《养活一只小哭包》 分卷阅读1 文案(c6k6.com): 女主四合院长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面三刀一肚子坏水。 男主表里不一,当人面嘤嘤嘤你欺负我,背人面一张毒舌巴不得毒死自己妻主。 这是一个w缺德冤家凑一起搭伙过日子的故事。 入坑须知: 1.先婚后爱 2.男女主都很缺德 3.小白无脑恋爱文 作者想说:文收也好作收也罢,收我一下吧~ 更多文章尽在作者专栏,带~我~走~~~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浅 ┃ 配角:苏羽 ┃ 其它:无 第1章 第 1 章 “程小姐,其实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定要有,最重要的还是要孝顺父母,啊,我讲的这个父母,主要是指我的父母,现在有些小姑娘家家的看起来光鲜亮丽,就是不孝顺公婆呀……这怎么能行呢?我跟你讲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在家里面收拾好一切……” 程浅嘴角扬起的那抹45度角,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约好的时间明明是9点半,这个人迟到了半个小时不说,坐在这里20分钟,只点了一杯凉白开。 如果说态度不好,比较抠门儿,张口就吹嘘自己在企业500强工作,程浅还能用微笑送走他,然后回家糊弄七大姑八大姨,但现在明显上升到性别歧视了,程浅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很可能会被人看成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可怜。 于是她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刘先生如此事业有成,请问有车吗?” 刘先生推眼镜的动作一顿,停止了喋喋不休。 程浅一看他表情就笑了,再接再厉道:“那房子总是有的吧?这年头,就算女人想在家里面收拾一切,也要男的起码有个房子呀!” 刘先生努力瞪大他那一双隐在眼镜后,已经快要看不出来的眼,奇道:“难道你都没有房子的吗?介绍人明明跟我讲说,你在北京有房子的呀?” 程浅皮笑肉不笑:“可我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我们结了婚,房子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呀!” 刘先生十分理所当然的讲道,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这是他母亲从小就跟他说的,家里几个姐妹早早辍学不上,就是为了供着他,男人才是撑起家里一片天的不是吗? 程浅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在家里人面前装乖巧,只是为了维持在家族里面良善的一面而已。 否则也不会为了给姑妈面子来见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 不过现在看起来,某些人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妈,她才找了这么个男人来憋屈她。 “啧。”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男人这么奇葩,到时候家里人问起来,她也不是没有推卸的手段。 她摸摸背包里面的录音笔,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刘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思想可能有些差异,我可能没有办法理解你或和你生活,不过我想,既然您如此‘优秀’,想必在找一个美貌善良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人家愿意扶贫呢?您说对吧。” 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下子大变脸的女人,一上午的温和优雅,仿佛都是泡沫,泡沫碎裂后,露出里面的真实。 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豁的起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你这样的条件,还想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难道我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于是程浅确定了这是个智障。 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那不知所谓的男人给气到了一样。 但是,程浅捂住喉咙,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种上不来气的感觉,不是被气的,到更像是…… 濒死前的窒息感。 于是当她软倒在地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咖啡厅的瓷砖地板,一会儿是雕花玉栏的绫罗绸缎,竟也不感到奇怪。 只是感叹自己竟然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还没有把那该死的男人狠狠骂一顿出气,就要结束自己这美好的人生了。 只是这是哪一个服务生? 哪有出了事不叫救护车,叫王爷的? 再说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王爷? 脑残么? 于是当她再一睁眼,面对一屋子的男人哭天抹泪,呼天抢地的喊她:“王爷您可算醒了!您在不醒,老奴可怎么办哟!” 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思索了半天,最后道:“有吃的吗?烤全羊那种份量的。” 吃饱了总不会再出现幻觉吧… 分卷阅读2 … 个鬼呦! 厨房的人就算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一会儿工夫给她变出一头烤全羊来。何况烤全羊是胡人的做法,他们顶多是用羊肉切成片儿,放到高汤里滚了,做出一锅羊肉汤,来满足王爷的口腹之欲。 于是程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满腹感中绝望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毕竟幻觉做不到这么贴心,连羊肉的香味儿都如此细腻,不是? 但四合院长大的程小太爷毕竟不是什么一般人。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从茫然失措变得游刃有余了。 她甚至有心情在吃饭途中询问:“哎,那个谁!我看了这老半天,怎么我府上一个女的都没有?难道她们集体翘班了?” 这位自称是府中管家的老头儿笑容和蔼,一点儿也不为自家王爷问出这种智障问题感到奇怪。 换谁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在起来,都会对府里的人事物感到陌生的。 “王爷说笑了,女子都是您身边的暗卫,非等闲情况不会轻易出现,至于府上奴仆小厮都是男人,那是因为您昏睡三年,府中正君主持中馈,怕遭人口舌,也忌讳瓜田里下,就都换成男人了。” 程浅费力的咽下口中的羊肉片:“正君?” 管家的笑容更加和蔼:“是的,正君,您昏迷那三年里,刚巧赶上成人礼,女皇陛下寻摸着,顺便给您冲喜,就为您娶了位正君。” 程浅终于吃不下去了,她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说错了。 “女皇?我娶?您能把话说明白点吗?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女尊?” 管家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程浅的表情像看着一个失了智的傻子。 “我们大康自古便是女子为尊,男子相妻教女,若能为妻主孕育一个女儿,那是天大的荣耀……” “等一下!”程浅更崩溃了“你的意思是男人生子?” 管家:那不然呢! *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兵荒马乱,程浅好不容易从穿越的事实里坚强稳住了三观,却又被男生子这样的奇葩事情重新打裂了三观。 然后艰难的通过拼凑整合,还原了一下现在所处的情况。 ——这是一个名为大康的王朝,历史上从未出现的国度,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国。 女子为尊,且负责生儿育女的是男人。身体零件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内部构造却天差地别。 这具身体也叫做程浅,是大康皇室十分受宠的十二皇女,号庆王。 从小胆子就小,唯唯诺诺的在众皇女中十分的好欺负。 三年前原主突然生病,太医来了一箩筐,却仍旧无计可施——即诊不出她的病来,也没有办法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一年前正好赶上原主成人礼,女皇大手一拍,乱扯了一段鸳鸯谱。 将丞相府上的三公子,赐予程浅作正君。 虽是天赐的荣耀,但任谁嫁了这么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人,都会有些怨念。 这位苏羽苏公子实在是教养良好,哪怕嫁过来,注定守活寡,也没有半分怨言,甚至将府上治理的井井有条,为了避免瓜田李下,还将府中的女子全数换为男子。 女皇自然龙心大悦。 只是有传言称这位苏公子之所以会被送来做正君,是因为有一位高僧大德曾经断言,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十分合算,若是能签上一段姻缘线,自然能够福泽庆王,让其自昏迷中醒来。 众人对此半信半疑,直至今日程浅阴差阳错穿越过来,众人瞬间将那苏公子当作救世主,对其万般信服。 程浅打小就是四合院里的孩子霸王,却在长辈中有很高的好评。 一方面是因为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巧嘴甜的不行,能把长辈们哄得心花怒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聪明,总能踩着边界线,让人有火发不出,或是干脆让别人背黑锅。 四合院里就没有没为她背过黑锅的孩子。 这种玩心眼的事情还是能看出来一样的。 首先,是这奇奇怪怪的病。 据管家所言,这病是突然之间爆发的,先前没有任何先兆。 就是有一日喝过酒,吃过菜,在自己的屋里睡着了,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程浅琢磨着这病有门道,保不齐是让人给黑了。 第二是女皇,这位女皇明面里是十分疼宠原主的,但从管家所表述当中来看,她似乎对原主会病倒并不感到奇怪,医生医不好她也没有过多苛责,整个人冷静的并不像是疼爱女儿的母亲。 三是那位高僧大德,此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妙,背后有什么弯弯绕绕尚且不清楚,怀疑暂且埋下,按住不表。 这第四自然是那位所谓的夫君。 程浅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白莲花,明知被人推进了火坑,还能一脸淡定的在火坑里面烤羊肉串。 分卷阅读3 这人嫁进来后,并没有哭天抹泪,暗恨命运不公,反而以一种极其巧妙且合理的方式,将府上的人进行了一批换血。 就连在府上多年的管家也觉得他做的并没有什么错。 也就是程浅醒来了,要是她一辈子醒不过来呢? 庆王府迟早潜移默化成为这位正君的囊中之物。 她掰着手指头数出这1234后,当下打定决心。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应该早早离开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1.v前随榜,v后日更 2.男生子 3.无脑小甜饼 第2章 第 2 章 然而有些事情到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摇着扇子,试图从正门大大方方的离开,就说自己出门去逛街。然而还没有离开两步,身后立刻跟上两个带刀侍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位侍卫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却是女的。 还是那位苏公子从苏家带过来的护卫。 程浅盯着这俩女的瞅了半天,然后对自己那位明知道她已经醒过来,却迟迟不来请安的正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既然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程浅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在府上溜溜达达。 反正她昏迷三年刚刚醒来,很多事情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两个跟屁虫都如影随形。 程浅不清楚府上的构造,她就这样溜达,就溜达到了厨房。 富人的厨房到底还是不一样。 先说灶台,程浅以前在家里面看过那种老式的砖搭起来的灶台,用的是那种有些年头的红砖,以前还有用这种红砖盖房子的,后来钢筋混凝土盛行,这种房子逐渐不符合标准,便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所以后来看见这种砖头,都会有一种这东西有些年头的陈旧感。 可是这的灶台就不一样,虽说一杆子支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莫名地带,但看这里的衣着和劳动力,也知道不可能有钢筋混凝土来搭灶台这么奢侈。 但是那砖看起来也十分高大上,垒好的灶台方方正正,不像程浅家以前那个那样里出外进。 再说食材,在没有冰箱等冷冻设施的古代,果蔬个个新鲜的不行,有些上面还带着刚采摘下来,所带着的露珠。 一旁的柜子上分门别类地堆放了各种肉类,程浅虽然四体不勤,但五谷还是分的,在吃这一道上有着极大的兴趣。 她粗粗那么一扫眼,就起码辨别出了九、十种不同的肉种。 常见的鸡鸭鹅牛猪就不说了,兔子肉和狍子肉分量也不小。 程浅对厨房里那些对她屈膝行礼的人,一概视而不见。 直奔果蔬台,拿出一个鲜亮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吭哧就是一口。 一口下去,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有农药添加的水果就是甜哈。” 没人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也没有人会在乎。 程浅特别自来熟,丫大小也算一富二代,但往人民群众中央一扎堆,可能比人民群众本身还要接地气。 她毫不客气的搬来个小板凳,大大咧咧往上边一坐,召唤过来主厨就问:“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主厨:“……” 人家没好意思讲,您老人家才刚吃完早饭几个点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惦记起午饭来了? 但主子问话也不能不答,老老实实给她报了一遍菜名。 程浅一听狮子头,佛跳墙,哪里还管其他的菜式,笑道:“那我中午可就等着您的好手艺了!” 主厨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眼睛扫到后面,浑身一个激灵。 程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俩凶神恶煞的护卫,一人抱一根甘蔗,就像丐帮帮主抱着打狗棍一样,时刻准备跳起来打人。 程浅:“……” 确定中午的午饭有了着落,程浅也不多待溜溜哒哒的准备到下一个地点去踩点。 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一片小池塘。 池塘中养着莲花和鱼,莲花开得正好,有铜盆一般大小。碧绿的莲蓬里面,莲子颗颗饱满。有时莲叶微微动一下,那时你才能看出,有一些黑的和池塘一样颜色的鱼,正从两片荷叶中穿过。 程浅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你们两个会水吗?”她跟那两个护卫说“给我摘两朵莲花来,不要外围这些,要里面的,看到里面开的最大那朵了吗?我要那个,帮我摘下来。” 程浅虽然在询问她们,但完全没有给她们回答的机会。 她指的那朵莲花在小池塘正中央,是所有莲花中开得最大的一朵,但是这四周除了莲花莲叶,莲蓬,没有别的可以借力的 分卷阅读4 东西。岸边上倒是有一条小船,然而上面破了一个洞,已经不能用了。 那两个护卫像是确定了这个事实,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出来。 程浅压根儿就不想要什么莲花,只是想知道那位便宜夫君见到自己派来监视她的人,反而被折腾的够呛,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护卫会选择游泳游过去,毕竟池塘也不深,也没有养什么凶猛的大型动物。 可是见到这侍卫走出一步,她才想起另外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轻功的存在的。 她兴冲冲的想看这两人表演一下轻功现场版,然后下一秒瞪大眼—— 只见那先走出一步的护卫做了个马步,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那第二个护卫突然一个冲刺,两手拽住她的手,那扎马步的护卫就像甩铅球一样,将对方甩出个360度的大圆圈,然后丢出去—— 力度计算的刚刚好。 程浅:“……” 她觉得这二位一定是物理系算一把好手,这重力加速度让她们计算的分毫不差。 就是有点暴殄天物。 那位被甩出去的女护卫摘到了莲花,忽然反手一甩,甩出一根韧性极佳的绳子来。 还在岸边上的那位女护卫立刻接住,在手上缠绕了好几圈。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她将那人拽着拉过来。 池塘边的水流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湿半分。 “主子。” 那护卫恭恭敬敬的半跪下来,双手高过头顶,举着那朵莲花。看那架势大有你不满意,我就去在摘一朵的感觉。 程浅:“……” 她敷衍的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马上调整好状态,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小太爷。 没关系,难度越高越好,这样才有挑战嘛。 而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连两个护卫都是这样的角色,她越来越对自己那位便宜夫君感到好奇了。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那两个护卫越发跟她跟的紧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位主又多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这两个人对程小太爷的特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我想吃叫花鸡了。”程浅窝在太师椅上,既然折腾人,就拿出折腾人的架势来,总不能让自己累得精疲力竭,还讨不到好。 “厨房有叫花鸡吗?给我拿一只来。”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好半天,其中一个才单膝跪地询问道:“主子,刚刚您才吩咐过中午要吃佛跳墙……”而且咱们明明刚从厨房走回来,现在回去岂不是要把路再重走一遍? 程浅哪里听不懂这两个人话中的未尽之意,但她笑容纯良,手支着下巴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可我想吃怎么办呢?” 语毕,还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 两个护卫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也明确的感觉到了辣眼睛,为了不让自己再受污染,她二人齐齐一福礼,转身去为她置办去了。 程浅眼睛尖,她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人离她的距离十分微妙。既不会太近扰她的眼。也不会太远,给她可乘之机。 她冷笑一声,这府上弯弯绕绕可还真不少。 且说那护卫二人,一个方脸,一个圆脸,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物。 方脸那个一边儿帮圆脸那个摘荷叶,一边愤愤不平道:“她以为她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圆脸那个手脚麻利的架起一堆火,冷声道:“她可不就是主子?你我二人虽说是主君的手下,但主君却是王爷的夫君。哪怕她昏迷三年,这王府总归还是庆王府,明面上总不好打她的脸。” 方脸那个这才恍然忆起程浅的身份,不忿少了些,却还是十分不解。 “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去厨房为她拿?你我二人是来监视他的,实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圆脸那个冷笑道:“天下谁人不知,这庆王胆小懦弱,一副破身板子,更是让人不敢恭维,这样的人物如何配得起咱家主君?要不是女皇恩宠,说不定当年那一病,就让她一命呜呼了。若非咱家主君嫁进来,她还不知道昏迷到猴年马月呢!府中内务本也轮不到她来掌管,她又哪里知道,主君这一年来为了站稳脚跟,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倒好,一睁眼便只顾着享受,我若不给她个教训,岂不是让主君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方脸的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一样,整个人脸色有些扭曲:“难道你要给她放巴豆,这怎么行,太医会检查出来的!” 圆脸那个看她憨头憨脑的样子就不喜,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她,低头一边烧火,一边把鸡放进荷叶里,然后用泥巴把荷叶裹起来。 她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冷光,主君嫁入庆王府这一年来,对各院份额都有严格的规定,程浅就算身份再尊贵,也太久没有掌权了,庆王府谁主沉浮还不一定。她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看,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主子是没有前途的 分卷阅读5 。 她相信,一个懦弱的主子和一个强势又聪明的正君,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程浅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 程小太爷玩弄心眼子的时候,她可能还在吃奶呢! 她现在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 “你说你叫秋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小小的炮灰作死中~ 第3章 第 3 章 她面前的女人个头十分的高,大概有一米九五的样子。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这府中所有人的衣服都不一样。料子明显要舒适些。但又不会超过庆王本身的规制。 相比那两位护卫,这一个人的相貌要好上许多。起码模样周正看着像个好人。 先前她就是往空气里问了一句,暗卫何在。这姑娘一瞬间就蹦出来,简直像个千里独行侠。 就是这名字,实在不配她的身高和长相。 名叫秋月的暗卫统领单膝跪地,态度要比那两个护卫真诚许多。 “属下秋月,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程浅打量够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听说自己有暗卫,好奇一下。” 秋月:“……” 请问自家主子抽风能把她挂墙上吗? 秋月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素养的好姑娘,纵然自己上司不大正常。也依然标标准准的站在她身前为她保驾护航。 于是那方脸圆脸的两位护卫,一回来就看见府上神出鬼没的暗卫第一统领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们两个。 “……”略怂。 圆脸那个护卫一瞬间有些迟疑。 程浅不了解秋月,不代表别人也不了解。 身为府上的护卫,她们两个基本算是管辖于秋月手下的。 主君一年以来,广泛收拢人心,但始终没有办法突破暗卫这一层硬骨头。 非但如此,这位秋月大人还在主君嫁进来第一天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是硬骨头里的硬骨头。 然而这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如今却如此安分的守在程浅左右。 圆脸护卫用手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她将那一盘叫花鸡捧到程浅桌上。 “请王爷用餐。” 秋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只手伸出来,两根手指一用力,轻轻松松的破开泥土的外壳。露出里面香酥软嫩的叫花鸡来。 她还十分神奇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根银质筷子。双手捧着递给程浅,自己又拿出一双木头筷子,安安静静的撕下一小块肉,放进口中咀嚼了咀嚼。 那方脸护卫吓出一身冷汗。 里面有巴豆啊喂!(误) 那圆脸侍卫则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得亏没在里面加巴豆! 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注视着秋月的同时。程浅也在注意着她们。 她懒散的支起自己的身子,用心享受起自己的叫花鸡来——不得不说这位小圆脸,虽然没安什么好心眼儿,但是手艺确实不错。 有秋月这尊煞神镇场,圆脸的护卫到底没来得及做什么小动作。但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像被扒光了,摊在阳光底下一样,浑身不得劲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秋月的眼刀一个接一个的往她身上撇。 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就汇成了小溪流。 秋月突然出声道:“你很热吗?” 圆脸护卫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厥过去了。 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主仆二人,成功的完成了第一轮首杀。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月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她的人生中除了练武,只有服从命令。 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主子吩咐她做的事,她明明完美的做好了,却也能逗的主子这样花枝乱颤。 程浅笑够了,揉揉自己酸痛的腮帮子。道:“你说你是负责保护安全的,那我现在不安全了,能不能请你跟着我呀?” 秋月瞬间左手拿刀,右手出鞘。一双虎目威风凛凛的扫过四周。 哇呀呀!她这暗卫统领第一人在此,竟还有人敢撒野,最可气的是竟然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先发现了,而她这个暗卫却一无所知,是何方宵小?她非得让那人尝尝鸳鸯刀的威力! 三炷香后。鸳鸯刀变成了扁担。上面挂着花花样样的小东西,以食物居多,秋月目光涣散,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那个还在四处乱逛的背影上——人人都知庆王殿下,胆小懦弱,她看言不符实。 她那一张嘴上能包天,下能吞地,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出来,有这般胆子的人会胆小懦弱?莫非眼瞎? 程浅才 分卷阅读6 不管那些,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吃,她都咬了一口就没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口味原因,这东西她吃不习惯,还是最开始醒过来时吃的那个羊肉汤最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她眯起眼一脚踏进名为一品居的饭馆内。要了间雅间,点上菜单中最招牌的几道菜。 “来来放松一点,不要这么摆着脸,这里的吃的还不知道怎么样,起码先垫垫胃嘛。”程浅嬉皮笑脸的功夫炉火纯青。任她脸上风云变色,我自岿然不动。 秋月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认了,自家这位主子绝对是在耍着自己玩儿,所谓的不安全也不过是逗她玩的借口罢了。 她认命的把东西放下,然后一板一眼的道:“属下不可与主子同桌。” 程浅才不管那些,她拽着她的手臂,一个用力——没拽动。 “啧。”没想到他这一身块头不是看着好玩的“让你坐你就坐下,你这么高我和你说话还得仰着头,脖子要酸死了。” 秋月拽着袖子和她僵持了半天,最后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容拒绝,认命的往旁边凳子上一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浅问:“你今年多大了?” 答曰:“属下二十有四。” 程浅又问:“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暗卫的?” 答曰:“六年前。” 程浅再问:“我因何而昏迷?” 答曰:“属下不知。” 程浅顿住。 先前她糊弄自己暗卫自己失忆了,所以这次的盘查并不让人意外。 意外的是自己的暗卫这个回答。 她醒来之后四处询问过,发现所有人的口径都十分统一,庆王殿下就是因病而昏迷三年。因此虽然觉得自己这病蹊跷,却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 可是秋月回答的是‘属下不知’。 这就十分有趣了。 “哦?不是‘因病’吗?”程浅看似懒散,实则目光犀利。 元身这病绝对有问题。 秋月半晌没有答话。就在程浅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极低的说了一声:“为王爷瞧病的那御医是九皇女的人。” 程浅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九皇女是谁?她与我有冤仇吗?是她要加害于我吗?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说出事情全部?’ 她有许多许多的话,还想要问她,但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油滑的小二娘推开门,手中端着托盘。上面装着这一品居内的招牌菜。 上菜的时间到了。 程浅不方便再多问。但内心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她收敛起自己过于凶煞的表情。一抬头又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程小太爷。 小二娘压根没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风起云涌,她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招牌菜铺在桌子上。一边摆盘一边讲解。 “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们一品居吧,我瞅着您可眼生,不过不要紧,既然来了咱们一品居,日后相见的日子可还长着哩!” 程浅这时已经一股子云淡风轻了,听见这话不由调笑道:“我听你话中的意思是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很有自信啦!不然怎么这么确定能将我拉成回头客。” 小二娘一脸的骄傲:“那是咱们一品居的菜好,厨娘在咱大康也是赫赫有名的,客官您要是吃着还合意,也是咱一品居的荣幸。” 程浅这人什么都可以随便。唯独口舌之欲马虎不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菜色看着倒挺新鲜,摆盘也算精致,就是清汤寡水,看着没什么食欲。 程浅想着,没准这是有‘内在美’。筷子犹豫了半天,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 这肉是没有放盐吗? 她对这盘儿淡的不行的红烧肉,已经失去了兴趣,筷子一个拐弯又换到了一道茄子炖土豆…… 她不信邪的将桌上的食物试了个遍,发现果真都淡的不行。 程浅口重,而且喜欢吃辣。 水煮鱼里面的辣椒,她都能吃完。更别提是在麻辣烫里面放辣椒的时候。一碗汤上面漂着一层红油。看着就开胃。 这一桌子淡出鸟的菜色,实在不能让她满足。大手一挥,干脆都赏给秋月了。 秋月看着这几盘子菜,十分狐疑。 她自认自己的眼力不错。也没见王爷往菜里面下药。那她怎么就不吃了呢? 秋月是个好侍卫,不会轻易违背主子的命令,反正她肚子也饿了,一口一口吃得十分开心。 程浅看她吃的满脸幸福,迟疑道:“你不觉得这菜很淡吗?” 秋月:“……” “回主子的话,属下味觉一向不灵敏,只要能吃饱,什么菜都无所谓。” 程浅:“……” “味觉不灵敏的意思是?” 秋月一脸沉痛:“属下分不清咸淡,也吃不出来好吃或难吃。” 分卷阅读7 程浅:“……那你可真是失去了人生中不少的乐趣呀。” 秋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虽然吃饭吃不出味道来很难过,但是喝药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苦了呀! 秋.超讨厌吃药的侍卫.月,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看官求本文收藏! 求隔壁新鲜出炉的《亚城》收藏! 以及本文节奏略慢,希望诸位耐心品尝! 第4章 第 4 章 一品居的小二娘咬着手帕,十分不解。 最终只能看着程浅远去的背影,发誓要让厨娘好好练自己的手艺。 程浅一概不知,她被人拦在了路上。 不准确来讲,这个人把许多人都拦在了路上。 是一个模样十分女性化的小男生。他一身麻衣孝服,前面是一个已经咽气多时的女人。上书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他母亲的遗体位置停的十分缺德,拦下几乎三分之二最繁华马路的中央。逼着所有的行人都在他身前围观,以期望能在这中间找到买他的人。 程浅眼睛尖的很。她一眼就看出那‘断气多时’的女人小腹还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加上这少年,虽然一身素衣,但是分明画了极其清淡的妆容。眉目流转间,明明该有三分悲痛却生生显出七分媚态。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对这场闹剧已经失了兴致,只想赶紧过去,找些好吃的来垫垫胃,毕竟刚才那清汤寡水已经让她很倒胃口了,实在不想再被这少年呕出心脏病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呼:“恶霸陈来了!” 四周围观的人群声音忽静,自发自觉的从人群中分出一道口子来,让那人通过。 程浅顺着人群往那边望过去,只见一个娇花照水般的小姑娘在人群中俏生生而立。她长得实在不像这些日子程浅见过的女人。那副破身板子,让一向不喜欢小白花的程浅竟然有几分亲切感。 只是——恶霸?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是恶霸? 程浅还没惊讶完,只见下一秒,那小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来放在手里摩挲着。 “这个哥儿长得倒是不错,你要卖身不是?陈小姐我就买了你!说!葬你老母要多少钱?” 这小姑娘明明长得柔柔弱弱,一开口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德性,声音矫揉造作的让人不喜。 程浅好不容易因她外表生出来的一点亲切感,瞬间被破坏殆尽。并且暗暗在心下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小白花果然不可招惹。 这位陈小姐的恶霸名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这话一说完,那躺在地上装死的女人浑身一个激灵。 要不是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位恶霸吸引走,恐怕她这点道行实在瞒不过众人的双眼。 那少年惊恐如鹿,一双眼湿漉漉的抬起来,正好撞进那陈小姐眼睛里,瞬间浑身抖如筛糠。 “不……” 只是这一声如蚊子嗫喏般的拒绝,并没有让那陈小姐听到。 姓陈的小姑娘把鞭子把手坚硬的部分让他下巴上一抵,迫他抬起头来。 “你不是要卖身嘛,干嘛做出一副我强抢你的样子?姑娘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一溜围观的女人当中,有几个已经因她这话语产生几分薄怒,瞧那少年面带红晕,双眼迷蒙的样子,得多铁石心肠的人才能把持得住?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人群中有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一瞬间将不敢发泄在那恶霸陈身上的不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一双双含怒的眼直接如千百柄利锋一般射了她个千刀万剐。 但在看清那笑出声之人的面容之时,所有的情绪通通收敛,心下大惊。 天子脚下,谁也不敢保证一块牌匾砸下来,会不会砸到几个皇亲国戚。端看这人通身的气度,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绝对非富即贵。 她敢当着恶霸陈的面儿笑出声来,定也是不惧她的。 那她为何要笑?是也看上这个貌美的哥儿了吗? 众人目光来来回回自这两人中间游转,心下越发纷纷坚定起自己的信念来。这两个人要是对上,恶霸陈绝对不是对手。 那少年自人群中看清她面容,眼睛立刻一亮。 他膝行至她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双眼含情的抬起头来:“小姐,求小姐买下奴吧,奴愿终身为您当牛做马,端茶倒水,一辈子伺候您!绝无半点怨言!” 笑出声来的人自然是程浅。 这等三流偶像剧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让她在现实里看到一出性转版。 男女之间身份互换,看的着实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她便笑出声音来了。 她抬起头看了那恶霸陈一眼,对方盯着她看了看,却选择暂 分卷阅读8 避锋芒。 到底是天子脚下的纨绔,就算纨绔也纨绔的十分有眼色。 她看见众人眼里的庆幸,和对那男子能攀上高枝的羡嫉,忽然一笑。 “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那少年一听有门儿,立刻抬起头道:“愿听小姐差遣!” 程浅又道:“做什么你都毫无怨言?” 少年十分坚定。 程浅快意道:“既如此,我郊外有一座马场,正好还缺人帮忙喂马刷毛,你若毫无怨言,便去替我看守那些马儿吧!” 人群目光一瞬间裂开了。 喂、喂马刷毛? 恶霸陈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像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少年的楚楚可怜也摆不下去了,笑容干涩道:“小,小姐……奴不会喂马刷毛……” 程浅眉头一皱,像是有些惋惜:“那可真是不巧,我就缺一个刷马的仆童。” 恶霸陈像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漫不经心,觉得自己有希望,那一双眼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往他身上瞅。 那少年感受到恶霸陈的打量,浑身颤抖不已,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拽着她的裤子不放。 “小姐!小姐,我做饭手艺还不错……还会打扫屋子,人也勤快,您就把我当成一件摆件儿,丢在您身边就成……” 程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丢在我身边,没过多久就要把我伺候到床上去吧?” 众人:“……” 这是哪里来的二皮脸,说起这等闺房之话,也如此毫无顾忌? 但众人对她的身份有些许不确定,没有人敢站出来打抱不平。 那少年脸腾的红起来。却不是为了这话,而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有些羞窘和震惊罢了。 他人长得不错,又是个雏,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 前年父母双双过世后,他就一直被寄养在姑母家,但是他那姑母贪财好色,连自家侄儿也不想放过,时常对他动手动脚。最近赌钱赌输了,还生了把他卖进青楼的心思。 反正都是卖,不如把自己卖进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哪怕做个小侍,也会比现在的生活好过不知道多少。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将自己的首饰变卖,雇来了一个‘母亲’,堵了最繁华的官道。就等见机行事,将自己卖入好一点的人家。 谁想到,这刚堵上官道没多久,就碰上了远近闻名的恶霸陈。 若是落在她手里,绝对不死也脱层皮。 正巧这时看见妆容华丽的程浅,他便起了心思。 可这人简直冥顽不灵,如此不识风情! 只是…… 那少年盯着恶霸陈看了一眼。 就算再不识风情,也要比生不如死来的强。 他咬牙向前一步,露出三分无辜媚态:“若是小姐想要,奴也毫无怨言!” 程浅一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本小姐花样多,至今还没能找到满意合拍的,既然你毫无怨言,那那些鞭子呀,蜡烛呀,就尽数试个遍好了!” 那少年一抬头惊恐如鹿。 * 琴笙歌一曲,桂花香满园。 程浅点了一桌子的菜,结果没动几口就都放下了。 咦?她记得先前小厨房给做的羊肉汤,不是这个味道的呀? 还有这道回锅肉,油给放的太多了吧…… 她就这样皱着眉头挑三拣四,虽然每样菜都不合她胃口,但每样菜也都尝了几口。一桌子的菜试完,她也就半饱了。 “来来,坐下吃东西,不要总是这样苦大仇深的。”她十分自然的招呼着自己的暗卫。 秋月并不是很想吃东西,毕竟和她呆了一整天,一天都在吃吃吃。 何况她这般作风,简直让人气都能气饱了。 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暗卫,绝对不会和自己的主子讲出这样的抱怨。 这个时候程浅反倒‘善解人意’了。 她问:“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救那男孩?” 秋月皱着眉头,小眼神十分控诉。 程浅一笑:“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和那少年素不相识,萍水之交也可以随风飘散的,不过因为他处于弱小的一方,遇到麻烦了,我不帮忙好像有错一样。可是他是我的谁?我有什么必要去帮他吗?别道德绑架我吗……我这样做,充其量是凉薄,却不能算我错,不是吗?” 秋月面容扭曲:“可是主子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落难的时候也有人能帮忙吗?” 程浅拄着下巴回忆:“这样的想法,我十八岁之前也有,二十来岁一脚踏入社会,才发现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有那么多时间去哭天抹泪,伤春悲秋,找一个强有力的大腿去攀附着,倒不如努力磨练自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很多时候,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秋月奇道:“主子,你今年不是刚满十八岁吗?” 分卷阅读9 程浅:“……”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把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浅心虚的不行,大手一挥试图模糊重点:“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接着聊聊今天的事情吗……哈哈……说起来那男孩也不远,一个大男人不想办法努力工作,偏要想着做朵菟丝花,这不是犯贱吗?” 她本意是想让秋月忘掉那个‘二十多岁’,哪知说多错多,一时间又忘记了这里男女身份地位颠倒。 于是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道:“哦?我竟不知,这世道男子不依附女子而活,怎么会成了犯贱一说,烦请妻主赐教!” 程浅一回头,惊住了。 第5章 第 5 章 传闻相府三公子,凶神恶煞,有违男德。长相更是五大三粗,让人惊骇。 若不是女皇碍于他能救自家女儿。只怕他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说句心里话,最开始在管家那里旁敲侧击出这个事实的时候,程浅内心相当崩溃。 但是秉持着反正未来和你过日子的人也不会是我,十分乐天的得过且过下去。 但今日这一见,长得明明很不错嘛…… 他轮廓虽然也很柔和,却不会像下午那个卖身葬母的那般娘娘腔。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更是看着赏心悦目。 程浅难得在这么一个男女颠倒的国度里看见一个符合审美的男人,纵然没打算在这儿生活下去,也难免升起一股为其生错时代的惋惜。 苏羽见她眼里那抹惋惜,下意识的侧了侧脸。 他相貌一向为众人所不喜,不够温柔。看着凶煞。 打小就练得一身好武艺,更是让那些闺中密友笑话。 他早已做好守活寡的准备。但第一次见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妻主还是有些拘谨。 不……该拘谨的人不是自己。 “妻主不妨说说,那男子如何犯贱了?” 程浅好不容易从洗眼状态回来,冷不丁听见这一句,简直想笑。 这位夫君真有意思,不担心自家妻主红杏出墙,反倒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许多时间。 她道:“强买强卖就够贱了。” 苏羽皱紧眉头:“那是因为他弱小,情有可原!” 程浅道:“所以呀。” 苏羽一愣。不懂她这神来之笔。 程浅道:“我体谅他的弱小,原谅他的无知,并拒绝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苏羽:“……” 我不是很懂你的逻辑…… 但莫名的觉得很有道理…… 不!怎么能这么想? 苏羽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见到弱小,难道不应该给予帮助吗?” 程浅问:“敢问蚂蚁是否弱小?” 苏羽:“……这是自然。” 程浅道:“请问你会为了帮助这样的弱小,深入地下为它们筑巢吗?” 苏羽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人与蚂蚁如何相提并论?” 程浅无所畏惧:“那好,我且问你,你要如何对弱小进行帮助?” 苏羽觉得这个问题有坑,然而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里有坑,只能在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 “……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就行了。” 程浅一笑,你不让我强词夺理,我就用你的逻辑来打败你:“好,已知你路上遇到一个乞丐,他说他的肚子饿了,你要怎么办?” 苏羽道:“自然是为他提供食物,有什么疑议吗?” 程浅却不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若这个乞丐添饱了肚子之后,又想要一件衣服来蔽体,你又该怎么办?” 苏羽道:“那便在给他找一件衣服来就是了。” 程浅又问:“他风餐露宿,以天地为枕席,又该如何?” 苏羽有些迟疑:“给他找间客栈,暂时住着?” 程浅并不评价他的答案对错,而是接着问道:“此人身无长物,没有积蓄,又没有家人,身体还残疾,始终娶不到媳……夫君,又该怎么办?” 苏羽:“……”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她老母,难道还要负责给她找夫君? 他这边不知道怎么回答,程浅那里的问题却还没完:“她找到了夫君,生下了一个孩子,可这孩子天生身体不好,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医药费该如何?” “……” “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打小身体不好,被娇生惯养着,养出一身臭毛病,不孝敬父母不说,还总出去赌钱,只要输了,就回来打骂父母,又该如何?” “……” “这个孩子因为输钱出去偷东西来还债,最终被官府捉拿,乞丐夫妇四处借钱,也没能疏通关系,又该如何?” “……” “乞丐夫妇最终因为没有人 分卷阅读10 能养老送终而露宿街头,草席裹尸,又该如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浅观他神色,分明是已经懂了。 她笑道:“夫君这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弱小的人那么多,每天都在发生不幸的事情,哪能都管得完呢?人总要承担自己的不幸,才能在沿途的风景中收获自己的幸福。你说对不对?” 苏羽:“……” 总感觉她在绕我却说不清她在哪里挖了坑。 不对“不幸又怎么会是犯贱呢?” 程浅心里‘啧’了一声,道:“不幸不是犯贱,但把不幸当成通关的万金油,来逼迫别人来承担他的不幸,才是真正的犯贱。” 苏羽终于无言以对。 他心里暗暗疑惑着。 嫁进来前也不是没有探查过这位庆王的名声。传闻她心中有个白月光。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白月光也无法拯救她的无能。 嫁进来时已经充分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看他神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连忙笑着道:“看我,说起这不着边际的事情,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程浅,昨天刚醒,这一觉睡了三年,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还望夫君多多担待呀!” 苏羽收起那点疑惑,不是废物又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庆王府拿捏在手里。 旋即十分自然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苏羽,原是相府三子,现今嫁入庆王府,已有一年。” 两个人自我介绍完,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他妈都结婚一年了才来自我介绍。 好在程浅厚脸皮,把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都略过去。 道:“为妻我醒的匆忙,事先没有跟人打过招呼,恐怕让苏公子‘措手不及’了吧。” 苏羽顿了顿,忽略掉她话中的槽点。 她称呼他为“苏公子”,意思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正合他意。 至于那措手不及一说只怕是此人醒后在府上打探,已查探出这府上全是他安插的人手。故而以此讽刺。 苏羽面不改色:“哪里哪里,王爷多虑了,一年前苏羽出阁,王爷人缠绵病榻之中,未曾与我拜堂成亲,堂上却有人抱来鸡狗,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意,那时苏羽便是晓得,这一生的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之中。果然哪怕在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也应当尽到自己应尽的本分。” 程浅摸摸鼻子,笑的十分自然。 苏羽还想再说,忽然见门外有人经过,眼圈瞬间一红流下两行清泪来。 “如今王爷大病痊愈,真是让人心中欢喜,嘤嘤嘤……” 程浅:“……” 这是起的哪门子的幺蛾子? 心中正待疑惑,见一清秀小厮往前几步。 “给王爷请安,给王君请安。前院儿来了宫中的嬷嬷,说是圣上得知王爷大病痊愈,龙心甚悦,派人赏了礼品过来,烦请二位主子移步前院儿,以接圣旨。” 程浅这一脑子的疑惑就暂时被压下去。 苏羽从怀中抽出一方巾帕,害羞的不能见人的一般擦了擦眼泪。 “瞧我,一听王爷苏醒的消息,太过高兴,真是失礼。” 众人连声艳羡,王爷和王君夫妻感情和睦。 程浅:我简直见了鬼! 程浅心中对原身这个母亲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架不住绫罗珠宝,通通往府库内送。 她一边做作的仰天长叹,感激母皇大人圣恩。一边又对来传话的嬷嬷嘘寒问暖,一张巧嘴口舌生莲。 王府众人纷纷侧目。 纵然这服侍的小厮仆役都已经被换过一批。但留下的终归不在少数,就算没有见过庆王先前的做派,总也听过她的名头。 苏羽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越发觉得她与传言不符。 只是…… ‘这做戏的功夫倒也不输于我。’ 苏羽暗自哂笑着。 程浅这一番花腔打完,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看来以往过年老是逃避家族聚会,也有不好的地方,都不知道跟谁耍贫嘴了,这功夫有些退化呀…… 程浅看了眼苏羽,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刚才那个嘤嘤怪是怎么一回事。 啧,看来这也是一个双面人。 嬷嬷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不由得有些语重心长。 “十二皇女,这一病倒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开始长大了,能为女皇陛下分忧了,只是别怪老奴托大,有些人,清风吹过也就罢了,不要让他乱了你心中的涟漪,但有些人啊,注定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少年夫妻还要相互扶持才是。” 她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羽。轻声道:“庆王殿下也是大姑娘了,该有个子嗣了,十三皇女,十四皇女,孩子都会叫人了,这人只有辈分长上去,才会学着长大。” 程浅:“… 分卷阅读11 …” 程浅干巴巴的看了苏羽一眼,对方疑惑的看过来一眼,旋即眼睛里盈盈水光。似是娇羞的不得了的避过头去。 她心里恶寒。 生孩子? 谁生? 她生还是他生? 他生孩子从哪出来? 不怕鸡飞蛋打吗? 声音也干巴巴的道:“多谢嬷嬷好意了……” 那嬷嬷毕竟是在宫里面伺候的老人了,哪能看不出她话里的言不由衷? 只当她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讨论这事。 目光慈爱万分。 语气仿佛回忆:“犹记得当年竹贵君生殿下的时候,还是老奴在里面坐镇,一转眼连殿下也到了当母亲的年纪了——” 程浅痛苦万分:关于她怎么出生的这件事。 求别提! 第6章 第 6 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叹惋当年的嬷嬷,程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疑问的。 比方说——清风吹过的清风是谁啊? 原身这是还有一段故事? 但是没有等她多追究,她那嘤嘤嘤的正君就冷笑一声。 程浅皱眉没看过去,心里想我也没招你呀? 再一想:别是刚才和嬷嬷的那段谈话,让他听到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知道这位正君手上有武艺,说不得耳聪目明。要是真的听见了,闹闹脾气是正常。 果然苏羽冷笑一声:“王爷想要孩子吗?” 程浅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她一直不想结婚。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孩子呀! 起码那种小小软软的家伙能哄自家老太后开心。 而且她也觉得如果生一个孩子玩一定很好玩。 前提条件是她生。 但是苏羽问这个问题明显是他生的意思,这就十分尴尬了。 她进退两难的迟疑道:“孩子是想要的。”只要不是男人生。 苏羽一眼就看出她的迟疑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的意思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都结了婚了,她居然还不想要他的孩子?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该给正君的颜面她都不想给了吗? 苏羽不屑的笑了一声:“王爷还请放心,苏羽不是寡鲜廉耻的人,只要我还是王爷的正君一天,该尽的职责和义务我都会尽到。只要王爷还记得我是谁。” 职责和义务? 他这是把它当成工作了呀。 不过其实也没毛病,就他俩这个情况,实在不像是一对模范夫妻,倒更像是员工和上司。 程浅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该有的脸面我不会不给你。”除了孩子。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道:“既然如此,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程浅挑挑眉。 苏羽道:“这其一,王爷既然已经苏醒了,在下人面前总不好老是分房睡,但绝不能同床。” 程浅点头:“这个没什么难度,只要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你把人手都换成你的,谁还敢嚼舌根?” 苏羽抿抿唇,接着道:“其二,在外人面前,还请王爷装出与苏羽恩爱的假象,就算内府是我掌权,出了门总还是会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乱说话。苏羽不想自己嫁过来,还要让娘家的人为我操心。” 程浅想了想,其实能出门的机会也不算太多。苏羽这么一说等于是应承她今后自由出府的权力。 出府意味着可以跑啊! 只是偶尔在人前装恩爱算什么?以前和自己那些闺蜜连蕾丝边都装过。 于是点头点的很爽快。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这其三,烦请王爷交友慎重,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但起码也不要吊儿郎当。” 程浅给他气笑了,这前两个条件还算正常,虽说是对她的要求,但总也算是互惠互利。 这第三是个什么鬼?真觉得自己能管到她头上了? 程浅凑近一点,脸都要贴在他脸上,满意的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夫君莫不是真觉得我们有名有份就可以管到我头上了?想要脸面,我给你,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甩袖,道:“这三个条件我都应下了!该做好的事我自己会做好,但是该把握的分寸,也望夫君心中有数。互惠互利下还能保持的平衡,不算什么,要是天平倾斜了会有什么后果……我的好夫君。” 你就自己想清楚吧! 苏羽看着程浅一旋身走的干脆利落,那长袍挥洒间,她的步伐利落干脆。颇有种唯我独尊的潇洒之感。 他拧眉沉思,满目凝重。 * 程浅把一本大康安平放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分卷阅读12 这本书偏历史向,简要的介绍了大康数百年间的变化。 总之,不管这个王朝如何更迭。也始终没能改变女子为尊的本质。 生理状况也是男子相对较弱。有一种将古代的中国完全颠倒过来的感觉。 她仔细的消化着书中的知识。觉得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不会再闹出笑话来,就心满意足的嚷嚷着要吃饭了。 秋月果然是一个善解人心的好暗卫,她手里捧着两盘烧鸡,一碟花糕。特别神奇的是,还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壶花酒。 十分坚定的,没让这些吃食沾染到干净的书本。 程浅一笑,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的糕点渣直往下掉。烧鸡上的油也让她随意的蹭到书上。 看得秋月浑身不痛快。 “……主子,您没事儿查史书做什么?” 程浅毫不在意的道:“睡太久脑子犯浑,该记的事儿都不记得了,难道不应该来复习一遍吗?” 秋月:“……”那您忘记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程浅本来想胡诌个失忆说来糊弄人的。但又怕自家死心眼儿的暗卫,非得找个什么太医来给她把脉。 影视剧里演的多了,像这种情况,没病,那些太医也会给你灌些汤汤水水。 她十足真金不喜欢那些中药,哪怕知道只是些安神的养生的。但是喝到嘴里一股子苦味,就是让人接受不了。 还是先这么说瞎话,糊弄着吧。 史记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从小耳濡目染,很难对那段历史有什么深刻的共鸣的。 程浅看过也就看过了,顶多是了解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像是看话本,在看别人家的故事。 纵然偶然会被里面的喜怒哀乐触动神经,但是也能很快跳出来。清楚的了解,这是别人家的故事。 换句话说,她对这儿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程小太爷在家中得宠的不行,哪怕是叛逆期到了。天天夜不归宿,住在朋友家里。家里人只要知道她没有乱搞。都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最中二的那段时期,她虽然觉得自己背着把剑就能浪迹天涯。但心中始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归宿,她是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随意漂泊的。 现在虽然锦衣玉食,住的地方富丽堂皇,她反而不知道什么地方是自己的归宿了。 “唉,人生啊!寂寞如雪啊!” 秋月看着第八百次抽疯的主子,陷入了沉默。 程浅从不在家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百无禁忌肆无忌惮的那一面。但在外人面前就十分放的开了。 她发起疯来,一众发小都不是十分愿意惹她。 更加没有人愿意在她无聊得快要冒烟儿的时候撞上去。那只是平白给她送人头。 程浅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和别人约法三张了。别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但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所以纵然无聊到长毛,也没有出手欺负人。 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会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那是一只死老鼠。 被裹在漂亮的糕点盒子里一起送了过来。 程浅兴致勃勃的打开糕点盒子,准备享用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简直胃酸都要反了上来。 于是她便顺应本心,吐了个天昏地暗。 秋月的配刀已经出鞘了一半,她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像是十分懊恼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 程浅把胃里的东西通通都吐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但还真不是因为害怕。 纯粹生理上的恶心。 毕竟那只死老鼠的死相不怎么美好。一看就知道是拿来恶心人的。 程浅吐舒服了,才盯向那个盒子。 是府上用来包糕点,统一定制的盒子。来送糕点的小厮低眉顺眼。一看就是那种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人。 大概是在厨房里就动了手。拿别人当枪使了。 啧。 程浅按捺住颤抖的手指——她有点兴奋。 对方没有露出真面目。 这种隐藏在暗处,试图不泄露蛛丝马迹的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程小太爷都不用亲自出手,只要让秋月下令排查今日去过小厨房的人。早晚也能把人揪出来。 但程浅就是因为这种没有什么挑战的小事,感到了兴奋。 ——不主动作妖,不代表别人撞上门来,还能大方的放过。 她正无聊着呢! 有人撞上门来给她解闷,怎么能不多饶他几天,好好玩弄着? 如果是她以前的闺蜜在这儿,一定会为那个暗中的人点几根蜡。 这不是萝卜找擦子,欠削吗? 程浅很快就排查出那个作妖的人。 让她很意外的是,这是个熟人。 是苏羽最开始派给她的那两个人中圆脸的那个。 程浅还记得她的叫花鸡做的非常好吃。 分卷阅读13 可惜了这门手艺。 秋月表情不善:“主子,可是主君违背约定?他这般得寸进尺,我们为何要容忍他?” 程浅笑笑:“看着吧,这事跟苏羽没有关系。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个把约法三章时受到的威胁通通找回来的机会。 她盯着那圆脸侍卫,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回廊曲折迤逦之间。小圆脸侍卫无端在蒸暑之天,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为王爷准备的“饭后甜点”,没能吓掉她半条命去倒也真是可惜。 不过从今往后,她还能有那天借的好运到吗? 圆脸侍卫暗自畅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笼中鸟,飞不出去了。 第7章 第 7 章 这些时日的餐点,无一不精致了许多,但总是能在精致的背后看出某些不和谐的地方。 比方说一盘菜巴拉的快要见底了,能看到一只死蟑螂。半夜睡得正香突然梦见什么不该梦见的东西。一睁眼发现有人在安神香里面做了手脚。 程浅仿佛不知道有人在故意整她似的。只是意思意思的在厨房里面搜查了几下,便将人放过了。 这等窝囊的行径,仿佛又是几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王爷回来了。 背后下手的人不免冷笑:还真是高估了她。 就在那小圆脸侍卫被程浅的一举一动吸引走视线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秋月等一干暗卫在背后做的行动。 苏羽手下那个大嗓门的小厮丝竹不免有些疑问。 “前些时日我瞧着王爷也不像胆小怕事之人,怎么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反抗呢?” 苏羽手中是王府名下几十家铺子的账本。他皱着眉头,心道:难道前几日只是她为了迷惑我而做出的样子?不应该呀,那样的洒脱不像是能装的出来的样子。又或者…… 苏羽摇摇头,把这些烦恼的思绪甩出去。 对于妻主,他只要做到正君的本分就是了。便是她要收权,要立威也应该随她去。 反正王府都是她的。 他的天地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而不应该被内宅这点小事困住手脚。更不应该把太多的心思花费在她身上。 他纵然只是个儿郎,胸中却自怀有大志向。 那些背后的跳梁小丑随她去。程浅若能立威则更好。若是不能那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面了。 那圆脸侍卫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当家主事的两位通通掌握于手心之中。 尝到王爷‘不敢反抗’这个甜头之后,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王府上下流窜着一则传言,大意是说:王爷此人不事生产,胆小怕事,碌碌无为。与其让大权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如紧紧跟随正君的脚步。说不定能奔得一个不错的前程。 此时正尝试小厨房内新菜式的程浅咽下口中味道不怎么优秀的饭菜,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家暗卫:“这人脑子没病吧?” 虽说她这受害人十分清楚,知道这事儿,跟自家那两面三刀的正君没什么关系。 但这样的传言一出,就算不是他干的,这锅也是他来背呀! 又或者,这小圆脸儿的本意就是嫁祸给他呢? 那更迷了! 谁不知道这小圆脸儿是在苏羽手底下讨生活。府内大权之争,尚未有定局。谁敢确认苏羽就一定能赢? 在胜负尚未可知的情况下,直接让苏羽和程浅撕破脸面,这小圆脸也得不到半点好啊! 所以……果然还是脑子有病吧! 苏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干脆的捏断了手中的毛笔。 丝竹脸都气红了:“主子这人实在张狂!这不是在生生嫁祸给您吗!要不要我去教训她?” 苏羽咬牙,现在? 只怕来不及了吧! 果然傍晚不到,程浅就将一众人都邀请到院子里面赏月。 ——在院子中央绑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的时候。 神他妈赏月! 苏羽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他的确在程浅昏迷的时候,掌握府上不少权力。但那时女主人倒下,府上只有他一个人能撑起来,他一个不算完全过门的正君,凭什么让手底下的下人听从他? 所以他收权固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也是情势所迫。 就算程浅想将这些权利重新拿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不介意程浅拿那个本来就有异心的侍卫开刀。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此人竟然有胆量嫁祸于他。 该怎么解释?说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他授意?会有人信吗? 他到底比一般闺阁男儿要坚强的多。紧张了一瞬间,便冷静下来 分卷阅读14 ,不论如何,今日之事总要有一个了断。这事情也的确是他考虑的不周到,哪怕受罚他也认了。 只是。 他瞪向院子中央跪的不知所措的小圆脸侍卫。 此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程浅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些日子她确定了,府上做的东西都是清汤寡水。就连醒来之时吃的那锅羊肉汤也只是因为自己太饿了,所以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在折磨了自己的舌头好久之后,能喝上一杯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清茶,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她虽然没有歪歪斜斜,但坐得也不甚端正。 古往今来,众人都喜欢坐在高位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坐得高,总是能看见人生百态。 府上什么人忠心耿耿,什么人东摇西摆,什么人包藏祸心,什么人楚楚可怜,一扫眼便清清楚楚。 看吧,自家正君都快把红木椅子扶手给握折了。 恶趣味的程小太爷决定不再为难这些可怜巴巴的人了。 本来准备先赏会儿月,再开始审犯人,现在看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诸位,这是本王我自醒来之后,第一次与大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总结。阵仗看起来的确不小,但是大家也不必紧张。此次前来只是有三件事情要讲,秋月——” 神出鬼没的暗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神情冷淡严肃,手里捧着一摞卷轴。 “这其一吗,本王昏迷三年,对府上事已有些生疏了,便趁着这些日子好好复习了一下,这一看可了不得,我这正君果然贤惠的很,府上事宜均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吾心甚慰啊!” 苏羽一听就浑身紧绷起来——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吗? 却听程浅接着道:“自古之言女主外男主内,何况本王昏迷这些时日,都是正君一个人在小心翼翼打理,然而到底不是本王授意,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有些跳梁小丑——竟敢抽这样的空子,打着正君的旗号,肆无忌惮在府上横行霸道!这是欺我王府无人吗?” 她厉目一扫,众人立刻寒毛冷战。 谁说庆王胆小怕事的? 瞧这一眼,胆子小点儿的,只怕已经蹲着尿裤子了! 众人被她威势所吓,一时无人出声,好半天才有人回过味儿,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府上,这是有人欺主哇! 苏羽第一个反应过来,却听出她话里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 程浅将那卷轴往地上一扔,道:“都瞧瞧吧,也别说本王冤枉了你。” 那小圆脸侍卫动弹不得,却早已有乖巧的暗卫,拿着那卷轴展开放到她眼前。卷轴上一桩桩一件件。看的她浑身发冷—— 这一年她的确有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但是这些事情怎么会—— 王爷什么时候查出这件事的? 程浅十分贴心多拓了几分,四下传给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家仆家丁们。 有认得字儿的给不认识字的那么一读。众人浑身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个小圆脸侍卫在王府上呆了不过一年,这贪墨的钱财竟能赶得上一小官受贿了! 圆脸护卫犹自不服气,她没被堵着嘴,说话嗓门大,这一会儿功夫便叫嚣开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您血口喷人!这卷轴上的东西有谁能分辨真假?” 有暗卫皱起眉头想要堵住她的嘴,程浅懒洋洋的制止她:“让她叫吧,有谁会在乎蚊子嗡嗡几声的,你不让她叫。她到以为你心虚。” 暗卫听令退下,程浅起身:“你问的好呀,本王也有问题想问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大费周章去陷害你?” 程浅这身体个子不矮,一站起来配上她的气场压迫感十足。 小圆脸咬咬牙,看向苏羽——她倾慕之人不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男子,这时皱着眉头的样子更添几分英气。 她咬牙,只不过自己出身低微了些,又时运不济。要不然哪轮得到这个废物抱拥佳人在怀? 越想越不甘心。 她忽然诡异一笑:“卑下身份低微,本来是不应该对王爷有多在意的,只是……”她忽然含情脉脉的盯着苏羽“有的时候妒忌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她这般神情这般言语,莫非在暗示王府正君与她有苟且? 苏羽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此人竟然如此不要脸。他心里暗恨,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这个时候如果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暗藏怒气,冷眼看过去:“你看本正君是何意?” 他刚想四两拨千斤,叫此人自打嘴巴。却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横插进来:“她这是想让人怀疑本王正君与她关系不一般。” 苏羽惊诧回头,程浅面色淡然,语气懒散,分明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偏偏眼中厉光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要是再 分卷阅读15 多一句嘴,会不会连舌头也被拔下来—— 苏羽蓦地心中一动,像是有一双手,轻轻撩开湖面,有些许接不住的水珠子叮叮咚咚落回湖里。 然而这世间既然有一个眼神能读懂对方未竟之意的聪明人,自然也有不懂眼色自作聪明的糊涂蛋。 犯蠢都让人叹一句夭寿。 第8章 第 8 章 那小圆脸自觉掐人三寸。料想此等事宜这胆小怕事的王爷定不敢四处喧嚷。 而她这般讲话必能让正君德行有亏。苏羽到底也是相府的三公子。十二皇女就算再愤懑,也不敢把这事宣扬出去。顶多是一纸休书。 到时苏羽无处可去,她正好趁虚而入。 言语之间暗示意味颇浓:“王爷不必挑拨离间,我自相府呆了有十年之久,正君也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不然怎会将我贴身带着?倒是王爷,不过因为我与正君有旧,便私下里猜忌良多,今日之事还要众人看多久的笑话?”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竟隐约有些命令的架势。 程浅连看她一眼都懒得,只是颇为奇怪的看苏羽一眼:“你们家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往里面招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小圆脸说话声音大,而且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迷之自信,众人听她那一番话都有几分相信了。 偏偏程浅这一番连讥带讽,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今日不是为了与你饶舌的。证据你不信没关系,我还有证人在。来人呐。” 说话间,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妪便被人带了上来。 小圆脸一见她脸色便一变,先前的嚣张架势全都不见了,把脸别过一边。努力不想让此人看轻自己脸孔。 这老妪看着有几分年纪,但是虽然脊背佝偻,那一身的气度确实不凡。 她手里拿着烟袋憋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努力的吸了两吸,然后吐出一口烟雾。 “见过庆王。”礼仪倒是做了全套。 秋月朗声道:“诸位不认得此人情有可原,我来为大家介绍,此人乃秋色坊的管事,眼力最是老辣,我们查到那本账册的同时,也查到这侍卫行踪,查管事愿为我们作证。” 这老妇人眼中精光闪闪,虽然没把程浅放在眼里,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她的言行。 苏羽眼尖的注意到自打这人来了之后。程浅便收敛了自己那一副吊儿郎当,看着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心中心思几番变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老妪道:“承蒙庆王抬举,称我一声管事,老婆子只是帮人看看赌坊,管管花郎,别的本事没有,这一双老眼却还没有昏花。堂下绑着的这位的确经常出入我秋色坊,不说一掷千金,花费也手脚大方,倒不像她这个官职能挣得的月俸。” 小圆脸强自咬牙争辩:“你既然看出不像我能挣得到钱,又为何之前不说,反倒现在咬我一口,分明是在撒谎!你压根从来没有见过我,不过是被人叫来做伪证的吧!” 那老妪脊背挺直些,不屑道:“小毛丫头牙尖嘴利,老婆子我做的生意便是打开门来迎八方客,哪有睁着眼睛把银子送出去的道理?你既然来我便当你是客,谁会管你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那是衙门要管的事情!至于现在才说,当然是因为王府出事,问道老婆子我头上,岂有撒谎的道理?” 小圆脸还要挣扎,程浅却听得腻了,冲着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立刻道:“够了!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去?非要我们摆明身份,闹到衙门才罢休?你可知就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别说管你吃几年牢饭,就是几百板子打下来也足够要了你半条命!” 小圆脸瑟缩一下,再不敢多言,脸上一片不可置信的凄楚。 真相大白,便有听话的侍卫扭送着他到王府的暗牢当中去了。 那老妪眼睛却不离程浅,像是要用眼神把她身上藏匿的一切东西全部都挖出来一样。 秋月忽然上前一步,阻隔住她的视线:“今日之事真是多谢查管事了,礼金已经备好,来,门在这边慢走不送。” “……” 送客之意颇为明显。 那老妪也不以为忤,只是临走前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浅一眼,道:“恭喜十二皇女身体康泰,九皇女吩咐奴才将贺礼备上,正在门外。” 程浅回头,‘温软’一笑:“替我谢谢九姐姐,只我大病初愈,身子还见不得风,秋月,陪查管事去一趟吧。” 她抬起头,眼里‘祈求’意味明显,秋月沉默两分钟,最终抱拳一礼,然后引着查管事慢慢离开了。 众人还没从很奇妙的一处回过味儿来呢。只见程浅飞速还原回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脾性。 她一只腿搭上桌子,颇为懒散道:“刚才讲到哪了啊?对,刚处罚完一个以下犯上的东西,该说说其二了。” 众人:“……”妈 分卷阅读16 的,变脸好快,我跟不上! “其二,府上会出这样的事,我总该总结起经验教训。大家无非是觉得正君没人罩着好欺负,那我现在声明一点。” 程浅脸色严肃一点:“这个人,是入了我族谱,堂堂正正的夫君。欺负他之前要先想想,你能否得罪的起庆王府!若再让我发现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先前那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她相貌矜贵,语气严肃,一时间让人升起不可亵渎的心思。 满院桃花纷飞中。非但没能柔和她的轮廓,反而将她的相貌映出三分血一般的浓烈。 和……一点藏的很深的肃杀! 所谓的‘开会’结束后,丝竹一脸奇怪的道:“这十二皇女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奴才怎么看不懂呀?不过她倒是守信,该给咱们的脸面到时都给倒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这府上的人说您僭越了!” 苏羽摸着内宅掌权大印,语气嘲讽:“是啊……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说咱僭越了……” 内宅一个角落,同样不明白的秋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您今日所图到底为哪般呀?当众为他立威,他今后若是再想弄权,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程浅抱着一壶白开水,往里面泡了几片橘子。 其实她更想喝茶的,但是这个时辰喝茶,晚上就不用睡了。 为他立威? 想得到美! 今日之事从明面上看是为正君立威,实际上看则是不着痕迹的将权力回收了。 这一年以来。苏羽没少笼络人心和权力,众人皆以他俯首听令,实际上的主子早就是他而不是自己了。 今日这一出是做给大家看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内宅掌权的是他,但是掌握他的人却是自己。 她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其实是在做一个无意识的洗脑。 正君没人罩着? 正君由我罩着。 正君掌握在我的手里。 通过他执行的命令,要先考虑一下,我会是什么态度。 加上今日自己处决了他身边的一个奴仆,不论此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侵犯我的权利我都可以动得。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大家。就算这个人掌权,但最终掌握他的人是我。 这样一来,府中大权看起来还是在正君手中没有变化,但实际上众人以后的主子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性。众望所归只是时间问题。 二来…… 也算是为了那让人不爽的约法三章的一点报复吧。 不知苏羽那厮看清这点后,今夜还能睡一个好觉吗? 程浅越想越得意,走路都直发飘。 哎呀,不知他今夜能否睡一个…… 睡一个…… 程浅默默的掀开被子,被子里能看见一个身着薄纱的小正太。眼睛一对上她的立刻含羞带臊的别过一边去。偏偏眼波流转,一片勾引之意。 程浅沉默半晌,问:“你谁呀?” 那正太答:“奴是院里伺候花草的,见王爷今日无人服侍,故而……” 程浅听弦音而知雅意,微笑道:“秋月!” 行踪宛若鬼魅的暗卫突然出现。吓了那正太一跳。 秋月……秋月没想到房中有人还摆出这么个姿势。整个人一愣。 别说这小正太模样长得真是让人怜惜。 那王爷叫她来干嘛? 怜香惜玉这事自己做不来呀! 然后就听自己心目中应该怜香惜玉的那个人道:“他说他是院子里伺候花草的,来,把这屋里面种满花草,然后把门锁死,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让他乖乖伺候着吧。” 秋月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儿。见程浅要走,傻呵呵的问了一句:“王爷那您呢?” “我?”程浅走到门口听见她这话停了下来。 “我去看看我养的鸟,羽毛掉没掉光。” 嗯,今晚不管苏羽睡的怎么样,她反正是睡不着了。 * 凭栏欲渡枕香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程溦轻轻剪下几丛桃花枝,面上一派温文尔雅。 她下手边儿正跪着一个人,仔细看去能发现是几个时辰前刚从程浅处离开的那个老妪。 “十二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她问话声音也轻柔,加上眼里那几分关切倒真像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 老妪低下头:“天佑十二,皇女身子已然大好。只这几日像是为府中事情烦忧,看着有几分憔悴。” “哦?”程溦笑着:“还是以前那副性子,总为了府上那些人劳心劳力。也不怕熬垮了身体。” 她转过头去,不在看那老妪。 “这要是真坏了身体……母皇会不高兴的。” 她又轻轻剪下几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声音似怨似诉。 b 分卷阅读17 r 第9章 第 9 章 程浅这几日过得不甚舒心。 整个府上好像凛冬刚过,一下子春意盎然起来。 走个路总能碰上几个不会走道,没长眼睛的直往她怀里扑。要么汤汤水水拿不住,一个个抖得像帕金森一样。害得她一茬接一茬的衣服换的老快了。 “……是我长得太良善了吗?这帮人闲着没事干,尽往我怀里扑?” 这种手法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对象换了一帮娇娇滴滴的看着像大姑娘的小伙子,让人怎么都觉得心里膈应。 感觉gay gay的。 秋月不答话——这些阵子她也没少遭殃。只不过她看起来比程前有杀伤力的多了,所以都没有太多的人赶到她面前造次。 “柿子净挑软的捏呀。”程浅叹一声。 要说这府上还有哪个地方最清静,莫过于自家正君那一亩三分地了。 但是问题是他们之前有收权这一旧怨在先,程浅又主动提出两人不同房这一事宜。彼此之间界限划分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这会儿就上赶着去,简直是讨人嫌。 可是—— 程浅这两天已经是烦不胜烦,还不知道那帮小男孩子还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她。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阴沟里面翻了船。那可真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这么一想二皮脸一回好像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了。 她于是欢欢喜喜的让秋月打包好包袱,进了苏羽的小院儿,一脸欢悦。 “哎呀!正君与我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三秋’丝竹尽心尽力的将她挡住。 “呦,王爷,这是打哪里来呀?瞧这脸色不是很好,您可得好好养养肾,不然的话,外面的人该说我家主子伺候的不周到了。” 丝竹从小就跟着苏羽,两人的情分不是一般的。 自打前些阵子知道程浅为苏羽撑腰的真相之后,就对她在没了好印象。这一阵子更是听说她招蜂引蝶,十分不懂收敛。更是心中暗恨。 程浅不懂的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在她眼里丝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这班行径就是馋了要糖吃。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乖,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嘴,你家主子呢,我有事要跟他谈。” 丝竹:“……” 丝竹:“!”这个人非但轻薄他,还想欺负他主子! 然而他到底也没来得及张牙舞爪。 苏羽面色冷淡的从里屋走出来,盈盈一福礼:“不知妻主有何事找本正君,您明明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这几步路没把您的腿给走折吧。” 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早已经习惯,但是像这般□□裸的将那些私底下的龌龊事讲出来,还是头一次。 看来收权事件到底还是扎了他的尾巴。 程浅不以为意。 伟人——程·斯托洛夫斯基·浅曾经说过:真正伟大的人往往都是二皮脸。 她真就无视那主仆二人不好的脸色,大咧咧的在他房间找了个偏门住了下来。在此期间,无论那对主仆如何明示暗示,冷嘲热讽,我自岿然不动,端的一副好耐力。 秋月偶尔也会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然而程浅总是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二皮脸的存在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比如吃饭——程浅口味重,属于无辣不欢那种人。 但是苏羽偏爱一些清淡的菜色。桌子上那些菜永远看着没什么油水。 程浅每一次和他同桌吃饭,都感觉自己像是亏待了他一样。 她认为这不行,于是有一天兴致勃勃的入了厨房,炒了几个辣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后厨的人战战兢兢,这一阵子他们都能知道王烨和王君的感情正飞速‘前进’着。只是这一盘子已经分不出是辣椒还是肉片的菜,真是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程浅做饭其实很不错,她喜欢吃,所以也很喜欢做饭,但是她不喜欢洗碗,因而很少下厨。所以少有人知道她有一副好手艺。 她满心都想着好好露一手,却没想到,苏羽吃了没两口,当夜便传了太医。 她稀里糊涂的听完太医的话语,多半明白了,他这就是对辣椒过敏,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惋惜的情绪。 分卷阅读18 人生没有辣椒,简直是不完整的人生。 苏羽没对她说一个字,只在当夜里恨恨的对丝竹道:“传我的话,今后后厨禁止王爷下厨,就说女子远庖厨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王爷这般是要落人口舌的。” 丝竹盯着他手下快要变形的瓷碗,忙不迭的答应了。 然而吃饭这种事情上的冲突有一便有二。 程浅盯着满桌的豆腐青菜,很是怀疑人生:“我说府上也没有那么穷吧,不说辣椒,连点油水都吃不着吗?” 苏羽悠然自得:“这还要拜王爷所赐,太医说了,本正君肠胃较弱,吃不得那些油腻荤腥。还要委屈王爷与我同甘共苦了。” 程浅:“……” 她决定自己开小灶。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羽背地里面下了什么命令。后厨的人口径十分统一:正君脾胃不好,忌油腻荤腥。 程浅十分崩溃,问他们,苏羽脾胃不和也就算了,为何府上所有人都开始吃素? 厨房的人振振有词,说是苏羽口味挑,只要在同一口锅内曾经碰过油腻荤腥,他都能吃得出来,进而反胃。为了不受惩罚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程浅:“……” 饶是她知道苏羽在背后耍手段也无可奈何。 毕竟先前的事情太高调。哪位九皇女指不定在哪里的暗处窥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间实在不宜太张扬。 请秋月帮忙打包外卖的事情试过一次两次。然而也不知苏羽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副狗鼻子,每一次都能将秋月拦在门外,并拿出太医的医嘱,一字一句读得很是响亮。 程浅无肉不欢,这样坚持了没两天便不得不宣告投降。 小屋内苏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确有争一时之气的冲动,但也没真想让整个府里都陪着他们吃素。 要是程浅再坚持两天,说不定投降的人就会变成他了。 不过——这一次又算打平。 自打程浅搬来和苏羽一起住之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但每一次都以平局结尾,两个人都有一种没有尽兴的感觉。 但这次程浅真没心情和他斗下去,她就在两人的小院中央架起了一口小锅。 最近一阵子厨房的人不让她进去了。但要搞一口锅还难不倒她。 她就这样在院子里面煮了一锅蛋花汤。苏羽曾说,鸡蛋也算荤腥之物。这些平时她都不怎么爱吃的东西,这个时候却疯狂的嘴馋。 蛋花汤里加了紫菜,黄瓜,和一点西红柿,这一回她没丧心病狂的往汤里面放辣椒。 香气十分霸道的飘散在空气里。 苏羽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搬了个小凳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瓜分蛋花汤。 两人一人捧一个小碗,一口把蛋花汤绉进去,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尔虞我诈。只是两个人单纯的喝一碗蛋花汤,像是多年的好友。安稳平淡。 程浅道:“其实这个世界如果正常一点的话,我会感觉很幸福的。” 苏羽莫名其妙的看她,不理解她什么意思。 程浅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但是恍然间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完全陌生的时空,遭遇到男女生理大转变的情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茫然是错的。 也许是此时氛围太好,也许是她吃的太饱,脑子给撑坏了,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什么认同感一样:“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这里这个样子,女孩子活着会很累的。” 那沉睡于巨龙骨骼中千年都难以磨灭的男女差异和不平等,终究只是沉睡了,而并没有磨灭。 她此时只顾影自怜,却忽略了一点。 在这个时空,男孩子的地位,和女孩在她那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她试图牵引的平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成立的条件。 然而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甚至又往碗里添了一碗蛋花汤,准备好好满足自己的胃。 苏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这个世界?这里?你这话说的像是你不是这里的人一样。” 于是程浅飞快地从‘微醺’状态里清醒过来。 她脸上不动声色。背后却汗涔涔的湿了一 分卷阅读19 大片。 她笑:“你信前是今生吗?我自打从死里逃生过一次之后,就总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另外一个世界自成一片天地,那里也有一个我,却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在胡扯,目的是为了让苏羽别把目光集中在她先前的一时失言上。 苏羽却怔怔不语,半晌才道:“你所感觉到的那个世界,‘我’又是怎样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程浅昏迷前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就算真的见到了,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心里一哂,不在在意那一点微妙的违和感,他伸手去碰勺子,没料到程浅听完那话心里也有些许微妙,于是假意去拿勺子来遮掩脸上神色。 于是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仿佛天生就该拉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0章 第 10 章 程浅天生嚣张嚣张惯了,难免会有一些人只记得她嚣张的样子,却忘记了她也会受伤,也会茫然失措。 就好比此刻两人手拉着手明明是还很陌生的关系,却仿佛已经彼此扶持着度过了很久很久。 她因此而茫然。 程浅不能说没有朋友。 北京城里的程小太爷,该有的排面还是有的,一个电话能叫出来的人一打一打算。 朋友对她来说并不难得,真正奢侈的是知己。 苏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没敢往下再问。问他所期望的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有些话如果问出口那个人就会变成无处不在的丝线,将她密密麻麻的捆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里,那样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她此时还不懂这时的退缩代表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没有办法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想找些别的事情做来掩盖脸上的心虚和慌张。 于是她低下头,想重新盛一碗蛋花汤。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也刚刚好动作。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苏羽也是一怔。 他问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言。 他是丞相家府上最得宠的三公子。得宠却不受重视。 母亲盼他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嫁人,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父亲同样盼他长大,盼他长大了之后嫁一个好人家。要掌家,要获得妻主的宠爱。要生一个女儿,来完成他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父母的眼里,他是他,却又不完全纯粹的是他。 还可以是一件漂亮的礼物。 一个受掌控的傀儡。 一个没有成功的影子。 最好还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他还记得年幼时,他随师傅学了几招拳脚。在相府后院舞枪弄棒。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开心呀,因为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且因为这高兴着,想要把他学会的东西向父母展示出来,希望他们也能像自己一样高兴。 于是在他当着父母的面展示了几招红缨枪法之后。被父亲训斥,没有男儿家的模样。被母亲罚跪祠堂,仔细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在父母眼里。原来他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永远依附他们存活的附属品。最好连呼吸都不得自由。 所以在听程浅说起,世界上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能拥有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询问出那句话语来。 那个世界的自己有遵循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不起的大将军吗? 奢望终究是奢望,他不愿别人看到脸上的失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程浅总觉得待在他身边会窒息,她下意识的想逃离,于是动作十分大的站了起来。 却不料动作太大,掀翻了那一锅蛋花汤。 那蛋花汤还被火加热着,烫伤了怎么办? 程浅一怔,飞快的伸出手,将苏羽拉了过来。避免那一锅蛋花汤都泼在他身上的惨剧。 她这时大脑和智商分离。行事也莫名其妙的毛毛燥燥起来。这一出手力气贼大。苏羽一个习武之人竟然没能稳住下盘,顺着那股惯性直接把程浅给扑倒在地。 没有什么唯美的对视,也没有一个不小心的嘴碰嘴。 两个人的脑壳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程浅不用摸都知道绝对肿了老大一个包。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嘶——” 一声抽泣的声音。 两个人呲牙咧嘴,还不忘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已经扑街的小圆脸的姐妹小方脸。 小方脸手里端着一盆桂花糕。眼睛睁得溜圆,仔细的盯 分卷阅读20 着他们两个这个姿势。 程浅一瞬间意识到不对—— 仔细看看,苏羽衣服被扯了个半开。一条腿还怼在程浅两条腿分开的地方,他本来是想撑起身子的,但是手没把对地方,拽着她的胳膊。看着莫名的旖旎。 程浅本来就有避着他的心思,这一下还得了? 她一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动作极大的将苏羽推开。甚至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整个人退后了好几步。看起来一副十分不甘愿的样子。 她这是脑子乱七八糟,也没注意想想哪里不对劲。只是语气听起来特别不耐烦:“蛋花汤就喝到这里,我先回了!” 说完转身便走,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一样。 苏羽站在原地,眼神茫然而凄迷。 两人各怀心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日一则传言最快的在府内流传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正君恬不知耻,在院子里就拉着王爷做……被人撞破了,王爷恼羞成怒,拂袖就走,谁家的正君胆子这么大?也就是王爷脾气好,换个严厉点性子的家主,非狠狠惩治他不可!” “可不是嘛。”有人仗着自己生得眉清目秀。却献身不成,早就心怀怨怼,这时嚼起舌根,也怨气十足。 “要我说,正君相貌平常,但要求管家时脾气可大着呢,难为王爷竟为了他,对府上好颜色的哥儿不假辞色。你再瞧瞧他!哪家好人家的男孩子,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是啊是啊……” “王爷心慈……” “正君未免也太……” 一群人眉飞色舞讨论的正欢。忽然其中话最多最能说的一位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碰了碰。 他不耐烦的向后耸了一下肩,试图将那只手从肩膀上摇下去。那人却孜孜不倦。拍个没完。 他正说到兴头上。哪里舍得停下来?不由得怒气冲冲一回头—— 然后所有的怒气萎下来。 “丝竹大人……” 丝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里热火朝天的是在讨论什么呀?” 当天后院几个嚼舌根的下人便被狠狠的处罚了一顿。 丝竹犹觉得不尽兴,他恶狠狠的对苏羽讲着程浅的坏话:“主子,你听这些人讲的是什么话?明明那天是王爷率先打头喝什么蛋花汤的,否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苏羽将书翻过一页,心里如堕冰窟。 看吧,这世道对男子来说就是什么不公平。 明明两个人都在场,所有的脏话难听的话却都是冲着他这个男子来的。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那是终究是错觉,才会觉得这样的女子像是广阔的天。能容得下他这样自由自在的男子,随意翱翔。 可现在看起来她果然是天,而他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于是自那日起两人隐隐约约要修复好的关系,又裂了个口子。 程浅习惯将所有的茫然失措,都掩饰在大大咧咧的脾性上面。她那一瞬间的慌张。被她这个坏习惯深深埋在心里。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当中了。 所以在她发觉苏羽又跟她生气之后。过了好些时日才发现他生气的源头在哪里。 程浅脾气都发不出:“这帮人是闲的没事干吗?缩在背地里当长舌妇很光荣是不是?” 秋月冷冰冰的指正:“是长舌夫——” 程浅:“……” 总而言之她实在不想吵架了,最初呈一时之气的冲动过去之后她更喜欢平平淡淡安安分分过日子。 何况这件事完全就是无妄之灾。还是及时补救比较好。 “你还是帮我查一查都谁造的谣?然后给我抓几个罪魁祸首,好好罚一罚,总而言之不要让事情扩大,我没想真和他决裂。” 虽然她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对于提供安身之所的主人还是心怀感激的。主人不在,那她丈夫也在感激范围内吗。 秋月原地等了等,确定她没有更多的指示之后准备飞身离开,然而转身前却鬼使神差的回头那么一看。 程浅正盯着自己的手,看的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秋月一向直女癌,这次被她抛弃许久的情商忽然上线。 这不是那一日蛋花汤撒之前。和主君交握的手吗? 再联系起她刚刚的那个表情。秋月想,也许再过不久,花就要开了。 秋月难得一见的八卦态度很快就消散了。她的职业素养和业务能力实在值得表扬。 短短时间内,府上再没有人敢对此事多发表任何言论。 程浅十分满意,琢磨着这诚意也表现出来了,该去求和了。 程浅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心眼特别小,如果是别人的错误,谁也别想冤枉她。不搞得对方家宅不宁都算是客气。 但如果真是她犯的错,她也不吝啬承认。 这一次确实是因 分卷阅读21 为她那天反应太过,才导致苏羽承受无妄之灾。道个歉实在没什么。 然而她没想到,道歉也很困难。 “来你看看,宝相寺内的素斋,大师认证必属精品,你不是爱吃素吗?赏个脸呗?” 苏羽看着书,不理她。 “呃,这是我前一阵子在街上淘到的套娃,特别好玩儿,你瞧娃娃里面还有娃娃,多精细啊!” 苏羽将书翻了一页,看的津津有味。 程浅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俄罗斯套娃,也失去了它的功效。 左哄右哄不见好转,程浅终于一咬牙,道:“要不明天咱回个门吧!你是不是好久也没回家了?” 苏羽终于把目光从书挪到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1章 第 11 章 苏羽目光狐疑的看着她。 自古以来男子出嫁后都被要求少与娘家联系。否则让妻主知道了,影响总是不好的。 何况这是皇家。 苏羽当年入了程浅的门,因为她当时还昏迷着,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人回门。渐渐的早已经把这个心思放下了。 更从来没有奢望过程浅开这个口。 现在一听回门的事情,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然而程浅的诚意是真的。 苏羽第二天看到自家看门的护卫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家中的人早已站好一排在门外迎接着,看来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派人通知过了的。眼见为实,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丞相是一个相貌敦厚温良的女子。起码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位极人臣能做到她这个位置的人又能单纯到什么地步? 程浅听他们一家人在那边打太极,说什么夫妻恩爱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客套话听听也就算了。 可她今日必竟是为了赔礼道歉才来的,所以虽然不以为意,却没有掉以轻心。 一群人官方话语寒暄了半天。程浅道:“苏羽也好些阵子没有回来了,他嫁入本王府上的时候,本王还正昏迷着。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到,难得今天有空闲,便把原本该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都补回来,希望丞相大人不要嫌我叨扰才是。” 她是正正经经的王爷。虽然是丞相大人的儿媳,然而丞相也没有真的敢给她下马威,听弦音而知雅意。 丞相道:“说来惭愧,我这三子在闺中一向娇生惯养,被我养出了一身坏毛病,还要承蒙王爷不弃,多担待了……这便让内子带着他好好立立规矩。若是王爷不嫌我僭越,不妨入书房,我们姑丈二人多些亲近。” 站在她身旁一个容貌正盛的男孩子轻轻一撇嘴。看样子对苏羽并不怎么尊敬。 程浅若有所思,大家族内的龌龊多了去了。只怕这两个人平常也没少干架。 她今日是陪苏羽回门。一切以苏羽的意愿为大。 她这么一回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像有排斥的样子。心理安慰了些许,这样她做的一切就不算白费功夫。 于是欣然应下。 她们两个身份最高走在前面,不一会儿便将后面的人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她们的背影一离得远了,主君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他训斥道:“王爷为何会突然想起来相府回门?是不是你又起什么幺蛾子了?你要记得,我们男子就是要本分,要好好持家,不能给人留有话柄……” 苏羽默默的听着,不驳斥也不赞同。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已经听腻了,倦了烦了。 但他到底也好久没有回家了。对父亲的思念和濡慕不是假的。 主君训斥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懊恼。但他是个严肃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一拂袖,道:“你且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也不去看他有没有跟上。 苏羽那个容貌艳丽的兄弟冷笑道:“啧啧啧,我这三哥真是好福气好运道,你瞧那十二皇女原本病在床上都起不来,人事不知的样子,你这才进去多久呀?她便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苏羽刚刚听完他父亲那一席话。心情并不如何好。苏臻便撞了上来,他袖子一捂脸,一脸的‘天真无邪’:“那可不是,女皇陛下可亲自说了我的命好,正配庆王殿下,你瞧我如今入了皇家的门,便是皇家的女婿了,回门这等小事,也牢王爷日夜惦 分卷阅读22 记着,真折煞我了……” 苏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与苏羽不是一父所出,两人关系从小便不亲近。一路明争暗斗过来,哪怕他心里看不起程浅,却也不得不承认,单是她的身份便有无数的人拼命想要攀上高枝。 这两日。家中正在为他议亲,条件再好也不如程浅身份尊贵。他自觉输了苏羽一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他见着苏羽追向主君的背影,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一个坏主意就在心中冒头了。 苏羽并不晓得自己一句话,便给了他自由发挥的机会。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训斥。 也或许不是训斥——只是父亲对他的期望。 虽然那些期望并不是他想要的。 主君落了座,一脸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脸色?在跟我闹脾气么?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比你清楚,你在这样子迟早失去妻主的宠爱,没了宠爱,你拿什么翻身?” 这个开头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 主君又道:“你年纪小,看不清后果,这种时间不应该拿来和妻主撒娇弄巧,那是小侍才会做的事情!你就应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女孩最好,这样,哪怕后进来那些年纪轻轻的新人也不会动摇你的地位。说起来,庆王殿下清醒没多久,你们——圆房了没?” 苏羽被主君荼毒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带自动屏蔽功能的耳朵。他前面那些话都是废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可是后面这句就十分要人命了。 圆房? 他怎么愿意与一个不懂得珍惜他的人圆房? 再者说,就算他愿意,程浅呢? 看她这些时日的态度便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羽演技一项达标,只要他想,能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小男儿家的样子。还不会被说欺君之罪。 这时眉头却皱个老高。 主君在丞相面前一辈子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未尽之言? 他恨铁不成钢的往椅子把手上一拍。怒道:“你呀你,王爷这都清醒多久了?你都能让她带你回门,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呢?” 苏羽一扭头,声音低低的:“王爷昏迷前我们压根就不认识,总要给我们一些适应的时间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主君更怒。 “适应?”他觉得自己气得心肝儿疼。“哪家男子嫁人前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大好的闺阁男儿能见到外女?还不是洞房花烛夜一撩喜帕便把事儿成了!我看你压根就是对人家王爷有意见!对这门婚事有意见,又觉着我拘着你了是不是?” 苏羽这回没顶嘴。 主君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事还要怪我,你小的时候身子不好,不应该由着你去学你师傅一个好好的男儿家舞枪弄棒,养出你这一副野性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成为这大康第一个男将军!你也不看看这世道容得下你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吗?” 苏羽被戳到痛点,终于开始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做男将军便是惊世骇俗?这世道的男子命都不好,因为弱就要被人按着头同情,就要被圈在一亩三分地里,就要被折断所有的理想和志向!我看不是我的想法惊世骇俗,而是这世俗本来就是畸形的!” “大逆不道!”主君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他自小养在深闺,嫁人后又养尊处优。手里从没拿过比针线还重的东西,这一巴掌却打得极狠。生生将苏羽的半边脸给扇肿了起来。 苏羽不敢置信,他还想辩驳,却看见自己的父亲呼吸急促,像是下一秒便上不过来气的样子。 他也顾不上再多说。向前几步。接下他父亲的身体。 主君等呼吸平稳下来。才呼出一口气道:“离经叛道,离经叛道啊……我这一生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如何会教养出你这般离经叛道的儿子来?你这话要是说与外人听,只怕早被人当成疯子或是入狱,打上几十板子受教训啦!” 苏羽:“……” 他那句‘世俗将男儿看低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男子自己也看轻自己。’到底也没能说出口。 就算说出来了,连男人自己也会讲一句‘离经叛道’。 * 程浅并没有想过自己好心好意让苏羽回门转换转换心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糟糕的 分卷阅读23 走向。 她此时正在应付一支成了精的老狐狸。 老狐狸浸淫朝堂之上,每句话都暗藏机锋。风平浪静的表面已酝酿着层层暗涌。 程浅心有九窍,奈何受到的磨砺还少,还不成气候。这一番下来,未见硝烟的刀光剑影里面,她只听出一个信息。 ‘汝有夺储之心否?’ 在她听出这一番意思之后,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已暗暗提防。 她这一阵子的历史不是白补的。皇家的人物关系图谱也不是白背的。 自然十分清楚。当朝成了气候的皇女当中有二人对皇位十分在意。 一是皇太女程洛。 二是九皇女程溦。 二人明争暗斗已久。麾下党羽众多。朝中中立势力对二人争斗情形未有准确判断,不敢轻易站队,但众人都确信最后的皇帝一定是这二位皇女中其一。 然而她这第一次见面的丈母娘,竟然借着侃家常的间隙,对她传递出这样一个意思。 是想要扶持她夺嫡吗? 第12章 第 12 章 程浅心念电闪。 一来她刚醒没有多久,虽说对这里的人事物有一定的研究,但不能说十分了解。 二来她这便宜丈母娘在他刚醒没多久之后,便对她传出这样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脑子有泡。在未搞清状况之前乱下筹码。 第二种,她想仗着丈母娘身份扶持一个帝王出来,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程浅也不是傻子,不会认为能做到这种地位的人,谋权夺位时会像个傻子一样。那也就是说她这便宜丈母娘野心不小。 可程浅到底是程浅。 北京城里也算数得上的豪门,一提继承家族脑子就大。 傻么不多攒点钱逍遥快活,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圈在那个椅子上面,有什么好玩的? 成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不怕发际线后移吗? 她这么一想,脸上就透出几分傻气来。越发显得她呆愣愣的,像是一副没听懂她话语的意思。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打了半天的太极。到底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不过有的时候即使没有结果,也能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探清一二了。 比方说程浅离开后,书房突然打开一个暗道,从里面走出一个长相美艳的男子来。 正是苏臻的生父。 “十二皇女看来并不适合。” 丞相却忽然一笑:“我看未必,这丫头心眼儿多,起码要比她那两个姐姐聪明伶俐。” 她心中暗忖:今日之事看出两个信息。若是程浅真的没有听懂,那她便真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值得过多关注。可她若是装听不懂。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的多了…… 程浅一出书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一个小厮撞上她她都没生气,还好脾气的将他拉起来,温声询问道:“你可知我夫郎现在在哪里?岳母大人没有同我说,我现在迷路了。” 说罢脸上还有一点害羞。 那小厮怯生生的打量她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才道:“您是十二皇女吧?三公子去了主君那里,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程浅欣然应下。 那小厮七扭八拐的,引她到一处回廊。 指着一间大门道:“就在里面了,奴身份低微,便不进去了,十二皇女安好。” 说罢便怯生生的退开,程浅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小厮跑的远了,脸上的羞怯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心中暗道:那十二皇女看着就一副唯唯诺诺的好脾性,为何有一瞬间我竟然会感觉害怕? 他的疑问没人能解答。 且说程浅,她将门推开那一瞬间便觉得不对。 是催情香。 这种东西她在二十一世纪没少见。 她好歹也算一个身家昂贵的女人。攀上她便有数不尽的财富。所以之前没少被人用这玩意儿。 那时候这种东西为了不惹人注意,香味浓度 分卷阅读24 被提炼的很低,那个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何况是这种浓度相对较高的? 她腿都没往里迈,默默的,把门又关上了。 门内的苏臻:WTF? 程浅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想管,突然高声道:“哎呀,今天早上真不该吃那盆花生酥的,我这肚子又开始闹起来了!先去趟茅房,再回来拜见岳父吧!” 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偏偏声调又大,让人想听不见都难。 她说完这话便急匆匆的走了。门内的苏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连门都不进。 为求逼真屋内连窗户都没开,空气十分不流通,那香就那样燃着。不一会儿便盈满了整个空间。 苏臻渐渐觉得不妙——他已经开始浑身脱力,有什么东西渐渐在他腹中滋长,将他脑内燃得一片空白。 可他偏偏不敢大声叫唤,让人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绝对没有办法见人,偏偏身边的小厮还被他支出去了。 正左右为难之计,门突然被人踢开,一声凄厉的:“公子,您怎么了!” 划破整个相府。 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子。程浅才姗姗来迟。 见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目光直往她身上扎。奇道:“这是怎么了?本王有哪里不妥吗?” 说实话,没有。 起码丞相是没看出来她有半点心虚。 可是幼子那样声泪俱下的控诉,这个公道不讨回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忍下火气,道:“敢问刚刚王爷去了哪里?” 她自认说话语调应足够心平气和,但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还是会露出一些踪迹。 程浅心里暗笑,先前她在书房内那样试探她,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真面目吧。 苏羽扯了她袖子一下,上下嘴皮子没怎么运动的道:“你就笑吧,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程浅挑眉,也学着他的样子道“你都不怀疑我和你兄弟有点什么?” 苏羽懒得理她。 苏臻是有几分好颜色,可那又怎样?程浅又不是看脸就会心动的人。前一段时间府上对她献媚的人还少吗?她还不是跑到他那里去躲清静了! 比起程浅,他更怀疑你想和他不对付的苏臻,不知道又趁着回门这功夫劲儿闹什么幺蛾子。 可能是离的近了。程浅心里‘咦’了一声。 她这名义上的小夫郎脸上明显还肿着。像是被谁用力甩了一巴掌的模样。那一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和他爹吵架啦? 程浅看的入了神,一时竟然忘记回丞相的话。 绕是知道自己比不得人家身份尊贵,丞相也憋了一肚子火气。 她捺着脾气道:“王爷——” 程浅这才回神。 她笑的憨厚的不行,道:“先前我迷路了,本来是想去找我家夫郎的,奈何突然闹了肚子,于是便去茅房了呀!” 丞相眼角青筋跳了跳,她已经尽可能的排除掉无关的人员了。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好大庭广众的讲。 只暗示道:“王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面皮薄,有些事情做过了也不敢承认,但是做人还是要有担当,何况女子为尊,总是要让着男子一些的。你和臻儿的事情……到底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她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浅便会顺着这个梯子,下来台阶,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谁想,程浅眼睛一瞪,一脸傻大姐的模样,道:“臻儿是谁?” 苏羽:“噗——”他喷了。 程浅这一回真不是装傻。早上来的时候,乌泱泱一堆人都站在门口。但今日是苏羽回门。压根没介绍的那么详细。 就算真的介绍了,那么一堆人,她就算认得人,也不一定对的上名字。 何况那间房她压根儿都没往里去。 因此说这话时底气特别足。 可是她底气足了,丞相却被戳了心窝子。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你糟蹋了我儿子的清白,赶紧给我负责起来。可是这么一来一往心下也难免有些狐疑。 这十二皇女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说谎。那么…… 她看向苏臻。 苏臻被她这一眼看的一阵瑟缩。 分卷阅读25 丞相这会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瞪了苏臻一眼,心里想着还好,先前为了面子没将话说得太明白,这时悬崖勒马也不算丢人。 可苏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脸悲痛道:“王爷!您好狠的心呀!臻儿不求您负责,但……至少也别否认吧!” 他这一翻唱作俱佳,便是原本知情的人看着也有几分动摇。 偏偏程浅不动如山。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这丞相家的教育着实有趣。有一个动不动哭天抹泪儿的也就算了。这一个两个都学了变脸绝技。难不成丞相祖上是学川剧的? 一边瞪着眼睛不依不饶:“你是谁?我在哪里见过你,你可不要看我身份尊贵,便赖上我呀!” 苏臻恼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却打定主意要占的庆王府一席之地。不顾自己名节也要栽赃陷害。 他道:“王爷,您非要我说我便说了——” 苏臻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虽说演技比苏羽差了那么几分。但是如果有条件当个编剧也绝对能混饭吃。 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让他编出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一见动心,再见上床…… 程浅本来是对这样的狗血戏码不屑一顾的。但不得不说。苏臻将细节讲得格外荡气回肠。这么两眼的功夫,他就给编出一个逻辑上找不出破绽的故事来。 “真可惜。” 可惜什么? 苏羽是唯一听到他这喃喃低语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程浅抬起眼,道:“这不可能。” 可惜了这个好故事。 “本来确实有一个小厮将我引到你的门外——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你门外,毕竟那个人告诉我我岳父和夫郎都在里面,我本来也确实想进去拜访,可奈何突然肠胃不适,便跑去了茅房。我相信不止一个人听到我的话了。不信我们当面对质看看。” 当面对质…… 本来只是小范围的丑闻,这一对质,岂不是要变成人尽皆知的丑闻? 丞相怎么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 第13章 第 13 章 然而程浅十分坚定。 她摆出一副傻大姐的模样,非要将这事理出一个是非曲直来。 她这莫名的坚持弄得众人骑虎难下。 苏臻莫名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可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反悔了。想来就算她先前吼的声音再大。这府上也全是自家的奴仆。想来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也不敢说出去。 这么一想底气足了些。 他正要道:那便派人来对质吧。 程浅却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她道:“说起来就算我再废物也好歹是一个皇女,想来不会有人敢栽赃陷害我。要是今天这对质弄不明白,我就往上走,找天辑尹,找刑查局,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弄明白,看是谁坏了你的清白还要赖到我头上!就算最后找不到这个人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把你接到府上养一辈子,想来我家夫郎也不会介意的。” 丞相:“……” 苏臻:“……” 主君:“……” 苏羽:“…………” 苏臻确实是想嫁进庆王府里,他从小处处都想压过哥哥一头。自然不甘心被别人欺负。 何况程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虽然不知道你被谁坏了清白,但是你要我养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简直是给他订了个棺材板儿。让他死也挣扎不出来。 哪怕到最后真的让她以这样的理由将他迎娶进门倒也没什么,不过丢些脸罢了。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还要往上找? 这件事真让她闹大了,吃亏的人绝对只有他自己一个。 若是她在卯着主意让人给他验个身,那他这辈子真的不要活了。 苏臻这么一想,瞬间脸色煞白。 他能想到的东西,丞相自然也能想到。甚至看的还要更多一点。 十二皇女这是在借题发挥吗?表达她的态度,不愿意争夺皇位或是与她联盟。 她方才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还是早有预 分卷阅读26 谋? 又或者,她先前把一切都想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胸怀大志,暗藏锋芒。只是个目光短浅庸俗的蠢物而已? 程浅这剑走偏锋的一刀刺得丞相乱了方向。 她也不敢再试探,总不能真拿自己的儿子清白去开玩笑。客客气气的和她说了番场面话,打了两轮太极。这才打消了一脸耿直的程浅的念头。 并且立刻小范围封锁消息,让见证到今天事情的人一律不许把事情说出口。 苏臻咬碎了一口银牙,今天这事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过后还不知道母亲要怎么罚自己。 心里对程浅不免有几分恨意。 程浅这一仗打的通体舒畅,大获全胜。心情都美丽了几分。 本来还想再在这里留一会儿,吃顿饭,好好恶心恶心他们的。可是实在对苏羽脸上□□都盖不住的巴掌印看不下去,于是才决定打道回府。 临走前,主君意味深长的拉住她的手,道:“我这儿子从小让我养的娇惯了些,难免有些任性,但本性还是好的,王爷多拘着些他,最好……让他能在长上一辈,这心思也就收回来了。” 程浅一听这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以前每年过年有了孩子的姐妹们都会遇到家长这样的嘱咐。 但是岳父骂自家儿子的话,不要当真就是了。当真绝逼是情商低破天际的大直男。 至于催生,这种事情只要结了婚都会遇到。表面敷衍着,背地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管不着。 于是敷衍的诚心诚意:“您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者说,苏羽人不错,那啥挺温柔贤惠,随和,好相处……” 她搜肠刮肚的想着以前用来形容女人柔弱的词语,毕竟这儿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果然没一会儿主君就喜上眉梢,两人又客套了好一会儿。程浅才被放上马车。 然后程浅就发现,她这小夫郎,又双叒叕生气了。 程浅:“……” 程浅:“……难得回家开心吗?” 她说完话就忍不住自打嘴巴。看看他这表情,脸上那抹未褪去的伤肿,眼睛还红着,明显就是不开心,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羽身子侧过去,脸都不冲着她。 程浅本来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无论有什么恩怨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能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朋友了,何况,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堪,所以才找了这次机会来修补之前破碎的关系。 可是眼瞅着递过去的台阶,一个一个都被无视掉了。程小太爷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也不再多理会。 心道:这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耍脾气。 于是两个人的气氛比来时更加紧张。 阴暗的角落里,苏羽抬起头,回想起刚刚程浅和他父亲说的话。 她喜欢温柔的男子? 那种看着一碰就倒娇娇弱弱,在内宅死撑面子活受罪。一辈子靠着女人活,靠着妻子活,靠着女儿活。 那可真的很抱歉。 他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鹰,早晚有一天会翱翔天际,注定不会被困在内宅当中。 就算命中注定不惹人喜爱,也只能叹一声有缘无分。 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为什么竟然会有些难过? * 程浅闲下心来。 前几日她和自己小夫郎斗智斗勇。虽然也难免有狼狈不堪的时候,但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两天倒好,两人虽然不在吵架了,但是这明显在冷战的气氛也着实让人感觉难受。 贱呐。 程浅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犯贱,但这么闲着也太无聊了。于是她开始打起了吃食的主意。 她想:反正都是没事干,不如开间饭馆儿,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弄几个菜,起码先把自己的口腹之欲满足了再说。 而且这几日她做的菜在小范围内还是广受欢迎的。证明大众口味都一样,那也就是说赚钱的机会也就更多了。是不? 这样一想,她立刻支使秋月张罗起来。 程浅:“我跟你说呀,我们要找间地理环境优渥的铺子租下来。装修的漂亮一些,然后再搞搞营销。营销你懂的吧,就是宣传把我们的饭馆宣传出去,我要打造一个不被人踩下去的特色饭店,肯定赚钱……” 分卷阅读27 秋月:“……” 程浅前一阵子看着没有精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提起吃立马又提起了万二分的精神头。 她想到就做,立刻带着秋月出了门,跑去相看铺子。 程浅人生两大爱好,第一是吃,第二就是赚钱。只是当年在家里。家中的产业听着威风,但到底不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可她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家里人又看不上眼。 于是和家里人打了几回游击战后,她彻底歇下了这份心思。热情大大受挫,此后几年一直提不起来兴趣干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没有人管着她,无论做什么都能可劲儿折腾。于是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生机勃勃。 程浅要求高,地理位置不好的不要,店面太小的不要,翻修太费事儿的也不要。 这么一来跑了一天也没遇到合她心意的。 可她热情不是三分钟。正兴致勃勃的要往别的地方找。忽然从一辆马车里伸出一只手,马车上的人笑着看她:“这不是十二皇女吗?好久不见啊!” 这不速之客生了一副好相貌。鹅蛋脸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还有那么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吊儿郎当。 她说话很有一股自来熟的气氛。十二皇女都昏迷三年了,岂止是好久不见,她这样说着听起来像是嘲讽,但仔细听来又不像,反倒有一股子不加掩饰的熟稔。 程浅脸上不动声色,却把手背到身后向秋月使了几个手势。 秋月知她几乎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倒也不觉得奇怪,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她说:“这是安平王唐涟,原先与您并不相熟,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打过两声招呼。” 程浅这心就放下来大半。 场面好友她能应付,闺中密友就难保不会露馅儿了。 当即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道:“安平王这是在说笑话,既然知道好久不见,为何没在第一时间去我王府上看望我?摆明了是没拿我当真心朋友,在讲客套话呢。” 唐涟‘咦’了一声,脸上带了三分疑惑。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更加好玩。 便道:“皇女这样说,便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去拜会,这是碰上了不如一起走吧,我请皇女去个好地方。” 程浅一顿,心道果然好生厚脸皮,这就顺杆往上爬了。 不过,她回过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反正今日也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铺子,这个人又不算讨厌。那去看看也无妨。合不来再一拍两散吗?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一想,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虚假的热络:“哦?王爷要带我去什么好去处?可先说好了,我这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定要有美食美酒才能抚慰的了!” 唐涟哈哈大笑:“何止!还有美景美色呐!” 一盏茶后,二人进了香风四溢的风月坊。 第14章 第 14 章 看一眼儿郎多娇,品一番风月无边。 雕栏画栋精致,瓜果美酒香甜。 唐涟十分自来熟的要了几个活泼的小侍陪着,看了眼笑容开始僵硬的程浅,笑的十分开怀。 “我说你呀你,好歹也是有夫郎的人了。怎么看着还娇羞的跟个没开过荤的大姑娘似的。” 程浅更僵硬了。 唐涟歪了歪头,眨一下眼,饶有兴趣道:“你该不会还没和你家夫郎成事吧?” 程浅本来不习惯那些莺莺啼啼的男孩子。看着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那些脂粉又腻的呛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 但是一听唐涟这样说话。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种话传出去会让苏羽面子上很难堪。’这种想法,于是嘴巴自发自觉的说:“当然有!我跟你讲我这是体贴。我家夫郎费劲巴力的为我操了一年的心,我再禽兽也不能背着他搞这样的事情!” 唐涟笑的不能自已:“没想到你看着威风八面,其实是个怕夫郎的!” 程浅推开几个试图往她身上靠拢的男人,怒道:“我家夫郎温柔体贴。哪个敢造谣我怕他?只是这世道男子生存艰难,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再伤心而已。” 唐涟笑着笑着笑不出了。 程浅义正言辞,看着只是像借口。或是为自己怕夫郎而挽尊的一个理由,但是其中有几分真心,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正因为看得懂才 分卷阅读28 感觉到震撼。 母亲对爹也极好。 那种好是旁人家的主君羡慕不来的。人人都称羡自家父母的感情好。说父亲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很大的福,这辈子才能嫁给这么好的女人。 但饶是如此。母亲为了应酬,也难免少不得会有这样的交集。就连家里几个小侍,也是在皇上千般恩赐下娶回的。 她从来不觉得女人在外面找两个男人是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从来没听人说过,‘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伤心’这样的话。 她本来只是听闻这十二皇女近期大病初愈。在路上瞧见了,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毕竟三年前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一副木呆呆的样子。不怎么出色,不怎么讨喜,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加上她的父君比较得宠。后来又因为身体不好早逝了,才让女皇对她多些宠爱。 她想着这样的人逗一逗也不会出什么大错,才会在街上主动和她搭话。 却没想到……事情好像更加有意思了。 她笑的快活,让人把那几个没有眼色的小侍往下带一带。 这回她是真的对这位十二皇女有兴趣了。 “那好,今天就不让这些人来碍你的眼了,我们聊聊别的。”她话说到一半却卡壳了。 两人之前见面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冷不丁让她找话题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说的。 她挠挠头,一脸为难:“不过说起来你对什么感兴趣呀?你这样闷是没有办法聊天儿的朋友!” 程浅这回也是真的觉得她有意思了,既然说到这儿饭馆儿的事儿也不妨和她说一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 “我最近有心想开一个饭店,却找不到好的店面了。”她看一眼唐涟:“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呀?” 唐涟一口酒险些没喝下去,“开饭馆?你是钱不够花了吗?” 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皇女啊,怎么可能落魄到没钱花?那就是兴趣爱好啦,她的兴趣爱好倒也特别。 唐涟家里也不是没有铺子,但大多扔给管事去折腾,不过听她这意思像是要自己一手掌控。倒来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铺子,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符合条件的。” 于是程浅就拿自己那一套‘高标准,严要求’来气人了。 唐涟:“……” 她仔细翻着白眼回忆着。一脸的为难,据她所知,最近还真没有合适的店面符合这么龟毛的要求。 “不如你再等一等,这一时半会儿的准备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听你的意思,你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不如你慢慢做计划,我再帮你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程浅想了想倒也对,也就不执着于怎么一时半会儿了。 两人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没了那帮小男孩在旁边。程浅明显头脑清醒了许多。就连说点带颜色的笑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这一番对话两个人发现彼此爱好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的,说起话来有共同语言。也不是不能称为知己,只是还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大坑。才敢放心往下跳。 两个人相互试探了一阵子,都确定了彼此的想法也就不再深入准备下一回合再战。 临走前两人身上都染了这里花酒的味道。但偏偏眼神还很清明,一点儿也不像喝多了的模样。 唐涟却忽然叫住她,带着三分媚态,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今日这番未能尽兴,小娘子下回遇见,可得不醉不归。” 这一礼行完,她看似淡定的转头要往马车上走,却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 程浅:“……” 原来看似没醉,其实还是醉了。 真·酒鳖·程浅‘噗’的一笑。 “此人好生有趣。” 秋月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从她身边冒出来。 “主子。” 程浅看她低眉敛目,分明是有话要说,但又不好再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非常善解人意的带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车轮摩擦的声音,挥甩皮鞭的声音一同响起,一瞬间掩了二人交谈的声音。 “说吧,瞧你这一脸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 秋月皱 分卷阅读29 紧眉头,个头直奔两米的女人显出一股子愁绪来:“先前碍着人多,和主子说的不够详细,主子可知道刚才那人什么身份吗?” 程浅这才打起两分精神。 先前秋月介绍她的时候只说这是个王爷,那也就是说她们二人身份半斤八两。 可偏偏此人姓唐,也就是说和皇室并无血缘关系,那她这个异姓王就有意思许多了。 秋月道:“王爷应该知道陪先帝打下江山的平等王吧。” 先帝,程浅这具身子的祖母。 从前朝打下来江山,她的左膀右臂就是日后的平等王唐雨。 平等王年少得志,从一个平民百姓一路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她个人出色的作战实力是一方面,先帝慧眼识英才又是一方面。 唐雨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未免猜忌,在天下平定之后,主动上交了兵权。 先帝不忍功臣受委屈,为其封为平等王,然而众人皆知这个王位只是有名无实,听着风光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而已。 先帝的身体不好,没两年就病逝了,于是当今女皇便登上皇位,两年后,唐雨才有了自己的老来女,便是唐涟。 唐涟一出生,变深得新皇龙心,甚至为其赐名‘涟’,与众皇女同属水性。从而看其深得帝心之程度。 唐涟出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物极必反,平等王明明是那么一个严肃的女子,她的女儿却打小欺男霸女,吊儿郎当,不思进取。 但偏偏因为深得帝心,而且也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来,所以在能承受的范围内,众人一向对她能避则避。 后来平等王旧伤复发,因病逝世,女皇哀恸,加封其女为安平王,才没让唐家这么快落幕。 秋月道:“安平王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和这样的人相交,难免会影响自己声明,王爷还要三思啊!” 程浅想起那双坏坏眯起来的桃花眼。倒真没觉得交这样一个朋友有什么坏处。她本来也不是在意什么名声的人,何况原生的名声也不算什么好名声胆小懦弱,怕事难道就很光荣吗? 只是她与此人见面不过一次,谈交心太过了。还是再看看才能知道之后要怎么做。 秋月这些日子跟着她东奔西走,哪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些话就不免犹豫起来。 比方说。唐涟临走时行的那个礼。 那不是什么好礼。 是青楼楚肆间,一个带点风尘意味的礼。 说白了有几分挑逗的意思。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 希望王爷知道后不要太生气吧…… 她这么想着,到底也没在这种时候把那话说出去。 程浅见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在摇哪乱逛去找合适的店面了,何况这件事情她已经拜托了唐涟,就算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急于一时。 唐涟说的对,有些东西他还没有准备齐全,就算找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开张的。 于是就开开心心的打道回府了。 给她开门的护卫,见她一身酒气,不免吃了一惊。 毕竟她平常虽然爱玩儿,却也知道分寸从不会喝成这样回来。 二话不说着人去准备洗澡水和醒酒汤了。 程浅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那么一则传言会飞快的传开: 庆王殿下怕夫郎,在青楼里连小侍的手都不敢碰。 第15章 第 15 章 丝竹将帕子拧的像团麻花,恨声道:“王爷简直太不像话了,去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说您,您看外面的风声怎么传的,都说您是只公老虎呢!” 苏羽若有所思,公老虎……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他守身如玉?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猛然惊醒。 不行,不能总是想着她啊! 程浅这人一天嘴巴里吐不出个象牙,为他胡思乱想,她却平静无波,简直是浪费感情! 他没发觉,自己又开始默默的想着程浅了。 程浅这一日早起倒觉得神清气爽,找到自己想干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飞快的罗列计划。打算一条一条实行完毕。 眼瞅着规划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决定再去逛逛街。 之前她就发觉虽然府上的东西都很精致,然而还是少了 分卷阅读30 几味调料。 她记得有些东西是长在海外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总而言之,先出去撞撞大运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惊喜。 于是她又拖着秋月满街撒欢了。 这一回因为找的东西比较小,所以她比上一回还要细心许多。 秋月就没见过这么能逛街的女人。 她觉得下一回应该把正君叫出来,说不定这俩人逛街能逛到一块儿去,她还是更适合隐在暗处,有危险的时候拔刀就好了。 秋·超讨厌逛街的·月,如是想。 程浅可能到底因为穿越过来,自身带了增值buff,她眼睛毒,做事专心的时候又十分细心,真的让她找到了好几位府上从未见过的调料。 “这怎么卖?” “啊……不是放在香包里”这东西应该放在菜里,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总之我需要的量可能会比较大,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东西吗?” “门口种的?有种子吗?要怎么养活啊?这样,你带我去,或者给我提供种子或者给我提供成品,我们之后长时间合作怎么样?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保证给你够本。” “这东西还有吗?” “量够不够?” 唐涟确定她是真的没看到她,于是还是没忍住,出声叫她。 “十二……十二妹,你可真是好雅兴啊……” 她十足真金佩服起程浅的好精神头了。 昨天两个人明明是一起喝的酒,她醉的不行。今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本来想着两个人喝的量都差不多,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一看才知道人之间还是不要攀比的好。 会内伤的。 程浅一回头看到她,也十分惊喜:“呦,老唐,店面这是找着了?” 唐涟:“……” 她一贯认为自己自来熟,没想到还有比她更二皮脸的。 程浅这话里话外都认定了,如果她没有找到店面,就不会好意思在她面前乱逛。 简直让人发指。 唐涟咬咬牙,道:“你放心——铺子的事儿不会少了你的!” 她深呼一口气,不在纠缠,低声道:“女皇唤我进宫,下次有时间再叙旧。” 说完不忘咬咬牙:“就算我真找不到合适的店面,豁出来,把我最喜欢的那一家糕点铺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下放心了没?” 她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程浅的嬉皮笑脸在她转身之后消失无踪。 她心里突然出现一股烦躁的情绪。 倒不是冲着唐涟。 只是唐涟确实提醒了她一些事情。 比方说,打从她苏醒至今,这位女皇帝下就只派她的内侍过来看望过她一次。不要说传唤她入宫了。就连关心都乏善可陈。 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浅发现自己暂时理不明白,便不难为自己的脑细胞了,把那些压在心里沉重的情绪丢开,继续开开心心的挑她的调料。 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千年的狐狸精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这边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 唐涟果然说话算话。 一个十分符合她喜好的店面被送到她手上,还看在友情价给打了八折。 程浅看着心里十分满意,付钱的时候也没手软。 她叫了一批先前联系好的装修队。开始大张旗鼓的将这小小店面翻修起来。 与此同时,她着人四处在消息流通得最频繁的地方放下消息。将这小小店面即将开张的事情传扬出去。 按常理来说,一家饭馆新开张,没什么值得人注意的。 但架不住程浅宣传的太厉害了,她先是重金买下城内最有名的包打听,先给这店铺编出一个神乎其神的幕后人,让饭馆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然后又包下几个风月坊的公子,联合为饭馆背书,还在赌坊找人开了赌局。 以不屑的口吻唱衰饭馆,就让众人下注,看这饭馆是否能红。 众人最爱看的不是兄友弟恭,而是撕逼大战。 这赌局一开,瞬间把饭馆儿的关注引向了一个高潮。 这小饭馆儿还没装修完,就先迎来了一批关注,就等着看它什么时候开张。好一决胜负。 程浅非常满意这种关注度,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饭馆何时开业的时候。饭馆儿的主人十分悠闲的在院内煮起了饭。 这一回她煮的是火锅,底料香浓,配菜精美。蘸料更是五花八门。 肉还没涮好呢,就已经香飘十里,惹得府上人人无心工作。 和她冷战多日的苏羽终于从房门里走出来,看着她一脸悠哉不免疑惑:“你都不担心的吗?” 程浅暗笑鱼儿上钩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担心什么?” 苏羽找了个凳子坐下,跟程浅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十分习惯这种姿态不怎么美观,但十分舒服 分卷阅读31 的坐姿了。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在那家店里投了多少钱,花了这么多也就算了,还四处找人宣扬,你不怕你的店回不来本吗?” 程浅没回答他,倒是笑嘻嘻的道:“看来你对我很是关注阿,连我近来做的事情都知道。” 苏羽耳朵可疑的一红,道:“你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我又不瞎又不聋,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浅见状也不在逗他,道:“你放心吧,这叫炒作,我们投出去的钱会比收回来的钱少得多得多得多得,绝对不会亏本,就是亏本了,我也能养的起你。” 程浅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哪知道又戳到苏羽的痛点了。 他道:“我不需要你养着。”我自己也可以养活的起我自己。 他饭也吃不下了,一回身,又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了。 程浅:“……” 程小太爷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每一回好心好意递出去的梯子都会被人给强行无视掉。 她是真心不想再和他吵架了。 这段时间拼命忙着什么酒楼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转移下注意力。 否则老是想着自己还在和人冷战,会很闷的。 所以今天才故意在院子里面涮火锅。 火锅的味道一向很霸道,香飘四里绝不为过。 这段日子苏羽其实没有怎么好好吃饭。闻到这样的味道绝对受不住,这样两个人就有交谈的时间了。 可是刚刚明明两个人的气氛已经眼见变得好了起来。他又是因为什么忽然生气的呢? 程浅仔细想想,这两次他生气之前她都有说过些什么,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想法在心底成了型。 她喃喃道:“不会是这样吧?” * 苏羽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只是听到那样的话,他都会觉得自己在程浅面前矮了一头。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边心里正难受着,胃却突然传来一阵生理性的扭曲。 苏羽:“……” 可能是因为他这一阵子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吧,加上晚间的时候程浅煮的那东西实在是太香了。 他竟然会感觉到这么饿……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厨房的人也都下去休息了,他也不好意思单为这事儿再把人折腾起来,就专门给他做一顿饭。 毕竟说起来晚上的时候是他自己闹脾气。 他想着忍忍吧,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越这么想,胃传来的不适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认命的爬起来给自己倒了碗凉水。 喝点水总也能管管饱……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的在偷吃好吃的。 那香味儿霸道的不行。苏羽发现连喝水也没有办法冲淡自己胃里的胃酸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一推房门,怒道:“程浅你大半夜闲着没事煮什么东西呢?” 他万分之一万确定在煮吃的人是程浅。 府上就没有比她做饭更好吃的人了。 也果然是他想的那样,程浅正撑着一口小铜锅,燃着火,往里面放着肉和调料。 看见他,十分自然得道:“要吃宵夜吗?” 苏羽:“……” 苏羽:“……要。” 他坐下后,才觉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几个时辰前他才冲她发过火。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乱发脾气毕竟是他的不对,要不要道个歉呢? 可是又该怎么说呢? 他这里正纠结着,却听程浅道:“今天月色真好,我们来围炉夜话吧。” 第16章 第 16 章 苏羽一瞬间浑身紧绷起来。 她这是要兴师问罪了,我该怎么回答?先前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可是要怎么说呢? 程浅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一般疾言厉色。 她看着天空上面高悬的圆圆的月亮。 道:“我听说这么一个故事。” 程浅小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 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会穿着波点裙。看着电视里面动画人物漂亮的变身。一边憧憬着自己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小的时候曾经很认真的憧憬过。自己未来可以变成水兵月那样的人物。大喊着代表月亮消灭你。成为人人仰慕的英雄。 虽然长大之后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十分中二病,但在当时那确实是她小小的心灵里面最渴望的事情。 可是父母一向不会把这样的童 分卷阅读32 言童语放在心里的。 他们每一次对待她的态度都很敷衍。 甚至有一次他们干脆道:“浅浅乖啊,别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还小呢。爸爸妈妈累了,你不要再缠着爸爸妈妈了,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好不好?” 说完也并没有管她的心情,直接让保姆带着她去睡觉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心里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被父母认可。 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时候委屈的,不过是因为,在父母眼里她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没有长大的她,不用有任何的话语权。 哪怕只是稚嫩的童言童语,他们也不愿意耐心倾听,只是因为不切实际就放弃了一切可能。 苏羽愣愣的听着这个故事,其实里面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听过。但是他莫名的觉得他好像明白程浅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没敢奢求,只是瞪大眼,眼里有股暖流在颤颤巍巍的抖动。 程浅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也,不想做我的附属品是吗?” 苏羽的泪一瞬间滑下来。 程浅没有哄他,没有说什么,不要哭了。 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哭泣,接着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先前为什么和我生气了。因为我的态度让你觉得我不是把你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你觉得我只是把你当成后院里养着的一个宠物,开心的时候哄两下,不开心的时候就踢到一边,所以十分没有安全感。” 程浅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苏羽像是没听清一样:“什么?” 程浅没有不耐烦,她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这么久了,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苏羽的眼泪流的更凶。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会被别人这样直白的清楚的说出来。 因为一直以来只要他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委屈,父母都会觉得他是在没事儿找事儿。 我是个男人啊…… 不应该和女人同样平等吗…… 为什么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永远矮了一头呢? 想要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我不对吗?想要并肩和自己的妻主站在一起是奢望吗? 他这样的疑问,这样的心情被无数的人否定嘲讽。 原本连自己都快要失去希望了的。 忽然有一个人,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像是所有的苦等终于有了结果。 苏羽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房被敲破了一个口子。 那个人就那样张扬的闯了进来,然后再也出不去了。 * 这一晚注定是漫长的一晚。 苏羽先是肚子饿的不行被宵夜弄起了身。 然后恍然间明白自己的心情,吃不下饭了。 现在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怎么睡得着觉呢? 有人理解他了! 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虽然……她也许并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那激动的心情就慢慢褪去了。 她……并不喜欢他。 他是能感受到她的抗拒的。 无论是她睁眼后莫名其妙多的夫郎,还是女皇内侍提到的生子一事。 她的演技虽然好,但是有些情绪它是掩藏不住的。 苏羽叹了口气,摸出他藏起来的红缨枪。 他已经许久没有舞枪了。 自打嫁人后被人教导要有三从四德的典范,他就没在舞过枪。 但这个时候突然很想松松筋骨,将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枪舞的好,那一杆红缨枪像是活了一样,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每一次约会都那么赶,都能听见咻咻的破风之声。 起夜的程浅看见这一幕简直被惊艳了一脸。 这可真是当得好武艺了! 比起以前的那些动作片儿来都丝毫不逊色。 只是这两年电视剧太过依赖特效,演员又不认真拍戏,很少能看到这么干 分卷阅读33 脆利落的身手了。 程浅没想到自家这个小夫郎还有这样一手绝活。简直要拍手叫好。 可一阵穿堂风过,冷的她浑身一个哆嗦。 嘶——起夜穿太少,好冷—— 程浅想一想既然他有这绝活,想必以后再请他舞枪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至于今夜还是先回屋里面暖和暖和吧。 她并不知道苏羽在她离开那一瞬间看了过来。 却只看到一片衣服角。 苏羽愣愣的,停下舞枪的手。 她还记得程浅和自己父亲说过的话的。 程浅夸他温柔贤惠。 是因为她喜欢那样的人吗? 他还记得她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听说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很温婉的男子。 他……能变成那样吗? * 程浅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毕竟昨天解开和自家夫郎的误会。心情好,睡眠质量也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宫中会来人接她进宫。 还是上回那个嬷嬷。 程浅接旨,然后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问:“母皇这是叫我去做什么呀?” 嬷嬷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女皇陛下与殿下好久未见,心中想念也是有的。” 程浅面上一派欢悦,心中却想:前一阵子才刚刚见过唐涟,今日就又要传唤他了,是在怀疑些什么吗?毕竟古往今来高位者总是多疑又善变的。 她坐上皇家专用的轿子,一路进了皇宫。 女皇正在和什么人议事,程浅不好闯入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于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等候。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程浅腿都要站麻了,忽然确定一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今日来者不善,这两个时辰便是给她的下马威。 看来和唐涟绝对有关系是女皇在怀疑些什么?比方说两人勾结在一起,想要夺取她的皇位。 程浅心下对这个猜测已经有了九成的肯定,心里不免有一些无聊。 不过倒也无所谓,打消她的怀疑,这两个时辰也是值得的。 果然,女皇传她入殿时,并未瞧见里面有什么议事的大臣。 “儿臣叩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浅这一拜用的是最高礼节。 按照常理来说她是皇女,就算叩见皇上也不必用这么繁复的礼节。 但程浅就是要让她觉得,她的女儿就是一个对权力不上心,只想挣钱的胸无大志。 毕竟在位者可以容许自己指定继承人,却不愿意看到别人为了这个位置互相厮杀。 那会有一种被逼退位的无措感。 女皇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她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具体年龄。但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却不容错辨。 “起吧。” 程浅依言起身。 女皇道:“这些阵子你身子大好了,原本应该早些让你入宫的,只是有些政事拖累,竟一直拖到今天,你可还有感觉哪里不适?” 程浅一派天真濡慕:“儿臣身子也是大好了,多谢母皇关心。” 皇帝又道:“听说你这一阵子折腾的满城风雨,朕瞧着也像是大好了,说说看吧,什么事儿值得你身体刚好就这么折腾。” 程浅心道:你这不过是抛砖引玉,问完我最近在折腾什么,就该问前些阵子怎么和唐涟混到一起了吧。 她懒得一件一件事情解释,于是道:“回母皇,儿臣昏迷那些时日,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却看不清前路,只觉得腹中十分饥饿,恰巧那处有一老汉愿为我做些吃食,我便每日在他身边帮忙打打下手,日子久了便把他的手艺学来一二,儿臣醒来这段时间,总觉得那老伯收留我这么些天,他这份好手艺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于是便想着开一家饭馆将这手艺传播出去。” 她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点个赞,反正这个年代君权神授。料想皇帝也不会过多怀疑。 她继续道:“只是儿臣一昏迷便是三年,对许多人事物都已经生疏了,醒来之后只觉这京城繁华大变样,美易家铺子都红红火火,不愿出售,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可心的店面,恰巧这时碰到了安平王,变成喝酒的时候把这事儿和她说了,也拜托她帮我寻一个店面,没料想,我折腾的太过投 分卷阅读34 入闹得满城风雨。” 女皇对着一番话不予置评。 只是笑了笑,道:“我儿真是长大了。遥记得当初你说几句话还结结巴巴,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也能这样侃侃而谈了。” 她笑容带了几分深意:“只是我儿到底还不够聪明,睡了这么久,却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程浅抬起头脸上一片错愕。 是真错愕不是演戏。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昏睡了三年,醒来之后没多久被人告知这件事情和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关系,是个人都会觉得崩溃。 虽然程浅严格意义来说不是她真正的亲生女儿,可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崩溃了。 她犹豫迟疑道:“不知母皇有何见教?” 皇帝像是早知道她有这么一问。摒退了左右,让整个大堂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她笑道:“嗯,你不用害怕虎毒不食女,朕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只是这天下终归是朕的天下,有些人心怀不轨总是会起一些坏念头的。” 她这话就是在否认是自己下手。但是针对性却极强,几乎把矛头直接指向那几个有意夺位的子女身上。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她根本就是在针对九皇女。 众人皆知皇太女和九皇女之间夺嫡之事已势成水火。但少有人知道皇太女便是女皇一手扶持的最佳上位人选。 女皇竟然这么说,便不会是指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最佳继承人。而是在语言中便引导她向九皇女的方向想。 程浅低头,指甲掐进掌心里。 这和她先前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要在女皇面前表现出自己痴傻的一面。便不会只是装装样子。 她复又抬头,这一回眼眸中已经满是盈盈泪水。 “母皇儿臣都懂的,您便直说吧,是大姐还是九姐?女儿都能接受得了的。” 女皇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她这么不上道。但到底久居高位城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短些时候她便已经收敛好自己心神。 她笑道:“我儿这般岂不是要朕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舍哪个,朕都于心不忍啊。只是洛儿到底是朕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她为人中庸不争不抢,奈何她这个年纪必定要扛起一定的大梁。至于溦儿……到底是朕亏欠了她。” 这一回女皇的言语更加直白,几乎要把答案递到她嘴边了。 程浅见好就收,也没真让彼此下不来台。 她眸光颤颤,一副受到了背叛的样子:“这又是为何?九姐对我一向不错,前些日子还把她的人借到我府上,为我扫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呢!何况……”她这回真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何况说起来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九姐关心呢……” 女皇:“……” 程浅这话有一种天真的恶毒。 几乎直白的说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又不是我,程溦盯着我做什么。 至于该盯着谁…… 女皇一手抚养长大的程洛自然首当其冲。 可她这话偏偏说的傻里傻气,让人没法判断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言。 女皇正在为此举棋不定。 程浅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着实引人深思。她看着傻,但是一个真正傻的人是做不出来如此轰动的营销的。 可你如果说她聪明吧,对别人递出去的橄榄枝却视而不见。 似乎只有矛盾二字才能形容她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 女皇到底是女皇,她忽然微笑着道:“前一阵子听说你带着你家夫郎回门,你刚醒来,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询问你,对朕为你提的这门婚事还满意不?苏羽也是一个温婉的良家男子,你没醒来那些日,朕特意选天下奇人异士,为你们二人合了生辰八字,他果然是个有福之人,你看你醒得这般快,还要多多感谢人家。” 程浅立刻做出一副不甚欢喜的模样:“母皇替我挑选的自然是好的,苏羽人特别善良,为了避讳瓜田李下,还特意将府中的人都换成了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照顾我呢。” 她笑的更添几分傻气。 女皇:“……” 程浅一来这里就注意到了。苏羽在府上大批更换人手,名义 分卷阅读35 上是避讳瓜田李下,实际上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虽说这些时日他的这些行为都已经成为了泡影。然而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查总是能查出来的。 她故意在女皇面前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她去探查,这样一半真一半假的信息,总是最能迷惑人的。 女皇肯定能听出苏羽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更换的人手。再派人探查,发现事实与她所述的相符。对她的一切怀疑都会大大的降低。 这样一来就会给她留有生存余地。 女皇越迷惑,她能逃跑的时间就越多。 说起来她一开始是想要逃跑的,后来是因为什么没有行动呢? 程浅忽然在这样的时刻走神了。 她还记得的,最开始醒来时罗列出了一二三四,那些危险的信息让她想要逃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喜欢在府上那些日子。偶尔把自家小夫郎气成一只河豚,或是指挥着厨房开发出什么新鲜的菜色。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让她贪恋那一刻的温馨和平静。 只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回来了。 程浅想:还是逃跑吧,那间没开的小饭馆可惜了。 只是除此之外,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舍呢? 女皇可能是被她那样的傻气给刺激到了,她挥了挥手,示意程浅退下,程浅出了门还保持着那副傻大姐的样子,鬼知道这皇宫里会不会有女皇的眼线。 女皇今天所说的透露出几个信息:第一,当年对程浅动手的人是九皇女。 这一点是真的。 因为秋月最近也查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女皇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第二,丞相是保皇派。 女皇最后的话语就是在暗示她,苏羽是她的人,她既然能为他们两个赐婚,自然也能时时刻刻掌握她们府中的信息。 然而这一点却是假的。 苏羽私底下也不是没见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之间维持的表面和平,私底下明争暗斗,早已经见过彼此真正的面孔。 苏羽若是女皇的人,女皇现在又怎么会需要一点一点试探她的真实面孔? 但女皇既然敢提苏羽,说明苏羽或者是苏家一定是为她所信任的。 苏家最大的掌权人就是丞相,因此丞相是绝对的保皇派。 程浅忽然间恍悟,原来那天她带着苏羽回门。一开始可能真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紧跟着她们便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将计就计,一方面试探她到底是怎样一副性格。看能否为她们所用,另一方面也是在磨刀。若是成功挑起她与九皇女之间的争斗,那么程洛就可以在这其中保存实力。 至于那天的苏臻…… 大概是一个措不及防的意外吧。 想通了这部分关节,她浑身都是冷汗。 幸好。 幸好她之前在丞相家中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常,她们现在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此时女皇忽然在位子上道:“出来吧。” 便从门后绕出一个人来。 正是丞相。 “你怎么看?对于我这十二女。她昏迷这些年,竟然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看不懂她了。” 正如程浅所料,丞相果然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她道:“微臣觉得十二皇女可能是大智若愚。” 女皇来了些兴趣:“哦?怎么讲?” 丞相道:“说起来上一次十二皇女来我府上的时候,微臣曾经照着您的意愿向十二皇女抛去橄榄枝,然而十二皇女却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她用的是装这个字。“微臣原先也不确定,直到后来小儿私底下动了些手段,十二皇女也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段避免了,微臣这才确定十二皇女应是胸中有数。” 女皇叹一声:“她怕是猜到朕的意图了。” 程洛,便是当朝皇太女。 其人中庸大气,温文尔雅。在朝中素有佳名。 只是她这样的性子总是狠不下心来对自家姐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看程溦那边越下手越狠。女皇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为她保驾护航。 偏偏这个时候程浅醒了过来。 三年前她的那一场昏迷的确是九皇女动的手没有错。这些年 分卷阅读36 来她的诸位女儿们死得死伤得伤残的残疯的疯。 她不是不愤怒,不是不心寒。 甚至有的时候想。若是她当年再狠心一点就好了…… 当年程浅被人下药致昏迷。女皇事后才知道这件事,虽怒不可遏却无济于事。 程浅醒后,程溦也多少有不放过她的意思。 只是女皇发觉她这个女儿昏迷三年之后性情大变。那被肃清的府上。对安平王无意间的招揽。和一个小酒楼而轰轰烈烈的营销。让女皇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儿身上的价值。 挡箭牌的价值。 虽然她可能只是无意之举,但是吸引人目光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女皇这个时候表露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想必本来就坐不安的九皇女一党,势必会将放在程洛身上的心神收起来,努力对付这个异军突起的皇女。 这样一来能为程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二来也能让她意识到皇位争夺本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不过一招弃车保帅罢了。 奈何那‘车’并不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好多好多想写的小说,把名字列在了本本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有生之年能写完吗? 第18章 第 18 章 程浅和女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半路出家的母女。 然而她们的思维方式竟然诡异的一致。她们彼此之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并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只是程浅忽略了一点,就算她态度表现得在明显。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也无济于事。 女皇道:“十二昏迷前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孩子,那时她昏迷也便昏迷了。朕虽然生气,但也不是不能容忍,可如今她一梦惊醒性情大变这般聪颖,饶是朕当初决定扶持洛儿,如今也难免有些后悔。” 丞相皱皱眉头,她是不折不扣的保皇党。先前女皇偏心皇太女,她便把荣辱都系在皇太女一人身上。可如今女皇若是朝令夕改,便有一些不好做了…… 她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女皇并不清楚她那一瞬间想了些什么,只是女皇到底也没有更改自己最初的心意。 “洛儿是我这么多年手把手教养出来的,最符合朕心意的未来的国君。她的行为模式朕总是能预测能分辨的。十二虽然聪颖,但到底和朕不是一心。纵然有些惋惜,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她下定决心:“传朕旨意,十二皇女已到可以入仕的年纪了,明日便上朝听任吧。” 她这话说的表面好听而已。但丞相和她都心知肚明。程浅一辈子也不会有坐上皇位的机会。 程浅跑得飞快,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躲得这么快了,还是被人这样在背地里算计。 她还没出宫门,自然不敢表露出其他的表情,让人抓住把柄。一路上遇见她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让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道皇权的强大。 她一出宫门,坐上自己那顶青花小轿。确定不会有人在看到她的同时便原形毕露了起来。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上面被她掐出来的指印。 她赢了吗? 输了吗? 好像都没有,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她不确定。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她并不想任人宰割。 只是她的态度并不能成为决定事实的武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一身冷汗在最初的粘腻褪去过后带来的冰凉触感,这能让她清醒些许。 然后轿子忽然一个颠簸。 程浅差点没被颠下去。 她自觉这次死里逃生,心情本来不算十分美丽。这一颠簸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怒气。 “什么事?” 轿夫迟疑道:“王、王爷……” 那轿夫说话吞吞吐吐。程浅不由得起了些许疑心。 她将轿帘一掀。探出个头来,然后愣住了。 狭窄的小巷里,前路被人拦住。 那是一个男子。长相十分符合这个世界对于男子的喜好。悲悲切切凄凄清清。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脸色像是常年生病而有些苍白。 分卷阅读37 说不定能让这个世界的女人起很强的保护欲。 问题是程浅不认识他。 不,这个人的表情说明他们二人之间可能有一段过往。原来的程浅绝对认识他。 秋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每一次行动总是能解决程浅的窘迫不堪。 就像这个时候她内力一催使用了传音入密的绝技,偷偷提点她:“王爷,此人名叫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也是您的……暗恋对象。” 程浅:“……” 这个场面就十分尴尬了。 秋月是程浅的暗卫不假,但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隐藏在暗处负责保护她的安全的。 对于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程浅也拿捏不好原主和这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一段情,又或者只是单相思被人吊着当备胎。 自然也不清楚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整个场面一时就有些僵硬。 离锦竹像是在等她说话,可怎么等也等不到,于是便抿抿唇,开了这个口。 “殿下……好久不见殿下,您变了许多,锦竹有些不敢认了。” 程浅一开始被这人不期而至的出现,打了个措不及防。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但是很快她便收拾好心神。 她是程浅啊! 是有家有室的程浅啊! 这种以前的过往还流着怀念做什么? 于是她瞬间收敛好心神,摆出她自己的特色,笑道:“不敢当,其实你眼力好着呢,我变了这么多,你都能一眼认出我来,眼神真的很不错,别谦虚嘛,小伙子!过度谦虚就是骄傲自满啦!” 离锦竹:“……” 他咬咬唇,脸上一片苍白,心中却心念电闪,十二皇女这是在暗示些什么吗?难道当初他与九皇女之间的交易被她知道了?这是在反讽? 还是在试探? 离锦竹心道:不要怕,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证据,当初的事情做得那么隐蔽,她应该什么都查不到才是,如今应该只是试探,只要我稳住阵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的。 想着眼圈就一红,声音里面已经带了些哭腔。 “皇女可是还在怨恨当初我没有上门拜访吗?您可知当初喧喧嚷嚷满城风雨,众人都在嚼些什么舌根吗?若我那时出现在您的府上,只怕谣言还会进一步发酵。只是……我果然是想的太多,到底让你我二人生分了。” 程浅刚看完一只老狐狸演戏,这只小狐狸的段位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你哭就哭嘛,干嘛还要找好角度,生怕别人看不见你的美是不是?何况哭成这样也不美呀。 要说哭,还得是我家夫郎,就算哭哭啼啼也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人有和他再比试一下的欲望。 这么一想就觉得眼前的人写满了矫揉造作,无趣的很。 程浅这么一意兴阑珊,整个人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起来。 她提不起什么干劲的道:“离公子,实不相瞒,我这一场大病呀,好些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至于您所说的过往,真是抱歉得很,我脑子里现在一片空荡荡,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但听在离锦竹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心中有鬼,总觉得对方句句都在讽刺自己暗示什么。浑身不得劲儿。 笑容也没了最开始的温柔婉约。 连带着最开始的目的都已经忘了个精光。 他勉强笑了笑:“王爷这话也对……如今王爷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与我这等未成亲的男子自是要生分一些的……倒是锦竹冒昧这般不加思考,私下里拦住您的去路,要让人听见,不知又要传多少风言风语。” 他这话是在威胁。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明显是男子更弱势,若是这男子出了什么事,女子首当其冲绝对逃不了。 程浅虽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男女颠倒的诡异感,但呆在这里这么多天也多多少少适应了,不会像最初那样排斥。 心中自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打算。 不免冷笑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讽回去,又听这男人接着到:“何况这里离十二王府也没多远,要是让王君看见,指不定要起什么误会。” 程浅这回眼神都是冷的。 离锦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分卷阅读38 他并不知此程浅非彼程浅,只是还按照原先对待程浅的方式进行挑拨离间。 那时那个人对他百般顺从,人又傻,绝对听不出来他的言中言意中义。只怕还会因为他这句话疏远自家王君。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这个程浅。 程浅要么和人断的一干二净,径渭分明要么把人画到自己保护范围内并护犊子的紧,不允许任何人戳一个指头,拔一根汗毛。 恰好最近她自觉和苏羽关系已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总能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既然是自己的朋友又如何允许他人欺负? 她却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护犊子的行为简直像是雄兽画保护圈。霸道且不讲理。 她冲着离锦竹冷笑一声:“说的对呀。” 离锦竹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炸起,明明这个人在认同他的话,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感。 程浅道:“公子还未出阁吧,既是还没嫁人的大小伙子,便不要总是出来挡人家有夫之妇的轿子,知道了,你只是与我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赶着自荐枕席呢,你说这大庭广众下的影响多不好呀!要是让人误会了,你是解释还是不解释?你解释别人觉得你欲盖弥彰,不解释你这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离锦竹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浅更恶毒的话就出来了。 “要是这一个不小心坏了你的清誉,本王还得将你迎进门,只可惜本王已经有正君了,做不到八抬大轿,但一顶青花小将你引入侧门还是可以的,就是怕你觉得委屈,可我总也不能为你坏了祖制不是?” 离锦竹脸色越来越白,他像是从未认识过程浅一般看着她。 这一回终于什么伪装也做不下了。强忍泪水道:“王爷……教训的是!” 便再也呆不下去,掩面奔逃了。 程浅大获全胜,却并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还没骂爽快,没帮苏羽找回场子来。 她疑惑的看向秋月:“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他干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总不是真幻想着本王将他迎入门吧!” 秋月:“……” 秋月忽然有些不知怎么跟她说。 她一脸便秘的指了指她身后。 程浅一回头,苏羽正站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客官,留下你的收藏! 第19章 第 19 章 程浅翻了个身。 苏羽现在在干吗? 他怎么想的?他不会误会吧…… 我……也就是看不得朋友被欺负,言语激烈了一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再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的吧…… 程浅自打回家的时候,被苏羽撞上了那一幕,就开始浑身不对。 他并没有对她那番话表达什么意见,只是神情颇为古怪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便转身回去了,只是晚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餐桌上加了菜。 这又是什么意思?心情感动,但是不好表达吗? 程浅胡思乱想半天,才发觉自己已经默默的想着苏羽很久了。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实在不像自己。 有些事情她没有往深里想。只是发觉这一事实之后。她立刻放空自己的大脑,往床上一躺,决定明天继续装修自己的酒楼,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却不知,苏羽此时此刻,也是彻夜难眠。 他嫁进来之前便知道程浅和那个叫做离锦竹的男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若有若无的暧昧。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有当面撞上过,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今天看这场景,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像他想象那样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反而觉得,程浅甚至是厌恶那个男人的。 然而这与他先前收到的消息并不符合。 又或者是她故意做戏给他看?可她那时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身影,就算想要做戏也无可奈何吧。 那又是什么让她在这三年期间,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难道女人都是这样寡情的动物吗? 这一夜程浅坐卧不安,但好歹是睡着了。可是苏羽却是实实在在的,患得患失了一整个晚上。 程浅第二天果然来到自家酒楼跟前。工匠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实在是东家给自己的图纸太过细致。连数字都标好了,这 分卷阅读39 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工匠的头头对这样的图纸啧啧称奇,干起活来也十分尽心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程浅来监督。 她站在风中,傻乎乎的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忙活的事情,只是想逃避而已。 程浅这么一想清楚,就觉得再在这里呆着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的好朋友给拦住了。 正是唐涟。 这女人先前因为酒楼的事情,曾经被女皇叫进宫里谈过一次话。也不知道是她神经太大条,还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情况下,她还敢往程浅跟前凑,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真勇士。 她见着程浅吃了一惊:“我的十二皇女啊,你竟然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应该在家门口接旨呢。” 她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虽然十分吃惊。但程浅还是感觉到隐藏在其话语下那一丝幸灾乐祸。 “接旨?” 程浅没有和她计较。女皇突如其来下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那天她的表演不够成功,或者女皇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不应该呀。 唐涟幸灾乐祸:“是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明日就应该上朝站班儿了。怎么样,一下子从被母亲养的乖宝宝,变成即将有自己职位的三好青年,感觉如何?” 唐涟会幸灾乐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过是帮着她找了一个店面,居然被那小心眼儿的女皇盯上了,这一阵子没少找她麻烦。 她蒙受祖荫,家中有数不尽的免死金牌。虽然说就算女皇再多心,也拿她无可奈何。但是老被人暗中盯着,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不是? 她这边正郁闷的不行,转头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什么难受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奔着这小小的店面过来,一逮一个准。 不得不说,此人在某方面和程浅真有相同之处。 程浅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讨厌别人叫自己早起,或者是那种要劳心劳力的事情,非得逼着她办。她最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做一个快乐的二世祖。 她以前还能和自家长辈阳奉阴违,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女皇对着干,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这一回她彻底没办法为苏羽的事情感到害羞了。整个人简直就是晴空一个霹雳。 唐涟心满意足的见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自觉前日之事,一笔勾销。也有心情同情她了。 “别太难过,所有的皇女到了年纪都是要上朝的,托你昏迷的福,你已经晚上一年朝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唐涟这个人也着实心大的很,要是换了别人,绝对不会拿她昏迷这件事说事。会担心戳到别人痛处。可这傻大姐大大咧咧一说,反倒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程浅没被她这有些冷的笑话逗笑,心情异常惨淡。 这种心情延续到第二天,要上早朝的时候被丝竹叫醒。 秋月昨日在程浅得到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之后,就被派遣去督工了。小酒楼装修的事情总要有人看着。于是叫起的事情就落到了丝竹的头上。 丝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能睡,他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的叫她,后来发现这样根本就不行。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嗓门本来就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些。这么一叫唤,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庆王爱赖床的事情。 程浅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丝竹,默默的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冷不丁意识到,原来自己要起床上朝的。 “……这操蛋的人生。” 丝竹忍了忍,对这话不予置评。 庆王上朝了,这个消息虽然昨日大家都有收到,不过冷不丁这么一再朝上见面。大家还是做作了一番。 有的说什么‘恭喜庆王成年’,有的则‘恭喜庆王身子大好,还得一如花美眷。’还有的就只远远的站着,没靠近也没大献殷勤。 程浅眯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确认好敌我。 这才放心大胆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和呵呵绝对是结束谈话的两大利器,众人一见,也不好意思在围在她身边打转。 只是心里默默评估——这好不容易获得女皇重新喜爱的十二皇女竟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幅疲惫的脸色,是在宣扬什么暗号嘛? 程浅没管众人内心复杂的想法,就连女皇什么时候来的可能都不是很清楚,她就跟着众人 分卷阅读40 一起行礼,一起起身,然后缩在一众皇女之中,收敛起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心安理得的眯觉。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缩起自己的存在感,做在高位上也总是能将他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的,女皇心机深沉,丞相也一向沉得住气,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但是让程浅来上朝不是为了给她换一个地方睡觉得。 女皇率先发难,她提出了对程浅的安排——入军营,做一等公将军。 程浅半合着的眸子下划过了一道微光。 来了。 程浅是皇女不假,身份高贵,但是一向胆小怯懦,又加上三年的昏睡期,若不是她忽然醒了,忽然被叫到朝堂上上朝众人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皇女。 先前上朝之前众人与她客套也不过是看她身份尊贵,又不止女皇忽然叫其上朝有什么安排,想着先把她当成一个麻烦的吉祥物看着也就算了。 但是这是一等公大将军。 这个职位下锻炼出来的兵种未来都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试想一下,一个酒囊饭袋带出来的兵,难道不会是一群酒囊饭袋,只知讨好上司,荒淫享乐,又如何那栋□□,奔上沙场? 这一任命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反对之声。 兵部先行发难:“皇上三思,军务重要,十二皇女纵然天人之姿,但也到底昏迷三年,对一切军中事务也早已不熟悉,若是贸然将十二女派到军中,只怕难以服众啊!”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一等公将军所带的军队叫做噬魂,听着是威风八面,实际上也曾经的确让敌人闻风丧胆。 那是平等王唐雨生前所带领过的军队。 能进入这个军队的人无一不是茬子里的茬子,却都对唐雨俯首称臣,就可以看出唐雨当年在军事上的实力有多妖孽。 在她死后这么多年,噬魂军里依旧有无数优秀的人不断加入进去,只因为仰慕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战神,纵然这支军队后来始终不得重用,但是其训练之严格,标准之苛刻,让皇家禁卫也感到汗颜。 这样的一支军队交给程浅,听着像是对其的重用,但是聪明人心中有数,这样的一支军队,绝对不会服气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上司。 就是不知道女皇此举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操练十二皇女? 又或者是别有深意? 程浅心中有数。 这就是女皇要的。 聪明人的人能看出一些东西,但同时也容易想太多。 只有这样才能为程洛更好的转移视线,将仇恨转嫁。 作者有话要说: 伴我四年的手机报废掉了,所以昨天没更新(一直都是用手机码字的),今天翻出了许久没用的电脑,一定把欠下的更新补上。 以及好想全职,好一点的手机真的好贵啊(咬手帕) 九点之前应该能撸出第二章。去码字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程浅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半是威胁半是强迫。 但她也没多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言。 毕竟说起来,她的‘盟友’也绝对不会少。 兵部是第一个,第二个却是意想不到的户部。 “女皇陛下三思,国库尚且空虚,现在若是贸然让不熟悉军务的十二皇女掌军,难免会增加耗损,若是他日国库充盈,在考虑此事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户部哭穷是一景,甭管年份如何,总之他们口中,户部就没充盈的时候。 问题是工部都没说话,你一户部尚书急什么眼? 这个问题众人不清楚,但是程浅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这是上次受了气,这会报复回来了。 工部被户部一枪白,自己先前想说什么都给忘了,好歹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车轱辘话又被她以另外一种方式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不同意女皇的任命。 眼看着反对的人越来越多,丞相这一最强助攻立刻上线。 兵部见丞相竟然帮着程浅说话不由一愣,但她是丞相门生,张张嘴吧,到底没在说什么。b 分卷阅读41 r 程浅越看越乐,跳出来的人越多,信息就越多,她大致把朝廷上各个派系捋了一遍,心中有数,在众人吵吵嚷嚷情绪到达最巅峰的时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些诚惶诚恐。 “母皇厚爱,十二惶恐。只是诸位大人也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我想既然母皇让我担此重任,定然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是适合这个职位的,诸位大人不妨先放下成见,看我在这个位子上能做出什么成就,在来考虑是否还需要调任,岂不是更好?” 众人:“……” 他们皆是一片难言的沉默。 这样的十二皇女,竟然把军中事务看得如此儿戏! 若是他日在别人面前这段话流传出去,难免会有人觉得十二皇女乃至女皇,压根就不尊重噬魂军!压根就不尊重已故的平等王! 女皇眼神一黯,她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无意的也就罢了,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她这个女儿可真是没有想象中好拿捏啊…… 程浅也没再管那些大人哭着嚎着如何拒绝,她心中有数,此事其实早已板上钉钉,她就算再怎么拒绝,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她的女皇也不会放过她,倒不如她自己主动出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能获得其他更好的回应。 她这么想着,便心安理得的睁着眼睛补觉了。 果不出她所料,无论那些大人如何拒绝,‘一意孤行’的女皇还是坚定地将程浅放到了这个位置,要求不日走马上任。 程浅确定这一消息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妈的,这么点事浪费她一早上时间。 下潮之后她自是收获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不一而足。可她困得不行,一概没有理会。 程浅本来是想回家补个觉的,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去酒楼。” 吩咐一下,轿夫立刻改变方向。 秋月看到程浅的时候到没有惊讶,毕竟自家主子这一阵子把心思都放在这间小酒楼上,看着明显热情还没退去,这个时候过来督工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也是因为目前她还不知道程浅这一诡异的任命。 只是程浅看起来却不像是来督工的。 倒更像是等人。 程浅在中午吃饭之前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唐涟神色很是有些冷淡。 她没了昨日的幸灾乐祸,也看不出往常的吊儿郎当。这么一板脸,倒是有些往日里她母亲的气场。 “恭喜你——新官上任。” 唐涟嘴上说着恭喜,但是神色里却没有半分恭喜的样子。程浅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不以为意。 “我本来以为你还能在撑个一天的。这种时候来找我,真是嫌这大康的浑水还不够乱啊。” 程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她的招牌傻笑,但是眼神却已经锋锐起来,除了她对面的唐涟。他人却并未感受到这股突变的气势。 唐涟却斯毫不意外。 她之前会有意无意和程浅走得那样近,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同类的气息。 “你是故意的。”唐涟笃定。“你一开始应该并不想要掺和进这些麻烦中——我自认看的还算清楚。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态度?是为了拉拢到我的支持吗?”她压低声音道:“你……想要那个位置?” 她没有说的太明白,但事实上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话将代表着什么,又将决定着什么。 程浅一笑,笑容春风暖阳,看不出眼中先前暗藏的锋锐,但却足够危险。 “我只想活着,做一世的富贵闲人,奈何总有人看不得我好,费尽心力想要将我拉近泥潭,只为了她另一个女儿的锦绣前程。” 唐涟心中一动,她自幼摆出一副纨绔德行,但到底不是真的纨绔,程浅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她自然看得清楚。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诧异——一个皇女,最终目标竟然是当一个富贵闲人? 程浅没管她什么想法。只是看向了窗外。 “我对于那些所谓的不受重视就要毁灭世界的中二病想法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见不得有人这么算计我,安排好我的一步步未来,却只是为了让我走向灭亡。所以。我总是有一些想法的,这些想法虽然不需要得到你的支持,但是还是想要你的理解。” 分卷阅读42 唐涟眸色深深:“为什么?” 程浅真诚到:“因为平等王是一位值得人尊重的将军。” 唐涟依旧狐疑的看着她。 年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物,她保家卫国,战无不胜,人人称羡,每一次别的小孩子提到她的母亲总是一脸的仰慕,让她很是自豪和骄傲。 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并不为了这样的荣耀而高兴。 她不论什么时候信息的炫耀着那些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都不能换来母亲欣喜的笑脸。只是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想着那些心事。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而难过的时候,就决心做一个纨绔,不要让那高位上的女人因为母亲的继承人而提心吊胆,把屠刀对准她们一家。 只是到底也是心怀志向的少女,强迫自己做纨绔不是一件什么很快乐的事情。 可是随着时间久了,有些人从母亲那里找不到突破口,边总想着从她这边动手。 “平等王真是虎母无犬女啊!”,“我钦慕平等王已久,不知小世女可否代为引荐……” 一类的话层出不穷,但是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样子实在让人作呕,唐涟年幼的时候被这帮人的嘴脸给恶心的直反胃,更加放浪形骸,让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程浅也是那样。 厌倦了扮猪吃老虎之后,就该考虑怎么利用她了。 可是她的态度实在是太真成了。 真诚的让她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浅这才露出一个最真心的笑容。 “我要让女皇后悔她今天做的一切——我可以帮程洛,但绝不是让人这么扼着喉咙,她让我感到切实的不快。” 唐涟像是完全陌生一般看着这个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有趣的少女,她的话语仍然在继续着。 “她自认程溦是一个想要抢她皇位的乱臣贼子,而程洛则是她费尽心力培养出的最和她心意的继承人。那我偏要她感受一下被自己最得意的继承人盯上的感觉。若是程洛也像程溦一样……她一定会感到背叛吧……” 唐涟听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会有这么针对母亲的女儿吗?不——连母亲都可以以生命为代价算计女儿,这样的报复好像也不是那么过分。 毕竟如果程浅选择帮程洛的话,和女皇最开始的目的倒也一致。 只是:“女皇一定很后悔这样利用你——虽然有自作自受的嫌疑。” 程浅心知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欠缺一点火候,她忽然笑着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方说——日后这支队伍如果上沙场的话,唐小将军未必不能复制令堂的荣耀。” 这一句几乎就是承诺了。 唐涟眼里蹦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些年她实在是压抑得太苦了! 她有一个那样出色的母亲,受尽天下人羡慕,却也被天下人所不齿。 你的母亲那么优秀,你却只能凭借着你母亲的功勋吊儿郎当的苟活于世。 全大康知道平等王的人都在心里面这样想! 纵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都可以感受得到! 可她未尝没有理想抱负,未尝没有杀敌报国的壮志豪情,只是…… 唐涟眼里怔忪到坚定只过了几秒。 她忽然下定决心。 “只要你说话算数。” 两人酒杯相碰,一同饮下。 后来史书上寥寥几笔却尽显传奇的两个人荣耀就是从这时起的。 虽然——动机不纯。 第21章 第 21 章 程浅身为一个将军,丝毫没有一点当官的觉悟。 她自打和唐涟说好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算计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比方说那一帮兵,她其实压根并不会训练。 程小太爷键不能抗手不能提,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有打过一次——当然她一句话会有许多人热衷于帮她打架。 怎么练兵是唐涟的事。 没错,唐 分卷阅读43 涟。 程浅和唐涟的密谈中也包括这件事。 唐涟很多年都没能接触到自己母亲曾经率领过的这个军队了。 既然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程浅没有提醒她就凭她们两个在大康的风评和人缘,这一次前路定然十分坎坷。 然而就算她不说,唐涟也一清二楚。 程浅没有第一时间走马上任的原因是因为下马威。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那帮正在拼命训练但是就当她是隐形人没差的军人。 这是来自她们的下马威。 程浅笑了笑,并不在意她们的无视。 这几天把她们晾着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一身锦衣华袍,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简直就是谁家走丢的小姑娘。 她一边走一边还摇着她的扇子,看着就吊儿郎当让人蹿火。 “主子,十二皇女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就算她是皇女,也不能这样羞辱平等王留下来的将士们!要不要我去收拾她?” 被称作主子的人上了些年纪,看着一副好说话的寻常老人模样,但是其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有本事的外家高手。 她严重烁烁精光,仔细的观察着程浅的一举一动,严重忽有惊疑之色。 “你是说,这个年轻的女娃娃就是十二皇女,皇上派来的继任大将军?” 那小将不屑应是:“瞧她那副样子,来得晚不说,那副态度也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不愧是程家的种!” 老人不满的看她一眼:“慎言。你既然知道她是十二皇女,又怎知她身边不会有皇家护卫相护?” 那小将才不满的住了嘴。 老人却没管她什么反应,只是把视线又挪回去,看着程浅若有似无的在几个出现问题的地方看似不经意的来回走动,严重精光越来越浓。 如果此人此举不是无心的话,那么女皇可能真的是派来一个能管实事的人来军营里面了。 只是…… 她欣喜的心情只是一闪而过,想起近日京中流言。 只是若真是这样,那说不得此人还真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那这样的话,既不是让噬魂军陷入危险之地? 女皇是怎么想的?想以此来试探噬魂军的忠心嘛? 十二皇女又是否对皇位有意? 若是她有夺嫡的心思,又将带着噬魂军何去何从? 她心念电闪,一脸闪过好几种不同的心思,甚至那些念头中不免有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浅自然不知道自己只是瞧了那么几眼,就被人盯上了,她只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 在史书和话本子里可没少听唐雨的事迹。 传闻这位大将军在世之时,此等军队堪称无人能敌。 只是这些年被有意无意冷落,虽然说看着仍然不可侵犯,实际上已经隐隐约约有日薄西山之势。 这实在让人感到惋惜的同时忍不住想骂一句——垃圾皇家!垃圾女皇!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几个肌肉健硕的女人给拦住了。 这帮女人看着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何况她们脸上就带着那种‘老子就是来找茬’的表情,程浅想不注意到她们都难。 那帮女人见她不说不说话,还笑吟吟的一边扇扇子,一边看着她们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们早前收到消息,就知道当今圣上拍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来她们这里当将军,当天晚上就炸了营,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忠君爱国的信念,早就杀上王庭砍人了! 这一腔的怒火正不知道发在谁身上好呢,就发现这个走马上任的家伙一点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一帮人要么在战场上杀过敌,要么在训练场上吃过苦,十分见不得着一副光风霁月的小白脸样子,何况这人母亲还让她们心里不爽,这一来,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看着她也没了甚么好颜色。 “十二皇女贵安啊。” 一帮兵痞调子拽的长,听着像在调戏小相公,程浅也不生气,笑了一下,然后也没搭理这帮人显而易见的挑衅。 找了个全训练场最显眼的地方,叫秋月铺了层冰毯,悠哉悠哉的睡死过去了。 众人 分卷阅读44 皆是不敢置信—— 按照常理,想要收服这一帮兵的,早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拼命显摆楚自己的能力,让她们臣服,就算没那个心思,表面功夫也该做足做透,起码传到外面也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才是。 可她们这新鲜出炉的上司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她们一样,不说她迟到了几天,也不说她今日来的有多晚,就说今日这一见面的态度。 ……这他娘的是什么态度? 找扁嘛? 有那脾气暴的,早就录着袖子恨不得上前去把她弄醒,再放到训练后仓上好好练练身手了。 要不是还有有理智的人在一旁拦着,只怕早就犯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倒是那老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就一笑。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先前那一不平的小兵:“你觉得十二皇女此人如何。” 那小将脸上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连看那个方向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酒囊饭袋,虚有其表,这等无礼之徒,早该轰出去,扒光了,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那老人笑容更加欢畅:“那你觉得,这十二皇女比之太女,和九皇女又如何呢?” 那小将脸色更加难看:“祖母!这三者有什么可比性吗?皇太女大气中庸,虽然为人手段太过温和仁慈,但这种人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明君!九皇女就算心思阴沉了些,但是到底也是个聪明毓秀的人物,就算成为不了一代明君,也算是个枭雄!那十二皇女今日所言所行您也瞧见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小将对两位皇女争储一事倒是胆大包天的侃侃而谈,反倒是骂人的时候词汇量十分捉急。 整个人因为生气脸都红了起来,活像个西红柿。 老人哈哈笑起来:“那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吧。” 小将脸上厌恶之色还没退去,眨一听见这话满脸惊奇,两种情绪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有意思。 老人笑眯眯道:“就赌这十二皇女,绝非池中之物。” 那小将一怔,正要反驳,却看见自家祖母眼中隐有慧光,心里不免有些迟疑——莫非是我看错了。 她下意识地往那万众注目的地方看去,一帮兵痞已经甩开膀子唱大戏,就算没办法动手揍她,也总想给她好好填个堵,你不是想睡觉吗?我偏偏让你睡不安生。 那人翻了个身,丝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掩住半张脸,因此整个人更加衣冠不整,流里流气起来。 那小将脸上厌恶之色更浓,她道:“就算这十二皇女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末将也绝不服她!” 程浅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怎么舒服。 就算有皇上赐下来的冰毯,但是天气到底炎热,何况那帮当兵的又摆明没想让她好过,因此,她存在感刷的差不多之后,就没再天天给自己不痛快了。 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帮兵油子认准她就是个酒囊饭袋,对她的关注一点一点少了起来,以及她酒楼的装修差不多临近尾声,她终于有时间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秋月道:“关于酒楼开张事宜,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全都办好了,开张当日,保管客似云来。” 程浅点了点头:“那帮厨子呢?这一阵子学得怎么样,别等到我的酒馆开了张,她们却给我掉链子。” 秋月这一阵子没怎么在他身边就是去忙这些‘琐事’了。 可她这时却没答话,只把头拧向一边,像是闹别扭了的样子。 程浅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正奇怪,一抬头,一张脸近在眼前。 程浅:“……” 程浅:“你干嘛?” 秋月身上黑气几乎要实质化:“不懂您。” 秋月真心不懂:“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您没趁机收拢人心不说,还各种给噬魂军添堵。我要不是知道您另有筹谋,肯定觉得您就是一混蛋。” 程浅:“……” 程浅:“……是我太宠你了么?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开始那副死板的样子了。不过这是好事。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觉得我像个混蛋,这样在事情反转的时候,我才会受到更多的注视和愧疚。” 秋月觉得自己脑容量可能不大够用——注视她理解,也认同,可是愧疚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这回却没给她解释。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鄙视的情绪的时候,在发掘者个人不是那么不堪的时候 分卷阅读45 ,心里自然而然会产生愧疚,懊恼,等等一系列情绪。 这些情绪往往会使人感到‘是我做错了’这样的心情。 越是这样越是深刻。 娱乐圈一大神奇的圈粉双面刀“虐粉”。 程浅睁开眼。 不知道,她这一次,能收获到怎样的惊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还没到,大家帮我数着我欠了多少章,手机回来一点点开始补,我实在使不惯电脑…… 第22章 第 22 章 程浅家的酒楼最终还是开张了。 这家酒楼从装修开始就闹得纷纷扬扬,早就已经吸引了各方目光。 开张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程浅微笑着躺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面,死活不露脸,只是一个人看着这样的盛况,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都是钱哪,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啊! 看来先前的营销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 她眯了眯眼,看向了几个不容易被人注视到的地方。 太招人眼就是这点不好,总能引来自己不想引来的人。 不过倒也没关系,今日这些人不闹事则好,要是闹事的话她便要这些人都成为酒楼的踏脚板。 她也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楼下的人看着这新建成的酒楼也不免啧啧称奇。 小酒楼一共分四层。在整个酒楼外面有一个旋转似的楼梯一直通到顶楼。酒楼里面还有楼梯。且所有的楼梯上面都铺着红彤彤的毯子。一脚踏上去,只觉自己踩在棉花上面。 一楼第一眼望去会让人感觉失望,因为那就和其他的酒楼一样摆着桌子。看着丝毫不起眼的样子,但是仔细看去才会有人感觉惊讶。 那桌子摆放位置皆有讲究,而且桌子本身的形状也十分讨巧,那桌子竟然是可以转动的。一整张圆形的桌子可以随意转动,直到转到自己想吃的菜为止。 每一张桌子上的正中央都摆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鲜嫩的鲜花。有一些花朵明明不是正当季。却也开放得娇艳欲滴。 能在一楼里面呆着的都是一些平民。有些人迟疑着进去点菜,没过一会儿工夫就上来了,冷拼热炒样样齐全。摆盘看着更是精致,让人看了便胃口大开。 这只是满足了视觉上的享受。将菜吃到嘴里才会发觉这菜看样子和其他饭馆没什么不同,但吃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调料太过特殊。又或者是这家厨子的手艺特别的好。一口菜吃进嘴里便停不下来了。 便是看着这些人的吃相都会忍不住走进来,好好尝一尝这家饭馆的饭菜是不是真的像她们的吃相那般令人胃口大开。 二楼则是包厢。 每一个门上面都标着特定的号码。门上的把手看着也与别家的不同。一关上门里面什么情景都看不清楚了。这种保密程度简直是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好地方。 在众人对这地方的摆设啧啧称奇的时候。程浅却没忍住看了眼一个隐秘的排气孔。 她费劲巴力修这么个酒楼,也不是完全为了口腹之欲的。 当然可能一开始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想单纯的做个小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自打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之后,她便监督工匠秘密的做了这么一条通道。 这通道看着并不起眼,像是一个个的通气口,但是其实这些通气口全部都是连通的,里面用了特殊的材料,可以用于监听。 有王府上的暗卫分批呆在里面,负责监听那些客人们的话语,从而收集消息,为日后做铺垫。 而且通气口的最底端连通出一条秘密通道,专门用于逃命。 这些包厢看起来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客人的隐私,但实际上说不定是真正的催命符。 三楼是自助。 自助这个概念目前大康从未有过,而且有些算不明白账的,还会觉得十分划算—— 虽然吃一顿的价钱可能确实比平日里正常吃一顿的价钱便宜,但实际上最后得利的人还是程浅。 就算想要监听,程浅也没拉下挣钱。总要有些商业头脑才足够养活自己和自己那一大家子吗。 分卷阅读46 四楼是露天花园。 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终于改良出的烤箱,在烤小饼干和小蛋糕这方面是下了苦工的。 而且除了大众日常饮用的绿茶,程浅还把前世花茶的概念引入,加上许多饮料果酒,和郁郁葱葱的花园暖房,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一小小的饭馆让她煞费苦心,引起的效果也是极其出众的。 这一会儿的客流量大的让人瞠目结舌。 当然,也没让程浅失望的是,果然有人来踢场了。 那是一伙看着就像无业游民的家伙,秋月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这伙人才不简单,她们都有武功在身。但实力不怎么样。” 程浅点点头,道:“早有预料。” 楼下的人已经开始超级熟悉的开场白了:“来来来,我看看这是谁新开张却不来给大爷孝敬?想要造反吗?” 酒楼的管事游刃有余的应付这帮人,程浅则有些无聊的看向秋月:“你说幕后那人会看多久的戏才出来见人?” 秋月低头一笑:“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 于是那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秋月愣住:“主子……那人,好像是九皇女……” 果然是九皇女。 程溦身着一身便服,但是袍服面料可见底纹华贵,她手拿一把扇子,行走间风流倜傥,装逼十足。 程浅笑笑:“我本来以为这位会隐藏的更久一些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程溦眼神略有些奇异,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间饭馆许久,然后派人拦下那帮来闹事的。 两边像是有什么争执,最后还是九皇女手下一暗卫亮出了皇女的玉牌,才让那伙人悻悻的离开。 “演技不错。”程浅评价着“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高尚。其实两拨人分明是一伙的。” 程溦在下面与那管事说了几句话,秋月眉毛一挑:“主子。九皇女在打听您的消息。” 程浅赖在椅子上的臀部终于肯拿起来了:“走吧,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唱这场大戏。” 于是程溦最后一个疑问句落下,忽听众人惊呼,一转头,便见程浅病殃殃的从楼梯上歪下来。 程溦目光一闪,近来谁人不知,程浅在折腾这个酒楼,唐涟也有参与。 这两个人一个是远近闻名的懦妇,一个是吊儿郎当的纨绔。 掺和在一起虽然增添很多笑料,但程溦却不能这样认为。 毕竟换个角度看,程浅是炙手可热的皇女,唐涟是将军的继承人。 若是程浅有心争位…… 但此时程溦只收敛心神,微笑迎上去:“十二妹妹看着脸色不好,身边人是怎么干的?为什么都不照顾好你们自家主子?” 秋月低头。 程浅‘虚弱’的道:“难得酒楼开张,我身为东家,自然应该来看一眼的。” 程溦不着痕迹的扶住她,取代了秋月的位置。 她是想通过近距离的接触来动摇她的心神,毕竟距离太近的话,很多小动作都无法掩藏。 可是程浅却像没感觉到她的意图一样,她就十分放松的将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这样一来程溦反而进退不得了。 程浅一边咳一边道:“难得九皇姐来我这里捧场。不若用些膳食,不好好招待你的话,总觉得有所亏欠。” 程溦:“……” 程浅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偏她又一副咳得要死的模样,程溦也不好拒绝。 于是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仔细观察她们的行动,心中对这个酒楼有了一个评估。 程浅不怕她打量,就怕她不打量,有些事情想要透露给她,专为迷惑她的视线。 看到了这些她一定会在暗地里动起来,只要她动起来,就有蛛丝马迹可以探查。 程溦看够了,收敛起表情,看似家常得到:“近日来十二皇妹苏醒,皇姐却一直没有登门拜访过,心中总有些许愧疚。如今你已成家,母皇又将噬魂军交由你打理,正是立业的好时候。皇妹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和皇姐商量。” 程浅暗笑,来了。 她傻乎乎一笑,看着没什么心机的道:“都不错的啊,大家对我都很不错,看我年 分卷阅读47 纪小,都很照顾我,也不让我做什么重活,每一天只要去报道就可以了,也没有人限制我之后要做什么工作。你看,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的酒楼开张呢?” 程溦不信,那是噬魂军,就算已经渐渐在衰落,但是试问众位对皇位有心的皇女当中,有谁不对噬魂军有觊觎之心? 何况自家这位皇妹,可是还搭上了唐涟。 她正要再问。程浅却忽然用公筷夹了一块子的拔丝地瓜到她碗里。 “尝尝这个,甜甜的特别好吃,我梦中那位老人教我的菜式,咱们这儿都没有。” 程溦脸一僵,就想要拒绝。 程浅心里暗笑。 刚才秋月传音入秘偷偷告诉她,自家这位九皇姐最讨厌吃甜食。 于是拔丝地瓜之后,糖醋排骨。番茄沙拉,水果罐头。一个一个被夹到她碗里。 程溦不好拒绝,又不能发怒,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里已经蒙了一层阴影。 她阴骘的表情几乎想要捏断筷子。 不过不要紧,不管她是真天真还是在装傻,若是自家夫郎出了事,还能这么淡定吗? 第23章 第 23 章 程浅自然不知程溦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只是那日将她气走之后。便每天泡在小酒馆里面,数钱数到手抽筋,连家都不想回。 然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回家,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 她是在借此逃避某些人某些事。 可是上苍注定,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逃得过去的。 程府一小厮来报,苏羽被请进了宴会当中。 程浅赶过去的路上还在问:“是什么样性质的宴会呀?先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风声?” 那小厮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有关注过一样。 “是各府上夫郎的茶话会。以前主子从来没有参加过,只是今日不同,此宴乃是南疆质女南明月内子所办,此人身份十分尴尬,大家不好不做理会,主子迫不得已才会去参加的。” 程浅自动理解成以前电视剧里宅斗那些女人们坐在一块勾心斗角。 小厮继续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非叫您知道,只是也不知道那位质女的夫郎是有心还是无意,借着您没有迎轿的事情对主子冷嘲热讽。现在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咱们想着,还是叫您过去比较稳妥。” 程浅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们自作主张。” 那小厮没有否认。 程浅却没有因为那是小厮们自作主张而不去,反而加快了速度。 这个年代唾沫能杀人,光是他们两个到现在没有圆房的事情,叫人知道了就足够苏羽背上没有夫德的骂名了。 虽然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但是到底还是她原身做的孽,还是想办法处理的比较好。 她赶的快且赶得巧,到的时候苏羽正在哭—— 正在装哭。 “诸位哥哥们说的是,说来也是弟弟嫁进来的时间不对,当时我家王爷还处于昏迷状态中,若非女皇恩典,只怕小弟到现在也嫁不到这样好的人家。” 这是在敲打他此乃圣上赐婚,不服可以往上找。 “说起来也不知弟弟是好命还是歹命,若非有高僧大德和过我和王爷的生辰八字,弟弟这辈子也不敢有这般心思呀。” 这是再说他嫁进来之后,程浅果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了,在女皇那边他是有功之臣。警醒各位说话时注意一些。 质女夫郎还想再说,苏羽却抢先一步:“说来也是王爷脾性好,自打苏醒过来之后,对弟弟掌家也没有不满,甚至还陪弟弟一同回了门,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这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啊——嘤嘤嘤嘤嘤嘤嘤。” 程浅几乎想笑。 这最后一句话总是在说。她已经陪她回过门儿了,就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么这些事情便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务事。 既然是家务事,那么外人再管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暗戳戳的秀了把恩爱不说,还把人堵的回不来话。 程浅心里莫名熨帖,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一出现,质女府上灵巧的下人远远的看见。连忙报唱来缓解自家主子的尴尬。 分卷阅读48 “庆王到——” 能在这个宴会上呆着的都是有妇之夫。按照常理是要避讳外女的。 只是程浅到底身份不一般,又这般大咧咧的直接闯到后院来,众人一时躲避不及。只得站起来行礼。 程浅笑了笑,一抹脸,又是一个病殃殃的王爷。 “大家不必多礼。”她笑容和善,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众人见她这般好说话,便都去了些拘束。 程浅又道:“今日出门总觉得身边忘带了些什么东西,好生不自在,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把我家夫郎落下了。左思右想不得劲儿,这不,我来接他回家。” 苏羽哭不下去了。 自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便总想着在程浅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躲着他。没有了先天条件,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 今日他受邀来这个宴会。虽然早知道宴无好宴,却还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不知收敛。 他当着外人的面演戏演惯了的,怼人的话张口就来。却没想到那一份娇柔造作的哭哭啼啼样子,让程浅瞧了个正着。 他心里有些别扭,就没注意到程浅说了些什么。 只是众人都满脸羡慕的看着他,他便也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程浅笑嘻嘻的正打算带人走,忽听后面一阵惊呼。 她皱起眉,瞧过去,忍不住一乐。 这个绞尽脑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人,是个老熟人。 上一回被她怼得哭天抹泪的离锦竹。 只是,她奇怪道:“不是说参加你们这个宴会都是嫁了人的男人吗?他怎么也在这里?恨嫁吗?” 苏羽几乎憋不住一笑,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愣是憋住了,他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道:“皇上为这位赐了婚,赐给当朝九皇女,他马上也是待嫁的人了,此番宴会便邀请了他。” “啧。”程浅表情一脸难以直视。“蛇鼠一窝啊,女皇这都什么好眼力!” 她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吐槽这两个人的配置。 但苏羽毕竟心多,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脸红,他们两个当时也是被女皇赐的婚。虽说算不得鼠一窝,但也能算得上是天生一对吧…… 离锦竹的衣服被勾破了。 他今日随着他的名字穿了一身绿。这绿色倒不难看。只是他的年纪实在压不住。看着总觉得显老。 如今这身绿破了个大口子,把他的肩膀露出来。绿油油一片,突然冒出一抹白,实在显眼的很。 程浅别过脸去,虽然她觉得自己就算看也没什么,但是就怕被人赖上。 苏羽却皱皱眉。 他们两个人先前坐的位置十分的近。勾破他衣服的那个椅子,又是苏羽先前坐的。 这下估计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没料错,离锦竹一看这个景象,像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般。眼圈红了一片。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格外惹人爱怜。 他也不拿个什么东西折一折,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众人围成一圈儿对他指指点点,也不去帮忙。有的瞧起来还十分幸灾乐祸,一眼望去众生百相。 倒是质女正君瞧见了,皱一皱眉头。唤人下去为他拿披身的衣服。 他这边出了事情。程浅两人字不好,拍拍屁股走人,于是只能默默的在原地等待,看一下处理结果。 果然离锦竹衣服一上身就开始指责。 “羽哥哥,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划破我的衣服?这要是坏了清誉可如何是好?我如今可是女皇殿下当殿指过婚的!就算……不想我嫁给九皇女,也不要做的这般过分吧!”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猛然想起来,他如今并未嫁人,但也是上了玉牒,在女皇那有过记录的人,在他嫁人之前,总是要保护好他的。 有些人这才脸色一变,方才没有帮他的,也忍不住蠢蠢欲动,像是想要为她辩解些什么。 但更多的人则是注意到他话中的意思。 离锦竹的衣服是苏羽弄破的,苏羽是为了九皇女才这样让他当众出丑的。 那苏羽对九皇女…… 众人没忍住,看了眼程浅,难怪她看人看得这般厉害。原来头上早已是郁郁葱葱一片啊。 程浅仍然在笑,只是笑容冷淡了几分。 分卷阅读49 “你嫁人了吗?”她问。 离锦竹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有上一次被怼的经验,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他正想开口。程浅却抢先一步:“你是我九皇姐未过门的正君,照道理,未来也是要叫一句姐夫的。可是姐夫,就算你是我的姐夫,也不能这样欺负我的夫郎呀!” 离锦竹被她绕的一懵,不是,受欺负的明明是他,他哪只眼睛看见苏羽受欺负了? 他还要讲,程浅却始终不给他机会:“说来也奇怪,凳子那么矮,你肩膀那么高,凳子是怎么刮破你肩膀上的衣服的?我很好奇。难道我家夫郎有按着你的头把你摁到椅子下吗?我现在特别怀疑,是不是你弯腰去捡什么东西,衣服正好被凳子刮到了,所以才会刮破你的衣服,既然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诬赖到我家夫郎身上呀!” 众人被她胡搅蛮缠的先是一蒙,而后突然惊醒,说的对呀,按照这个高度,破口的位置确实不对。 离锦竹眼眸颤颤,几乎要流下泪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昏迷了三年,前后会相差这么大。只是要真叫她抓着这个破绽,一直不放的话,今日就很难下台了。 他一边流泪一边含糊其辞:“庆王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待嫁之身,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总是要为了自己的清誉而自爱呀!” 程浅眉头皱的死紧“你说的不对,说起来我家夫郎才是真正的自爱。因为他嫁了人。” 这就回到她第一个问题了。 你嫁过人吗? 然而众人实在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待字闺中的男儿才更加值钱一些,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程浅道“这是自然,未嫁人的时候,你自爱只有你一个人爱你自己,可我家夫郎既然嫁了人,他自爱便是为了他自己和我呀!要是他受伤了,不光他本人会受到损害,我也会心疼的呀!” 程浅理直气壮。 众人目瞪口呆。 第24章 第 24 章 众人实实在在的目瞪口呆。 总觉得自己胃不太舒服——被这三番两次的狗粮给喂的。 程浅说这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苏羽下台阶。 可是耐不住大家会发散呀。 谁人不知十二皇女在昏迷前对离锦竹可是情根深种。当时大众传言,为了追到他,十二皇女做出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虽然流传范围广,但是真正见到实际情况的却没有几个。 大家今日这一看,只觉得十二皇女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喜欢离锦竹,倒像是对她那个不怎么起眼的正君另眼相待一般。 莫非是知道他被赐了婚,所以要避嫌? 眼看着众人又开始发散思维。质女正君忍不住咳了咳:“现如今不要管事情如何,总归是个男儿家,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受了惊,大家也不要这样围着了,让他下去好好歇一歇吧。” 他先前几次开口。程浅都并没给他过多关注,只是现在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前几次仗义之言可以说他性格热情。见不得男孩子被受欺负,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关系好。所以才忍不住多嘴。 可是他这样三番四次的为离锦竹说话就显得很可疑了。 程浅这边若有所思,忽听门外小厮一声报唱:“南王到!” 程浅一回头,便见一笑容阴鸷的女人走了进来。 南王,便是南疆质女南明月。 她着实有一副好相貌。 程浅也算是见惯俊男美女的,但还是忍不住被她亮了眼。 要不是这个人的眼神和表情太过讨人厌,否则,说不定早就上去和她拜把子了。 南明月一见她就笑起来“真是稀客啊。难得十二皇女来我府上做客,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是不好好招待,岂不是落了面子。” 程浅:“……” 她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仔细回想才发现这不是昨天她怼九皇女时候说的话吗? 这么一想加上先前质女正君对离锦竹的态度,心里的想法也活泛了许多。 南明月明显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她这句话像是念台词一样念完了,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b 分卷阅读50 r   程浅笑嘻嘻,就看着她不尴不尬。 南明月却打定主意要把她留下来,她一开口就道:“我很喜欢你。” 程浅:“……” 南明月绞尽脑汁搜索词语:“一见面就觉得心动,想让你留下来。” 程浅:“……” 南明月:“我喜欢你。” 程浅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决定帮她一把:“你对我一见如故,并决定留我吃顿饭,心意我收到了,所以等会儿吃什么?” 她生怕南明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开酒楼的吗,要是你家饭不好吃就不要留我了,我嘴挑,怕吃不惯。” 南明月:“……” 于是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从程浅家酒楼里叫了份外卖。 程浅不清楚南明月为啥这么执着于把她留下来,不过只有留下来才能看出某些她急需确定的事情。 于是在两个人尬聊了几分钟后,程浅一个人被引到后花园。 她并不喜欢花,尤其是一个自信人比花娇的自恋狂。 离锦竹这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绿,但是这个颜色就显得清亮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质女正君看不过眼,才给他找了这么套衣服。 程浅笑容淡下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离锦竹娇娇弱弱的走到她跟前,怯声道:“庆王殿下。请问锦竹可曾有过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为何自打您醒过来,就对锦竹如此冷淡?” 程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走,已经对他们安排的剧本彻底没了兴趣。 果然,下一秒,离锦竹就往前一扑,直接要扑倒她怀里。 程浅能让他碰吗当然不能。 她特别灵活的一个转身,就避开了他这一抱。 离锦竹顺着惯性,整个身体压根就没停下来,往前又扑了好几步,直直的跌下了荷花塘。 “……来人啊!救命啊!离公子掉进水里啦!” 程浅就算二分的幸灾乐祸,也没有真的搞出人命的意思,见状立刻大喊大叫,试图将这府上的侍卫吸引过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里真的偏僻到了一定地步,她嗓音这么大都没有叫来人,眼看他扑通的越来越低沉,就要往下憋死了的样子。 程浅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捂住心脏,一脸痛苦,叫声也没先前那么大了。 “来……人……呀!” 离锦竹眼看就要没有呼吸了,暗处的人再也按捺不住,确认程浅真的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立刻不知从何地四面八方赶来批侍卫,一个一个扑通跳下水将离锦竹捞出来。 像是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那一帮子来这里做客的人都冒了出来。 于是离锦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帮人围观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换的这一身绿衣上的确很好看,但是透了水,立刻把他的身体勾勒得十分清楚,在这种时代简直就是坏人清誉的利器。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被大家眼巴巴的这样瞅着。离锦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程浅捂住心脏,像是刚从惊吓里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听着他哭,‘怜悯’道:“回去多喝两碗姜汤,就算现在天气炎热,你往水里过这一遭也容易生病。” 大家见她脸色青白,也知道她受了惊吓。她又是出了名儿的身体不好,也就没人再纠结为什么刚刚不是她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离锦竹到底年纪还小,做这事情又不是出自于他本心,是被人指使来的,一建旁边四周没有能给他出头的人,哭得更加伤心。 暗处阴影里,南明月看了眼程浅那苍白的脸色,不免有些好奇。 “你对这样的女人这么关注做什么?就算她很得女皇的赏识,也说不定只是用来迷惑你的□□。程洛那边才是你应该重点关注的。” 程溦摇着扇子,仔细回想,从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接触都能发现。 程浅胸无大志,一心只想赚钱。对自家夫郎很好,好到甚至有些怕的地步。洁身自好,不肯被其他男子沾身。 瞧着倒真有几分当年胆小懦弱怕事的样子。 只是自己心中那一点不对劲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程溦点了点扇子,最终敲定主意:“无 分卷阅读51 论她是不是□□,这段时间都先分派些人手,多注意着她。至于程洛那边,有我牵制着她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她那一副圣母的性子,也不知母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话并没说全,几乎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女皇的偏心。 若是程浅这几日的出挑都只是为了程洛做□□。那母皇为了她这个大女儿,真是煞费苦心。 她脸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实际上指节不断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白玉做的扇子给捏断。 我不甘心。 我绝对不甘心。 这样一番闹剧下来。南明月也不好再多留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各自散了。 同时还亲自迎出门,将程浅送出好几里地。 程浅面上受宠若惊,实际上心底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在终于摆脱她的视线之后。她第一时间看向苏羽。 “今后离这位质女远一点,她和我的九皇姐是一伙的。” 苏羽乍一回归到两人独处的情景,还有些不适应,可他害羞的心思还没起,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惊了。 他到底也是丞相的儿子,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九皇女竟然敢和南王勾结,这岂不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吗?为了和皇太女作对,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摇摇头:“她们两个人只怕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程溦还没那么大胆,敢通敌卖国,她只是想利用南明月,只怕夺到天下之日,便是她和南明月翻脸之时。” 苏羽奇道:“你为何这么笃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啊!。” 程浅摇摇头:“联系可大了。我昨日才在自家的酒楼里面下了我这九皇姐的面子,今天这位南王便来一出鸿门宴,时间上本来就有猫腻。何况还有那位离锦竹在中间上蹿下跳,想看不出来也难。” 一听这个名字苏羽就忍不住想起她们当年那一段往事,可是看起来程浅对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太小气,便努力摒弃自己心里那一点不舒服。 程浅陷入思索中,没注意他表情,只喃喃自语道:“今日离锦竹在宴中出丑,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南王正君,急急忙忙替他解了围,虽然也可以解释成为是他摆的宴,不希望出差错,但是这个人出现在宴会上本来就很不对劲。她可还没嫁人呢!再来你想想看他后来换的那身衣裳,剪裁那么合身,很明显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一早就备好的,能是为了什么?只能说明他们私底下早就有联系。” “我今儿头一回见这位南王正君,不至于和他有过什么矛盾。就算离锦竹再怎么不甘心,也是即将嫁给九皇姐的人。在这种时候坏了他的闺誉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能说明暗地里有人嘱咐他这么做。除了九皇女,还有谁能命令得了他?” 这样一来,这位九皇女的势力就要重新判断了。 她和唐涟之间固然有结盟,但总不好太冒险。 有些事情是必待三思而后行。 第25章 第 25 章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对其他的事情便都不怎么在意了。 苏羽就趁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脸。 长得很漂亮,但也不是最漂亮。 一演戏整个人就更是傻乎乎的没眼看。 贪嘴娇气又矫情。小心眼,爱报复,嘴上没个正形。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 可是他仔细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她认真时候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吸引力。 他叹了一声。 再骄傲的鹰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他安静的收拾好东西,默默的看着她。 想看的在久些。 程浅回过神来的时候,路程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过度用脑让她肚子有些饿。 她揉揉胃,想着再忍一忍,等会儿到家了再吃。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马车上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小架子,上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和一壶甜丝丝的花茶。 苏羽见她差异的看过来,一扭头:“饿了就吃吧,看我做什么。” 程浅眨眨眼,嘴巴先秃噜了:“秀色可餐啊!” 秃噜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 分卷阅读52 什么,这回胃酸从肚子中间往上涌,一直烧到了脸上。 * 一时失言,调戏了自家夫郎的程浅,第二天便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噬魂军里的女人个个是痞子,见她来嘴巴里总没有什么好话,可是这时竟然说不出什么。 因为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唐涟。 唐涟是唐雨的女儿,若不是实在太过烂泥扶不上墙,否则本来少将军的职位应该是她来当。 众人见她不免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唐涟自打确定了要避嫌开始,便从未出现在噬魂军面前。 生怕多疑的君王又想太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面对自己母亲那些旧时的好友了。 “不过你可真够胆大包天的,这样堂而皇之的带我进来,不怕你的母皇生气吗?” 有唐涟在,哪怕她平时的名声在不好听,看在唐雨的名头上也没有人敢跑到这二位面前找不痛快。 程浅笑眯眯的,完全不以为意:“她生气才好呢,越是生气越会担心我会不会胡来,尤其我还带着你,怀疑要是积攒多了,会睡不好觉的。” 尤其当初这个职位指派,还是女皇一意孤行,非要坐下的。 程浅虽然做了没几天——或者说正因为她才在这个职位上呆了没几天,又没出现什么显而易见的大过错,女皇才更不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直接推翻了自己先前说的话。 这样的纠结会折磨得她日夜不宁的。 唐涟围着训练场看了几圈,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我想象的差得太远了,这些军人完全不如当年。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光是噬魂军的名头,说出去都能止敌军小儿夜啼。现在这帮人,能和皇家近卫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程浅哈了一声:“你可真嚣张,皇家禁卫说起来可算是一支精锐部队了。还打个平手就不错,要不是我知道当年这支军队究竟有多厉害,绝对当你在吹牛。”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分明没有嘲笑的意思。 而且被唐涟这么一提醒,她有了一个主意。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现在这支军队和皇家禁卫相比,究竟是谁更厉害。——这种事不打一场,怎么能见分晓呢?” 唐涟忽的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浅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浅和唐涟一个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意思,却并没有通知噬魂军一字一句。 要将皇家禁卫引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提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打架。 被发现罚俸还是小事,要是挨罚就是大事了。 但程浅向来敢想敢做。 能让皇家禁卫集体出动的,有一个人。 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便是当朝的皇太女程洛。 秋月被自家胆大包天的主子安排了需要做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但她发现无论怎么劝说,也拉不回自家主子的心意,她盯着程浅坚定的侧脸看了半晌,想起当年主君逝世前留下的遗言,终于配合程浅黑化了。 在程洛祭祖回京那天,在城郊对其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程浅的暗卫不愧是当年原主的父亲留下的最强武器,便是对上皇家禁卫军也丝毫不怵。 皇家禁卫个个是以一挡百的好手,但毕竟毕竟此次出行人数不够多,眼看便落了下风,为首的一个像是小头领的人,毫不犹豫的往天上炸起了一个信号弹。 专属皇家禁卫表示危险的信号弹颜色红的浓烈,但是照着皇城的距离,援军到这里总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可是她们与那群刺客打着打着,为首那名刺客忽然一声呼哨,一群人整齐有序的撤退。 禁卫军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有一波军队,正气势汹汹的冲着她们赶来。 * 时间回到两柱香前。 程洛今日回来之事稍微有些门路的都清楚。 噬魂军正在一起划拳喝酒,忽然有一女子携着皇太女玉令狼狈的赶到她们大门口。 今日程浅又一次理所当然的旷工了,众人也没在意,只平日里一位做的了主的小将接待了她。 这女子瞧着面生,但是浑身的伤口血迹做不了假。 b 分卷阅读53 r   何况还拿着太女玉令,众人防备心先少了些。 ——也着实没有人能考虑到,这玉令竟然真的有人敢作假。 为首那小将到底狐疑了一句:“即是太女遇难,为何不通知皇家禁卫军,而要找我们噬魂军?” 皇家禁卫和噬魂军不和已久,你看我觉得碍眼,我看你觉得装逼,不凑到一起还好,凑到一起总要比个上下高低。 此刻一个皇家禁卫来噬魂军这里求助,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砸场子,也更让人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假,要不是有太女令在前面,只怕她早就骂过去了。 那女子‘悲愤’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论地理位置,还属你们这里比较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来求你们!可到底太女性命要紧,我们两军不妨先放下彼此的成见,救人要紧呀!” 这女子的演技太好,太女玉令又摆在眼前,那小将再是怀疑也觉得有理。 于是点了兵将,带着武器,一路向郊外行去。 倒是那日评程浅非池中之物的老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嘿,禁卫军连信号弹都没放,就先跑来这里……” 她到底是上过沙场,和唐雨一起打过江山的人物,仔细回忆起那女子先前来报信时所穿的服饰,突然一乐。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哪!” * 那小将一路行至城郊,便见到天空中炸起的信号弹,心中一股诡异的违和感,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对于先前那女子所说,话语中的真实性没了怀疑。 看来此次皇家禁卫果是遇到强敌。 可那群刺客撤的太快,她们连影子都没见着。 程洛又是个亲民的皇女,不想将回宫之行闹得纷纷扬扬,于是让手下尽力通通都换了平民的衣裳。 没了‘皇家专属’的服装,一群人又都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围着轿子,噬魂军众人顺理成章的认错了人。 为首那小将火气上涌,高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在皇城范围内为非作歹!噬魂军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皇家禁卫被那群刺客果断的消失,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求救的信号都已经发出去了,却让随之而来的噬魂军看了笑话。 两家本来就不和,在听那小将说话这般不客气,禁卫头领不免也有点火气上涌:“这里有你们噬魂军什么事?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她所言公务,自是指皇太女回宫一事,但噬魂军本来就将她们当成了歹人,又见她们这般嚣张,公务一词被理解的含义就有点歪。 噬魂军当年在平等王手下就是亲皇派,就算被冷遇了几年,心有不满,忠君爱国的思想也还是刻在脑子里面的。 一听对方如此嚣张,小将立刻大喝:“歹人休要得意!将皇太女大人安然无恙的留下,否则休怪我刀不容情!” 禁卫军头领这才意识到她们这两边貌似理解有些偏差。 就算两军在怎么不和,平日里怎么骂也不过分,但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到皇上面前也不好交差。 她手一动,本是想将刀插回鞘中,然后好好解释一番的,偏偏那小将见她刀有动作,还以为她要动手,二话不说,抽出刀锋迎上前去。 她一动,身后那些士兵也立刻跟着动,双方立刻缠斗起来。 禁卫军头领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了,自然不想和她们真刀真枪的动手。 她本来有心想要解释,偏偏那小将手中一把好刀法,舞得密不透风,让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专心致志的赢战起来。 噬魂军带的人多,又误将她们当成歹人,下手没个轻重。 禁卫军头领几次三番想要解释,却都被刀锋给逼了回去,急出一头汗来。 偏偏好巧不巧,正在这时,见到信号弹的另一波皇家禁卫赶到,认出她来,瞬间将与她为敌的噬魂军当成刺客,二话不说加入战局。 禁卫军头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联: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程浅 下联:嘴里有话吐不出的头领 横批:好气哦 第26章 第 26 章 皇家禁卫之所以是皇家禁卫还是有道理的。 那禁卫军头领挑掉小将手中的剑,没了性命之忧之后,终于能够放 分卷阅读54 开声音大喊。 “都住手!大家都算是一伙人,不要互相残杀!” 这一出惊雷一响,众人纷纷迟疑着停了手中的剑。 一盏茶后,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的禁卫军头领长呼一口气。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敢冒充皇太女的名头,假传命令,让噬魂军出动的?” 那小将自诩刀法一流,输在她手里自是不甘心,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口气:“谁知道?那人手中太女玉令造的活灵活现,非是极其亲近之人不能仿刻,头领不妨好生回忆一番,看是不是有叛徒出自你们军队当中。” 她这一番阴阳怪气,自是让对方的人十分不爽。 正待辩驳之际,轿帘忽然让人一掀。 皇太女程洛,温文尔雅,大气从容。 “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请二位首领与我一同入宫,将此事说明。” 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女,是女皇大力培养的女儿。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下一任的国君。 她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 那小将暂时不干,也只能跟着入了宫。 一片明晃晃的金色里,女皇大发雷霆。 “何方歹人竟如此猖狂?那里离皇城还有多远?她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人?还有——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私刻太女玉令?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康放在眼里!” 她昨日刚刚打击了九皇女一派,今日便得到消息说皇太女被人围追堵截。这笔账早就算在了九皇女的头上。 偏偏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不能说出口。 那小将平趴在地上,头一回得见天子真颜让她有些腿软,纵然往日里,她的确对这位皇上颇有微词,但久居高位的人,气场还是与旁人不同。 她趴的四平八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却忍不住拿余光去瞄她那位顶头上司。 程浅身为噬魂军主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不叫她。 母皇喷完了刺客,想起皇家禁卫中可能有叛徒,在一联想那叛徒竟然敢去招惹噬魂军,就立刻想到噬魂军主将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程浅:“还有你,朕将你放到这个职位上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整天捣鼓你那酒楼吗?你看你是怎么约束你的手下的?什么样的命令也敢私自行动,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程浅一脸哭丧:“母皇教训的是,此事要怪儿臣,平日里没有多学习一下雕刻技巧,若是能将辨别真伪的技巧在军中推广,想来大家便也不会认错,说不定就能及时将那人逮住,也不至于到现在失了线索。” 女皇:“……” 程洛:“……” 吃瓜群众:“……” 众人觉得十二皇女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来嘲讽女皇。 堂堂一个皇女,居然要学习雕刻那种下九流的技巧,还说什么要在军中推广,这样的歪门邪道,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一来笑话皇家居然如此没有威严,连玉令都可以被人随意私刻,二来则笑话堂堂一个皇室,竟然让一个皇女去学习雕刻,而不是及时将犯人抓捕归案,本末倒置。 可是程浅这么一说大家又有些纠结:噬魂军若是见到太女的玉令不行动,又难免会被人冠上不尊重太女,玩忽职守的罪名,可是假的玉令也不是谁都能辨认清楚的,说起来,好像还真得学习雕刻…… 不对!被她带沟里了! 女皇发觉程浅在绕她之后本想训斥,张了张口却突然尴尬的顿住了。 说起来噬魂军的确无辜得很,她们只是接到了皇太女的求救,就算真的行动也无可厚非,若是不行动,她倒要怀疑一下噬魂军的衷心了。 可这样一来,无疑是不能训斥了,生生的卡的心口疼。 但女皇到底是女皇,天底下谁都能尴尬,可她就算尴尬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极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训斥别人,将这股气发泄出来。 只是她一边骂,一边头脑越来越清醒。 程浅的确不像是她能够拿捏得住的,不论她是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她是在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皇心中莫名的不安,一方面觉得有什么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一方面又不甘心这样好的挡箭牌失 分卷阅读55 去了自己的作用整个人难得的进退两难。 可是—— 女皇一心认准九皇女在此次刺杀事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想了想,可能还是由于程浅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怎么显眼,让她有些放松,想一想前一段日子的时候,程溦还盯着程浅不放,觉得这个挡箭牌还是暂时不可以丢掉。 不过…… 芳菲宴快到了吧…… 若是,她在为她赐一门家世显赫的姻亲,程溦还做得住吗? 程浅当然不知道女皇又在暗戳戳的打坏主意了,她想想今天溃败的那么快的噬魂军,不由得一笑。 平日里她们训练的确很用心,但是到底少了几分需要搏命的血性。 失败有可能会打击到她们,但是更多的则是会激励她们不断前行。 这正是一个趁机拿下噬魂军的好机会。 她心里想的多,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留恋,却被程洛叫住了。 程洛不愧是养在女皇身边最得意的女儿,那一身气度做派,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小家子气。 程浅不讨厌她,但也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也不至于频繁无辜的被人当作挡箭牌。 她看了眼她,天真的问:“怎么了?” 程洛微笑看她:“只是觉得好久不见。” 程浅没心情和她套近乎,只歪了脑袋看着她,希望她能因为自己的冷淡而快点结束这一段没有意义的谈话。 程洛却没发觉一般,笑着道:“一晃三年都过去了,三年前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娃娃呢,没想到一晃眼,你都是能够带兵遣将的年纪了。” 程浅笑到:“我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病床上不是,反正母皇既然让我做,我便做了,只是做的不够好,不能够尽如人意。就像是今天,我的人也没能分清您的玉令是真还是假,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被训斥了。” 她说话时特别自然,将一切你想听的不想听的,通通都说给你听,这样直白的板砖破拳术,反倒让人没有下手的间隙了。 程浅先前只是想用她身边的皇家禁卫来磨磨刀。并没想真的伤害她,也不想与她为敌。 同时还想着借这次机会,给女皇分分心。 可程洛这一番话彻底让她没了好心情,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特别沮丧的离开,连让对方回话的机会都没有。 程浅坐上小轿离开,回想起初次见她那一面时,对她所谓的温文尔雅大气中庸的评价。一瞬间只觉得皇家都是好演员。 拨开那层外壳,人人都在提防着彼此。互相伪装,互相试探,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却也能在表面装出一片其乐融融,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谁。 真无聊。 这江山她们想争便争吧。 她…… 拱手相让。 夜间,噬魂军被集体叫起来,集合在今日太女遇刺的郊外。 程浅给她们规定了时间,告诉她们需要集合总共需要多久。 然后便掐着点准时的来到那里进行等待。 一刻钟过去了,稀稀拉拉的人群,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有的还在打着哈欠,有的眼里藏着怒火。还有的一脸的事不关己,看她也在看戏。 程浅身边还站着唐涟,唐涟眼里火光都要喷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懈怠。 “别生气。” 程浅劝道。 这种场景她早有预料。 纵然在训练场上她们也训练的很刻苦很卖力。但也仅仅是刻苦而已。 噬魂军缺乏主心骨,已经缺得太久了。加上近些年国泰民安,就算有小的战争也轮不到她们上场,骨子里的血性已经渐渐被磨光了。 有以前曾经上过沙场的,只一味着怀念着唐雨那个时代。怀念那时候噬魂军的强大。 看谁都有一股‘真没见识’的优越感。抱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浑浑噩噩的在军中生存着。 程浅不怕她们浑身是破绽。 只要她们有破绽,就有攻破的地方,若是她们太过团结一致,反倒不好将她们掌握在手掌心。 程浅让人点了人数,确定没有人不在这里了,才微微一笑。 “诸位晚上好呀。” 没人回 分卷阅读56 她。 绝大多数人还在被从被窝中挖起来感到不快。看见她也只觉得她在瞎折腾。若不是因为她皇女的身份,只怕今夜都不会有人站在这里。 倒是那老兵,忽然笑的很是开怀。 程浅目光对上她的,两个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旋即不再看彼此。 程浅一边笑一边问:“诸位可知,你们这帮人从集合到现在一共用了多长时间吗?” “整一刻钟。” “诸位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天才。面对命令,竟然敢如此懈怠。” “真是——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表示当时还对这个名字挺中意的[捂脸] 以及天使桑,你剧透了我的剧情,伐开心[想哭] 在以及,大家看的开心就好,么么哒 第27章 第 27 章 众人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笑着发怒的,怒时眸光潋滟,竟有几分铁骨霜寒的绮丽。 程浅还没骂完:“好好打量一下彼此吧,看看你们的军容军纪。如此懒散,也不怪今日竟然会败给皇家禁卫。你们倒也真是好意思,当年平等王打下来的江山,全部一点一点折在你们自己手里!” 她话语中对皇家禁卫多有鄙视,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但绝大多数人则是愤怒。 在此的诸位,基本上都是因为仰慕平等王名声才会加入噬魂军的。 如今竟然被人这一番折辱,如何甘心,偏偏今日败给金伟又是不争的事实。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早先败给禁卫军那小将沉着脸,怒道:“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将军也不必牵连,回头我自个儿去领军棍就是。” 程浅转过头,笑看她:“请问阁下哪位?” 小将道:“在下平等王座下第一近卫靳齐之女,靳烨。” 靳齐这个名字程浅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当年平等王打江山时,此人的功劳最大。听了一手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叫敌人见了便闻风丧胆。 这小将来头倒是不小,底下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与有荣焉的抬起头。 程浅却笑着:“靳烨——能代表整个噬魂军?” 靳烨本就瞧不起这么一个没用的皇女压在她们头上,见她说话阴阳怪气,整个人都更加生气了几分。 “十二皇女有话便讲,末将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程浅笑得更厉害:“你开门便报自家家门,讲自己的母亲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本人的荣耀。靳齐——这个名字确实让人如雷贯耳,可是靳烨——这个名字报出去有几个人知道,你若不说你是靳齐的女儿,谁会高看你一眼?” 那小将气的不行,几乎张口便要说:你若不是十二皇女,又有几个人会认得你? 好歹最后关头还有几分理智,把这话给压了回去。 程浅话还没说完,她心里几乎明白这帮人都在腹诽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我若不是靠着自家母皇,如今也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废物。” 众将:“……” 她们大概也是头一回遇见骂自己骂的这么狠的人,一时间失了声。 程浅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只是拍了拍手,秋月便安静的跳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卷卷轴,一展开,念:“禁卫军统领,于暮,官奴之女,年十九,入禁卫军时年十六,曾经参加了……” 她念得抑扬顿挫,声音又以内力传的极远,众人一开始听着时候眼里还带着些不屑,可是往后听去,越来越明白程浅这是在干什么,每一个人都开始有不自在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不是疾言厉色,不是狂怒训斥,程浅就让人把对手的荣耀和功绩一点点的摆在她们面前,可偏偏就是这样,简直是一种凌迟般的羞辱。 因为无可辩驳。 众人越是听眼睛越红,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忍不住了,冲着程浅怒吼:“够了!十二皇女欺人太甚!若不是你的母皇!若不是你们皇家,我们噬魂军又怎会被冷落到如此地步!最好的资源轮不到我们,最好的人才轮不到我们,还每一天都被压榨,被嘲笑!如今我们失败了,你却拿着这些来嘲笑我们,羞辱我们!怎么不看看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程浅隐秘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唐涟:“这些可都算得上是你 分卷阅读57 的兵,他们有这样的质问,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涟本来还担心程浅会不会因为此人的大逆不道而感到生气,但是看到她这样,心就放下了大半,也知道她的目的。 众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们,那些话每日每夜都藏在噬魂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每一个人都不免对那个孩子感到几分担忧。 唐涟也笑:“诸位。” 她长得像她母亲,纵然平时纨绔胡闹惯了,但是老兵们见她放低了声音时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唐雨,不由得全都静了下来。 唐涟道:“我知道诸位对我们二人今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愤怒,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大家都认真听好了便是。” “我母亲当年随□□打江山。那时前朝统治腐朽,暴君当政,民不聊生,□□也是平民起家,带着我母亲征南讨北,一点一点打下了如今的大康。在座各位只看到了我母亲当年的荣耀,却有几个人知道我母亲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屠夫!” 唐涟眼睛红起来:“屠夫啊!几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学着切肉送肉,想听学却没有身份地位,只能扒在门缝边上听个一言半语。可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拿起了长刀,□□,一路南征北战,打下了如今的名声!” 众人沉默。 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随着唐涟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血液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奔腾着,红了脸庞,乱了气息。 唐涟喝到:“那个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要苦,一帮平民招兵买马也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粮草来养活士兵的!有时饿到上顿不接下顿,只要战鼓一响,还不都是嗷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和对手死磕!” “那个时候有人叫过苦,有人叫过累?有人埋怨过资源不够,连个练兵的场地都没有?” “——可我噬魂军!仍旧是当年最强的兵!” 众人眼眶也红起来。 唐涟手中长鞭一抖,指着下面那些头也抬不起来的兵将,平日里当纨绔时学来的粗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可现在!你们再看看你们这些东西,混账玩意儿,王八羔子!享受着比当年好像不知多少倍的条件!却只养出一身懒骨!失败了就百般推诿,各种找理由借口!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兵?叫声流氓地痞是抬举你们!失败也好意思在底下叫唤!这他妈是输给皇家禁卫,她们知道你们也算自己人!没往死里下手,若是哪天你们上了沙场,那帮狼崽子会放过你吗?会给你们辩驳的机会?放他娘的狗臭屁!自己不行就趁早承认,还想找理由找借口的都给我滚出噬魂军!我t他妈的就是废了这个队伍,也不能让你们坏了我母亲的名声!” 靳烨顾不上被骂的面红耳赤,怒到:“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沙场?我们连武器都被兵部苛刻着,你以为我们不想——我们不想赢吗?被指着鼻子骂的是我们,被指着脸嘲笑的人也是我们,我们比谁都想赢!只是——” “只是什么?”唐涟见她还敢顶嘴,怒火更盛“输了就好好提升自己,少找理由和借口,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可你们呢!把没用的精力全浪费在吵嘴上面了,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集合,看你们这副懒散的样子,有一点军队的意识吗?” 这话程浅骂过一次,但到底唐涟的身份骂起来更名正言顺,也更让人信服一些。 那些到现在还衣衫不整的士兵,终于面红耳赤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军容军纪。 唐涟还没骂过瘾:“是!皇家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把该在战场上冲锋的狼,养在笼子里面!可是真正的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驯化!养的一个个都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该完成的使命了!你们现在训练的时候,想的到底是终有一天能回到沙场上杀敌报国,还是想着怎么维持噬魂军那岌岌可危的过往的荣耀?” 众军:“……” 这一回终于没人顶嘴了。 这话简直是在戳她们的肺管子。到底是有一种被人揭破了自己不堪的心思的感觉,连目光都挪开了,不与她们对视。 那老将——或者说靳齐。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她们被整个皇城所不齿,被所有人评价为烂泥扶不上墙,然而就在今夜这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却站在整个是红军的对面,以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将整个噬魂军,骂的哑口无言。 她忽然一笑。 “唐雨啊唐雨——后道不孤啊……” 唐涟一甩军旗:“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 分卷阅读58 人不服气我的,不服气十二皇女的,这都没有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就会让你们好好明白,你们!压根就不配!被禁卫军打得嗷嗷叫的孬种,不配!” 这话几乎是激起众怒了,程浅趁底下的人爆发之前朗声接道:“我知道诸位就是不服,不过没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会对你们进行训练,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来,只不过到时候再被我们骂做孬种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我们!你们就是连我们这关都过不去的——孬种!” 靳烨将刀柄插在地上,声嘶力竭:“怕你是孙子!” 众人接道:“不就是训练吗?谁怕谁呀!” “你们两个别先跑了!” “狠话撂在这儿,看谁先打谁的脸!” 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程浅和唐涟相视一笑。 纵然有过失败,但这些人到底没有选择退缩。 唐涟露出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十二皇女,今日我是诚心实意的想和你交个朋友了,不然重新认识一下?”她伸出手“在下唐涟,唐雨之女。未来的——大将军王!” 程浅一笑,回握住她的手:“程浅,行十二。未来的——富贵闲人!” 第28章 第 28 章 芳菲宴。 皇家大型相亲宴会。 程浅一见这种场面就打心眼里的不舒服。 不为别的,就为她穿越前那惨烈的相亲现场,和让人极度不爽的相亲男。 程浅想起当时的惨烈情景,就忍不住的扶额。因此也对这里兴趣缺缺,只是眼睛盯紧了那桌上的果盘糕点,趁人不备就拿一块。 其实相亲宴这种事情,程浅这样的有夫之妇完全不用来的。 但此次是她们夫妇两个结婚之后的第一次见礼,所以还不得不来。 苏羽只在结婚的时候换上那么繁复的衣裳,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换衣服,里八层外八层,捂的热得不行。 程浅偷着做了两个冰袋,两个人人手一个,偷偷揣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用来乘凉。 此次宴会纯属娱乐性质,没有别的宴会那么严肃,但是有皇上坐在高位上,众人也没有太敢放肆。 太女第一个见到程浅二人,眼睛一亮,抛下身边还在客套的众人疾步而来。 “十二皇妹。今日好早啊,这位便是妹夫吧,真是一表人才呀。” 这种一听就是假客套的话语,程浅实在懒得理会。 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的回了一串:“皇姐才真是气色不错。红润细腻有光泽,这位便是姐夫吧,长得真是漂亮呀,出水芙蓉去雕饰,好看,真好看呀,这是你俩闺女吗?多大了?长得真可爱,叫声姨来听姨给你吃糖。” 她心里百无聊赖,但是平日里客套亲戚是客套惯了的,一番话秃噜下来倒也不显得冷淡,但总有人见不得她们两个气氛好,九皇女上前两步,突然插嘴道。 “说起来几年前都没能喝上十二皇妹的喜酒,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哪。十二皇妹有没有考虑过,给妹夫补上一场婚礼呢?” 苏羽浑身一僵。 一年前的回忆,象海涌般涌入他的脑海里。 位高权重的宾客。冷淡敷衍的客套话,明里暗里的讥讽,和摆在喜堂上那显眼的母鸡。 皇室的婚礼在寒碜能寒碜到哪去哪?可又有谁希望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落得那个下场。 他本来不在意的,真的,一年以来,早已经将他的志气磨的越来越坚硬,他学会虚与委蛇,学会打理后宅。学会一边哭一边把所有看他笑话的人怼得哑口无言。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总会有那许多的期待吧,希望对方也能够像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就算不能喜欢自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婚礼也是好的,起码不至于在百年之后,连一点温馨的回忆都找不到。 可是期望的太多,终会变成失望的。 苏羽仅仅拽住衣袖,不希望看见别人眼里的嘲笑和同情。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懦弱和退缩。 程浅却忽然伸手拉住他。 “我们何必需要重新置办一个婚礼呢?”她笑着,氤氲微光下她的脸庞仿佛微微透明,笑容也有些虚无,却让人本能的无法忽视。 “十里红妆可能也只是风流女儿得一场绮梦,梦 分卷阅读59 醒了,什么东西都碎了。倒不如像我们这样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温温馨馨的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程溦嗤笑:“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十二啊十二啊你终究只是个孩子,但别忘了你是皇家的孩子,身上天生背负着皇家的荣耀!柴米油盐酱醋茶,本身就不该是你这样的皇女,应该有的理想!” 她声音压的低,脸上笑容若不仔细看,笑的也挺和煦。 可她话中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招揽意图昭然若揭。几乎是惨烈而直白的撕开了她们三个间围绕的那缕遮羞布。 程洛彻底笑不出来了。 程浅眯起眼。 古代那帮子文人雅士,自诩正人君子,在聊天谈判的时候,总喜欢把一句话拐出三个弯儿,嚼碎了再重新吐出来,让人体会自己的言中言意中意,谈的妥当然好,谈不妥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少有人会这般直白的展露自己的理想和野心,这样的直球也好也不好。 程浅再也不能瞪圆眼睛装无辜了。 “呦——三位皇女久仰久仰呀!” 就在气氛僵滞到最顶端的时候,忽然有人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唐涟一身正装也叫她穿的歪七扭八没个正形,她手里还拿着一坛子酒,看着就是想来敬酒的样子。 她打小就纨绔惯了,且胆大包天,众人对她这一举动并不感到奇怪。 只有程溦忍不住眯起眼,程洛也忍不住的若有所思。 唐涟轻佻的行了一礼,笑道:“好久没和几位殿下喝酒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这里不醉不归呀!” 程溦阴沉够了,见她行这一礼眼中几乎滴出黑汁来,她低声道:“安平王真是风流浪子,这等不入流地方的下三滥礼节,也好意思做到大庭广众之上,不怕待会儿礼官瞧见了追着你杀出几里地吗?” 唐涟满不在乎:“礼官那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我七岁能气的她再也不如我府上做西席,如今照样也能让她逮不着,抓不着,脾气发不出,有理说不出。倒是你——”唐涟忽然暧昧的一笑:“九皇女瞧这不声不响,倒也是个风流人物,上一次我与十二皇女行此礼时,她都没有意识到。” 程浅本就觉得这怪模怪样的礼仪瞧着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那天唐涟喝醉之后冲她做的那个礼吗? 她一看程溦反映不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悟,没想到唐涟还敢大庭广众的说出来,顿时脸就黑了几分。 程溦却饶有兴趣的把头扭向她:“十二妹妹竟然不知道这个礼节的含义吗?”她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苏羽:“这个礼节可是青楼楚肆间十分流行的礼节,名唤行房礼,是专门拿来调情使得。没想到妹妹私下里竟如此……” 程浅也没说话,盯着唐涟看了半晌。 她相貌好看,不说话时也有几分哄人一般的温柔,但是真的沉下脸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凄冷孤傲的像一尊杀神。 唐涟生生给她看怂了。 程浅回头,握住气愤不已的苏羽得手:“二位且谨言慎行。我夫郎还在这。别教坏了他。” 苏羽浑身发抖。 却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他想挥舞起自己的一杆红缨枪,将全天下所有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人统统挑个一干二净。 想扬起自己漆黑的斗篷,将那一切污言秽语遮挡在她听不见的角落里。 这帮人怎敢——怎敢! 程溦本意是想让这两个人起嫌隙,但并不想真的惹恼了程浅。 毕竟只要程浅不在信任唐涟,那么以她现在大将军的身份,收服噬魂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今见到一句话捅了娄子,自然也不好再提。 这个小圈子内的气氛,顿时又开始凝滞的让人难受起来。 女皇在暗地里观察了一番,忽然皱起眉头。 程浅是对苏羽认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赐婚之事会有麻烦。 等等……也不一定…… 若是后者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人拥有了可以拿捏的把柄,肉眼可见的弱点,说不定连赐婚都不用,就能将她的女儿收拢在掌心。 女皇这边暗自思量着,那边的小圈子也到底散开了。 大庭广众下,程浅和唐涟两个人没打算暴露出彼此在暗地之间的关系,便顺着反方向 分卷阅读60 走,只是在临走前,程浅突然狠狠的踢了唐涟一脚。 唐涟憋红了脸,使了个千斤坠,到底也没在大众面前将自己的盟友卖了个干净。 她自知理亏,憋红了脸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但是那个眼神两个人都懂,私下里谈。 苏羽趁她离开,张张口:“下一次如果你想动手打她,我们可以私下里蒙她麻袋,由我出手,保证打得她叫不出声来。” 程浅笑笑看他一眼,到没多想,只是觉得刚才那些话对他来说的确难以接受,看吧,这会儿就想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了。 觉得蒙麻袋这个提议也不是不成,毕竟唐涟确实欠揍。 就道:“下回有机会的,我蒙麻袋前一定把你叫上。或者——” 程浅忽然有了个新想法:“或者你想入军营吗?唐涟那家伙自大自恋又直女,要是你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最后还赢了她引以为傲的兵,想必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苏羽眼神一亮:“可以吗?” 做将军一直是他的梦想,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 程浅说出那句话只是一时嘴快,没怎么过脑子,当时心里想的也全都是,怎么恶心唐涟。 可看着苏羽一双眼亮的不行,她心里又有点异样。 就像被羽毛搔到了心上。 她仔细想了想苏羽男扮女装混入军营的可操作性,觉得可行又觉得没必要。 如果她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入军营的话,又何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呢? 这么一想,思维就有发散的远了。 苏羽说完那句话之后也觉得自己痴人说梦,在见到她这个反应,那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就又扑灭了。 他不欲让她为难,正准备说什么,却忽听人群中一阵喧嚷。 “本公子就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了?” 第29章 第 29 章 这声音又尖又细。却不吵人耳朵反而还很好听。 声音的主人语调子里面就带着一股被宠出来的得天独厚。 程浅和苏羽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不能免俗的随大流跑去听八卦了。 可能是这边声音太惹耳,这里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群众,大家把其中两个人圈在里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看好戏的表情。 程浅一眼飘过去就乐出了声。 唐涟这厮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人家小男孩儿了。被人家扯着脖领子骂得正欢。 那小男孩实在是一个生面孔,起码程浅没见过。 但是苏羽眼神一连几变,低声跟她说:“这是叶诚,乃是礼部尚书之子,脾气呛的很,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 唐涟果然不是一般人被他这样骂,脸色虽然难看很多,但丝毫没有说不出话来。 “叶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我也实在不好和你一个小男孩吵架。撞到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道歉了,如果你非让我赔你衣服,我也不是赔不起,只是你再这么吵吵嚷嚷下去,等会儿女皇来了,我可不会管你。” 叶诚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颜色特别清凉,但缺点是一旦沾上了什么污渍都会变得特别显眼。 如今他衣摆下方一块黑色的污渍,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程浅也就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可她并不打算上前去解围,凭唐涟的口舌,只怕这小家伙还不能占到什么上风。 可她万万没想到,叶诚一点也没害怕她的威胁,反而翻了个白眼:“女皇大人来那更好了,就有人帮我评理了。弄脏人衣服难道不该赔礼道歉吗?你瞅你那个敷衍的样子!再说了,我难道是为你弄脏我衣服的事情生气的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涟本就生气,听到这里更是愤怒:“亏心事?我倒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我一没沾亲带故,二没拖泥带水,救人的时候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非要钻牛角尖儿,我有什么办法!” 两人这么一吵,吸引了一大波视线,这一听就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啊! 只是接下来他们接着听下去才发现,恩怨情仇的确是有,主角却不是这两位。 是唐涟和叶诚的闺中密友——鹿鸣。 半年前,这位小公子没和家中打招呼,偷偷带着自己的仆从溜出去看庙会了。 b 分卷阅读61 r   只是到底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平日里不要说出门,就连拜访朋友的时候都一路乘着小软轿子。哪里知道庙会的时候人会那么多? 小公子和自家的仆从走散了,又缺乏社会经验,听信了几个陌生人的谎言。 他身上的衣衫,看着就华贵不凡,佩戴的首饰更是个个价值连城,那些流氓地痞本来是打算劫财的,可是见他人单纯,模样又好,就动了歪心思。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阴暗小巷子里,初出茅庐的小公子,几乎被这些人的变脸吓破了胆,更加心惊胆战于即将到来的命运,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天而降—— 唐涟特别荣幸的拿到了霸道男主的剧本,三下五除二的将那群地痞流氓打了个半残。 从此一颗芳心暗许,哪怕打听到了她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也在所不惜,卯足了心思想要嫁给她。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终于在一次偶遇中,唐涟说了些重话,鹿鸣小公子心碎了一地,从此削发为僧,常伴青灯古佛。 叶诚越骂越生气:“倒也不是说非你不可,只是你说话不能委婉点吗?非要闹到如今这个下场,你就满意了?” 唐涟张嘴本来想解释,但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的一咬牙,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可她这个态度简直和默认无疑,叶诚气炸了肺,本来今日两个人一不小心撞到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样的,只是想找她问个说法,却不想一听鹿鸣的名字,唐涟就变了个脸色,整个人像是被狗咬却怎么也甩不掉,才让他更加愤懑。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穿破苍穹的一嗓子。 叶诚看不出来,程浅却看出来了,这事绝对有猫腻,只是唐涟不说,也没有办法逼着她硬讲,尤其这大庭广众的,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不好了。 众人围观了一会儿,见听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便互相拉的拉劝的劝,好说歹说可算是把叶诚给劝住了。 两个人接下来的位置简直离了十万八千里远,就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唐涟脸色不虞,身周十米以内,人畜退散。 这种时候也就程浅敢凑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那小子说的片面之言,总得让我知道你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唐涟看她不像在幸灾乐祸脸色才好了一点,可是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瞄了苏羽一下子,意思是这个人能在这边听吗? 程浅一乐:“不用顾忌。” 唐涟这才将故事讲完整。 程浅再怎么能想,也没有想到庙会那天竟然是唐涟母亲的忌日。 “本来是个热热闹闹的好日子,我也不想让家里的仆从都跟我一起守孝,就一个人上街喝酒。可是你想啊,满大街都是那么热闹的场景,就我一个人格格不入,心里能不凄凉吗?我就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屋檐上一躺,小风一吹,小酒一喝,谁也管不着我。” “本来我都不想多管闲事的,是他看见了我的衣服角子,非吵着我求救,那帮地痞流氓又不会看眼色,冲我嚣张的不行,让我快点滚,那你说我能乐意吗?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就把他们狠狠的揍了一顿。” “谁知道……让这个精神病给缠上了。” 据唐涟所说,这位小公子得救之后便一直跟着她,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唐涟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心情照顾他,就跟他说:“我不是因为你在受苦才救你的,只是因为你们太吵,说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出发点不是因为你,你也没有必要跟我道谢。真想表达感激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鹿鸣刚经历那一场可怕的事情,现在瞅谁都像坏人,只有救了她的唐涟才是个大好人,何况画本子里讲的那些英雄救美人,之后成就一段佳话的故事,早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了。 现在英雄有了,美人有了,就差一段佳话了,情窦初开的少年,自然要紧紧的巴着她。 唐涟拗不过他,一个男孩子也不好动手打他,于是飞快的找到了他的仆从,把两个人赶跑之后,痛痛快快的找地方发泄了一顿。 她只当这件事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因此而生了执念。 鹿鸣跟家里绝食,闹脾气,不找到她的行踪就不罢休。 家里人哪舍得看掌上明珠吃这么多苦,于是赶紧动用势力,帮他四处搜寻。 唐涟那天没刻意遮掩行踪,人又实在出名儿,没几天的工夫,家里人便得到了她的线索。 分卷阅读62 然后陷入了深深的郁闷当中。 唐涟实在是太出名了! 欺男霸女,沾花惹草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鹿家人本来还想着,如果救了自家掌上明珠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庶民,那么哪怕动用些关系给他谋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做着,也不是不能考虑这门亲事。 可偏偏这人是唐涟。 她权不一定重,但位的确高。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女儿将会世袭她安平王的名头。 问题是这人能嫁吗?当然不能,谁不知道,当今皇上虽然名义上给她安了个王位,实际上私底下的监控严密的很,一旦他那里出现一点风吹草动,搞不好就是全家连坐的罪名。 何况这人十分花心,风流的名声在外飘荡,儿子嫁过去岂不是要受欺负的? 于是在唐涟不知道的情况下,鹿家人对鹿鸣进行了严密的监管,生怕他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和世界上每一个熊孩子都一样,这种事情越是打压越是反弹。 鹿鸣不知道是怎样逃脱了他们家那么严密的监控,跑到唐涟跟前,向她表白。 唐涟那天本来心情不好,有点微醺,加上这事,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这么糟心当然要快点忘记。 鹿鸣那一大串铺陈心迹的话语说完,她皱着眉头问了句:“你谁?” 这话太伤人,早在脑子里脑补了他们七十集轰轰烈烈的爱情连续剧的鹿鸣接受不了,当天便钻了牛角尖。 鹿家人到底心疼孩子,和唐涟说了说,唐涟这才想起来,庙会那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要耽误人家青春的好。” 这么一句话—— 鹿鸣牛角尖钻破了,爱情故事破灭了,当天便绞了头发。 唐涟捂住脸:“我要是早知道这样,那天说什么都不会救人。现在倒好,我倒成了恶人了。” 苏羽沉默着听完整个故事,忽然问:“那刚刚你为什么不和叶诚说明白呢?” 唐涟苦笑:“人家已经因为我断送了后半生了,总不能再因为我把话说绝,连一身清名都毁了吧?” 苏羽眼里水光涟涟。 若是他没有嫁给程浅,往日里遇见这样的情形,他保证会跟着一起批判唐涟的不是。 可原来不是什么事情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就像他的妻。 看着只是来八卦。但其实,只是想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罢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有了这样一出插曲,小厮们急忙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调得越来越远。 生怕两个人一见面又打起来。 然而缘分这种事情真是说不准的。 女皇于宴中赐婚叶唐。 简直惊掉了一地下巴。 刚才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大家就不信女皇身边的暗探没有告诉她。 那女皇现在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叶诚脸上简直晴天一个霹雳。众人仿佛能从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里面读出他的心情。 嫁给了自己好朋友喜欢的女人,这女人还是个渣女。 唐涟更是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前怎么样都不愿意,碰到一块的人,居然要被念作对过一辈子。 何况这可是女皇赐下来的人,谁能保证他身份一干二净? 然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叶诚:“呵。” 唐涟:“……” 然而女皇乱点鸳鸯谱,居然不是一时兴起。 接下来她连点了好几对还没有成亲的人。通通给赐了婚,可以预料在接下来几个月之中,京城将会热热闹闹的,婚礼一场接着一场。 并且这次还给九皇女和离锦竹这对指定了婚期,像是生怕他们二人的婚事出了纰漏一般。 这件事情看上去和已经成婚的程浅像是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她却还是微微笑着,眼神里不自觉的透露出了杀气。 她和唐涟之间的那点事,本来也没有想过能瞒住女皇,只是想要多做一些假象来蒙蔽她 分卷阅读63 ,让她一时分不清真假,这样能拖延多一些时间为她们多做准备。 然而今天这一赐婚却让她意识到,就算她们再怎么隐蔽的做事情,只要在她身旁放下一个无法拒绝的眼线,那么她们做事还是会束手束脚起来。 苏羽虽然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但谁能保证叶诚也不会呢? 这就是女皇光明正大设下的缓兵之计,和她们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她们做事尚且要遮遮掩掩,而女皇就光明正大的来。但无论如何这名正言顺的理由都让她们无法拒绝。 啧。 小瞧古人了。 只不过就算是女皇也没有料到叶诚和唐涟之间的关系这么不好,那么接下来,哪怕唐涟接着和他闹脾气,全京城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的,毕竟今天这场面确实闹得够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当完红娘心满意足的女皇先离了席。场面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着刚才那些被赐婚的人。但无论如何,高位者在时的压抑已经不见了。 程浅对这样的场面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多喝了两杯酒,就假装不胜酒力,想要先行离开。 却被程溦拦住了。 程浅:“……”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害她倒霉穿越的相亲男是一个,眼前的人是另一个。 全被她记在心里面那个小黑本本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最微妙的是,程浅因为已婚,身边直接带着苏羽,可是程溦却也因为刚被赐婚,和离锦竹形影不离。 京城中有听说过他们绯闻的人,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八卦现场啊! 众人打量打量离锦竹,又打量打量苏羽。 离锦竹长的偏娇弱,看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苏羽却生的硬朗一些,怎么瞧怎么桀骜不驯,看着像是个不安于室的主。 众人心里不由的偏向了离锦竹一些。 可是跟在九王爷身后那个小男孩是谁? 瞧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生的很是好看。和离锦竹比起来也不相上下。莫非九王爷这又开了新枝? 程溦一点儿也不避讳让人瞧八卦,她把她身后那男孩向前一推。笑道:“十二妹妹慢走。” 那男孩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瞧着下一秒风大一些,就要被刮一个跟头的样子。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的像程浅抛了个媚眼。 程浅:“……” 感觉恶心反胃想吐。 这是慢性咽—— 啊不对! 这是被恶心到了的症状! 程溦眼神一暗,这男子瞧着娇娇弱弱,实际上是南疆千挑万选出来的蛊人。 程浅若让他近身,不出三个月,必将暴毙而亡。 这是她的第二方案,若是不能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那么势必要毁了她。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这蛊人被万毒养身,自小□□出一身的媚功,定力稍差一点的,早就心神失守了。 她这十二妹妹到好生了不起,见到这样的尤物,居然丝毫不动心。 程浅把生理性反胃最严重的那一段给避了过去。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脸。 “姐姐叫我何事?妹妹喝多了酒,有些头疼,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妹妹这边和夫郎先走了。” 她把‘夫郎’二字咬的很死,意在警告程溦,她有家室。 可众人看那尤物,早就觉得只要是个女人,一定把守不住。 偏偏程浅这幅态度,又拿自己的夫郎说事,众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相府家的三公子竟然是个公老虎。 瞧把十二皇女吓得! 苏羽接受到众人的眼神儿,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苦说不出,但诡异的是心里竟然还涌起丝丝的甜。 他面无表情的扶住‘摇摇欲坠’的程浅,看她一脸浮夸的和众人演戏,心中却在想。 完了。 没得救了。 程溦和南明月策划许久,哪里甘心就这样失败? 她干脆挑明:“说起来妹妹府中只得正君一人,正君在后院又没有人能帮衬,平日里 分卷阅读64 妹妹若是上朝,想来正君一人在府中定是寂寞的很。这是我前些阵子买下的小侍,出身虽然低微了些,但胜在为人朴实,背景干净。而且这样出身的最是好拿捏。” 她将人推上前一步,试图让程浅看清他的长相。 “我将这孩子送给妹妹做小侍,平日里也能给正君做个伴儿,你看如何?” 她口中说着询问的话语,但是眼神和动作都表明了不容拒绝的决心和立场。 若是程浅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程浅脸上腼腆的一笑,实际上正在飞速的想着应对的办法,她眼珠子乱飘就让她瞟到了人群之中看戏的唐涟。 这场景简直就像先前的翻版。 她咬牙暗恨,想着就算是你派来的探子又如何?塞到我的府上,想要传出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要咬牙应下。 没料到在旁边扶着她的男人突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九皇女真是用心良苦,我家王爷刚刚苏醒没多久,有这样的好事你也不忘记她,真是姐妹情深啊,就是不知道,其他王爷是否也有此殊荣呢嘤嘤嘤嘤嘤……” 众人惊! 这话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苏羽是向天借了胆子,竟然敢向九皇女这样说话? 可苏羽却没哭完:“还请九王爷恕罪,平日里我家王爷最是欣赏九皇女,每每都向我夸赞九皇女英姿,为人最是仗义,刚刚苏羽一时激动,想着向九皇女如此出色的人,总不会厚此薄彼,可是这样的小侍瞧着就不同凡响,放在后院儿陪我说说话自然是好,只是若是每个皇女府上都送上一个,岂不是让九皇女太过破费了?嘤嘤嘤嘤。” 程浅差点喷出声来。 苏羽这话明着再夸她,实际上在暗暗点出九皇女财力雄厚。 这等容貌姿色的小侍想要买下来肯定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可她说送就送,说明财大气粗。 紧接着更是利用捧杀这一大杀器,暗示九皇女不要厚此薄彼。 如果程溦不想让人口舌,那么势必要将同样等级的小侍挨门挨户的送过去一个。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让九皇女收集到的情报更全一些,但事实上,收集到的情报越全越杂乱,无用的信息就会越多。九皇女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总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何况这一军若是将了下来,那么,她派来的人就不好对程浅下手了。 程溦如何不清楚苏羽的言外之意? 她咬牙切齿,恨的不行。从未想过自己的布局会毁在一个小小的男子手中。 越看苏羽越像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苏羽仍然没哭完,他想哭的时候,总有用也用不完的眼泪。说哭就哭,让人措手不及。 “说起来我虽然与王爷成亲有一年有余,实际上真正相处也不过就这一个来月,王爷怜我一年来撑家不易,未让别的男子沾身,可我竟也贪恋这一时的如胶似漆,忘了男子该有的德行,这样岂非与善妒无异?真叫奴家汗颜啊!嘤嘤嘤嘤!!” 程浅不得不轻咳一声,否则说不定笑声会哈哈哈的回荡至四方。 这话基本上是在指责程溦手太长。管到自家妹妹的房中事当中了。 妹妹和妹夫如胶似漆,本来是好事。何况真要说起来,在外人眼里他们还处于热恋期。 程溦管到他们的家务事当中,已经是僭越了。 程溦捏紧拳头,目光浓烈似火焰如有实质一般。 “……妹夫说的是,我可真是——受教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程溦把门摔的震天响,桌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扫到地上。 南明月暗处走出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十二妹妹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人呢。你当初信誓旦旦给我的承诺还作数吗?” 程溦阴沉的看她一眼:“这个你放心,我们说好的合作不会因此破裂。只是……” 苏羽。 这个仇她记下了! 程浅倒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这一阵子为了准备婚礼的事情。唐涟忙得脚不沾地。给噬魂军下达的训练,更是惨无人道。 程浅看着直乐,加了把火,让噬魂军每天练军姿。 分卷阅读65 大学军训那功夫劲儿一站就要站一天,太阳又晒。一动不能动。偶尔有汗珠子顺着脸庞滑下去的时候,总以为是什么七星瓢虫在缓慢的爬行。偏偏还不能动手擦一下,否则让眼尖的教官看见了,保证一通狠训。 可噬魂军这帮兵油子。每天嗷嗷叫,换着练习负重跑,仰卧起坐,军训格斗。以及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之后。让她们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要保持姿势标准。对她们而言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每一个人的目光如铁。竟然渐渐练出了一点军魂。 程浅摸摸下巴,想着自己先前想的事情。 如今酒楼已经步上了正轨,军队的训练又渐渐出了成效。程溦那边虽然不怀好意,但到底还没有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来对付自己。 有点无聊了啊。 无聊的程浅自己做了一副纸牌,坐在院子里自娱自乐。 苏羽自从上次在芳菲宴上狠狠怼了程溦之后,好像渐渐开始放开自己了。 先前和苏羽相处的时候,虽然和谐,但总少了一份亲近。 但现在也能大大方方的坐在程浅面前,随手拿起她的纸牌,上下把玩了两眼。 “这是什么?上面的图案又是什么?” 程浅看了一眼,道:“纸牌,你手里拿的叫方片7,是一种游戏,有点类似于麻将牌九。” 苏羽:“赌博啊……你这王爷当的,还不如去开个赌房。搞出这些花花玩意儿,运作得好,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程浅:“……” 程浅:“你真是个有经商头脑的孩子,讲道理,我玩纸牌只是为了玩,还没有想到你这一步,不过这个想法可以有。要参股吗?” 苏羽白她一眼。 两个人对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已经熟练了起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站在一旁陪着的丝竹和秋月却已经明显感觉胃疼。 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实在不适合他们继续待下去,于是一个说自己要拿茶,一个说自己要拿点心,两个人携伴儿,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纸牌可玩得花样要多一些,人越多花样越多,现在那两个小叛徒已经跑掉了,他们两个就两个人能玩的纸牌花样,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苏羽好好一个有为青年生生被带的,有些上了瘾。 他摸摸头上不存在的汗,道:“你要是真开赌坊,保证得罪一大票人。可你要是真开赌房,未免太无所事事了!” 程浅不以为意:“什么叫做无所事事?非要兢兢业业,谋朝堂上那把椅子就算胸怀大志了?我倒觉得那样的人才像傻逼呢。” 苏羽被她突如其来的脏话给骂的顿了一下,程潜嘴皮子一向溜,他在她面前基本没占过什么上风。 他也不生气,倒想听听程浅有什么话好说。 便激将道:“你这一张嘴把天下人都要得罪透了,那你倒说说,什么叫做有大志向?整天腻在酒楼,玩着扑克,就算有大志向啦?” 程浅撇撇嘴:“要不怎么说天下人都是大傻子。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只要有了权力,就会有数不清的财富,但是权力如果大过了天,背上的责任也会大过天!众人只看到那把椅子坐在最高位,能够俯瞰全天下,拼了命的抢破头可是真的见到了上面的风景,还会有当时闲云野鹤般的心情吗?” 苏羽有些无语:“我听着你就是不想背负这样的责任,所以才不去争那把椅子。这不还是胸无大志吗?” 程浅洗牌,用的是魔术专用手势,看起来花俏又绚丽。 “大志——也要依人而论。谁说富甲天下就不是大志向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富甲天下呢?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志向也有高低贵贱。这样有什么是平等的呢?” 苏羽抓过一张牌,眼神有些暗淡:“平等,这词压根儿就没办法实现。” 程浅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平等,也没有真正的不平等。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娘,丞相大人。在她眼里有九五之尊的皇上,有各个品阶不同的官位的大人。有天潢贵胄,有贩夫走卒。每一个人在她眼里都是有标签的,这一个一个的标签就是她为这些人标上的三六九等。可你再想想那寺庙里的和尚,在她眼里,世人皆是佛,没有什么平等与不平等之说。这样看来世人又向没有三六九等的分别了。” 程浅这话说的极其唯心,一点也不像生长在红旗下的人说出来的话。 平日里她对这样的言论也嗤之以 分卷阅读66 鼻的,但可能是跨越了千年,哪怕是这样的言论,也让人觉得那般亲切。 苏羽却不能理解:“你这个说法也太——”他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但是就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你不能否认,世界上所有的人本身就带着各式各样的标签,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一样。” 程浅大笑,道:“我毕生最大的理想是富甲天下,但我仍旧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摘掉大家身上的标签,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平等——“我还是那句话,平等这词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实现。” 程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壶酒,这个时候喝的眼睛都有些虚:“所以是梦想呀,理想只要努力总有实现的那一天,但是梦想,仅仅是接近,就已经要费尽全力了。我的目标就是无限接近这个梦想,哪怕最终做不到,但也离最终的目标差不多了。” 苏羽眼神游离,也许是程浅此时醉酒的样子太没有杀伤性,又也许是他心底的声音即将冲破,禁锢着它的笼子。 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心里那个问题:“你说如果有一天,男孩子也能像女孩子一样,奔赴沙场,杀敌报国,这样的志向,很恶心吗?” 程浅真的有些醉了,她一听这话脑子里条件反射想起,那天她陪他回门时,临走前他脸上留下的那个巴掌印。 “……是你爹这么说的吗?” “……” 这个时候不说话和默认没有任何差别,程浅整个人都炸了:“他是你爹呀,他不赞同你,谁赞同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呢?男孩子想要杀敌报国,难道很见不得人吗?这不是一个很伟大的志向吗!就算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认同,起码也不应该那样打击你呀!” 苏羽猛地抬头,想要说什么,程浅却大袖一挥,整个人怒气上扬:“这种言论本来就有问题,他自己也是一个男子,为什么认定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窝在深闺里?低着头趴在女人的脚下,难道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吗?——我当然不是说女人趴在男人脚下就很荣幸了!我是想说——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生理构造不一样,到底差了什么呀?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最该爱护自己的人不还是自己吗?” 她一生气,整个人都站在椅子上,酒喝的又多,这会儿已经眼瞅着要站不稳了。 苏羽吓得站在椅子旁边生怕她摔下来。 程浅还没嚷嚷够:“别人给你下了这样的标签,你就跪在地上,安安分分的按照这个标签活,是不是也太没有出息,太没有自尊了呀?好像不嫁人不生孩子不和别人一样,就会被全天下的人笑话一样!可说到底别人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活呢?日本人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可我们真的是吗?现在全世界各个国度,除了被媒体蒙蔽双眼的,就算死鸭子嘴硬,但心里也不敢瞧不起中国人呀!” 她吼着吼着,就变成了对前世的不甘心了:“结果……结果别人都敬佩我们的强大,反倒是自己人……跪的久了,连怎么站起来都忘了!” 苏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好像听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忽然就很委屈,忽然就很不甘。 觉得长久以来,自己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准确的心情,被人直白的点了出来。 有人为你感同身受,就想被在多宠一些。 他想把她从凳子上扶下来,却被她摁住了肩膀。 “你的愿望是想当这大康最厉害的男将军是不是?我帮你!那么漂亮的枪法,那么漂亮的志向,凭什么被埋在尘烟里啊!你想要站起来,我帮你!” “我帮你!” 此后辗转多年,苏羽仍然忘不了,那夜程浅眼中的灼灼火光。 燃亮了他的夜空,照亮了他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喝了点酒,希望没写的太离谱 第32章 第 32 章 程浅酒醒之后像是对昨天的慷慨激昂没了印象。 开始兢兢业业,运营她手下的棋牌楼。 换了别人在得到对方的许诺之后,却发现对方开始变得懈怠。恐怕早就沉不住气跑去质问了。 苏羽却对程浅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从她嘴中说出来的话便一定不会落空。 在唐涟和叶诚大婚前夜,唐涟把程浅拽出去喝酒。 “怎么?你这是在祭奠你最后的单身夜吗?”程浅笑她。 唐涟连发脾气都懒得,一壶接一壶酒的往 分卷阅读67 下灌,是想借由这些辛辣的东西,将心底挥之不去的寂寞给冲刷干净。 她道:“结不结婚的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往旁边添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罢了。难道我还会害怕他将我的衣食起居全部禀告给另外一个人吗?说就说吧,看谁那么无聊!” 程浅知道叶诚不是她真心喜欢的人也知道叶诚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指不定就是女皇派来的暗探,也怪不得她这样愁眉苦脸。 程浅一拍手,有穿红着绿的小厮,将美食美酒摆了一桌子。 离他们很远的暗帘里,有人正在清幽的弹着琴。 琴声并不闹人,但是却很好的隔绝了别人想要探听他们的举动。 程浅摇摇头:“来来,不提那些,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来愁明日愁!” 唐涟骂她:“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愁了?我是在同情他!” 程浅眉毛一挑:“叶诚?” 唐涟:“对!就是他!你不觉得他值得同情吗?就算在家里再怎么得宠,还不是为女皇一句话,就像个物品似的扔到了我的后院?如果他想讨好女皇,势必要丢弃他原本的性格,成为皇家的提线木偶。可如果他打算背叛女皇,冲我讨好,也注定只是守寡的命。” 程浅:“……” 程浅最听不得别人在大好年华里就整天死啊死的。她一筷子打过去:“你说这么丧气的话是几个意思?也不嫌晦气!” 唐涟眼睛瞪大:“这他妈的就是事实!你不会真以为女皇不知道我们私底下搞的小动作吧?她能容忍我们,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们还在她的掌握之中,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一旦我们真的触动到他的利益,那么我们将会是她刀下第一个亡魂,哪怕你是她女儿,也决计不会有丝毫手软!” 程浅知道这是事实,嗤笑了一声:“所以呢,所以因为你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便连博一次的勇气都没了?我告诉你,女皇又如何!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她想要掌控我,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唐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凭噬魂军?只要她收了兵权,那这支军队在你手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程浅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噬魂军固然重要,但是孤掌难鸣,她自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她现在没说出来,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唐涟,只是因为隔墙有耳。怕泄露天机。 她想了想,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唐涟弄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整个人连酒都醒了。 “你竟然敢打禁——”她急忙刹车,避免说出不该说的,“果然胆大包天,也不知道女皇怎么就没选择你。” 程浅嗑着瓜子儿。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皇帝是一个起早贪黑又容易过劳死的职业。不符合她的远大志向。 唐涟见她无意多提,也不多墨迹,只是身子突然向前倾了一下。 “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帮你打出眉目来了。不过我倒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情圣,能为你家那小夫郎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撇过头,情什么圣?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净瞎说。 “说起来你要是嫌你家那位太麻烦,也可以把他放到这里来,没那个决心和毅力的,一般两三天就哭着回去了,不过要是他熬下来了,说不定真有可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叶诚?” “不然还有谁?” 唐涟‘啧’了一声:“你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在暗地里谋划的布局啊,你咋不把兵符都交出去呢?叶诚可是——”指了指上面“的人,这不等于往自家老窝里面安了个奸细吗!” 程浅道:“我还就怕他不把消息往外传呢,都觉得我对那个位置图谋不轨,我要是不把野心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指不定脑补出什么奇葩的剧情来。放心,就算他真有本事能把消息传出去,我也跟你保证传出去的消息,绝对是我想放出去的消息。” 唐涟看她这般信心十足,就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招,心放下了大半。 两个人把重要的事情谈完,剩下就开始胡扯天南地北了。 程浅脑子转的快,一肚子坏水总有数不完的奇思妙想,唐涟在京城里更是数一数二的纨绔,却少有人知道,这厮一开口竟有吞凤之才。 两个人旁征博引,有来有往。竟渐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唐涟叹道:“早几年我要是一早便和你这般亲近,只怕京城里那些有名的才子,要被咱俩说的羞 分卷阅读68 到地底下去。” 程浅笑容奇异:“我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刚刚好,毕竟早几年我还在病床上躺着,在早几年我脑子不清醒,围着离锦竹转,被骗到那种程度,只怕你见了我,也只会叹一声傻逼,然后转身走得不留痕迹。” 唐涟:“……”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骂自己能骂的这么狠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唐涟想了想,还是笑:“不过你无论如何都比我好的多,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落魄,众人看在女皇的面子上总也对你礼让三分。我就不行啦,一出生就有一个太过彪悍的对照物,众人看着我母亲,总觉得虎母无犬女,要是我母亲在六岁时能举动双锤,而我没有,只怕要被嘲讽到天上去。” 她笑容豁达,却不是看开了。而是一种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的认命。 程浅却不觉得她该认命。 明明胸中有沟壑,开口便是锦绣华章。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她道:“我跟你有类似的经历。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把圆周率背到几百位,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拿他来激励我,说‘你看啊小浅,人家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一定行的,加把劲呀!’,我本来并不在意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天天说月月说,终于把我说得有些烦了。于是我开始某死劲背圆周率,他能背小数点后一百位,我就要比他多!两百位,三百位,只要我能做到,我通通都给背下来!终于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他们开始转而炮轰那个孩子,说什么‘伤仲永’啊,‘你怎么都不好好努力眼看着被人撵上来了。’,你知道那时我干了什么吗?” 唐涟还在疑惑,程浅说:“我把圆周率扔到他们跟前,让他们背,如果背不下来就嘲笑他们,说他们连两个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如果有人敢说,他们只是在开玩笑,我保证从他年收入问到家庭生活是否幸福,从他儿子多大了,是否有婚配,再到他孙子学习成绩怎么样,通通问一遍,如果有人敢急眼,我也立刻说,我就是在开玩笑呀!这样几次再也没有人敢拿玩笑说事了。” 程浅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么讨厌学习的一个孩子,能被别人来回比较到发愤图强,把圆周率给背得滚瓜烂熟。自然是有一根倔筋的。 家里人认为她这么较真是不懂事。逼着她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道歉,她偏不。振振有词的反驳。 那帮利用比较他人而获得心灵满足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不懂事。 程浅倔的不行,骂不听,打不服,她爸急眼的时候给了她一顿皮带蘸凉水,她就是死咬着牙硬是不肯服输。 当天晚上被打到高烧,直接送了医院。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话了。 程浅道:“有些人被推上神坛之后,便看得见,摸不着了。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傻瓜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展现一把暴力美学,将她所期待的。看中的通通在他眼前毁灭。当他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反而会开始乞求那些曾经近在眼前,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人类啊,就是这么有趣。” 唐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为了劝我,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自己都能拿来编排。” 唐涟不傻,有些事情说出来没有任何用处,她只会默默放进心里。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记住。 她抬头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程浅笑:“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了。” 唐涟笑容扩大:“那我们称得上是知己之交吗?” 程浅:“只要你愿意。” 唐涟笑得更甜,她伸手揽过程浅的肩膀:“那知己,圆周率是什么呀?” 程浅:“……” 第33章 第 33 章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睡觉。 程浅喝的有点高,秋月没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而是租了顶青花小轿。 这要是往日里。程浅一觉睡到府门口,都能由秋月抱进去。 可是突然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岑岑之音却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秋月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放肆?” 隐藏在暗中的人明显不是一个会浪费嘴皮子的人。她没理会秋月那明显是废话的大喝,而是从不知方向的地方射出了三枚入骨钢 分卷阅读69 钉。 钢钉来势凶猛且角度刁钻。秋月勉力打下其中两枚,但还有一枚,却眼睁睁的瞅着它射向轿子内。 程浅突然一个极其不雅观的翻滚,从轿子中滚了出来。 那枚钢钉随后而来,将轿子破了个四分五裂。 程浅后怕的抹抹头上出的汗,心道:也就是我躲得快,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 只是轿子这样一裂,程浅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住身形,这样一个活靶子,暗中那人岂会轻易放过。 只听见暗处有规律的几声口哨。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这些蒙面人武功不算很高,但是缠人的本领一流,秋月眼见就要被缠住。 程浅心道不妙,这要是被人缠住了,那接下来肯定会有人专门对付她。 在站着当活靶子和跑去当个拖累之间,她二话没说,选择当个拖累。 两个人拼着被那几个蒙面人追杀的危险,硬是挤到了秋月跟前。 秋月见她过来,反而松了一口气。离得太远,她反而鞭长莫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难辞其咎。 那几个蒙面人一见立刻改变策略。发了狠朝程浅攻击,可是一来秋月是一等一的高手。蒙面人只要分心向程浅攻击。秋月就能找到空隙将他们一一打败,二来程浅本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能抽冷子使些下三滥的招数,让他们分身乏术。 这样一来,那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的时候,蒙面人已经倒得七七八八了。 后跳出来的一共是两人,看身形都十分熟悉。 程浅一瞬间明白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可越是明白要保持冷静。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声张。 其中一人看也不看他,直接奔向秋月。那人个子很高,武功路子很野,看起来不像中原招式。 竟和秋月打了个平手。 起码秋月无论如何无法打败她,更没有办法从她手里脱手。 另一人便毫无阻碍的来到了程浅面前。 程浅不懂武功,跑总是会的。 只是在轻功面前,她跑的速度就远远不够看了。 那人像是猫抓老鼠般,并不急着杀她。可是每每在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以为自己快要逃脱的时候,便出现在她面前。 充分的表明了自己戏耍的态度。 程浅没有气馁,甚至没有生气。 那她大概明白这个人的目的,想要看她气馁,想要看她绝望,想要看她被羞辱后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她越是这样,越是能拖延时间,秋月的信号已经放出去了。她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有利。 只是她这样绝不妥协的态度,大抵也像一种挑衅吧。 那人终于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程浅只感觉腿窝被一阵气流击中,她一个向前扑便栽倒在地上。 那人举起刀,像是想往她脖子上砍。 程浅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到底是她时运不济。 然而那刀最终却没能落到她脖子上。 刀被一柄红缨枪给拦住了。 程浅怔怔的看过去,是苏羽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此时他眉头紧紧锁着,拿着红缨枪的手也紧紧的握着,看样子很是紧张。 像是感受到了程浅的视线,他微微偏过头想要看一看她,但最终还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强行扭转了自己要扭过去的弧度。 那人像是骂了句什么,提着刀试图将红缨枪隔开。 然而苏羽简直如影随形。 他武功可能比不上这个人。但也没有相差太多,整个人像是粘人的口香糖,努力让自己的枪法密不透风,不给她任何的破绽。 几招下来已经让人忍不住的心烦意燥了。 那人明显发了狠,一刀刺向苏羽要害,她这一招变得又凶又快。苏羽一惊,手上已经施展了一半的招数,来不及变换,眼看就要被刺中。 程浅忽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扑过来了,险险的把苏羽扑倒,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剑。 这时庆王府上府兵才姗姗来迟。 眼见敌人的帮手越来越多,此行势必失败了,那人也不留恋,叫上还在和秋月缠斗的那高大女子一起,两个人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分卷阅读70 “王爷!”苏羽惊道。 程浅衣袖被人划开,那上面血流入注。 * “还好还好没有划破动脉,伤口虽然深了些,可是并无大碍,这几个月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一直到伤口愈合就可以了。” 古往今来的太医好像都是这一套。程浅听都听腻了,以前她皮遍全天下的时候,受多大伤也掩盖不住她想吃辣的心。 压根就没把这一套当回事儿。 倒是苏羽,紧张兮兮的抓着太医问上问下。 程浅不由得想起那时红缨枪穗飘扬的景象。 她知道花木兰也知道穆桂英。更知道杨家一门忠烈,杨门女将更是不输儿郎。 那为何苏羽不可以呢? 只要他还有这个愿望,那她便培养出这女尊国度里首屈一指的男将军又如何? 程浅这样想着,便忍不住看他看出了神。 苏羽一回头,看见那眼神忍不住脸上一红,然后又一白。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为何要推我?若是真的把你伤的很严重,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程浅白他一眼:“那你飞奔过来救我,有想过自己的安全没有?” 苏羽一滞。 程浅笑了笑:“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你来的未免也太快了。比府兵快得多,我特别好奇,你是在我身上安装探测器了吗?” 探测器是什么苏羽不知道。但是她要问什么他却明白了。 他沉默半天好半会儿才开口。 “轿夫。”他道“那轿夫是我的人,他比秋月之前更早给我发了消息。我看到信号后便来了。” 就抓了一杆红缨枪。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程浅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如果轿夫是他的人的话。那他…… “你……”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有问出来。 苏羽却怕她误会,道:“秋月也知道这件事的,你和唐涟出去那么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图谋不轨?轿夫是自己人的话,总能多些安全感。” 程浅没怀疑他包藏祸心。只是…… 被人这么关注着总有一种…… 程浅努力不去想那个词,只是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但心里面有一个声音跳出来。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喜欢你呢,你这个时候不开口问,之后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时机了!” 可是她每一回想开口都败在了苏羽过于澄澈的目光之中。 她纠结着,纠结着,最后闭了嘴。 苏羽却仍然忧心忡忡:“也不知这人是谁,在皇城之中居然如此嚣张!她可知她动手的可是天皇贵胄!若是你有个闪失,她连九族都赔不起!” 程浅却道:“赔的起。” “嗯?” “赔的起。”程浅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那玉的色泽质地都是上乘。最主要的是那玉上面雕刻的花纹分明是一只腾飞的凤凰。 翻过正面,一个‘溦’字,显眼异常。 “九——”苏羽惊呼,但总算还有些理智,在最后关头将那两个字吞进嘴巴里。 “何止。”程浅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今日那和秋月缠斗的那人,我心中也有数。倒是看不出,这位南疆质女,倒是有一手好功夫。” 苏羽更惊。 这两个人名加在一起,已经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何况她们如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程浅不在意的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能多坚持一阵子的。 看来高估她们了。 她安慰苏羽道:“你也不用害怕,既然嫁到皇家来,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可惜你妻主志向不够高远,这辈子都没法赏你个皇夫当当了。” 苏羽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样的冷笑话,简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正想回两句话骂骂她。却见她眼睛微颤,原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所谓。 程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今日我和唐涟商量了一些事情,本来打算暗中操作的,但是今日一来给了我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分卷阅读71 明天上朝我便会正式向母皇求情,要建立一支男子军团。你有意向当个团长吗?” 苏羽怔住。 多年的期望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明天就可以实现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此他也丝毫不知道。 程浅先前那纠结了半天并不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只是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34章 第 34 章 程浅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吊着胳膊跑去上朝了。 众人惊奇不已,实在是十二皇女平日里看着就懒懒散散,上朝的事情也是能请假便请假,能拖延便拖延。 昨夜的事情,每家每户都有探子,自然也知道几分,难得她在遇到刺杀之后,没有在第二天哭着不来上朝,反而还吊着胳膊晃人的眼。 因此更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暗中谋划着什么事情。 女皇怎么可能对昨夜刺杀的人毫无所觉。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对程浅这样的行为更是感到不能理解。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庆王——” 她刚开口,程浅就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丝毫也不心疼自己的膝盖。 她脸上悲戚,让众人即使觉得她是在演戏,也被她的好演技带的眼眶发红。 “母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女皇就算知道她想闹妖蛾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断她。 程浅于是发作的厉害。 “昨天夜里好友即将大婚。十二便一起去酒楼为她庆祝。谁知宴会一散,竟然有刺客从天而降,意欲对我图谋不轨。母皇,您看儿臣身上这伤!若不是我的正君突然出现,只怕现在已经见不到母皇了!” 得亏唐涟今儿因为成婚之事告了假,否则非打爆她狗头不可。 女皇有心想要利用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她脸面。 只是配合怒道:“不知是什么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在皇城脚下边敢对朕的女儿如此胡来!” 天子一怒,脚边朝臣立刻齐刷刷的跪下。只是这贼人究竟是谁,大家心里面都有数。 不过赶巧,九皇女今儿个也告假成亲,要不然这殿上的场面一准儿好看的很。 程浅浑然不觉,朝上波涛暗涌。 她低头低声哭泣着:“也是女儿没用,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要男人来保护,可是想一想,若是没有了正君,又哪来如今我安安分分站在这里的份呢?这样一想便忍不住想向母皇讨要一个恩典。” 女皇一瞬间坐直,这个女儿想要的东西终于在这个时候展现了。 她不是傻瓜,不会相信程浅平日里在她面前那副做派就是她的真实面目。 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软肋和弱点,无法下手罢了,如今既然她要将软肋和弱点送到她手上,她又如何肯放过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呢? 程浅于是道:“十二想恳请母皇能满足正君的一个愿望,让他成为全天下人人艳羡的大将军!” 女皇:“……” 丞相:“……” 朝臣:“……” 众人一瞬间哗然。 滑天下之大稽,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男子做将军简直闻所未闻! 十二皇女未免太过儿戏! 这简直是—— 众臣一瞬间拧成一线,平日里斗得死去活来,可在这一瞬间却爆发了难得的团结。 有的说:“不可啊皇上!自古以来,妻为夫纲!男子上战场,岂非鸾凤颠倒,这可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呀!” 有的说:“皇上——沙场搏命的女儿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有的人至死都没能摸过帅旗,可如今却要被一个男子踩在头上,岂不是要寒天下将领的心吗!” 更有的直接到:“十二皇女此话岂非鸨鸡司晨!如此年幼稚语,还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每一个人都对男子做将军这种事情感到无比的荒唐。 丞相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苏羽是她 分卷阅读72 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理想和志向,难道是他在庆王面前吹了什么枕头风,才让庆王做出如此儿戏的想法? 可是这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她更是直接磕头告罪,连声道:“都是老臣教子无方,竟让庆王产生如此想法,臣愧对列祖列宗,还望皇上恕罪!” 女皇端坐龙椅之上,看样子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实际上她的手指死死地掐在龙椅扶手上,恨不得将扶手捏碎。 “众卿——”她声音竟有些嘶哑,愣了一下调整过来“众卿家都冷静一点。庆王——” 她没有亲昵的称呼程浅。 仿如此刻,她们只能这样公事公办。 “你随朕来。” 立刻便有机灵的下属唱到:“退朝——” 可是大家如何能安心,前朝一瞬间混乱得如菜市场一般。 女皇在后殿来回踱步像是内心十分不平静一般。 程浅却在地上跪得四平八稳,仿佛先前在朝堂之上哭哭啼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那个说出惊天之语的人也不是她一般。 女皇终于怒着拍了下桌子,恨声道:“你这终于是打算不装了是吗?” 程浅五体投地,声音都没颤:“儿臣不懂母皇的意思。” 装疯卖傻却是一级棒。 女皇在撑不下先前的冷静:“装!你在接着装!男将军的事儿,朕可还没应下呢!” 程浅把头抬起来,终于褪去了一脸废物相:“那正好。母皇想要儿臣做的事情,儿臣也还没有答应下来呢。” 母女两个目光相接,透露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信息。眼光电光火石间已经交锋了无数次。 女皇气的浑身颤抖:“好啊!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威胁朕,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岂是你不答应就做不了的?” 程浅也不在掩藏自己的态度:“母皇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挑拨离间,不过那又如何呢?若是母皇惹急了女儿,我这一块好用的挡箭牌,指不定会挡谁的箭!” 这已经不是撕破脸皮了,基本是把两方的目的和意图都□□裸的摊在了明面上。 女皇直接一块端砚砸过去,程浅躲也不躲,那端砚到她面前落下去,虽然没有砸中她,却也溅了她一身的墨点子。 “你要帮谁?帮着程溦吗?程浅,朕现在就要你认清一点,程溦就算再怎么优秀,你们也不是亲姐妹,能帮衬你的,最终也只有程洛!” 程浅疑惑的抬起头。 女皇看她那一脸表情,勉强冷静下来。 “程溦……她是你姑姑的女儿。” 为何程溦无论做什么事情讨好女皇,女皇却始终不重视她。 这个问题程浅想了很久。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当今女皇能登上帝位自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优秀的皇女太多。人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当年和现女皇关系特别好的一个皇女。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了她的挡箭牌。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才会最后登上皇位。 可是残酷的争斗过去之后,众人才发现,暗收渔翁之利的人竟然是现女皇。 那个成为了挡箭牌的小皇女临死之前的唯一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现女皇能够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也就是程溦。 女皇说到做到,给了程溦十分优秀的待遇,却始终不重用她。 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让人如何能忍。一面是希望。却在追逐那希望的过程中发现,希望的背后原来没有任何的光明。 程溦不懂。 程溦以为自己不够优秀。她希望得到重用,希望女皇的目光能多重视她一点。 然而希望最终只是希望。 多年待遇良好却被忽视的情况下。程溦终于决定为自己一搏。 哪怕不择手段。 女皇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一时心软,也不会将我们彼此都逼到如此不上不下的境地。可是程浅——我警告你。无论如何,程洛才是你一母同胞的真血亲,你若是敢背叛她——” “我若是背叛她又怎样?” 程浅竟然不顾死活的顶嘴。 她觉得特别可笑 分卷阅读73 :“母皇大人,你越是这样说,我便越不敢为皇太女鞠躬尽瘁。” 女皇眼看又要发怒:“你——” 程浅却跪在地上道:“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明明是母皇您啊!您受着姐妹的恩惠,却没能善待她的女儿。或者说,既然您担心她的女儿会争夺您女儿的皇位,那一开始又何必伪善的对她好,给她希望呢?您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您的姐妹,只是愧疚,只是不安,只是不想让罪恶感继续折磨自己的良心!您亲自做下了这一手悲剧,事到临头又想用另外一个错误来掩埋之前的错误吗?” 好在内殿已经挥退了下人,否则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他人听见,只怕程浅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女皇捏紧手指,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 程浅却仍然在找死:“母皇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无非是被我说中了罢了。只是女儿十分担心,前一任的挡箭牌,下场已经如此之惨,她的女儿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样子,那么,我这即将成为新任女皇挡箭牌的人,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女皇似有所悟,她冷笑一声:“所以你这是在和朕讨价还价?” 程浅微微一笑:“那也是因为儿臣尚且还有讨价还价的价值。” 她行一大礼:“女皇,儿臣愿意支持正统。” 第35章 第 35 章 “只是儿臣也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却没能有一个好日子过。” 女皇心知肚明,这是来讨价还价的。 可是她心里更加清楚。对外,程浅这副样子无人知晓,众人眼中的她还只是个胆小懦弱怕事有些异想天开的王爷罢了。 何况今日她在朝堂上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要求一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事情。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她运筹帷幄了一辈子。身居高位,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要挟她。 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压制到如此地步,真是十分不甘心。 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去赌程浅的心情。 多年筹谋,怎甘心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捏紧手指,道:“你——讲。” 程浅这才露出了进殿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女儿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这件事情永远不许被皇太女知道。” 女皇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想从如此简单的要求之中,分析出她究竟有何图谋。 程浅微笑:“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女儿只是在为自己谋划罢了。母亲想一想,若是让皇太女知道,她的皇位是靠自己亲妹妹的牺牲才换来的,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实力。又是否会对女儿产生嫌隙呢?” 这话直戳女皇软肋。 想当年她和自己的亲妹妹之间,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渐行渐远了吗? 她一挥袖,不甘不愿道:“准。” 程浅一击得手,也不沾沾自喜:“第二,女儿可以发誓,事成之后,便从皇家族谱上消失。希望母皇能为女儿准备一个不被任何人知晓的身份,并且许诺女儿一份财富。对外不显山不漏水,对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女皇冷笑:“你怎么不说要国库来的更加实在呢?” 程浅却摇头:“母皇久居高位,自然不知人间疾苦,要知道京城内当官儿的哪怕只是从手指缝里面流出去一些,便够平民百姓平安喜乐度过一辈子了。女儿要的是一份保障。就算真的离开了皇家,总不能颠沛流离,过不好日子吧?” 女皇竭力保持平静,争取不把自己的手往她脖子上掐。 “朕会赏你一座银矿,和一份往上数三辈儿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的族谱。如何?” 程浅‘喜不自胜’,道出她的第三:“最后一点。希望母皇能准许我在噬魂军外,再设立一支男子军队。母皇不要以为儿臣只是异想天开,儿臣是在为皇太女做打算。” 女皇本来又想把砚台扔过去的,但一听皇太女三个字,终究还是住了手。 她咬牙切齿,倒想听听她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来。 “母皇可知,九皇姐暗中与南疆质女南明月暗中有牵扯?” 女皇没吱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无法容忍程溦。 程浅道:“昨夜刺杀儿臣的人 分卷阅读74 就是九皇女,与这南疆质女。他们二人手下有一批神秘的刺客,南明月已是质女,手中如何能有这么大一批人为她所用?自然是九皇女在私底下暗中招兵买马,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程浅到底还是没有把最开始的目的说出来,只是一笑:“昨夜里,我夫君坏了她的事,她自然是怀恨在心的,这种时候我突然弄出一批男子军团,你说她的心思是否会被牵扯?她的目光一分,就不会再注意到噬魂军了。” 她紧盯着女皇,女皇似是从她这话中想到了什么。 她不可能不知道程浅私下里对噬魂军的训练。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唐涟也参与在其中,否则不会突然转变想法,给她赐了婚。 程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她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只是,她狐疑的看着她:“先前你那么加紧训练噬魂军,究竟所图为何?” 程浅知道她不可能不怀疑,回答的时候也没有露怯:“虽然是为了自己增加砝码。” 女皇忍不住眯起眼睛。 程浅道:“母皇心理防备儿臣儿臣晓得,儿臣自然也知道母皇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锻炼儿臣。儿臣虽然不喜欢那个位置,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抛弃。若是儿臣强大起来,想必母皇也会因此考虑儿臣身上的价值。这样的话,儿臣有些私心,就有筹码和母皇谈判了。”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可是在一群假模假样的虚伪恭维之中反倒显得更加真诚。 女皇心中仍有戒心也不免信了几分。 她最终拍板定论,“好,你的三个条件都依了你。只是既然你有胆量和我谈判,也要拿出足够的成绩来。否则,程浅,天家无亲啊!” 程浅自然低头应是。 今日这一番对峙足够乱了她的心神了。程浅一摸背后一手冷汗。 她一向嚣张,但也不是不惜命的人。知道今日若不是女皇尚且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只怕不要说谈判连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都未必可以。 不过还好。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 程浅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真心和女皇合作。 她说要保程洛是真心的。 只是未必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 女皇越是想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她就越是要破坏。 若是女皇最终发现,一向听她话的小继承人,反而是最想要她命的刽子手。那时还能保持住现在的云淡风轻吗? * 女皇摩挲着玉玺。 她自然不可能全身心的信任程浅。 她能看得出程浅另有私心,只是这私心是什么,她暂时没有办法判断出来。 但是对于此人的不受控制,她是有了绝对的了解了。当着女王的面也敢口出狂言。 她不杀她,不是因为什么虎毒不食子。正如她所说的,天家无亲,当年她在夺嫡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幕惨绝人轮的惨案,对这些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留着程浅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只是…… 她眼睛一眯。 程洛登位后,程浅的确会从皇家族谱上消失。 只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 程浅回府路上,被自家小厮拦住了。 她定睛一瞧,是熟人。 还是上次通风报信说苏羽被人欺负那个小厮。 连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程浅刚和女皇对峙完,精神还有些不平静,可是一听说苏羽被人欺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带路!我倒要好好看看是谁那么胆子大敢欺负我的夫郎!”她想了想又道:“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对,她不过是因为苏羽救了他一命,所以十分感激。 并不是为了其他有的没的原因,才这么着急去帮他救场。 程浅自我催眠了一下,随即雄赳赳,气昂昂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一个玉饰店里面。 叫嚣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公子。整个人朝天椒一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苏羽,你是个什么祸国殃民的坏胚子呀?京城里面都传遍了,那个草包王爷居然为了你,当殿在皇上面前求要让你 分卷阅读75 做什么大将军!你还有没有一点德行?男诫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苏羽难得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嘤嘤嘤,摆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他手中抚着一块玉,脸上淡然的紧:“我家妻主要做什么我哪管的着?只是既然她记得我的愿望和理想,并且为了我努力,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这番心意。你放心,当我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大将军的时候,一定好好告诉你,什么才是我的德行。” 他言语自信,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为了这外人眼里泼天的恩宠感到惶恐。 事实上他并没有十分冷静。但是他觉得,既然那个人愿意信任他,并且为了他努力,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自己的性别而瞧不起自己。 那小公子气的不行,“你这样,岂不是害了你家未出阁的儿郎?全京城都在嘲笑丞相家的家教,苏臻都要哭死了!你还把不把他当成你弟弟了?” 苏羽笑:“请问你对我的家教有什么不满吗?苏家儿郎又因何嫁不出去?” 那小公子道:“因为你任性啊,你这一任性,大家都会说你们家的不是!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苏羽砸了那玉,朗声道:“谁敢?谁不敢!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那帮人胆小如鼠像个懦妇,才会被旁人几句冷嘲热讽,给吓破了胆子。为何却把错推到我身上来?” 他毕竟习武,砸玉气场等闲人见之发怵。 那小公子嗫喏几声,道:“大家都这么说……” “所以你便人云亦云,还有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是男子不假,可我妻主都没觉得我的理想是异想天开,为何你我二人同为男子,你却抨击至此?” 那小公子后退几步:“全,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这样……” “所以看不得不一样的?” “……” “那我来问你,谁说不一样,就是不正确了?” 那小公子一愣,仔细将这话琢磨了两遍。 好像……挺有道理? 第36章 第 36 章 那小公子打小就在闺中养着,被这几句在逻辑上找不出问题的话给噎的无话可说。 程浅却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逆来顺受并不是一件值得褒奖的良好美德,它只能扭曲的将人性的一切美好桎梏在不怎么明媚的一亩三分地之中。 真好。 能在这么一个见鬼的时代遇见这么一个合胃口的人。 程浅却硬着心肝的心想:他喜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呢?纵然在心动,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时空啊。 时至今日她依然对回家这件事贼心不死。 于是她默默收敛了自己心里那不合时宜的一点悸动,脸上露出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笑着上前去给两位打圆场铺台阶。 程浅就算在烂泥扶不上墙众人心里这也是个王爷,面子上等闲不好撕破脸。 她一加入战局,倒也不和任何人争辩,笑眯眯的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 她嘴巴甜起来的时候哄人无往不利,让人有脾气也不好意思冲她发。那小公子家里宠惯的,大抵是头一回感受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似你这般身份的人物,为何天天站在男人背后鞍前马后?” 这话基本上是当面打脸了。 众人不由侧目,好事者心想:程浅在窝囊废也是个皇女,让人当中这样落面子,岂能善罢甘休? 哪晓得程浅忽然奇怪地看他一眼:“敢问阁下不是男人嘛?” 那小公子:“……” 程浅:“别人瞧不起你,可能是见识狭窄,不够了解你,或者因为你优秀而嫉妒你。但是如果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那公子——你真的很可悲啊。连最忠实的盟友都不信任你了。” 程浅说完也不看他,拉着苏羽就离开人群。 她走的不是很着急,却莫名的心跳加速。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拉着苏羽离开时,就牵着人家的手。 十指相扣。 程浅忽然心想:我这算什么?不管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我打算离开,就应该赶紧把手放开,不要给人家错觉。要不简直像个渣女了。 然后这渣 分卷阅读76 女直到双手出汗也没松开紧紧拉着对方的手。 苏羽心想:我要不要提醒她呢?可是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要不我趁她还没反过来劲,再添一把柴? 两个人各怀心思,倒是没心思再理会别人了。 苏羽胆子再怎么大。到底也是女尊国度里土生土长的男孩子,总觉得要是自己先动太轻浮。 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难得这么好,不说点什么有实在不甘心。 于是他开口:“你怎么会想到让我进军营呢?” 他一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 这么好的气氛为什么要说这个?啊?为什么要说这个? 程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嘛,听到军营的事情激动很正常。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我只是趁着这次机会摆了某人一道,既然能帮你完成愿望,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程浅说话先天就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烫的苏羽整个人的心窝都热了。 程浅这边还在心猿意马。那边就感觉和她前者的那只手热得不行,一直在出汗。 程浅:“……”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又开始七上八下的往外冒。总觉得有些事情只要她一问就能戳破那岌岌可危的窗户纸。 但她事到临头忽然一阵狗怂,有些话明明都要藏不住了,却硬是咬紧牙关没问出口。 于是苏羽先前那点无所适从的没话找话也让她学了个十足。 她道:“听说今天唐涟结婚啊。” 苏羽:“……” 可不是结婚吗,只是你这神来一笔让人怎么接?啊?让人怎么接? 程浅没打算让人接话。 她行动力十足地带着苏羽到了唐涟的府邸。 这里目前一片通红,堂已经拜完了,唐涟作为新人正出来给宾客敬酒。 一听程浅到了,整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写的嫌弃。 她敢保证,这个人绝对是空手来的,没带礼金。 唐涟可能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和洗礼,对程浅的了解程度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别的不说,就说礼金这个问题。 程浅是真的没准备。 她本来今天压根都没想来参加这个婚礼的。倒不是不给朋友面子,只是一想好朋友终身大事,娶回家一个小粽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想起来就有些意难平。 可是实在架不住刚才胡思乱想的多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件事上了,那怎么着也得来看一眼,要不然和苏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是不是太尴尬? 于是她老人家带着自家夫郎特别光棍的来敬酒了。 宾客一阵骚动。 不说别的,今天结婚的可不止唐涟一个啊!九皇女也举办了婚礼,可是没听到一点风声,十二皇女竟然连自己九皇姐的喜事都没参加,却跑来这里…… 唐涟这人平素里看着一副纨绔模样,但是这帮宾客们心里想的什么那是一清二楚。 当下堆出一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拿着一杯酒,上前去敬。 程浅心里为唐涟点了个赞。 她们这些日子私下里高的小动作不信别人没有一点察觉,要是真的当着大家的面摆出一副关系不好的脸孔反倒惹人生疑。 倒不如现在这样,虚虚实实,反倒更有迷惑性。 唐涟借着敬酒,突然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这副色令智昏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来我这敬酒的?” 程浅心里一瞬间飘过许多脏话。 真的,这他妈要不是因为她结婚她一定搞包□□弄死她,一定的。 程浅不想和她纠结色令智昏的问题,她也趁着举杯的时候轻声道:“我和女皇摊牌了。” 唐涟一口酒喷了出来。 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自己这位盟友,摊牌?是她理解呢个意思吗? 然后程浅用眼神肯定了她的想法。 唐涟:“……” 要不是现在正结着婚真的好想打她哦。 程浅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摊牌时机不对。 她低声道:“我越是在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就越会觉得我是掌握在她手心底下 分卷阅读77 的,一举一动,都有她的控制。这样反倒不容易引人注意。可要是让她自己的人查到了我们在暗中做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的话,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唐涟想了想就明白她在玩什么,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这一套。 但问题那个青蛙是那么容易让人煮的吗?怎么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然而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双眼睛毕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笑着把话题岔开,朗声道。 “今日唐某大婚,难得十二皇女赏光来这里,不多喝几碗,不能体现唐某的热情。来,我先干为净!” 她说完便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浅心领神会,正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突然斜地里插出一双手。 苏羽把她的碗夺了,换上个小巧玲珑的杯子。 “……王爷恕罪。前一阵子我家王爷诊平安脉时,太医说了,最近饮食不得当,胃出了些毛病,不好喝些太过刺激的东西。可王爷毕竟大喜之日,不用些酒未免太说不过去。” 他抬起头,目光极其有杀伤性的盯向唐涟:“如此这般想必王爷不会太过在意吧。” 唐涟:“……”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就你那个眼神儿,简直快要把本王千刀万剐了,这哪里是在询问意见,简直就是在拿刀逼着我,行不行?不行弄死你。 唐涟被这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无耻嘴脸给震惊到了。 仔细想想,明明今天应该发狗粮的是自己啊。怎么会被虐到呢? 又想起先前叶诚那副抵死不嫁的嘴脸。要不是女皇之命,想必今天都不能安安分分坐着拜堂。 一时间悲从中来,对劝酒一事也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程浅笑的相当得意,同时心里那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将那一小杯沾沾嘴皮子就没的酒全部喝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羽好几眼。 她心里想着,我要做的事情大逆不道。按常理来说,没有必要拉着不相干的人一起。 可这不是不相干的人啊。 若是我回不去了,那他就会是陪伴我一生的人。 所以有些窗户纸,到底要不要尝试着捅破呢? 程浅到底也没在这里多呆,她毕竟身份特殊。和唐涟的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于是敬了两轮酒,看着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苏羽想了想,问:“既然来了这里那九皇女那里需不需要也过去?这样不给对方面子不大好吧。” 程浅心里想着那些风花雪月,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还有点蒙。 可随即便冷笑一声:“我就是要不给她面子。” 也没办法给她面子,眼瞅着她就即将规划在皇太女的队伍中去,这个时候是好没有任何的用处,何况两人先前还有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比如那场刺杀。 苏羽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先前中立的十二皇女一党,也要掺和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男子军团的成立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有不少老古董曾经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军团要是能成立得了‘我’就去吃【哔——】 于是程浅热火朝天的建立好第一个男子百人军团时,十分喜闻乐见的拜访了这些老古董的家。 然后为此乐不可支了整整一天。 苏羽终于得偿所愿,但也因为这样,几乎每天训练到最后,筋疲力竭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的精神状态。 偶尔在府上吃一顿饭,下一秒眼睛一闭,整个人就要往面汤里载。 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过了一阵子,苏羽却反倒更加有精神头了。 “我才知道,原来有理想志向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之前一直被束缚着,不敢提出来罢了。” 程浅看他精神洋溢的脸,实在没好意思说,其实这只军团里面有一部分人,是被金钱诱惑去的。 但是谁知道时过境迁之后,这些人的心境又会否发生改变呢。 程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她终于以一种不怎么惹人注意但是偏偏存在感十足的姿态挤进了程洛的圈子内,目前虽然仍有些不受信任,但是 分卷阅读78 好在她功课做得足,又有女皇先前留的助攻加成,成为皇太女的心腹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卸磨杀驴的拿手好戏。 就在日子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过下去的时候,有些被程浅刻意忽略已久的问题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附上了水面。 那是一个苏羽难得休假的午后。 程浅照着往常一样叫小厨房给她开了小灶,给她做了拔丝地瓜。 可是一口甜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见丝竹慌慌张张的跑来。 “不好啦!公子——大少爷他、他难产了!” 程浅手里的勺子,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苏家大少爷其人,其貌不扬,性格就是没性格,整个人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是丞相正夫所出。 十几年前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夜晚,丞相大人喝多了,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天雷地火,那小厮就没什么存在感,还有点缺心眼,四个月了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时候他肚子很神奇的没显怀,又下意识地觉得这种事不该说出去,于是又十分坚强的隐瞒了两个月,亏他平日里住的偏僻,又少与人来往,要不是那肚子实在瞒不住了,可能直到他生产都没人能发觉。 这个时候在想让人打胎就明显是在要人命了,主君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忘在这个时候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于是这个孩子就这么不惹人注意的出生了。 也不知这孩子命到底好是不好,虽然不怎么有存在感,但是也因此没遭到什么欺负。 在一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春天,静悄悄的嫁了人。 对方是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庶女,不见得能功成名就,但是对着孩子的好那是真心实意的。 两人前天还在屋子里商量着孩子出生之后要叫什么名字,今天却得到自己夫郎难产的消息。 这俩人在家里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但是生子这样大的事情,家里人还是给了高度重视的,派了最好的产公过去,却得到无力回天的消息。 崩溃之下连忙派人来找苏羽——苏家兄弟里就属这俩人铁瓷。 苏羽难得的休息泡了汤。 程浅自从心里长草之后开始,就没少动花花心肠,这些日子已经养成了跟在苏羽身后的毛病。 纵然此刻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身体还是十分自动自觉地紧跟着苏羽没落后。 她张了张嘴,茫然的开口安慰:“不要害怕……大家都要经历这么一关——” 想想觉得太不吉利,又道:“我之前多少也学过点接生的知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饶是苏羽这般心神不宁也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过去——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王爷,居然会接生? 他想扯起嘴角笑一下,却发现脸上肌肉紧绷的很,每一处皮肤都不听自己的话。 于是也不再勉强自己,只是茫然道:“我自然是知道只要是男子都会有这么一劫的。” 程浅现在一听男子生孩子就头大,她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一太过尴尬的话题岔过去,张了张口却忽然顿住了。 苏羽不知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冰凉,又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 “我很害怕。” 程浅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之前那么抗拒结婚生子是为了什么呢? 一方面是不想一个陌生人闯入她的生活地盘,肆意的侵犯她的私人空间,另一方面也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淡漠于世,实在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她害怕生孩子时的顶级疼痛,害怕阵痛,害怕生活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偏了重心。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爱自己胜过一切。所以才会对父母的长吁短叹视而不见,对亲戚们的相亲大会无动于衷,甚至在他们因此而讨伐自己的时候嗤之以鼻。 她后知后觉的浑身犯冷,感觉下一秒钟就要窒息在这里一样。 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苏羽第一个蹦下去,甚至不用人引见,一路跑得飞快。 离得老远也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气,小厮仆役们来来回回的捧着盆子,换着热水和帕巾,虽忙不乱。 苏羽毫不避及就要闯进去,被程浅拉住。 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呢? 程浅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 分卷阅读79 ,男人——也可以有子宫。 产道开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程浅不清楚,她就只是站在屏风外,进行现场指导。 ——剖腹产的指导。 “刀和针都放在火上烤一烤,有烈酒的话拿来消个毒,弟妹,麻烦你冷静一点不要总想着进去你进去就是添乱知道吗?” 程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剖腹产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不那么容易被接受的,程浅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情给下来。 当然要不是产……夫情况实在太过凶险,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估计这件事照样不会成功。 问题是就算拍板定下来,这兵荒马乱的也实在让人心累。 而且…… 程浅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汗在衣服上擦掉。 而且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程浅就算对这方面有些了解,也到底不是医生专业的,何况这里男人生子,生理方面上实在让人捉急。 但是情况着实严峻,要是不放手一搏,搞不好也会落下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好在她本人不是托大的性格,硬是把医生留在屋子里随时候命,饶是如此,里面一声声低沉却撕心的哀嚎还是尽数传到了她耳朵里。 人哪,生的不易,活的不易。 孩子最终有惊无险的生下来了。 是个男孩,苏羽他大哥嘴上嫌弃了又嫌弃,但是手上压根就不放,显然是宝贝的不行。 程浅微笑着抱了抱那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仿佛一个不小心这朵娇花都能在人的手中枯萎。 她看着那孩子皱巴巴的皮肤,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为什么她这么接受不了男人生孩子,但其实之前明明她自己对于性别歧视这方面最接受不了的啊…… 她这么一想,仿佛有什么不起眼的东西顶破了心里的某一寸土壤。 苏羽又哭又笑的确认了自己升了一辈的事实,终于从先前的紧张情绪中脱离,他正想把自己的心情和程浅分享一下的,却忽然间发现,程浅的情绪好像不大对。 倒也不是说她不高兴了还是怎么地,就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场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偏偏别人好像还感觉不到一样,照样该怎么说怎么说,反倒让苏羽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程浅笑着道:“之后要预防一下感染的问题,看看今天晚上发不发烧,不能放松警惕,要是感染了之后也还是很危险的,啊,只要今天晚上没什么事,那也就算过去了,等刀口长好了,还要拆线的……” 苏羽却越发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语气态度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她好像被什么事情迷惑了一样。 为此他也十分心急,但是现在这个场面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只能先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等终于尘埃落定两个人告辞坐上了马车之后,苏羽几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问法没什么意义,要是人家心情真的不好,这样问简直是添乱。 于是他又稳了稳神,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程浅好像这才从刚刚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回了家。 跟往常一样架上锅,煮上肉,摆好酒。 这才面对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的苏羽,一笑。 她道:“你喜欢我吗?” 纠结了她多日的心情仿佛云淡风轻一般被说出口。 这回茫然地反而变成苏羽了。 他茫然地想。 完了。 我这是要被判死刑了么? 第38章 第 38 章 他张张口,好像要解释。 可一来面对程浅那些不入流的谎言他实在不愿意说,二来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真切切无法辩驳的。 一时间进退两难。 程浅以往绝对不会咄咄逼人,她自己可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分卷阅读80 今天却不知道嗑错了什么药,非缠着对方要个清楚明白。 这份‘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态度打动了苏羽。 他想:最多不过一死。 何况现在看看这个态度不像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意全部保留的献上去。 “对。我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想到也会有人愿意被全世界唾骂也要来成全我的理想。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跟我说我的理想很伟大。 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角落里存在着这样的人,明媚炽烈的像太阳。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程浅,我喜欢你啊。喜欢到明知道是痴心妄想却不愿意停止。喜欢到你每一句话都忍不住去揣测是什么意思。喜欢到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 他抬起头,眼睛亮的像是装进了整个星河。 “我喜欢你啊。” 那么你呢?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程浅心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会儿火焰炙热的要将海水烤干,一会儿海浪又狂啸着将火焰扑灭。 她颤抖着,轻轻将苏羽抱在怀里。 这不对。 她这样想。 这样我还怎么回去呢? 这样我还怎么舍得回去呢 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总是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一样,将世间所有苦苦挣扎的凡夫俗子拖进它的泥沼里。 然后看着他们挣扎,又或是泥足深陷。 于是程浅听着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受控制的说:“我……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已。” 那个局外人就这样冷淡的,将她整个人吞没了。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的常规操作是什么呢? 程浅活了这么大那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约会经验实在是贫乏得很。 约会要干什么? 不外乎吃饭、逛街、看电影。 问题这的街逛着都已经逛腻了,指不定还能遇见几个倒胃口的人,出门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看电影?这有电嘛?听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她没那个艺术欣赏细胞。 于是就只剩下吃饭了。 程浅手艺一向出色的不行,这会儿功夫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顿饭色香味俱全,问题是再好吃的饭,对于一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来说未免也太单调些。 于是程浅兴致勃勃的拐带苏羽做饭了。 这回做的是冰淇淋。 手工冰淇淋做的店铺不多,而且价钱特别贵,但是程浅特别喜欢,还特意花钱做了一阵子的学徒。 这里有些东西没地方买,只能想办法拿别的东西替代,加上开窖取冰,时间不可谓不久。 但是谈恋爱的人一般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就感觉好像一晃眼,时间就过没了。 程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A,男友力爆棚,好像之前在校园里曾经憧憬被男神放在手心里宠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程浅是很认真的想要睡男神的,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了‘男神’。 这伪男神心里面想,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个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吻,然后彼此依依不舍的泪别,然后期待明天的到来,以此更早的相会。 但是昏昏悠悠的男神刚想开口说一句‘那就明早见啊’就冷不丁的想起来,我他妈已经结婚了啊! 于是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 我到底,该不该回自己的婚房呢? 程浅这个人不靠谱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娶来的夫郎实在是在善解人意不过了,就像是知道她还有不能接受的地方一样,笑着将所有的不理解统统咽下,为她制造一个安心的环境。 程浅心里熨帖,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秋月神出鬼没的从她眼皮子底下又冒了出来,看似一派温良恭俭让的道:“主子,您这是那里不舒爽了?” 程浅心里这么憋闷,还是被她气乐了,这姑娘就是她们那里妥妥的直男没跑。 瞧这话问的,让人怎么听怎么想 分卷阅读81 抽她。 可她到底是心里有事,憋得不上不下的反倒不得劲,于是就道:“在想这段感情能让我挥霍多久。” 秋月:“……” 饶她是个直女也有点不明白了,“主子,我这瞧着您今天不是挺高兴的吗?”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啊? 程浅却不是抽风,她能接受得了苏羽是因为她确实喜欢他,而且像借此机会彻彻底底破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别别扭扭的魔障。 但有些时候到底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心有魔瘴,就会不自觉的迟疑。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天长日久,再多的情分也会被磨光的。 秋月不明白她心里在纠结什么,只是知道这种事情外力无法破除,只能看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想通,因此无能为力之下只好听程浅发了一晚上牢骚。 没想到这种折腾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 尤其是皇家围猎即将到了。 程浅是一个纨绔堆里的废物,当初别说飙车,连驾照都没考,更别提这种被淘汰了多少年的交通方式了。 骑马这种事情也就一群人为了逼格才会练,程小太爷一贯没逼格,上马都嫌费劲。 秋月被一晚上魔音穿脑折磨的整个人本来就满脑子浆糊,这一会儿更是被气得连鼻子都是歪的。 程浅最终叹道:“看来是得想法子作弊了。” 程浅自己骑术不行,就把心思动道马匹身上了,这要是一匹温顺的小母……小公马,应该不至于把她摔下去吧…… 秋月:“……主子,可是那样你的成绩会很惨的。” 程浅:“那要是我从马上摔下来,不仅我的成绩会很惨,我的骨头也会很惨的。这叫把伤害降到最低。” 秋月:“……” 秋月最终选择了放弃,反正最后当中丢脸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千挑万选来的小公马果然十分佛系,它就安安静静的往地上的小花小草跟前一凑,吃的不亦乐乎。 程浅端坐上方觉得稳当当,心里甭提多得意了。 于是好容易从繁忙的‘军训’当中抽出身来的苏羽:“……” 行吧,她安全就好。 程浅一见他眼神一亮,也不管那匹听话的小马了,三下两下从马背上翻下来,道:“我给你准备了汗蒸,去松快松快骨头吧。” 她至今对当年太阳底下的站军姿仍有芥蒂,何况是比站军姿更加严格的军队操练? 苏羽果然累得不行,他也没拒绝程浅的好意,只是临走前忽然不自在的把脸埋在她胸口里,轻轻的抱了抱她,然后耳根通红的跑了。 程浅:“……” 她一边心想我都多大了还对这种少年情怀脸红心跳的,一边带着一张人人嫌弃的痴汉脸笑了好半晌。 苏羽汗蒸完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长衣来了,程浅本来想就着先前那脸红心跳的一抱说点什么的,却猛然间发觉他神色不对。 苏羽趁这个时间偷偷凑到她跟前,道:“有人对你那匹马偷着做了手脚。” 他伸出手,一个绣纹精致的小香囊出现在他手里。 “我确认过了,是‘藏香’。平日里戴在身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香囊,单这玩意儿要是让马闻了……” 他后面的话没说程浅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查到是谁做的手脚吗?” 苏羽摇摇头“对方谨慎得很,派的人是个身家清白的生面孔,拿了一笔钱,就接到这么一个任务,听说对方连脸都没露。” 程浅对这么个结果斯毫不意外,但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相信对方也清楚只要这一手一出她立马就能猜出来,但还是这么做了,嚣张的有恃无恐。 程浅心里一动,给程洛传了个口信。 未来的少年天子接了程浅传来的口信,上面没什么溢美之词,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只是将今天的遭遇说了说,顺便警醒自己要小心。 程洛身边跟着的小厮实在不明白,“这十二皇女是什么意思?一面与您不亲近,一面又这样紧着提示的?” 程洛笑了笑,将那张小纸条放在火焰上烤化了,眼睁睁看着它灰飞烟灭。 “她这是在示好。也是在告诉孤,她对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 可是世上的事又怎能凭你上下 分卷阅读82 嘴皮子一碰就能决定的了呢? 程洛仍是怀疑,但是程浅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捧高多少还是让她的虚荣心有些许的膨胀。 因此她虽然怀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总归是孤手中的蚂蚱,翻不了身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就连往日里她对自己母皇的恭敬,也在程浅细水无声又绵绵不绝的攻克下,一点点的,消散成天边的云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以前老师说毕了业会更忙我还不信,现在还没毕业我就火烧眉毛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千不愿万不愿,皇家围猎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到来了。 程浅和程溦撞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能扯出一个不甚友好的微笑来虚与委蛇,但谁都知道那层脸皮已经撕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换了隔得老远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程洛来了见到这样一出,脸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不是不舒坦的。 程浅对这种宴无好宴的聚会没什么好感,吃也吃不舒爽,玩也玩不痛快,还要想着不能抢了储君的风头,十足的不耐烦。 但是程溦跌下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是十足真心的痛快。 藏香——就算没找到线索她也知道是这个人搞的手脚,如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程溦这一摔摔得着实不轻,围猎的事情是不要想了,太医战战兢兢将这事报给女皇的时候,女皇只是微一皱眉头,就说了句‘好生休养’,就算将这事了了。 南明月不知什么时候穿了一身不怎么起眼的汉人服饰,脸上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修饰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她道:“女皇陛下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你这么个女儿吗。” 那个态度语气是说是对她受伤感到不悦,倒不如说是因为她受伤扫了众人的兴。 程溦这么多年努力欺骗自己说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懂的该如何表达,这会儿也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她抱着夹板忽然一笑:“那岂不是正好?” 这样夺了她的天下,也不必再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了。 她伸手,夹板应声而掉,那一双手,哪里有什么伤? * 叶诚捂住嘴,尽量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南疆质女南明月竟然混在汉人里面,她们想做什么? 只是他到底运气不好,一个不慎,露了身形。 * 彼时程浅被一杯冷水兜头兜脑浇过去。 “你做的这样明显,让程溦在孤身边受伤,是想栽赃陷害吗?” 程洛一贯的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狰狞的执意。 像是看到前方路途上的阻碍,都忍不住想要掌握在手里,拔除掉危险的东西。 程浅伸出手,不是很在意的拂掉脸上的水珠。 她看似恭恭敬敬,实则眼底暗含深意:“太女何故生气至此?愚妹只是遵从了皇上的旨意啊!” 程洛一惊。 母皇? 她不敢置信又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动摇道:“你什么意思?母皇可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啊!你这样说,是在影射些什么么?” 程浅眼中笑意更深了一点,脸上却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起来当初母皇是想要妹妹给姐姐当挡箭牌的,私底下给的暗示也是竭尽所能的希望我能牵扯九黄姐的目光,无论怎么说,都是站在皇姐这边没错,我自然不敢影射什么。” 她姿态放得低,声音又冷静平缓,让人天大的火气都忍不住收敛,跟着她的节奏走。 “九皇姐此次惊马,虽是十二故意为之,但是当时药下得分量不多,不至于在那时候就发狂如此。事后妹妹去查了那马匹。果然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程洛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忍不住山崩地裂了。 那方锦帕无论是纹样还是绣工都算不得上乘,但是程洛不至于认不出来,那是母皇身边的心腹嬷嬷常用的东西。 程浅还在‘长吁短叹’:“说起来母皇可真是恨九皇姐啊,往日里对她不闻不问的,这也就算 分卷阅读83 了,如今竟然还下这么多的药来害她。只是九皇姐这些年除了和您打对台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像个影子,也不知道背地里在憋什么坏……” 程洛却听不下去了。 程浅字字句句都在贬低程溦不错,只是却隐隐约约让她发现了以前觉得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问题。 程溦能和她平分半壁江山,但她明明没有父族支撑,也没有母皇偏爱,能做到这一步,是她天赋异禀,还是有高人相助…… 程溦在保皇一党眼里看来是一枚弃子,可多年来却没被动摇一点根基,顶多是几纸无用的弹劾,到底是她手下的人太无用,还是做事的时候压根没用心…… 母皇多年以来明目张胆的偏爱,究竟是蜜糖,还是□□? 程溦、程洛、程浅,到底谁才是那个挡箭牌…… 那边程浅还想魔咒一般在耳边蛊惑着:“这次九皇姐伤的不轻,也不知母皇安排过去的太医到底懂不懂事……” 程洛忽然抬头,她一双眼赤红的像是被围困的兽:对,去看看。 去看看程溦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若是她的伤是真的,说明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母皇还是站在她身边的,而不是利用她! 可若是……假的呢? 她心里天大的地动山摇也强撑着面不改色,只是到底事情不能尽如人意。 那一方小帐里哪里还有程溦的踪迹? * 女皇正在批阅快马送来的奏章。 她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本上奏九皇女‘可堪大用’的奏章了。 以前程溦多多少少还做些样子的。也不知这一阵子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点也不屑于隐藏自己手下的人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有点疲惫。 到底还是老了力不从心了,以前天大的事情摆在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 只是到底有什么让人觉得难以安心,是什么呢…… 一密探忽然匆匆忙忙进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朱笔因愤怒而被扫到地上,她不可置信道:“什么?” * 营帐中一瞬间多了许多低眉敛目的人,程浅混在其中,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整个人显得十足的不庄重。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揪着这点小事儿不放,重要的是,南疆十万大军究竟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做到围城的? 有人一瞬间想到了不在此处的九皇女,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个名字说出口。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的。 骂完了兵部户部,最终无人可骂的女皇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程溦呢?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吗?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朕也当你们是肱骨之臣,为何一到用得到你们的时候,反而一个个的给朕当起了缩头乌龟啊!” 她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整个人声音里还带着嘶哑,疲惫不堪又被狂怒刺激着精神,整个人像是最后燃着的篝火,火焰耀眼但是燃尽了就彻底油尽灯枯了。 也不知是什么刺激到程洛的神经,她仿佛真的被程浅三言两语乱了心神认定女皇只是拿她当做挡箭牌,这个时候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反而有种快感。 看吧,你也不是运筹帷幄,你心里的那个最优继承人还是背叛了你,寻找到更强的盟友了。 但是她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情绪隐藏在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撑起太女最标准的尊崇,恭敬道:“母后,现下责骂也不是办法,不如想想如何解决问题。——我记得十二皇妹的噬魂军,离此处应该不远吧。” 程浅眉毛一挑,来了。 程洛安安静静又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微微蛊惑到:“皇家禁卫平日里都在宫中,现在想要赶过来实在有些鞭长莫及,但是噬魂军最近练兵不是就在附近吗?想来十二皇妹练兵不会只是花架子,您不如下一道旨意,将她们召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啊。” 程浅将脸侧开,微声骂了一句,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对母女不愧是最像的,这种时候也还在想如何保护权势,将危害甩锅。 但她面上却不显,只是有些许迟疑道:“母皇,现在将人召过来倒是没问题,只是……” 她将头抬 分卷阅读84 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女皇不放。 女皇固然生一时之气,但是程洛此番出头话语间颇有气场,不再是往日里那副应声虫模样,让她冷静了不少,这会儿功夫也有心情看程浅的眼皮子官司。 心中不由得一怒。 好个程浅,国仇家难之间竟还有心思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但是她心中有数,这种事情不好宣之于口,眼下还是要先稳住程浅,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她向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躬身下去,派人偷偷将程浅先前索要的全新的身份文牒送去。 女皇心里算盘打的震天响,这场交易本就见不得光,为了逼真虽然使用的身份文牒向上查几辈都查得到,但是最终连人带东西,都别想完完整整的离开她的手掌心。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程洛那微暗的眼神。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卷轴,上面‘罗列’着这些年来女皇与程溦之间所有的‘暗中往来’。 大到朝野庙堂,小到民间乡村,事无巨细。 正是这样一封卷轴彻底毁了她对女皇所有的信任。 ——如今她又发觉,自家这不起眼的十二皇妹,似乎暗地里也与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底还有什么能够相信呢? 第40章 第 40 章 程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神清气爽,连看女皇那副死人脸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她出门来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否则噬魂军演练也不可能跑这来。 她把消息飞快的传出去,正准备和唐涟打个招呼,对方却先一步来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拽住她也不顾在外面要演戏了,低声道:“叶诚不见了。” 她一开始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去什么地方大猎物了,可是九皇女的事儿一出她就派人去找,却发现先前派去跟着叶诚的人全都跟丢了。 这会儿功夫这份场合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何况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回来,时间越久就越说明情况不对。 程浅听了也是一惊,叶诚虽然是女皇派来的小奸细,但是总不至于这点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 “我要和女皇讲清,此次我要领兵。” 唐连一向养精蓄锐,从不显示自己外露的锋芒,这话一出,程浅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道:“你带着兵符和噬魂军会合,打仗你擅长,这回咱们的东西带的不多,但是杀伤力还在,女皇那边,交给我就是了。” 这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 唐涟忍不住一惊:“你这样不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造谣你谋反嘛?” 程浅忽然冰冷一笑:“谋反也要国还是那个国,君还是那个君。” 程洛这些天蠢蠢欲动的野心,在动荡之际又怎么会不露出一丝爪牙呢? 唐涟眯起眼,仿佛新生的太阳灼了眼。 她心里想,难道这些年皇家对噬魂军的冷遇她心里真的不恨吗? 是恨的。 不然怎么会被程浅三言两语说动,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呢? 她听明白程浅的意思了,既然太阳这般灼人,不如在最后的时候燃烧一把,新生的太阳,又怎么管得到旧时的人呢? 程浅果然将这件事报给女皇了。 保养得当威严八方的女皇当时砸了一个杯子。 “好你个程浅!你以为你是谁?三军主帅?还是当朝天子!谁给你的权力私自用兵?你要造——” “是啊我要造反。”程浅胆大妄为的抬起眼直视天子容颜,一贯温良恭俭让的脸孔上有一种讽刺:“母皇一向看我不起,此次我下手这般狠,母皇是不是感到恼羞成怒啊?” “你——” 程浅仿佛是不怕死,又仿佛是有所凭仗后的全不在意。 这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倒不像是小人得志,而是大局在握的自信。 一瞬间把女皇给唬住了几秒,旋即她大怒,另一个杯子也砸过来:“你竟然敢谋逆!和那该死的程溦一起!” 程浅反手抄住那个杯子,忽然也大怒:“你有什么值得我谋逆的?是皇位?还是江山?” 女皇正要开口,程浅却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分卷阅读85 “江山本来也不是你的!是百姓的!是臣民的!没有这些人你抱着你的空壳子做自己的王?” “皇位?那个椅子除了做得高看得远,我嫌烫手硌屁股!” 她双手紧紧掐进杯子里,因为激动满脸通红,她猖狂的大声笑着,像是怒骂女皇的愚蠢,又像是单纯的发泄。 “你以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的错?是你的错!程溦不是你的孩子,要么早早跟她说清楚讲明白,要么干脆一点废了她的前程,对她好又防备她,恐惧她夺权又利用她的能耐,反复无常,换了谁都崩溃啊!” “还有程洛,你是想要她做储君的!一国之君就像她那样无时无刻被人压了一头?你以为她每次见了你给她准备的人脉,心里就不恨吗?” “还有我……” 她说到这像是哽了一下,眼里水光涟涟一副要哭的样子,可她最终没哭。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母皇啊……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等着你众叛亲离的那天。” 程浅说完像是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只是她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说的那些话,给出的那些暗示却不能随着她的离开就被忽视。 女皇已经信了程浅和九皇女掺和在一起谋逆,先前信誓旦旦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她看什么都仿佛不对劲了起来。 比方说,这里这么大的声音,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注意到。 她现如今是抽不出来太多兵力,但是女皇出游身边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不带? 能在她身边呆着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禁卫军中的人才。 可是不要说人影子了,连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这些人都跟着叛变了吗? 是什么时候? 这种情况之前有谁能避过她的耳目?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跟了她二十年之久的深宫老嬷。 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可是,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 程浅软禁了女皇陛下。 程家私卫的武力值实在太过彪悍,何况程浅还为此特意请了人将安植物提纯,药到了一大批暗卫。 只是她虽然这样胆大包天,到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女皇人身安全的事情。 一日三餐都有人好生伺候着,女皇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 伺候她的人是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嬷嬷,每天食物都会先经过她的手。 只是女皇并不信任她。 纵然她表演再好,嬷嬷也到底是从小跟她到大的,怎么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天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程浅将她软禁起来,女皇都不信。 既然软禁了,为什么又要放回来?既然放回来,为何身上又没有丝毫伤痕? 她坚定的相信嬷嬷已经被人策反了,在一日有一日的消磨中,终于磨掉了嬷嬷心里最后的一丝柔软。 这亲身经历过两代王朝更迭的深宫老嬷心里忽然涌上无边悲哀,那一天被软禁时程浅的脸还近在眼前。 她带着笃定的微笑仿佛审判一样说:“您信不信,我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你们主仆离心?” 那时她多坚定啊,自认这位年幼的皇女不过是信口开河,可,这才过了几天? 她身上犯寒,隐约间想起那日她问:“十二皇女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皇位嘛?” 她却道:“不,我会拥立程洛为皇,像她所期盼的那样。” 只是下一秒她的话语简直如同魔咒:“我要让程洛登上王位,打败程溦,成为最完美的挡箭牌,但是故事却不会像她期盼的那样走完。” “她休想名垂青史,我会让她众叛亲离,臭名远扬,并且完成她的梦想。” 嬷嬷想,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程洛最后,是会谋反的吧……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为了那个注定会给予她的位置,对自己反目成仇。 果然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报复。 嬷嬷却忽然睁开眼。 可能是同样的景色看得久了。竟然忽然有些期待不一样的风景了。 分卷阅读86 她偷偷在给女皇的饭菜饮水里下了药,一包能毒死人的分量,她分了几次分别下。 女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 程洛这一批人马被护送回京。 唐涟的速度很快,很快和噬魂军接上了头。 这会护送程洛的人马就是先前那个叫靳烨的小将。 她模样周正武功又好还是这队人的将领,程洛就记住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有什么事都叫她。 比方说:“程浅呢?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路回来?” 乍一听这话像是关心。实际上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对味,分明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靳烨被靳齐教导过,早就清楚程浅的意思,这时候也不慌乱。 “禀太女的话,去增援唐将军了。” 程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程浅不在,总觉得不能安心,仿佛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靳烨却不打算让她把注意力放在程浅身上,而是多言了一句。 “太女,此番九皇女能把谋逆之事做得如此详尽,只怕朝堂中有人里应外合。这个时候,还需皇上回到朝堂中坐镇。揪出乱臣贼子,才好破此危局啊。” 程洛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一瞬间病入膏肓的母亲。 疾病仿佛突破了她的意志力,让她整个人被撕开假面,只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容易看到真实的时候。 那些长久以来被掩藏在滤镜下的不屑不耐烦和不信任被扒皮透骨,鲜血淋漓的显露出来。 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她的母皇,只是在没有了往日那种发自肺腑的崇敬和孺慕。 若我为皇,又何必在意你是什么模样? 程洛一瞬间不在纠结程浅的事情,她目光犀利,带着当年女皇登基前相似的野心勃勃和壮志城城,一路向皇宫奔去。 * 苏羽一摆手,喝停了一众男子军。 他身旁这些人渐渐褪去了刚来军营时的不适应,眉宇间有了几分军人的坚定。 他却没管那些,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料。 “是叶诚的。”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些破碎的衣服一点一点指的方向,隐隐约约通向南面,叛军来的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能确认叶诚的确是被九皇女带走的了。” 他直起腰杆,一挥手:“派一小队人,去通知唐将军,剩下的人带好伪装,跟我去救人!” 第41章 第 41 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句诗在纸醉金迷的芜城显得有些应景。 百姓们明显还不知道上位者之间愈演愈烈的皇权变动,四处还能见到灯火不休。 芜城内南疆人的据点被安排在软玉温香的销金窟里,四周都是暴露不堪的画面,离锦竹到底只是养在深闺里的男子,平日里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甩掉自己的仆从偷溜出去玩。 可是现在不得不穿着暴露的衣服,忍受着四周不堪的眼神,和一帮青楼妓子混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把求救的眼光投向程溦,可是往日里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现在同样温柔地看着其他的男子,仿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差别。 离锦竹忽然浑身犯冷。 这样的人,真的能看到他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吗? 程溦却没那时间注意哪些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 老东西比想象中反映的更快一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进行反击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忍受失败的滋味? 借兵南疆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当今大康能数得上的将领简直寥寥无几,仗她是有信心赢得,只是…… 天机是不会被人算尽得。 * 噬魂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问题在于,人数太少了。 和南疆军队的数目比起来,人实在不算多。 但好在兵力不够,武器来凑。 简易的地雷埋下去,就算炸不死,也能炸伤好几个。 这年 分卷阅读87 头,伤兵和死兵没什么区别,对方的战斗力一瞬间大大削弱了不少。 唐涟嘴巴不说,心里还是震惊的。 这些年来噬魂军威名在外,她自然也是佩服母亲的战略能力,只是程浅那天笑着说什么顶尖的武器才是国家话语权最有力的佐证。 她一开始还不甚在意,但是随着改良的□□,大型攻城器械,以及这些所谓的‘□□’的出现还是不得不让她闭上了嘴。 她忍不住想,这样的武器,要是落到了一些好战分子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程浅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把好几次才调试好的火药配方付之一炬。 唐涟收回那点百年难得一见的忧国忧民,冷声下令:“不要放松警惕,这里地势易守难攻,别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懈怠下心神!” 与此同时程浅正在整理消息。 她的饭馆平时挣钱,这种时候独特的消息来源才显出格外弥足珍贵来,天南海北的消息堆在一起,程浅要整理出有用的可靠地来给唐涟以支撑。 这工作又繁琐又枯燥,程浅现在看着那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开始眼晕。 但是她还不能撂挑子不干,整个人脾气都暴躁了几分。 何况…… 和自家夫郎这才确认关系几天哪,又他妈得孔雀东南飞了。 * 叶诚被关在青楼后边一个不起眼的马厩里。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较弱的男子,只是这种霜寒露重的夜晚还是被冻得不轻。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每天混在人质堆里偷听有用的情报,一边寻找能用的东西留下记号。 先前撕扯的那是一件中衣,藏在外袍中到时看不见里面的惨状,可是中衣被撕得差不多了,里衣和外袍总不好在撕。会叫人看出异样的。 于是这样一个夜里,他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心里面那个小本本被记上了好几笔,发誓以后非把这笔账算在程溦身上不可,一边又在心里骂,唐涟个挨千刀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被人抓走了。 见到苏羽的时候整个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羽万万没有想到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祖宗现在竟然沦落城这个样子,他把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了一声。 仔细观察了四周,这才小心翼翼的解开缚住他的绳子。 * 与此同时,程洛和女皇一队人马终于回了京。 就像女皇想的那样,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部都背叛了她,她知道自己的饮食中被下了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中的人全部视若无睹,她的亲近嬷嬷派人看管她,将她幽禁在冰冷的皇宫内。 她尝试着绝食,可是她并不想死,总是无可奈何的要去喝水。 朝堂上的事情因为她身体的败落渐渐掌握在程洛手中。 她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在几个宫人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一手教导的最完美的继承人也背叛了她。 一个嬷嬷如何能瞒天过海? 让侍从俯首,让太医闭嘴! 有能力的,自然是皇上。 或者说,是新皇。 再明白这件的事的时候,她一口血磕了出来,身体又衰败了几分。 * 这场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久一些。 程溦的生命力太顽强,打法又太不要脸,在有热武器帮助下,两军还足足磨了大半年。 最终还是南疆实在消耗不下去了,递了降书,和南明月的人头。 彼时程洛还是太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位实际上已是她囊中之物,可是女皇一日不死,她便一日都是太女。 众人都叹说她孝顺,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种折磨。 女皇已经口眼歪斜,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先前那副尊严的模样,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每一次程洛来的时候坚强的撑起自己的皮囊,争取不落的下风。 “你这个……逆女……” 程洛却只沉默着为她掖好被子,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平静看着她:“母皇,今日安好?” 嬷嬷上前一步,道:“用了些粥,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程洛叹了一口气:“母皇病的真不是时候,本该让您看看南疆那帮人俯首称臣的 分卷阅读88 模样的,对了,母皇还不知道吧,南疆派人来议和了。母皇费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儿臣做到了,也算了了母皇的心愿,您说是不是?” 女皇指甲掐进被子里。 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告诉她她有多失败,看吧,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可是,是什么时候错的呢? 程洛像往常一样完成任务,忽然觉得一阵无聊,这时权力顶峰的模样吗?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或许,如果她当真做到这个位子的话会好一点吧…… 女皇这会儿功夫气的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嬷嬷早就带人离开,留给她一室的静谧。 她却仍然不服输,尝试着坐直身子。 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身体的零件损毁,让她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身旁忽然插过一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将她扶起来,帮她坐直好看清自己的脸。 女皇:“……” 是好久不见的程溦。 她早没了谋反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再也装不出先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眼神颓废,阴鸷,还有种玉石俱焚的恨意。 “好久不见啊母亲大人。” 她笑着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笑着坐在龙椅上不屑我的下场,可是这会儿看起来,你过得也不怎么如意吗,怎么,我那愚蠢的好姐姐,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女皇想叫,可是她的声音嘶哑,竭尽全力也只是像蚊子哼哼一样,没有办法让别人听到。 程溦半疯半癫,带着孤注一掷的执念,绕过皇宫内不引人注意的换岗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里。 她以为会看见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母皇,却只看到了一个同样可怜可悲的阶下囚。 多讽刺? “母皇,我一直很好奇,程洛到底是哪点让你看中,这么多年儿臣对您不够尊敬吗?儿臣不够努力吗?为什么您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否定儿臣的一切努力呢?” 女皇别过脸,不去看那副让她恨之入骨的容颜。 程溦伸手捏住她的脸,硬生生把她掰过来跟自己面对面。 “我还以为程洛会对您有多恭敬。结果……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女皇闭上了眼。 另一个声音却忽然插进来:“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啊。” 那人一身不起眼的宫装,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迈的嬷嬷。 却是秋月。 嬷嬷跟着女皇日久天长,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当初的事情,自然也知晓的像是自家的事情一样。 一个平素无比的真相被这样轻描淡写的讲出来,程溦忽然就愣住了。 那些过往里的母慈子孝总归只是虚假的臆想。 她一面笑着,一面仓皇的流出眼泪,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也没想着跑,毕竟如果她真的跑了也跑不掉,秋月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程溦忽然抽出一柄小刀,向女皇掷过去,她也不看有没有扔到,直直向屋中一根柱子奔过去。 一头撞死了。 秋月确认程溦是真的没气了,忽然转过头,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女皇看着那笑一怔。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不怎么受她宠爱的侍君。 那是程浅的父亲。 一晃儿已是这么多年了…… * 程溦那一刀没刺到要害上,但到底也伤了女皇的根基。 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程洛叫到眼前,然后递给她一张圣旨。 程洛狐疑的展开,一怔。 那是传位圣旨。 圣旨上写明传位于她,只是程洛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没回答她,只是一笑:“你们兄妹几个,我一直属意与你。只是……到底最聪明的那个,还是你十二妹妹啊……” 那笑容里意味不明,着实让人深思。 女皇不给她再问的机会,直说自己困了。 然后她就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结束了自己兵荒马乱的一生。 分卷阅读89 第42章 第 42 章 五年后。 年号兴德。 程洛已经在皇位上做了五年了。 除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之后不知何时她开始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威严,学会了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思。 她要把全世界都看成敌人,要努力维持自己的权利。 时至今日她终于学会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程洛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手脚麻利的递上水,却忽然听年轻的帝王问道:“你说,朕那十二皇妹,跑到哪里去了?” 十二皇女,程浅。 这个名字在百姓心里面赚足了好感,却在五年前那一场叛乱中,被乱党一箭射死,不治而亡。 但只有少数几个人心里面清楚,十二皇女,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逍遥自在了。 小宫女心里清楚,皇上并不是真心想要一个回答,她就只是想将自己的话倒一倒,好排除这一肚子的苦闷罢了。 问题是,皇上跟你谈心,你敢听吗? 于是小宫女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恭恭敬敬的行礼:“想来西方极乐世界里,不会有太多苦痛。” 程洛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但很快随之落下,起不到一点痕迹。 她无心在为难一个小宫女,只是对这种无论什么人都说不出真心话的局面有几分厌烦。 厌烦,又舍不下因此带来的权力。 有的时候她会想起那时母皇说的话,程浅——这么多年被人忽视的小角色,为什么到最后这帮人里,只有她全身而退了呢 这些年她试图寻找程浅的踪迹,但是她母皇毕竟是在皇位上坐了那么久的人,处理首尾处理的十分干净,这些年仍然没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程洛心想,若是再换一次,她是否还会这样紧紧捂着权力不松手呢? 她不知道。 * 在一个山清水秀偏远祥和的小镇里。 两个小孩儿身上挂了彩,个顶个的像泥猴。 唐涟痛心疾首外加恨铁不成钢:“唐和啊,你就不能争点气?怎么可以打弟弟呢?”老子是要你们结成娃娃亲不是搞出世仇来啊! 程浅看了眼自家儿子,发现没受伤,估计是打人的主力军,不禁咳了一声。 其实她十足真心不想喝唐涟结成亲家,毕竟她家叶诚一贯小心眼,气性又大,儿子嫁过去在受气,那多不好是不是? 奈何唐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这事一手促成,程浅想想由她去吧,反正到时候儿子嫁不嫁还要看他自己。 这会时间还不如回家看看自家夫郎,虽说是二胎,但是三胞胎啊…… 想想就觉得生产的时候简直是波澜壮阔! 程浅心不在焉的撇了唐连一眼:“行了。差不多得了,人俩小孩儿都没说什么你这一个劲儿的找补,烦不烦那你。” 唐涟瞪她:“那能一样吗?我家唐和未来是要做妻主的,就应该多让让弟弟。” 讲起这个程浅就嗤之以鼻:“说起来叶诚是怎么忍受你的?好端端一个小孩儿起名叫‘糖盒’,怎么不就饭吃了呢?” 唐涟呵呵她一脸,冷笑道:“你家儿子取名程子的时候,苏羽就差没拿把刀和你丫拼命了吧。” 没错,程浅家儿子名字也很丧心病狂,就叫程子。 听说苏羽当时坐月子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从病床上翻起来追杀她三百回合。 这回的三胞胎苏羽一早就放了话,说什么也不会把取名权让给程浅。 程浅才不在乎呐,当年她拿着先皇的新的身份明细,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当一方财主的时候,唐连忽然拖家带口的来投奔她了。 天知道当时没把人扫地出门用了她多大的毅力。 她把唐涟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把儿子交代给唐涟,自己溜溜达达回家陪夫郎去了。 反正两家小孩儿打小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回家的时候丝竹正苦口婆心的试图劝说苏羽放弃出门的这个想法:“主君,您肚子还是要仔细一点,三胞胎呀!这要不小心——啊呸呸呸” 苏羽万万没想到自己怀孕结果抢先一步进入更年期的反而是自家小厮,整个 分卷阅读90 人无比的崩溃。 “我知道我肚子大,但你不能把我软禁在家,我真的分分钟要憋死的!还有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嫁人了?我跟你讲我要养不起你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安排一门婚事就秋月吧,熟人好办事!” 一提起这个名字丝竹就炸毛:“主子!”他连主君都不叫了“那个木头有什么好嫁的?一天板着张死人脸,上回弄坏了我的花,竟然给我赔了一堆板蓝根!” 他成功地被转移走话题,为这种事情絮絮叨叨,最后程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把秋月也弄了过来,搞出一副大型修罗场。 丝竹一看见她,脸色一变,’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秋月这两年虽然还是一张死人脸,但是不得不说被程浅潜移默化惯了,整个人的本性已经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变成皮的不行。 她板着一张脸,讲了个冷笑话:“其实板蓝根比他那花好看多了,还治病。” 苏羽再也看不下去:“你现在给我追上去!” 求求上天快把这俩祸害绑成一块堆儿,还他一个清净吧! 程浅差点没笑喷,还是在苏羽的瞪视下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你想出门的话我带你啊。” 苏羽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对他而言能出去放风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你不哄我?” 哄你干嘛? 程浅说道做到,真就轻骑简从的带着他出门了。 事实上这些街巷他们逛了五年早就看腻了,但是能出门就是比窝在家里面让人心里面舒坦。 苏羽捧着肚子慢悠悠的逛,心里相当开心。 只是忽然听见路边有什么人叫了他的名字。 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的名字都是严格按照假造的名帖来的,冷不丁在外面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自己伪装暴露了。 但是仔细一听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一个被卖进青楼的男人,长相不怎么好看,脾气更是大的不行。 众人开始还以为是逼良为娼,后来听着这男人说话总觉得他脑子不好使,在一仔细听人家青楼要他是做粗使杂役的。 那男人还在叫:“你们这帮没有见识的乡巴佬,我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精尖人才你们懂吗?何况我是个男人!男人!不是那帮跳着小脚的小白脸能比的!” 抓他的人满脸不耐烦:“行行行,知道你是个男的了,你家欠的钱可全指望你这么个大老爷来还了!” 说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女人就要扥他胳膊。 这个男的忽然涕泗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饶、饶了我吧……我是个男的我不能干这种事情,我家里姐妹都让着我没道理换了个地方就变成这个样子……” 抓他的人脸上的鄙夷简直能刮下来论斤卖了:“姐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好人家金贵还来不及呢,你?你是个什么货色?做小奴都没人要!这里还能给你个粗使杂役的活儿你就该偷笑了,这要是在恶毒一点,卖进黑市里……” 苏羽听了一会儿,觉得很奇怪。 他从小的愿望是能和女人一样享受同样的权力,受到同样的公平对待,但这个男人的话语里,明显是将男人的地位摆在女人之上的。 话语里透露出的那种对女人的歧视其实让人也感到浑身不舒服。 旁边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哼了一声:“散了散了,又是王家那个蠢货儿子。这样闹到大街上,简直丢人现眼。” 苏羽见她像是知道点什么,忍不住看过去。 老婆婆见他肚子,和蔼了一点。 看他一副好奇的样子就给他科普:“那是王家的六儿子。先前虽然长得丑,但是好歹人勤快,待人也和善,可是几年前脑子被石头砸了,人就不清醒了,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妄图越过女子的权力去!在家也不孝顺父母,还和姐妹顶嘴。自称学富五车,结果连大字也不识几个,还瞎说八道什么繁体字简体字,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旁边一听这个话题立马有人凑热闹:“可不是吗,好好一个男子,非要偷着去什么赌坊?那地方也是他能去的吗?这下可好,把家财全给散了!他娘老子当然要把他卖了抵债啦!就这样他还不服……” 苏羽津津有味的听完一段大戏,回头正想跟程浅吐槽,却看见她一脸空荡。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好像无事发生。 程浅忽然想 分卷阅读91 起,那时自己相亲遇到的那个极品男。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来到这里了。 而且看样子过的还十分不怎么样。 她想,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里,不公平的男女待遇其实始终存在。 人们过分强调平等,但事实上自己就没有把态度摆端正。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或是默认自己是弱势群体。 她伸手拽住苏羽。 历史遗留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磨灭,但是往世浮生,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把位置摆到和你平等,大概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脑小甜饼全文完 第1章 第 1 章 “程小姐,其实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定要有,最重要的还是要孝顺父母,啊,我讲的这个父母,主要是指我的父母,现在有些小姑娘家家的看起来光鲜亮丽,就是不孝顺公婆呀……这怎么能行呢?我跟你讲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在家里面收拾好一切……” 程浅嘴角扬起的那抹45度角,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约好的时间明明是9点半,这个人迟到了半个小时不说,坐在这里20分钟,只点了一杯凉白开。 如果说态度不好,比较抠门儿,张口就吹嘘自己在企业500强工作,程浅还能用微笑送走他,然后回家糊弄七大姑八大姨,但现在明显上升到性别歧视了,程浅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很可能会被人看成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可怜。 于是她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刘先生如此事业有成,请问有车吗?” 刘先生推眼镜的动作一顿,停止了喋喋不休。 程浅一看他表情就笑了,再接再厉道:“那房子总是有的吧?这年头,就算女人想在家里面收拾一切,也要男的起码有个房子呀!” 刘先生努力瞪大他那一双隐在眼镜后,已经快要看不出来的眼,奇道:“难道你都没有房子的吗?介绍人明明跟我讲说,你在北京有房子的呀?” 程浅皮笑肉不笑:“可我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我们结了婚,房子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呀!” 刘先生十分理所当然的讲道,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这是他母亲从小就跟他说的,家里几个姐妹早早辍学不上,就是为了供着他,男人才是撑起家里一片天的不是吗? 程浅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在家里人面前装乖巧,只是为了维持在家族里面良善的一面而已。 否则也不会为了给姑妈面子来见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 不过现在看起来,某些人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妈,她才找了这么个男人来憋屈她。 “啧。”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男人这么奇葩,到时候家里人问起来,她也不是没有推卸的手段。 她摸摸背包里面的录音笔,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刘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思想可能有些差异,我可能没有办法理解你或和你生活,不过我想,既然您如此‘优秀’,想必在找一个美貌善良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人家愿意扶贫呢?您说对吧。” 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下子大变脸的女人,一上午的温和优雅,仿佛都是泡沫,泡沫碎裂后,露出里面的真实。 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豁的起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你这样的条件,还想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难道我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于是程浅确定了这是个智障。 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那不知所谓的男人给气到了一样。 但是,程浅捂住喉咙,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种上不来气的感觉,不是被气的,到更像是…… 濒死前的窒息感。 于是当她软倒在地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咖啡厅的瓷砖地板,一会儿是雕花玉栏的绫罗绸缎,竟也不感到奇怪。 只是感叹自己竟然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还没有把那该死的男人狠狠骂一顿出气,就要结束自己这美好的人生了。 只是这是哪一个服务生? 哪有出了事不叫救护车,叫王爷的? 再说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王爷? 脑残么? 于是当她再一睁眼,面对一屋子的男人哭天抹泪,呼天抢地的喊她:“王爷您可算醒了!您在不醒,老奴可怎么办哟!” 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思索了半天,最后道:“有吃的吗?烤全羊那种份量的。” 分卷阅读92 吃饱了总不会再出现幻觉吧…… 个鬼呦! 厨房的人就算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一会儿工夫给她变出一头烤全羊来。何况烤全羊是胡人的做法,他们顶多是用羊肉切成片儿,放到高汤里滚了,做出一锅羊肉汤,来满足王爷的口腹之欲。 于是程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满腹感中绝望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毕竟幻觉做不到这么贴心,连羊肉的香味儿都如此细腻,不是? 但四合院长大的程小太爷毕竟不是什么一般人。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从茫然失措变得游刃有余了。 她甚至有心情在吃饭途中询问:“哎,那个谁!我看了这老半天,怎么我府上一个女的都没有?难道她们集体翘班了?” 这位自称是府中管家的老头儿笑容和蔼,一点儿也不为自家王爷问出这种智障问题感到奇怪。 换谁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在起来,都会对府里的人事物感到陌生的。 “王爷说笑了,女子都是您身边的暗卫,非等闲情况不会轻易出现,至于府上奴仆小厮都是男人,那是因为您昏睡三年,府中正君主持中馈,怕遭人口舌,也忌讳瓜田里下,就都换成男人了。” 程浅费力的咽下口中的羊肉片:“正君?” 管家的笑容更加和蔼:“是的,正君,您昏迷那三年里,刚巧赶上成人礼,女皇陛下寻摸着,顺便给您冲喜,就为您娶了位正君。” 程浅终于吃不下去了,她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说错了。 “女皇?我娶?您能把话说明白点吗?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女尊?” 管家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程浅的表情像看着一个失了智的傻子。 “我们大康自古便是女子为尊,男子相妻教女,若能为妻主孕育一个女儿,那是天大的荣耀……” “等一下!”程浅更崩溃了“你的意思是男人生子?” 管家:那不然呢! *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兵荒马乱,程浅好不容易从穿越的事实里坚强稳住了三观,却又被男生子这样的奇葩事情重新打裂了三观。 然后艰难的通过拼凑整合,还原了一下现在所处的情况。 ——这是一个名为大康的王朝,历史上从未出现的国度,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国。 女子为尊,且负责生儿育女的是男人。身体零件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内部构造却天差地别。 这具身体也叫做程浅,是大康皇室十分受宠的十二皇女,号庆王。 从小胆子就小,唯唯诺诺的在众皇女中十分的好欺负。 三年前原主突然生病,太医来了一箩筐,却仍旧无计可施——即诊不出她的病来,也没有办法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一年前正好赶上原主成人礼,女皇大手一拍,乱扯了一段鸳鸯谱。 将丞相府上的三公子,赐予程浅作正君。 虽是天赐的荣耀,但任谁嫁了这么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人,都会有些怨念。 这位苏羽苏公子实在是教养良好,哪怕嫁过来,注定守活寡,也没有半分怨言,甚至将府上治理的井井有条,为了避免瓜田李下,还将府中的女子全数换为男子。 女皇自然龙心大悦。 只是有传言称这位苏公子之所以会被送来做正君,是因为有一位高僧大德曾经断言,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十分合算,若是能签上一段姻缘线,自然能够福泽庆王,让其自昏迷中醒来。 众人对此半信半疑,直至今日程浅阴差阳错穿越过来,众人瞬间将那苏公子当作救世主,对其万般信服。 程浅打小就是四合院里的孩子霸王,却在长辈中有很高的好评。 一方面是因为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巧嘴甜的不行,能把长辈们哄得心花怒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聪明,总能踩着边界线,让人有火发不出,或是干脆让别人背黑锅。 四合院里就没有没为她背过黑锅的孩子。 这种玩心眼的事情还是能看出来一样的。 首先,是这奇奇怪怪的病。 据管家所言,这病是突然之间爆发的,先前没有任何先兆。 就是有一日喝过酒,吃过菜,在自己的屋里睡着了,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程浅琢磨着这病有门道,保不齐是让人给黑了。 第二是女皇,这位女皇明面里是十分疼宠原主的,但从管家所表述当中来看,她似乎对原主会病倒并不感到奇怪,医生医不好她也没有过多苛责,整个人冷静的并不像是疼爱女儿的母亲。 三是那位高僧大德,此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妙,背后有什么弯弯绕绕尚且不清楚,怀疑暂且埋下,按住不表。 这第四自然是那位所谓的夫君。 程浅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白莲花,明知被人推进了火坑,还能一脸淡定 分卷阅读93 的在火坑里面烤羊肉串。 这人嫁进来后,并没有哭天抹泪,暗恨命运不公,反而以一种极其巧妙且合理的方式,将府上的人进行了一批换血。 就连在府上多年的管家也觉得他做的并没有什么错。 也就是程浅醒来了,要是她一辈子醒不过来呢? 庆王府迟早潜移默化成为这位正君的囊中之物。 她掰着手指头数出这1234后,当下打定决心。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应该早早离开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1.v前随榜,v后日更 2.男生子 3.无脑小甜饼 第2章 第 2 章 然而有些事情到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摇着扇子,试图从正门大大方方的离开,就说自己出门去逛街。然而还没有离开两步,身后立刻跟上两个带刀侍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位侍卫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却是女的。 还是那位苏公子从苏家带过来的护卫。 程浅盯着这俩女的瞅了半天,然后对自己那位明知道她已经醒过来,却迟迟不来请安的正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既然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程浅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在府上溜溜达达。 反正她昏迷三年刚刚醒来,很多事情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两个跟屁虫都如影随形。 程浅不清楚府上的构造,她就这样溜达,就溜达到了厨房。 富人的厨房到底还是不一样。 先说灶台,程浅以前在家里面看过那种老式的砖搭起来的灶台,用的是那种有些年头的红砖,以前还有用这种红砖盖房子的,后来钢筋混凝土盛行,这种房子逐渐不符合标准,便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所以后来看见这种砖头,都会有一种这东西有些年头的陈旧感。 可是这的灶台就不一样,虽说一杆子支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莫名地带,但看这里的衣着和劳动力,也知道不可能有钢筋混凝土来搭灶台这么奢侈。 但是那砖看起来也十分高大上,垒好的灶台方方正正,不像程浅家以前那个那样里出外进。 再说食材,在没有冰箱等冷冻设施的古代,果蔬个个新鲜的不行,有些上面还带着刚采摘下来,所带着的露珠。 一旁的柜子上分门别类地堆放了各种肉类,程浅虽然四体不勤,但五谷还是分的,在吃这一道上有着极大的兴趣。 她粗粗那么一扫眼,就起码辨别出了九、十种不同的肉种。 常见的鸡鸭鹅牛猪就不说了,兔子肉和狍子肉分量也不小。 程浅对厨房里那些对她屈膝行礼的人,一概视而不见。 直奔果蔬台,拿出一个鲜亮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吭哧就是一口。 一口下去,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有农药添加的水果就是甜哈。” 没人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也没有人会在乎。 程浅特别自来熟,丫大小也算一富二代,但往人民群众中央一扎堆,可能比人民群众本身还要接地气。 她毫不客气的搬来个小板凳,大大咧咧往上边一坐,召唤过来主厨就问:“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主厨:“……” 人家没好意思讲,您老人家才刚吃完早饭几个点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惦记起午饭来了? 但主子问话也不能不答,老老实实给她报了一遍菜名。 程浅一听狮子头,佛跳墙,哪里还管其他的菜式,笑道:“那我中午可就等着您的好手艺了!” 主厨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眼睛扫到后面,浑身一个激灵。 程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俩凶神恶煞的护卫,一人抱一根甘蔗,就像丐帮帮主抱着打狗棍一样,时刻准备跳起来打人。 程浅:“……” 确定中午的午饭有了着落,程浅也不多待溜溜哒哒的准备到下一个地点去踩点。 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一片小池塘。 池塘中养着莲花和鱼,莲花开得正好,有铜盆一般大小。碧绿的莲蓬里面,莲子颗颗饱满。有时莲叶微微动一下,那时你才能看出,有一些黑的和池塘一样颜色的鱼,正从两片荷叶中穿过。 程浅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你们两个会水吗?”她跟那两个护卫说“给我摘两朵莲花来,不要外围这些,要里面的,看到里面开的最大那朵了吗?我要那个,帮我摘下来。” 程浅虽然在询问她们,但完全没有给她们回答的机会。 她指的那朵莲花在小池塘正中央,是所有莲花中开得最大的一朵,但是这四周除 分卷阅读94 了莲花莲叶,莲蓬,没有别的可以借力的东西。岸边上倒是有一条小船,然而上面破了一个洞,已经不能用了。 那两个护卫像是确定了这个事实,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出来。 程浅压根儿就不想要什么莲花,只是想知道那位便宜夫君见到自己派来监视她的人,反而被折腾的够呛,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护卫会选择游泳游过去,毕竟池塘也不深,也没有养什么凶猛的大型动物。 可是见到这侍卫走出一步,她才想起另外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轻功的存在的。 她兴冲冲的想看这两人表演一下轻功现场版,然后下一秒瞪大眼—— 只见那先走出一步的护卫做了个马步,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那第二个护卫突然一个冲刺,两手拽住她的手,那扎马步的护卫就像甩铅球一样,将对方甩出个360度的大圆圈,然后丢出去—— 力度计算的刚刚好。 程浅:“……” 她觉得这二位一定是物理系算一把好手,这重力加速度让她们计算的分毫不差。 就是有点暴殄天物。 那位被甩出去的女护卫摘到了莲花,忽然反手一甩,甩出一根韧性极佳的绳子来。 还在岸边上的那位女护卫立刻接住,在手上缠绕了好几圈。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她将那人拽着拉过来。 池塘边的水流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湿半分。 “主子。” 那护卫恭恭敬敬的半跪下来,双手高过头顶,举着那朵莲花。看那架势大有你不满意,我就去在摘一朵的感觉。 程浅:“……” 她敷衍的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马上调整好状态,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小太爷。 没关系,难度越高越好,这样才有挑战嘛。 而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连两个护卫都是这样的角色,她越来越对自己那位便宜夫君感到好奇了。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那两个护卫越发跟她跟的紧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位主又多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这两个人对程小太爷的特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我想吃叫花鸡了。”程浅窝在太师椅上,既然折腾人,就拿出折腾人的架势来,总不能让自己累得精疲力竭,还讨不到好。 “厨房有叫花鸡吗?给我拿一只来。”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好半天,其中一个才单膝跪地询问道:“主子,刚刚您才吩咐过中午要吃佛跳墙……”而且咱们明明刚从厨房走回来,现在回去岂不是要把路再重走一遍? 程浅哪里听不懂这两个人话中的未尽之意,但她笑容纯良,手支着下巴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可我想吃怎么办呢?” 语毕,还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 两个护卫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也明确的感觉到了辣眼睛,为了不让自己再受污染,她二人齐齐一福礼,转身去为她置办去了。 程浅眼睛尖,她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人离她的距离十分微妙。既不会太近扰她的眼。也不会太远,给她可乘之机。 她冷笑一声,这府上弯弯绕绕可还真不少。 且说那护卫二人,一个方脸,一个圆脸,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物。 方脸那个一边儿帮圆脸那个摘荷叶,一边愤愤不平道:“她以为她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圆脸那个手脚麻利的架起一堆火,冷声道:“她可不就是主子?你我二人虽说是主君的手下,但主君却是王爷的夫君。哪怕她昏迷三年,这王府总归还是庆王府,明面上总不好打她的脸。” 方脸那个这才恍然忆起程浅的身份,不忿少了些,却还是十分不解。 “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去厨房为她拿?你我二人是来监视他的,实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圆脸那个冷笑道:“天下谁人不知,这庆王胆小懦弱,一副破身板子,更是让人不敢恭维,这样的人物如何配得起咱家主君?要不是女皇恩宠,说不定当年那一病,就让她一命呜呼了。若非咱家主君嫁进来,她还不知道昏迷到猴年马月呢!府中内务本也轮不到她来掌管,她又哪里知道,主君这一年来为了站稳脚跟,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倒好,一睁眼便只顾着享受,我若不给她个教训,岂不是让主君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方脸的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一样,整个人脸色有些扭曲:“难道你要给她放巴豆,这怎么行,太医会检查出来的!” 圆脸那个看她憨头憨脑的样子就不喜,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她,低头一边烧火,一边把鸡放进荷叶里,然后用泥巴把荷叶裹起来。 她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冷光,主君嫁入庆王府这一年来,对各院份额都有严格的规定,程浅就算身份再尊贵,也太久没有掌权了,庆王府谁主沉浮还不一定。她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看, 分卷阅读95 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主子是没有前途的。 她相信,一个懦弱的主子和一个强势又聪明的正君,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程浅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 程小太爷玩弄心眼子的时候,她可能还在吃奶呢! 她现在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 “你说你叫秋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小小的炮灰作死中~ 第3章 第 3 章 她面前的女人个头十分的高,大概有一米九五的样子。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这府中所有人的衣服都不一样。料子明显要舒适些。但又不会超过庆王本身的规制。 相比那两位护卫,这一个人的相貌要好上许多。起码模样周正看着像个好人。 先前她就是往空气里问了一句,暗卫何在。这姑娘一瞬间就蹦出来,简直像个千里独行侠。 就是这名字,实在不配她的身高和长相。 名叫秋月的暗卫统领单膝跪地,态度要比那两个护卫真诚许多。 “属下秋月,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程浅打量够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听说自己有暗卫,好奇一下。” 秋月:“……” 请问自家主子抽风能把她挂墙上吗? 秋月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素养的好姑娘,纵然自己上司不大正常。也依然标标准准的站在她身前为她保驾护航。 于是那方脸圆脸的两位护卫,一回来就看见府上神出鬼没的暗卫第一统领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们两个。 “……”略怂。 圆脸那个护卫一瞬间有些迟疑。 程浅不了解秋月,不代表别人也不了解。 身为府上的护卫,她们两个基本算是管辖于秋月手下的。 主君一年以来,广泛收拢人心,但始终没有办法突破暗卫这一层硬骨头。 非但如此,这位秋月大人还在主君嫁进来第一天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是硬骨头里的硬骨头。 然而这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如今却如此安分的守在程浅左右。 圆脸护卫用手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她将那一盘叫花鸡捧到程浅桌上。 “请王爷用餐。” 秋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只手伸出来,两根手指一用力,轻轻松松的破开泥土的外壳。露出里面香酥软嫩的叫花鸡来。 她还十分神奇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根银质筷子。双手捧着递给程浅,自己又拿出一双木头筷子,安安静静的撕下一小块肉,放进口中咀嚼了咀嚼。 那方脸护卫吓出一身冷汗。 里面有巴豆啊喂!(误) 那圆脸侍卫则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得亏没在里面加巴豆! 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注视着秋月的同时。程浅也在注意着她们。 她懒散的支起自己的身子,用心享受起自己的叫花鸡来——不得不说这位小圆脸,虽然没安什么好心眼儿,但是手艺确实不错。 有秋月这尊煞神镇场,圆脸的护卫到底没来得及做什么小动作。但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像被扒光了,摊在阳光底下一样,浑身不得劲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秋月的眼刀一个接一个的往她身上撇。 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就汇成了小溪流。 秋月突然出声道:“你很热吗?” 圆脸护卫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厥过去了。 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主仆二人,成功的完成了第一轮首杀。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月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她的人生中除了练武,只有服从命令。 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主子吩咐她做的事,她明明完美的做好了,却也能逗的主子这样花枝乱颤。 程浅笑够了,揉揉自己酸痛的腮帮子。道:“你说你是负责保护安全的,那我现在不安全了,能不能请你跟着我呀?” 秋月瞬间左手拿刀,右手出鞘。一双虎目威风凛凛的扫过四周。 哇呀呀!她这暗卫统领第一人在此,竟还有人敢撒野,最可气的是竟然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先发现了,而她这个暗卫却一无所知,是何方宵小?她非得让那人尝尝鸳鸯刀的威力! 三炷香后。鸳鸯刀变成了扁担。上面挂着花花样样的小东西,以食物居多,秋月目光涣散,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那个还在四处乱逛的背影上——人人都知庆王殿下,胆小懦弱,她看言不符实。 她那一张嘴上能包天,下能吞地,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出来,有这般胆子的人会胆小懦 分卷阅读96 弱?莫非眼瞎? 程浅才不管那些,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吃,她都咬了一口就没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口味原因,这东西她吃不习惯,还是最开始醒过来时吃的那个羊肉汤最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她眯起眼一脚踏进名为一品居的饭馆内。要了间雅间,点上菜单中最招牌的几道菜。 “来来放松一点,不要这么摆着脸,这里的吃的还不知道怎么样,起码先垫垫胃嘛。”程浅嬉皮笑脸的功夫炉火纯青。任她脸上风云变色,我自岿然不动。 秋月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认了,自家这位主子绝对是在耍着自己玩儿,所谓的不安全也不过是逗她玩的借口罢了。 她认命的把东西放下,然后一板一眼的道:“属下不可与主子同桌。” 程浅才不管那些,她拽着她的手臂,一个用力——没拽动。 “啧。”没想到他这一身块头不是看着好玩的“让你坐你就坐下,你这么高我和你说话还得仰着头,脖子要酸死了。” 秋月拽着袖子和她僵持了半天,最后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容拒绝,认命的往旁边凳子上一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浅问:“你今年多大了?” 答曰:“属下二十有四。” 程浅又问:“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暗卫的?” 答曰:“六年前。” 程浅再问:“我因何而昏迷?” 答曰:“属下不知。” 程浅顿住。 先前她糊弄自己暗卫自己失忆了,所以这次的盘查并不让人意外。 意外的是自己的暗卫这个回答。 她醒来之后四处询问过,发现所有人的口径都十分统一,庆王殿下就是因病而昏迷三年。因此虽然觉得自己这病蹊跷,却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 可是秋月回答的是‘属下不知’。 这就十分有趣了。 “哦?不是‘因病’吗?”程浅看似懒散,实则目光犀利。 元身这病绝对有问题。 秋月半晌没有答话。就在程浅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极低的说了一声:“为王爷瞧病的那御医是九皇女的人。” 程浅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九皇女是谁?她与我有冤仇吗?是她要加害于我吗?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说出事情全部?’ 她有许多许多的话,还想要问她,但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油滑的小二娘推开门,手中端着托盘。上面装着这一品居内的招牌菜。 上菜的时间到了。 程浅不方便再多问。但内心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她收敛起自己过于凶煞的表情。一抬头又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程小太爷。 小二娘压根没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风起云涌,她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招牌菜铺在桌子上。一边摆盘一边讲解。 “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们一品居吧,我瞅着您可眼生,不过不要紧,既然来了咱们一品居,日后相见的日子可还长着哩!” 程浅这时已经一股子云淡风轻了,听见这话不由调笑道:“我听你话中的意思是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很有自信啦!不然怎么这么确定能将我拉成回头客。” 小二娘一脸的骄傲:“那是咱们一品居的菜好,厨娘在咱大康也是赫赫有名的,客官您要是吃着还合意,也是咱一品居的荣幸。” 程浅这人什么都可以随便。唯独口舌之欲马虎不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菜色看着倒挺新鲜,摆盘也算精致,就是清汤寡水,看着没什么食欲。 程浅想着,没准这是有‘内在美’。筷子犹豫了半天,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 这肉是没有放盐吗? 她对这盘儿淡的不行的红烧肉,已经失去了兴趣,筷子一个拐弯又换到了一道茄子炖土豆…… 她不信邪的将桌上的食物试了个遍,发现果真都淡的不行。 程浅口重,而且喜欢吃辣。 水煮鱼里面的辣椒,她都能吃完。更别提是在麻辣烫里面放辣椒的时候。一碗汤上面漂着一层红油。看着就开胃。 这一桌子淡出鸟的菜色,实在不能让她满足。大手一挥,干脆都赏给秋月了。 秋月看着这几盘子菜,十分狐疑。 她自认自己的眼力不错。也没见王爷往菜里面下药。那她怎么就不吃了呢? 秋月是个好侍卫,不会轻易违背主子的命令,反正她肚子也饿了,一口一口吃得十分开心。 程浅看她吃的满脸幸福,迟疑道:“你不觉得这菜很淡吗?” 秋月:“……” “回主子的话,属下味觉一向不灵敏,只要能吃饱,什么菜都无所谓。” 程浅:“……” “味觉不灵敏的意思是?” 秋月一脸沉痛:“属下分不清 分卷阅读97 咸淡,也吃不出来好吃或难吃。” 程浅:“……那你可真是失去了人生中不少的乐趣呀。” 秋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虽然吃饭吃不出味道来很难过,但是喝药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苦了呀! 秋.超讨厌吃药的侍卫.月,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看官求本文收藏! 求隔壁新鲜出炉的《亚城》收藏! 以及本文节奏略慢,希望诸位耐心品尝! 第4章 第 4 章 一品居的小二娘咬着手帕,十分不解。 最终只能看着程浅远去的背影,发誓要让厨娘好好练自己的手艺。 程浅一概不知,她被人拦在了路上。 不准确来讲,这个人把许多人都拦在了路上。 是一个模样十分女性化的小男生。他一身麻衣孝服,前面是一个已经咽气多时的女人。上书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他母亲的遗体位置停的十分缺德,拦下几乎三分之二最繁华马路的中央。逼着所有的行人都在他身前围观,以期望能在这中间找到买他的人。 程浅眼睛尖的很。她一眼就看出那‘断气多时’的女人小腹还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加上这少年,虽然一身素衣,但是分明画了极其清淡的妆容。眉目流转间,明明该有三分悲痛却生生显出七分媚态。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对这场闹剧已经失了兴致,只想赶紧过去,找些好吃的来垫垫胃,毕竟刚才那清汤寡水已经让她很倒胃口了,实在不想再被这少年呕出心脏病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呼:“恶霸陈来了!” 四周围观的人群声音忽静,自发自觉的从人群中分出一道口子来,让那人通过。 程浅顺着人群往那边望过去,只见一个娇花照水般的小姑娘在人群中俏生生而立。她长得实在不像这些日子程浅见过的女人。那副破身板子,让一向不喜欢小白花的程浅竟然有几分亲切感。 只是——恶霸?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是恶霸? 程浅还没惊讶完,只见下一秒,那小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来放在手里摩挲着。 “这个哥儿长得倒是不错,你要卖身不是?陈小姐我就买了你!说!葬你老母要多少钱?” 这小姑娘明明长得柔柔弱弱,一开口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德性,声音矫揉造作的让人不喜。 程浅好不容易因她外表生出来的一点亲切感,瞬间被破坏殆尽。并且暗暗在心下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小白花果然不可招惹。 这位陈小姐的恶霸名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这话一说完,那躺在地上装死的女人浑身一个激灵。 要不是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位恶霸吸引走,恐怕她这点道行实在瞒不过众人的双眼。 那少年惊恐如鹿,一双眼湿漉漉的抬起来,正好撞进那陈小姐眼睛里,瞬间浑身抖如筛糠。 “不……” 只是这一声如蚊子嗫喏般的拒绝,并没有让那陈小姐听到。 姓陈的小姑娘把鞭子把手坚硬的部分让他下巴上一抵,迫他抬起头来。 “你不是要卖身嘛,干嘛做出一副我强抢你的样子?姑娘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一溜围观的女人当中,有几个已经因她这话语产生几分薄怒,瞧那少年面带红晕,双眼迷蒙的样子,得多铁石心肠的人才能把持得住?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人群中有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一瞬间将不敢发泄在那恶霸陈身上的不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一双双含怒的眼直接如千百柄利锋一般射了她个千刀万剐。 但在看清那笑出声之人的面容之时,所有的情绪通通收敛,心下大惊。 天子脚下,谁也不敢保证一块牌匾砸下来,会不会砸到几个皇亲国戚。端看这人通身的气度,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绝对非富即贵。 她敢当着恶霸陈的面儿笑出声来,定也是不惧她的。 那她为何要笑?是也看上这个貌美的哥儿了吗? 众人目光来来回回自这两人中间游转,心下越发纷纷坚定起自己的信念来。这两个人要是对上,恶霸陈绝对不是对手。 那少年自人群中看清她面容,眼睛立刻一亮。 他膝行至她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双眼含情的抬起头来:“小姐,求小姐买下奴吧,奴愿终身为您当牛做马,端茶倒水,一辈子伺候您!绝无半点怨言!” 笑出声来的人自然是程浅。 这等三流偶像剧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让她在现实里看到一出性转版。 男女之间身份互换,看的着实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她便笑出声音来了。 她抬起头看了那恶 分卷阅读98 霸陈一眼,对方盯着她看了看,却选择暂避锋芒。 到底是天子脚下的纨绔,就算纨绔也纨绔的十分有眼色。 她看见众人眼里的庆幸,和对那男子能攀上高枝的羡嫉,忽然一笑。 “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那少年一听有门儿,立刻抬起头道:“愿听小姐差遣!” 程浅又道:“做什么你都毫无怨言?” 少年十分坚定。 程浅快意道:“既如此,我郊外有一座马场,正好还缺人帮忙喂马刷毛,你若毫无怨言,便去替我看守那些马儿吧!” 人群目光一瞬间裂开了。 喂、喂马刷毛? 恶霸陈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像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少年的楚楚可怜也摆不下去了,笑容干涩道:“小,小姐……奴不会喂马刷毛……” 程浅眉头一皱,像是有些惋惜:“那可真是不巧,我就缺一个刷马的仆童。” 恶霸陈像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漫不经心,觉得自己有希望,那一双眼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往他身上瞅。 那少年感受到恶霸陈的打量,浑身颤抖不已,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拽着她的裤子不放。 “小姐!小姐,我做饭手艺还不错……还会打扫屋子,人也勤快,您就把我当成一件摆件儿,丢在您身边就成……” 程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丢在我身边,没过多久就要把我伺候到床上去吧?” 众人:“……” 这是哪里来的二皮脸,说起这等闺房之话,也如此毫无顾忌? 但众人对她的身份有些许不确定,没有人敢站出来打抱不平。 那少年脸腾的红起来。却不是为了这话,而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有些羞窘和震惊罢了。 他人长得不错,又是个雏,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 前年父母双双过世后,他就一直被寄养在姑母家,但是他那姑母贪财好色,连自家侄儿也不想放过,时常对他动手动脚。最近赌钱赌输了,还生了把他卖进青楼的心思。 反正都是卖,不如把自己卖进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哪怕做个小侍,也会比现在的生活好过不知道多少。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将自己的首饰变卖,雇来了一个‘母亲’,堵了最繁华的官道。就等见机行事,将自己卖入好一点的人家。 谁想到,这刚堵上官道没多久,就碰上了远近闻名的恶霸陈。 若是落在她手里,绝对不死也脱层皮。 正巧这时看见妆容华丽的程浅,他便起了心思。 可这人简直冥顽不灵,如此不识风情! 只是…… 那少年盯着恶霸陈看了一眼。 就算再不识风情,也要比生不如死来的强。 他咬牙向前一步,露出三分无辜媚态:“若是小姐想要,奴也毫无怨言!” 程浅一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本小姐花样多,至今还没能找到满意合拍的,既然你毫无怨言,那那些鞭子呀,蜡烛呀,就尽数试个遍好了!” 那少年一抬头惊恐如鹿。 * 琴笙歌一曲,桂花香满园。 程浅点了一桌子的菜,结果没动几口就都放下了。 咦?她记得先前小厨房给做的羊肉汤,不是这个味道的呀? 还有这道回锅肉,油给放的太多了吧…… 她就这样皱着眉头挑三拣四,虽然每样菜都不合她胃口,但每样菜也都尝了几口。一桌子的菜试完,她也就半饱了。 “来来,坐下吃东西,不要总是这样苦大仇深的。”她十分自然的招呼着自己的暗卫。 秋月并不是很想吃东西,毕竟和她呆了一整天,一天都在吃吃吃。 何况她这般作风,简直让人气都能气饱了。 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暗卫,绝对不会和自己的主子讲出这样的抱怨。 这个时候程浅反倒‘善解人意’了。 她问:“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救那男孩?” 秋月皱着眉头,小眼神十分控诉。 程浅一笑:“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和那少年素不相识,萍水之交也可以随风飘散的,不过因为他处于弱小的一方,遇到麻烦了,我不帮忙好像有错一样。可是他是我的谁?我有什么必要去帮他吗?别道德绑架我吗……我这样做,充其量是凉薄,却不能算我错,不是吗?” 秋月面容扭曲:“可是主子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落难的时候也有人能帮忙吗?” 程浅拄着下巴回忆:“这样的想法,我十八岁之前也有,二十来岁一脚踏入社会,才发现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有那么多时间去哭天抹泪,伤春悲秋,找一个强有力的大腿去攀附着,倒不如努力磨练自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很多时候,能帮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秋月奇道: 分卷阅读99 “主子,你今年不是刚满十八岁吗?” 程浅:“……”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把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浅心虚的不行,大手一挥试图模糊重点:“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接着聊聊今天的事情吗……哈哈……说起来那男孩也不远,一个大男人不想办法努力工作,偏要想着做朵菟丝花,这不是犯贱吗?” 她本意是想让秋月忘掉那个‘二十多岁’,哪知说多错多,一时间又忘记了这里男女身份地位颠倒。 于是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道:“哦?我竟不知,这世道男子不依附女子而活,怎么会成了犯贱一说,烦请妻主赐教!” 程浅一回头,惊住了。 第5章 第 5 章 传闻相府三公子,凶神恶煞,有违男德。长相更是五大三粗,让人惊骇。 若不是女皇碍于他能救自家女儿。只怕他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说句心里话,最开始在管家那里旁敲侧击出这个事实的时候,程浅内心相当崩溃。 但是秉持着反正未来和你过日子的人也不会是我,十分乐天的得过且过下去。 但今日这一见,长得明明很不错嘛…… 他轮廓虽然也很柔和,却不会像下午那个卖身葬母的那般娘娘腔。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更是看着赏心悦目。 程浅难得在这么一个男女颠倒的国度里看见一个符合审美的男人,纵然没打算在这儿生活下去,也难免升起一股为其生错时代的惋惜。 苏羽见她眼里那抹惋惜,下意识的侧了侧脸。 他相貌一向为众人所不喜,不够温柔。看着凶煞。 打小就练得一身好武艺,更是让那些闺中密友笑话。 他早已做好守活寡的准备。但第一次见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妻主还是有些拘谨。 不……该拘谨的人不是自己。 “妻主不妨说说,那男子如何犯贱了?” 程浅好不容易从洗眼状态回来,冷不丁听见这一句,简直想笑。 这位夫君真有意思,不担心自家妻主红杏出墙,反倒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许多时间。 她道:“强买强卖就够贱了。” 苏羽皱紧眉头:“那是因为他弱小,情有可原!” 程浅道:“所以呀。” 苏羽一愣。不懂她这神来之笔。 程浅道:“我体谅他的弱小,原谅他的无知,并拒绝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苏羽:“……” 我不是很懂你的逻辑…… 但莫名的觉得很有道理…… 不!怎么能这么想? 苏羽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见到弱小,难道不应该给予帮助吗?” 程浅问:“敢问蚂蚁是否弱小?” 苏羽:“……这是自然。” 程浅道:“请问你会为了帮助这样的弱小,深入地下为它们筑巢吗?” 苏羽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人与蚂蚁如何相提并论?” 程浅无所畏惧:“那好,我且问你,你要如何对弱小进行帮助?” 苏羽觉得这个问题有坑,然而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里有坑,只能在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 “……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就行了。” 程浅一笑,你不让我强词夺理,我就用你的逻辑来打败你:“好,已知你路上遇到一个乞丐,他说他的肚子饿了,你要怎么办?” 苏羽道:“自然是为他提供食物,有什么疑议吗?” 程浅却不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若这个乞丐添饱了肚子之后,又想要一件衣服来蔽体,你又该怎么办?” 苏羽道:“那便在给他找一件衣服来就是了。” 程浅又问:“他风餐露宿,以天地为枕席,又该如何?” 苏羽有些迟疑:“给他找间客栈,暂时住着?” 程浅并不评价他的答案对错,而是接着问道:“此人身无长物,没有积蓄,又没有家人,身体还残疾,始终娶不到媳……夫君,又该怎么办?” 苏羽:“……”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她老母,难道还要负责给她找夫君? 他这边不知道怎么回答,程浅那里的问题却还没完:“她找到了夫君,生下了一个孩子,可这孩子天生身体不好,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医药费该如何?” “……” “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打小身体不好,被娇生惯养着,养出一身臭毛病,不孝敬父母不说,还总出去赌钱,只要输了,就回来打骂父母,又该如何?” “……” “这个孩子因为输钱出去偷东西来还债,最终被官府捉拿,乞丐夫妇四处借钱,也没能疏通关系,又该如何?” “……”b 分卷阅读100 r   “乞丐夫妇最终因为没有人能养老送终而露宿街头,草席裹尸,又该如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浅观他神色,分明是已经懂了。 她笑道:“夫君这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弱小的人那么多,每天都在发生不幸的事情,哪能都管得完呢?人总要承担自己的不幸,才能在沿途的风景中收获自己的幸福。你说对不对?” 苏羽:“……” 总感觉她在绕我却说不清她在哪里挖了坑。 不对“不幸又怎么会是犯贱呢?” 程浅心里‘啧’了一声,道:“不幸不是犯贱,但把不幸当成通关的万金油,来逼迫别人来承担他的不幸,才是真正的犯贱。” 苏羽终于无言以对。 他心里暗暗疑惑着。 嫁进来前也不是没有探查过这位庆王的名声。传闻她心中有个白月光。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白月光也无法拯救她的无能。 嫁进来时已经充分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看他神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连忙笑着道:“看我,说起这不着边际的事情,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程浅,昨天刚醒,这一觉睡了三年,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还望夫君多多担待呀!” 苏羽收起那点疑惑,不是废物又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庆王府拿捏在手里。 旋即十分自然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苏羽,原是相府三子,现今嫁入庆王府,已有一年。” 两个人自我介绍完,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他妈都结婚一年了才来自我介绍。 好在程浅厚脸皮,把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都略过去。 道:“为妻我醒的匆忙,事先没有跟人打过招呼,恐怕让苏公子‘措手不及’了吧。” 苏羽顿了顿,忽略掉她话中的槽点。 她称呼他为“苏公子”,意思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正合他意。 至于那措手不及一说只怕是此人醒后在府上打探,已查探出这府上全是他安插的人手。故而以此讽刺。 苏羽面不改色:“哪里哪里,王爷多虑了,一年前苏羽出阁,王爷人缠绵病榻之中,未曾与我拜堂成亲,堂上却有人抱来鸡狗,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意,那时苏羽便是晓得,这一生的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之中。果然哪怕在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也应当尽到自己应尽的本分。” 程浅摸摸鼻子,笑的十分自然。 苏羽还想再说,忽然见门外有人经过,眼圈瞬间一红流下两行清泪来。 “如今王爷大病痊愈,真是让人心中欢喜,嘤嘤嘤……” 程浅:“……” 这是起的哪门子的幺蛾子? 心中正待疑惑,见一清秀小厮往前几步。 “给王爷请安,给王君请安。前院儿来了宫中的嬷嬷,说是圣上得知王爷大病痊愈,龙心甚悦,派人赏了礼品过来,烦请二位主子移步前院儿,以接圣旨。” 程浅这一脑子的疑惑就暂时被压下去。 苏羽从怀中抽出一方巾帕,害羞的不能见人的一般擦了擦眼泪。 “瞧我,一听王爷苏醒的消息,太过高兴,真是失礼。” 众人连声艳羡,王爷和王君夫妻感情和睦。 程浅:我简直见了鬼! 程浅心中对原身这个母亲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架不住绫罗珠宝,通通往府库内送。 她一边做作的仰天长叹,感激母皇大人圣恩。一边又对来传话的嬷嬷嘘寒问暖,一张巧嘴口舌生莲。 王府众人纷纷侧目。 纵然这服侍的小厮仆役都已经被换过一批。但留下的终归不在少数,就算没有见过庆王先前的做派,总也听过她的名头。 苏羽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越发觉得她与传言不符。 只是…… ‘这做戏的功夫倒也不输于我。’ 苏羽暗自哂笑着。 程浅这一番花腔打完,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看来以往过年老是逃避家族聚会,也有不好的地方,都不知道跟谁耍贫嘴了,这功夫有些退化呀…… 程浅看了眼苏羽,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刚才那个嘤嘤怪是怎么一回事。 啧,看来这也是一个双面人。 嬷嬷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不由得有些语重心长。 “十二皇女,这一病倒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开始长大了,能为女皇陛下分忧了,只是别怪老奴托大,有些人,清风吹过也就罢了,不要让他乱了你心中的涟漪,但有些人啊,注定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少年夫妻还要相互扶持才是。” 她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羽。轻声道:“庆王殿下也是大姑娘了,该有个子嗣了,十三皇女,十四皇女,孩子都会叫人了,这人只有辈分长上去,才会学 分卷阅读101 着长大。” 程浅:“……” 程浅干巴巴的看了苏羽一眼,对方疑惑的看过来一眼,旋即眼睛里盈盈水光。似是娇羞的不得了的避过头去。 她心里恶寒。 生孩子? 谁生? 她生还是他生? 他生孩子从哪出来? 不怕鸡飞蛋打吗? 声音也干巴巴的道:“多谢嬷嬷好意了……” 那嬷嬷毕竟是在宫里面伺候的老人了,哪能看不出她话里的言不由衷? 只当她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讨论这事。 目光慈爱万分。 语气仿佛回忆:“犹记得当年竹贵君生殿下的时候,还是老奴在里面坐镇,一转眼连殿下也到了当母亲的年纪了——” 程浅痛苦万分:关于她怎么出生的这件事。 求别提! 第6章 第 6 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叹惋当年的嬷嬷,程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疑问的。 比方说——清风吹过的清风是谁啊? 原身这是还有一段故事? 但是没有等她多追究,她那嘤嘤嘤的正君就冷笑一声。 程浅皱眉没看过去,心里想我也没招你呀? 再一想:别是刚才和嬷嬷的那段谈话,让他听到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知道这位正君手上有武艺,说不得耳聪目明。要是真的听见了,闹闹脾气是正常。 果然苏羽冷笑一声:“王爷想要孩子吗?” 程浅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她一直不想结婚。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孩子呀! 起码那种小小软软的家伙能哄自家老太后开心。 而且她也觉得如果生一个孩子玩一定很好玩。 前提条件是她生。 但是苏羽问这个问题明显是他生的意思,这就十分尴尬了。 她进退两难的迟疑道:“孩子是想要的。”只要不是男人生。 苏羽一眼就看出她的迟疑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的意思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都结了婚了,她居然还不想要他的孩子?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该给正君的颜面她都不想给了吗? 苏羽不屑的笑了一声:“王爷还请放心,苏羽不是寡鲜廉耻的人,只要我还是王爷的正君一天,该尽的职责和义务我都会尽到。只要王爷还记得我是谁。” 职责和义务? 他这是把它当成工作了呀。 不过其实也没毛病,就他俩这个情况,实在不像是一对模范夫妻,倒更像是员工和上司。 程浅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该有的脸面我不会不给你。”除了孩子。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道:“既然如此,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程浅挑挑眉。 苏羽道:“这其一,王爷既然已经苏醒了,在下人面前总不好老是分房睡,但绝不能同床。” 程浅点头:“这个没什么难度,只要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你把人手都换成你的,谁还敢嚼舌根?” 苏羽抿抿唇,接着道:“其二,在外人面前,还请王爷装出与苏羽恩爱的假象,就算内府是我掌权,出了门总还是会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乱说话。苏羽不想自己嫁过来,还要让娘家的人为我操心。” 程浅想了想,其实能出门的机会也不算太多。苏羽这么一说等于是应承她今后自由出府的权力。 出府意味着可以跑啊! 只是偶尔在人前装恩爱算什么?以前和自己那些闺蜜连蕾丝边都装过。 于是点头点的很爽快。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这其三,烦请王爷交友慎重,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但起码也不要吊儿郎当。” 程浅给他气笑了,这前两个条件还算正常,虽说是对她的要求,但总也算是互惠互利。 这第三是个什么鬼?真觉得自己能管到她头上了? 程浅凑近一点,脸都要贴在他脸上,满意的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夫君莫不是真觉得我们有名有份就可以管到我头上了?想要脸面,我给你,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甩袖,道:“这三个条件我都应下了!该做好的事我自己会做好,但是该把握的分寸,也望夫君心中有数。互惠互利下还能保持的平衡,不算什么,要是天平倾斜了会有什么后果……我的好夫君。” 你就自己想清楚吧! 苏羽看着程浅一旋身走的干脆利落,那长袍挥洒间,她的步伐利落干脆。颇有种唯我独尊的潇洒之感。 他拧眉沉思,满目凝重。 * 程浅把一本大康安平放下 分卷阅读102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这本书偏历史向,简要的介绍了大康数百年间的变化。 总之,不管这个王朝如何更迭。也始终没能改变女子为尊的本质。 生理状况也是男子相对较弱。有一种将古代的中国完全颠倒过来的感觉。 她仔细的消化着书中的知识。觉得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不会再闹出笑话来,就心满意足的嚷嚷着要吃饭了。 秋月果然是一个善解人心的好暗卫,她手里捧着两盘烧鸡,一碟花糕。特别神奇的是,还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壶花酒。 十分坚定的,没让这些吃食沾染到干净的书本。 程浅一笑,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的糕点渣直往下掉。烧鸡上的油也让她随意的蹭到书上。 看得秋月浑身不痛快。 “……主子,您没事儿查史书做什么?” 程浅毫不在意的道:“睡太久脑子犯浑,该记的事儿都不记得了,难道不应该来复习一遍吗?” 秋月:“……”那您忘记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程浅本来想胡诌个失忆说来糊弄人的。但又怕自家死心眼儿的暗卫,非得找个什么太医来给她把脉。 影视剧里演的多了,像这种情况,没病,那些太医也会给你灌些汤汤水水。 她十足真金不喜欢那些中药,哪怕知道只是些安神的养生的。但是喝到嘴里一股子苦味,就是让人接受不了。 还是先这么说瞎话,糊弄着吧。 史记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从小耳濡目染,很难对那段历史有什么深刻的共鸣的。 程浅看过也就看过了,顶多是了解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像是看话本,在看别人家的故事。 纵然偶然会被里面的喜怒哀乐触动神经,但是也能很快跳出来。清楚的了解,这是别人家的故事。 换句话说,她对这儿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程小太爷在家中得宠的不行,哪怕是叛逆期到了。天天夜不归宿,住在朋友家里。家里人只要知道她没有乱搞。都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最中二的那段时期,她虽然觉得自己背着把剑就能浪迹天涯。但心中始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归宿,她是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随意漂泊的。 现在虽然锦衣玉食,住的地方富丽堂皇,她反而不知道什么地方是自己的归宿了。 “唉,人生啊!寂寞如雪啊!” 秋月看着第八百次抽疯的主子,陷入了沉默。 程浅从不在家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百无禁忌肆无忌惮的那一面。但在外人面前就十分放的开了。 她发起疯来,一众发小都不是十分愿意惹她。 更加没有人愿意在她无聊得快要冒烟儿的时候撞上去。那只是平白给她送人头。 程浅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和别人约法三张了。别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但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所以纵然无聊到长毛,也没有出手欺负人。 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会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那是一只死老鼠。 被裹在漂亮的糕点盒子里一起送了过来。 程浅兴致勃勃的打开糕点盒子,准备享用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简直胃酸都要反了上来。 于是她便顺应本心,吐了个天昏地暗。 秋月的配刀已经出鞘了一半,她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像是十分懊恼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 程浅把胃里的东西通通都吐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但还真不是因为害怕。 纯粹生理上的恶心。 毕竟那只死老鼠的死相不怎么美好。一看就知道是拿来恶心人的。 程浅吐舒服了,才盯向那个盒子。 是府上用来包糕点,统一定制的盒子。来送糕点的小厮低眉顺眼。一看就是那种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人。 大概是在厨房里就动了手。拿别人当枪使了。 啧。 程浅按捺住颤抖的手指——她有点兴奋。 对方没有露出真面目。 这种隐藏在暗处,试图不泄露蛛丝马迹的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程小太爷都不用亲自出手,只要让秋月下令排查今日去过小厨房的人。早晚也能把人揪出来。 但程浅就是因为这种没有什么挑战的小事,感到了兴奋。 ——不主动作妖,不代表别人撞上门来,还能大方的放过。 她正无聊着呢! 有人撞上门来给她解闷,怎么能不多饶他几天,好好玩弄着? 如果是她以前的闺蜜在这儿,一定会为那个暗中的人点几根蜡。 这不是萝卜找擦子,欠削吗? 程浅很快就排查出那个作妖的人。 让她很意外的是,这是个熟人。 是苏羽最开始派给她的那两个人中圆脸的那个。 分卷阅读103 程浅还记得她的叫花鸡做的非常好吃。 可惜了这门手艺。 秋月表情不善:“主子,可是主君违背约定?他这般得寸进尺,我们为何要容忍他?” 程浅笑笑:“看着吧,这事跟苏羽没有关系。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个把约法三章时受到的威胁通通找回来的机会。 她盯着那圆脸侍卫,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回廊曲折迤逦之间。小圆脸侍卫无端在蒸暑之天,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为王爷准备的“饭后甜点”,没能吓掉她半条命去倒也真是可惜。 不过从今往后,她还能有那天借的好运到吗? 圆脸侍卫暗自畅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笼中鸟,飞不出去了。 第7章 第 7 章 这些时日的餐点,无一不精致了许多,但总是能在精致的背后看出某些不和谐的地方。 比方说一盘菜巴拉的快要见底了,能看到一只死蟑螂。半夜睡得正香突然梦见什么不该梦见的东西。一睁眼发现有人在安神香里面做了手脚。 程浅仿佛不知道有人在故意整她似的。只是意思意思的在厨房里面搜查了几下,便将人放过了。 这等窝囊的行径,仿佛又是几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王爷回来了。 背后下手的人不免冷笑:还真是高估了她。 就在那小圆脸侍卫被程浅的一举一动吸引走视线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秋月等一干暗卫在背后做的行动。 苏羽手下那个大嗓门的小厮丝竹不免有些疑问。 “前些时日我瞧着王爷也不像胆小怕事之人,怎么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反抗呢?” 苏羽手中是王府名下几十家铺子的账本。他皱着眉头,心道:难道前几日只是她为了迷惑我而做出的样子?不应该呀,那样的洒脱不像是能装的出来的样子。又或者…… 苏羽摇摇头,把这些烦恼的思绪甩出去。 对于妻主,他只要做到正君的本分就是了。便是她要收权,要立威也应该随她去。 反正王府都是她的。 他的天地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而不应该被内宅这点小事困住手脚。更不应该把太多的心思花费在她身上。 他纵然只是个儿郎,胸中却自怀有大志向。 那些背后的跳梁小丑随她去。程浅若能立威则更好。若是不能那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面了。 那圆脸侍卫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当家主事的两位通通掌握于手心之中。 尝到王爷‘不敢反抗’这个甜头之后,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王府上下流窜着一则传言,大意是说:王爷此人不事生产,胆小怕事,碌碌无为。与其让大权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如紧紧跟随正君的脚步。说不定能奔得一个不错的前程。 此时正尝试小厨房内新菜式的程浅咽下口中味道不怎么优秀的饭菜,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家暗卫:“这人脑子没病吧?” 虽说她这受害人十分清楚,知道这事儿,跟自家那两面三刀的正君没什么关系。 但这样的传言一出,就算不是他干的,这锅也是他来背呀! 又或者,这小圆脸儿的本意就是嫁祸给他呢? 那更迷了! 谁不知道这小圆脸儿是在苏羽手底下讨生活。府内大权之争,尚未有定局。谁敢确认苏羽就一定能赢? 在胜负尚未可知的情况下,直接让苏羽和程浅撕破脸面,这小圆脸也得不到半点好啊! 所以……果然还是脑子有病吧! 苏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干脆的捏断了手中的毛笔。 丝竹脸都气红了:“主子这人实在张狂!这不是在生生嫁祸给您吗!要不要我去教训她?” 苏羽咬牙,现在? 只怕来不及了吧! 果然傍晚不到,程浅就将一众人都邀请到院子里面赏月。 ——在院子中央绑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的时候。 神他妈赏月! 苏羽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他的确在程浅昏迷的时候,掌握府上不少权力。但那时女主人倒下,府上只有他一个人能撑起来,他一个不算完全过门的正君,凭什么让手底下的下人听从他? 所以他收权固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也是情势所迫。 就算程浅想将这些权利重新拿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不介意程浅拿那个本来就有异心的侍卫开刀。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此人竟然有胆量嫁祸于他。 该怎么解释?说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他授意?会有人信吗? 他到底比一般闺阁男儿 分卷阅读104 要坚强的多。紧张了一瞬间,便冷静下来,不论如何,今日之事总要有一个了断。这事情也的确是他考虑的不周到,哪怕受罚他也认了。 只是。 他瞪向院子中央跪的不知所措的小圆脸侍卫。 此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程浅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些日子她确定了,府上做的东西都是清汤寡水。就连醒来之时吃的那锅羊肉汤也只是因为自己太饿了,所以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在折磨了自己的舌头好久之后,能喝上一杯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清茶,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她虽然没有歪歪斜斜,但坐得也不甚端正。 古往今来,众人都喜欢坐在高位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坐得高,总是能看见人生百态。 府上什么人忠心耿耿,什么人东摇西摆,什么人包藏祸心,什么人楚楚可怜,一扫眼便清清楚楚。 看吧,自家正君都快把红木椅子扶手给握折了。 恶趣味的程小太爷决定不再为难这些可怜巴巴的人了。 本来准备先赏会儿月,再开始审犯人,现在看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诸位,这是本王我自醒来之后,第一次与大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总结。阵仗看起来的确不小,但是大家也不必紧张。此次前来只是有三件事情要讲,秋月——” 神出鬼没的暗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神情冷淡严肃,手里捧着一摞卷轴。 “这其一吗,本王昏迷三年,对府上事已有些生疏了,便趁着这些日子好好复习了一下,这一看可了不得,我这正君果然贤惠的很,府上事宜均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吾心甚慰啊!” 苏羽一听就浑身紧绷起来——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吗? 却听程浅接着道:“自古之言女主外男主内,何况本王昏迷这些时日,都是正君一个人在小心翼翼打理,然而到底不是本王授意,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有些跳梁小丑——竟敢抽这样的空子,打着正君的旗号,肆无忌惮在府上横行霸道!这是欺我王府无人吗?” 她厉目一扫,众人立刻寒毛冷战。 谁说庆王胆小怕事的? 瞧这一眼,胆子小点儿的,只怕已经蹲着尿裤子了! 众人被她威势所吓,一时无人出声,好半天才有人回过味儿,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府上,这是有人欺主哇! 苏羽第一个反应过来,却听出她话里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 程浅将那卷轴往地上一扔,道:“都瞧瞧吧,也别说本王冤枉了你。” 那小圆脸侍卫动弹不得,却早已有乖巧的暗卫,拿着那卷轴展开放到她眼前。卷轴上一桩桩一件件。看的她浑身发冷—— 这一年她的确有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但是这些事情怎么会—— 王爷什么时候查出这件事的? 程浅十分贴心多拓了几分,四下传给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家仆家丁们。 有认得字儿的给不认识字的那么一读。众人浑身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个小圆脸侍卫在王府上呆了不过一年,这贪墨的钱财竟能赶得上一小官受贿了! 圆脸护卫犹自不服气,她没被堵着嘴,说话嗓门大,这一会儿功夫便叫嚣开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您血口喷人!这卷轴上的东西有谁能分辨真假?” 有暗卫皱起眉头想要堵住她的嘴,程浅懒洋洋的制止她:“让她叫吧,有谁会在乎蚊子嗡嗡几声的,你不让她叫。她到以为你心虚。” 暗卫听令退下,程浅起身:“你问的好呀,本王也有问题想问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大费周章去陷害你?” 程浅这身体个子不矮,一站起来配上她的气场压迫感十足。 小圆脸咬咬牙,看向苏羽——她倾慕之人不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男子,这时皱着眉头的样子更添几分英气。 她咬牙,只不过自己出身低微了些,又时运不济。要不然哪轮得到这个废物抱拥佳人在怀? 越想越不甘心。 她忽然诡异一笑:“卑下身份低微,本来是不应该对王爷有多在意的,只是……”她忽然含情脉脉的盯着苏羽“有的时候妒忌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她这般神情这般言语,莫非在暗示王府正君与她有苟且? 苏羽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此人竟然如此不要脸。他心里暗恨,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这个时候如果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暗藏怒气,冷眼看过去:“你看本正君是何意?” 他刚想四两拨千斤,叫此人自打嘴巴。却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横插进来:“她这是想让人怀疑本王正君与她关系不一般。” 苏羽惊诧回头,程浅面色淡然,语气懒散,分明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偏偏 分卷阅读105 眼中厉光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要是再多一句嘴,会不会连舌头也被拔下来—— 苏羽蓦地心中一动,像是有一双手,轻轻撩开湖面,有些许接不住的水珠子叮叮咚咚落回湖里。 然而这世间既然有一个眼神能读懂对方未竟之意的聪明人,自然也有不懂眼色自作聪明的糊涂蛋。 犯蠢都让人叹一句夭寿。 第8章 第 8 章 那小圆脸自觉掐人三寸。料想此等事宜这胆小怕事的王爷定不敢四处喧嚷。 而她这般讲话必能让正君德行有亏。苏羽到底也是相府的三公子。十二皇女就算再愤懑,也不敢把这事宣扬出去。顶多是一纸休书。 到时苏羽无处可去,她正好趁虚而入。 言语之间暗示意味颇浓:“王爷不必挑拨离间,我自相府呆了有十年之久,正君也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不然怎会将我贴身带着?倒是王爷,不过因为我与正君有旧,便私下里猜忌良多,今日之事还要众人看多久的笑话?”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竟隐约有些命令的架势。 程浅连看她一眼都懒得,只是颇为奇怪的看苏羽一眼:“你们家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往里面招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小圆脸说话声音大,而且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迷之自信,众人听她那一番话都有几分相信了。 偏偏程浅这一番连讥带讽,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今日不是为了与你饶舌的。证据你不信没关系,我还有证人在。来人呐。” 说话间,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妪便被人带了上来。 小圆脸一见她脸色便一变,先前的嚣张架势全都不见了,把脸别过一边。努力不想让此人看轻自己脸孔。 这老妪看着有几分年纪,但是虽然脊背佝偻,那一身的气度确实不凡。 她手里拿着烟袋憋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努力的吸了两吸,然后吐出一口烟雾。 “见过庆王。”礼仪倒是做了全套。 秋月朗声道:“诸位不认得此人情有可原,我来为大家介绍,此人乃秋色坊的管事,眼力最是老辣,我们查到那本账册的同时,也查到这侍卫行踪,查管事愿为我们作证。” 这老妇人眼中精光闪闪,虽然没把程浅放在眼里,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她的言行。 苏羽眼尖的注意到自打这人来了之后。程浅便收敛了自己那一副吊儿郎当,看着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心中心思几番变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老妪道:“承蒙庆王抬举,称我一声管事,老婆子只是帮人看看赌坊,管管花郎,别的本事没有,这一双老眼却还没有昏花。堂下绑着的这位的确经常出入我秋色坊,不说一掷千金,花费也手脚大方,倒不像她这个官职能挣得的月俸。” 小圆脸强自咬牙争辩:“你既然看出不像我能挣得到钱,又为何之前不说,反倒现在咬我一口,分明是在撒谎!你压根从来没有见过我,不过是被人叫来做伪证的吧!” 那老妪脊背挺直些,不屑道:“小毛丫头牙尖嘴利,老婆子我做的生意便是打开门来迎八方客,哪有睁着眼睛把银子送出去的道理?你既然来我便当你是客,谁会管你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那是衙门要管的事情!至于现在才说,当然是因为王府出事,问道老婆子我头上,岂有撒谎的道理?” 小圆脸还要挣扎,程浅却听得腻了,冲着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立刻道:“够了!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去?非要我们摆明身份,闹到衙门才罢休?你可知就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别说管你吃几年牢饭,就是几百板子打下来也足够要了你半条命!” 小圆脸瑟缩一下,再不敢多言,脸上一片不可置信的凄楚。 真相大白,便有听话的侍卫扭送着他到王府的暗牢当中去了。 那老妪眼睛却不离程浅,像是要用眼神把她身上藏匿的一切东西全部都挖出来一样。 秋月忽然上前一步,阻隔住她的视线:“今日之事真是多谢查管事了,礼金已经备好,来,门在这边慢走不送。” “……” 送客之意颇为明显。 那老妪也不以为忤,只是临走前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浅一眼,道:“恭喜十二皇女身体康泰,九皇女吩咐奴才将贺礼备上,正在门外。” 程浅回头,‘温软’一笑:“替我谢谢九姐姐,只我大病初愈,身子还见不得风,秋月,陪查管事去一趟吧。” 她抬起头,眼里‘祈求’意味明显,秋月沉默两分钟,最终抱拳一礼,然后引着查管事慢慢离开了。 众人还没从很奇妙的一处回过味儿来呢。只见程浅飞速还原回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脾性。 她一只腿搭上桌子,颇为懒散道:“刚才讲到哪了啊?对,刚处罚完一个以下犯上的东西,该说说其二了 分卷阅读106 。” 众人:“……”妈的,变脸好快,我跟不上! “其二,府上会出这样的事,我总该总结起经验教训。大家无非是觉得正君没人罩着好欺负,那我现在声明一点。” 程浅脸色严肃一点:“这个人,是入了我族谱,堂堂正正的夫君。欺负他之前要先想想,你能否得罪的起庆王府!若再让我发现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先前那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她相貌矜贵,语气严肃,一时间让人升起不可亵渎的心思。 满院桃花纷飞中。非但没能柔和她的轮廓,反而将她的相貌映出三分血一般的浓烈。 和……一点藏的很深的肃杀! 所谓的‘开会’结束后,丝竹一脸奇怪的道:“这十二皇女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奴才怎么看不懂呀?不过她倒是守信,该给咱们的脸面到时都给倒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这府上的人说您僭越了!” 苏羽摸着内宅掌权大印,语气嘲讽:“是啊……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说咱僭越了……” 内宅一个角落,同样不明白的秋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您今日所图到底为哪般呀?当众为他立威,他今后若是再想弄权,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程浅抱着一壶白开水,往里面泡了几片橘子。 其实她更想喝茶的,但是这个时辰喝茶,晚上就不用睡了。 为他立威? 想得到美! 今日之事从明面上看是为正君立威,实际上看则是不着痕迹的将权力回收了。 这一年以来。苏羽没少笼络人心和权力,众人皆以他俯首听令,实际上的主子早就是他而不是自己了。 今日这一出是做给大家看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内宅掌权的是他,但是掌握他的人却是自己。 她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其实是在做一个无意识的洗脑。 正君没人罩着? 正君由我罩着。 正君掌握在我的手里。 通过他执行的命令,要先考虑一下,我会是什么态度。 加上今日自己处决了他身边的一个奴仆,不论此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侵犯我的权利我都可以动得。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大家。就算这个人掌权,但最终掌握他的人是我。 这样一来,府中大权看起来还是在正君手中没有变化,但实际上众人以后的主子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性。众望所归只是时间问题。 二来…… 也算是为了那让人不爽的约法三章的一点报复吧。 不知苏羽那厮看清这点后,今夜还能睡一个好觉吗? 程浅越想越得意,走路都直发飘。 哎呀,不知他今夜能否睡一个…… 睡一个…… 程浅默默的掀开被子,被子里能看见一个身着薄纱的小正太。眼睛一对上她的立刻含羞带臊的别过一边去。偏偏眼波流转,一片勾引之意。 程浅沉默半晌,问:“你谁呀?” 那正太答:“奴是院里伺候花草的,见王爷今日无人服侍,故而……” 程浅听弦音而知雅意,微笑道:“秋月!” 行踪宛若鬼魅的暗卫突然出现。吓了那正太一跳。 秋月……秋月没想到房中有人还摆出这么个姿势。整个人一愣。 别说这小正太模样长得真是让人怜惜。 那王爷叫她来干嘛? 怜香惜玉这事自己做不来呀! 然后就听自己心目中应该怜香惜玉的那个人道:“他说他是院子里伺候花草的,来,把这屋里面种满花草,然后把门锁死,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让他乖乖伺候着吧。” 秋月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儿。见程浅要走,傻呵呵的问了一句:“王爷那您呢?” “我?”程浅走到门口听见她这话停了下来。 “我去看看我养的鸟,羽毛掉没掉光。” 嗯,今晚不管苏羽睡的怎么样,她反正是睡不着了。 * 凭栏欲渡枕香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程溦轻轻剪下几丛桃花枝,面上一派温文尔雅。 她下手边儿正跪着一个人,仔细看去能发现是几个时辰前刚从程浅处离开的那个老妪。 “十二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她问话声音也轻柔,加上眼里那几分关切倒真像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 老妪低下头:“天佑十二,皇女身子已然大好。只这几日像是为府中事情烦忧,看着有几分憔悴。” “哦?”程溦笑着:“还是以前那副性子,总为了府上那些人劳心劳力。也不怕熬垮了身体。” 她转过头去,不在看那老妪。 “这要是真坏了身体……母皇会不高兴的。” 她又轻轻剪下几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声音似怨似诉。 分卷阅读107 第9章 第 9 章 程浅这几日过得不甚舒心。 整个府上好像凛冬刚过,一下子春意盎然起来。 走个路总能碰上几个不会走道,没长眼睛的直往她怀里扑。要么汤汤水水拿不住,一个个抖得像帕金森一样。害得她一茬接一茬的衣服换的老快了。 “……是我长得太良善了吗?这帮人闲着没事干,尽往我怀里扑?” 这种手法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对象换了一帮娇娇滴滴的看着像大姑娘的小伙子,让人怎么都觉得心里膈应。 感觉gay gay的。 秋月不答话——这些阵子她也没少遭殃。只不过她看起来比程前有杀伤力的多了,所以都没有太多的人赶到她面前造次。 “柿子净挑软的捏呀。”程浅叹一声。 要说这府上还有哪个地方最清静,莫过于自家正君那一亩三分地了。 但是问题是他们之前有收权这一旧怨在先,程浅又主动提出两人不同房这一事宜。彼此之间界限划分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这会儿就上赶着去,简直是讨人嫌。 可是—— 程浅这两天已经是烦不胜烦,还不知道那帮小男孩子还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她。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阴沟里面翻了船。那可真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这么一想二皮脸一回好像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了。 她于是欢欢喜喜的让秋月打包好包袱,进了苏羽的小院儿,一脸欢悦。 “哎呀!正君与我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三秋’丝竹尽心尽力的将她挡住。 “呦,王爷,这是打哪里来呀?瞧这脸色不是很好,您可得好好养养肾,不然的话,外面的人该说我家主子伺候的不周到了。” 丝竹从小就跟着苏羽,两人的情分不是一般的。 自打前些阵子知道程浅为苏羽撑腰的真相之后,就对她在没了好印象。这一阵子更是听说她招蜂引蝶,十分不懂收敛。更是心中暗恨。 程浅不懂的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在她眼里丝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这班行径就是馋了要糖吃。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乖,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嘴,你家主子呢,我有事要跟他谈。” 丝竹:“……” 丝竹:“!”这个人非但轻薄他,还想欺负他主子! 然而他到底也没来得及张牙舞爪。 苏羽面色冷淡的从里屋走出来,盈盈一福礼:“不知妻主有何事找本正君,您明明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这几步路没把您的腿给走折吧。” 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早已经习惯,但是像这般□□裸的将那些私底下的龌龊事讲出来,还是头一次。 看来收权事件到底还是扎了他的尾巴。 程浅不以为意。 伟人——程·斯托洛夫斯基·浅曾经说过:真正伟大的人往往都是二皮脸。 她真就无视那主仆二人不好的脸色,大咧咧的在他房间找了个偏门住了下来。在此期间,无论那对主仆如何明示暗示,冷嘲热讽,我自岿然不动,端的一副好耐力。 秋月偶尔也会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然而程浅总是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二皮脸的存在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比如吃饭——程浅口味重,属于无辣不欢那种人。 但是苏羽偏爱一些清淡的菜色。桌子上那些菜永远看着没什么油水。 程浅每一次和他同桌吃饭,都感觉自己像是亏待了他一样。 她认为这不行,于是有一天兴致勃勃的入了厨房,炒了几个辣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后厨的人战战兢兢,这一阵子他们都能知道王烨和王君的感情正飞速‘前进’着。只是这一盘子已经分不出是辣椒还是肉片的菜,真是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程浅做饭其实很不错,她喜欢吃,所以也很喜欢做饭,但是她不喜欢洗碗,因而很少下厨。所以少有人知道她有一副好手艺。 她满心都想着好好露一手,却没想到,苏羽吃了没两口,当夜便传了太医。 她稀里糊涂的听完太医的话语,多半明白了,他这就是对辣 分卷阅读108 椒过敏,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惋惜的情绪。 人生没有辣椒,简直是不完整的人生。 苏羽没对她说一个字,只在当夜里恨恨的对丝竹道:“传我的话,今后后厨禁止王爷下厨,就说女子远庖厨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王爷这般是要落人口舌的。” 丝竹盯着他手下快要变形的瓷碗,忙不迭的答应了。 然而吃饭这种事情上的冲突有一便有二。 程浅盯着满桌的豆腐青菜,很是怀疑人生:“我说府上也没有那么穷吧,不说辣椒,连点油水都吃不着吗?” 苏羽悠然自得:“这还要拜王爷所赐,太医说了,本正君肠胃较弱,吃不得那些油腻荤腥。还要委屈王爷与我同甘共苦了。” 程浅:“……” 她决定自己开小灶。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羽背地里面下了什么命令。后厨的人口径十分统一:正君脾胃不好,忌油腻荤腥。 程浅十分崩溃,问他们,苏羽脾胃不和也就算了,为何府上所有人都开始吃素? 厨房的人振振有词,说是苏羽口味挑,只要在同一口锅内曾经碰过油腻荤腥,他都能吃得出来,进而反胃。为了不受惩罚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程浅:“……” 饶是她知道苏羽在背后耍手段也无可奈何。 毕竟先前的事情太高调。哪位九皇女指不定在哪里的暗处窥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间实在不宜太张扬。 请秋月帮忙打包外卖的事情试过一次两次。然而也不知苏羽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副狗鼻子,每一次都能将秋月拦在门外,并拿出太医的医嘱,一字一句读得很是响亮。 程浅无肉不欢,这样坚持了没两天便不得不宣告投降。 小屋内苏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确有争一时之气的冲动,但也没真想让整个府里都陪着他们吃素。 要是程浅再坚持两天,说不定投降的人就会变成他了。 不过——这一次又算打平。 自打程浅搬来和苏羽一起住之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但每一次都以平局结尾,两个人都有一种没有尽兴的感觉。 但这次程浅真没心情和他斗下去,她就在两人的小院中央架起了一口小锅。 最近一阵子厨房的人不让她进去了。但要搞一口锅还难不倒她。 她就这样在院子里面煮了一锅蛋花汤。苏羽曾说,鸡蛋也算荤腥之物。这些平时她都不怎么爱吃的东西,这个时候却疯狂的嘴馋。 蛋花汤里加了紫菜,黄瓜,和一点西红柿,这一回她没丧心病狂的往汤里面放辣椒。 香气十分霸道的飘散在空气里。 苏羽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搬了个小凳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瓜分蛋花汤。 两人一人捧一个小碗,一口把蛋花汤绉进去,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尔虞我诈。只是两个人单纯的喝一碗蛋花汤,像是多年的好友。安稳平淡。 程浅道:“其实这个世界如果正常一点的话,我会感觉很幸福的。” 苏羽莫名其妙的看她,不理解她什么意思。 程浅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但是恍然间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完全陌生的时空,遭遇到男女生理大转变的情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茫然是错的。 也许是此时氛围太好,也许是她吃的太饱,脑子给撑坏了,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什么认同感一样:“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这里这个样子,女孩子活着会很累的。” 那沉睡于巨龙骨骼中千年都难以磨灭的男女差异和不平等,终究只是沉睡了,而并没有磨灭。 她此时只顾影自怜,却忽略了一点。 在这个时空,男孩子的地位,和女孩在她那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她试图牵引的平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成立的条件。 然而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甚至又往碗里添了一碗蛋花汤,准备好好满足自己的胃。 苏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这个世界?这里?你这话说的像是你不是这里的人一样。” 于是程浅飞快地从‘微醺’状态里清醒过来。 分卷阅读109 她脸上不动声色。背后却汗涔涔的湿了一大片。 她笑:“你信前是今生吗?我自打从死里逃生过一次之后,就总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另外一个世界自成一片天地,那里也有一个我,却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在胡扯,目的是为了让苏羽别把目光集中在她先前的一时失言上。 苏羽却怔怔不语,半晌才道:“你所感觉到的那个世界,‘我’又是怎样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程浅昏迷前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就算真的见到了,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心里一哂,不在在意那一点微妙的违和感,他伸手去碰勺子,没料到程浅听完那话心里也有些许微妙,于是假意去拿勺子来遮掩脸上神色。 于是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仿佛天生就该拉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0章 第 10 章 程浅天生嚣张嚣张惯了,难免会有一些人只记得她嚣张的样子,却忘记了她也会受伤,也会茫然失措。 就好比此刻两人手拉着手明明是还很陌生的关系,却仿佛已经彼此扶持着度过了很久很久。 她因此而茫然。 程浅不能说没有朋友。 北京城里的程小太爷,该有的排面还是有的,一个电话能叫出来的人一打一打算。 朋友对她来说并不难得,真正奢侈的是知己。 苏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没敢往下再问。问他所期望的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有些话如果问出口那个人就会变成无处不在的丝线,将她密密麻麻的捆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里,那样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她此时还不懂这时的退缩代表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没有办法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想找些别的事情做来掩盖脸上的心虚和慌张。 于是她低下头,想重新盛一碗蛋花汤。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也刚刚好动作。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苏羽也是一怔。 他问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言。 他是丞相家府上最得宠的三公子。得宠却不受重视。 母亲盼他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嫁人,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父亲同样盼他长大,盼他长大了之后嫁一个好人家。要掌家,要获得妻主的宠爱。要生一个女儿,来完成他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父母的眼里,他是他,却又不完全纯粹的是他。 还可以是一件漂亮的礼物。 一个受掌控的傀儡。 一个没有成功的影子。 最好还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他还记得年幼时,他随师傅学了几招拳脚。在相府后院舞枪弄棒。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开心呀,因为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且因为这高兴着,想要把他学会的东西向父母展示出来,希望他们也能像自己一样高兴。 于是在他当着父母的面展示了几招红缨枪法之后。被父亲训斥,没有男儿家的模样。被母亲罚跪祠堂,仔细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在父母眼里。原来他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永远依附他们存活的附属品。最好连呼吸都不得自由。 所以在听程浅说起,世界上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能拥有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询问出那句话语来。 那个世界的自己有遵循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不起的大将军吗? 奢望终究是奢望,他不愿别人看到脸上的失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程浅总觉得待在他身边会窒息,她下意识的想逃离,于是动作十分大的站了起来。 却不料动作太大,掀翻了那一锅蛋花汤。 那蛋花汤还被火加热着,烫伤了怎么办? 程浅一怔,飞快的伸出手,将苏羽拉了过来。避免那一锅蛋花汤都泼在他身上的惨剧。 她这时大脑和智商分离。行事也莫名其妙的毛毛燥燥起来。这一出手力气贼大。苏羽一个习武之人竟然没能稳住下盘,顺着那股惯性直接把程浅给扑倒在地。 没有什么唯美的对视,也没有一个不小心的嘴碰嘴。 两个人的脑壳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程浅不用摸都知道绝对肿了老大一个包。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嘶——” 一声抽泣的声音。 两个人呲牙咧嘴,还不忘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已经扑街的小圆脸的姐妹小方脸。 小方脸手里端 分卷阅读110 着一盆桂花糕。眼睛睁得溜圆,仔细的盯着他们两个这个姿势。 程浅一瞬间意识到不对—— 仔细看看,苏羽衣服被扯了个半开。一条腿还怼在程浅两条腿分开的地方,他本来是想撑起身子的,但是手没把对地方,拽着她的胳膊。看着莫名的旖旎。 程浅本来就有避着他的心思,这一下还得了? 她一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动作极大的将苏羽推开。甚至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整个人退后了好几步。看起来一副十分不甘愿的样子。 她这是脑子乱七八糟,也没注意想想哪里不对劲。只是语气听起来特别不耐烦:“蛋花汤就喝到这里,我先回了!” 说完转身便走,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一样。 苏羽站在原地,眼神茫然而凄迷。 两人各怀心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日一则传言最快的在府内流传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正君恬不知耻,在院子里就拉着王爷做……被人撞破了,王爷恼羞成怒,拂袖就走,谁家的正君胆子这么大?也就是王爷脾气好,换个严厉点性子的家主,非狠狠惩治他不可!” “可不是嘛。”有人仗着自己生得眉清目秀。却献身不成,早就心怀怨怼,这时嚼起舌根,也怨气十足。 “要我说,正君相貌平常,但要求管家时脾气可大着呢,难为王爷竟为了他,对府上好颜色的哥儿不假辞色。你再瞧瞧他!哪家好人家的男孩子,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是啊是啊……” “王爷心慈……” “正君未免也太……” 一群人眉飞色舞讨论的正欢。忽然其中话最多最能说的一位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碰了碰。 他不耐烦的向后耸了一下肩,试图将那只手从肩膀上摇下去。那人却孜孜不倦。拍个没完。 他正说到兴头上。哪里舍得停下来?不由得怒气冲冲一回头—— 然后所有的怒气萎下来。 “丝竹大人……” 丝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里热火朝天的是在讨论什么呀?” 当天后院几个嚼舌根的下人便被狠狠的处罚了一顿。 丝竹犹觉得不尽兴,他恶狠狠的对苏羽讲着程浅的坏话:“主子,你听这些人讲的是什么话?明明那天是王爷率先打头喝什么蛋花汤的,否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苏羽将书翻过一页,心里如堕冰窟。 看吧,这世道对男子来说就是什么不公平。 明明两个人都在场,所有的脏话难听的话却都是冲着他这个男子来的。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那是终究是错觉,才会觉得这样的女子像是广阔的天。能容得下他这样自由自在的男子,随意翱翔。 可现在看起来她果然是天,而他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于是自那日起两人隐隐约约要修复好的关系,又裂了个口子。 程浅习惯将所有的茫然失措,都掩饰在大大咧咧的脾性上面。她那一瞬间的慌张。被她这个坏习惯深深埋在心里。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当中了。 所以在她发觉苏羽又跟她生气之后。过了好些时日才发现他生气的源头在哪里。 程浅脾气都发不出:“这帮人是闲的没事干吗?缩在背地里当长舌妇很光荣是不是?” 秋月冷冰冰的指正:“是长舌夫——” 程浅:“……” 总而言之她实在不想吵架了,最初呈一时之气的冲动过去之后她更喜欢平平淡淡安安分分过日子。 何况这件事完全就是无妄之灾。还是及时补救比较好。 “你还是帮我查一查都谁造的谣?然后给我抓几个罪魁祸首,好好罚一罚,总而言之不要让事情扩大,我没想真和他决裂。” 虽然她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对于提供安身之所的主人还是心怀感激的。主人不在,那她丈夫也在感激范围内吗。 秋月原地等了等,确定她没有更多的指示之后准备飞身离开,然而转身前却鬼使神差的回头那么一看。 程浅正盯着自己的手,看的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秋月一向直女癌,这次被她抛弃许久的情商忽然上线。 这不是那一日蛋花汤撒之前。和主君交握的手吗? 再联系起她刚刚的那个表情。秋月想,也许再过不久,花就要开了。 秋月难得一见的八卦态度很快就消散了。她的职业素养和业务能力实在值得表扬。 短短时间内,府上再没有人敢对此事多发表任何言论。 程浅十分满意,琢磨着这诚意也表现出来了,该去求和了。 程浅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心眼特别小,如果是别人的错误,谁也别想冤枉她。不搞得对方家宅不宁都算是客气。 但如果真是她犯的错,她也不吝啬 分卷阅读111 承认。 这一次确实是因为她那天反应太过,才导致苏羽承受无妄之灾。道个歉实在没什么。 然而她没想到,道歉也很困难。 “来你看看,宝相寺内的素斋,大师认证必属精品,你不是爱吃素吗?赏个脸呗?” 苏羽看着书,不理她。 “呃,这是我前一阵子在街上淘到的套娃,特别好玩儿,你瞧娃娃里面还有娃娃,多精细啊!” 苏羽将书翻了一页,看的津津有味。 程浅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俄罗斯套娃,也失去了它的功效。 左哄右哄不见好转,程浅终于一咬牙,道:“要不明天咱回个门吧!你是不是好久也没回家了?” 苏羽终于把目光从书挪到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1章 第 11 章 苏羽目光狐疑的看着她。 自古以来男子出嫁后都被要求少与娘家联系。否则让妻主知道了,影响总是不好的。 何况这是皇家。 苏羽当年入了程浅的门,因为她当时还昏迷着,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人回门。渐渐的早已经把这个心思放下了。 更从来没有奢望过程浅开这个口。 现在一听回门的事情,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然而程浅的诚意是真的。 苏羽第二天看到自家看门的护卫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家中的人早已站好一排在门外迎接着,看来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派人通知过了的。眼见为实,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丞相是一个相貌敦厚温良的女子。起码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位极人臣能做到她这个位置的人又能单纯到什么地步? 程浅听他们一家人在那边打太极,说什么夫妻恩爱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客套话听听也就算了。 可她今日必竟是为了赔礼道歉才来的,所以虽然不以为意,却没有掉以轻心。 一群人官方话语寒暄了半天。程浅道:“苏羽也好些阵子没有回来了,他嫁入本王府上的时候,本王还正昏迷着。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到,难得今天有空闲,便把原本该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都补回来,希望丞相大人不要嫌我叨扰才是。” 她是正正经经的王爷。虽然是丞相大人的儿媳,然而丞相也没有真的敢给她下马威,听弦音而知雅意。 丞相道:“说来惭愧,我这三子在闺中一向娇生惯养,被我养出了一身坏毛病,还要承蒙王爷不弃,多担待了……这便让内子带着他好好立立规矩。若是王爷不嫌我僭越,不妨入书房,我们姑丈二人多些亲近。” 站在她身旁一个容貌正盛的男孩子轻轻一撇嘴。看样子对苏羽并不怎么尊敬。 程浅若有所思,大家族内的龌龊多了去了。只怕这两个人平常也没少干架。 她今日是陪苏羽回门。一切以苏羽的意愿为大。 她这么一回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像有排斥的样子。心理安慰了些许,这样她做的一切就不算白费功夫。 于是欣然应下。 她们两个身份最高走在前面,不一会儿便将后面的人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她们的背影一离得远了,主君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他训斥道:“王爷为何会突然想起来相府回门?是不是你又起什么幺蛾子了?你要记得,我们男子就是要本分,要好好持家,不能给人留有话柄……” 苏羽默默的听着,不驳斥也不赞同。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已经听腻了,倦了烦了。 但他到底也好久没有回家了。对父亲的思念和濡慕不是假的。 主君训斥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懊恼。但他是个严肃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一拂袖,道:“你且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也不去看他有没有跟上。 苏羽那个容貌艳丽的兄弟冷笑道:“啧啧啧,我这三哥真是好福气好运道,你瞧那十二皇女原本病在床上都起不来,人事不知的样子,你这才进去多久呀?她便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苏羽刚刚听完他父亲那一席话。心情并不如何好。苏臻便撞了上来,他袖子一捂脸,一脸的‘天真无邪’:“那可不是,女皇陛下可亲自说了我的命好,正配庆王殿下,你瞧我如今入了皇家的门,便是皇家的 分卷阅读112 女婿了,回门这等小事,也牢王爷日夜惦记着,真折煞我了……” 苏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与苏羽不是一父所出,两人关系从小便不亲近。一路明争暗斗过来,哪怕他心里看不起程浅,却也不得不承认,单是她的身份便有无数的人拼命想要攀上高枝。 这两日。家中正在为他议亲,条件再好也不如程浅身份尊贵。他自觉输了苏羽一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他见着苏羽追向主君的背影,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一个坏主意就在心中冒头了。 苏羽并不晓得自己一句话,便给了他自由发挥的机会。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训斥。 也或许不是训斥——只是父亲对他的期望。 虽然那些期望并不是他想要的。 主君落了座,一脸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脸色?在跟我闹脾气么?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比你清楚,你在这样子迟早失去妻主的宠爱,没了宠爱,你拿什么翻身?” 这个开头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 主君又道:“你年纪小,看不清后果,这种时间不应该拿来和妻主撒娇弄巧,那是小侍才会做的事情!你就应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女孩最好,这样,哪怕后进来那些年纪轻轻的新人也不会动摇你的地位。说起来,庆王殿下清醒没多久,你们——圆房了没?” 苏羽被主君荼毒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带自动屏蔽功能的耳朵。他前面那些话都是废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可是后面这句就十分要人命了。 圆房? 他怎么愿意与一个不懂得珍惜他的人圆房? 再者说,就算他愿意,程浅呢? 看她这些时日的态度便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羽演技一项达标,只要他想,能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小男儿家的样子。还不会被说欺君之罪。 这时眉头却皱个老高。 主君在丞相面前一辈子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未尽之言? 他恨铁不成钢的往椅子把手上一拍。怒道:“你呀你,王爷这都清醒多久了?你都能让她带你回门,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呢?” 苏羽一扭头,声音低低的:“王爷昏迷前我们压根就不认识,总要给我们一些适应的时间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主君更怒。 “适应?”他觉得自己气得心肝儿疼。“哪家男子嫁人前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大好的闺阁男儿能见到外女?还不是洞房花烛夜一撩喜帕便把事儿成了!我看你压根就是对人家王爷有意见!对这门婚事有意见,又觉着我拘着你了是不是?” 苏羽这回没顶嘴。 主君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事还要怪我,你小的时候身子不好,不应该由着你去学你师傅一个好好的男儿家舞枪弄棒,养出你这一副野性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成为这大康第一个男将军!你也不看看这世道容得下你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吗?” 苏羽被戳到痛点,终于开始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做男将军便是惊世骇俗?这世道的男子命都不好,因为弱就要被人按着头同情,就要被圈在一亩三分地里,就要被折断所有的理想和志向!我看不是我的想法惊世骇俗,而是这世俗本来就是畸形的!” “大逆不道!”主君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他自小养在深闺,嫁人后又养尊处优。手里从没拿过比针线还重的东西,这一巴掌却打得极狠。生生将苏羽的半边脸给扇肿了起来。 苏羽不敢置信,他还想辩驳,却看见自己的父亲呼吸急促,像是下一秒便上不过来气的样子。 他也顾不上再多说。向前几步。接下他父亲的身体。 主君等呼吸平稳下来。才呼出一口气道:“离经叛道,离经叛道啊……我这一生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如何会教养出你这般离经叛道的儿子来?你这话要是说与外人听,只怕早被人当成疯子或是入狱,打上几十板子受教训啦!” 苏羽:“……” 他那句‘世俗将男儿看低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男子自己也看轻自己。’到底也没能说出口。 就算说出来了,连男人自己也会讲一句‘离经叛道’。 * 程浅并没有想过自己好心好意让苏羽回门 分卷阅读113 转换转换心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糟糕的走向。 她此时正在应付一支成了精的老狐狸。 老狐狸浸淫朝堂之上,每句话都暗藏机锋。风平浪静的表面已酝酿着层层暗涌。 程浅心有九窍,奈何受到的磨砺还少,还不成气候。这一番下来,未见硝烟的刀光剑影里面,她只听出一个信息。 ‘汝有夺储之心否?’ 在她听出这一番意思之后,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已暗暗提防。 她这一阵子的历史不是白补的。皇家的人物关系图谱也不是白背的。 自然十分清楚。当朝成了气候的皇女当中有二人对皇位十分在意。 一是皇太女程洛。 二是九皇女程溦。 二人明争暗斗已久。麾下党羽众多。朝中中立势力对二人争斗情形未有准确判断,不敢轻易站队,但众人都确信最后的皇帝一定是这二位皇女中其一。 然而她这第一次见面的丈母娘,竟然借着侃家常的间隙,对她传递出这样一个意思。 是想要扶持她夺嫡吗? 第12章 第 12 章 程浅心念电闪。 一来她刚醒没有多久,虽说对这里的人事物有一定的研究,但不能说十分了解。 二来她这便宜丈母娘在他刚醒没多久之后,便对她传出这样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脑子有泡。在未搞清状况之前乱下筹码。 第二种,她想仗着丈母娘身份扶持一个帝王出来,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程浅也不是傻子,不会认为能做到这种地位的人,谋权夺位时会像个傻子一样。那也就是说她这便宜丈母娘野心不小。 可程浅到底是程浅。 北京城里也算数得上的豪门,一提继承家族脑子就大。 傻么不多攒点钱逍遥快活,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圈在那个椅子上面,有什么好玩的? 成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不怕发际线后移吗? 她这么一想,脸上就透出几分傻气来。越发显得她呆愣愣的,像是一副没听懂她话语的意思。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打了半天的太极。到底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不过有的时候即使没有结果,也能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探清一二了。 比方说程浅离开后,书房突然打开一个暗道,从里面走出一个长相美艳的男子来。 正是苏臻的生父。 “十二皇女看来并不适合。” 丞相却忽然一笑:“我看未必,这丫头心眼儿多,起码要比她那两个姐姐聪明伶俐。” 她心中暗忖:今日之事看出两个信息。若是程浅真的没有听懂,那她便真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值得过多关注。可她若是装听不懂。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的多了…… 程浅一出书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一个小厮撞上她她都没生气,还好脾气的将他拉起来,温声询问道:“你可知我夫郎现在在哪里?岳母大人没有同我说,我现在迷路了。” 说罢脸上还有一点害羞。 那小厮怯生生的打量她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才道:“您是十二皇女吧?三公子去了主君那里,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程浅欣然应下。 那小厮七扭八拐的,引她到一处回廊。 指着一间大门道:“就在里面了,奴身份低微,便不进去了,十二皇女安好。” 说罢便怯生生的退开,程浅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小厮跑的远了,脸上的羞怯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心中暗道:那十二皇女看着就一副唯唯诺诺的好脾性,为何有一瞬间我竟然会感觉害怕? 他的疑问没人能解答。 且说程浅,她将门推开那一瞬间便觉得不对。 是催情香。 这种东西她在二十一世纪没少见。 她好歹也算一个身家昂贵的女人。攀上她便有数不尽的财富。所以之前没少被人用这玩意儿。 那 分卷阅读114 时候这种东西为了不惹人注意,香味浓度被提炼的很低,那个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何况是这种浓度相对较高的? 她腿都没往里迈,默默的,把门又关上了。 门内的苏臻:WTF? 程浅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想管,突然高声道:“哎呀,今天早上真不该吃那盆花生酥的,我这肚子又开始闹起来了!先去趟茅房,再回来拜见岳父吧!” 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偏偏声调又大,让人想听不见都难。 她说完这话便急匆匆的走了。门内的苏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连门都不进。 为求逼真屋内连窗户都没开,空气十分不流通,那香就那样燃着。不一会儿便盈满了整个空间。 苏臻渐渐觉得不妙——他已经开始浑身脱力,有什么东西渐渐在他腹中滋长,将他脑内燃得一片空白。 可他偏偏不敢大声叫唤,让人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绝对没有办法见人,偏偏身边的小厮还被他支出去了。 正左右为难之计,门突然被人踢开,一声凄厉的:“公子,您怎么了!” 划破整个相府。 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子。程浅才姗姗来迟。 见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目光直往她身上扎。奇道:“这是怎么了?本王有哪里不妥吗?” 说实话,没有。 起码丞相是没看出来她有半点心虚。 可是幼子那样声泪俱下的控诉,这个公道不讨回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忍下火气,道:“敢问刚刚王爷去了哪里?” 她自认说话语调应足够心平气和,但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还是会露出一些踪迹。 程浅心里暗笑,先前她在书房内那样试探她,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真面目吧。 苏羽扯了她袖子一下,上下嘴皮子没怎么运动的道:“你就笑吧,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程浅挑眉,也学着他的样子道“你都不怀疑我和你兄弟有点什么?” 苏羽懒得理她。 苏臻是有几分好颜色,可那又怎样?程浅又不是看脸就会心动的人。前一段时间府上对她献媚的人还少吗?她还不是跑到他那里去躲清静了! 比起程浅,他更怀疑你想和他不对付的苏臻,不知道又趁着回门这功夫劲儿闹什么幺蛾子。 可能是离的近了。程浅心里‘咦’了一声。 她这名义上的小夫郎脸上明显还肿着。像是被谁用力甩了一巴掌的模样。那一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和他爹吵架啦? 程浅看的入了神,一时竟然忘记回丞相的话。 绕是知道自己比不得人家身份尊贵,丞相也憋了一肚子火气。 她捺着脾气道:“王爷——” 程浅这才回神。 她笑的憨厚的不行,道:“先前我迷路了,本来是想去找我家夫郎的,奈何突然闹了肚子,于是便去茅房了呀!” 丞相眼角青筋跳了跳,她已经尽可能的排除掉无关的人员了。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好大庭广众的讲。 只暗示道:“王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面皮薄,有些事情做过了也不敢承认,但是做人还是要有担当,何况女子为尊,总是要让着男子一些的。你和臻儿的事情……到底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她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浅便会顺着这个梯子,下来台阶,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谁想,程浅眼睛一瞪,一脸傻大姐的模样,道:“臻儿是谁?” 苏羽:“噗——”他喷了。 程浅这一回真不是装傻。早上来的时候,乌泱泱一堆人都站在门口。但今日是苏羽回门。压根没介绍的那么详细。 就算真的介绍了,那么一堆人,她就算认得人,也不一定对的上名字。 何况那间房她压根儿都没往里去。 因此说这话时底气特别足。 可是她底气足了,丞相却被戳了心窝子。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你糟蹋了我儿子的清白,赶紧给我负责起来。可是这么一来一往心下也难免有些狐疑。 这十二皇女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说谎。那么…… 她看向苏臻。 苏臻被 分卷阅读115 她这一眼看的一阵瑟缩。 丞相这会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瞪了苏臻一眼,心里想着还好,先前为了面子没将话说得太明白,这时悬崖勒马也不算丢人。 可苏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脸悲痛道:“王爷!您好狠的心呀!臻儿不求您负责,但……至少也别否认吧!” 他这一翻唱作俱佳,便是原本知情的人看着也有几分动摇。 偏偏程浅不动如山。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这丞相家的教育着实有趣。有一个动不动哭天抹泪儿的也就算了。这一个两个都学了变脸绝技。难不成丞相祖上是学川剧的? 一边瞪着眼睛不依不饶:“你是谁?我在哪里见过你,你可不要看我身份尊贵,便赖上我呀!” 苏臻恼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却打定主意要占的庆王府一席之地。不顾自己名节也要栽赃陷害。 他道:“王爷,您非要我说我便说了——” 苏臻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虽说演技比苏羽差了那么几分。但是如果有条件当个编剧也绝对能混饭吃。 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让他编出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一见动心,再见上床…… 程浅本来是对这样的狗血戏码不屑一顾的。但不得不说。苏臻将细节讲得格外荡气回肠。这么两眼的功夫,他就给编出一个逻辑上找不出破绽的故事来。 “真可惜。” 可惜什么? 苏羽是唯一听到他这喃喃低语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程浅抬起眼,道:“这不可能。” 可惜了这个好故事。 “本来确实有一个小厮将我引到你的门外——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你门外,毕竟那个人告诉我我岳父和夫郎都在里面,我本来也确实想进去拜访,可奈何突然肠胃不适,便跑去了茅房。我相信不止一个人听到我的话了。不信我们当面对质看看。” 当面对质…… 本来只是小范围的丑闻,这一对质,岂不是要变成人尽皆知的丑闻? 丞相怎么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 第13章 第 13 章 然而程浅十分坚定。 她摆出一副傻大姐的模样,非要将这事理出一个是非曲直来。 她这莫名的坚持弄得众人骑虎难下。 苏臻莫名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可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反悔了。想来就算她先前吼的声音再大。这府上也全是自家的奴仆。想来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也不敢说出去。 这么一想底气足了些。 他正要道:那便派人来对质吧。 程浅却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她道:“说起来就算我再废物也好歹是一个皇女,想来不会有人敢栽赃陷害我。要是今天这对质弄不明白,我就往上走,找天辑尹,找刑查局,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弄明白,看是谁坏了你的清白还要赖到我头上!就算最后找不到这个人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把你接到府上养一辈子,想来我家夫郎也不会介意的。” 丞相:“……” 苏臻:“……” 主君:“……” 苏羽:“…………” 苏臻确实是想嫁进庆王府里,他从小处处都想压过哥哥一头。自然不甘心被别人欺负。 何况程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虽然不知道你被谁坏了清白,但是你要我养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简直是给他订了个棺材板儿。让他死也挣扎不出来。 哪怕到最后真的让她以这样的理由将他迎娶进门倒也没什么,不过丢些脸罢了。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还要往上找? 这件事真让她闹大了,吃亏的人绝对只有他自己一个。 若是她在卯着主意让人给他验个身,那他这辈子真的不要活了。 苏臻这么一想,瞬间脸色煞白。 他能想到的东西,丞相自然也能想到。甚至看的还要更多一点。 十二皇女这是在借题发挥吗?表达她的态度,不愿意争夺皇位或是与她联盟。 分卷阅读116 她方才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还是早有预谋? 又或者,她先前把一切都想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胸怀大志,暗藏锋芒。只是个目光短浅庸俗的蠢物而已? 程浅这剑走偏锋的一刀刺得丞相乱了方向。 她也不敢再试探,总不能真拿自己的儿子清白去开玩笑。客客气气的和她说了番场面话,打了两轮太极。这才打消了一脸耿直的程浅的念头。 并且立刻小范围封锁消息,让见证到今天事情的人一律不许把事情说出口。 苏臻咬碎了一口银牙,今天这事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过后还不知道母亲要怎么罚自己。 心里对程浅不免有几分恨意。 程浅这一仗打的通体舒畅,大获全胜。心情都美丽了几分。 本来还想再在这里留一会儿,吃顿饭,好好恶心恶心他们的。可是实在对苏羽脸上□□都盖不住的巴掌印看不下去,于是才决定打道回府。 临走前,主君意味深长的拉住她的手,道:“我这儿子从小让我养的娇惯了些,难免有些任性,但本性还是好的,王爷多拘着些他,最好……让他能在长上一辈,这心思也就收回来了。” 程浅一听这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以前每年过年有了孩子的姐妹们都会遇到家长这样的嘱咐。 但是岳父骂自家儿子的话,不要当真就是了。当真绝逼是情商低破天际的大直男。 至于催生,这种事情只要结了婚都会遇到。表面敷衍着,背地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管不着。 于是敷衍的诚心诚意:“您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者说,苏羽人不错,那啥挺温柔贤惠,随和,好相处……” 她搜肠刮肚的想着以前用来形容女人柔弱的词语,毕竟这儿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果然没一会儿主君就喜上眉梢,两人又客套了好一会儿。程浅才被放上马车。 然后程浅就发现,她这小夫郎,又双叒叕生气了。 程浅:“……” 程浅:“……难得回家开心吗?” 她说完话就忍不住自打嘴巴。看看他这表情,脸上那抹未褪去的伤肿,眼睛还红着,明显就是不开心,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羽身子侧过去,脸都不冲着她。 程浅本来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无论有什么恩怨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能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朋友了,何况,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堪,所以才找了这次机会来修补之前破碎的关系。 可是眼瞅着递过去的台阶,一个一个都被无视掉了。程小太爷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也不再多理会。 心道:这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耍脾气。 于是两个人的气氛比来时更加紧张。 阴暗的角落里,苏羽抬起头,回想起刚刚程浅和他父亲说的话。 她喜欢温柔的男子? 那种看着一碰就倒娇娇弱弱,在内宅死撑面子活受罪。一辈子靠着女人活,靠着妻子活,靠着女儿活。 那可真的很抱歉。 他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鹰,早晚有一天会翱翔天际,注定不会被困在内宅当中。 就算命中注定不惹人喜爱,也只能叹一声有缘无分。 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为什么竟然会有些难过? * 程浅闲下心来。 前几日她和自己小夫郎斗智斗勇。虽然也难免有狼狈不堪的时候,但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两天倒好,两人虽然不在吵架了,但是这明显在冷战的气氛也着实让人感觉难受。 贱呐。 程浅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犯贱,但这么闲着也太无聊了。于是她开始打起了吃食的主意。 她想:反正都是没事干,不如开间饭馆儿,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弄几个菜,起码先把自己的口腹之欲满足了再说。 而且这几日她做的菜在小范围内还是广受欢迎的。证明大众口味都一样,那也就是说赚钱的机会也就更多了。是不? 这样一想,她立刻支使秋月张罗起来。 程浅:“我跟你说呀,我们要找间地理环境优渥的铺子租下来。装修的漂亮一些,然后再搞搞营销。营销你懂的吧,就是宣传把我们的饭馆宣传出去,我要打造一个不被人踩下去的特色饭店, 分卷阅读117 肯定赚钱……” 秋月:“……” 程浅前一阵子看着没有精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提起吃立马又提起了万二分的精神头。 她想到就做,立刻带着秋月出了门,跑去相看铺子。 程浅人生两大爱好,第一是吃,第二就是赚钱。只是当年在家里。家中的产业听着威风,但到底不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可她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家里人又看不上眼。 于是和家里人打了几回游击战后,她彻底歇下了这份心思。热情大大受挫,此后几年一直提不起来兴趣干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没有人管着她,无论做什么都能可劲儿折腾。于是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生机勃勃。 程浅要求高,地理位置不好的不要,店面太小的不要,翻修太费事儿的也不要。 这么一来跑了一天也没遇到合她心意的。 可她热情不是三分钟。正兴致勃勃的要往别的地方找。忽然从一辆马车里伸出一只手,马车上的人笑着看她:“这不是十二皇女吗?好久不见啊!” 这不速之客生了一副好相貌。鹅蛋脸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还有那么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吊儿郎当。 她说话很有一股自来熟的气氛。十二皇女都昏迷三年了,岂止是好久不见,她这样说着听起来像是嘲讽,但仔细听来又不像,反倒有一股子不加掩饰的熟稔。 程浅脸上不动声色,却把手背到身后向秋月使了几个手势。 秋月知她几乎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倒也不觉得奇怪,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她说:“这是安平王唐涟,原先与您并不相熟,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打过两声招呼。” 程浅这心就放下来大半。 场面好友她能应付,闺中密友就难保不会露馅儿了。 当即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道:“安平王这是在说笑话,既然知道好久不见,为何没在第一时间去我王府上看望我?摆明了是没拿我当真心朋友,在讲客套话呢。” 唐涟‘咦’了一声,脸上带了三分疑惑。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更加好玩。 便道:“皇女这样说,便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去拜会,这是碰上了不如一起走吧,我请皇女去个好地方。” 程浅一顿,心道果然好生厚脸皮,这就顺杆往上爬了。 不过,她回过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反正今日也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铺子,这个人又不算讨厌。那去看看也无妨。合不来再一拍两散吗?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一想,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虚假的热络:“哦?王爷要带我去什么好去处?可先说好了,我这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定要有美食美酒才能抚慰的了!” 唐涟哈哈大笑:“何止!还有美景美色呐!” 一盏茶后,二人进了香风四溢的风月坊。 第14章 第 14 章 看一眼儿郎多娇,品一番风月无边。 雕栏画栋精致,瓜果美酒香甜。 唐涟十分自来熟的要了几个活泼的小侍陪着,看了眼笑容开始僵硬的程浅,笑的十分开怀。 “我说你呀你,好歹也是有夫郎的人了。怎么看着还娇羞的跟个没开过荤的大姑娘似的。” 程浅更僵硬了。 唐涟歪了歪头,眨一下眼,饶有兴趣道:“你该不会还没和你家夫郎成事吧?” 程浅本来不习惯那些莺莺啼啼的男孩子。看着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那些脂粉又腻的呛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 但是一听唐涟这样说话。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种话传出去会让苏羽面子上很难堪。’这种想法,于是嘴巴自发自觉的说:“当然有!我跟你讲我这是体贴。我家夫郎费劲巴力的为我操了一年的心,我再禽兽也不能背着他搞这样的事情!” 唐涟笑的不能自已:“没想到你看着威风八面,其实是个怕夫郎的!” 程浅推开几个试图往她身上靠拢的男人,怒道:“我家夫郎温柔体贴。哪个敢造谣我怕他?只是这世道男子生存艰难,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再伤心而已。” 唐涟笑着笑着笑不出了。 程浅义正言辞,看着只是像借口。或是为自己怕夫郎而挽尊的一个理由,但是其中有几分真心,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分卷阅读118 正因为看得懂才感觉到震撼。 母亲对爹也极好。 那种好是旁人家的主君羡慕不来的。人人都称羡自家父母的感情好。说父亲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很大的福,这辈子才能嫁给这么好的女人。 但饶是如此。母亲为了应酬,也难免少不得会有这样的交集。就连家里几个小侍,也是在皇上千般恩赐下娶回的。 她从来不觉得女人在外面找两个男人是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从来没听人说过,‘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伤心’这样的话。 她本来只是听闻这十二皇女近期大病初愈。在路上瞧见了,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毕竟三年前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一副木呆呆的样子。不怎么出色,不怎么讨喜,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加上她的父君比较得宠。后来又因为身体不好早逝了,才让女皇对她多些宠爱。 她想着这样的人逗一逗也不会出什么大错,才会在街上主动和她搭话。 却没想到……事情好像更加有意思了。 她笑的快活,让人把那几个没有眼色的小侍往下带一带。 这回她是真的对这位十二皇女有兴趣了。 “那好,今天就不让这些人来碍你的眼了,我们聊聊别的。”她话说到一半却卡壳了。 两人之前见面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冷不丁让她找话题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说的。 她挠挠头,一脸为难:“不过说起来你对什么感兴趣呀?你这样闷是没有办法聊天儿的朋友!” 程浅这回也是真的觉得她有意思了,既然说到这儿饭馆儿的事儿也不妨和她说一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 “我最近有心想开一个饭店,却找不到好的店面了。”她看一眼唐涟:“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呀?” 唐涟一口酒险些没喝下去,“开饭馆?你是钱不够花了吗?” 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皇女啊,怎么可能落魄到没钱花?那就是兴趣爱好啦,她的兴趣爱好倒也特别。 唐涟家里也不是没有铺子,但大多扔给管事去折腾,不过听她这意思像是要自己一手掌控。倒来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铺子,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符合条件的。” 于是程浅就拿自己那一套‘高标准,严要求’来气人了。 唐涟:“……” 她仔细翻着白眼回忆着。一脸的为难,据她所知,最近还真没有合适的店面符合这么龟毛的要求。 “不如你再等一等,这一时半会儿的准备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听你的意思,你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不如你慢慢做计划,我再帮你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程浅想了想倒也对,也就不执着于怎么一时半会儿了。 两人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没了那帮小男孩在旁边。程浅明显头脑清醒了许多。就连说点带颜色的笑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这一番对话两个人发现彼此爱好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的,说起话来有共同语言。也不是不能称为知己,只是还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大坑。才敢放心往下跳。 两个人相互试探了一阵子,都确定了彼此的想法也就不再深入准备下一回合再战。 临走前两人身上都染了这里花酒的味道。但偏偏眼神还很清明,一点儿也不像喝多了的模样。 唐涟却忽然叫住她,带着三分媚态,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今日这番未能尽兴,小娘子下回遇见,可得不醉不归。” 这一礼行完,她看似淡定的转头要往马车上走,却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 程浅:“……” 原来看似没醉,其实还是醉了。 真·酒鳖·程浅‘噗’的一笑。 “此人好生有趣。” 秋月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从她身边冒出来。 “主子。” 程浅看她低眉敛目,分明是有话要说,但又不好再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非常善解人意的带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车轮摩擦的声音,挥甩皮鞭的声音一同响起,一瞬间掩了二人交谈的声音。 “说吧,瞧你这一脸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 分卷阅读119 ” 秋月皱紧眉头,个头直奔两米的女人显出一股子愁绪来:“先前碍着人多,和主子说的不够详细,主子可知道刚才那人什么身份吗?” 程浅这才打起两分精神。 先前秋月介绍她的时候只说这是个王爷,那也就是说她们二人身份半斤八两。 可偏偏此人姓唐,也就是说和皇室并无血缘关系,那她这个异姓王就有意思许多了。 秋月道:“王爷应该知道陪先帝打下江山的平等王吧。” 先帝,程浅这具身子的祖母。 从前朝打下来江山,她的左膀右臂就是日后的平等王唐雨。 平等王年少得志,从一个平民百姓一路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她个人出色的作战实力是一方面,先帝慧眼识英才又是一方面。 唐雨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未免猜忌,在天下平定之后,主动上交了兵权。 先帝不忍功臣受委屈,为其封为平等王,然而众人皆知这个王位只是有名无实,听着风光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而已。 先帝的身体不好,没两年就病逝了,于是当今女皇便登上皇位,两年后,唐雨才有了自己的老来女,便是唐涟。 唐涟一出生,变深得新皇龙心,甚至为其赐名‘涟’,与众皇女同属水性。从而看其深得帝心之程度。 唐涟出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物极必反,平等王明明是那么一个严肃的女子,她的女儿却打小欺男霸女,吊儿郎当,不思进取。 但偏偏因为深得帝心,而且也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来,所以在能承受的范围内,众人一向对她能避则避。 后来平等王旧伤复发,因病逝世,女皇哀恸,加封其女为安平王,才没让唐家这么快落幕。 秋月道:“安平王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和这样的人相交,难免会影响自己声明,王爷还要三思啊!” 程浅想起那双坏坏眯起来的桃花眼。倒真没觉得交这样一个朋友有什么坏处。她本来也不是在意什么名声的人,何况原生的名声也不算什么好名声胆小懦弱,怕事难道就很光荣吗? 只是她与此人见面不过一次,谈交心太过了。还是再看看才能知道之后要怎么做。 秋月这些日子跟着她东奔西走,哪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些话就不免犹豫起来。 比方说。唐涟临走时行的那个礼。 那不是什么好礼。 是青楼楚肆间,一个带点风尘意味的礼。 说白了有几分挑逗的意思。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 希望王爷知道后不要太生气吧…… 她这么想着,到底也没在这种时候把那话说出去。 程浅见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在摇哪乱逛去找合适的店面了,何况这件事情她已经拜托了唐涟,就算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急于一时。 唐涟说的对,有些东西他还没有准备齐全,就算找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开张的。 于是就开开心心的打道回府了。 给她开门的护卫,见她一身酒气,不免吃了一惊。 毕竟她平常虽然爱玩儿,却也知道分寸从不会喝成这样回来。 二话不说着人去准备洗澡水和醒酒汤了。 程浅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那么一则传言会飞快的传开: 庆王殿下怕夫郎,在青楼里连小侍的手都不敢碰。 第15章 第 15 章 丝竹将帕子拧的像团麻花,恨声道:“王爷简直太不像话了,去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说您,您看外面的风声怎么传的,都说您是只公老虎呢!” 苏羽若有所思,公老虎……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他守身如玉?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猛然惊醒。 不行,不能总是想着她啊! 程浅这人一天嘴巴里吐不出个象牙,为他胡思乱想,她却平静无波,简直是浪费感情! 他没发觉,自己又开始默默的想着程浅了。 程浅这一日早起倒觉得神清气爽,找到自己想干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飞快的罗列计划。打算一条一条实行完毕。 眼瞅着规划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决定再去逛逛街。 之前她就发觉 分卷阅读120 虽然府上的东西都很精致,然而还是少了几味调料。 她记得有些东西是长在海外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总而言之,先出去撞撞大运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惊喜。 于是她又拖着秋月满街撒欢了。 这一回因为找的东西比较小,所以她比上一回还要细心许多。 秋月就没见过这么能逛街的女人。 她觉得下一回应该把正君叫出来,说不定这俩人逛街能逛到一块儿去,她还是更适合隐在暗处,有危险的时候拔刀就好了。 秋·超讨厌逛街的·月,如是想。 程浅可能到底因为穿越过来,自身带了增值buff,她眼睛毒,做事专心的时候又十分细心,真的让她找到了好几位府上从未见过的调料。 “这怎么卖?” “啊……不是放在香包里”这东西应该放在菜里,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总之我需要的量可能会比较大,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东西吗?” “门口种的?有种子吗?要怎么养活啊?这样,你带我去,或者给我提供种子或者给我提供成品,我们之后长时间合作怎么样?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保证给你够本。” “这东西还有吗?” “量够不够?” 唐涟确定她是真的没看到她,于是还是没忍住,出声叫她。 “十二……十二妹,你可真是好雅兴啊……” 她十足真金佩服起程浅的好精神头了。 昨天两个人明明是一起喝的酒,她醉的不行。今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本来想着两个人喝的量都差不多,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一看才知道人之间还是不要攀比的好。 会内伤的。 程浅一回头看到她,也十分惊喜:“呦,老唐,店面这是找着了?” 唐涟:“……” 她一贯认为自己自来熟,没想到还有比她更二皮脸的。 程浅这话里话外都认定了,如果她没有找到店面,就不会好意思在她面前乱逛。 简直让人发指。 唐涟咬咬牙,道:“你放心——铺子的事儿不会少了你的!” 她深呼一口气,不在纠缠,低声道:“女皇唤我进宫,下次有时间再叙旧。” 说完不忘咬咬牙:“就算我真找不到合适的店面,豁出来,把我最喜欢的那一家糕点铺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下放心了没?” 她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程浅的嬉皮笑脸在她转身之后消失无踪。 她心里突然出现一股烦躁的情绪。 倒不是冲着唐涟。 只是唐涟确实提醒了她一些事情。 比方说,打从她苏醒至今,这位女皇帝下就只派她的内侍过来看望过她一次。不要说传唤她入宫了。就连关心都乏善可陈。 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浅发现自己暂时理不明白,便不难为自己的脑细胞了,把那些压在心里沉重的情绪丢开,继续开开心心的挑她的调料。 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千年的狐狸精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这边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 唐涟果然说话算话。 一个十分符合她喜好的店面被送到她手上,还看在友情价给打了八折。 程浅看着心里十分满意,付钱的时候也没手软。 她叫了一批先前联系好的装修队。开始大张旗鼓的将这小小店面翻修起来。 与此同时,她着人四处在消息流通得最频繁的地方放下消息。将这小小店面即将开张的事情传扬出去。 按常理来说,一家饭馆新开张,没什么值得人注意的。 但架不住程浅宣传的太厉害了,她先是重金买下城内最有名的包打听,先给这店铺编出一个神乎其神的幕后人,让饭馆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然后又包下几个风月坊的公子,联合为饭馆背书,还在赌坊找人开了赌局。 以不屑的口吻唱衰饭馆,就让众人下注,看这饭馆是否能红。 众人最爱看的不是兄友弟恭,而是撕逼大战。 这赌局一开,瞬间把饭馆儿的关注引向了一个高潮。 这小饭馆儿还没装修完,就先迎来了一批关注,就等着看它什么时候开张。好一决胜负。 程浅非常满意这种关注度,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饭馆何时开业的时候。饭馆儿的主人十分悠闲的在院内煮起了饭。 这一回她煮的是火锅,底料香浓,配菜精美。蘸料更是五花八门。 肉还没涮好呢,就已经香飘十里,惹得府上人人无心工作。 和她冷战多日的苏羽终于从房门里走出来,看着她一脸悠哉不免疑惑:“你都不担心的吗?” 程浅暗笑鱼儿上钩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担心什么?” 苏羽找了个凳子坐下,跟程浅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十 分卷阅读121 分习惯这种姿态不怎么美观,但十分舒服的坐姿了。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在那家店里投了多少钱,花了这么多也就算了,还四处找人宣扬,你不怕你的店回不来本吗?” 程浅没回答他,倒是笑嘻嘻的道:“看来你对我很是关注阿,连我近来做的事情都知道。” 苏羽耳朵可疑的一红,道:“你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我又不瞎又不聋,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浅见状也不在逗他,道:“你放心吧,这叫炒作,我们投出去的钱会比收回来的钱少得多得多得多得,绝对不会亏本,就是亏本了,我也能养的起你。” 程浅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哪知道又戳到苏羽的痛点了。 他道:“我不需要你养着。”我自己也可以养活的起我自己。 他饭也吃不下了,一回身,又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了。 程浅:“……” 程小太爷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每一回好心好意递出去的梯子都会被人给强行无视掉。 她是真心不想再和他吵架了。 这段时间拼命忙着什么酒楼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转移下注意力。 否则老是想着自己还在和人冷战,会很闷的。 所以今天才故意在院子里面涮火锅。 火锅的味道一向很霸道,香飘四里绝不为过。 这段日子苏羽其实没有怎么好好吃饭。闻到这样的味道绝对受不住,这样两个人就有交谈的时间了。 可是刚刚明明两个人的气氛已经眼见变得好了起来。他又是因为什么忽然生气的呢? 程浅仔细想想,这两次他生气之前她都有说过些什么,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想法在心底成了型。 她喃喃道:“不会是这样吧?” * 苏羽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只是听到那样的话,他都会觉得自己在程浅面前矮了一头。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边心里正难受着,胃却突然传来一阵生理性的扭曲。 苏羽:“……” 可能是因为他这一阵子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吧,加上晚间的时候程浅煮的那东西实在是太香了。 他竟然会感觉到这么饿……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厨房的人也都下去休息了,他也不好意思单为这事儿再把人折腾起来,就专门给他做一顿饭。 毕竟说起来晚上的时候是他自己闹脾气。 他想着忍忍吧,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越这么想,胃传来的不适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认命的爬起来给自己倒了碗凉水。 喝点水总也能管管饱……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的在偷吃好吃的。 那香味儿霸道的不行。苏羽发现连喝水也没有办法冲淡自己胃里的胃酸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一推房门,怒道:“程浅你大半夜闲着没事煮什么东西呢?” 他万分之一万确定在煮吃的人是程浅。 府上就没有比她做饭更好吃的人了。 也果然是他想的那样,程浅正撑着一口小铜锅,燃着火,往里面放着肉和调料。 看见他,十分自然得道:“要吃宵夜吗?” 苏羽:“……” 苏羽:“……要。” 他坐下后,才觉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几个时辰前他才冲她发过火。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乱发脾气毕竟是他的不对,要不要道个歉呢? 可是又该怎么说呢? 他这里正纠结着,却听程浅道:“今天月色真好,我们来围炉夜话吧。” 第16章 第 16 章 苏羽一瞬间浑身紧绷起来。 她这是要兴师问罪了,我该怎么回答?先前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可是要怎么说呢? 程浅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一般疾言厉色。 她看着天空上面高悬的圆圆的月亮。 道:“我听说这么一个故事。” 程浅小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 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会穿着波点裙。看着电视里面动画人物漂亮的变身。一边憧憬着自己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小的时候曾经很认真的憧憬过。自己未来可以变成水兵月那样的人物。大喊着代表月亮消灭你。成为人人仰慕的英雄。 虽然长大之后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十分中二病,但在当时那确实是她小小的心灵里面最渴望的事情。 分卷阅读122 可是父母一向不会把这样的童言童语放在心里的。 他们每一次对待她的态度都很敷衍。 甚至有一次他们干脆道:“浅浅乖啊,别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还小呢。爸爸妈妈累了,你不要再缠着爸爸妈妈了,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好不好?” 说完也并没有管她的心情,直接让保姆带着她去睡觉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心里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被父母认可。 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时候委屈的,不过是因为,在父母眼里她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没有长大的她,不用有任何的话语权。 哪怕只是稚嫩的童言童语,他们也不愿意耐心倾听,只是因为不切实际就放弃了一切可能。 苏羽愣愣的听着这个故事,其实里面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听过。但是他莫名的觉得他好像明白程浅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没敢奢求,只是瞪大眼,眼里有股暖流在颤颤巍巍的抖动。 程浅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也,不想做我的附属品是吗?” 苏羽的泪一瞬间滑下来。 程浅没有哄他,没有说什么,不要哭了。 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哭泣,接着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先前为什么和我生气了。因为我的态度让你觉得我不是把你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你觉得我只是把你当成后院里养着的一个宠物,开心的时候哄两下,不开心的时候就踢到一边,所以十分没有安全感。” 程浅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苏羽像是没听清一样:“什么?” 程浅没有不耐烦,她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这么久了,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苏羽的眼泪流的更凶。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会被别人这样直白的清楚的说出来。 因为一直以来只要他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委屈,父母都会觉得他是在没事儿找事儿。 我是个男人啊…… 不应该和女人同样平等吗…… 为什么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永远矮了一头呢? 想要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我不对吗?想要并肩和自己的妻主站在一起是奢望吗? 他这样的疑问,这样的心情被无数的人否定嘲讽。 原本连自己都快要失去希望了的。 忽然有一个人,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像是所有的苦等终于有了结果。 苏羽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房被敲破了一个口子。 那个人就那样张扬的闯了进来,然后再也出不去了。 * 这一晚注定是漫长的一晚。 苏羽先是肚子饿的不行被宵夜弄起了身。 然后恍然间明白自己的心情,吃不下饭了。 现在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怎么睡得着觉呢? 有人理解他了! 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虽然……她也许并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那激动的心情就慢慢褪去了。 她……并不喜欢他。 他是能感受到她的抗拒的。 无论是她睁眼后莫名其妙多的夫郎,还是女皇内侍提到的生子一事。 她的演技虽然好,但是有些情绪它是掩藏不住的。 苏羽叹了口气,摸出他藏起来的红缨枪。 他已经许久没有舞枪了。 自打嫁人后被人教导要有三从四德的典范,他就没在舞过枪。 但这个时候突然很想松松筋骨,将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枪舞的好,那一杆红缨枪像是活了一样,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每一次约会都那么赶,都能听见咻咻的破风之声。 起夜的程浅看见这一幕简直被惊艳了一脸。 这可真是当得好武艺了! 比起以前的那些动作片儿来都丝毫不逊色。 只是这两年电视剧太过依赖特效 分卷阅读123 ,演员又不认真拍戏,很少能看到这么干脆利落的身手了。 程浅没想到自家这个小夫郎还有这样一手绝活。简直要拍手叫好。 可一阵穿堂风过,冷的她浑身一个哆嗦。 嘶——起夜穿太少,好冷—— 程浅想一想既然他有这绝活,想必以后再请他舞枪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至于今夜还是先回屋里面暖和暖和吧。 她并不知道苏羽在她离开那一瞬间看了过来。 却只看到一片衣服角。 苏羽愣愣的,停下舞枪的手。 她还记得程浅和自己父亲说过的话的。 程浅夸他温柔贤惠。 是因为她喜欢那样的人吗? 他还记得她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听说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很温婉的男子。 他……能变成那样吗? * 程浅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毕竟昨天解开和自家夫郎的误会。心情好,睡眠质量也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宫中会来人接她进宫。 还是上回那个嬷嬷。 程浅接旨,然后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问:“母皇这是叫我去做什么呀?” 嬷嬷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女皇陛下与殿下好久未见,心中想念也是有的。” 程浅面上一派欢悦,心中却想:前一阵子才刚刚见过唐涟,今日就又要传唤他了,是在怀疑些什么吗?毕竟古往今来高位者总是多疑又善变的。 她坐上皇家专用的轿子,一路进了皇宫。 女皇正在和什么人议事,程浅不好闯入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于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等候。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程浅腿都要站麻了,忽然确定一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今日来者不善,这两个时辰便是给她的下马威。 看来和唐涟绝对有关系是女皇在怀疑些什么?比方说两人勾结在一起,想要夺取她的皇位。 程浅心下对这个猜测已经有了九成的肯定,心里不免有一些无聊。 不过倒也无所谓,打消她的怀疑,这两个时辰也是值得的。 果然,女皇传她入殿时,并未瞧见里面有什么议事的大臣。 “儿臣叩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浅这一拜用的是最高礼节。 按照常理来说她是皇女,就算叩见皇上也不必用这么繁复的礼节。 但程浅就是要让她觉得,她的女儿就是一个对权力不上心,只想挣钱的胸无大志。 毕竟在位者可以容许自己指定继承人,却不愿意看到别人为了这个位置互相厮杀。 那会有一种被逼退位的无措感。 女皇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她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具体年龄。但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却不容错辨。 “起吧。” 程浅依言起身。 女皇道:“这些阵子你身子大好了,原本应该早些让你入宫的,只是有些政事拖累,竟一直拖到今天,你可还有感觉哪里不适?” 程浅一派天真濡慕:“儿臣身子也是大好了,多谢母皇关心。” 皇帝又道:“听说你这一阵子折腾的满城风雨,朕瞧着也像是大好了,说说看吧,什么事儿值得你身体刚好就这么折腾。” 程浅心道:你这不过是抛砖引玉,问完我最近在折腾什么,就该问前些阵子怎么和唐涟混到一起了吧。 她懒得一件一件事情解释,于是道:“回母皇,儿臣昏迷那些时日,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却看不清前路,只觉得腹中十分饥饿,恰巧那处有一老汉愿为我做些吃食,我便每日在他身边帮忙打打下手,日子久了便把他的手艺学来一二,儿臣醒来这段时间,总觉得那老伯收留我这么些天,他这份好手艺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于是便想着开一家饭馆将这手艺传播出去。” 她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点个赞,反正这个年代君权神授。料想皇帝也不会过多怀疑。 她继续道:“只是儿臣一昏迷便是三年,对许多人事物都已经生疏了,醒来之后只觉这京城繁华大变样,美易家铺子都红红火火,不愿出售,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可心的店面,恰巧这时碰到了安平王,变成喝酒的时候把这事儿和她说了,也拜托她帮 分卷阅读124 我寻一个店面,没料想,我折腾的太过投入闹得满城风雨。” 女皇对着一番话不予置评。 只是笑了笑,道:“我儿真是长大了。遥记得当初你说几句话还结结巴巴,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也能这样侃侃而谈了。” 她笑容带了几分深意:“只是我儿到底还不够聪明,睡了这么久,却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程浅抬起头脸上一片错愕。 是真错愕不是演戏。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昏睡了三年,醒来之后没多久被人告知这件事情和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关系,是个人都会觉得崩溃。 虽然程浅严格意义来说不是她真正的亲生女儿,可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崩溃了。 她犹豫迟疑道:“不知母皇有何见教?” 皇帝像是早知道她有这么一问。摒退了左右,让整个大堂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她笑道:“嗯,你不用害怕虎毒不食女,朕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只是这天下终归是朕的天下,有些人心怀不轨总是会起一些坏念头的。” 她这话就是在否认是自己下手。但是针对性却极强,几乎把矛头直接指向那几个有意夺位的子女身上。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她根本就是在针对九皇女。 众人皆知皇太女和九皇女之间夺嫡之事已势成水火。但少有人知道皇太女便是女皇一手扶持的最佳上位人选。 女皇竟然这么说,便不会是指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最佳继承人。而是在语言中便引导她向九皇女的方向想。 程浅低头,指甲掐进掌心里。 这和她先前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要在女皇面前表现出自己痴傻的一面。便不会只是装装样子。 她复又抬头,这一回眼眸中已经满是盈盈泪水。 “母皇儿臣都懂的,您便直说吧,是大姐还是九姐?女儿都能接受得了的。” 女皇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她这么不上道。但到底久居高位城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短些时候她便已经收敛好自己心神。 她笑道:“我儿这般岂不是要朕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舍哪个,朕都于心不忍啊。只是洛儿到底是朕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她为人中庸不争不抢,奈何她这个年纪必定要扛起一定的大梁。至于溦儿……到底是朕亏欠了她。” 这一回女皇的言语更加直白,几乎要把答案递到她嘴边了。 程浅见好就收,也没真让彼此下不来台。 她眸光颤颤,一副受到了背叛的样子:“这又是为何?九姐对我一向不错,前些日子还把她的人借到我府上,为我扫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呢!何况……”她这回真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何况说起来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九姐关心呢……” 女皇:“……” 程浅这话有一种天真的恶毒。 几乎直白的说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又不是我,程溦盯着我做什么。 至于该盯着谁…… 女皇一手抚养长大的程洛自然首当其冲。 可她这话偏偏说的傻里傻气,让人没法判断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言。 女皇正在为此举棋不定。 程浅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着实引人深思。她看着傻,但是一个真正傻的人是做不出来如此轰动的营销的。 可你如果说她聪明吧,对别人递出去的橄榄枝却视而不见。 似乎只有矛盾二字才能形容她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 女皇到底是女皇,她忽然微笑着道:“前一阵子听说你带着你家夫郎回门,你刚醒来,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询问你,对朕为你提的这门婚事还满意不?苏羽也是一个温婉的良家男子,你没醒来那些日,朕特意选天下奇人异士,为你们二人合了生辰八字,他果然是个有福之人,你看你醒得这般快,还要多多感谢人家。” 程浅立刻做出一副不甚欢喜的模样:“母皇替我挑选的自然是好的,苏羽人特别善良,为了避讳瓜田李下,还特意将府中的人都换成了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照顾我呢。” 她笑的更添几分傻气。 女皇:“……” 程浅一来这里就注 分卷阅读125 意到了。苏羽在府上大批更换人手,名义上是避讳瓜田李下,实际上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虽说这些时日他的这些行为都已经成为了泡影。然而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查总是能查出来的。 她故意在女皇面前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她去探查,这样一半真一半假的信息,总是最能迷惑人的。 女皇肯定能听出苏羽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更换的人手。再派人探查,发现事实与她所述的相符。对她的一切怀疑都会大大的降低。 这样一来就会给她留有生存余地。 女皇越迷惑,她能逃跑的时间就越多。 说起来她一开始是想要逃跑的,后来是因为什么没有行动呢? 程浅忽然在这样的时刻走神了。 她还记得的,最开始醒来时罗列出了一二三四,那些危险的信息让她想要逃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喜欢在府上那些日子。偶尔把自家小夫郎气成一只河豚,或是指挥着厨房开发出什么新鲜的菜色。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让她贪恋那一刻的温馨和平静。 只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回来了。 程浅想:还是逃跑吧,那间没开的小饭馆可惜了。 只是除此之外,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舍呢? 女皇可能是被她那样的傻气给刺激到了,她挥了挥手,示意程浅退下,程浅出了门还保持着那副傻大姐的样子,鬼知道这皇宫里会不会有女皇的眼线。 女皇今天所说的透露出几个信息:第一,当年对程浅动手的人是九皇女。 这一点是真的。 因为秋月最近也查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女皇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第二,丞相是保皇派。 女皇最后的话语就是在暗示她,苏羽是她的人,她既然能为他们两个赐婚,自然也能时时刻刻掌握她们府中的信息。 然而这一点却是假的。 苏羽私底下也不是没见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之间维持的表面和平,私底下明争暗斗,早已经见过彼此真正的面孔。 苏羽若是女皇的人,女皇现在又怎么会需要一点一点试探她的真实面孔? 但女皇既然敢提苏羽,说明苏羽或者是苏家一定是为她所信任的。 苏家最大的掌权人就是丞相,因此丞相是绝对的保皇派。 程浅忽然间恍悟,原来那天她带着苏羽回门。一开始可能真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紧跟着她们便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将计就计,一方面试探她到底是怎样一副性格。看能否为她们所用,另一方面也是在磨刀。若是成功挑起她与九皇女之间的争斗,那么程洛就可以在这其中保存实力。 至于那天的苏臻…… 大概是一个措不及防的意外吧。 想通了这部分关节,她浑身都是冷汗。 幸好。 幸好她之前在丞相家中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常,她们现在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此时女皇忽然在位子上道:“出来吧。” 便从门后绕出一个人来。 正是丞相。 “你怎么看?对于我这十二女。她昏迷这些年,竟然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看不懂她了。” 正如程浅所料,丞相果然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她道:“微臣觉得十二皇女可能是大智若愚。” 女皇来了些兴趣:“哦?怎么讲?” 丞相道:“说起来上一次十二皇女来我府上的时候,微臣曾经照着您的意愿向十二皇女抛去橄榄枝,然而十二皇女却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她用的是装这个字。“微臣原先也不确定,直到后来小儿私底下动了些手段,十二皇女也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段避免了,微臣这才确定十二皇女应是胸中有数。” 女皇叹一声:“她怕是猜到朕的意图了。” 程洛,便是当朝皇太女。 其人中庸大气,温文尔雅。在朝中素有佳名。 只是她这样的性子总是狠不下心来对自家姐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看程溦那边越下手越狠。女皇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为她保驾护航。 偏偏这个时候程浅醒了过来。 三年前她的那一场 分卷阅读126 昏迷的确是九皇女动的手没有错。这些年来她的诸位女儿们死得死伤得伤残的残疯的疯。 她不是不愤怒,不是不心寒。 甚至有的时候想。若是她当年再狠心一点就好了…… 当年程浅被人下药致昏迷。女皇事后才知道这件事,虽怒不可遏却无济于事。 程浅醒后,程溦也多少有不放过她的意思。 只是女皇发觉她这个女儿昏迷三年之后性情大变。那被肃清的府上。对安平王无意间的招揽。和一个小酒楼而轰轰烈烈的营销。让女皇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儿身上的价值。 挡箭牌的价值。 虽然她可能只是无意之举,但是吸引人目光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女皇这个时候表露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想必本来就坐不安的九皇女一党,势必会将放在程洛身上的心神收起来,努力对付这个异军突起的皇女。 这样一来能为程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二来也能让她意识到皇位争夺本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不过一招弃车保帅罢了。 奈何那‘车’并不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好多好多想写的小说,把名字列在了本本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有生之年能写完吗? 第18章 第 18 章 程浅和女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半路出家的母女。 然而她们的思维方式竟然诡异的一致。她们彼此之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并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只是程浅忽略了一点,就算她态度表现得在明显。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也无济于事。 女皇道:“十二昏迷前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孩子,那时她昏迷也便昏迷了。朕虽然生气,但也不是不能容忍,可如今她一梦惊醒性情大变这般聪颖,饶是朕当初决定扶持洛儿,如今也难免有些后悔。” 丞相皱皱眉头,她是不折不扣的保皇党。先前女皇偏心皇太女,她便把荣辱都系在皇太女一人身上。可如今女皇若是朝令夕改,便有一些不好做了…… 她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女皇并不清楚她那一瞬间想了些什么,只是女皇到底也没有更改自己最初的心意。 “洛儿是我这么多年手把手教养出来的,最符合朕心意的未来的国君。她的行为模式朕总是能预测能分辨的。十二虽然聪颖,但到底和朕不是一心。纵然有些惋惜,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她下定决心:“传朕旨意,十二皇女已到可以入仕的年纪了,明日便上朝听任吧。” 她这话说的表面好听而已。但丞相和她都心知肚明。程浅一辈子也不会有坐上皇位的机会。 程浅跑得飞快,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躲得这么快了,还是被人这样在背地里算计。 她还没出宫门,自然不敢表露出其他的表情,让人抓住把柄。一路上遇见她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让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道皇权的强大。 她一出宫门,坐上自己那顶青花小轿。确定不会有人在看到她的同时便原形毕露了起来。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上面被她掐出来的指印。 她赢了吗? 输了吗? 好像都没有,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她不确定。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她并不想任人宰割。 只是她的态度并不能成为决定事实的武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一身冷汗在最初的粘腻褪去过后带来的冰凉触感,这能让她清醒些许。 然后轿子忽然一个颠簸。 程浅差点没被颠下去。 她自觉这次死里逃生,心情本来不算十分美丽。这一颠簸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怒气。 “什么事?” 轿夫迟疑道:“王、王爷……” 那轿夫说话吞吞吐吐。程浅不由得起了些许疑心。 她将轿帘一掀。探出个头来,然后愣住了。 狭窄的小巷里,前路被人拦住。 那是一个男子。长相十分符合这个世界对于男子的喜好。悲悲切切凄凄清清。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脸色像是常年生 分卷阅读127 病而有些苍白。 说不定能让这个世界的女人起很强的保护欲。 问题是程浅不认识他。 不,这个人的表情说明他们二人之间可能有一段过往。原来的程浅绝对认识他。 秋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每一次行动总是能解决程浅的窘迫不堪。 就像这个时候她内力一催使用了传音入密的绝技,偷偷提点她:“王爷,此人名叫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也是您的……暗恋对象。” 程浅:“……” 这个场面就十分尴尬了。 秋月是程浅的暗卫不假,但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隐藏在暗处负责保护她的安全的。 对于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程浅也拿捏不好原主和这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一段情,又或者只是单相思被人吊着当备胎。 自然也不清楚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整个场面一时就有些僵硬。 离锦竹像是在等她说话,可怎么等也等不到,于是便抿抿唇,开了这个口。 “殿下……好久不见殿下,您变了许多,锦竹有些不敢认了。” 程浅一开始被这人不期而至的出现,打了个措不及防。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但是很快她便收拾好心神。 她是程浅啊! 是有家有室的程浅啊! 这种以前的过往还流着怀念做什么? 于是她瞬间收敛好心神,摆出她自己的特色,笑道:“不敢当,其实你眼力好着呢,我变了这么多,你都能一眼认出我来,眼神真的很不错,别谦虚嘛,小伙子!过度谦虚就是骄傲自满啦!” 离锦竹:“……” 他咬咬唇,脸上一片苍白,心中却心念电闪,十二皇女这是在暗示些什么吗?难道当初他与九皇女之间的交易被她知道了?这是在反讽? 还是在试探? 离锦竹心道:不要怕,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证据,当初的事情做得那么隐蔽,她应该什么都查不到才是,如今应该只是试探,只要我稳住阵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的。 想着眼圈就一红,声音里面已经带了些哭腔。 “皇女可是还在怨恨当初我没有上门拜访吗?您可知当初喧喧嚷嚷满城风雨,众人都在嚼些什么舌根吗?若我那时出现在您的府上,只怕谣言还会进一步发酵。只是……我果然是想的太多,到底让你我二人生分了。” 程浅刚看完一只老狐狸演戏,这只小狐狸的段位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你哭就哭嘛,干嘛还要找好角度,生怕别人看不见你的美是不是?何况哭成这样也不美呀。 要说哭,还得是我家夫郎,就算哭哭啼啼也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人有和他再比试一下的欲望。 这么一想就觉得眼前的人写满了矫揉造作,无趣的很。 程浅这么一意兴阑珊,整个人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起来。 她提不起什么干劲的道:“离公子,实不相瞒,我这一场大病呀,好些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至于您所说的过往,真是抱歉得很,我脑子里现在一片空荡荡,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但听在离锦竹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心中有鬼,总觉得对方句句都在讽刺自己暗示什么。浑身不得劲儿。 笑容也没了最开始的温柔婉约。 连带着最开始的目的都已经忘了个精光。 他勉强笑了笑:“王爷这话也对……如今王爷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与我这等未成亲的男子自是要生分一些的……倒是锦竹冒昧这般不加思考,私下里拦住您的去路,要让人听见,不知又要传多少风言风语。” 他这话是在威胁。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明显是男子更弱势,若是这男子出了什么事,女子首当其冲绝对逃不了。 程浅虽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男女颠倒的诡异感,但呆在这里这么多天也多多少少适应了,不会像最初那样排斥。 心中自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打算。 不免冷笑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讽回去,又听这男人接着到:“何况这里离十二王府也没多远,要是让王君看见,指不定要起什么误会。” 程浅这回眼神都是冷的。 离锦 分卷阅读128 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并不知此程浅非彼程浅,只是还按照原先对待程浅的方式进行挑拨离间。 那时那个人对他百般顺从,人又傻,绝对听不出来他的言中言意中义。只怕还会因为他这句话疏远自家王君。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这个程浅。 程浅要么和人断的一干二净,径渭分明要么把人画到自己保护范围内并护犊子的紧,不允许任何人戳一个指头,拔一根汗毛。 恰好最近她自觉和苏羽关系已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总能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既然是自己的朋友又如何允许他人欺负? 她却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护犊子的行为简直像是雄兽画保护圈。霸道且不讲理。 她冲着离锦竹冷笑一声:“说的对呀。” 离锦竹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炸起,明明这个人在认同他的话,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感。 程浅道:“公子还未出阁吧,既是还没嫁人的大小伙子,便不要总是出来挡人家有夫之妇的轿子,知道了,你只是与我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赶着自荐枕席呢,你说这大庭广众下的影响多不好呀!要是让人误会了,你是解释还是不解释?你解释别人觉得你欲盖弥彰,不解释你这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离锦竹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浅更恶毒的话就出来了。 “要是这一个不小心坏了你的清誉,本王还得将你迎进门,只可惜本王已经有正君了,做不到八抬大轿,但一顶青花小将你引入侧门还是可以的,就是怕你觉得委屈,可我总也不能为你坏了祖制不是?” 离锦竹脸色越来越白,他像是从未认识过程浅一般看着她。 这一回终于什么伪装也做不下了。强忍泪水道:“王爷……教训的是!” 便再也呆不下去,掩面奔逃了。 程浅大获全胜,却并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还没骂爽快,没帮苏羽找回场子来。 她疑惑的看向秋月:“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他干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总不是真幻想着本王将他迎入门吧!” 秋月:“……” 秋月忽然有些不知怎么跟她说。 她一脸便秘的指了指她身后。 程浅一回头,苏羽正站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客官,留下你的收藏! 第19章 第 19 章 程浅翻了个身。 苏羽现在在干吗? 他怎么想的?他不会误会吧…… 我……也就是看不得朋友被欺负,言语激烈了一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再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的吧…… 程浅自打回家的时候,被苏羽撞上了那一幕,就开始浑身不对。 他并没有对她那番话表达什么意见,只是神情颇为古怪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便转身回去了,只是晚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餐桌上加了菜。 这又是什么意思?心情感动,但是不好表达吗? 程浅胡思乱想半天,才发觉自己已经默默的想着苏羽很久了。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实在不像自己。 有些事情她没有往深里想。只是发觉这一事实之后。她立刻放空自己的大脑,往床上一躺,决定明天继续装修自己的酒楼,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却不知,苏羽此时此刻,也是彻夜难眠。 他嫁进来之前便知道程浅和那个叫做离锦竹的男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若有若无的暧昧。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有当面撞上过,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今天看这场景,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像他想象那样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反而觉得,程浅甚至是厌恶那个男人的。 然而这与他先前收到的消息并不符合。 又或者是她故意做戏给他看?可她那时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身影,就算想要做戏也无可奈何吧。 那又是什么让她在这三年期间,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难道女人都是这样寡情的动物吗? 这一夜程浅坐卧不安,但好歹是睡着了。可是苏羽却是实实在在的,患得患失了一整个晚上。 程浅第二天果然来到自家酒楼跟前。工匠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实在是东家给自 分卷阅读129 己的图纸太过细致。连数字都标好了,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工匠的头头对这样的图纸啧啧称奇,干起活来也十分尽心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程浅来监督。 她站在风中,傻乎乎的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忙活的事情,只是想逃避而已。 程浅这么一想清楚,就觉得再在这里呆着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的好朋友给拦住了。 正是唐涟。 这女人先前因为酒楼的事情,曾经被女皇叫进宫里谈过一次话。也不知道是她神经太大条,还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情况下,她还敢往程浅跟前凑,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真勇士。 她见着程浅吃了一惊:“我的十二皇女啊,你竟然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应该在家门口接旨呢。” 她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虽然十分吃惊。但程浅还是感觉到隐藏在其话语下那一丝幸灾乐祸。 “接旨?” 程浅没有和她计较。女皇突如其来下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那天她的表演不够成功,或者女皇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不应该呀。 唐涟幸灾乐祸:“是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明日就应该上朝站班儿了。怎么样,一下子从被母亲养的乖宝宝,变成即将有自己职位的三好青年,感觉如何?” 唐涟会幸灾乐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过是帮着她找了一个店面,居然被那小心眼儿的女皇盯上了,这一阵子没少找她麻烦。 她蒙受祖荫,家中有数不尽的免死金牌。虽然说就算女皇再多心,也拿她无可奈何。但是老被人暗中盯着,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不是? 她这边正郁闷的不行,转头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什么难受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奔着这小小的店面过来,一逮一个准。 不得不说,此人在某方面和程浅真有相同之处。 程浅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讨厌别人叫自己早起,或者是那种要劳心劳力的事情,非得逼着她办。她最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做一个快乐的二世祖。 她以前还能和自家长辈阳奉阴违,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女皇对着干,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这一回她彻底没办法为苏羽的事情感到害羞了。整个人简直就是晴空一个霹雳。 唐涟心满意足的见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自觉前日之事,一笔勾销。也有心情同情她了。 “别太难过,所有的皇女到了年纪都是要上朝的,托你昏迷的福,你已经晚上一年朝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唐涟这个人也着实心大的很,要是换了别人,绝对不会拿她昏迷这件事说事。会担心戳到别人痛处。可这傻大姐大大咧咧一说,反倒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程浅没被她这有些冷的笑话逗笑,心情异常惨淡。 这种心情延续到第二天,要上早朝的时候被丝竹叫醒。 秋月昨日在程浅得到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之后,就被派遣去督工了。小酒楼装修的事情总要有人看着。于是叫起的事情就落到了丝竹的头上。 丝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能睡,他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的叫她,后来发现这样根本就不行。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嗓门本来就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些。这么一叫唤,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庆王爱赖床的事情。 程浅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丝竹,默默的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冷不丁意识到,原来自己要起床上朝的。 “……这操蛋的人生。” 丝竹忍了忍,对这话不予置评。 庆王上朝了,这个消息虽然昨日大家都有收到,不过冷不丁这么一再朝上见面。大家还是做作了一番。 有的说什么‘恭喜庆王成年’,有的则‘恭喜庆王身子大好,还得一如花美眷。’还有的就只远远的站着,没靠近也没大献殷勤。 程浅眯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确认好敌我。 这才放心大胆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和呵呵绝对是结束谈话的两大利器,众人一见,也不好意思在围在她身边打转。 只是心里默默评估——这好不容易获得女皇重新喜爱的十二皇女竟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幅疲惫的脸色,是在宣扬什么暗号嘛? 程浅没管众人内心复杂的想法,就连女皇什么时 分卷阅读130 候来的可能都不是很清楚,她就跟着众人一起行礼,一起起身,然后缩在一众皇女之中,收敛起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心安理得的眯觉。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缩起自己的存在感,做在高位上也总是能将他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的,女皇心机深沉,丞相也一向沉得住气,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但是让程浅来上朝不是为了给她换一个地方睡觉得。 女皇率先发难,她提出了对程浅的安排——入军营,做一等公将军。 程浅半合着的眸子下划过了一道微光。 来了。 程浅是皇女不假,身份高贵,但是一向胆小怯懦,又加上三年的昏睡期,若不是她忽然醒了,忽然被叫到朝堂上上朝众人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皇女。 先前上朝之前众人与她客套也不过是看她身份尊贵,又不止女皇忽然叫其上朝有什么安排,想着先把她当成一个麻烦的吉祥物看着也就算了。 但是这是一等公大将军。 这个职位下锻炼出来的兵种未来都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试想一下,一个酒囊饭袋带出来的兵,难道不会是一群酒囊饭袋,只知讨好上司,荒淫享乐,又如何那栋□□,奔上沙场? 这一任命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反对之声。 兵部先行发难:“皇上三思,军务重要,十二皇女纵然天人之姿,但也到底昏迷三年,对一切军中事务也早已不熟悉,若是贸然将十二女派到军中,只怕难以服众啊!”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一等公将军所带的军队叫做噬魂,听着是威风八面,实际上也曾经的确让敌人闻风丧胆。 那是平等王唐雨生前所带领过的军队。 能进入这个军队的人无一不是茬子里的茬子,却都对唐雨俯首称臣,就可以看出唐雨当年在军事上的实力有多妖孽。 在她死后这么多年,噬魂军里依旧有无数优秀的人不断加入进去,只因为仰慕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战神,纵然这支军队后来始终不得重用,但是其训练之严格,标准之苛刻,让皇家禁卫也感到汗颜。 这样的一支军队交给程浅,听着像是对其的重用,但是聪明人心中有数,这样的一支军队,绝对不会服气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上司。 就是不知道女皇此举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操练十二皇女? 又或者是别有深意? 程浅心中有数。 这就是女皇要的。 聪明人的人能看出一些东西,但同时也容易想太多。 只有这样才能为程洛更好的转移视线,将仇恨转嫁。 作者有话要说: 伴我四年的手机报废掉了,所以昨天没更新(一直都是用手机码字的),今天翻出了许久没用的电脑,一定把欠下的更新补上。 以及好想全职,好一点的手机真的好贵啊(咬手帕) 九点之前应该能撸出第二章。去码字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程浅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半是威胁半是强迫。 但她也没多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言。 毕竟说起来,她的‘盟友’也绝对不会少。 兵部是第一个,第二个却是意想不到的户部。 “女皇陛下三思,国库尚且空虚,现在若是贸然让不熟悉军务的十二皇女掌军,难免会增加耗损,若是他日国库充盈,在考虑此事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户部哭穷是一景,甭管年份如何,总之他们口中,户部就没充盈的时候。 问题是工部都没说话,你一户部尚书急什么眼? 这个问题众人不清楚,但是程浅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这是上次受了气,这会报复回来了。 工部被户部一枪白,自己先前想说什么都给忘了,好歹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车轱辘话又被她以另外一种方式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不同意女皇的任命。 眼看着反对的人越来越多,丞相这一最强助攻立刻上线。 兵部见丞相竟然帮着程浅说话不由一愣,但她是丞相 分卷阅读131 门生,张张嘴吧,到底没在说什么。 程浅越看越乐,跳出来的人越多,信息就越多,她大致把朝廷上各个派系捋了一遍,心中有数,在众人吵吵嚷嚷情绪到达最巅峰的时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些诚惶诚恐。 “母皇厚爱,十二惶恐。只是诸位大人也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我想既然母皇让我担此重任,定然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是适合这个职位的,诸位大人不妨先放下成见,看我在这个位子上能做出什么成就,在来考虑是否还需要调任,岂不是更好?” 众人:“……” 他们皆是一片难言的沉默。 这样的十二皇女,竟然把军中事务看得如此儿戏! 若是他日在别人面前这段话流传出去,难免会有人觉得十二皇女乃至女皇,压根就不尊重噬魂军!压根就不尊重已故的平等王! 女皇眼神一黯,她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无意的也就罢了,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她这个女儿可真是没有想象中好拿捏啊…… 程浅也没再管那些大人哭着嚎着如何拒绝,她心中有数,此事其实早已板上钉钉,她就算再怎么拒绝,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她的女皇也不会放过她,倒不如她自己主动出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能获得其他更好的回应。 她这么想着,便心安理得的睁着眼睛补觉了。 果不出她所料,无论那些大人如何拒绝,‘一意孤行’的女皇还是坚定地将程浅放到了这个位置,要求不日走马上任。 程浅确定这一消息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妈的,这么点事浪费她一早上时间。 下潮之后她自是收获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不一而足。可她困得不行,一概没有理会。 程浅本来是想回家补个觉的,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去酒楼。” 吩咐一下,轿夫立刻改变方向。 秋月看到程浅的时候到没有惊讶,毕竟自家主子这一阵子把心思都放在这间小酒楼上,看着明显热情还没退去,这个时候过来督工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也是因为目前她还不知道程浅这一诡异的任命。 只是程浅看起来却不像是来督工的。 倒更像是等人。 程浅在中午吃饭之前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唐涟神色很是有些冷淡。 她没了昨日的幸灾乐祸,也看不出往常的吊儿郎当。这么一板脸,倒是有些往日里她母亲的气场。 “恭喜你——新官上任。” 唐涟嘴上说着恭喜,但是神色里却没有半分恭喜的样子。程浅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不以为意。 “我本来以为你还能在撑个一天的。这种时候来找我,真是嫌这大康的浑水还不够乱啊。” 程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她的招牌傻笑,但是眼神却已经锋锐起来,除了她对面的唐涟。他人却并未感受到这股突变的气势。 唐涟却斯毫不意外。 她之前会有意无意和程浅走得那样近,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同类的气息。 “你是故意的。”唐涟笃定。“你一开始应该并不想要掺和进这些麻烦中——我自认看的还算清楚。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态度?是为了拉拢到我的支持吗?”她压低声音道:“你……想要那个位置?” 她没有说的太明白,但事实上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话将代表着什么,又将决定着什么。 程浅一笑,笑容春风暖阳,看不出眼中先前暗藏的锋锐,但却足够危险。 “我只想活着,做一世的富贵闲人,奈何总有人看不得我好,费尽心力想要将我拉近泥潭,只为了她另一个女儿的锦绣前程。” 唐涟心中一动,她自幼摆出一副纨绔德行,但到底不是真的纨绔,程浅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她自然看得清楚。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诧异——一个皇女,最终目标竟然是当一个富贵闲人? 程浅没管她什么想法。只是看向了窗外。 “我对于那些所谓的不受重视就要毁灭世界的中二病想法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见不得有人这么算计我,安排好我的一步步未来,却只是为了让我走向灭亡。所以。我总是有一些想法的,这些想法虽然不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分卷阅读132 ,但是还是想要你的理解。” 唐涟眸色深深:“为什么?” 程浅真诚到:“因为平等王是一位值得人尊重的将军。” 唐涟依旧狐疑的看着她。 年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物,她保家卫国,战无不胜,人人称羡,每一次别的小孩子提到她的母亲总是一脸的仰慕,让她很是自豪和骄傲。 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并不为了这样的荣耀而高兴。 她不论什么时候信息的炫耀着那些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都不能换来母亲欣喜的笑脸。只是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想着那些心事。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而难过的时候,就决心做一个纨绔,不要让那高位上的女人因为母亲的继承人而提心吊胆,把屠刀对准她们一家。 只是到底也是心怀志向的少女,强迫自己做纨绔不是一件什么很快乐的事情。 可是随着时间久了,有些人从母亲那里找不到突破口,边总想着从她这边动手。 “平等王真是虎母无犬女啊!”,“我钦慕平等王已久,不知小世女可否代为引荐……” 一类的话层出不穷,但是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样子实在让人作呕,唐涟年幼的时候被这帮人的嘴脸给恶心的直反胃,更加放浪形骸,让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程浅也是那样。 厌倦了扮猪吃老虎之后,就该考虑怎么利用她了。 可是她的态度实在是太真成了。 真诚的让她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浅这才露出一个最真心的笑容。 “我要让女皇后悔她今天做的一切——我可以帮程洛,但绝不是让人这么扼着喉咙,她让我感到切实的不快。” 唐涟像是完全陌生一般看着这个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有趣的少女,她的话语仍然在继续着。 “她自认程溦是一个想要抢她皇位的乱臣贼子,而程洛则是她费尽心力培养出的最和她心意的继承人。那我偏要她感受一下被自己最得意的继承人盯上的感觉。若是程洛也像程溦一样……她一定会感到背叛吧……” 唐涟听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会有这么针对母亲的女儿吗?不——连母亲都可以以生命为代价算计女儿,这样的报复好像也不是那么过分。 毕竟如果程浅选择帮程洛的话,和女皇最开始的目的倒也一致。 只是:“女皇一定很后悔这样利用你——虽然有自作自受的嫌疑。” 程浅心知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欠缺一点火候,她忽然笑着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方说——日后这支队伍如果上沙场的话,唐小将军未必不能复制令堂的荣耀。” 这一句几乎就是承诺了。 唐涟眼里蹦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些年她实在是压抑得太苦了! 她有一个那样出色的母亲,受尽天下人羡慕,却也被天下人所不齿。 你的母亲那么优秀,你却只能凭借着你母亲的功勋吊儿郎当的苟活于世。 全大康知道平等王的人都在心里面这样想! 纵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都可以感受得到! 可她未尝没有理想抱负,未尝没有杀敌报国的壮志豪情,只是…… 唐涟眼里怔忪到坚定只过了几秒。 她忽然下定决心。 “只要你说话算数。” 两人酒杯相碰,一同饮下。 后来史书上寥寥几笔却尽显传奇的两个人荣耀就是从这时起的。 虽然——动机不纯。 第21章 第 21 章 程浅身为一个将军,丝毫没有一点当官的觉悟。 她自打和唐涟说好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算计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比方说那一帮兵,她其实压根并不会训练。 程小太爷键不能抗手不能提,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有打过一次——当然她一句话会有许多人热衷于帮她打架。 怎么练兵是唐涟的事。 分卷阅读133 没错,唐涟。 程浅和唐涟的密谈中也包括这件事。 唐涟很多年都没能接触到自己母亲曾经率领过的这个军队了。 既然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程浅没有提醒她就凭她们两个在大康的风评和人缘,这一次前路定然十分坎坷。 然而就算她不说,唐涟也一清二楚。 程浅没有第一时间走马上任的原因是因为下马威。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那帮正在拼命训练但是就当她是隐形人没差的军人。 这是来自她们的下马威。 程浅笑了笑,并不在意她们的无视。 这几天把她们晾着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一身锦衣华袍,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简直就是谁家走丢的小姑娘。 她一边走一边还摇着她的扇子,看着就吊儿郎当让人蹿火。 “主子,十二皇女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就算她是皇女,也不能这样羞辱平等王留下来的将士们!要不要我去收拾她?” 被称作主子的人上了些年纪,看着一副好说话的寻常老人模样,但是其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有本事的外家高手。 她严重烁烁精光,仔细的观察着程浅的一举一动,严重忽有惊疑之色。 “你是说,这个年轻的女娃娃就是十二皇女,皇上派来的继任大将军?” 那小将不屑应是:“瞧她那副样子,来得晚不说,那副态度也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不愧是程家的种!” 老人不满的看她一眼:“慎言。你既然知道她是十二皇女,又怎知她身边不会有皇家护卫相护?” 那小将才不满的住了嘴。 老人却没管她什么反应,只是把视线又挪回去,看着程浅若有似无的在几个出现问题的地方看似不经意的来回走动,严重精光越来越浓。 如果此人此举不是无心的话,那么女皇可能真的是派来一个能管实事的人来军营里面了。 只是…… 她欣喜的心情只是一闪而过,想起近日京中流言。 只是若真是这样,那说不得此人还真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那这样的话,既不是让噬魂军陷入危险之地? 女皇是怎么想的?想以此来试探噬魂军的忠心嘛? 十二皇女又是否对皇位有意? 若是她有夺嫡的心思,又将带着噬魂军何去何从? 她心念电闪,一脸闪过好几种不同的心思,甚至那些念头中不免有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浅自然不知道自己只是瞧了那么几眼,就被人盯上了,她只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 在史书和话本子里可没少听唐雨的事迹。 传闻这位大将军在世之时,此等军队堪称无人能敌。 只是这些年被有意无意冷落,虽然说看着仍然不可侵犯,实际上已经隐隐约约有日薄西山之势。 这实在让人感到惋惜的同时忍不住想骂一句——垃圾皇家!垃圾女皇!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几个肌肉健硕的女人给拦住了。 这帮女人看着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何况她们脸上就带着那种‘老子就是来找茬’的表情,程浅想不注意到她们都难。 那帮女人见她不说不说话,还笑吟吟的一边扇扇子,一边看着她们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们早前收到消息,就知道当今圣上拍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来她们这里当将军,当天晚上就炸了营,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忠君爱国的信念,早就杀上王庭砍人了! 这一腔的怒火正不知道发在谁身上好呢,就发现这个走马上任的家伙一点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一帮人要么在战场上杀过敌,要么在训练场上吃过苦,十分见不得着一副光风霁月的小白脸样子,何况这人母亲还让她们心里不爽,这一来,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看着她也没了甚么好颜色。 “十二皇女贵安啊。” 一帮兵痞调子拽的长,听着像在调戏小相公,程浅也不生气,笑了一下,然后也没搭理这帮人显而易见的挑衅。 找了个全训练场最显眼的地方,叫秋月铺了层冰毯,悠哉悠哉的睡死过去 分卷阅读134 了。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 按照常理,想要收服这一帮兵的,早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拼命显摆楚自己的能力,让她们臣服,就算没那个心思,表面功夫也该做足做透,起码传到外面也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才是。 可她们这新鲜出炉的上司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她们一样,不说她迟到了几天,也不说她今日来的有多晚,就说今日这一见面的态度。 ……这他娘的是什么态度? 找扁嘛? 有那脾气暴的,早就录着袖子恨不得上前去把她弄醒,再放到训练后仓上好好练练身手了。 要不是还有有理智的人在一旁拦着,只怕早就犯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倒是那老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就一笑。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先前那一不平的小兵:“你觉得十二皇女此人如何。” 那小将脸上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连看那个方向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酒囊饭袋,虚有其表,这等无礼之徒,早该轰出去,扒光了,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那老人笑容更加欢畅:“那你觉得,这十二皇女比之太女,和九皇女又如何呢?” 那小将脸色更加难看:“祖母!这三者有什么可比性吗?皇太女大气中庸,虽然为人手段太过温和仁慈,但这种人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明君!九皇女就算心思阴沉了些,但是到底也是个聪明毓秀的人物,就算成为不了一代明君,也算是个枭雄!那十二皇女今日所言所行您也瞧见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小将对两位皇女争储一事倒是胆大包天的侃侃而谈,反倒是骂人的时候词汇量十分捉急。 整个人因为生气脸都红了起来,活像个西红柿。 老人哈哈笑起来:“那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吧。” 小将脸上厌恶之色还没退去,眨一听见这话满脸惊奇,两种情绪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有意思。 老人笑眯眯道:“就赌这十二皇女,绝非池中之物。” 那小将一怔,正要反驳,却看见自家祖母眼中隐有慧光,心里不免有些迟疑——莫非是我看错了。 她下意识地往那万众注目的地方看去,一帮兵痞已经甩开膀子唱大戏,就算没办法动手揍她,也总想给她好好填个堵,你不是想睡觉吗?我偏偏让你睡不安生。 那人翻了个身,丝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掩住半张脸,因此整个人更加衣冠不整,流里流气起来。 那小将脸上厌恶之色更浓,她道:“就算这十二皇女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末将也绝不服她!” 程浅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怎么舒服。 就算有皇上赐下来的冰毯,但是天气到底炎热,何况那帮当兵的又摆明没想让她好过,因此,她存在感刷的差不多之后,就没再天天给自己不痛快了。 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帮兵油子认准她就是个酒囊饭袋,对她的关注一点一点少了起来,以及她酒楼的装修差不多临近尾声,她终于有时间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秋月道:“关于酒楼开张事宜,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全都办好了,开张当日,保管客似云来。” 程浅点了点头:“那帮厨子呢?这一阵子学得怎么样,别等到我的酒馆开了张,她们却给我掉链子。” 秋月这一阵子没怎么在他身边就是去忙这些‘琐事’了。 可她这时却没答话,只把头拧向一边,像是闹别扭了的样子。 程浅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正奇怪,一抬头,一张脸近在眼前。 程浅:“……” 程浅:“你干嘛?” 秋月身上黑气几乎要实质化:“不懂您。” 秋月真心不懂:“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您没趁机收拢人心不说,还各种给噬魂军添堵。我要不是知道您另有筹谋,肯定觉得您就是一混蛋。” 程浅:“……” 程浅:“……是我太宠你了么?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开始那副死板的样子了。不过这是好事。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觉得我像个混蛋,这样在事情反转的时候,我才会受到更多的注视和愧疚。” 秋月觉得自己脑容量可能不大够用——注视她理解,也认同,可是愧疚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这回却没给她解释。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鄙视的情绪的 分卷阅读135 时候,在发掘者个人不是那么不堪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会产生愧疚,懊恼,等等一系列情绪。 这些情绪往往会使人感到‘是我做错了’这样的心情。 越是这样越是深刻。 娱乐圈一大神奇的圈粉双面刀“虐粉”。 程浅睁开眼。 不知道,她这一次,能收获到怎样的惊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还没到,大家帮我数着我欠了多少章,手机回来一点点开始补,我实在使不惯电脑…… 第22章 第 22 章 程浅家的酒楼最终还是开张了。 这家酒楼从装修开始就闹得纷纷扬扬,早就已经吸引了各方目光。 开张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程浅微笑着躺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面,死活不露脸,只是一个人看着这样的盛况,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都是钱哪,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啊! 看来先前的营销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 她眯了眯眼,看向了几个不容易被人注视到的地方。 太招人眼就是这点不好,总能引来自己不想引来的人。 不过倒也没关系,今日这些人不闹事则好,要是闹事的话她便要这些人都成为酒楼的踏脚板。 她也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楼下的人看着这新建成的酒楼也不免啧啧称奇。 小酒楼一共分四层。在整个酒楼外面有一个旋转似的楼梯一直通到顶楼。酒楼里面还有楼梯。且所有的楼梯上面都铺着红彤彤的毯子。一脚踏上去,只觉自己踩在棉花上面。 一楼第一眼望去会让人感觉失望,因为那就和其他的酒楼一样摆着桌子。看着丝毫不起眼的样子,但是仔细看去才会有人感觉惊讶。 那桌子摆放位置皆有讲究,而且桌子本身的形状也十分讨巧,那桌子竟然是可以转动的。一整张圆形的桌子可以随意转动,直到转到自己想吃的菜为止。 每一张桌子上的正中央都摆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鲜嫩的鲜花。有一些花朵明明不是正当季。却也开放得娇艳欲滴。 能在一楼里面呆着的都是一些平民。有些人迟疑着进去点菜,没过一会儿工夫就上来了,冷拼热炒样样齐全。摆盘看着更是精致,让人看了便胃口大开。 这只是满足了视觉上的享受。将菜吃到嘴里才会发觉这菜看样子和其他饭馆没什么不同,但吃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调料太过特殊。又或者是这家厨子的手艺特别的好。一口菜吃进嘴里便停不下来了。 便是看着这些人的吃相都会忍不住走进来,好好尝一尝这家饭馆的饭菜是不是真的像她们的吃相那般令人胃口大开。 二楼则是包厢。 每一个门上面都标着特定的号码。门上的把手看着也与别家的不同。一关上门里面什么情景都看不清楚了。这种保密程度简直是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好地方。 在众人对这地方的摆设啧啧称奇的时候。程浅却没忍住看了眼一个隐秘的排气孔。 她费劲巴力修这么个酒楼,也不是完全为了口腹之欲的。 当然可能一开始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想单纯的做个小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自打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之后,她便监督工匠秘密的做了这么一条通道。 这通道看着并不起眼,像是一个个的通气口,但是其实这些通气口全部都是连通的,里面用了特殊的材料,可以用于监听。 有王府上的暗卫分批呆在里面,负责监听那些客人们的话语,从而收集消息,为日后做铺垫。 而且通气口的最底端连通出一条秘密通道,专门用于逃命。 这些包厢看起来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客人的隐私,但实际上说不定是真正的催命符。 三楼是自助。 自助这个概念目前大康从未有过,而且有些算不明白账的,还会觉得十分划算—— 虽然吃一顿的价钱可能确实比平日里正常吃一顿的价钱便宜,但实际上最后得利的人还是程浅。 就算想要监听,程浅也没拉下挣钱。总要有些商业头脑才足够养活自己和自己那 分卷阅读136 一大家子吗。 四楼是露天花园。 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终于改良出的烤箱,在烤小饼干和小蛋糕这方面是下了苦工的。 而且除了大众日常饮用的绿茶,程浅还把前世花茶的概念引入,加上许多饮料果酒,和郁郁葱葱的花园暖房,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一小小的饭馆让她煞费苦心,引起的效果也是极其出众的。 这一会儿的客流量大的让人瞠目结舌。 当然,也没让程浅失望的是,果然有人来踢场了。 那是一伙看着就像无业游民的家伙,秋月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这伙人才不简单,她们都有武功在身。但实力不怎么样。” 程浅点点头,道:“早有预料。” 楼下的人已经开始超级熟悉的开场白了:“来来来,我看看这是谁新开张却不来给大爷孝敬?想要造反吗?” 酒楼的管事游刃有余的应付这帮人,程浅则有些无聊的看向秋月:“你说幕后那人会看多久的戏才出来见人?” 秋月低头一笑:“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 于是那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秋月愣住:“主子……那人,好像是九皇女……” 果然是九皇女。 程溦身着一身便服,但是袍服面料可见底纹华贵,她手拿一把扇子,行走间风流倜傥,装逼十足。 程浅笑笑:“我本来以为这位会隐藏的更久一些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程溦眼神略有些奇异,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间饭馆许久,然后派人拦下那帮来闹事的。 两边像是有什么争执,最后还是九皇女手下一暗卫亮出了皇女的玉牌,才让那伙人悻悻的离开。 “演技不错。”程浅评价着“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高尚。其实两拨人分明是一伙的。” 程溦在下面与那管事说了几句话,秋月眉毛一挑:“主子。九皇女在打听您的消息。” 程浅赖在椅子上的臀部终于肯拿起来了:“走吧,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唱这场大戏。” 于是程溦最后一个疑问句落下,忽听众人惊呼,一转头,便见程浅病殃殃的从楼梯上歪下来。 程溦目光一闪,近来谁人不知,程浅在折腾这个酒楼,唐涟也有参与。 这两个人一个是远近闻名的懦妇,一个是吊儿郎当的纨绔。 掺和在一起虽然增添很多笑料,但程溦却不能这样认为。 毕竟换个角度看,程浅是炙手可热的皇女,唐涟是将军的继承人。 若是程浅有心争位…… 但此时程溦只收敛心神,微笑迎上去:“十二妹妹看着脸色不好,身边人是怎么干的?为什么都不照顾好你们自家主子?” 秋月低头。 程浅‘虚弱’的道:“难得酒楼开张,我身为东家,自然应该来看一眼的。” 程溦不着痕迹的扶住她,取代了秋月的位置。 她是想通过近距离的接触来动摇她的心神,毕竟距离太近的话,很多小动作都无法掩藏。 可是程浅却像没感觉到她的意图一样,她就十分放松的将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这样一来程溦反而进退不得了。 程浅一边咳一边道:“难得九皇姐来我这里捧场。不若用些膳食,不好好招待你的话,总觉得有所亏欠。” 程溦:“……” 程浅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偏她又一副咳得要死的模样,程溦也不好拒绝。 于是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仔细观察她们的行动,心中对这个酒楼有了一个评估。 程浅不怕她打量,就怕她不打量,有些事情想要透露给她,专为迷惑她的视线。 看到了这些她一定会在暗地里动起来,只要她动起来,就有蛛丝马迹可以探查。 程溦看够了,收敛起表情,看似家常得到:“近日来十二皇妹苏醒,皇姐却一直没有登门拜访过,心中总有些许愧疚。如今你已成家,母皇又将噬魂军交由你打理,正是立业的好时候。皇妹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和皇姐商量。” 程浅暗笑,来了。 她傻乎乎一笑,看着没什么心机的道:“ 分卷阅读137 都不错的啊,大家对我都很不错,看我年纪小,都很照顾我,也不让我做什么重活,每一天只要去报道就可以了,也没有人限制我之后要做什么工作。你看,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的酒楼开张呢?” 程溦不信,那是噬魂军,就算已经渐渐在衰落,但是试问众位对皇位有心的皇女当中,有谁不对噬魂军有觊觎之心? 何况自家这位皇妹,可是还搭上了唐涟。 她正要再问。程浅却忽然用公筷夹了一块子的拔丝地瓜到她碗里。 “尝尝这个,甜甜的特别好吃,我梦中那位老人教我的菜式,咱们这儿都没有。” 程溦脸一僵,就想要拒绝。 程浅心里暗笑。 刚才秋月传音入秘偷偷告诉她,自家这位九皇姐最讨厌吃甜食。 于是拔丝地瓜之后,糖醋排骨。番茄沙拉,水果罐头。一个一个被夹到她碗里。 程溦不好拒绝,又不能发怒,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里已经蒙了一层阴影。 她阴骘的表情几乎想要捏断筷子。 不过不要紧,不管她是真天真还是在装傻,若是自家夫郎出了事,还能这么淡定吗? 第23章 第 23 章 程浅自然不知程溦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只是那日将她气走之后。便每天泡在小酒馆里面,数钱数到手抽筋,连家都不想回。 然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回家,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 她是在借此逃避某些人某些事。 可是上苍注定,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逃得过去的。 程府一小厮来报,苏羽被请进了宴会当中。 程浅赶过去的路上还在问:“是什么样性质的宴会呀?先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风声?” 那小厮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有关注过一样。 “是各府上夫郎的茶话会。以前主子从来没有参加过,只是今日不同,此宴乃是南疆质女南明月内子所办,此人身份十分尴尬,大家不好不做理会,主子迫不得已才会去参加的。” 程浅自动理解成以前电视剧里宅斗那些女人们坐在一块勾心斗角。 小厮继续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非叫您知道,只是也不知道那位质女的夫郎是有心还是无意,借着您没有迎轿的事情对主子冷嘲热讽。现在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咱们想着,还是叫您过去比较稳妥。” 程浅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们自作主张。” 那小厮没有否认。 程浅却没有因为那是小厮们自作主张而不去,反而加快了速度。 这个年代唾沫能杀人,光是他们两个到现在没有圆房的事情,叫人知道了就足够苏羽背上没有夫德的骂名了。 虽然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但是到底还是她原身做的孽,还是想办法处理的比较好。 她赶的快且赶得巧,到的时候苏羽正在哭—— 正在装哭。 “诸位哥哥们说的是,说来也是弟弟嫁进来的时间不对,当时我家王爷还处于昏迷状态中,若非女皇恩典,只怕小弟到现在也嫁不到这样好的人家。” 这是在敲打他此乃圣上赐婚,不服可以往上找。 “说起来也不知弟弟是好命还是歹命,若非有高僧大德和过我和王爷的生辰八字,弟弟这辈子也不敢有这般心思呀。” 这是再说他嫁进来之后,程浅果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了,在女皇那边他是有功之臣。警醒各位说话时注意一些。 质女夫郎还想再说,苏羽却抢先一步:“说来也是王爷脾性好,自打苏醒过来之后,对弟弟掌家也没有不满,甚至还陪弟弟一同回了门,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这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啊——嘤嘤嘤嘤嘤嘤嘤。” 程浅几乎想笑。 这最后一句话总是在说。她已经陪她回过门儿了,就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么这些事情便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务事。 既然是家务事,那么外人再管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暗戳戳的秀了把恩爱不说,还把人堵的回不来话。 程浅心里莫名熨帖,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一出现,质女府上灵巧的下人远远的看见。 分卷阅读138 连忙报唱来缓解自家主子的尴尬。 “庆王到——” 能在这个宴会上呆着的都是有妇之夫。按照常理是要避讳外女的。 只是程浅到底身份不一般,又这般大咧咧的直接闯到后院来,众人一时躲避不及。只得站起来行礼。 程浅笑了笑,一抹脸,又是一个病殃殃的王爷。 “大家不必多礼。”她笑容和善,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众人见她这般好说话,便都去了些拘束。 程浅又道:“今日出门总觉得身边忘带了些什么东西,好生不自在,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把我家夫郎落下了。左思右想不得劲儿,这不,我来接他回家。” 苏羽哭不下去了。 自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便总想着在程浅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躲着他。没有了先天条件,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 今日他受邀来这个宴会。虽然早知道宴无好宴,却还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不知收敛。 他当着外人的面演戏演惯了的,怼人的话张口就来。却没想到那一份娇柔造作的哭哭啼啼样子,让程浅瞧了个正着。 他心里有些别扭,就没注意到程浅说了些什么。 只是众人都满脸羡慕的看着他,他便也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程浅笑嘻嘻的正打算带人走,忽听后面一阵惊呼。 她皱起眉,瞧过去,忍不住一乐。 这个绞尽脑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人,是个老熟人。 上一回被她怼得哭天抹泪的离锦竹。 只是,她奇怪道:“不是说参加你们这个宴会都是嫁了人的男人吗?他怎么也在这里?恨嫁吗?” 苏羽几乎憋不住一笑,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愣是憋住了,他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道:“皇上为这位赐了婚,赐给当朝九皇女,他马上也是待嫁的人了,此番宴会便邀请了他。” “啧。”程浅表情一脸难以直视。“蛇鼠一窝啊,女皇这都什么好眼力!” 她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吐槽这两个人的配置。 但苏羽毕竟心多,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脸红,他们两个当时也是被女皇赐的婚。虽说算不得鼠一窝,但也能算得上是天生一对吧…… 离锦竹的衣服被勾破了。 他今日随着他的名字穿了一身绿。这绿色倒不难看。只是他的年纪实在压不住。看着总觉得显老。 如今这身绿破了个大口子,把他的肩膀露出来。绿油油一片,突然冒出一抹白,实在显眼的很。 程浅别过脸去,虽然她觉得自己就算看也没什么,但是就怕被人赖上。 苏羽却皱皱眉。 他们两个人先前坐的位置十分的近。勾破他衣服的那个椅子,又是苏羽先前坐的。 这下估计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没料错,离锦竹一看这个景象,像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般。眼圈红了一片。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格外惹人爱怜。 他也不拿个什么东西折一折,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众人围成一圈儿对他指指点点,也不去帮忙。有的瞧起来还十分幸灾乐祸,一眼望去众生百相。 倒是质女正君瞧见了,皱一皱眉头。唤人下去为他拿披身的衣服。 他这边出了事情。程浅两人字不好,拍拍屁股走人,于是只能默默的在原地等待,看一下处理结果。 果然离锦竹衣服一上身就开始指责。 “羽哥哥,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划破我的衣服?这要是坏了清誉可如何是好?我如今可是女皇殿下当殿指过婚的!就算……不想我嫁给九皇女,也不要做的这般过分吧!”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猛然想起来,他如今并未嫁人,但也是上了玉牒,在女皇那有过记录的人,在他嫁人之前,总是要保护好他的。 有些人这才脸色一变,方才没有帮他的,也忍不住蠢蠢欲动,像是想要为她辩解些什么。 但更多的人则是注意到他话中的意思。 离锦竹的衣服是苏羽弄破的,苏羽是为了九皇女才这样让他当众出丑的。 那苏羽对九皇女…… 众人没忍住,看了眼程浅,难怪她看人看得这般厉害。原来头上早已是郁郁葱葱一片啊。 程浅 分卷阅读139 仍然在笑,只是笑容冷淡了几分。 “你嫁人了吗?”她问。 离锦竹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有上一次被怼的经验,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他正想开口。程浅却抢先一步:“你是我九皇姐未过门的正君,照道理,未来也是要叫一句姐夫的。可是姐夫,就算你是我的姐夫,也不能这样欺负我的夫郎呀!” 离锦竹被她绕的一懵,不是,受欺负的明明是他,他哪只眼睛看见苏羽受欺负了? 他还要讲,程浅却始终不给他机会:“说来也奇怪,凳子那么矮,你肩膀那么高,凳子是怎么刮破你肩膀上的衣服的?我很好奇。难道我家夫郎有按着你的头把你摁到椅子下吗?我现在特别怀疑,是不是你弯腰去捡什么东西,衣服正好被凳子刮到了,所以才会刮破你的衣服,既然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诬赖到我家夫郎身上呀!” 众人被她胡搅蛮缠的先是一蒙,而后突然惊醒,说的对呀,按照这个高度,破口的位置确实不对。 离锦竹眼眸颤颤,几乎要流下泪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昏迷了三年,前后会相差这么大。只是要真叫她抓着这个破绽,一直不放的话,今日就很难下台了。 他一边流泪一边含糊其辞:“庆王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待嫁之身,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总是要为了自己的清誉而自爱呀!” 程浅眉头皱的死紧“你说的不对,说起来我家夫郎才是真正的自爱。因为他嫁了人。” 这就回到她第一个问题了。 你嫁过人吗? 然而众人实在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待字闺中的男儿才更加值钱一些,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程浅道“这是自然,未嫁人的时候,你自爱只有你一个人爱你自己,可我家夫郎既然嫁了人,他自爱便是为了他自己和我呀!要是他受伤了,不光他本人会受到损害,我也会心疼的呀!” 程浅理直气壮。 众人目瞪口呆。 第24章 第 24 章 众人实实在在的目瞪口呆。 总觉得自己胃不太舒服——被这三番两次的狗粮给喂的。 程浅说这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苏羽下台阶。 可是耐不住大家会发散呀。 谁人不知十二皇女在昏迷前对离锦竹可是情根深种。当时大众传言,为了追到他,十二皇女做出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虽然流传范围广,但是真正见到实际情况的却没有几个。 大家今日这一看,只觉得十二皇女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喜欢离锦竹,倒像是对她那个不怎么起眼的正君另眼相待一般。 莫非是知道他被赐了婚,所以要避嫌? 眼看着众人又开始发散思维。质女正君忍不住咳了咳:“现如今不要管事情如何,总归是个男儿家,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受了惊,大家也不要这样围着了,让他下去好好歇一歇吧。” 他先前几次开口。程浅都并没给他过多关注,只是现在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前几次仗义之言可以说他性格热情。见不得男孩子被受欺负,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关系好。所以才忍不住多嘴。 可是他这样三番四次的为离锦竹说话就显得很可疑了。 程浅这边若有所思,忽听门外小厮一声报唱:“南王到!” 程浅一回头,便见一笑容阴鸷的女人走了进来。 南王,便是南疆质女南明月。 她着实有一副好相貌。 程浅也算是见惯俊男美女的,但还是忍不住被她亮了眼。 要不是这个人的眼神和表情太过讨人厌,否则,说不定早就上去和她拜把子了。 南明月一见她就笑起来“真是稀客啊。难得十二皇女来我府上做客,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是不好好招待,岂不是落了面子。” 程浅:“……” 她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仔细回想才发现这不是昨天她怼九皇女时候说的话吗? 这么一想加上先前质女正君对离锦竹的态度,心里的想法也活泛了许多。 南明月明显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她这句话像是念台词一样念完了,之 分卷阅读140 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程浅笑嘻嘻,就看着她不尴不尬。 南明月却打定主意要把她留下来,她一开口就道:“我很喜欢你。” 程浅:“……” 南明月绞尽脑汁搜索词语:“一见面就觉得心动,想让你留下来。” 程浅:“……” 南明月:“我喜欢你。” 程浅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决定帮她一把:“你对我一见如故,并决定留我吃顿饭,心意我收到了,所以等会儿吃什么?” 她生怕南明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开酒楼的吗,要是你家饭不好吃就不要留我了,我嘴挑,怕吃不惯。” 南明月:“……” 于是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从程浅家酒楼里叫了份外卖。 程浅不清楚南明月为啥这么执着于把她留下来,不过只有留下来才能看出某些她急需确定的事情。 于是在两个人尬聊了几分钟后,程浅一个人被引到后花园。 她并不喜欢花,尤其是一个自信人比花娇的自恋狂。 离锦竹这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绿,但是这个颜色就显得清亮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质女正君看不过眼,才给他找了这么套衣服。 程浅笑容淡下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离锦竹娇娇弱弱的走到她跟前,怯声道:“庆王殿下。请问锦竹可曾有过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为何自打您醒过来,就对锦竹如此冷淡?” 程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走,已经对他们安排的剧本彻底没了兴趣。 果然,下一秒,离锦竹就往前一扑,直接要扑倒她怀里。 程浅能让他碰吗当然不能。 她特别灵活的一个转身,就避开了他这一抱。 离锦竹顺着惯性,整个身体压根就没停下来,往前又扑了好几步,直直的跌下了荷花塘。 “……来人啊!救命啊!离公子掉进水里啦!” 程浅就算二分的幸灾乐祸,也没有真的搞出人命的意思,见状立刻大喊大叫,试图将这府上的侍卫吸引过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里真的偏僻到了一定地步,她嗓音这么大都没有叫来人,眼看他扑通的越来越低沉,就要往下憋死了的样子。 程浅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捂住心脏,一脸痛苦,叫声也没先前那么大了。 “来……人……呀!” 离锦竹眼看就要没有呼吸了,暗处的人再也按捺不住,确认程浅真的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立刻不知从何地四面八方赶来批侍卫,一个一个扑通跳下水将离锦竹捞出来。 像是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那一帮子来这里做客的人都冒了出来。 于是离锦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帮人围观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换的这一身绿衣上的确很好看,但是透了水,立刻把他的身体勾勒得十分清楚,在这种时代简直就是坏人清誉的利器。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被大家眼巴巴的这样瞅着。离锦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程浅捂住心脏,像是刚从惊吓里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听着他哭,‘怜悯’道:“回去多喝两碗姜汤,就算现在天气炎热,你往水里过这一遭也容易生病。” 大家见她脸色青白,也知道她受了惊吓。她又是出了名儿的身体不好,也就没人再纠结为什么刚刚不是她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离锦竹到底年纪还小,做这事情又不是出自于他本心,是被人指使来的,一建旁边四周没有能给他出头的人,哭得更加伤心。 暗处阴影里,南明月看了眼程浅那苍白的脸色,不免有些好奇。 “你对这样的女人这么关注做什么?就算她很得女皇的赏识,也说不定只是用来迷惑你的□□。程洛那边才是你应该重点关注的。” 程溦摇着扇子,仔细回想,从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接触都能发现。 程浅胸无大志,一心只想赚钱。对自家夫郎很好,好到甚至有些怕的地步。洁身自好,不肯被其他男子沾身。 瞧着倒真有几分当年胆小懦弱怕事的样子。 只是自己心中那一点不对劲儿,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分卷阅读141 程溦点了点扇子,最终敲定主意:“无论她是不是□□,这段时间都先分派些人手,多注意着她。至于程洛那边,有我牵制着她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她那一副圣母的性子,也不知母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话并没说全,几乎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女皇的偏心。 若是程浅这几日的出挑都只是为了程洛做□□。那母皇为了她这个大女儿,真是煞费苦心。 她脸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实际上指节不断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白玉做的扇子给捏断。 我不甘心。 我绝对不甘心。 这样一番闹剧下来。南明月也不好再多留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各自散了。 同时还亲自迎出门,将程浅送出好几里地。 程浅面上受宠若惊,实际上心底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在终于摆脱她的视线之后。她第一时间看向苏羽。 “今后离这位质女远一点,她和我的九皇姐是一伙的。” 苏羽乍一回归到两人独处的情景,还有些不适应,可他害羞的心思还没起,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惊了。 他到底也是丞相的儿子,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九皇女竟然敢和南王勾结,这岂不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吗?为了和皇太女作对,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摇摇头:“她们两个人只怕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程溦还没那么大胆,敢通敌卖国,她只是想利用南明月,只怕夺到天下之日,便是她和南明月翻脸之时。” 苏羽奇道:“你为何这么笃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啊!。” 程浅摇摇头:“联系可大了。我昨日才在自家的酒楼里面下了我这九皇姐的面子,今天这位南王便来一出鸿门宴,时间上本来就有猫腻。何况还有那位离锦竹在中间上蹿下跳,想看不出来也难。” 一听这个名字苏羽就忍不住想起她们当年那一段往事,可是看起来程浅对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太小气,便努力摒弃自己心里那一点不舒服。 程浅陷入思索中,没注意他表情,只喃喃自语道:“今日离锦竹在宴中出丑,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南王正君,急急忙忙替他解了围,虽然也可以解释成为是他摆的宴,不希望出差错,但是这个人出现在宴会上本来就很不对劲。她可还没嫁人呢!再来你想想看他后来换的那身衣裳,剪裁那么合身,很明显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一早就备好的,能是为了什么?只能说明他们私底下早就有联系。” “我今儿头一回见这位南王正君,不至于和他有过什么矛盾。就算离锦竹再怎么不甘心,也是即将嫁给九皇姐的人。在这种时候坏了他的闺誉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能说明暗地里有人嘱咐他这么做。除了九皇女,还有谁能命令得了他?” 这样一来,这位九皇女的势力就要重新判断了。 她和唐涟之间固然有结盟,但总不好太冒险。 有些事情是必待三思而后行。 第25章 第 25 章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对其他的事情便都不怎么在意了。 苏羽就趁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脸。 长得很漂亮,但也不是最漂亮。 一演戏整个人就更是傻乎乎的没眼看。 贪嘴娇气又矫情。小心眼,爱报复,嘴上没个正形。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 可是他仔细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她认真时候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吸引力。 他叹了一声。 再骄傲的鹰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他安静的收拾好东西,默默的看着她。 想看的在久些。 程浅回过神来的时候,路程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过度用脑让她肚子有些饿。 她揉揉胃,想着再忍一忍,等会儿到家了再吃。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马车上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小架子,上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和一壶甜丝丝的花茶。 苏羽见她差异的看过来,一扭头:“饿了就吃吧,看我做什么。” 程浅眨眨眼,嘴巴先秃噜了:“秀色可餐啊!” 分卷阅读142 秃噜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回胃酸从肚子中间往上涌,一直烧到了脸上。 * 一时失言,调戏了自家夫郎的程浅,第二天便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噬魂军里的女人个个是痞子,见她来嘴巴里总没有什么好话,可是这时竟然说不出什么。 因为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唐涟。 唐涟是唐雨的女儿,若不是实在太过烂泥扶不上墙,否则本来少将军的职位应该是她来当。 众人见她不免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唐涟自打确定了要避嫌开始,便从未出现在噬魂军面前。 生怕多疑的君王又想太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面对自己母亲那些旧时的好友了。 “不过你可真够胆大包天的,这样堂而皇之的带我进来,不怕你的母皇生气吗?” 有唐涟在,哪怕她平时的名声在不好听,看在唐雨的名头上也没有人敢跑到这二位面前找不痛快。 程浅笑眯眯的,完全不以为意:“她生气才好呢,越是生气越会担心我会不会胡来,尤其我还带着你,怀疑要是积攒多了,会睡不好觉的。” 尤其当初这个职位指派,还是女皇一意孤行,非要坐下的。 程浅虽然做了没几天——或者说正因为她才在这个职位上呆了没几天,又没出现什么显而易见的大过错,女皇才更不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直接推翻了自己先前说的话。 这样的纠结会折磨得她日夜不宁的。 唐涟围着训练场看了几圈,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我想象的差得太远了,这些军人完全不如当年。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光是噬魂军的名头,说出去都能止敌军小儿夜啼。现在这帮人,能和皇家近卫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程浅哈了一声:“你可真嚣张,皇家禁卫说起来可算是一支精锐部队了。还打个平手就不错,要不是我知道当年这支军队究竟有多厉害,绝对当你在吹牛。”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分明没有嘲笑的意思。 而且被唐涟这么一提醒,她有了一个主意。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现在这支军队和皇家禁卫相比,究竟是谁更厉害。——这种事不打一场,怎么能见分晓呢?” 唐涟忽的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浅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浅和唐涟一个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意思,却并没有通知噬魂军一字一句。 要将皇家禁卫引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提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打架。 被发现罚俸还是小事,要是挨罚就是大事了。 但程浅向来敢想敢做。 能让皇家禁卫集体出动的,有一个人。 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便是当朝的皇太女程洛。 秋月被自家胆大包天的主子安排了需要做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但她发现无论怎么劝说,也拉不回自家主子的心意,她盯着程浅坚定的侧脸看了半晌,想起当年主君逝世前留下的遗言,终于配合程浅黑化了。 在程洛祭祖回京那天,在城郊对其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程浅的暗卫不愧是当年原主的父亲留下的最强武器,便是对上皇家禁卫军也丝毫不怵。 皇家禁卫个个是以一挡百的好手,但毕竟毕竟此次出行人数不够多,眼看便落了下风,为首的一个像是小头领的人,毫不犹豫的往天上炸起了一个信号弹。 专属皇家禁卫表示危险的信号弹颜色红的浓烈,但是照着皇城的距离,援军到这里总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可是她们与那群刺客打着打着,为首那名刺客忽然一声呼哨,一群人整齐有序的撤退。 禁卫军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有一波军队,正气势汹汹的冲着她们赶来。 * 时间回到两柱香前。 程洛今日回来之事稍微有些门路的都清楚。 噬魂军正在一起划拳喝酒,忽然有一女子携着皇太女玉令狼狈的赶到她们大门口。 今日程浅又一次理所当然的旷工了,众人也没在意,只平日里一位做的了主的小将接待了她。 这女子瞧着面生,但是浑身 分卷阅读143 的伤口血迹做不了假。 何况还拿着太女玉令,众人防备心先少了些。 ——也着实没有人能考虑到,这玉令竟然真的有人敢作假。 为首那小将到底狐疑了一句:“即是太女遇难,为何不通知皇家禁卫军,而要找我们噬魂军?” 皇家禁卫和噬魂军不和已久,你看我觉得碍眼,我看你觉得装逼,不凑到一起还好,凑到一起总要比个上下高低。 此刻一个皇家禁卫来噬魂军这里求助,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砸场子,也更让人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假,要不是有太女令在前面,只怕她早就骂过去了。 那女子‘悲愤’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论地理位置,还属你们这里比较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来求你们!可到底太女性命要紧,我们两军不妨先放下彼此的成见,救人要紧呀!” 这女子的演技太好,太女玉令又摆在眼前,那小将再是怀疑也觉得有理。 于是点了兵将,带着武器,一路向郊外行去。 倒是那日评程浅非池中之物的老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嘿,禁卫军连信号弹都没放,就先跑来这里……” 她到底是上过沙场,和唐雨一起打过江山的人物,仔细回忆起那女子先前来报信时所穿的服饰,突然一乐。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哪!” * 那小将一路行至城郊,便见到天空中炸起的信号弹,心中一股诡异的违和感,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对于先前那女子所说,话语中的真实性没了怀疑。 看来此次皇家禁卫果是遇到强敌。 可那群刺客撤的太快,她们连影子都没见着。 程洛又是个亲民的皇女,不想将回宫之行闹得纷纷扬扬,于是让手下尽力通通都换了平民的衣裳。 没了‘皇家专属’的服装,一群人又都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围着轿子,噬魂军众人顺理成章的认错了人。 为首那小将火气上涌,高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在皇城范围内为非作歹!噬魂军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皇家禁卫被那群刺客果断的消失,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求救的信号都已经发出去了,却让随之而来的噬魂军看了笑话。 两家本来就不和,在听那小将说话这般不客气,禁卫头领不免也有点火气上涌:“这里有你们噬魂军什么事?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她所言公务,自是指皇太女回宫一事,但噬魂军本来就将她们当成了歹人,又见她们这般嚣张,公务一词被理解的含义就有点歪。 噬魂军当年在平等王手下就是亲皇派,就算被冷遇了几年,心有不满,忠君爱国的思想也还是刻在脑子里面的。 一听对方如此嚣张,小将立刻大喝:“歹人休要得意!将皇太女大人安然无恙的留下,否则休怪我刀不容情!” 禁卫军头领这才意识到她们这两边貌似理解有些偏差。 就算两军在怎么不和,平日里怎么骂也不过分,但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到皇上面前也不好交差。 她手一动,本是想将刀插回鞘中,然后好好解释一番的,偏偏那小将见她刀有动作,还以为她要动手,二话不说,抽出刀锋迎上前去。 她一动,身后那些士兵也立刻跟着动,双方立刻缠斗起来。 禁卫军头领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了,自然不想和她们真刀真枪的动手。 她本来有心想要解释,偏偏那小将手中一把好刀法,舞得密不透风,让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专心致志的赢战起来。 噬魂军带的人多,又误将她们当成歹人,下手没个轻重。 禁卫军头领几次三番想要解释,却都被刀锋给逼了回去,急出一头汗来。 偏偏好巧不巧,正在这时,见到信号弹的另一波皇家禁卫赶到,认出她来,瞬间将与她为敌的噬魂军当成刺客,二话不说加入战局。 禁卫军头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联: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程浅 下联:嘴里有话吐不出的头领 横批:好气哦 第26章 第 26 章 皇家禁卫之所以是皇家禁卫还是有道理的。 那禁卫军头领挑掉小将手 分卷阅读144 中的剑,没了性命之忧之后,终于能够放开声音大喊。 “都住手!大家都算是一伙人,不要互相残杀!” 这一出惊雷一响,众人纷纷迟疑着停了手中的剑。 一盏茶后,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的禁卫军头领长呼一口气。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敢冒充皇太女的名头,假传命令,让噬魂军出动的?” 那小将自诩刀法一流,输在她手里自是不甘心,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口气:“谁知道?那人手中太女玉令造的活灵活现,非是极其亲近之人不能仿刻,头领不妨好生回忆一番,看是不是有叛徒出自你们军队当中。” 她这一番阴阳怪气,自是让对方的人十分不爽。 正待辩驳之际,轿帘忽然让人一掀。 皇太女程洛,温文尔雅,大气从容。 “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请二位首领与我一同入宫,将此事说明。” 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女,是女皇大力培养的女儿。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下一任的国君。 她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 那小将暂时不干,也只能跟着入了宫。 一片明晃晃的金色里,女皇大发雷霆。 “何方歹人竟如此猖狂?那里离皇城还有多远?她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人?还有——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私刻太女玉令?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康放在眼里!” 她昨日刚刚打击了九皇女一派,今日便得到消息说皇太女被人围追堵截。这笔账早就算在了九皇女的头上。 偏偏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不能说出口。 那小将平趴在地上,头一回得见天子真颜让她有些腿软,纵然往日里,她的确对这位皇上颇有微词,但久居高位的人,气场还是与旁人不同。 她趴的四平八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却忍不住拿余光去瞄她那位顶头上司。 程浅身为噬魂军主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不叫她。 母皇喷完了刺客,想起皇家禁卫中可能有叛徒,在一联想那叛徒竟然敢去招惹噬魂军,就立刻想到噬魂军主将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程浅:“还有你,朕将你放到这个职位上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整天捣鼓你那酒楼吗?你看你是怎么约束你的手下的?什么样的命令也敢私自行动,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程浅一脸哭丧:“母皇教训的是,此事要怪儿臣,平日里没有多学习一下雕刻技巧,若是能将辨别真伪的技巧在军中推广,想来大家便也不会认错,说不定就能及时将那人逮住,也不至于到现在失了线索。” 女皇:“……” 程洛:“……” 吃瓜群众:“……” 众人觉得十二皇女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来嘲讽女皇。 堂堂一个皇女,居然要学习雕刻那种下九流的技巧,还说什么要在军中推广,这样的歪门邪道,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一来笑话皇家居然如此没有威严,连玉令都可以被人随意私刻,二来则笑话堂堂一个皇室,竟然让一个皇女去学习雕刻,而不是及时将犯人抓捕归案,本末倒置。 可是程浅这么一说大家又有些纠结:噬魂军若是见到太女的玉令不行动,又难免会被人冠上不尊重太女,玩忽职守的罪名,可是假的玉令也不是谁都能辨认清楚的,说起来,好像还真得学习雕刻…… 不对!被她带沟里了! 女皇发觉程浅在绕她之后本想训斥,张了张口却突然尴尬的顿住了。 说起来噬魂军的确无辜得很,她们只是接到了皇太女的求救,就算真的行动也无可厚非,若是不行动,她倒要怀疑一下噬魂军的衷心了。 可这样一来,无疑是不能训斥了,生生的卡的心口疼。 但女皇到底是女皇,天底下谁都能尴尬,可她就算尴尬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极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训斥别人,将这股气发泄出来。 只是她一边骂,一边头脑越来越清醒。 程浅的确不像是她能够拿捏得住的,不论她是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她是在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皇心中莫名的不安,一方面觉得有什么失去了自己的 分卷阅读145 控制,一方面又不甘心这样好的挡箭牌失去了自己的作用整个人难得的进退两难。 可是—— 女皇一心认准九皇女在此次刺杀事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想了想,可能还是由于程浅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怎么显眼,让她有些放松,想一想前一段日子的时候,程溦还盯着程浅不放,觉得这个挡箭牌还是暂时不可以丢掉。 不过…… 芳菲宴快到了吧…… 若是,她在为她赐一门家世显赫的姻亲,程溦还做得住吗? 程浅当然不知道女皇又在暗戳戳的打坏主意了,她想想今天溃败的那么快的噬魂军,不由得一笑。 平日里她们训练的确很用心,但是到底少了几分需要搏命的血性。 失败有可能会打击到她们,但是更多的则是会激励她们不断前行。 这正是一个趁机拿下噬魂军的好机会。 她心里想的多,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留恋,却被程洛叫住了。 程洛不愧是养在女皇身边最得意的女儿,那一身气度做派,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小家子气。 程浅不讨厌她,但也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也不至于频繁无辜的被人当作挡箭牌。 她看了眼她,天真的问:“怎么了?” 程洛微笑看她:“只是觉得好久不见。” 程浅没心情和她套近乎,只歪了脑袋看着她,希望她能因为自己的冷淡而快点结束这一段没有意义的谈话。 程洛却没发觉一般,笑着道:“一晃三年都过去了,三年前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娃娃呢,没想到一晃眼,你都是能够带兵遣将的年纪了。” 程浅笑到:“我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病床上不是,反正母皇既然让我做,我便做了,只是做的不够好,不能够尽如人意。就像是今天,我的人也没能分清您的玉令是真还是假,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被训斥了。” 她说话时特别自然,将一切你想听的不想听的,通通都说给你听,这样直白的板砖破拳术,反倒让人没有下手的间隙了。 程浅先前只是想用她身边的皇家禁卫来磨磨刀。并没想真的伤害她,也不想与她为敌。 同时还想着借这次机会,给女皇分分心。 可程洛这一番话彻底让她没了好心情,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特别沮丧的离开,连让对方回话的机会都没有。 程浅坐上小轿离开,回想起初次见她那一面时,对她所谓的温文尔雅大气中庸的评价。一瞬间只觉得皇家都是好演员。 拨开那层外壳,人人都在提防着彼此。互相伪装,互相试探,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却也能在表面装出一片其乐融融,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谁。 真无聊。 这江山她们想争便争吧。 她…… 拱手相让。 夜间,噬魂军被集体叫起来,集合在今日太女遇刺的郊外。 程浅给她们规定了时间,告诉她们需要集合总共需要多久。 然后便掐着点准时的来到那里进行等待。 一刻钟过去了,稀稀拉拉的人群,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有的还在打着哈欠,有的眼里藏着怒火。还有的一脸的事不关己,看她也在看戏。 程浅身边还站着唐涟,唐涟眼里火光都要喷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懈怠。 “别生气。” 程浅劝道。 这种场景她早有预料。 纵然在训练场上她们也训练的很刻苦很卖力。但也仅仅是刻苦而已。 噬魂军缺乏主心骨,已经缺得太久了。加上近些年国泰民安,就算有小的战争也轮不到她们上场,骨子里的血性已经渐渐被磨光了。 有以前曾经上过沙场的,只一味着怀念着唐雨那个时代。怀念那时候噬魂军的强大。 看谁都有一股‘真没见识’的优越感。抱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浑浑噩噩的在军中生存着。 程浅不怕她们浑身是破绽。 只要她们有破绽,就有攻破的地方,若是她们太过团结一致,反倒不好将她们掌握在手掌心。 程浅让人点了人数,确定没有人不在这里了,才微微一笑。 “诸位晚上好呀。 分卷阅读146 ” 没人回她。 绝大多数人还在被从被窝中挖起来感到不快。看见她也只觉得她在瞎折腾。若不是因为她皇女的身份,只怕今夜都不会有人站在这里。 倒是那老兵,忽然笑的很是开怀。 程浅目光对上她的,两个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旋即不再看彼此。 程浅一边笑一边问:“诸位可知,你们这帮人从集合到现在一共用了多长时间吗?” “整一刻钟。” “诸位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天才。面对命令,竟然敢如此懈怠。” “真是——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表示当时还对这个名字挺中意的[捂脸] 以及天使桑,你剧透了我的剧情,伐开心[想哭] 在以及,大家看的开心就好,么么哒 第27章 第 27 章 众人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笑着发怒的,怒时眸光潋滟,竟有几分铁骨霜寒的绮丽。 程浅还没骂完:“好好打量一下彼此吧,看看你们的军容军纪。如此懒散,也不怪今日竟然会败给皇家禁卫。你们倒也真是好意思,当年平等王打下来的江山,全部一点一点折在你们自己手里!” 她话语中对皇家禁卫多有鄙视,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但绝大多数人则是愤怒。 在此的诸位,基本上都是因为仰慕平等王名声才会加入噬魂军的。 如今竟然被人这一番折辱,如何甘心,偏偏今日败给金伟又是不争的事实。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早先败给禁卫军那小将沉着脸,怒道:“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将军也不必牵连,回头我自个儿去领军棍就是。” 程浅转过头,笑看她:“请问阁下哪位?” 小将道:“在下平等王座下第一近卫靳齐之女,靳烨。” 靳齐这个名字程浅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当年平等王打江山时,此人的功劳最大。听了一手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叫敌人见了便闻风丧胆。 这小将来头倒是不小,底下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与有荣焉的抬起头。 程浅却笑着:“靳烨——能代表整个噬魂军?” 靳烨本就瞧不起这么一个没用的皇女压在她们头上,见她说话阴阳怪气,整个人都更加生气了几分。 “十二皇女有话便讲,末将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程浅笑得更厉害:“你开门便报自家家门,讲自己的母亲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本人的荣耀。靳齐——这个名字确实让人如雷贯耳,可是靳烨——这个名字报出去有几个人知道,你若不说你是靳齐的女儿,谁会高看你一眼?” 那小将气的不行,几乎张口便要说:你若不是十二皇女,又有几个人会认得你? 好歹最后关头还有几分理智,把这话给压了回去。 程浅话还没说完,她心里几乎明白这帮人都在腹诽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我若不是靠着自家母皇,如今也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废物。” 众将:“……” 她们大概也是头一回遇见骂自己骂的这么狠的人,一时间失了声。 程浅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只是拍了拍手,秋月便安静的跳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卷卷轴,一展开,念:“禁卫军统领,于暮,官奴之女,年十九,入禁卫军时年十六,曾经参加了……” 她念得抑扬顿挫,声音又以内力传的极远,众人一开始听着时候眼里还带着些不屑,可是往后听去,越来越明白程浅这是在干什么,每一个人都开始有不自在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不是疾言厉色,不是狂怒训斥,程浅就让人把对手的荣耀和功绩一点点的摆在她们面前,可偏偏就是这样,简直是一种凌迟般的羞辱。 因为无可辩驳。 众人越是听眼睛越红,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忍不住了,冲着程浅怒吼:“够了!十二皇女欺人太甚!若不是你的母皇!若不是你们皇家,我们噬魂军又怎会被冷落到如此地步!最好的资源轮不到我们,最好的人才轮不到我们,还每一天都被压榨,被嘲笑!如今我们失败了,你却拿着这些来嘲笑我们,羞辱我们!怎么不看看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程浅隐秘的笑了笑 分卷阅读147 ,转头看向唐涟:“这些可都算得上是你的兵,他们有这样的质问,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涟本来还担心程浅会不会因为此人的大逆不道而感到生气,但是看到她这样,心就放下了大半,也知道她的目的。 众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们,那些话每日每夜都藏在噬魂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每一个人都不免对那个孩子感到几分担忧。 唐涟也笑:“诸位。” 她长得像她母亲,纵然平时纨绔胡闹惯了,但是老兵们见她放低了声音时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唐雨,不由得全都静了下来。 唐涟道:“我知道诸位对我们二人今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愤怒,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大家都认真听好了便是。” “我母亲当年随□□打江山。那时前朝统治腐朽,暴君当政,民不聊生,□□也是平民起家,带着我母亲征南讨北,一点一点打下了如今的大康。在座各位只看到了我母亲当年的荣耀,却有几个人知道我母亲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屠夫!” 唐涟眼睛红起来:“屠夫啊!几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学着切肉送肉,想听学却没有身份地位,只能扒在门缝边上听个一言半语。可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拿起了长刀,□□,一路南征北战,打下了如今的名声!” 众人沉默。 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随着唐涟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血液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奔腾着,红了脸庞,乱了气息。 唐涟喝到:“那个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要苦,一帮平民招兵买马也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粮草来养活士兵的!有时饿到上顿不接下顿,只要战鼓一响,还不都是嗷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和对手死磕!” “那个时候有人叫过苦,有人叫过累?有人埋怨过资源不够,连个练兵的场地都没有?” “——可我噬魂军!仍旧是当年最强的兵!” 众人眼眶也红起来。 唐涟手中长鞭一抖,指着下面那些头也抬不起来的兵将,平日里当纨绔时学来的粗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可现在!你们再看看你们这些东西,混账玩意儿,王八羔子!享受着比当年好像不知多少倍的条件!却只养出一身懒骨!失败了就百般推诿,各种找理由借口!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兵?叫声流氓地痞是抬举你们!失败也好意思在底下叫唤!这他妈是输给皇家禁卫,她们知道你们也算自己人!没往死里下手,若是哪天你们上了沙场,那帮狼崽子会放过你吗?会给你们辩驳的机会?放他娘的狗臭屁!自己不行就趁早承认,还想找理由找借口的都给我滚出噬魂军!我t他妈的就是废了这个队伍,也不能让你们坏了我母亲的名声!” 靳烨顾不上被骂的面红耳赤,怒到:“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沙场?我们连武器都被兵部苛刻着,你以为我们不想——我们不想赢吗?被指着鼻子骂的是我们,被指着脸嘲笑的人也是我们,我们比谁都想赢!只是——” “只是什么?”唐涟见她还敢顶嘴,怒火更盛“输了就好好提升自己,少找理由和借口,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可你们呢!把没用的精力全浪费在吵嘴上面了,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集合,看你们这副懒散的样子,有一点军队的意识吗?” 这话程浅骂过一次,但到底唐涟的身份骂起来更名正言顺,也更让人信服一些。 那些到现在还衣衫不整的士兵,终于面红耳赤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军容军纪。 唐涟还没骂过瘾:“是!皇家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把该在战场上冲锋的狼,养在笼子里面!可是真正的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驯化!养的一个个都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该完成的使命了!你们现在训练的时候,想的到底是终有一天能回到沙场上杀敌报国,还是想着怎么维持噬魂军那岌岌可危的过往的荣耀?” 众军:“……” 这一回终于没人顶嘴了。 这话简直是在戳她们的肺管子。到底是有一种被人揭破了自己不堪的心思的感觉,连目光都挪开了,不与她们对视。 那老将——或者说靳齐。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她们被整个皇城所不齿,被所有人评价为烂泥扶不上墙,然而就在今夜这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却站在整个是红军的对面,以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将整个噬魂军,骂的哑口无言。 她忽然一笑。 “唐雨啊唐雨——后道不孤啊……” 分卷阅读148 唐涟一甩军旗:“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人不服气我的,不服气十二皇女的,这都没有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就会让你们好好明白,你们!压根就不配!被禁卫军打得嗷嗷叫的孬种,不配!” 这话几乎是激起众怒了,程浅趁底下的人爆发之前朗声接道:“我知道诸位就是不服,不过没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会对你们进行训练,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来,只不过到时候再被我们骂做孬种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我们!你们就是连我们这关都过不去的——孬种!” 靳烨将刀柄插在地上,声嘶力竭:“怕你是孙子!” 众人接道:“不就是训练吗?谁怕谁呀!” “你们两个别先跑了!” “狠话撂在这儿,看谁先打谁的脸!” 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程浅和唐涟相视一笑。 纵然有过失败,但这些人到底没有选择退缩。 唐涟露出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十二皇女,今日我是诚心实意的想和你交个朋友了,不然重新认识一下?”她伸出手“在下唐涟,唐雨之女。未来的——大将军王!” 程浅一笑,回握住她的手:“程浅,行十二。未来的——富贵闲人!” 第28章 第 28 章 芳菲宴。 皇家大型相亲宴会。 程浅一见这种场面就打心眼里的不舒服。 不为别的,就为她穿越前那惨烈的相亲现场,和让人极度不爽的相亲男。 程浅想起当时的惨烈情景,就忍不住的扶额。因此也对这里兴趣缺缺,只是眼睛盯紧了那桌上的果盘糕点,趁人不备就拿一块。 其实相亲宴这种事情,程浅这样的有夫之妇完全不用来的。 但此次是她们夫妇两个结婚之后的第一次见礼,所以还不得不来。 苏羽只在结婚的时候换上那么繁复的衣裳,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换衣服,里八层外八层,捂的热得不行。 程浅偷着做了两个冰袋,两个人人手一个,偷偷揣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用来乘凉。 此次宴会纯属娱乐性质,没有别的宴会那么严肃,但是有皇上坐在高位上,众人也没有太敢放肆。 太女第一个见到程浅二人,眼睛一亮,抛下身边还在客套的众人疾步而来。 “十二皇妹。今日好早啊,这位便是妹夫吧,真是一表人才呀。” 这种一听就是假客套的话语,程浅实在懒得理会。 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的回了一串:“皇姐才真是气色不错。红润细腻有光泽,这位便是姐夫吧,长得真是漂亮呀,出水芙蓉去雕饰,好看,真好看呀,这是你俩闺女吗?多大了?长得真可爱,叫声姨来听姨给你吃糖。” 她心里百无聊赖,但是平日里客套亲戚是客套惯了的,一番话秃噜下来倒也不显得冷淡,但总有人见不得她们两个气氛好,九皇女上前两步,突然插嘴道。 “说起来几年前都没能喝上十二皇妹的喜酒,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哪。十二皇妹有没有考虑过,给妹夫补上一场婚礼呢?” 苏羽浑身一僵。 一年前的回忆,象海涌般涌入他的脑海里。 位高权重的宾客。冷淡敷衍的客套话,明里暗里的讥讽,和摆在喜堂上那显眼的母鸡。 皇室的婚礼在寒碜能寒碜到哪去哪?可又有谁希望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落得那个下场。 他本来不在意的,真的,一年以来,早已经将他的志气磨的越来越坚硬,他学会虚与委蛇,学会打理后宅。学会一边哭一边把所有看他笑话的人怼得哑口无言。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总会有那许多的期待吧,希望对方也能够像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就算不能喜欢自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婚礼也是好的,起码不至于在百年之后,连一点温馨的回忆都找不到。 可是期望的太多,终会变成失望的。 苏羽仅仅拽住衣袖,不希望看见别人眼里的嘲笑和同情。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懦弱和退缩。 程浅却忽然伸手拉住他。 “我们何必需要重新置办一个婚礼呢?”她笑着,氤氲微光下她的脸庞仿佛微微透明,笑容也有些虚无,却让人本能的无法忽视。 “十里 分卷阅读149 红妆可能也只是风流女儿得一场绮梦,梦醒了,什么东西都碎了。倒不如像我们这样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温温馨馨的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程溦嗤笑:“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十二啊十二啊你终究只是个孩子,但别忘了你是皇家的孩子,身上天生背负着皇家的荣耀!柴米油盐酱醋茶,本身就不该是你这样的皇女,应该有的理想!” 她声音压的低,脸上笑容若不仔细看,笑的也挺和煦。 可她话中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招揽意图昭然若揭。几乎是惨烈而直白的撕开了她们三个间围绕的那缕遮羞布。 程洛彻底笑不出来了。 程浅眯起眼。 古代那帮子文人雅士,自诩正人君子,在聊天谈判的时候,总喜欢把一句话拐出三个弯儿,嚼碎了再重新吐出来,让人体会自己的言中言意中意,谈的妥当然好,谈不妥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少有人会这般直白的展露自己的理想和野心,这样的直球也好也不好。 程浅再也不能瞪圆眼睛装无辜了。 “呦——三位皇女久仰久仰呀!” 就在气氛僵滞到最顶端的时候,忽然有人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唐涟一身正装也叫她穿的歪七扭八没个正形,她手里还拿着一坛子酒,看着就是想来敬酒的样子。 她打小就纨绔惯了,且胆大包天,众人对她这一举动并不感到奇怪。 只有程溦忍不住眯起眼,程洛也忍不住的若有所思。 唐涟轻佻的行了一礼,笑道:“好久没和几位殿下喝酒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这里不醉不归呀!” 程溦阴沉够了,见她行这一礼眼中几乎滴出黑汁来,她低声道:“安平王真是风流浪子,这等不入流地方的下三滥礼节,也好意思做到大庭广众之上,不怕待会儿礼官瞧见了追着你杀出几里地吗?” 唐涟满不在乎:“礼官那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我七岁能气的她再也不如我府上做西席,如今照样也能让她逮不着,抓不着,脾气发不出,有理说不出。倒是你——”唐涟忽然暧昧的一笑:“九皇女瞧这不声不响,倒也是个风流人物,上一次我与十二皇女行此礼时,她都没有意识到。” 程浅本就觉得这怪模怪样的礼仪瞧着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那天唐涟喝醉之后冲她做的那个礼吗? 她一看程溦反映不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悟,没想到唐涟还敢大庭广众的说出来,顿时脸就黑了几分。 程溦却饶有兴趣的把头扭向她:“十二妹妹竟然不知道这个礼节的含义吗?”她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苏羽:“这个礼节可是青楼楚肆间十分流行的礼节,名唤行房礼,是专门拿来调情使得。没想到妹妹私下里竟如此……” 程浅也没说话,盯着唐涟看了半晌。 她相貌好看,不说话时也有几分哄人一般的温柔,但是真的沉下脸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凄冷孤傲的像一尊杀神。 唐涟生生给她看怂了。 程浅回头,握住气愤不已的苏羽得手:“二位且谨言慎行。我夫郎还在这。别教坏了他。” 苏羽浑身发抖。 却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他想挥舞起自己的一杆红缨枪,将全天下所有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人统统挑个一干二净。 想扬起自己漆黑的斗篷,将那一切污言秽语遮挡在她听不见的角落里。 这帮人怎敢——怎敢! 程溦本意是想让这两个人起嫌隙,但并不想真的惹恼了程浅。 毕竟只要程浅不在信任唐涟,那么以她现在大将军的身份,收服噬魂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今见到一句话捅了娄子,自然也不好再提。 这个小圈子内的气氛,顿时又开始凝滞的让人难受起来。 女皇在暗地里观察了一番,忽然皱起眉头。 程浅是对苏羽认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赐婚之事会有麻烦。 等等……也不一定…… 若是后者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人拥有了可以拿捏的把柄,肉眼可见的弱点,说不定连赐婚都不用,就能将她的女儿收拢在掌心。 女皇这边暗自思量着,那边的小圈子也到底散开了。 大庭广众下,程浅和唐涟两个人没打算暴露 分卷阅读150 出彼此在暗地之间的关系,便顺着反方向走,只是在临走前,程浅突然狠狠的踢了唐涟一脚。 唐涟憋红了脸,使了个千斤坠,到底也没在大众面前将自己的盟友卖了个干净。 她自知理亏,憋红了脸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但是那个眼神两个人都懂,私下里谈。 苏羽趁她离开,张张口:“下一次如果你想动手打她,我们可以私下里蒙她麻袋,由我出手,保证打得她叫不出声来。” 程浅笑笑看他一眼,到没多想,只是觉得刚才那些话对他来说的确难以接受,看吧,这会儿就想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了。 觉得蒙麻袋这个提议也不是不成,毕竟唐涟确实欠揍。 就道:“下回有机会的,我蒙麻袋前一定把你叫上。或者——” 程浅忽然有了个新想法:“或者你想入军营吗?唐涟那家伙自大自恋又直女,要是你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最后还赢了她引以为傲的兵,想必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苏羽眼神一亮:“可以吗?” 做将军一直是他的梦想,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 程浅说出那句话只是一时嘴快,没怎么过脑子,当时心里想的也全都是,怎么恶心唐涟。 可看着苏羽一双眼亮的不行,她心里又有点异样。 就像被羽毛搔到了心上。 她仔细想了想苏羽男扮女装混入军营的可操作性,觉得可行又觉得没必要。 如果她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入军营的话,又何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呢? 这么一想,思维就有发散的远了。 苏羽说完那句话之后也觉得自己痴人说梦,在见到她这个反应,那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就又扑灭了。 他不欲让她为难,正准备说什么,却忽听人群中一阵喧嚷。 “本公子就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了?” 第29章 第 29 章 这声音又尖又细。却不吵人耳朵反而还很好听。 声音的主人语调子里面就带着一股被宠出来的得天独厚。 程浅和苏羽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不能免俗的随大流跑去听八卦了。 可能是这边声音太惹耳,这里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群众,大家把其中两个人圈在里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看好戏的表情。 程浅一眼飘过去就乐出了声。 唐涟这厮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人家小男孩儿了。被人家扯着脖领子骂得正欢。 那小男孩实在是一个生面孔,起码程浅没见过。 但是苏羽眼神一连几变,低声跟她说:“这是叶诚,乃是礼部尚书之子,脾气呛的很,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 唐涟果然不是一般人被他这样骂,脸色虽然难看很多,但丝毫没有说不出话来。 “叶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我也实在不好和你一个小男孩吵架。撞到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道歉了,如果你非让我赔你衣服,我也不是赔不起,只是你再这么吵吵嚷嚷下去,等会儿女皇来了,我可不会管你。” 叶诚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颜色特别清凉,但缺点是一旦沾上了什么污渍都会变得特别显眼。 如今他衣摆下方一块黑色的污渍,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程浅也就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可她并不打算上前去解围,凭唐涟的口舌,只怕这小家伙还不能占到什么上风。 可她万万没想到,叶诚一点也没害怕她的威胁,反而翻了个白眼:“女皇大人来那更好了,就有人帮我评理了。弄脏人衣服难道不该赔礼道歉吗?你瞅你那个敷衍的样子!再说了,我难道是为你弄脏我衣服的事情生气的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涟本就生气,听到这里更是愤怒:“亏心事?我倒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我一没沾亲带故,二没拖泥带水,救人的时候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非要钻牛角尖儿,我有什么办法!” 两人这么一吵,吸引了一大波视线,这一听就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啊! 只是接下来他们接着听下去才发现,恩怨情仇的确是有,主角却不是这两位。 是唐涟和叶诚的闺中密友——鹿鸣。 半年前,这位小公子没和家中打招呼,偷偷带着自己的 分卷阅读151 仆从溜出去看庙会了。 只是到底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平日里不要说出门,就连拜访朋友的时候都一路乘着小软轿子。哪里知道庙会的时候人会那么多? 小公子和自家的仆从走散了,又缺乏社会经验,听信了几个陌生人的谎言。 他身上的衣衫,看着就华贵不凡,佩戴的首饰更是个个价值连城,那些流氓地痞本来是打算劫财的,可是见他人单纯,模样又好,就动了歪心思。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阴暗小巷子里,初出茅庐的小公子,几乎被这些人的变脸吓破了胆,更加心惊胆战于即将到来的命运,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天而降—— 唐涟特别荣幸的拿到了霸道男主的剧本,三下五除二的将那群地痞流氓打了个半残。 从此一颗芳心暗许,哪怕打听到了她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也在所不惜,卯足了心思想要嫁给她。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终于在一次偶遇中,唐涟说了些重话,鹿鸣小公子心碎了一地,从此削发为僧,常伴青灯古佛。 叶诚越骂越生气:“倒也不是说非你不可,只是你说话不能委婉点吗?非要闹到如今这个下场,你就满意了?” 唐涟张嘴本来想解释,但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的一咬牙,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可她这个态度简直和默认无疑,叶诚气炸了肺,本来今日两个人一不小心撞到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样的,只是想找她问个说法,却不想一听鹿鸣的名字,唐涟就变了个脸色,整个人像是被狗咬却怎么也甩不掉,才让他更加愤懑。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穿破苍穹的一嗓子。 叶诚看不出来,程浅却看出来了,这事绝对有猫腻,只是唐涟不说,也没有办法逼着她硬讲,尤其这大庭广众的,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不好了。 众人围观了一会儿,见听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便互相拉的拉劝的劝,好说歹说可算是把叶诚给劝住了。 两个人接下来的位置简直离了十万八千里远,就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唐涟脸色不虞,身周十米以内,人畜退散。 这种时候也就程浅敢凑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那小子说的片面之言,总得让我知道你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唐涟看她不像在幸灾乐祸脸色才好了一点,可是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瞄了苏羽一下子,意思是这个人能在这边听吗? 程浅一乐:“不用顾忌。” 唐涟这才将故事讲完整。 程浅再怎么能想,也没有想到庙会那天竟然是唐涟母亲的忌日。 “本来是个热热闹闹的好日子,我也不想让家里的仆从都跟我一起守孝,就一个人上街喝酒。可是你想啊,满大街都是那么热闹的场景,就我一个人格格不入,心里能不凄凉吗?我就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屋檐上一躺,小风一吹,小酒一喝,谁也管不着我。” “本来我都不想多管闲事的,是他看见了我的衣服角子,非吵着我求救,那帮地痞流氓又不会看眼色,冲我嚣张的不行,让我快点滚,那你说我能乐意吗?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就把他们狠狠的揍了一顿。” “谁知道……让这个精神病给缠上了。” 据唐涟所说,这位小公子得救之后便一直跟着她,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唐涟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心情照顾他,就跟他说:“我不是因为你在受苦才救你的,只是因为你们太吵,说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出发点不是因为你,你也没有必要跟我道谢。真想表达感激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鹿鸣刚经历那一场可怕的事情,现在瞅谁都像坏人,只有救了她的唐涟才是个大好人,何况画本子里讲的那些英雄救美人,之后成就一段佳话的故事,早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了。 现在英雄有了,美人有了,就差一段佳话了,情窦初开的少年,自然要紧紧的巴着她。 唐涟拗不过他,一个男孩子也不好动手打他,于是飞快的找到了他的仆从,把两个人赶跑之后,痛痛快快的找地方发泄了一顿。 她只当这件事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因此而生了执念。 鹿鸣跟家里绝食,闹脾气,不找到她的行踪就不罢休。 家里人哪舍得看掌上明珠吃这么多苦,于是赶紧动用势力,帮他四处搜寻。 唐涟那天没刻意遮掩行踪,人又实在出名儿,没几天的工夫,家里人便得到 分卷阅读152 了她的线索。 然后陷入了深深的郁闷当中。 唐涟实在是太出名了! 欺男霸女,沾花惹草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鹿家人本来还想着,如果救了自家掌上明珠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庶民,那么哪怕动用些关系给他谋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做着,也不是不能考虑这门亲事。 可偏偏这人是唐涟。 她权不一定重,但位的确高。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女儿将会世袭她安平王的名头。 问题是这人能嫁吗?当然不能,谁不知道,当今皇上虽然名义上给她安了个王位,实际上私底下的监控严密的很,一旦他那里出现一点风吹草动,搞不好就是全家连坐的罪名。 何况这人十分花心,风流的名声在外飘荡,儿子嫁过去岂不是要受欺负的? 于是在唐涟不知道的情况下,鹿家人对鹿鸣进行了严密的监管,生怕他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和世界上每一个熊孩子都一样,这种事情越是打压越是反弹。 鹿鸣不知道是怎样逃脱了他们家那么严密的监控,跑到唐涟跟前,向她表白。 唐涟那天本来心情不好,有点微醺,加上这事,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这么糟心当然要快点忘记。 鹿鸣那一大串铺陈心迹的话语说完,她皱着眉头问了句:“你谁?” 这话太伤人,早在脑子里脑补了他们七十集轰轰烈烈的爱情连续剧的鹿鸣接受不了,当天便钻了牛角尖。 鹿家人到底心疼孩子,和唐涟说了说,唐涟这才想起来,庙会那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要耽误人家青春的好。” 这么一句话—— 鹿鸣牛角尖钻破了,爱情故事破灭了,当天便绞了头发。 唐涟捂住脸:“我要是早知道这样,那天说什么都不会救人。现在倒好,我倒成了恶人了。” 苏羽沉默着听完整个故事,忽然问:“那刚刚你为什么不和叶诚说明白呢?” 唐涟苦笑:“人家已经因为我断送了后半生了,总不能再因为我把话说绝,连一身清名都毁了吧?” 苏羽眼里水光涟涟。 若是他没有嫁给程浅,往日里遇见这样的情形,他保证会跟着一起批判唐涟的不是。 可原来不是什么事情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就像他的妻。 看着只是来八卦。但其实,只是想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罢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有了这样一出插曲,小厮们急忙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调得越来越远。 生怕两个人一见面又打起来。 然而缘分这种事情真是说不准的。 女皇于宴中赐婚叶唐。 简直惊掉了一地下巴。 刚才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大家就不信女皇身边的暗探没有告诉她。 那女皇现在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叶诚脸上简直晴天一个霹雳。众人仿佛能从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里面读出他的心情。 嫁给了自己好朋友喜欢的女人,这女人还是个渣女。 唐涟更是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前怎么样都不愿意,碰到一块的人,居然要被念作对过一辈子。 何况这可是女皇赐下来的人,谁能保证他身份一干二净? 然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叶诚:“呵。” 唐涟:“……” 然而女皇乱点鸳鸯谱,居然不是一时兴起。 接下来她连点了好几对还没有成亲的人。通通给赐了婚,可以预料在接下来几个月之中,京城将会热热闹闹的,婚礼一场接着一场。 并且这次还给九皇女和离锦竹这对指定了婚期,像是生怕他们二人的婚事出了纰漏一般。 这件事情看上去和已经成婚的程浅像是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她却还是微微笑着,眼神里不自觉的透露出了杀气。 她和唐涟之间的那点事,本来也没有想过能瞒 分卷阅读153 住女皇,只是想要多做一些假象来蒙蔽她,让她一时分不清真假,这样能拖延多一些时间为她们多做准备。 然而今天这一赐婚却让她意识到,就算她们再怎么隐蔽的做事情,只要在她身旁放下一个无法拒绝的眼线,那么她们做事还是会束手束脚起来。 苏羽虽然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但谁能保证叶诚也不会呢? 这就是女皇光明正大设下的缓兵之计,和她们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她们做事尚且要遮遮掩掩,而女皇就光明正大的来。但无论如何这名正言顺的理由都让她们无法拒绝。 啧。 小瞧古人了。 只不过就算是女皇也没有料到叶诚和唐涟之间的关系这么不好,那么接下来,哪怕唐涟接着和他闹脾气,全京城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的,毕竟今天这场面确实闹得够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当完红娘心满意足的女皇先离了席。场面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着刚才那些被赐婚的人。但无论如何,高位者在时的压抑已经不见了。 程浅对这样的场面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多喝了两杯酒,就假装不胜酒力,想要先行离开。 却被程溦拦住了。 程浅:“……”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害她倒霉穿越的相亲男是一个,眼前的人是另一个。 全被她记在心里面那个小黑本本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最微妙的是,程浅因为已婚,身边直接带着苏羽,可是程溦却也因为刚被赐婚,和离锦竹形影不离。 京城中有听说过他们绯闻的人,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八卦现场啊! 众人打量打量离锦竹,又打量打量苏羽。 离锦竹长的偏娇弱,看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苏羽却生的硬朗一些,怎么瞧怎么桀骜不驯,看着像是个不安于室的主。 众人心里不由的偏向了离锦竹一些。 可是跟在九王爷身后那个小男孩是谁? 瞧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生的很是好看。和离锦竹比起来也不相上下。莫非九王爷这又开了新枝? 程溦一点儿也不避讳让人瞧八卦,她把她身后那男孩向前一推。笑道:“十二妹妹慢走。” 那男孩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瞧着下一秒风大一些,就要被刮一个跟头的样子。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的像程浅抛了个媚眼。 程浅:“……” 感觉恶心反胃想吐。 这是慢性咽—— 啊不对! 这是被恶心到了的症状! 程溦眼神一暗,这男子瞧着娇娇弱弱,实际上是南疆千挑万选出来的蛊人。 程浅若让他近身,不出三个月,必将暴毙而亡。 这是她的第二方案,若是不能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那么势必要毁了她。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这蛊人被万毒养身,自小□□出一身的媚功,定力稍差一点的,早就心神失守了。 她这十二妹妹到好生了不起,见到这样的尤物,居然丝毫不动心。 程浅把生理性反胃最严重的那一段给避了过去。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脸。 “姐姐叫我何事?妹妹喝多了酒,有些头疼,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妹妹这边和夫郎先走了。” 她把‘夫郎’二字咬的很死,意在警告程溦,她有家室。 可众人看那尤物,早就觉得只要是个女人,一定把守不住。 偏偏程浅这幅态度,又拿自己的夫郎说事,众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相府家的三公子竟然是个公老虎。 瞧把十二皇女吓得! 苏羽接受到众人的眼神儿,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苦说不出,但诡异的是心里竟然还涌起丝丝的甜。 他面无表情的扶住‘摇摇欲坠’的程浅,看她一脸浮夸的和众人演戏,心中却在想。 完了。 没得救了。 程溦和南明月策划许久,哪里甘心就这样失败? 她干脆挑明:“说起来妹妹府中只得正君一 分卷阅读154 人,正君在后院又没有人能帮衬,平日里妹妹若是上朝,想来正君一人在府中定是寂寞的很。这是我前些阵子买下的小侍,出身虽然低微了些,但胜在为人朴实,背景干净。而且这样出身的最是好拿捏。” 她将人推上前一步,试图让程浅看清他的长相。 “我将这孩子送给妹妹做小侍,平日里也能给正君做个伴儿,你看如何?” 她口中说着询问的话语,但是眼神和动作都表明了不容拒绝的决心和立场。 若是程浅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程浅脸上腼腆的一笑,实际上正在飞速的想着应对的办法,她眼珠子乱飘就让她瞟到了人群之中看戏的唐涟。 这场景简直就像先前的翻版。 她咬牙暗恨,想着就算是你派来的探子又如何?塞到我的府上,想要传出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要咬牙应下。 没料到在旁边扶着她的男人突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九皇女真是用心良苦,我家王爷刚刚苏醒没多久,有这样的好事你也不忘记她,真是姐妹情深啊,就是不知道,其他王爷是否也有此殊荣呢嘤嘤嘤嘤嘤……” 众人惊! 这话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苏羽是向天借了胆子,竟然敢向九皇女这样说话? 可苏羽却没哭完:“还请九王爷恕罪,平日里我家王爷最是欣赏九皇女,每每都向我夸赞九皇女英姿,为人最是仗义,刚刚苏羽一时激动,想着向九皇女如此出色的人,总不会厚此薄彼,可是这样的小侍瞧着就不同凡响,放在后院儿陪我说说话自然是好,只是若是每个皇女府上都送上一个,岂不是让九皇女太过破费了?嘤嘤嘤嘤。” 程浅差点喷出声来。 苏羽这话明着再夸她,实际上在暗暗点出九皇女财力雄厚。 这等容貌姿色的小侍想要买下来肯定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可她说送就送,说明财大气粗。 紧接着更是利用捧杀这一大杀器,暗示九皇女不要厚此薄彼。 如果程溦不想让人口舌,那么势必要将同样等级的小侍挨门挨户的送过去一个。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让九皇女收集到的情报更全一些,但事实上,收集到的情报越全越杂乱,无用的信息就会越多。九皇女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总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何况这一军若是将了下来,那么,她派来的人就不好对程浅下手了。 程溦如何不清楚苏羽的言外之意? 她咬牙切齿,恨的不行。从未想过自己的布局会毁在一个小小的男子手中。 越看苏羽越像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苏羽仍然没哭完,他想哭的时候,总有用也用不完的眼泪。说哭就哭,让人措手不及。 “说起来我虽然与王爷成亲有一年有余,实际上真正相处也不过就这一个来月,王爷怜我一年来撑家不易,未让别的男子沾身,可我竟也贪恋这一时的如胶似漆,忘了男子该有的德行,这样岂非与善妒无异?真叫奴家汗颜啊!嘤嘤嘤嘤!!” 程浅不得不轻咳一声,否则说不定笑声会哈哈哈的回荡至四方。 这话基本上是在指责程溦手太长。管到自家妹妹的房中事当中了。 妹妹和妹夫如胶似漆,本来是好事。何况真要说起来,在外人眼里他们还处于热恋期。 程溦管到他们的家务事当中,已经是僭越了。 程溦捏紧拳头,目光浓烈似火焰如有实质一般。 “……妹夫说的是,我可真是——受教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程溦把门摔的震天响,桌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扫到地上。 南明月暗处走出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十二妹妹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人呢。你当初信誓旦旦给我的承诺还作数吗?” 程溦阴沉的看她一眼:“这个你放心,我们说好的合作不会因此破裂。只是……” 苏羽。 这个仇她记下了! 程浅倒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这一阵子为了准备婚礼的事情。唐涟忙得脚不沾地。给噬魂军下达的训练,更是惨无人道。 程浅看着直乐,加了把 分卷阅读155 火,让噬魂军每天练军姿。 大学军训那功夫劲儿一站就要站一天,太阳又晒。一动不能动。偶尔有汗珠子顺着脸庞滑下去的时候,总以为是什么七星瓢虫在缓慢的爬行。偏偏还不能动手擦一下,否则让眼尖的教官看见了,保证一通狠训。 可噬魂军这帮兵油子。每天嗷嗷叫,换着练习负重跑,仰卧起坐,军训格斗。以及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之后。让她们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要保持姿势标准。对她们而言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每一个人的目光如铁。竟然渐渐练出了一点军魂。 程浅摸摸下巴,想着自己先前想的事情。 如今酒楼已经步上了正轨,军队的训练又渐渐出了成效。程溦那边虽然不怀好意,但到底还没有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来对付自己。 有点无聊了啊。 无聊的程浅自己做了一副纸牌,坐在院子里自娱自乐。 苏羽自从上次在芳菲宴上狠狠怼了程溦之后,好像渐渐开始放开自己了。 先前和苏羽相处的时候,虽然和谐,但总少了一份亲近。 但现在也能大大方方的坐在程浅面前,随手拿起她的纸牌,上下把玩了两眼。 “这是什么?上面的图案又是什么?” 程浅看了一眼,道:“纸牌,你手里拿的叫方片7,是一种游戏,有点类似于麻将牌九。” 苏羽:“赌博啊……你这王爷当的,还不如去开个赌房。搞出这些花花玩意儿,运作得好,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程浅:“……” 程浅:“你真是个有经商头脑的孩子,讲道理,我玩纸牌只是为了玩,还没有想到你这一步,不过这个想法可以有。要参股吗?” 苏羽白她一眼。 两个人对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已经熟练了起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站在一旁陪着的丝竹和秋月却已经明显感觉胃疼。 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实在不适合他们继续待下去,于是一个说自己要拿茶,一个说自己要拿点心,两个人携伴儿,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纸牌可玩得花样要多一些,人越多花样越多,现在那两个小叛徒已经跑掉了,他们两个就两个人能玩的纸牌花样,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苏羽好好一个有为青年生生被带的,有些上了瘾。 他摸摸头上不存在的汗,道:“你要是真开赌坊,保证得罪一大票人。可你要是真开赌房,未免太无所事事了!” 程浅不以为意:“什么叫做无所事事?非要兢兢业业,谋朝堂上那把椅子就算胸怀大志了?我倒觉得那样的人才像傻逼呢。” 苏羽被她突如其来的脏话给骂的顿了一下,程潜嘴皮子一向溜,他在她面前基本没占过什么上风。 他也不生气,倒想听听程浅有什么话好说。 便激将道:“你这一张嘴把天下人都要得罪透了,那你倒说说,什么叫做有大志向?整天腻在酒楼,玩着扑克,就算有大志向啦?” 程浅撇撇嘴:“要不怎么说天下人都是大傻子。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只要有了权力,就会有数不清的财富,但是权力如果大过了天,背上的责任也会大过天!众人只看到那把椅子坐在最高位,能够俯瞰全天下,拼了命的抢破头可是真的见到了上面的风景,还会有当时闲云野鹤般的心情吗?” 苏羽有些无语:“我听着你就是不想背负这样的责任,所以才不去争那把椅子。这不还是胸无大志吗?” 程浅洗牌,用的是魔术专用手势,看起来花俏又绚丽。 “大志——也要依人而论。谁说富甲天下就不是大志向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富甲天下呢?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志向也有高低贵贱。这样有什么是平等的呢?” 苏羽抓过一张牌,眼神有些暗淡:“平等,这词压根儿就没办法实现。” 程浅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平等,也没有真正的不平等。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娘,丞相大人。在她眼里有九五之尊的皇上,有各个品阶不同的官位的大人。有天潢贵胄,有贩夫走卒。每一个人在她眼里都是有标签的,这一个一个的标签就是她为这些人标上的三六九等。可你再想想那寺庙里的和尚,在她眼里,世人皆是佛,没有什么平等与不平等之说。这样看来世人又向没有三六九等的分别了。” 程浅这话说的极其唯心,一点也不像生长在红旗下的人说出来的话。 分卷阅读156 平日里她对这样的言论也嗤之以鼻的,但可能是跨越了千年,哪怕是这样的言论,也让人觉得那般亲切。 苏羽却不能理解:“你这个说法也太——”他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但是就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你不能否认,世界上所有的人本身就带着各式各样的标签,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一样。” 程浅大笑,道:“我毕生最大的理想是富甲天下,但我仍旧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摘掉大家身上的标签,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平等——“我还是那句话,平等这词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实现。” 程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壶酒,这个时候喝的眼睛都有些虚:“所以是梦想呀,理想只要努力总有实现的那一天,但是梦想,仅仅是接近,就已经要费尽全力了。我的目标就是无限接近这个梦想,哪怕最终做不到,但也离最终的目标差不多了。” 苏羽眼神游离,也许是程浅此时醉酒的样子太没有杀伤性,又也许是他心底的声音即将冲破,禁锢着它的笼子。 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心里那个问题:“你说如果有一天,男孩子也能像女孩子一样,奔赴沙场,杀敌报国,这样的志向,很恶心吗?” 程浅真的有些醉了,她一听这话脑子里条件反射想起,那天她陪他回门时,临走前他脸上留下的那个巴掌印。 “……是你爹这么说的吗?” “……” 这个时候不说话和默认没有任何差别,程浅整个人都炸了:“他是你爹呀,他不赞同你,谁赞同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呢?男孩子想要杀敌报国,难道很见不得人吗?这不是一个很伟大的志向吗!就算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认同,起码也不应该那样打击你呀!” 苏羽猛地抬头,想要说什么,程浅却大袖一挥,整个人怒气上扬:“这种言论本来就有问题,他自己也是一个男子,为什么认定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窝在深闺里?低着头趴在女人的脚下,难道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吗?——我当然不是说女人趴在男人脚下就很荣幸了!我是想说——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生理构造不一样,到底差了什么呀?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最该爱护自己的人不还是自己吗?” 她一生气,整个人都站在椅子上,酒喝的又多,这会儿已经眼瞅着要站不稳了。 苏羽吓得站在椅子旁边生怕她摔下来。 程浅还没嚷嚷够:“别人给你下了这样的标签,你就跪在地上,安安分分的按照这个标签活,是不是也太没有出息,太没有自尊了呀?好像不嫁人不生孩子不和别人一样,就会被全天下的人笑话一样!可说到底别人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活呢?日本人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可我们真的是吗?现在全世界各个国度,除了被媒体蒙蔽双眼的,就算死鸭子嘴硬,但心里也不敢瞧不起中国人呀!” 她吼着吼着,就变成了对前世的不甘心了:“结果……结果别人都敬佩我们的强大,反倒是自己人……跪的久了,连怎么站起来都忘了!” 苏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好像听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忽然就很委屈,忽然就很不甘。 觉得长久以来,自己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准确的心情,被人直白的点了出来。 有人为你感同身受,就想被在多宠一些。 他想把她从凳子上扶下来,却被她摁住了肩膀。 “你的愿望是想当这大康最厉害的男将军是不是?我帮你!那么漂亮的枪法,那么漂亮的志向,凭什么被埋在尘烟里啊!你想要站起来,我帮你!” “我帮你!” 此后辗转多年,苏羽仍然忘不了,那夜程浅眼中的灼灼火光。 燃亮了他的夜空,照亮了他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喝了点酒,希望没写的太离谱 第32章 第 32 章 程浅酒醒之后像是对昨天的慷慨激昂没了印象。 开始兢兢业业,运营她手下的棋牌楼。 换了别人在得到对方的许诺之后,却发现对方开始变得懈怠。恐怕早就沉不住气跑去质问了。 苏羽却对程浅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从她嘴中说出来的话便一定不会落空。 在唐涟和叶诚大婚前夜,唐涟把程浅拽出去喝酒。 “怎么?你这是在祭奠你最后的单身夜吗?”程浅笑她。 分卷阅读157 唐涟连发脾气都懒得,一壶接一壶酒的往下灌,是想借由这些辛辣的东西,将心底挥之不去的寂寞给冲刷干净。 她道:“结不结婚的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往旁边添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罢了。难道我还会害怕他将我的衣食起居全部禀告给另外一个人吗?说就说吧,看谁那么无聊!” 程浅知道叶诚不是她真心喜欢的人也知道叶诚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指不定就是女皇派来的暗探,也怪不得她这样愁眉苦脸。 程浅一拍手,有穿红着绿的小厮,将美食美酒摆了一桌子。 离他们很远的暗帘里,有人正在清幽的弹着琴。 琴声并不闹人,但是却很好的隔绝了别人想要探听他们的举动。 程浅摇摇头:“来来,不提那些,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来愁明日愁!” 唐涟骂她:“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愁了?我是在同情他!” 程浅眉毛一挑:“叶诚?” 唐涟:“对!就是他!你不觉得他值得同情吗?就算在家里再怎么得宠,还不是为女皇一句话,就像个物品似的扔到了我的后院?如果他想讨好女皇,势必要丢弃他原本的性格,成为皇家的提线木偶。可如果他打算背叛女皇,冲我讨好,也注定只是守寡的命。” 程浅:“……” 程浅最听不得别人在大好年华里就整天死啊死的。她一筷子打过去:“你说这么丧气的话是几个意思?也不嫌晦气!” 唐涟眼睛瞪大:“这他妈的就是事实!你不会真以为女皇不知道我们私底下搞的小动作吧?她能容忍我们,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们还在她的掌握之中,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一旦我们真的触动到他的利益,那么我们将会是她刀下第一个亡魂,哪怕你是她女儿,也决计不会有丝毫手软!” 程浅知道这是事实,嗤笑了一声:“所以呢,所以因为你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便连博一次的勇气都没了?我告诉你,女皇又如何!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她想要掌控我,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唐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凭噬魂军?只要她收了兵权,那这支军队在你手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程浅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噬魂军固然重要,但是孤掌难鸣,她自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她现在没说出来,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唐涟,只是因为隔墙有耳。怕泄露天机。 她想了想,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唐涟弄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整个人连酒都醒了。 “你竟然敢打禁——”她急忙刹车,避免说出不该说的,“果然胆大包天,也不知道女皇怎么就没选择你。” 程浅嗑着瓜子儿。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皇帝是一个起早贪黑又容易过劳死的职业。不符合她的远大志向。 唐涟见她无意多提,也不多墨迹,只是身子突然向前倾了一下。 “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帮你打出眉目来了。不过我倒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情圣,能为你家那小夫郎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撇过头,情什么圣?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净瞎说。 “说起来你要是嫌你家那位太麻烦,也可以把他放到这里来,没那个决心和毅力的,一般两三天就哭着回去了,不过要是他熬下来了,说不定真有可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叶诚?” “不然还有谁?” 唐涟‘啧’了一声:“你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在暗地里谋划的布局啊,你咋不把兵符都交出去呢?叶诚可是——”指了指上面“的人,这不等于往自家老窝里面安了个奸细吗!” 程浅道:“我还就怕他不把消息往外传呢,都觉得我对那个位置图谋不轨,我要是不把野心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指不定脑补出什么奇葩的剧情来。放心,就算他真有本事能把消息传出去,我也跟你保证传出去的消息,绝对是我想放出去的消息。” 唐涟看她这般信心十足,就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招,心放下了大半。 两个人把重要的事情谈完,剩下就开始胡扯天南地北了。 程浅脑子转的快,一肚子坏水总有数不完的奇思妙想,唐涟在京城里更是数一数二的纨绔,却少有人知道,这厮一开口竟有吞凤之才。 两个人旁征博引,有来有往。竟渐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唐涟叹道:“早几年我要是一早便和你这般亲近,只怕 分卷阅读158 京城里那些有名的才子,要被咱俩说的羞到地底下去。” 程浅笑容奇异:“我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刚刚好,毕竟早几年我还在病床上躺着,在早几年我脑子不清醒,围着离锦竹转,被骗到那种程度,只怕你见了我,也只会叹一声傻逼,然后转身走得不留痕迹。” 唐涟:“……”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骂自己能骂的这么狠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唐涟想了想,还是笑:“不过你无论如何都比我好的多,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落魄,众人看在女皇的面子上总也对你礼让三分。我就不行啦,一出生就有一个太过彪悍的对照物,众人看着我母亲,总觉得虎母无犬女,要是我母亲在六岁时能举动双锤,而我没有,只怕要被嘲讽到天上去。” 她笑容豁达,却不是看开了。而是一种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的认命。 程浅却不觉得她该认命。 明明胸中有沟壑,开口便是锦绣华章。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她道:“我跟你有类似的经历。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把圆周率背到几百位,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拿他来激励我,说‘你看啊小浅,人家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一定行的,加把劲呀!’,我本来并不在意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天天说月月说,终于把我说得有些烦了。于是我开始某死劲背圆周率,他能背小数点后一百位,我就要比他多!两百位,三百位,只要我能做到,我通通都给背下来!终于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他们开始转而炮轰那个孩子,说什么‘伤仲永’啊,‘你怎么都不好好努力眼看着被人撵上来了。’,你知道那时我干了什么吗?” 唐涟还在疑惑,程浅说:“我把圆周率扔到他们跟前,让他们背,如果背不下来就嘲笑他们,说他们连两个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如果有人敢说,他们只是在开玩笑,我保证从他年收入问到家庭生活是否幸福,从他儿子多大了,是否有婚配,再到他孙子学习成绩怎么样,通通问一遍,如果有人敢急眼,我也立刻说,我就是在开玩笑呀!这样几次再也没有人敢拿玩笑说事了。” 程浅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么讨厌学习的一个孩子,能被别人来回比较到发愤图强,把圆周率给背得滚瓜烂熟。自然是有一根倔筋的。 家里人认为她这么较真是不懂事。逼着她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道歉,她偏不。振振有词的反驳。 那帮利用比较他人而获得心灵满足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不懂事。 程浅倔的不行,骂不听,打不服,她爸急眼的时候给了她一顿皮带蘸凉水,她就是死咬着牙硬是不肯服输。 当天晚上被打到高烧,直接送了医院。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话了。 程浅道:“有些人被推上神坛之后,便看得见,摸不着了。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傻瓜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展现一把暴力美学,将她所期待的。看中的通通在他眼前毁灭。当他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反而会开始乞求那些曾经近在眼前,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人类啊,就是这么有趣。” 唐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为了劝我,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自己都能拿来编排。” 唐涟不傻,有些事情说出来没有任何用处,她只会默默放进心里。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记住。 她抬头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程浅笑:“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了。” 唐涟笑容扩大:“那我们称得上是知己之交吗?” 程浅:“只要你愿意。” 唐涟笑得更甜,她伸手揽过程浅的肩膀:“那知己,圆周率是什么呀?” 程浅:“……” 第33章 第 33 章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睡觉。 程浅喝的有点高,秋月没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而是租了顶青花小轿。 这要是往日里。程浅一觉睡到府门口,都能由秋月抱进去。 可是突然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岑岑之音却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秋月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放肆?” 隐藏在暗中的人明显不是一个会浪费嘴皮子的人。她没理会秋月那明显是废话的大喝, 分卷阅读159 而是从不知方向的地方射出了三枚入骨钢钉。 钢钉来势凶猛且角度刁钻。秋月勉力打下其中两枚,但还有一枚,却眼睁睁的瞅着它射向轿子内。 程浅突然一个极其不雅观的翻滚,从轿子中滚了出来。 那枚钢钉随后而来,将轿子破了个四分五裂。 程浅后怕的抹抹头上出的汗,心道:也就是我躲得快,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 只是轿子这样一裂,程浅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住身形,这样一个活靶子,暗中那人岂会轻易放过。 只听见暗处有规律的几声口哨。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这些蒙面人武功不算很高,但是缠人的本领一流,秋月眼见就要被缠住。 程浅心道不妙,这要是被人缠住了,那接下来肯定会有人专门对付她。 在站着当活靶子和跑去当个拖累之间,她二话没说,选择当个拖累。 两个人拼着被那几个蒙面人追杀的危险,硬是挤到了秋月跟前。 秋月见她过来,反而松了一口气。离得太远,她反而鞭长莫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难辞其咎。 那几个蒙面人一见立刻改变策略。发了狠朝程浅攻击,可是一来秋月是一等一的高手。蒙面人只要分心向程浅攻击。秋月就能找到空隙将他们一一打败,二来程浅本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能抽冷子使些下三滥的招数,让他们分身乏术。 这样一来,那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的时候,蒙面人已经倒得七七八八了。 后跳出来的一共是两人,看身形都十分熟悉。 程浅一瞬间明白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可越是明白要保持冷静。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声张。 其中一人看也不看他,直接奔向秋月。那人个子很高,武功路子很野,看起来不像中原招式。 竟和秋月打了个平手。 起码秋月无论如何无法打败她,更没有办法从她手里脱手。 另一人便毫无阻碍的来到了程浅面前。 程浅不懂武功,跑总是会的。 只是在轻功面前,她跑的速度就远远不够看了。 那人像是猫抓老鼠般,并不急着杀她。可是每每在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以为自己快要逃脱的时候,便出现在她面前。 充分的表明了自己戏耍的态度。 程浅没有气馁,甚至没有生气。 那她大概明白这个人的目的,想要看她气馁,想要看她绝望,想要看她被羞辱后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她越是这样,越是能拖延时间,秋月的信号已经放出去了。她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有利。 只是她这样绝不妥协的态度,大抵也像一种挑衅吧。 那人终于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程浅只感觉腿窝被一阵气流击中,她一个向前扑便栽倒在地上。 那人举起刀,像是想往她脖子上砍。 程浅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到底是她时运不济。 然而那刀最终却没能落到她脖子上。 刀被一柄红缨枪给拦住了。 程浅怔怔的看过去,是苏羽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此时他眉头紧紧锁着,拿着红缨枪的手也紧紧的握着,看样子很是紧张。 像是感受到了程浅的视线,他微微偏过头想要看一看她,但最终还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强行扭转了自己要扭过去的弧度。 那人像是骂了句什么,提着刀试图将红缨枪隔开。 然而苏羽简直如影随形。 他武功可能比不上这个人。但也没有相差太多,整个人像是粘人的口香糖,努力让自己的枪法密不透风,不给她任何的破绽。 几招下来已经让人忍不住的心烦意燥了。 那人明显发了狠,一刀刺向苏羽要害,她这一招变得又凶又快。苏羽一惊,手上已经施展了一半的招数,来不及变换,眼看就要被刺中。 程浅忽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扑过来了,险险的把苏羽扑倒,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剑。 这时庆王府上府兵才姗姗来迟。 眼见敌人的帮手越来越多,此行势必失败了,那人也不留恋,叫上还在和秋月缠斗的那高大 分卷阅读160 女子一起,两个人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王爷!”苏羽惊道。 程浅衣袖被人划开,那上面血流入注。 * “还好还好没有划破动脉,伤口虽然深了些,可是并无大碍,这几个月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一直到伤口愈合就可以了。” 古往今来的太医好像都是这一套。程浅听都听腻了,以前她皮遍全天下的时候,受多大伤也掩盖不住她想吃辣的心。 压根就没把这一套当回事儿。 倒是苏羽,紧张兮兮的抓着太医问上问下。 程浅不由得想起那时红缨枪穗飘扬的景象。 她知道花木兰也知道穆桂英。更知道杨家一门忠烈,杨门女将更是不输儿郎。 那为何苏羽不可以呢? 只要他还有这个愿望,那她便培养出这女尊国度里首屈一指的男将军又如何? 程浅这样想着,便忍不住看他看出了神。 苏羽一回头,看见那眼神忍不住脸上一红,然后又一白。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为何要推我?若是真的把你伤的很严重,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程浅白他一眼:“那你飞奔过来救我,有想过自己的安全没有?” 苏羽一滞。 程浅笑了笑:“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你来的未免也太快了。比府兵快得多,我特别好奇,你是在我身上安装探测器了吗?” 探测器是什么苏羽不知道。但是她要问什么他却明白了。 他沉默半天好半会儿才开口。 “轿夫。”他道“那轿夫是我的人,他比秋月之前更早给我发了消息。我看到信号后便来了。” 就抓了一杆红缨枪。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程浅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如果轿夫是他的人的话。那他…… “你……”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有问出来。 苏羽却怕她误会,道:“秋月也知道这件事的,你和唐涟出去那么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图谋不轨?轿夫是自己人的话,总能多些安全感。” 程浅没怀疑他包藏祸心。只是…… 被人这么关注着总有一种…… 程浅努力不去想那个词,只是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但心里面有一个声音跳出来。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喜欢你呢,你这个时候不开口问,之后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时机了!” 可是她每一回想开口都败在了苏羽过于澄澈的目光之中。 她纠结着,纠结着,最后闭了嘴。 苏羽却仍然忧心忡忡:“也不知这人是谁,在皇城之中居然如此嚣张!她可知她动手的可是天皇贵胄!若是你有个闪失,她连九族都赔不起!” 程浅却道:“赔的起。” “嗯?” “赔的起。”程浅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那玉的色泽质地都是上乘。最主要的是那玉上面雕刻的花纹分明是一只腾飞的凤凰。 翻过正面,一个‘溦’字,显眼异常。 “九——”苏羽惊呼,但总算还有些理智,在最后关头将那两个字吞进嘴巴里。 “何止。”程浅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今日那和秋月缠斗的那人,我心中也有数。倒是看不出,这位南疆质女,倒是有一手好功夫。” 苏羽更惊。 这两个人名加在一起,已经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何况她们如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程浅不在意的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能多坚持一阵子的。 看来高估她们了。 她安慰苏羽道:“你也不用害怕,既然嫁到皇家来,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可惜你妻主志向不够高远,这辈子都没法赏你个皇夫当当了。” 苏羽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样的冷笑话,简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正想回两句话骂骂她。却见她眼睛微颤,原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所谓。 程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今日我和唐涟商量了一些事情,本来打算暗中操作的,但 分卷阅读161 是今日一来给了我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明天上朝我便会正式向母皇求情,要建立一支男子军团。你有意向当个团长吗?” 苏羽怔住。 多年的期望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明天就可以实现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此他也丝毫不知道。 程浅先前那纠结了半天并不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只是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34章 第 34 章 程浅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吊着胳膊跑去上朝了。 众人惊奇不已,实在是十二皇女平日里看着就懒懒散散,上朝的事情也是能请假便请假,能拖延便拖延。 昨夜的事情,每家每户都有探子,自然也知道几分,难得她在遇到刺杀之后,没有在第二天哭着不来上朝,反而还吊着胳膊晃人的眼。 因此更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暗中谋划着什么事情。 女皇怎么可能对昨夜刺杀的人毫无所觉。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对程浅这样的行为更是感到不能理解。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庆王——” 她刚开口,程浅就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丝毫也不心疼自己的膝盖。 她脸上悲戚,让众人即使觉得她是在演戏,也被她的好演技带的眼眶发红。 “母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女皇就算知道她想闹妖蛾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断她。 程浅于是发作的厉害。 “昨天夜里好友即将大婚。十二便一起去酒楼为她庆祝。谁知宴会一散,竟然有刺客从天而降,意欲对我图谋不轨。母皇,您看儿臣身上这伤!若不是我的正君突然出现,只怕现在已经见不到母皇了!” 得亏唐涟今儿因为成婚之事告了假,否则非打爆她狗头不可。 女皇有心想要利用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她脸面。 只是配合怒道:“不知是什么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在皇城脚下边敢对朕的女儿如此胡来!” 天子一怒,脚边朝臣立刻齐刷刷的跪下。只是这贼人究竟是谁,大家心里面都有数。 不过赶巧,九皇女今儿个也告假成亲,要不然这殿上的场面一准儿好看的很。 程浅浑然不觉,朝上波涛暗涌。 她低头低声哭泣着:“也是女儿没用,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要男人来保护,可是想一想,若是没有了正君,又哪来如今我安安分分站在这里的份呢?这样一想便忍不住想向母皇讨要一个恩典。” 女皇一瞬间坐直,这个女儿想要的东西终于在这个时候展现了。 她不是傻瓜,不会相信程浅平日里在她面前那副做派就是她的真实面目。 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软肋和弱点,无法下手罢了,如今既然她要将软肋和弱点送到她手上,她又如何肯放过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呢? 程浅于是道:“十二想恳请母皇能满足正君的一个愿望,让他成为全天下人人艳羡的大将军!” 女皇:“……” 丞相:“……” 朝臣:“……” 众人一瞬间哗然。 滑天下之大稽,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男子做将军简直闻所未闻! 十二皇女未免太过儿戏! 这简直是—— 众臣一瞬间拧成一线,平日里斗得死去活来,可在这一瞬间却爆发了难得的团结。 有的说:“不可啊皇上!自古以来,妻为夫纲!男子上战场,岂非鸾凤颠倒,这可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呀!” 有的说:“皇上——沙场搏命的女儿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有的人至死都没能摸过帅旗,可如今却要被一个男子踩在头上,岂不是要寒天下将领的心吗!” 更有的直接到:“十二皇女此话岂非鸨鸡司晨!如此年幼稚语,还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每一个人都对男子做将军这种事情感到无比的荒唐。 丞相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分卷阅读162 苏羽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理想和志向,难道是他在庆王面前吹了什么枕头风,才让庆王做出如此儿戏的想法? 可是这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她更是直接磕头告罪,连声道:“都是老臣教子无方,竟让庆王产生如此想法,臣愧对列祖列宗,还望皇上恕罪!” 女皇端坐龙椅之上,看样子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实际上她的手指死死地掐在龙椅扶手上,恨不得将扶手捏碎。 “众卿——”她声音竟有些嘶哑,愣了一下调整过来“众卿家都冷静一点。庆王——” 她没有亲昵的称呼程浅。 仿如此刻,她们只能这样公事公办。 “你随朕来。” 立刻便有机灵的下属唱到:“退朝——” 可是大家如何能安心,前朝一瞬间混乱得如菜市场一般。 女皇在后殿来回踱步像是内心十分不平静一般。 程浅却在地上跪得四平八稳,仿佛先前在朝堂之上哭哭啼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那个说出惊天之语的人也不是她一般。 女皇终于怒着拍了下桌子,恨声道:“你这终于是打算不装了是吗?” 程浅五体投地,声音都没颤:“儿臣不懂母皇的意思。” 装疯卖傻却是一级棒。 女皇在撑不下先前的冷静:“装!你在接着装!男将军的事儿,朕可还没应下呢!” 程浅把头抬起来,终于褪去了一脸废物相:“那正好。母皇想要儿臣做的事情,儿臣也还没有答应下来呢。” 母女两个目光相接,透露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信息。眼光电光火石间已经交锋了无数次。 女皇气的浑身颤抖:“好啊!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威胁朕,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岂是你不答应就做不了的?” 程浅也不在掩藏自己的态度:“母皇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挑拨离间,不过那又如何呢?若是母皇惹急了女儿,我这一块好用的挡箭牌,指不定会挡谁的箭!” 这已经不是撕破脸皮了,基本是把两方的目的和意图都□□裸的摊在了明面上。 女皇直接一块端砚砸过去,程浅躲也不躲,那端砚到她面前落下去,虽然没有砸中她,却也溅了她一身的墨点子。 “你要帮谁?帮着程溦吗?程浅,朕现在就要你认清一点,程溦就算再怎么优秀,你们也不是亲姐妹,能帮衬你的,最终也只有程洛!” 程浅疑惑的抬起头。 女皇看她那一脸表情,勉强冷静下来。 “程溦……她是你姑姑的女儿。” 为何程溦无论做什么事情讨好女皇,女皇却始终不重视她。 这个问题程浅想了很久。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当今女皇能登上帝位自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优秀的皇女太多。人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当年和现女皇关系特别好的一个皇女。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了她的挡箭牌。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才会最后登上皇位。 可是残酷的争斗过去之后,众人才发现,暗收渔翁之利的人竟然是现女皇。 那个成为了挡箭牌的小皇女临死之前的唯一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现女皇能够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也就是程溦。 女皇说到做到,给了程溦十分优秀的待遇,却始终不重用她。 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让人如何能忍。一面是希望。却在追逐那希望的过程中发现,希望的背后原来没有任何的光明。 程溦不懂。 程溦以为自己不够优秀。她希望得到重用,希望女皇的目光能多重视她一点。 然而希望最终只是希望。 多年待遇良好却被忽视的情况下。程溦终于决定为自己一搏。 哪怕不择手段。 女皇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一时心软,也不会将我们彼此都逼到如此不上不下的境地。可是程浅——我警告你。无论如何,程洛才是你一母同胞的真血亲,你若是敢背叛她——” “我若是背叛她又怎样?” 程浅竟然不顾死活的顶嘴。 分卷阅读163 她觉得特别可笑:“母皇大人,你越是这样说,我便越不敢为皇太女鞠躬尽瘁。” 女皇眼看又要发怒:“你——” 程浅却跪在地上道:“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明明是母皇您啊!您受着姐妹的恩惠,却没能善待她的女儿。或者说,既然您担心她的女儿会争夺您女儿的皇位,那一开始又何必伪善的对她好,给她希望呢?您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您的姐妹,只是愧疚,只是不安,只是不想让罪恶感继续折磨自己的良心!您亲自做下了这一手悲剧,事到临头又想用另外一个错误来掩埋之前的错误吗?” 好在内殿已经挥退了下人,否则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他人听见,只怕程浅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女皇捏紧手指,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 程浅却仍然在找死:“母皇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无非是被我说中了罢了。只是女儿十分担心,前一任的挡箭牌,下场已经如此之惨,她的女儿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样子,那么,我这即将成为新任女皇挡箭牌的人,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女皇似有所悟,她冷笑一声:“所以你这是在和朕讨价还价?” 程浅微微一笑:“那也是因为儿臣尚且还有讨价还价的价值。” 她行一大礼:“女皇,儿臣愿意支持正统。” 第35章 第 35 章 “只是儿臣也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却没能有一个好日子过。” 女皇心知肚明,这是来讨价还价的。 可是她心里更加清楚。对外,程浅这副样子无人知晓,众人眼中的她还只是个胆小懦弱怕事有些异想天开的王爷罢了。 何况今日她在朝堂上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要求一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事情。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她运筹帷幄了一辈子。身居高位,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要挟她。 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压制到如此地步,真是十分不甘心。 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去赌程浅的心情。 多年筹谋,怎甘心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捏紧手指,道:“你——讲。” 程浅这才露出了进殿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女儿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这件事情永远不许被皇太女知道。” 女皇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想从如此简单的要求之中,分析出她究竟有何图谋。 程浅微笑:“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女儿只是在为自己谋划罢了。母亲想一想,若是让皇太女知道,她的皇位是靠自己亲妹妹的牺牲才换来的,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实力。又是否会对女儿产生嫌隙呢?” 这话直戳女皇软肋。 想当年她和自己的亲妹妹之间,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渐行渐远了吗? 她一挥袖,不甘不愿道:“准。” 程浅一击得手,也不沾沾自喜:“第二,女儿可以发誓,事成之后,便从皇家族谱上消失。希望母皇能为女儿准备一个不被任何人知晓的身份,并且许诺女儿一份财富。对外不显山不漏水,对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女皇冷笑:“你怎么不说要国库来的更加实在呢?” 程浅却摇头:“母皇久居高位,自然不知人间疾苦,要知道京城内当官儿的哪怕只是从手指缝里面流出去一些,便够平民百姓平安喜乐度过一辈子了。女儿要的是一份保障。就算真的离开了皇家,总不能颠沛流离,过不好日子吧?” 女皇竭力保持平静,争取不把自己的手往她脖子上掐。 “朕会赏你一座银矿,和一份往上数三辈儿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的族谱。如何?” 程浅‘喜不自胜’,道出她的第三:“最后一点。希望母皇能准许我在噬魂军外,再设立一支男子军队。母皇不要以为儿臣只是异想天开,儿臣是在为皇太女做打算。” 女皇本来又想把砚台扔过去的,但一听皇太女三个字,终究还是住了手。 她咬牙切齿,倒想听听她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来。 “母皇可知,九皇姐暗中与南疆质女南明月暗中有牵扯?” 女皇没吱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无法容忍程溦。 分卷阅读164 程浅道:“昨夜刺杀儿臣的人就是九皇女,与这南疆质女。他们二人手下有一批神秘的刺客,南明月已是质女,手中如何能有这么大一批人为她所用?自然是九皇女在私底下暗中招兵买马,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程浅到底还是没有把最开始的目的说出来,只是一笑:“昨夜里,我夫君坏了她的事,她自然是怀恨在心的,这种时候我突然弄出一批男子军团,你说她的心思是否会被牵扯?她的目光一分,就不会再注意到噬魂军了。” 她紧盯着女皇,女皇似是从她这话中想到了什么。 她不可能不知道程浅私下里对噬魂军的训练。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唐涟也参与在其中,否则不会突然转变想法,给她赐了婚。 程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她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只是,她狐疑的看着她:“先前你那么加紧训练噬魂军,究竟所图为何?” 程浅知道她不可能不怀疑,回答的时候也没有露怯:“虽然是为了自己增加砝码。” 女皇忍不住眯起眼睛。 程浅道:“母皇心理防备儿臣儿臣晓得,儿臣自然也知道母皇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锻炼儿臣。儿臣虽然不喜欢那个位置,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抛弃。若是儿臣强大起来,想必母皇也会因此考虑儿臣身上的价值。这样的话,儿臣有些私心,就有筹码和母皇谈判了。”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可是在一群假模假样的虚伪恭维之中反倒显得更加真诚。 女皇心中仍有戒心也不免信了几分。 她最终拍板定论,“好,你的三个条件都依了你。只是既然你有胆量和我谈判,也要拿出足够的成绩来。否则,程浅,天家无亲啊!” 程浅自然低头应是。 今日这一番对峙足够乱了她的心神了。程浅一摸背后一手冷汗。 她一向嚣张,但也不是不惜命的人。知道今日若不是女皇尚且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只怕不要说谈判连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都未必可以。 不过还好。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 程浅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真心和女皇合作。 她说要保程洛是真心的。 只是未必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 女皇越是想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她就越是要破坏。 若是女皇最终发现,一向听她话的小继承人,反而是最想要她命的刽子手。那时还能保持住现在的云淡风轻吗? * 女皇摩挲着玉玺。 她自然不可能全身心的信任程浅。 她能看得出程浅另有私心,只是这私心是什么,她暂时没有办法判断出来。 但是对于此人的不受控制,她是有了绝对的了解了。当着女王的面也敢口出狂言。 她不杀她,不是因为什么虎毒不食子。正如她所说的,天家无亲,当年她在夺嫡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幕惨绝人轮的惨案,对这些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留着程浅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只是…… 她眼睛一眯。 程洛登位后,程浅的确会从皇家族谱上消失。 只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 程浅回府路上,被自家小厮拦住了。 她定睛一瞧,是熟人。 还是上次通风报信说苏羽被人欺负那个小厮。 连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程浅刚和女皇对峙完,精神还有些不平静,可是一听说苏羽被人欺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带路!我倒要好好看看是谁那么胆子大敢欺负我的夫郎!”她想了想又道:“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对,她不过是因为苏羽救了他一命,所以十分感激。 并不是为了其他有的没的原因,才这么着急去帮他救场。 程浅自我催眠了一下,随即雄赳赳,气昂昂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一个玉饰店里面。 叫嚣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公子。整个人朝天椒一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苏羽,你是个什么祸国殃民的坏胚子呀?京城里面都传遍了,那个草包王 分卷阅读165 爷居然为了你,当殿在皇上面前求要让你做什么大将军!你还有没有一点德行?男诫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苏羽难得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嘤嘤嘤,摆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他手中抚着一块玉,脸上淡然的紧:“我家妻主要做什么我哪管的着?只是既然她记得我的愿望和理想,并且为了我努力,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这番心意。你放心,当我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大将军的时候,一定好好告诉你,什么才是我的德行。” 他言语自信,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为了这外人眼里泼天的恩宠感到惶恐。 事实上他并没有十分冷静。但是他觉得,既然那个人愿意信任他,并且为了他努力,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自己的性别而瞧不起自己。 那小公子气的不行,“你这样,岂不是害了你家未出阁的儿郎?全京城都在嘲笑丞相家的家教,苏臻都要哭死了!你还把不把他当成你弟弟了?” 苏羽笑:“请问你对我的家教有什么不满吗?苏家儿郎又因何嫁不出去?” 那小公子道:“因为你任性啊,你这一任性,大家都会说你们家的不是!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苏羽砸了那玉,朗声道:“谁敢?谁不敢!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那帮人胆小如鼠像个懦妇,才会被旁人几句冷嘲热讽,给吓破了胆子。为何却把错推到我身上来?” 他毕竟习武,砸玉气场等闲人见之发怵。 那小公子嗫喏几声,道:“大家都这么说……” “所以你便人云亦云,还有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是男子不假,可我妻主都没觉得我的理想是异想天开,为何你我二人同为男子,你却抨击至此?” 那小公子后退几步:“全,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这样……” “所以看不得不一样的?” “……” “那我来问你,谁说不一样,就是不正确了?” 那小公子一愣,仔细将这话琢磨了两遍。 好像……挺有道理? 第36章 第 36 章 那小公子打小就在闺中养着,被这几句在逻辑上找不出问题的话给噎的无话可说。 程浅却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逆来顺受并不是一件值得褒奖的良好美德,它只能扭曲的将人性的一切美好桎梏在不怎么明媚的一亩三分地之中。 真好。 能在这么一个见鬼的时代遇见这么一个合胃口的人。 程浅却硬着心肝的心想:他喜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呢?纵然在心动,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时空啊。 时至今日她依然对回家这件事贼心不死。 于是她默默收敛了自己心里那不合时宜的一点悸动,脸上露出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笑着上前去给两位打圆场铺台阶。 程浅就算在烂泥扶不上墙众人心里这也是个王爷,面子上等闲不好撕破脸。 她一加入战局,倒也不和任何人争辩,笑眯眯的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 她嘴巴甜起来的时候哄人无往不利,让人有脾气也不好意思冲她发。那小公子家里宠惯的,大抵是头一回感受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似你这般身份的人物,为何天天站在男人背后鞍前马后?” 这话基本上是当面打脸了。 众人不由侧目,好事者心想:程浅在窝囊废也是个皇女,让人当中这样落面子,岂能善罢甘休? 哪晓得程浅忽然奇怪地看他一眼:“敢问阁下不是男人嘛?” 那小公子:“……” 程浅:“别人瞧不起你,可能是见识狭窄,不够了解你,或者因为你优秀而嫉妒你。但是如果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那公子——你真的很可悲啊。连最忠实的盟友都不信任你了。” 程浅说完也不看他,拉着苏羽就离开人群。 她走的不是很着急,却莫名的心跳加速。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拉着苏羽离开时,就牵着人家的手。 十指相扣。 程浅忽然心想:我这算什么?不管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我打算离开,就应该赶紧把手放开,不要给人家错觉。要不简直像个渣女了。 分卷阅读166 然后这渣女直到双手出汗也没松开紧紧拉着对方的手。 苏羽心想:我要不要提醒她呢?可是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要不我趁她还没反过来劲,再添一把柴? 两个人各怀心思,倒是没心思再理会别人了。 苏羽胆子再怎么大。到底也是女尊国度里土生土长的男孩子,总觉得要是自己先动太轻浮。 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难得这么好,不说点什么有实在不甘心。 于是他开口:“你怎么会想到让我进军营呢?” 他一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 这么好的气氛为什么要说这个?啊?为什么要说这个? 程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嘛,听到军营的事情激动很正常。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我只是趁着这次机会摆了某人一道,既然能帮你完成愿望,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程浅说话先天就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烫的苏羽整个人的心窝都热了。 程浅这边还在心猿意马。那边就感觉和她前者的那只手热得不行,一直在出汗。 程浅:“……”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又开始七上八下的往外冒。总觉得有些事情只要她一问就能戳破那岌岌可危的窗户纸。 但她事到临头忽然一阵狗怂,有些话明明都要藏不住了,却硬是咬紧牙关没问出口。 于是苏羽先前那点无所适从的没话找话也让她学了个十足。 她道:“听说今天唐涟结婚啊。” 苏羽:“……” 可不是结婚吗,只是你这神来一笔让人怎么接?啊?让人怎么接? 程浅没打算让人接话。 她行动力十足地带着苏羽到了唐涟的府邸。 这里目前一片通红,堂已经拜完了,唐涟作为新人正出来给宾客敬酒。 一听程浅到了,整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写的嫌弃。 她敢保证,这个人绝对是空手来的,没带礼金。 唐涟可能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和洗礼,对程浅的了解程度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别的不说,就说礼金这个问题。 程浅是真的没准备。 她本来今天压根都没想来参加这个婚礼的。倒不是不给朋友面子,只是一想好朋友终身大事,娶回家一个小粽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想起来就有些意难平。 可是实在架不住刚才胡思乱想的多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件事上了,那怎么着也得来看一眼,要不然和苏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是不是太尴尬? 于是她老人家带着自家夫郎特别光棍的来敬酒了。 宾客一阵骚动。 不说别的,今天结婚的可不止唐涟一个啊!九皇女也举办了婚礼,可是没听到一点风声,十二皇女竟然连自己九皇姐的喜事都没参加,却跑来这里…… 唐涟这人平素里看着一副纨绔模样,但是这帮宾客们心里想的什么那是一清二楚。 当下堆出一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拿着一杯酒,上前去敬。 程浅心里为唐涟点了个赞。 她们这些日子私下里高的小动作不信别人没有一点察觉,要是真的当着大家的面摆出一副关系不好的脸孔反倒惹人生疑。 倒不如现在这样,虚虚实实,反倒更有迷惑性。 唐涟借着敬酒,突然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这副色令智昏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来我这敬酒的?” 程浅心里一瞬间飘过许多脏话。 真的,这他妈要不是因为她结婚她一定搞包□□弄死她,一定的。 程浅不想和她纠结色令智昏的问题,她也趁着举杯的时候轻声道:“我和女皇摊牌了。” 唐涟一口酒喷了出来。 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自己这位盟友,摊牌?是她理解呢个意思吗? 然后程浅用眼神肯定了她的想法。 唐涟:“……” 要不是现在正结着婚真的好想打她哦。 程浅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摊牌时机不对。 她低声道:“我越是在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 分卷阅读167 度,她就越会觉得我是掌握在她手心底下的,一举一动,都有她的控制。这样反倒不容易引人注意。可要是让她自己的人查到了我们在暗中做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的话,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唐涟想了想就明白她在玩什么,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这一套。 但问题那个青蛙是那么容易让人煮的吗?怎么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然而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双眼睛毕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笑着把话题岔开,朗声道。 “今日唐某大婚,难得十二皇女赏光来这里,不多喝几碗,不能体现唐某的热情。来,我先干为净!” 她说完便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浅心领神会,正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突然斜地里插出一双手。 苏羽把她的碗夺了,换上个小巧玲珑的杯子。 “……王爷恕罪。前一阵子我家王爷诊平安脉时,太医说了,最近饮食不得当,胃出了些毛病,不好喝些太过刺激的东西。可王爷毕竟大喜之日,不用些酒未免太说不过去。” 他抬起头,目光极其有杀伤性的盯向唐涟:“如此这般想必王爷不会太过在意吧。” 唐涟:“……”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就你那个眼神儿,简直快要把本王千刀万剐了,这哪里是在询问意见,简直就是在拿刀逼着我,行不行?不行弄死你。 唐涟被这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无耻嘴脸给震惊到了。 仔细想想,明明今天应该发狗粮的是自己啊。怎么会被虐到呢? 又想起先前叶诚那副抵死不嫁的嘴脸。要不是女皇之命,想必今天都不能安安分分坐着拜堂。 一时间悲从中来,对劝酒一事也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程浅笑的相当得意,同时心里那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将那一小杯沾沾嘴皮子就没的酒全部喝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羽好几眼。 她心里想着,我要做的事情大逆不道。按常理来说,没有必要拉着不相干的人一起。 可这不是不相干的人啊。 若是我回不去了,那他就会是陪伴我一生的人。 所以有些窗户纸,到底要不要尝试着捅破呢? 程浅到底也没在这里多呆,她毕竟身份特殊。和唐涟的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于是敬了两轮酒,看着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苏羽想了想,问:“既然来了这里那九皇女那里需不需要也过去?这样不给对方面子不大好吧。” 程浅心里想着那些风花雪月,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还有点蒙。 可随即便冷笑一声:“我就是要不给她面子。” 也没办法给她面子,眼瞅着她就即将规划在皇太女的队伍中去,这个时候是好没有任何的用处,何况两人先前还有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比如那场刺杀。 苏羽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先前中立的十二皇女一党,也要掺和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男子军团的成立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有不少老古董曾经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军团要是能成立得了‘我’就去吃【哔——】 于是程浅热火朝天的建立好第一个男子百人军团时,十分喜闻乐见的拜访了这些老古董的家。 然后为此乐不可支了整整一天。 苏羽终于得偿所愿,但也因为这样,几乎每天训练到最后,筋疲力竭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的精神状态。 偶尔在府上吃一顿饭,下一秒眼睛一闭,整个人就要往面汤里载。 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过了一阵子,苏羽却反倒更加有精神头了。 “我才知道,原来有理想志向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之前一直被束缚着,不敢提出来罢了。” 程浅看他精神洋溢的脸,实在没好意思说,其实这只军团里面有一部分人,是被金钱诱惑去的。 但是谁知道时过境迁之后,这些人的心境又会否发生改变呢。 程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她终于以一种不怎么惹人注意但是偏偏存在感十足的姿态挤进了程洛的 分卷阅读168 圈子内,目前虽然仍有些不受信任,但是好在她功课做得足,又有女皇先前留的助攻加成,成为皇太女的心腹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卸磨杀驴的拿手好戏。 就在日子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过下去的时候,有些被程浅刻意忽略已久的问题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附上了水面。 那是一个苏羽难得休假的午后。 程浅照着往常一样叫小厨房给她开了小灶,给她做了拔丝地瓜。 可是一口甜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见丝竹慌慌张张的跑来。 “不好啦!公子——大少爷他、他难产了!” 程浅手里的勺子,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苏家大少爷其人,其貌不扬,性格就是没性格,整个人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是丞相正夫所出。 十几年前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夜晚,丞相大人喝多了,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天雷地火,那小厮就没什么存在感,还有点缺心眼,四个月了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时候他肚子很神奇的没显怀,又下意识地觉得这种事不该说出去,于是又十分坚强的隐瞒了两个月,亏他平日里住的偏僻,又少与人来往,要不是那肚子实在瞒不住了,可能直到他生产都没人能发觉。 这个时候在想让人打胎就明显是在要人命了,主君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忘在这个时候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于是这个孩子就这么不惹人注意的出生了。 也不知这孩子命到底好是不好,虽然不怎么有存在感,但是也因此没遭到什么欺负。 在一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春天,静悄悄的嫁了人。 对方是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庶女,不见得能功成名就,但是对着孩子的好那是真心实意的。 两人前天还在屋子里商量着孩子出生之后要叫什么名字,今天却得到自己夫郎难产的消息。 这俩人在家里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但是生子这样大的事情,家里人还是给了高度重视的,派了最好的产公过去,却得到无力回天的消息。 崩溃之下连忙派人来找苏羽——苏家兄弟里就属这俩人铁瓷。 苏羽难得的休息泡了汤。 程浅自从心里长草之后开始,就没少动花花心肠,这些日子已经养成了跟在苏羽身后的毛病。 纵然此刻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身体还是十分自动自觉地紧跟着苏羽没落后。 她张了张嘴,茫然的开口安慰:“不要害怕……大家都要经历这么一关——” 想想觉得太不吉利,又道:“我之前多少也学过点接生的知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饶是苏羽这般心神不宁也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过去——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王爷,居然会接生? 他想扯起嘴角笑一下,却发现脸上肌肉紧绷的很,每一处皮肤都不听自己的话。 于是也不再勉强自己,只是茫然道:“我自然是知道只要是男子都会有这么一劫的。” 程浅现在一听男子生孩子就头大,她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一太过尴尬的话题岔过去,张了张口却忽然顿住了。 苏羽不知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冰凉,又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 “我很害怕。” 程浅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之前那么抗拒结婚生子是为了什么呢? 一方面是不想一个陌生人闯入她的生活地盘,肆意的侵犯她的私人空间,另一方面也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淡漠于世,实在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她害怕生孩子时的顶级疼痛,害怕阵痛,害怕生活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偏了重心。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爱自己胜过一切。所以才会对父母的长吁短叹视而不见,对亲戚们的相亲大会无动于衷,甚至在他们因此而讨伐自己的时候嗤之以鼻。 她后知后觉的浑身犯冷,感觉下一秒钟就要窒息在这里一样。 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苏羽第一个蹦下去,甚至不用人引见,一路跑得飞快。 离得老远也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气,小厮仆役们来来回回的捧着盆子,换着热水和帕巾,虽忙不乱。 苏羽毫不避及就要闯进去,被程浅拉住。 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呢? 程浅 分卷阅读169 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也可以有子宫。 产道开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程浅不清楚,她就只是站在屏风外,进行现场指导。 ——剖腹产的指导。 “刀和针都放在火上烤一烤,有烈酒的话拿来消个毒,弟妹,麻烦你冷静一点不要总想着进去你进去就是添乱知道吗?” 程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剖腹产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不那么容易被接受的,程浅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情给下来。 当然要不是产……夫情况实在太过凶险,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估计这件事照样不会成功。 问题是就算拍板定下来,这兵荒马乱的也实在让人心累。 而且…… 程浅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汗在衣服上擦掉。 而且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程浅就算对这方面有些了解,也到底不是医生专业的,何况这里男人生子,生理方面上实在让人捉急。 但是情况着实严峻,要是不放手一搏,搞不好也会落下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好在她本人不是托大的性格,硬是把医生留在屋子里随时候命,饶是如此,里面一声声低沉却撕心的哀嚎还是尽数传到了她耳朵里。 人哪,生的不易,活的不易。 孩子最终有惊无险的生下来了。 是个男孩,苏羽他大哥嘴上嫌弃了又嫌弃,但是手上压根就不放,显然是宝贝的不行。 程浅微笑着抱了抱那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仿佛一个不小心这朵娇花都能在人的手中枯萎。 她看着那孩子皱巴巴的皮肤,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为什么她这么接受不了男人生孩子,但其实之前明明她自己对于性别歧视这方面最接受不了的啊…… 她这么一想,仿佛有什么不起眼的东西顶破了心里的某一寸土壤。 苏羽又哭又笑的确认了自己升了一辈的事实,终于从先前的紧张情绪中脱离,他正想把自己的心情和程浅分享一下的,却忽然间发现,程浅的情绪好像不大对。 倒也不是说她不高兴了还是怎么地,就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场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偏偏别人好像还感觉不到一样,照样该怎么说怎么说,反倒让苏羽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程浅笑着道:“之后要预防一下感染的问题,看看今天晚上发不发烧,不能放松警惕,要是感染了之后也还是很危险的,啊,只要今天晚上没什么事,那也就算过去了,等刀口长好了,还要拆线的……” 苏羽却越发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语气态度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她好像被什么事情迷惑了一样。 为此他也十分心急,但是现在这个场面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只能先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等终于尘埃落定两个人告辞坐上了马车之后,苏羽几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问法没什么意义,要是人家心情真的不好,这样问简直是添乱。 于是他又稳了稳神,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程浅好像这才从刚刚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回了家。 跟往常一样架上锅,煮上肉,摆好酒。 这才面对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的苏羽,一笑。 她道:“你喜欢我吗?” 纠结了她多日的心情仿佛云淡风轻一般被说出口。 这回茫然地反而变成苏羽了。 他茫然地想。 完了。 我这是要被判死刑了么? 第38章 第 38 章 他张张口,好像要解释。 可一来面对程浅那些不入流的谎言他实在不愿意说,二来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真切切无法辩驳的。 一时间进退两难。 程浅以往绝对不会咄咄逼人,她自己可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一直没有勇 分卷阅读170 气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今天却不知道嗑错了什么药,非缠着对方要个清楚明白。 这份‘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态度打动了苏羽。 他想:最多不过一死。 何况现在看看这个态度不像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意全部保留的献上去。 “对。我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想到也会有人愿意被全世界唾骂也要来成全我的理想。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跟我说我的理想很伟大。 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角落里存在着这样的人,明媚炽烈的像太阳。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程浅,我喜欢你啊。喜欢到明知道是痴心妄想却不愿意停止。喜欢到你每一句话都忍不住去揣测是什么意思。喜欢到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 他抬起头,眼睛亮的像是装进了整个星河。 “我喜欢你啊。” 那么你呢?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程浅心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会儿火焰炙热的要将海水烤干,一会儿海浪又狂啸着将火焰扑灭。 她颤抖着,轻轻将苏羽抱在怀里。 这不对。 她这样想。 这样我还怎么回去呢? 这样我还怎么舍得回去呢 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总是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一样,将世间所有苦苦挣扎的凡夫俗子拖进它的泥沼里。 然后看着他们挣扎,又或是泥足深陷。 于是程浅听着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受控制的说:“我……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已。” 那个局外人就这样冷淡的,将她整个人吞没了。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的常规操作是什么呢? 程浅活了这么大那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约会经验实在是贫乏得很。 约会要干什么? 不外乎吃饭、逛街、看电影。 问题这的街逛着都已经逛腻了,指不定还能遇见几个倒胃口的人,出门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看电影?这有电嘛?听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她没那个艺术欣赏细胞。 于是就只剩下吃饭了。 程浅手艺一向出色的不行,这会儿功夫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顿饭色香味俱全,问题是再好吃的饭,对于一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来说未免也太单调些。 于是程浅兴致勃勃的拐带苏羽做饭了。 这回做的是冰淇淋。 手工冰淇淋做的店铺不多,而且价钱特别贵,但是程浅特别喜欢,还特意花钱做了一阵子的学徒。 这里有些东西没地方买,只能想办法拿别的东西替代,加上开窖取冰,时间不可谓不久。 但是谈恋爱的人一般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就感觉好像一晃眼,时间就过没了。 程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A,男友力爆棚,好像之前在校园里曾经憧憬被男神放在手心里宠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程浅是很认真的想要睡男神的,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了‘男神’。 这伪男神心里面想,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个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吻,然后彼此依依不舍的泪别,然后期待明天的到来,以此更早的相会。 但是昏昏悠悠的男神刚想开口说一句‘那就明早见啊’就冷不丁的想起来,我他妈已经结婚了啊! 于是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 我到底,该不该回自己的婚房呢? 程浅这个人不靠谱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娶来的夫郎实在是在善解人意不过了,就像是知道她还有不能接受的地方一样,笑着将所有的不理解统统咽下,为她制造一个安心的环境。 程浅心里熨帖,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秋月神出鬼没的从她眼皮子底下又冒了出来,看似一派温良恭俭让的道:“主子,您这是那里不舒爽了?” 程浅心里这么憋闷,还是被她气乐了,这姑娘就是她们那里妥妥的直男没跑。 分卷阅读171 瞧这话问的,让人怎么听怎么想抽她。 可她到底是心里有事,憋得不上不下的反倒不得劲,于是就道:“在想这段感情能让我挥霍多久。” 秋月:“……” 饶她是个直女也有点不明白了,“主子,我这瞧着您今天不是挺高兴的吗?”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啊? 程浅却不是抽风,她能接受得了苏羽是因为她确实喜欢他,而且像借此机会彻彻底底破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别别扭扭的魔障。 但有些时候到底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心有魔瘴,就会不自觉的迟疑。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天长日久,再多的情分也会被磨光的。 秋月不明白她心里在纠结什么,只是知道这种事情外力无法破除,只能看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想通,因此无能为力之下只好听程浅发了一晚上牢骚。 没想到这种折腾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 尤其是皇家围猎即将到了。 程浅是一个纨绔堆里的废物,当初别说飙车,连驾照都没考,更别提这种被淘汰了多少年的交通方式了。 骑马这种事情也就一群人为了逼格才会练,程小太爷一贯没逼格,上马都嫌费劲。 秋月被一晚上魔音穿脑折磨的整个人本来就满脑子浆糊,这一会儿更是被气得连鼻子都是歪的。 程浅最终叹道:“看来是得想法子作弊了。” 程浅自己骑术不行,就把心思动道马匹身上了,这要是一匹温顺的小母……小公马,应该不至于把她摔下去吧…… 秋月:“……主子,可是那样你的成绩会很惨的。” 程浅:“那要是我从马上摔下来,不仅我的成绩会很惨,我的骨头也会很惨的。这叫把伤害降到最低。” 秋月:“……” 秋月最终选择了放弃,反正最后当中丢脸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千挑万选来的小公马果然十分佛系,它就安安静静的往地上的小花小草跟前一凑,吃的不亦乐乎。 程浅端坐上方觉得稳当当,心里甭提多得意了。 于是好容易从繁忙的‘军训’当中抽出身来的苏羽:“……” 行吧,她安全就好。 程浅一见他眼神一亮,也不管那匹听话的小马了,三下两下从马背上翻下来,道:“我给你准备了汗蒸,去松快松快骨头吧。” 她至今对当年太阳底下的站军姿仍有芥蒂,何况是比站军姿更加严格的军队操练? 苏羽果然累得不行,他也没拒绝程浅的好意,只是临走前忽然不自在的把脸埋在她胸口里,轻轻的抱了抱她,然后耳根通红的跑了。 程浅:“……” 她一边心想我都多大了还对这种少年情怀脸红心跳的,一边带着一张人人嫌弃的痴汉脸笑了好半晌。 苏羽汗蒸完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长衣来了,程浅本来想就着先前那脸红心跳的一抱说点什么的,却猛然间发觉他神色不对。 苏羽趁这个时间偷偷凑到她跟前,道:“有人对你那匹马偷着做了手脚。” 他伸出手,一个绣纹精致的小香囊出现在他手里。 “我确认过了,是‘藏香’。平日里戴在身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香囊,单这玩意儿要是让马闻了……” 他后面的话没说程浅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查到是谁做的手脚吗?” 苏羽摇摇头“对方谨慎得很,派的人是个身家清白的生面孔,拿了一笔钱,就接到这么一个任务,听说对方连脸都没露。” 程浅对这么个结果斯毫不意外,但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相信对方也清楚只要这一手一出她立马就能猜出来,但还是这么做了,嚣张的有恃无恐。 程浅心里一动,给程洛传了个口信。 未来的少年天子接了程浅传来的口信,上面没什么溢美之词,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只是将今天的遭遇说了说,顺便警醒自己要小心。 程洛身边跟着的小厮实在不明白,“这十二皇女是什么意思?一面与您不亲近,一面又这样紧着提示的?” 程洛笑了笑,将那张小纸条放在火焰上烤化了,眼睁睁看着它灰飞烟灭。 “她这是在示好。也是在告诉孤,她对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 分卷阅读172 可是世上的事又怎能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决定的了呢? 程洛仍是怀疑,但是程浅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捧高多少还是让她的虚荣心有些许的膨胀。 因此她虽然怀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总归是孤手中的蚂蚱,翻不了身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就连往日里她对自己母皇的恭敬,也在程浅细水无声又绵绵不绝的攻克下,一点点的,消散成天边的云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以前老师说毕了业会更忙我还不信,现在还没毕业我就火烧眉毛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千不愿万不愿,皇家围猎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到来了。 程浅和程溦撞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能扯出一个不甚友好的微笑来虚与委蛇,但谁都知道那层脸皮已经撕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换了隔得老远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程洛来了见到这样一出,脸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不是不舒坦的。 程浅对这种宴无好宴的聚会没什么好感,吃也吃不舒爽,玩也玩不痛快,还要想着不能抢了储君的风头,十足的不耐烦。 但是程溦跌下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是十足真心的痛快。 藏香——就算没找到线索她也知道是这个人搞的手脚,如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程溦这一摔摔得着实不轻,围猎的事情是不要想了,太医战战兢兢将这事报给女皇的时候,女皇只是微一皱眉头,就说了句‘好生休养’,就算将这事了了。 南明月不知什么时候穿了一身不怎么起眼的汉人服饰,脸上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修饰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她道:“女皇陛下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你这么个女儿吗。” 那个态度语气是说是对她受伤感到不悦,倒不如说是因为她受伤扫了众人的兴。 程溦这么多年努力欺骗自己说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懂的该如何表达,这会儿也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她抱着夹板忽然一笑:“那岂不是正好?” 这样夺了她的天下,也不必再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了。 她伸手,夹板应声而掉,那一双手,哪里有什么伤? * 叶诚捂住嘴,尽量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南疆质女南明月竟然混在汉人里面,她们想做什么? 只是他到底运气不好,一个不慎,露了身形。 * 彼时程浅被一杯冷水兜头兜脑浇过去。 “你做的这样明显,让程溦在孤身边受伤,是想栽赃陷害吗?” 程洛一贯的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狰狞的执意。 像是看到前方路途上的阻碍,都忍不住想要掌握在手里,拔除掉危险的东西。 程浅伸出手,不是很在意的拂掉脸上的水珠。 她看似恭恭敬敬,实则眼底暗含深意:“太女何故生气至此?愚妹只是遵从了皇上的旨意啊!” 程洛一惊。 母皇? 她不敢置信又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动摇道:“你什么意思?母皇可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啊!你这样说,是在影射些什么么?” 程浅眼中笑意更深了一点,脸上却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起来当初母皇是想要妹妹给姐姐当挡箭牌的,私底下给的暗示也是竭尽所能的希望我能牵扯九黄姐的目光,无论怎么说,都是站在皇姐这边没错,我自然不敢影射什么。” 她姿态放得低,声音又冷静平缓,让人天大的火气都忍不住收敛,跟着她的节奏走。 “九皇姐此次惊马,虽是十二故意为之,但是当时药下得分量不多,不至于在那时候就发狂如此。事后妹妹去查了那马匹。果然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程洛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忍不住山崩地裂了。 那方锦帕无论是纹样还是绣工都算不得上乘,但是程洛不至于认不出来,那是母皇身边的心腹嬷嬷常用的东西。 程浅还在‘长吁短叹’:“说起来母皇可真是恨九皇 分卷阅读173 姐啊,往日里对她不闻不问的,这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下这么多的药来害她。只是九皇姐这些年除了和您打对台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像个影子,也不知道背地里在憋什么坏……” 程洛却听不下去了。 程浅字字句句都在贬低程溦不错,只是却隐隐约约让她发现了以前觉得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问题。 程溦能和她平分半壁江山,但她明明没有父族支撑,也没有母皇偏爱,能做到这一步,是她天赋异禀,还是有高人相助…… 程溦在保皇一党眼里看来是一枚弃子,可多年来却没被动摇一点根基,顶多是几纸无用的弹劾,到底是她手下的人太无用,还是做事的时候压根没用心…… 母皇多年以来明目张胆的偏爱,究竟是蜜糖,还是□□? 程溦、程洛、程浅,到底谁才是那个挡箭牌…… 那边程浅还想魔咒一般在耳边蛊惑着:“这次九皇姐伤的不轻,也不知母皇安排过去的太医到底懂不懂事……” 程洛忽然抬头,她一双眼赤红的像是被围困的兽:对,去看看。 去看看程溦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若是她的伤是真的,说明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母皇还是站在她身边的,而不是利用她! 可若是……假的呢? 她心里天大的地动山摇也强撑着面不改色,只是到底事情不能尽如人意。 那一方小帐里哪里还有程溦的踪迹? * 女皇正在批阅快马送来的奏章。 她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本上奏九皇女‘可堪大用’的奏章了。 以前程溦多多少少还做些样子的。也不知这一阵子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点也不屑于隐藏自己手下的人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有点疲惫。 到底还是老了力不从心了,以前天大的事情摆在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 只是到底有什么让人觉得难以安心,是什么呢…… 一密探忽然匆匆忙忙进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朱笔因愤怒而被扫到地上,她不可置信道:“什么?” * 营帐中一瞬间多了许多低眉敛目的人,程浅混在其中,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整个人显得十足的不庄重。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揪着这点小事儿不放,重要的是,南疆十万大军究竟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做到围城的? 有人一瞬间想到了不在此处的九皇女,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个名字说出口。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的。 骂完了兵部户部,最终无人可骂的女皇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程溦呢?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吗?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朕也当你们是肱骨之臣,为何一到用得到你们的时候,反而一个个的给朕当起了缩头乌龟啊!” 她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整个人声音里还带着嘶哑,疲惫不堪又被狂怒刺激着精神,整个人像是最后燃着的篝火,火焰耀眼但是燃尽了就彻底油尽灯枯了。 也不知是什么刺激到程洛的神经,她仿佛真的被程浅三言两语乱了心神认定女皇只是拿她当做挡箭牌,这个时候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反而有种快感。 看吧,你也不是运筹帷幄,你心里的那个最优继承人还是背叛了你,寻找到更强的盟友了。 但是她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情绪隐藏在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撑起太女最标准的尊崇,恭敬道:“母后,现下责骂也不是办法,不如想想如何解决问题。——我记得十二皇妹的噬魂军,离此处应该不远吧。” 程浅眉毛一挑,来了。 程洛安安静静又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微微蛊惑到:“皇家禁卫平日里都在宫中,现在想要赶过来实在有些鞭长莫及,但是噬魂军最近练兵不是就在附近吗?想来十二皇妹练兵不会只是花架子,您不如下一道旨意,将她们召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啊。” 程浅将脸侧开,微声骂了一句,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对母女不愧是最像的,这种时候也还在想如何保护权势,将危害甩锅。 但她面上却不显,只是有些许迟疑道:“母皇,现在将人召过来倒是没问题,只是……” 分卷阅读174 她将头抬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女皇不放。 女皇固然生一时之气,但是程洛此番出头话语间颇有气场,不再是往日里那副应声虫模样,让她冷静了不少,这会儿功夫也有心情看程浅的眼皮子官司。 心中不由得一怒。 好个程浅,国仇家难之间竟还有心思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但是她心中有数,这种事情不好宣之于口,眼下还是要先稳住程浅,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她向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躬身下去,派人偷偷将程浅先前索要的全新的身份文牒送去。 女皇心里算盘打的震天响,这场交易本就见不得光,为了逼真虽然使用的身份文牒向上查几辈都查得到,但是最终连人带东西,都别想完完整整的离开她的手掌心。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程洛那微暗的眼神。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卷轴,上面‘罗列’着这些年来女皇与程溦之间所有的‘暗中往来’。 大到朝野庙堂,小到民间乡村,事无巨细。 正是这样一封卷轴彻底毁了她对女皇所有的信任。 ——如今她又发觉,自家这不起眼的十二皇妹,似乎暗地里也与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底还有什么能够相信呢? 第40章 第 40 章 程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神清气爽,连看女皇那副死人脸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她出门来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否则噬魂军演练也不可能跑这来。 她把消息飞快的传出去,正准备和唐涟打个招呼,对方却先一步来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拽住她也不顾在外面要演戏了,低声道:“叶诚不见了。” 她一开始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去什么地方大猎物了,可是九皇女的事儿一出她就派人去找,却发现先前派去跟着叶诚的人全都跟丢了。 这会儿功夫这份场合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何况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回来,时间越久就越说明情况不对。 程浅听了也是一惊,叶诚虽然是女皇派来的小奸细,但是总不至于这点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 “我要和女皇讲清,此次我要领兵。” 唐连一向养精蓄锐,从不显示自己外露的锋芒,这话一出,程浅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道:“你带着兵符和噬魂军会合,打仗你擅长,这回咱们的东西带的不多,但是杀伤力还在,女皇那边,交给我就是了。” 这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 唐涟忍不住一惊:“你这样不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造谣你谋反嘛?” 程浅忽然冰冷一笑:“谋反也要国还是那个国,君还是那个君。” 程洛这些天蠢蠢欲动的野心,在动荡之际又怎么会不露出一丝爪牙呢? 唐涟眯起眼,仿佛新生的太阳灼了眼。 她心里想,难道这些年皇家对噬魂军的冷遇她心里真的不恨吗? 是恨的。 不然怎么会被程浅三言两语说动,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呢? 她听明白程浅的意思了,既然太阳这般灼人,不如在最后的时候燃烧一把,新生的太阳,又怎么管得到旧时的人呢? 程浅果然将这件事报给女皇了。 保养得当威严八方的女皇当时砸了一个杯子。 “好你个程浅!你以为你是谁?三军主帅?还是当朝天子!谁给你的权力私自用兵?你要造——” “是啊我要造反。”程浅胆大妄为的抬起眼直视天子容颜,一贯温良恭俭让的脸孔上有一种讽刺:“母皇一向看我不起,此次我下手这般狠,母皇是不是感到恼羞成怒啊?” “你——” 程浅仿佛是不怕死,又仿佛是有所凭仗后的全不在意。 这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倒不像是小人得志,而是大局在握的自信。 一瞬间把女皇给唬住了几秒,旋即她大怒,另一个杯子也砸过来:“你竟然敢谋逆!和那该死的程溦一起!” 程浅反手抄住那个杯子,忽然也大怒:“你有什么值得我谋逆的?是皇位?还是江山?” 女皇正要开口,程浅 分卷阅读175 却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山本来也不是你的!是百姓的!是臣民的!没有这些人你抱着你的空壳子做自己的王?” “皇位?那个椅子除了做得高看得远,我嫌烫手硌屁股!” 她双手紧紧掐进杯子里,因为激动满脸通红,她猖狂的大声笑着,像是怒骂女皇的愚蠢,又像是单纯的发泄。 “你以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的错?是你的错!程溦不是你的孩子,要么早早跟她说清楚讲明白,要么干脆一点废了她的前程,对她好又防备她,恐惧她夺权又利用她的能耐,反复无常,换了谁都崩溃啊!” “还有程洛,你是想要她做储君的!一国之君就像她那样无时无刻被人压了一头?你以为她每次见了你给她准备的人脉,心里就不恨吗?” “还有我……” 她说到这像是哽了一下,眼里水光涟涟一副要哭的样子,可她最终没哭。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母皇啊……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等着你众叛亲离的那天。” 程浅说完像是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只是她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说的那些话,给出的那些暗示却不能随着她的离开就被忽视。 女皇已经信了程浅和九皇女掺和在一起谋逆,先前信誓旦旦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她看什么都仿佛不对劲了起来。 比方说,这里这么大的声音,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注意到。 她现如今是抽不出来太多兵力,但是女皇出游身边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不带? 能在她身边呆着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禁卫军中的人才。 可是不要说人影子了,连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这些人都跟着叛变了吗? 是什么时候? 这种情况之前有谁能避过她的耳目?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跟了她二十年之久的深宫老嬷。 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可是,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 程浅软禁了女皇陛下。 程家私卫的武力值实在太过彪悍,何况程浅还为此特意请了人将安植物提纯,药到了一大批暗卫。 只是她虽然这样胆大包天,到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女皇人身安全的事情。 一日三餐都有人好生伺候着,女皇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 伺候她的人是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嬷嬷,每天食物都会先经过她的手。 只是女皇并不信任她。 纵然她表演再好,嬷嬷也到底是从小跟她到大的,怎么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天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程浅将她软禁起来,女皇都不信。 既然软禁了,为什么又要放回来?既然放回来,为何身上又没有丝毫伤痕? 她坚定的相信嬷嬷已经被人策反了,在一日有一日的消磨中,终于磨掉了嬷嬷心里最后的一丝柔软。 这亲身经历过两代王朝更迭的深宫老嬷心里忽然涌上无边悲哀,那一天被软禁时程浅的脸还近在眼前。 她带着笃定的微笑仿佛审判一样说:“您信不信,我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你们主仆离心?” 那时她多坚定啊,自认这位年幼的皇女不过是信口开河,可,这才过了几天? 她身上犯寒,隐约间想起那日她问:“十二皇女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皇位嘛?” 她却道:“不,我会拥立程洛为皇,像她所期盼的那样。” 只是下一秒她的话语简直如同魔咒:“我要让程洛登上王位,打败程溦,成为最完美的挡箭牌,但是故事却不会像她期盼的那样走完。” “她休想名垂青史,我会让她众叛亲离,臭名远扬,并且完成她的梦想。” 嬷嬷想,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程洛最后,是会谋反的吧……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为了那个注定会给予她的位置,对自己反目成仇。 果然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报复。 嬷嬷却忽然睁开眼。 可能是同样的景色看得久了。竟然忽然有些期待不一样 分卷阅读176 的风景了。 她偷偷在给女皇的饭菜饮水里下了药,一包能毒死人的分量,她分了几次分别下。 女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 程洛这一批人马被护送回京。 唐涟的速度很快,很快和噬魂军接上了头。 这会护送程洛的人马就是先前那个叫靳烨的小将。 她模样周正武功又好还是这队人的将领,程洛就记住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有什么事都叫她。 比方说:“程浅呢?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路回来?” 乍一听这话像是关心。实际上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对味,分明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靳烨被靳齐教导过,早就清楚程浅的意思,这时候也不慌乱。 “禀太女的话,去增援唐将军了。” 程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程浅不在,总觉得不能安心,仿佛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靳烨却不打算让她把注意力放在程浅身上,而是多言了一句。 “太女,此番九皇女能把谋逆之事做得如此详尽,只怕朝堂中有人里应外合。这个时候,还需皇上回到朝堂中坐镇。揪出乱臣贼子,才好破此危局啊。” 程洛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一瞬间病入膏肓的母亲。 疾病仿佛突破了她的意志力,让她整个人被撕开假面,只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容易看到真实的时候。 那些长久以来被掩藏在滤镜下的不屑不耐烦和不信任被扒皮透骨,鲜血淋漓的显露出来。 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她的母皇,只是在没有了往日那种发自肺腑的崇敬和孺慕。 若我为皇,又何必在意你是什么模样? 程洛一瞬间不在纠结程浅的事情,她目光犀利,带着当年女皇登基前相似的野心勃勃和壮志城城,一路向皇宫奔去。 * 苏羽一摆手,喝停了一众男子军。 他身旁这些人渐渐褪去了刚来军营时的不适应,眉宇间有了几分军人的坚定。 他却没管那些,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料。 “是叶诚的。”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些破碎的衣服一点一点指的方向,隐隐约约通向南面,叛军来的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能确认叶诚的确是被九皇女带走的了。” 他直起腰杆,一挥手:“派一小队人,去通知唐将军,剩下的人带好伪装,跟我去救人!” 第41章 第 41 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句诗在纸醉金迷的芜城显得有些应景。 百姓们明显还不知道上位者之间愈演愈烈的皇权变动,四处还能见到灯火不休。 芜城内南疆人的据点被安排在软玉温香的销金窟里,四周都是暴露不堪的画面,离锦竹到底只是养在深闺里的男子,平日里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甩掉自己的仆从偷溜出去玩。 可是现在不得不穿着暴露的衣服,忍受着四周不堪的眼神,和一帮青楼妓子混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把求救的眼光投向程溦,可是往日里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现在同样温柔地看着其他的男子,仿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差别。 离锦竹忽然浑身犯冷。 这样的人,真的能看到他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吗? 程溦却没那时间注意哪些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 老东西比想象中反映的更快一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进行反击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忍受失败的滋味? 借兵南疆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当今大康能数得上的将领简直寥寥无几,仗她是有信心赢得,只是…… 天机是不会被人算尽得。 * 噬魂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问题在于,人数太少了。 和南疆军队的数目比起来,人实在不算多。 但好在兵力不够,武器来凑。 简易的地雷埋下去,就算炸不死,也能炸伤好几 分卷阅读177 个。 这年头,伤兵和死兵没什么区别,对方的战斗力一瞬间大大削弱了不少。 唐涟嘴巴不说,心里还是震惊的。 这些年来噬魂军威名在外,她自然也是佩服母亲的战略能力,只是程浅那天笑着说什么顶尖的武器才是国家话语权最有力的佐证。 她一开始还不甚在意,但是随着改良的□□,大型攻城器械,以及这些所谓的‘□□’的出现还是不得不让她闭上了嘴。 她忍不住想,这样的武器,要是落到了一些好战分子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程浅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把好几次才调试好的火药配方付之一炬。 唐涟收回那点百年难得一见的忧国忧民,冷声下令:“不要放松警惕,这里地势易守难攻,别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懈怠下心神!” 与此同时程浅正在整理消息。 她的饭馆平时挣钱,这种时候独特的消息来源才显出格外弥足珍贵来,天南海北的消息堆在一起,程浅要整理出有用的可靠地来给唐涟以支撑。 这工作又繁琐又枯燥,程浅现在看着那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开始眼晕。 但是她还不能撂挑子不干,整个人脾气都暴躁了几分。 何况…… 和自家夫郎这才确认关系几天哪,又他妈得孔雀东南飞了。 * 叶诚被关在青楼后边一个不起眼的马厩里。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较弱的男子,只是这种霜寒露重的夜晚还是被冻得不轻。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每天混在人质堆里偷听有用的情报,一边寻找能用的东西留下记号。 先前撕扯的那是一件中衣,藏在外袍中到时看不见里面的惨状,可是中衣被撕得差不多了,里衣和外袍总不好在撕。会叫人看出异样的。 于是这样一个夜里,他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心里面那个小本本被记上了好几笔,发誓以后非把这笔账算在程溦身上不可,一边又在心里骂,唐涟个挨千刀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被人抓走了。 见到苏羽的时候整个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羽万万没有想到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祖宗现在竟然沦落城这个样子,他把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了一声。 仔细观察了四周,这才小心翼翼的解开缚住他的绳子。 * 与此同时,程洛和女皇一队人马终于回了京。 就像女皇想的那样,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部都背叛了她,她知道自己的饮食中被下了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中的人全部视若无睹,她的亲近嬷嬷派人看管她,将她幽禁在冰冷的皇宫内。 她尝试着绝食,可是她并不想死,总是无可奈何的要去喝水。 朝堂上的事情因为她身体的败落渐渐掌握在程洛手中。 她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在几个宫人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一手教导的最完美的继承人也背叛了她。 一个嬷嬷如何能瞒天过海? 让侍从俯首,让太医闭嘴! 有能力的,自然是皇上。 或者说,是新皇。 再明白这件的事的时候,她一口血磕了出来,身体又衰败了几分。 * 这场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久一些。 程溦的生命力太顽强,打法又太不要脸,在有热武器帮助下,两军还足足磨了大半年。 最终还是南疆实在消耗不下去了,递了降书,和南明月的人头。 彼时程洛还是太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位实际上已是她囊中之物,可是女皇一日不死,她便一日都是太女。 众人都叹说她孝顺,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种折磨。 女皇已经口眼歪斜,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先前那副尊严的模样,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每一次程洛来的时候坚强的撑起自己的皮囊,争取不落的下风。 “你这个……逆女……” 程洛却只沉默着为她掖好被子,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平静看着她:“母皇,今日安好?” 嬷嬷上前一步,道:“用了些粥,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程洛叹了一口气:“母皇病的真不是时 分卷阅读178 候,本该让您看看南疆那帮人俯首称臣的模样的,对了,母皇还不知道吧,南疆派人来议和了。母皇费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儿臣做到了,也算了了母皇的心愿,您说是不是?” 女皇指甲掐进被子里。 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告诉她她有多失败,看吧,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可是,是什么时候错的呢? 程洛像往常一样完成任务,忽然觉得一阵无聊,这时权力顶峰的模样吗?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或许,如果她当真做到这个位子的话会好一点吧…… 女皇这会儿功夫气的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嬷嬷早就带人离开,留给她一室的静谧。 她却仍然不服输,尝试着坐直身子。 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身体的零件损毁,让她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身旁忽然插过一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将她扶起来,帮她坐直好看清自己的脸。 女皇:“……” 是好久不见的程溦。 她早没了谋反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再也装不出先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眼神颓废,阴鸷,还有种玉石俱焚的恨意。 “好久不见啊母亲大人。” 她笑着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笑着坐在龙椅上不屑我的下场,可是这会儿看起来,你过得也不怎么如意吗,怎么,我那愚蠢的好姐姐,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女皇想叫,可是她的声音嘶哑,竭尽全力也只是像蚊子哼哼一样,没有办法让别人听到。 程溦半疯半癫,带着孤注一掷的执念,绕过皇宫内不引人注意的换岗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里。 她以为会看见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母皇,却只看到了一个同样可怜可悲的阶下囚。 多讽刺? “母皇,我一直很好奇,程洛到底是哪点让你看中,这么多年儿臣对您不够尊敬吗?儿臣不够努力吗?为什么您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否定儿臣的一切努力呢?” 女皇别过脸,不去看那副让她恨之入骨的容颜。 程溦伸手捏住她的脸,硬生生把她掰过来跟自己面对面。 “我还以为程洛会对您有多恭敬。结果……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女皇闭上了眼。 另一个声音却忽然插进来:“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啊。” 那人一身不起眼的宫装,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迈的嬷嬷。 却是秋月。 嬷嬷跟着女皇日久天长,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当初的事情,自然也知晓的像是自家的事情一样。 一个平素无比的真相被这样轻描淡写的讲出来,程溦忽然就愣住了。 那些过往里的母慈子孝总归只是虚假的臆想。 她一面笑着,一面仓皇的流出眼泪,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也没想着跑,毕竟如果她真的跑了也跑不掉,秋月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程溦忽然抽出一柄小刀,向女皇掷过去,她也不看有没有扔到,直直向屋中一根柱子奔过去。 一头撞死了。 秋月确认程溦是真的没气了,忽然转过头,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女皇看着那笑一怔。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不怎么受她宠爱的侍君。 那是程浅的父亲。 一晃儿已是这么多年了…… * 程溦那一刀没刺到要害上,但到底也伤了女皇的根基。 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程洛叫到眼前,然后递给她一张圣旨。 程洛狐疑的展开,一怔。 那是传位圣旨。 圣旨上写明传位于她,只是程洛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没回答她,只是一笑:“你们兄妹几个,我一直属意与你。只是……到底最聪明的那个,还是你十二妹妹啊……” 那笑容里意味不明,着实让人深思。 女皇不给她再问的机会,直说自己困了。 然后她就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结束了自己兵荒 分卷阅读179 马乱的一生。 第42章 第 42 章 五年后。 年号兴德。 程洛已经在皇位上做了五年了。 除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之后不知何时她开始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威严,学会了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思。 她要把全世界都看成敌人,要努力维持自己的权利。 时至今日她终于学会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程洛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手脚麻利的递上水,却忽然听年轻的帝王问道:“你说,朕那十二皇妹,跑到哪里去了?” 十二皇女,程浅。 这个名字在百姓心里面赚足了好感,却在五年前那一场叛乱中,被乱党一箭射死,不治而亡。 但只有少数几个人心里面清楚,十二皇女,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逍遥自在了。 小宫女心里清楚,皇上并不是真心想要一个回答,她就只是想将自己的话倒一倒,好排除这一肚子的苦闷罢了。 问题是,皇上跟你谈心,你敢听吗? 于是小宫女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恭恭敬敬的行礼:“想来西方极乐世界里,不会有太多苦痛。” 程洛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但很快随之落下,起不到一点痕迹。 她无心在为难一个小宫女,只是对这种无论什么人都说不出真心话的局面有几分厌烦。 厌烦,又舍不下因此带来的权力。 有的时候她会想起那时母皇说的话,程浅——这么多年被人忽视的小角色,为什么到最后这帮人里,只有她全身而退了呢 这些年她试图寻找程浅的踪迹,但是她母皇毕竟是在皇位上坐了那么久的人,处理首尾处理的十分干净,这些年仍然没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程洛心想,若是再换一次,她是否还会这样紧紧捂着权力不松手呢? 她不知道。 * 在一个山清水秀偏远祥和的小镇里。 两个小孩儿身上挂了彩,个顶个的像泥猴。 唐涟痛心疾首外加恨铁不成钢:“唐和啊,你就不能争点气?怎么可以打弟弟呢?”老子是要你们结成娃娃亲不是搞出世仇来啊! 程浅看了眼自家儿子,发现没受伤,估计是打人的主力军,不禁咳了一声。 其实她十足真心不想喝唐涟结成亲家,毕竟她家叶诚一贯小心眼,气性又大,儿子嫁过去在受气,那多不好是不是? 奈何唐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这事一手促成,程浅想想由她去吧,反正到时候儿子嫁不嫁还要看他自己。 这会时间还不如回家看看自家夫郎,虽说是二胎,但是三胞胎啊…… 想想就觉得生产的时候简直是波澜壮阔! 程浅心不在焉的撇了唐连一眼:“行了。差不多得了,人俩小孩儿都没说什么你这一个劲儿的找补,烦不烦那你。” 唐涟瞪她:“那能一样吗?我家唐和未来是要做妻主的,就应该多让让弟弟。” 讲起这个程浅就嗤之以鼻:“说起来叶诚是怎么忍受你的?好端端一个小孩儿起名叫‘糖盒’,怎么不就饭吃了呢?” 唐涟呵呵她一脸,冷笑道:“你家儿子取名程子的时候,苏羽就差没拿把刀和你丫拼命了吧。” 没错,程浅家儿子名字也很丧心病狂,就叫程子。 听说苏羽当时坐月子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从病床上翻起来追杀她三百回合。 这回的三胞胎苏羽一早就放了话,说什么也不会把取名权让给程浅。 程浅才不在乎呐,当年她拿着先皇的新的身份明细,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当一方财主的时候,唐连忽然拖家带口的来投奔她了。 天知道当时没把人扫地出门用了她多大的毅力。 她把唐涟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把儿子交代给唐涟,自己溜溜达达回家陪夫郎去了。 反正两家小孩儿打小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回家的时候丝竹正苦口婆心的试图劝说苏羽放弃出门的这个想法:“主君,您肚子还是要仔细一点,三胞胎呀!这要不小心——啊呸呸呸” 苏羽万万没想到自己怀孕结果抢先 分卷阅读180 一步进入更年期的反而是自家小厮,整个人无比的崩溃。 “我知道我肚子大,但你不能把我软禁在家,我真的分分钟要憋死的!还有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嫁人了?我跟你讲我要养不起你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安排一门婚事就秋月吧,熟人好办事!” 一提起这个名字丝竹就炸毛:“主子!”他连主君都不叫了“那个木头有什么好嫁的?一天板着张死人脸,上回弄坏了我的花,竟然给我赔了一堆板蓝根!” 他成功地被转移走话题,为这种事情絮絮叨叨,最后程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把秋月也弄了过来,搞出一副大型修罗场。 丝竹一看见她,脸色一变,’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秋月这两年虽然还是一张死人脸,但是不得不说被程浅潜移默化惯了,整个人的本性已经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变成皮的不行。 她板着一张脸,讲了个冷笑话:“其实板蓝根比他那花好看多了,还治病。” 苏羽再也看不下去:“你现在给我追上去!” 求求上天快把这俩祸害绑成一块堆儿,还他一个清净吧! 程浅差点没笑喷,还是在苏羽的瞪视下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你想出门的话我带你啊。” 苏羽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对他而言能出去放风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你不哄我?” 哄你干嘛? 程浅说道做到,真就轻骑简从的带着他出门了。 事实上这些街巷他们逛了五年早就看腻了,但是能出门就是比窝在家里面让人心里面舒坦。 苏羽捧着肚子慢悠悠的逛,心里相当开心。 只是忽然听见路边有什么人叫了他的名字。 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的名字都是严格按照假造的名帖来的,冷不丁在外面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自己伪装暴露了。 但是仔细一听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一个被卖进青楼的男人,长相不怎么好看,脾气更是大的不行。 众人开始还以为是逼良为娼,后来听着这男人说话总觉得他脑子不好使,在一仔细听人家青楼要他是做粗使杂役的。 那男人还在叫:“你们这帮没有见识的乡巴佬,我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精尖人才你们懂吗?何况我是个男人!男人!不是那帮跳着小脚的小白脸能比的!” 抓他的人满脸不耐烦:“行行行,知道你是个男的了,你家欠的钱可全指望你这么个大老爷来还了!” 说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女人就要扥他胳膊。 这个男的忽然涕泗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饶、饶了我吧……我是个男的我不能干这种事情,我家里姐妹都让着我没道理换了个地方就变成这个样子……” 抓他的人脸上的鄙夷简直能刮下来论斤卖了:“姐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好人家金贵还来不及呢,你?你是个什么货色?做小奴都没人要!这里还能给你个粗使杂役的活儿你就该偷笑了,这要是在恶毒一点,卖进黑市里……” 苏羽听了一会儿,觉得很奇怪。 他从小的愿望是能和女人一样享受同样的权力,受到同样的公平对待,但这个男人的话语里,明显是将男人的地位摆在女人之上的。 话语里透露出的那种对女人的歧视其实让人也感到浑身不舒服。 旁边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哼了一声:“散了散了,又是王家那个蠢货儿子。这样闹到大街上,简直丢人现眼。” 苏羽见她像是知道点什么,忍不住看过去。 老婆婆见他肚子,和蔼了一点。 看他一副好奇的样子就给他科普:“那是王家的六儿子。先前虽然长得丑,但是好歹人勤快,待人也和善,可是几年前脑子被石头砸了,人就不清醒了,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妄图越过女子的权力去!在家也不孝顺父母,还和姐妹顶嘴。自称学富五车,结果连大字也不识几个,还瞎说八道什么繁体字简体字,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旁边一听这个话题立马有人凑热闹:“可不是吗,好好一个男子,非要偷着去什么赌坊?那地方也是他能去的吗?这下可好,把家财全给散了!他娘老子当然要把他卖了抵债啦!就这样他还不服……” 苏羽津津有味的听完一段大戏,回头正想跟程浅吐槽,却看见她一脸空荡。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好像无事发生。 分卷阅读181 程浅忽然想起,那时自己相亲遇到的那个极品男。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来到这里了。 而且看样子过的还十分不怎么样。 她想,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里,不公平的男女待遇其实始终存在。 人们过分强调平等,但事实上自己就没有把态度摆端正。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或是默认自己是弱势群体。 她伸手拽住苏羽。 历史遗留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磨灭,但是往世浮生,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把位置摆到和你平等,大概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脑小甜饼全文完 第1章 第 1 章 “程小姐,其实我对另一半的要求很高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定要有,最重要的还是要孝顺父母,啊,我讲的这个父母,主要是指我的父母,现在有些小姑娘家家的看起来光鲜亮丽,就是不孝顺公婆呀……这怎么能行呢?我跟你讲男人在外面打拼,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在家里面收拾好一切……” 程浅嘴角扬起的那抹45度角,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约好的时间明明是9点半,这个人迟到了半个小时不说,坐在这里20分钟,只点了一杯凉白开。 如果说态度不好,比较抠门儿,张口就吹嘘自己在企业500强工作,程浅还能用微笑送走他,然后回家糊弄七大姑八大姨,但现在明显上升到性别歧视了,程浅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很可能会被人看成可以随便欺负的小可怜。 于是她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刘先生如此事业有成,请问有车吗?” 刘先生推眼镜的动作一顿,停止了喋喋不休。 程浅一看他表情就笑了,再接再厉道:“那房子总是有的吧?这年头,就算女人想在家里面收拾一切,也要男的起码有个房子呀!” 刘先生努力瞪大他那一双隐在眼镜后,已经快要看不出来的眼,奇道:“难道你都没有房子的吗?介绍人明明跟我讲说,你在北京有房子的呀?” 程浅皮笑肉不笑:“可我的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我们结了婚,房子就是我们的共同财产呀!” 刘先生十分理所当然的讲道,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这是他母亲从小就跟他说的,家里几个姐妹早早辍学不上,就是为了供着他,男人才是撑起家里一片天的不是吗? 程浅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在家里人面前装乖巧,只是为了维持在家族里面良善的一面而已。 否则也不会为了给姑妈面子来见这个不知所谓的男人。 不过现在看起来,某些人十分没有自知之明。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妈,她才找了这么个男人来憋屈她。 “啧。”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男人这么奇葩,到时候家里人问起来,她也不是没有推卸的手段。 她摸摸背包里面的录音笔,从容不迫的站起身。 “刘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思想可能有些差异,我可能没有办法理解你或和你生活,不过我想,既然您如此‘优秀’,想必在找一个美貌善良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人家愿意扶贫呢?您说对吧。” 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下子大变脸的女人,一上午的温和优雅,仿佛都是泡沫,泡沫碎裂后,露出里面的真实。 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豁的起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你这样的条件,还想找到什么样的好男人,难道我的条件还不够好吗?” 于是程浅确定了这是个智障。 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知情的外人看起来就像是被那不知所谓的男人给气到了一样。 但是,程浅捂住喉咙,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种上不来气的感觉,不是被气的,到更像是…… 濒死前的窒息感。 于是当她软倒在地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咖啡厅的瓷砖地板,一会儿是雕花玉栏的绫罗绸缎,竟也不感到奇怪。 只是感叹自己竟然死得这样不明不白。还没有把那该死的男人狠狠骂一顿出气,就要结束自己这美好的人生了。 只是这是哪一个服务生? 哪有出了事不叫救护车,叫王爷的? 再说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王爷? 脑残么? 于是当她再一睁眼,面对一屋子的男人哭天抹泪,呼天抢地的喊她:“王爷您可算醒了!您在不醒,老奴可怎么办哟!” 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思索了半天,最后道:“ 分卷阅读182 有吃的吗?烤全羊那种份量的。” 吃饱了总不会再出现幻觉吧…… 个鬼呦! 厨房的人就算再神通广大,也做不到一会儿工夫给她变出一头烤全羊来。何况烤全羊是胡人的做法,他们顶多是用羊肉切成片儿,放到高汤里滚了,做出一锅羊肉汤,来满足王爷的口腹之欲。 于是程浅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满腹感中绝望的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毕竟幻觉做不到这么贴心,连羊肉的香味儿都如此细腻,不是? 但四合院长大的程小太爷毕竟不是什么一般人。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从茫然失措变得游刃有余了。 她甚至有心情在吃饭途中询问:“哎,那个谁!我看了这老半天,怎么我府上一个女的都没有?难道她们集体翘班了?” 这位自称是府中管家的老头儿笑容和蔼,一点儿也不为自家王爷问出这种智障问题感到奇怪。 换谁在病床上躺了三年在起来,都会对府里的人事物感到陌生的。 “王爷说笑了,女子都是您身边的暗卫,非等闲情况不会轻易出现,至于府上奴仆小厮都是男人,那是因为您昏睡三年,府中正君主持中馈,怕遭人口舌,也忌讳瓜田里下,就都换成男人了。” 程浅费力的咽下口中的羊肉片:“正君?” 管家的笑容更加和蔼:“是的,正君,您昏迷那三年里,刚巧赶上成人礼,女皇陛下寻摸着,顺便给您冲喜,就为您娶了位正君。” 程浅终于吃不下去了,她挖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开始怀疑是不是对方说错了。 “女皇?我娶?您能把话说明白点吗?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女尊?” 管家一脸的理所当然,看着程浅的表情像看着一个失了智的傻子。 “我们大康自古便是女子为尊,男子相妻教女,若能为妻主孕育一个女儿,那是天大的荣耀……” “等一下!”程浅更崩溃了“你的意思是男人生子?” 管家:那不然呢! * 经历了一个下午的兵荒马乱,程浅好不容易从穿越的事实里坚强稳住了三观,却又被男生子这样的奇葩事情重新打裂了三观。 然后艰难的通过拼凑整合,还原了一下现在所处的情况。 ——这是一个名为大康的王朝,历史上从未出现的国度,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国。 女子为尊,且负责生儿育女的是男人。身体零件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内部构造却天差地别。 这具身体也叫做程浅,是大康皇室十分受宠的十二皇女,号庆王。 从小胆子就小,唯唯诺诺的在众皇女中十分的好欺负。 三年前原主突然生病,太医来了一箩筐,却仍旧无计可施——即诊不出她的病来,也没有办法让她从昏迷中醒来。 一年前正好赶上原主成人礼,女皇大手一拍,乱扯了一段鸳鸯谱。 将丞相府上的三公子,赐予程浅作正君。 虽是天赐的荣耀,但任谁嫁了这么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人,都会有些怨念。 这位苏羽苏公子实在是教养良好,哪怕嫁过来,注定守活寡,也没有半分怨言,甚至将府上治理的井井有条,为了避免瓜田李下,还将府中的女子全数换为男子。 女皇自然龙心大悦。 只是有传言称这位苏公子之所以会被送来做正君,是因为有一位高僧大德曾经断言,这两人的生辰八字十分合算,若是能签上一段姻缘线,自然能够福泽庆王,让其自昏迷中醒来。 众人对此半信半疑,直至今日程浅阴差阳错穿越过来,众人瞬间将那苏公子当作救世主,对其万般信服。 程浅打小就是四合院里的孩子霸王,却在长辈中有很高的好评。 一方面是因为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巧嘴甜的不行,能把长辈们哄得心花怒放。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聪明,总能踩着边界线,让人有火发不出,或是干脆让别人背黑锅。 四合院里就没有没为她背过黑锅的孩子。 这种玩心眼的事情还是能看出来一样的。 首先,是这奇奇怪怪的病。 据管家所言,这病是突然之间爆发的,先前没有任何先兆。 就是有一日喝过酒,吃过菜,在自己的屋里睡着了,然后再也没能爬起来。 程浅琢磨着这病有门道,保不齐是让人给黑了。 第二是女皇,这位女皇明面里是十分疼宠原主的,但从管家所表述当中来看,她似乎对原主会病倒并不感到奇怪,医生医不好她也没有过多苛责,整个人冷静的并不像是疼爱女儿的母亲。 三是那位高僧大德,此人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妙,背后有什么弯弯绕绕尚且不清楚,怀疑暂且埋下,按住不表。 这第四自然是那位所谓的夫君。 程浅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白莲 分卷阅读183 花,明知被人推进了火坑,还能一脸淡定的在火坑里面烤羊肉串。 这人嫁进来后,并没有哭天抹泪,暗恨命运不公,反而以一种极其巧妙且合理的方式,将府上的人进行了一批换血。 就连在府上多年的管家也觉得他做的并没有什么错。 也就是程浅醒来了,要是她一辈子醒不过来呢? 庆王府迟早潜移默化成为这位正君的囊中之物。 她掰着手指头数出这1234后,当下打定决心。 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应该早早离开再做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1.v前随榜,v后日更 2.男生子 3.无脑小甜饼 第2章 第 2 章 然而有些事情到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摇着扇子,试图从正门大大方方的离开,就说自己出门去逛街。然而还没有离开两步,身后立刻跟上两个带刀侍卫。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位侍卫满脸横肉,凶相毕露,却是女的。 还是那位苏公子从苏家带过来的护卫。 程浅盯着这俩女的瞅了半天,然后对自己那位明知道她已经醒过来,却迟迟不来请安的正君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既然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程浅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在府上溜溜达达。 反正她昏迷三年刚刚醒来,很多事情不记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两个跟屁虫都如影随形。 程浅不清楚府上的构造,她就这样溜达,就溜达到了厨房。 富人的厨房到底还是不一样。 先说灶台,程浅以前在家里面看过那种老式的砖搭起来的灶台,用的是那种有些年头的红砖,以前还有用这种红砖盖房子的,后来钢筋混凝土盛行,这种房子逐渐不符合标准,便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所以后来看见这种砖头,都会有一种这东西有些年头的陈旧感。 可是这的灶台就不一样,虽说一杆子支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莫名地带,但看这里的衣着和劳动力,也知道不可能有钢筋混凝土来搭灶台这么奢侈。 但是那砖看起来也十分高大上,垒好的灶台方方正正,不像程浅家以前那个那样里出外进。 再说食材,在没有冰箱等冷冻设施的古代,果蔬个个新鲜的不行,有些上面还带着刚采摘下来,所带着的露珠。 一旁的柜子上分门别类地堆放了各种肉类,程浅虽然四体不勤,但五谷还是分的,在吃这一道上有着极大的兴趣。 她粗粗那么一扫眼,就起码辨别出了九、十种不同的肉种。 常见的鸡鸭鹅牛猪就不说了,兔子肉和狍子肉分量也不小。 程浅对厨房里那些对她屈膝行礼的人,一概视而不见。 直奔果蔬台,拿出一个鲜亮的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吭哧就是一口。 一口下去,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有农药添加的水果就是甜哈。” 没人懂她在说些什么,但是也没有人会在乎。 程浅特别自来熟,丫大小也算一富二代,但往人民群众中央一扎堆,可能比人民群众本身还要接地气。 她毫不客气的搬来个小板凳,大大咧咧往上边一坐,召唤过来主厨就问:“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主厨:“……” 人家没好意思讲,您老人家才刚吃完早饭几个点啊?怎么这么快就开始惦记起午饭来了? 但主子问话也不能不答,老老实实给她报了一遍菜名。 程浅一听狮子头,佛跳墙,哪里还管其他的菜式,笑道:“那我中午可就等着您的好手艺了!” 主厨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眼睛扫到后面,浑身一个激灵。 程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那俩凶神恶煞的护卫,一人抱一根甘蔗,就像丐帮帮主抱着打狗棍一样,时刻准备跳起来打人。 程浅:“……” 确定中午的午饭有了着落,程浅也不多待溜溜哒哒的准备到下一个地点去踩点。 没过多久,眼前就出现一片小池塘。 池塘中养着莲花和鱼,莲花开得正好,有铜盆一般大小。碧绿的莲蓬里面,莲子颗颗饱满。有时莲叶微微动一下,那时你才能看出,有一些黑的和池塘一样颜色的鱼,正从两片荷叶中穿过。 程浅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你们两个会水吗?”她跟那两个护卫说“给我摘两朵莲花来,不要外围这些,要里面的,看到里面开的最大那朵了吗?我要那个,帮我摘下来。” 程浅虽然在询问她们,但完全没有给她们回答的机会。 她指的那朵莲花在小池塘正中央,是所 分卷阅读184 有莲花中开得最大的一朵,但是这四周除了莲花莲叶,莲蓬,没有别的可以借力的东西。岸边上倒是有一条小船,然而上面破了一个洞,已经不能用了。 那两个护卫像是确定了这个事实,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人走出来。 程浅压根儿就不想要什么莲花,只是想知道那位便宜夫君见到自己派来监视她的人,反而被折腾的够呛,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护卫会选择游泳游过去,毕竟池塘也不深,也没有养什么凶猛的大型动物。 可是见到这侍卫走出一步,她才想起另外一种可能,这个世界应该是有轻功的存在的。 她兴冲冲的想看这两人表演一下轻功现场版,然后下一秒瞪大眼—— 只见那先走出一步的护卫做了个马步,气沉丹田大吼一声,那第二个护卫突然一个冲刺,两手拽住她的手,那扎马步的护卫就像甩铅球一样,将对方甩出个360度的大圆圈,然后丢出去—— 力度计算的刚刚好。 程浅:“……” 她觉得这二位一定是物理系算一把好手,这重力加速度让她们计算的分毫不差。 就是有点暴殄天物。 那位被甩出去的女护卫摘到了莲花,忽然反手一甩,甩出一根韧性极佳的绳子来。 还在岸边上的那位女护卫立刻接住,在手上缠绕了好几圈。然后又是一声大喝,她将那人拽着拉过来。 池塘边的水流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沾湿半分。 “主子。” 那护卫恭恭敬敬的半跪下来,双手高过头顶,举着那朵莲花。看那架势大有你不满意,我就去在摘一朵的感觉。 程浅:“……” 她敷衍的拍了拍手,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马上调整好状态,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小太爷。 没关系,难度越高越好,这样才有挑战嘛。 而且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连两个护卫都是这样的角色,她越来越对自己那位便宜夫君感到好奇了。 有了这么一出插曲,那两个护卫越发跟她跟的紧了起来。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位主又多出什么幺蛾子。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一个照面,但这两个人对程小太爷的特性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我想吃叫花鸡了。”程浅窝在太师椅上,既然折腾人,就拿出折腾人的架势来,总不能让自己累得精疲力竭,还讨不到好。 “厨房有叫花鸡吗?给我拿一只来。”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好半天,其中一个才单膝跪地询问道:“主子,刚刚您才吩咐过中午要吃佛跳墙……”而且咱们明明刚从厨房走回来,现在回去岂不是要把路再重走一遍? 程浅哪里听不懂这两个人话中的未尽之意,但她笑容纯良,手支着下巴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搁:“可我想吃怎么办呢?” 语毕,还特别无辜的眨了眨眼。 两个护卫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也明确的感觉到了辣眼睛,为了不让自己再受污染,她二人齐齐一福礼,转身去为她置办去了。 程浅眼睛尖,她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人离她的距离十分微妙。既不会太近扰她的眼。也不会太远,给她可乘之机。 她冷笑一声,这府上弯弯绕绕可还真不少。 且说那护卫二人,一个方脸,一个圆脸,都是不苟言笑的人物。 方脸那个一边儿帮圆脸那个摘荷叶,一边愤愤不平道:“她以为她是谁,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圆脸那个手脚麻利的架起一堆火,冷声道:“她可不就是主子?你我二人虽说是主君的手下,但主君却是王爷的夫君。哪怕她昏迷三年,这王府总归还是庆王府,明面上总不好打她的脸。” 方脸那个这才恍然忆起程浅的身份,不忿少了些,却还是十分不解。 “既如此,为何不直接去厨房为她拿?你我二人是来监视他的,实在不应该把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圆脸那个冷笑道:“天下谁人不知,这庆王胆小懦弱,一副破身板子,更是让人不敢恭维,这样的人物如何配得起咱家主君?要不是女皇恩宠,说不定当年那一病,就让她一命呜呼了。若非咱家主君嫁进来,她还不知道昏迷到猴年马月呢!府中内务本也轮不到她来掌管,她又哪里知道,主君这一年来为了站稳脚跟,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倒好,一睁眼便只顾着享受,我若不给她个教训,岂不是让主君在她面前矮了一头?” 方脸的挠了挠头,突然像是恍然大悟般一样,整个人脸色有些扭曲:“难道你要给她放巴豆,这怎么行,太医会检查出来的!” 圆脸那个看她憨头憨脑的样子就不喜,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她,低头一边烧火,一边把鸡放进荷叶里,然后用泥巴把荷叶裹起来。 她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冷光,主君嫁入庆王府这一年来,对各院份额都有严格的规定,程浅就算身份再尊贵,也太久没有掌权了,庆王府谁主沉浮 分卷阅读185 还不一定。她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看,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主子是没有前途的。 她相信,一个懦弱的主子和一个强势又聪明的正君,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程浅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 程小太爷玩弄心眼子的时候,她可能还在吃奶呢! 她现在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 “你说你叫秋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小小的炮灰作死中~ 第3章 第 3 章 她面前的女人个头十分的高,大概有一米九五的样子。 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这府中所有人的衣服都不一样。料子明显要舒适些。但又不会超过庆王本身的规制。 相比那两位护卫,这一个人的相貌要好上许多。起码模样周正看着像个好人。 先前她就是往空气里问了一句,暗卫何在。这姑娘一瞬间就蹦出来,简直像个千里独行侠。 就是这名字,实在不配她的身高和长相。 名叫秋月的暗卫统领单膝跪地,态度要比那两个护卫真诚许多。 “属下秋月,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程浅打量够了,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听说自己有暗卫,好奇一下。” 秋月:“……” 请问自家主子抽风能把她挂墙上吗? 秋月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素养的好姑娘,纵然自己上司不大正常。也依然标标准准的站在她身前为她保驾护航。 于是那方脸圆脸的两位护卫,一回来就看见府上神出鬼没的暗卫第一统领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们两个。 “……”略怂。 圆脸那个护卫一瞬间有些迟疑。 程浅不了解秋月,不代表别人也不了解。 身为府上的护卫,她们两个基本算是管辖于秋月手下的。 主君一年以来,广泛收拢人心,但始终没有办法突破暗卫这一层硬骨头。 非但如此,这位秋月大人还在主君嫁进来第一天便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是硬骨头里的硬骨头。 然而这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如今却如此安分的守在程浅左右。 圆脸护卫用手指甲抠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她将那一盘叫花鸡捧到程浅桌上。 “请王爷用餐。” 秋月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只手伸出来,两根手指一用力,轻轻松松的破开泥土的外壳。露出里面香酥软嫩的叫花鸡来。 她还十分神奇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两根银质筷子。双手捧着递给程浅,自己又拿出一双木头筷子,安安静静的撕下一小块肉,放进口中咀嚼了咀嚼。 那方脸护卫吓出一身冷汗。 里面有巴豆啊喂!(误) 那圆脸侍卫则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得亏没在里面加巴豆! 她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注视着秋月的同时。程浅也在注意着她们。 她懒散的支起自己的身子,用心享受起自己的叫花鸡来——不得不说这位小圆脸,虽然没安什么好心眼儿,但是手艺确实不错。 有秋月这尊煞神镇场,圆脸的护卫到底没来得及做什么小动作。但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像被扒光了,摊在阳光底下一样,浑身不得劲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那秋月的眼刀一个接一个的往她身上撇。 不一会儿她满头大汗就汇成了小溪流。 秋月突然出声道:“你很热吗?” 圆脸护卫扑通一声栽在地上,厥过去了。 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主仆二人,成功的完成了第一轮首杀。 *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月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她的人生中除了练武,只有服从命令。 实在不能理解,为何主子吩咐她做的事,她明明完美的做好了,却也能逗的主子这样花枝乱颤。 程浅笑够了,揉揉自己酸痛的腮帮子。道:“你说你是负责保护安全的,那我现在不安全了,能不能请你跟着我呀?” 秋月瞬间左手拿刀,右手出鞘。一双虎目威风凛凛的扫过四周。 哇呀呀!她这暗卫统领第一人在此,竟还有人敢撒野,最可气的是竟然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先发现了,而她这个暗卫却一无所知,是何方宵小?她非得让那人尝尝鸳鸯刀的威力! 三炷香后。鸳鸯刀变成了扁担。上面挂着花花样样的小东西,以食物居多,秋月目光涣散,眼睛好一会儿才聚焦在那个还在四处乱逛的背影上——人人都知庆王殿下,胆小懦弱,她看言不符实。 她那一张嘴上能包天,下能吞地,什么瞎话 分卷阅读186 都能编的出来,有这般胆子的人会胆小懦弱?莫非眼瞎? 程浅才不管那些,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吃,她都咬了一口就没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口味原因,这东西她吃不习惯,还是最开始醒过来时吃的那个羊肉汤最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她眯起眼一脚踏进名为一品居的饭馆内。要了间雅间,点上菜单中最招牌的几道菜。 “来来放松一点,不要这么摆着脸,这里的吃的还不知道怎么样,起码先垫垫胃嘛。”程浅嬉皮笑脸的功夫炉火纯青。任她脸上风云变色,我自岿然不动。 秋月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认了,自家这位主子绝对是在耍着自己玩儿,所谓的不安全也不过是逗她玩的借口罢了。 她认命的把东西放下,然后一板一眼的道:“属下不可与主子同桌。” 程浅才不管那些,她拽着她的手臂,一个用力——没拽动。 “啧。”没想到他这一身块头不是看着好玩的“让你坐你就坐下,你这么高我和你说话还得仰着头,脖子要酸死了。” 秋月拽着袖子和她僵持了半天,最后似乎是感觉到她的不容拒绝,认命的往旁边凳子上一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程浅问:“你今年多大了?” 答曰:“属下二十有四。” 程浅又问:“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暗卫的?” 答曰:“六年前。” 程浅再问:“我因何而昏迷?” 答曰:“属下不知。” 程浅顿住。 先前她糊弄自己暗卫自己失忆了,所以这次的盘查并不让人意外。 意外的是自己的暗卫这个回答。 她醒来之后四处询问过,发现所有人的口径都十分统一,庆王殿下就是因病而昏迷三年。因此虽然觉得自己这病蹊跷,却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有效的回答。 可是秋月回答的是‘属下不知’。 这就十分有趣了。 “哦?不是‘因病’吗?”程浅看似懒散,实则目光犀利。 元身这病绝对有问题。 秋月半晌没有答话。就在程浅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极低的说了一声:“为王爷瞧病的那御医是九皇女的人。” 程浅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九皇女是谁?她与我有冤仇吗?是她要加害于我吗?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何不说出事情全部?’ 她有许多许多的话,还想要问她,但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油滑的小二娘推开门,手中端着托盘。上面装着这一品居内的招牌菜。 上菜的时间到了。 程浅不方便再多问。但内心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她收敛起自己过于凶煞的表情。一抬头又是一个漫不经心的程小太爷。 小二娘压根没感受到这屋子里的风起云涌,她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招牌菜铺在桌子上。一边摆盘一边讲解。 “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们一品居吧,我瞅着您可眼生,不过不要紧,既然来了咱们一品居,日后相见的日子可还长着哩!” 程浅这时已经一股子云淡风轻了,听见这话不由调笑道:“我听你话中的意思是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很有自信啦!不然怎么这么确定能将我拉成回头客。” 小二娘一脸的骄傲:“那是咱们一品居的菜好,厨娘在咱大康也是赫赫有名的,客官您要是吃着还合意,也是咱一品居的荣幸。” 程浅这人什么都可以随便。唯独口舌之欲马虎不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 菜色看着倒挺新鲜,摆盘也算精致,就是清汤寡水,看着没什么食欲。 程浅想着,没准这是有‘内在美’。筷子犹豫了半天,夹起了一块红烧肉。 “……” 这肉是没有放盐吗? 她对这盘儿淡的不行的红烧肉,已经失去了兴趣,筷子一个拐弯又换到了一道茄子炖土豆…… 她不信邪的将桌上的食物试了个遍,发现果真都淡的不行。 程浅口重,而且喜欢吃辣。 水煮鱼里面的辣椒,她都能吃完。更别提是在麻辣烫里面放辣椒的时候。一碗汤上面漂着一层红油。看着就开胃。 这一桌子淡出鸟的菜色,实在不能让她满足。大手一挥,干脆都赏给秋月了。 秋月看着这几盘子菜,十分狐疑。 她自认自己的眼力不错。也没见王爷往菜里面下药。那她怎么就不吃了呢? 秋月是个好侍卫,不会轻易违背主子的命令,反正她肚子也饿了,一口一口吃得十分开心。 程浅看她吃的满脸幸福,迟疑道:“你不觉得这菜很淡吗?” 秋月:“……” “回主子的话,属下味觉一向不灵敏,只要能吃饱,什么菜都无所谓。” 程浅:“……” “味觉不灵敏的意思是?” 分卷阅读187 秋月一脸沉痛:“属下分不清咸淡,也吃不出来好吃或难吃。” 程浅:“……那你可真是失去了人生中不少的乐趣呀。” 秋月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虽然吃饭吃不出味道来很难过,但是喝药的时候也不会感觉到苦了呀! 秋.超讨厌吃药的侍卫.月,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看官求本文收藏! 求隔壁新鲜出炉的《亚城》收藏! 以及本文节奏略慢,希望诸位耐心品尝! 第4章 第 4 章 一品居的小二娘咬着手帕,十分不解。 最终只能看着程浅远去的背影,发誓要让厨娘好好练自己的手艺。 程浅一概不知,她被人拦在了路上。 不准确来讲,这个人把许多人都拦在了路上。 是一个模样十分女性化的小男生。他一身麻衣孝服,前面是一个已经咽气多时的女人。上书四个大字:卖身葬母。 他母亲的遗体位置停的十分缺德,拦下几乎三分之二最繁华马路的中央。逼着所有的行人都在他身前围观,以期望能在这中间找到买他的人。 程浅眼睛尖的很。她一眼就看出那‘断气多时’的女人小腹还随着呼吸一鼓一鼓。加上这少年,虽然一身素衣,但是分明画了极其清淡的妆容。眉目流转间,明明该有三分悲痛却生生显出七分媚态。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对这场闹剧已经失了兴致,只想赶紧过去,找些好吃的来垫垫胃,毕竟刚才那清汤寡水已经让她很倒胃口了,实在不想再被这少年呕出心脏病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呼:“恶霸陈来了!” 四周围观的人群声音忽静,自发自觉的从人群中分出一道口子来,让那人通过。 程浅顺着人群往那边望过去,只见一个娇花照水般的小姑娘在人群中俏生生而立。她长得实在不像这些日子程浅见过的女人。那副破身板子,让一向不喜欢小白花的程浅竟然有几分亲切感。 只是——恶霸? 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是恶霸? 程浅还没惊讶完,只见下一秒,那小姑娘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来放在手里摩挲着。 “这个哥儿长得倒是不错,你要卖身不是?陈小姐我就买了你!说!葬你老母要多少钱?” 这小姑娘明明长得柔柔弱弱,一开口却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德性,声音矫揉造作的让人不喜。 程浅好不容易因她外表生出来的一点亲切感,瞬间被破坏殆尽。并且暗暗在心下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小白花果然不可招惹。 这位陈小姐的恶霸名头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这话一说完,那躺在地上装死的女人浑身一个激灵。 要不是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这位恶霸吸引走,恐怕她这点道行实在瞒不过众人的双眼。 那少年惊恐如鹿,一双眼湿漉漉的抬起来,正好撞进那陈小姐眼睛里,瞬间浑身抖如筛糠。 “不……” 只是这一声如蚊子嗫喏般的拒绝,并没有让那陈小姐听到。 姓陈的小姑娘把鞭子把手坚硬的部分让他下巴上一抵,迫他抬起头来。 “你不是要卖身嘛,干嘛做出一副我强抢你的样子?姑娘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一溜围观的女人当中,有几个已经因她这话语产生几分薄怒,瞧那少年面带红晕,双眼迷蒙的样子,得多铁石心肠的人才能把持得住? 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人群中有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一瞬间将不敢发泄在那恶霸陈身上的不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一双双含怒的眼直接如千百柄利锋一般射了她个千刀万剐。 但在看清那笑出声之人的面容之时,所有的情绪通通收敛,心下大惊。 天子脚下,谁也不敢保证一块牌匾砸下来,会不会砸到几个皇亲国戚。端看这人通身的气度,便知道不是个好惹的,绝对非富即贵。 她敢当着恶霸陈的面儿笑出声来,定也是不惧她的。 那她为何要笑?是也看上这个貌美的哥儿了吗? 众人目光来来回回自这两人中间游转,心下越发纷纷坚定起自己的信念来。这两个人要是对上,恶霸陈绝对不是对手。 那少年自人群中看清她面容,眼睛立刻一亮。 他膝行至她脚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双眼含情的抬起头来:“小姐,求小姐买下奴吧,奴愿终身为您当牛做马,端茶倒水,一辈子伺候您!绝无半点怨言!” 笑出声来的人自然是程浅。 这等三流偶像剧里面才会出现的情节,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让她在现实里看到一出性转版。 男女之间身份互换,看的着实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不免觉得好笑。 于是她便笑出声音来 分卷阅读188 了。 她抬起头看了那恶霸陈一眼,对方盯着她看了看,却选择暂避锋芒。 到底是天子脚下的纨绔,就算纨绔也纨绔的十分有眼色。 她看见众人眼里的庆幸,和对那男子能攀上高枝的羡嫉,忽然一笑。 “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给我当牛做马?” 那少年一听有门儿,立刻抬起头道:“愿听小姐差遣!” 程浅又道:“做什么你都毫无怨言?” 少年十分坚定。 程浅快意道:“既如此,我郊外有一座马场,正好还缺人帮忙喂马刷毛,你若毫无怨言,便去替我看守那些马儿吧!” 人群目光一瞬间裂开了。 喂、喂马刷毛? 恶霸陈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像在辨别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那少年的楚楚可怜也摆不下去了,笑容干涩道:“小,小姐……奴不会喂马刷毛……” 程浅眉头一皱,像是有些惋惜:“那可真是不巧,我就缺一个刷马的仆童。” 恶霸陈像是听出她话语里的漫不经心,觉得自己有希望,那一双眼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往他身上瞅。 那少年感受到恶霸陈的打量,浑身颤抖不已,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拽着她的裤子不放。 “小姐!小姐,我做饭手艺还不错……还会打扫屋子,人也勤快,您就把我当成一件摆件儿,丢在您身边就成……” 程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丢在我身边,没过多久就要把我伺候到床上去吧?” 众人:“……” 这是哪里来的二皮脸,说起这等闺房之话,也如此毫无顾忌? 但众人对她的身份有些许不确定,没有人敢站出来打抱不平。 那少年脸腾的红起来。却不是为了这话,而是被人一语道破心思,有些羞窘和震惊罢了。 他人长得不错,又是个雏,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 前年父母双双过世后,他就一直被寄养在姑母家,但是他那姑母贪财好色,连自家侄儿也不想放过,时常对他动手动脚。最近赌钱赌输了,还生了把他卖进青楼的心思。 反正都是卖,不如把自己卖进一个好一点的人家,哪怕做个小侍,也会比现在的生活好过不知道多少。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将自己的首饰变卖,雇来了一个‘母亲’,堵了最繁华的官道。就等见机行事,将自己卖入好一点的人家。 谁想到,这刚堵上官道没多久,就碰上了远近闻名的恶霸陈。 若是落在她手里,绝对不死也脱层皮。 正巧这时看见妆容华丽的程浅,他便起了心思。 可这人简直冥顽不灵,如此不识风情! 只是…… 那少年盯着恶霸陈看了一眼。 就算再不识风情,也要比生不如死来的强。 他咬牙向前一步,露出三分无辜媚态:“若是小姐想要,奴也毫无怨言!” 程浅一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本小姐花样多,至今还没能找到满意合拍的,既然你毫无怨言,那那些鞭子呀,蜡烛呀,就尽数试个遍好了!” 那少年一抬头惊恐如鹿。 * 琴笙歌一曲,桂花香满园。 程浅点了一桌子的菜,结果没动几口就都放下了。 咦?她记得先前小厨房给做的羊肉汤,不是这个味道的呀? 还有这道回锅肉,油给放的太多了吧…… 她就这样皱着眉头挑三拣四,虽然每样菜都不合她胃口,但每样菜也都尝了几口。一桌子的菜试完,她也就半饱了。 “来来,坐下吃东西,不要总是这样苦大仇深的。”她十分自然的招呼着自己的暗卫。 秋月并不是很想吃东西,毕竟和她呆了一整天,一天都在吃吃吃。 何况她这般作风,简直让人气都能气饱了。 但她是一个合格的暗卫,绝对不会和自己的主子讲出这样的抱怨。 这个时候程浅反倒‘善解人意’了。 她问:“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有救那男孩?” 秋月皱着眉头,小眼神十分控诉。 程浅一笑:“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和那少年素不相识,萍水之交也可以随风飘散的,不过因为他处于弱小的一方,遇到麻烦了,我不帮忙好像有错一样。可是他是我的谁?我有什么必要去帮他吗?别道德绑架我吗……我这样做,充其量是凉薄,却不能算我错,不是吗?” 秋月面容扭曲:“可是主子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落难的时候也有人能帮忙吗?” 程浅拄着下巴回忆:“这样的想法,我十八岁之前也有,二十来岁一脚踏入社会,才发现别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有那么多时间去哭天抹泪,伤春悲秋,找一个强有力的大腿去攀附着,倒不如努力磨练自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很多时候,能帮助自己的人只 分卷阅读189 有自己。” 秋月奇道:“主子,你今年不是刚满十八岁吗?” 程浅:“……”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把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浅心虚的不行,大手一挥试图模糊重点:“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们接着聊聊今天的事情吗……哈哈……说起来那男孩也不远,一个大男人不想办法努力工作,偏要想着做朵菟丝花,这不是犯贱吗?” 她本意是想让秋月忘掉那个‘二十多岁’,哪知说多错多,一时间又忘记了这里男女身份地位颠倒。 于是下一秒,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道:“哦?我竟不知,这世道男子不依附女子而活,怎么会成了犯贱一说,烦请妻主赐教!” 程浅一回头,惊住了。 第5章 第 5 章 传闻相府三公子,凶神恶煞,有违男德。长相更是五大三粗,让人惊骇。 若不是女皇碍于他能救自家女儿。只怕他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说句心里话,最开始在管家那里旁敲侧击出这个事实的时候,程浅内心相当崩溃。 但是秉持着反正未来和你过日子的人也不会是我,十分乐天的得过且过下去。 但今日这一见,长得明明很不错嘛…… 他轮廓虽然也很柔和,却不会像下午那个卖身葬母的那般娘娘腔。一双眸子清澈见底更是看着赏心悦目。 程浅难得在这么一个男女颠倒的国度里看见一个符合审美的男人,纵然没打算在这儿生活下去,也难免升起一股为其生错时代的惋惜。 苏羽见她眼里那抹惋惜,下意识的侧了侧脸。 他相貌一向为众人所不喜,不够温柔。看着凶煞。 打小就练得一身好武艺,更是让那些闺中密友笑话。 他早已做好守活寡的准备。但第一次见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妻主还是有些拘谨。 不……该拘谨的人不是自己。 “妻主不妨说说,那男子如何犯贱了?” 程浅好不容易从洗眼状态回来,冷不丁听见这一句,简直想笑。 这位夫君真有意思,不担心自家妻主红杏出墙,反倒在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许多时间。 她道:“强买强卖就够贱了。” 苏羽皱紧眉头:“那是因为他弱小,情有可原!” 程浅道:“所以呀。” 苏羽一愣。不懂她这神来之笔。 程浅道:“我体谅他的弱小,原谅他的无知,并拒绝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苏羽:“……” 我不是很懂你的逻辑…… 但莫名的觉得很有道理…… 不!怎么能这么想? 苏羽咬牙切齿:“我的意思是见到弱小,难道不应该给予帮助吗?” 程浅问:“敢问蚂蚁是否弱小?” 苏羽:“……这是自然。” 程浅道:“请问你会为了帮助这样的弱小,深入地下为它们筑巢吗?” 苏羽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人与蚂蚁如何相提并论?” 程浅无所畏惧:“那好,我且问你,你要如何对弱小进行帮助?” 苏羽觉得这个问题有坑,然而一时之间想不出是哪里有坑,只能在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 “……为他们提供他们需要的帮助就行了。” 程浅一笑,你不让我强词夺理,我就用你的逻辑来打败你:“好,已知你路上遇到一个乞丐,他说他的肚子饿了,你要怎么办?” 苏羽道:“自然是为他提供食物,有什么疑议吗?” 程浅却不回答他,而是接着问道:“若这个乞丐添饱了肚子之后,又想要一件衣服来蔽体,你又该怎么办?” 苏羽道:“那便在给他找一件衣服来就是了。” 程浅又问:“他风餐露宿,以天地为枕席,又该如何?” 苏羽有些迟疑:“给他找间客栈,暂时住着?” 程浅并不评价他的答案对错,而是接着问道:“此人身无长物,没有积蓄,又没有家人,身体还残疾,始终娶不到媳……夫君,又该怎么办?” 苏羽:“……” 他能怎么办?他又不是她老母,难道还要负责给她找夫君? 他这边不知道怎么回答,程浅那里的问题却还没完:“她找到了夫君,生下了一个孩子,可这孩子天生身体不好,砸锅卖铁也还不上医药费该如何?” “……” “这个孩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却因为打小身体不好,被娇生惯养着,养出一身臭毛病,不孝敬父母不说,还总出去赌钱,只要输了,就回来打骂父母,又该如何?” “……” “这个孩子因为输钱出去偷东西来还债,最终被官府捉拿,乞丐夫妇四处借钱,也没能疏通关系,又该 分卷阅读190 如何?” “……” “乞丐夫妇最终因为没有人能养老送终而露宿街头,草席裹尸,又该如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浅观他神色,分明是已经懂了。 她笑道:“夫君这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弱小的人那么多,每天都在发生不幸的事情,哪能都管得完呢?人总要承担自己的不幸,才能在沿途的风景中收获自己的幸福。你说对不对?” 苏羽:“……” 总感觉她在绕我却说不清她在哪里挖了坑。 不对“不幸又怎么会是犯贱呢?” 程浅心里‘啧’了一声,道:“不幸不是犯贱,但把不幸当成通关的万金油,来逼迫别人来承担他的不幸,才是真正的犯贱。” 苏羽终于无言以对。 他心里暗暗疑惑着。 嫁进来前也不是没有探查过这位庆王的名声。传闻她心中有个白月光。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白月光也无法拯救她的无能。 嫁进来时已经充分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看他神色,心里就咯噔一声。 连忙笑着道:“看我,说起这不着边际的事情,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程浅,昨天刚醒,这一觉睡了三年,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还望夫君多多担待呀!” 苏羽收起那点疑惑,不是废物又如何?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庆王府拿捏在手里。 旋即十分自然的自我介绍道:“在下苏羽,原是相府三子,现今嫁入庆王府,已有一年。” 两个人自我介绍完,不由得都觉得有些奇怪,这他妈都结婚一年了才来自我介绍。 好在程浅厚脸皮,把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都略过去。 道:“为妻我醒的匆忙,事先没有跟人打过招呼,恐怕让苏公子‘措手不及’了吧。” 苏羽顿了顿,忽略掉她话中的槽点。 她称呼他为“苏公子”,意思就是不满意这门亲事。正合他意。 至于那措手不及一说只怕是此人醒后在府上打探,已查探出这府上全是他安插的人手。故而以此讽刺。 苏羽面不改色:“哪里哪里,王爷多虑了,一年前苏羽出阁,王爷人缠绵病榻之中,未曾与我拜堂成亲,堂上却有人抱来鸡狗,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意,那时苏羽便是晓得,这一生的荣辱皆系于王爷一身之中。果然哪怕在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也应当尽到自己应尽的本分。” 程浅摸摸鼻子,笑的十分自然。 苏羽还想再说,忽然见门外有人经过,眼圈瞬间一红流下两行清泪来。 “如今王爷大病痊愈,真是让人心中欢喜,嘤嘤嘤……” 程浅:“……” 这是起的哪门子的幺蛾子? 心中正待疑惑,见一清秀小厮往前几步。 “给王爷请安,给王君请安。前院儿来了宫中的嬷嬷,说是圣上得知王爷大病痊愈,龙心甚悦,派人赏了礼品过来,烦请二位主子移步前院儿,以接圣旨。” 程浅这一脑子的疑惑就暂时被压下去。 苏羽从怀中抽出一方巾帕,害羞的不能见人的一般擦了擦眼泪。 “瞧我,一听王爷苏醒的消息,太过高兴,真是失礼。” 众人连声艳羡,王爷和王君夫妻感情和睦。 程浅:我简直见了鬼! 程浅心中对原身这个母亲还是有些芥蒂的。但架不住绫罗珠宝,通通往府库内送。 她一边做作的仰天长叹,感激母皇大人圣恩。一边又对来传话的嬷嬷嘘寒问暖,一张巧嘴口舌生莲。 王府众人纷纷侧目。 纵然这服侍的小厮仆役都已经被换过一批。但留下的终归不在少数,就算没有见过庆王先前的做派,总也听过她的名头。 苏羽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越发觉得她与传言不符。 只是…… ‘这做戏的功夫倒也不输于我。’ 苏羽暗自哂笑着。 程浅这一番花腔打完,竟然觉得有些累了。 看来以往过年老是逃避家族聚会,也有不好的地方,都不知道跟谁耍贫嘴了,这功夫有些退化呀…… 程浅看了眼苏羽,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刚才那个嘤嘤怪是怎么一回事。 啧,看来这也是一个双面人。 嬷嬷被她哄得心花怒放,不由得有些语重心长。 “十二皇女,这一病倒也不是全无坏处,至少开始长大了,能为女皇陛下分忧了,只是别怪老奴托大,有些人,清风吹过也就罢了,不要让他乱了你心中的涟漪,但有些人啊,注定是要陪你一辈子的,少年夫妻还要相互扶持才是。” 她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羽。轻声道:“庆王殿下也是大姑娘了,该有个子嗣了,十三皇女,十四皇女,孩子都 分卷阅读191 会叫人了,这人只有辈分长上去,才会学着长大。” 程浅:“……” 程浅干巴巴的看了苏羽一眼,对方疑惑的看过来一眼,旋即眼睛里盈盈水光。似是娇羞的不得了的避过头去。 她心里恶寒。 生孩子? 谁生? 她生还是他生? 他生孩子从哪出来? 不怕鸡飞蛋打吗? 声音也干巴巴的道:“多谢嬷嬷好意了……” 那嬷嬷毕竟是在宫里面伺候的老人了,哪能看不出她话里的言不由衷? 只当她年纪小,脸皮薄,不好意思讨论这事。 目光慈爱万分。 语气仿佛回忆:“犹记得当年竹贵君生殿下的时候,还是老奴在里面坐镇,一转眼连殿下也到了当母亲的年纪了——” 程浅痛苦万分:关于她怎么出生的这件事。 求别提! 第6章 第 6 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叹惋当年的嬷嬷,程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疑问的。 比方说——清风吹过的清风是谁啊? 原身这是还有一段故事? 但是没有等她多追究,她那嘤嘤嘤的正君就冷笑一声。 程浅皱眉没看过去,心里想我也没招你呀? 再一想:别是刚才和嬷嬷的那段谈话,让他听到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知道这位正君手上有武艺,说不得耳聪目明。要是真的听见了,闹闹脾气是正常。 果然苏羽冷笑一声:“王爷想要孩子吗?” 程浅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她一直不想结婚。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孩子呀! 起码那种小小软软的家伙能哄自家老太后开心。 而且她也觉得如果生一个孩子玩一定很好玩。 前提条件是她生。 但是苏羽问这个问题明显是他生的意思,这就十分尴尬了。 她进退两难的迟疑道:“孩子是想要的。”只要不是男人生。 苏羽一眼就看出她的迟疑来,心都凉了半截。 她的意思是不想要他的孩子? 都结了婚了,她居然还不想要他的孩子? 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该给正君的颜面她都不想给了吗? 苏羽不屑的笑了一声:“王爷还请放心,苏羽不是寡鲜廉耻的人,只要我还是王爷的正君一天,该尽的职责和义务我都会尽到。只要王爷还记得我是谁。” 职责和义务? 他这是把它当成工作了呀。 不过其实也没毛病,就他俩这个情况,实在不像是一对模范夫妻,倒更像是员工和上司。 程浅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该有的脸面我不会不给你。”除了孩子。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道:“既然如此,我们来约法三章吧。” 程浅挑挑眉。 苏羽道:“这其一,王爷既然已经苏醒了,在下人面前总不好老是分房睡,但绝不能同床。” 程浅点头:“这个没什么难度,只要我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你把人手都换成你的,谁还敢嚼舌根?” 苏羽抿抿唇,接着道:“其二,在外人面前,还请王爷装出与苏羽恩爱的假象,就算内府是我掌权,出了门总还是会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乱说话。苏羽不想自己嫁过来,还要让娘家的人为我操心。” 程浅想了想,其实能出门的机会也不算太多。苏羽这么一说等于是应承她今后自由出府的权力。 出府意味着可以跑啊! 只是偶尔在人前装恩爱算什么?以前和自己那些闺蜜连蕾丝边都装过。 于是点头点的很爽快。 苏羽脸色好看了一点:“这其三,烦请王爷交友慎重,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但起码也不要吊儿郎当。” 程浅给他气笑了,这前两个条件还算正常,虽说是对她的要求,但总也算是互惠互利。 这第三是个什么鬼?真觉得自己能管到她头上了? 程浅凑近一点,脸都要贴在他脸上,满意的看着他向后退了一步。 “夫君莫不是真觉得我们有名有份就可以管到我头上了?想要脸面,我给你,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一甩袖,道:“这三个条件我都应下了!该做好的事我自己会做好,但是该把握的分寸,也望夫君心中有数。互惠互利下还能保持的平衡,不算什么,要是天平倾斜了会有什么后果……我的好夫君。” 你就自己想清楚吧! 苏羽看着程浅一旋身走的干脆利落,那长袍挥洒间,她的步伐利落干脆。颇有种唯我独尊的潇洒之感。 他拧眉沉思,满目凝重。 * 分卷阅读192 程浅把一本大康安平放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这本书偏历史向,简要的介绍了大康数百年间的变化。 总之,不管这个王朝如何更迭。也始终没能改变女子为尊的本质。 生理状况也是男子相对较弱。有一种将古代的中国完全颠倒过来的感觉。 她仔细的消化着书中的知识。觉得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不会再闹出笑话来,就心满意足的嚷嚷着要吃饭了。 秋月果然是一个善解人心的好暗卫,她手里捧着两盘烧鸡,一碟花糕。特别神奇的是,还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壶花酒。 十分坚定的,没让这些吃食沾染到干净的书本。 程浅一笑,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的糕点渣直往下掉。烧鸡上的油也让她随意的蹭到书上。 看得秋月浑身不痛快。 “……主子,您没事儿查史书做什么?” 程浅毫不在意的道:“睡太久脑子犯浑,该记的事儿都不记得了,难道不应该来复习一遍吗?” 秋月:“……”那您忘记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程浅本来想胡诌个失忆说来糊弄人的。但又怕自家死心眼儿的暗卫,非得找个什么太医来给她把脉。 影视剧里演的多了,像这种情况,没病,那些太医也会给你灌些汤汤水水。 她十足真金不喜欢那些中药,哪怕知道只是些安神的养生的。但是喝到嘴里一股子苦味,就是让人接受不了。 还是先这么说瞎话,糊弄着吧。 史记这个东西,如果不是从小耳濡目染,很难对那段历史有什么深刻的共鸣的。 程浅看过也就看过了,顶多是了解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像是看话本,在看别人家的故事。 纵然偶然会被里面的喜怒哀乐触动神经,但是也能很快跳出来。清楚的了解,这是别人家的故事。 换句话说,她对这儿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程小太爷在家中得宠的不行,哪怕是叛逆期到了。天天夜不归宿,住在朋友家里。家里人只要知道她没有乱搞。都不会干涉她的决定。 最中二的那段时期,她虽然觉得自己背着把剑就能浪迹天涯。但心中始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有归宿,她是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随意漂泊的。 现在虽然锦衣玉食,住的地方富丽堂皇,她反而不知道什么地方是自己的归宿了。 “唉,人生啊!寂寞如雪啊!” 秋月看着第八百次抽疯的主子,陷入了沉默。 程浅从不在家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百无禁忌肆无忌惮的那一面。但在外人面前就十分放的开了。 她发起疯来,一众发小都不是十分愿意惹她。 更加没有人愿意在她无聊得快要冒烟儿的时候撞上去。那只是平白给她送人头。 程浅觉得既然自己已经和别人约法三张了。别管是不是出自真心,但答应的事情就应该做到。 所以纵然无聊到长毛,也没有出手欺负人。 却不曾想到,竟然有人会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那是一只死老鼠。 被裹在漂亮的糕点盒子里一起送了过来。 程浅兴致勃勃的打开糕点盒子,准备享用的时候看到那一幕,简直胃酸都要反了上来。 于是她便顺应本心,吐了个天昏地暗。 秋月的配刀已经出鞘了一半,她目光警惕的盯着四周,像是十分懊恼自己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工作失误。 程浅把胃里的东西通通都吐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但还真不是因为害怕。 纯粹生理上的恶心。 毕竟那只死老鼠的死相不怎么美好。一看就知道是拿来恶心人的。 程浅吐舒服了,才盯向那个盒子。 是府上用来包糕点,统一定制的盒子。来送糕点的小厮低眉顺眼。一看就是那种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人。 大概是在厨房里就动了手。拿别人当枪使了。 啧。 程浅按捺住颤抖的手指——她有点兴奋。 对方没有露出真面目。 这种隐藏在暗处,试图不泄露蛛丝马迹的行为不过是掩耳盗铃。 程小太爷都不用亲自出手,只要让秋月下令排查今日去过小厨房的人。早晚也能把人揪出来。 但程浅就是因为这种没有什么挑战的小事,感到了兴奋。 ——不主动作妖,不代表别人撞上门来,还能大方的放过。 她正无聊着呢! 有人撞上门来给她解闷,怎么能不多饶他几天,好好玩弄着? 如果是她以前的闺蜜在这儿,一定会为那个暗中的人点几根蜡。 这不是萝卜找擦子,欠削吗? 程浅很快就排查出那个作妖的人。 让她很意外的是,这是个熟人。 是苏羽最开始派给她的 分卷阅读193 那两个人中圆脸的那个。 程浅还记得她的叫花鸡做的非常好吃。 可惜了这门手艺。 秋月表情不善:“主子,可是主君违背约定?他这般得寸进尺,我们为何要容忍他?” 程浅笑笑:“看着吧,这事跟苏羽没有关系。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一个把约法三章时受到的威胁通通找回来的机会。 她盯着那圆脸侍卫,脸上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 回廊曲折迤逦之间。小圆脸侍卫无端在蒸暑之天,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为王爷准备的“饭后甜点”,没能吓掉她半条命去倒也真是可惜。 不过从今往后,她还能有那天借的好运到吗? 圆脸侍卫暗自畅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笼中鸟,飞不出去了。 第7章 第 7 章 这些时日的餐点,无一不精致了许多,但总是能在精致的背后看出某些不和谐的地方。 比方说一盘菜巴拉的快要见底了,能看到一只死蟑螂。半夜睡得正香突然梦见什么不该梦见的东西。一睁眼发现有人在安神香里面做了手脚。 程浅仿佛不知道有人在故意整她似的。只是意思意思的在厨房里面搜查了几下,便将人放过了。 这等窝囊的行径,仿佛又是几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王爷回来了。 背后下手的人不免冷笑:还真是高估了她。 就在那小圆脸侍卫被程浅的一举一动吸引走视线的时候,没人注意到秋月等一干暗卫在背后做的行动。 苏羽手下那个大嗓门的小厮丝竹不免有些疑问。 “前些时日我瞧着王爷也不像胆小怕事之人,怎么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反抗呢?” 苏羽手中是王府名下几十家铺子的账本。他皱着眉头,心道:难道前几日只是她为了迷惑我而做出的样子?不应该呀,那样的洒脱不像是能装的出来的样子。又或者…… 苏羽摇摇头,把这些烦恼的思绪甩出去。 对于妻主,他只要做到正君的本分就是了。便是她要收权,要立威也应该随她去。 反正王府都是她的。 他的天地应该在更广阔的地方,而不应该被内宅这点小事困住手脚。更不应该把太多的心思花费在她身上。 他纵然只是个儿郎,胸中却自怀有大志向。 那些背后的跳梁小丑随她去。程浅若能立威则更好。若是不能那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面了。 那圆脸侍卫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当家主事的两位通通掌握于手心之中。 尝到王爷‘不敢反抗’这个甜头之后,她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王府上下流窜着一则传言,大意是说:王爷此人不事生产,胆小怕事,碌碌无为。与其让大权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如紧紧跟随正君的脚步。说不定能奔得一个不错的前程。 此时正尝试小厨房内新菜式的程浅咽下口中味道不怎么优秀的饭菜,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家暗卫:“这人脑子没病吧?” 虽说她这受害人十分清楚,知道这事儿,跟自家那两面三刀的正君没什么关系。 但这样的传言一出,就算不是他干的,这锅也是他来背呀! 又或者,这小圆脸儿的本意就是嫁祸给他呢? 那更迷了! 谁不知道这小圆脸儿是在苏羽手底下讨生活。府内大权之争,尚未有定局。谁敢确认苏羽就一定能赢? 在胜负尚未可知的情况下,直接让苏羽和程浅撕破脸面,这小圆脸也得不到半点好啊! 所以……果然还是脑子有病吧! 苏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干脆的捏断了手中的毛笔。 丝竹脸都气红了:“主子这人实在张狂!这不是在生生嫁祸给您吗!要不要我去教训她?” 苏羽咬牙,现在? 只怕来不及了吧! 果然傍晚不到,程浅就将一众人都邀请到院子里面赏月。 ——在院子中央绑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的时候。 神他妈赏月! 苏羽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地步。 他的确在程浅昏迷的时候,掌握府上不少权力。但那时女主人倒下,府上只有他一个人能撑起来,他一个不算完全过门的正君,凭什么让手底下的下人听从他? 所以他收权固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也是情势所迫。 就算程浅想将这些权利重新拿走,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不介意程浅拿那个本来就有异心的侍卫开刀。却怎么也没有料到此人竟然有胆量嫁祸于他。 该怎么解释?说这些日子以来不是他授意?会有人信吗? 分卷阅读194 他到底比一般闺阁男儿要坚强的多。紧张了一瞬间,便冷静下来,不论如何,今日之事总要有一个了断。这事情也的确是他考虑的不周到,哪怕受罚他也认了。 只是。 他瞪向院子中央跪的不知所措的小圆脸侍卫。 此人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程浅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些日子她确定了,府上做的东西都是清汤寡水。就连醒来之时吃的那锅羊肉汤也只是因为自己太饿了,所以没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在折磨了自己的舌头好久之后,能喝上一杯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清茶,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她虽然没有歪歪斜斜,但坐得也不甚端正。 古往今来,众人都喜欢坐在高位上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坐得高,总是能看见人生百态。 府上什么人忠心耿耿,什么人东摇西摆,什么人包藏祸心,什么人楚楚可怜,一扫眼便清清楚楚。 看吧,自家正君都快把红木椅子扶手给握折了。 恶趣味的程小太爷决定不再为难这些可怜巴巴的人了。 本来准备先赏会儿月,再开始审犯人,现在看来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诸位,这是本王我自醒来之后,第一次与大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总结。阵仗看起来的确不小,但是大家也不必紧张。此次前来只是有三件事情要讲,秋月——” 神出鬼没的暗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神情冷淡严肃,手里捧着一摞卷轴。 “这其一吗,本王昏迷三年,对府上事已有些生疏了,便趁着这些日子好好复习了一下,这一看可了不得,我这正君果然贤惠的很,府上事宜均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吾心甚慰啊!” 苏羽一听就浑身紧绷起来——第一个就拿他开刀吗? 却听程浅接着道:“自古之言女主外男主内,何况本王昏迷这些时日,都是正君一个人在小心翼翼打理,然而到底不是本王授意,难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有些跳梁小丑——竟敢抽这样的空子,打着正君的旗号,肆无忌惮在府上横行霸道!这是欺我王府无人吗?” 她厉目一扫,众人立刻寒毛冷战。 谁说庆王胆小怕事的? 瞧这一眼,胆子小点儿的,只怕已经蹲着尿裤子了! 众人被她威势所吓,一时无人出声,好半天才有人回过味儿,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府上,这是有人欺主哇! 苏羽第一个反应过来,却听出她话里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意思? 程浅将那卷轴往地上一扔,道:“都瞧瞧吧,也别说本王冤枉了你。” 那小圆脸侍卫动弹不得,却早已有乖巧的暗卫,拿着那卷轴展开放到她眼前。卷轴上一桩桩一件件。看的她浑身发冷—— 这一年她的确有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但是这些事情怎么会—— 王爷什么时候查出这件事的? 程浅十分贴心多拓了几分,四下传给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家仆家丁们。 有认得字儿的给不认识字的那么一读。众人浑身的冷汗就下来了。 这个小圆脸侍卫在王府上呆了不过一年,这贪墨的钱财竟能赶得上一小官受贿了! 圆脸护卫犹自不服气,她没被堵着嘴,说话嗓门大,这一会儿功夫便叫嚣开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您血口喷人!这卷轴上的东西有谁能分辨真假?” 有暗卫皱起眉头想要堵住她的嘴,程浅懒洋洋的制止她:“让她叫吧,有谁会在乎蚊子嗡嗡几声的,你不让她叫。她到以为你心虚。” 暗卫听令退下,程浅起身:“你问的好呀,本王也有问题想问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大费周章去陷害你?” 程浅这身体个子不矮,一站起来配上她的气场压迫感十足。 小圆脸咬咬牙,看向苏羽——她倾慕之人不是那些娇滴滴的闺阁男子,这时皱着眉头的样子更添几分英气。 她咬牙,只不过自己出身低微了些,又时运不济。要不然哪轮得到这个废物抱拥佳人在怀? 越想越不甘心。 她忽然诡异一笑:“卑下身份低微,本来是不应该对王爷有多在意的,只是……”她忽然含情脉脉的盯着苏羽“有的时候妒忌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她这般神情这般言语,莫非在暗示王府正君与她有苟且? 苏羽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此人竟然如此不要脸。他心里暗恨,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这个时候如果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暗藏怒气,冷眼看过去:“你看本正君是何意?” 他刚想四两拨千斤,叫此人自打嘴巴。却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横插进来:“她这是想让人怀疑本王正君与她关系不一般。” 苏羽惊诧回头,程浅面色淡然,语 分卷阅读195 气懒散,分明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偏偏眼中厉光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要是再多一句嘴,会不会连舌头也被拔下来—— 苏羽蓦地心中一动,像是有一双手,轻轻撩开湖面,有些许接不住的水珠子叮叮咚咚落回湖里。 然而这世间既然有一个眼神能读懂对方未竟之意的聪明人,自然也有不懂眼色自作聪明的糊涂蛋。 犯蠢都让人叹一句夭寿。 第8章 第 8 章 那小圆脸自觉掐人三寸。料想此等事宜这胆小怕事的王爷定不敢四处喧嚷。 而她这般讲话必能让正君德行有亏。苏羽到底也是相府的三公子。十二皇女就算再愤懑,也不敢把这事宣扬出去。顶多是一纸休书。 到时苏羽无处可去,她正好趁虚而入。 言语之间暗示意味颇浓:“王爷不必挑拨离间,我自相府呆了有十年之久,正君也了解我的脾气秉性,不然怎会将我贴身带着?倒是王爷,不过因为我与正君有旧,便私下里猜忌良多,今日之事还要众人看多久的笑话?”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竟隐约有些命令的架势。 程浅连看她一眼都懒得,只是颇为奇怪的看苏羽一眼:“你们家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往里面招呀?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小圆脸说话声音大,而且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迷之自信,众人听她那一番话都有几分相信了。 偏偏程浅这一番连讥带讽,一点情面也不留。 “我今日不是为了与你饶舌的。证据你不信没关系,我还有证人在。来人呐。” 说话间,一个脊背佝偻的老妪便被人带了上来。 小圆脸一见她脸色便一变,先前的嚣张架势全都不见了,把脸别过一边。努力不想让此人看轻自己脸孔。 这老妪看着有几分年纪,但是虽然脊背佝偻,那一身的气度确实不凡。 她手里拿着烟袋憋着没剩几颗牙的嘴,努力的吸了两吸,然后吐出一口烟雾。 “见过庆王。”礼仪倒是做了全套。 秋月朗声道:“诸位不认得此人情有可原,我来为大家介绍,此人乃秋色坊的管事,眼力最是老辣,我们查到那本账册的同时,也查到这侍卫行踪,查管事愿为我们作证。” 这老妇人眼中精光闪闪,虽然没把程浅放在眼里,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她的言行。 苏羽眼尖的注意到自打这人来了之后。程浅便收敛了自己那一副吊儿郎当,看着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他心中心思几番变化,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老妪道:“承蒙庆王抬举,称我一声管事,老婆子只是帮人看看赌坊,管管花郎,别的本事没有,这一双老眼却还没有昏花。堂下绑着的这位的确经常出入我秋色坊,不说一掷千金,花费也手脚大方,倒不像她这个官职能挣得的月俸。” 小圆脸强自咬牙争辩:“你既然看出不像我能挣得到钱,又为何之前不说,反倒现在咬我一口,分明是在撒谎!你压根从来没有见过我,不过是被人叫来做伪证的吧!” 那老妪脊背挺直些,不屑道:“小毛丫头牙尖嘴利,老婆子我做的生意便是打开门来迎八方客,哪有睁着眼睛把银子送出去的道理?你既然来我便当你是客,谁会管你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那是衙门要管的事情!至于现在才说,当然是因为王府出事,问道老婆子我头上,岂有撒谎的道理?” 小圆脸还要挣扎,程浅却听得腻了,冲着秋月使了个眼色。 秋月立刻道:“够了!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去?非要我们摆明身份,闹到衙门才罢休?你可知就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别说管你吃几年牢饭,就是几百板子打下来也足够要了你半条命!” 小圆脸瑟缩一下,再不敢多言,脸上一片不可置信的凄楚。 真相大白,便有听话的侍卫扭送着他到王府的暗牢当中去了。 那老妪眼睛却不离程浅,像是要用眼神把她身上藏匿的一切东西全部都挖出来一样。 秋月忽然上前一步,阻隔住她的视线:“今日之事真是多谢查管事了,礼金已经备好,来,门在这边慢走不送。” “……” 送客之意颇为明显。 那老妪也不以为忤,只是临走前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程浅一眼,道:“恭喜十二皇女身体康泰,九皇女吩咐奴才将贺礼备上,正在门外。” 程浅回头,‘温软’一笑:“替我谢谢九姐姐,只我大病初愈,身子还见不得风,秋月,陪查管事去一趟吧。” 她抬起头,眼里‘祈求’意味明显,秋月沉默两分钟,最终抱拳一礼,然后引着查管事慢慢离开了。 众人还没从很奇妙的一处回过味儿来呢。只见程浅飞速还原回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脾性。 她一只腿搭上桌子,颇为懒散道:“刚才讲到哪了啊?对,刚处 分卷阅读196 罚完一个以下犯上的东西,该说说其二了。” 众人:“……”妈的,变脸好快,我跟不上! “其二,府上会出这样的事,我总该总结起经验教训。大家无非是觉得正君没人罩着好欺负,那我现在声明一点。” 程浅脸色严肃一点:“这个人,是入了我族谱,堂堂正正的夫君。欺负他之前要先想想,你能否得罪的起庆王府!若再让我发现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先前那人便是你们的下场。” 她相貌矜贵,语气严肃,一时间让人升起不可亵渎的心思。 满院桃花纷飞中。非但没能柔和她的轮廓,反而将她的相貌映出三分血一般的浓烈。 和……一点藏的很深的肃杀! 所谓的‘开会’结束后,丝竹一脸奇怪的道:“这十二皇女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奴才怎么看不懂呀?不过她倒是守信,该给咱们的脸面到时都给倒了,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担心这府上的人说您僭越了!” 苏羽摸着内宅掌权大印,语气嘲讽:“是啊……再也不用担心别人说咱僭越了……” 内宅一个角落,同样不明白的秋月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您今日所图到底为哪般呀?当众为他立威,他今后若是再想弄权,岂不是更加容易了?” 程浅抱着一壶白开水,往里面泡了几片橘子。 其实她更想喝茶的,但是这个时辰喝茶,晚上就不用睡了。 为他立威? 想得到美! 今日之事从明面上看是为正君立威,实际上看则是不着痕迹的将权力回收了。 这一年以来。苏羽没少笼络人心和权力,众人皆以他俯首听令,实际上的主子早就是他而不是自己了。 今日这一出是做给大家看的,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虽然内宅掌权的是他,但是掌握他的人却是自己。 她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其实是在做一个无意识的洗脑。 正君没人罩着? 正君由我罩着。 正君掌握在我的手里。 通过他执行的命令,要先考虑一下,我会是什么态度。 加上今日自己处决了他身边的一个奴仆,不论此人在他心目中地位如何。侵犯我的权利我都可以动得。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大家。就算这个人掌权,但最终掌握他的人是我。 这样一来,府中大权看起来还是在正君手中没有变化,但实际上众人以后的主子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性。众望所归只是时间问题。 二来…… 也算是为了那让人不爽的约法三章的一点报复吧。 不知苏羽那厮看清这点后,今夜还能睡一个好觉吗? 程浅越想越得意,走路都直发飘。 哎呀,不知他今夜能否睡一个…… 睡一个…… 程浅默默的掀开被子,被子里能看见一个身着薄纱的小正太。眼睛一对上她的立刻含羞带臊的别过一边去。偏偏眼波流转,一片勾引之意。 程浅沉默半晌,问:“你谁呀?” 那正太答:“奴是院里伺候花草的,见王爷今日无人服侍,故而……” 程浅听弦音而知雅意,微笑道:“秋月!” 行踪宛若鬼魅的暗卫突然出现。吓了那正太一跳。 秋月……秋月没想到房中有人还摆出这么个姿势。整个人一愣。 别说这小正太模样长得真是让人怜惜。 那王爷叫她来干嘛? 怜香惜玉这事自己做不来呀! 然后就听自己心目中应该怜香惜玉的那个人道:“他说他是院子里伺候花草的,来,把这屋里面种满花草,然后把门锁死,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让他乖乖伺候着吧。” 秋月脑子里还没转过弯儿。见程浅要走,傻呵呵的问了一句:“王爷那您呢?” “我?”程浅走到门口听见她这话停了下来。 “我去看看我养的鸟,羽毛掉没掉光。” 嗯,今晚不管苏羽睡的怎么样,她反正是睡不着了。 * 凭栏欲渡枕香风,人面桃花相映红。 程溦轻轻剪下几丛桃花枝,面上一派温文尔雅。 她下手边儿正跪着一个人,仔细看去能发现是几个时辰前刚从程浅处离开的那个老妪。 “十二妹妹的病怎么样了?” 她问话声音也轻柔,加上眼里那几分关切倒真像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 老妪低下头:“天佑十二,皇女身子已然大好。只这几日像是为府中事情烦忧,看着有几分憔悴。” “哦?”程溦笑着:“还是以前那副性子,总为了府上那些人劳心劳力。也不怕熬垮了身体。” 她转过头去,不在看那老妪。 “这要是真坏了身体……母皇会不高兴的。” 她又轻轻剪下几朵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分卷阅读197 声音似怨似诉。 第9章 第 9 章 程浅这几日过得不甚舒心。 整个府上好像凛冬刚过,一下子春意盎然起来。 走个路总能碰上几个不会走道,没长眼睛的直往她怀里扑。要么汤汤水水拿不住,一个个抖得像帕金森一样。害得她一茬接一茬的衣服换的老快了。 “……是我长得太良善了吗?这帮人闲着没事干,尽往我怀里扑?” 这种手法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对象换了一帮娇娇滴滴的看着像大姑娘的小伙子,让人怎么都觉得心里膈应。 感觉gay gay的。 秋月不答话——这些阵子她也没少遭殃。只不过她看起来比程前有杀伤力的多了,所以都没有太多的人赶到她面前造次。 “柿子净挑软的捏呀。”程浅叹一声。 要说这府上还有哪个地方最清静,莫过于自家正君那一亩三分地了。 但是问题是他们之前有收权这一旧怨在先,程浅又主动提出两人不同房这一事宜。彼此之间界限划分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这会儿就上赶着去,简直是讨人嫌。 可是—— 程浅这两天已经是烦不胜烦,还不知道那帮小男孩子还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她。这要是一个不小心阴沟里面翻了船。那可真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这么一想二皮脸一回好像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了。 她于是欢欢喜喜的让秋月打包好包袱,进了苏羽的小院儿,一脸欢悦。 “哎呀!正君与我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三秋’丝竹尽心尽力的将她挡住。 “呦,王爷,这是打哪里来呀?瞧这脸色不是很好,您可得好好养养肾,不然的话,外面的人该说我家主子伺候的不周到了。” 丝竹从小就跟着苏羽,两人的情分不是一般的。 自打前些阵子知道程浅为苏羽撑腰的真相之后,就对她在没了好印象。这一阵子更是听说她招蜂引蝶,十分不懂收敛。更是心中暗恨。 程浅不懂的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在她眼里丝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这班行径就是馋了要糖吃。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乖,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嘴,你家主子呢,我有事要跟他谈。” 丝竹:“……” 丝竹:“!”这个人非但轻薄他,还想欺负他主子! 然而他到底也没来得及张牙舞爪。 苏羽面色冷淡的从里屋走出来,盈盈一福礼:“不知妻主有何事找本正君,您明明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这几步路没把您的腿给走折吧。” 他们之间明争暗斗,早已经习惯,但是像这般□□裸的将那些私底下的龌龊事讲出来,还是头一次。 看来收权事件到底还是扎了他的尾巴。 程浅不以为意。 伟人——程·斯托洛夫斯基·浅曾经说过:真正伟大的人往往都是二皮脸。 她真就无视那主仆二人不好的脸色,大咧咧的在他房间找了个偏门住了下来。在此期间,无论那对主仆如何明示暗示,冷嘲热讽,我自岿然不动,端的一副好耐力。 秋月偶尔也会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然而程浅总是能用实际行动证明,二皮脸的存在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比如吃饭——程浅口味重,属于无辣不欢那种人。 但是苏羽偏爱一些清淡的菜色。桌子上那些菜永远看着没什么油水。 程浅每一次和他同桌吃饭,都感觉自己像是亏待了他一样。 她认为这不行,于是有一天兴致勃勃的入了厨房,炒了几个辣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后厨的人战战兢兢,这一阵子他们都能知道王烨和王君的感情正飞速‘前进’着。只是这一盘子已经分不出是辣椒还是肉片的菜,真是让人看着胆战心惊。 程浅做饭其实很不错,她喜欢吃,所以也很喜欢做饭,但是她不喜欢洗碗,因而很少下厨。所以少有人知道她有一副好手艺。 她满心都想着好好露一手,却没想到,苏羽吃了没两口,当夜便传了太医。 她稀里糊涂的听完 分卷阅读198 太医的话语,多半明白了,他这就是对辣椒过敏,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惋惜的情绪。 人生没有辣椒,简直是不完整的人生。 苏羽没对她说一个字,只在当夜里恨恨的对丝竹道:“传我的话,今后后厨禁止王爷下厨,就说女子远庖厨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王爷这般是要落人口舌的。” 丝竹盯着他手下快要变形的瓷碗,忙不迭的答应了。 然而吃饭这种事情上的冲突有一便有二。 程浅盯着满桌的豆腐青菜,很是怀疑人生:“我说府上也没有那么穷吧,不说辣椒,连点油水都吃不着吗?” 苏羽悠然自得:“这还要拜王爷所赐,太医说了,本正君肠胃较弱,吃不得那些油腻荤腥。还要委屈王爷与我同甘共苦了。” 程浅:“……” 她决定自己开小灶。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羽背地里面下了什么命令。后厨的人口径十分统一:正君脾胃不好,忌油腻荤腥。 程浅十分崩溃,问他们,苏羽脾胃不和也就算了,为何府上所有人都开始吃素? 厨房的人振振有词,说是苏羽口味挑,只要在同一口锅内曾经碰过油腻荤腥,他都能吃得出来,进而反胃。为了不受惩罚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程浅:“……” 饶是她知道苏羽在背后耍手段也无可奈何。 毕竟先前的事情太高调。哪位九皇女指不定在哪里的暗处窥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间实在不宜太张扬。 请秋月帮忙打包外卖的事情试过一次两次。然而也不知苏羽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副狗鼻子,每一次都能将秋月拦在门外,并拿出太医的医嘱,一字一句读得很是响亮。 程浅无肉不欢,这样坚持了没两天便不得不宣告投降。 小屋内苏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确有争一时之气的冲动,但也没真想让整个府里都陪着他们吃素。 要是程浅再坚持两天,说不定投降的人就会变成他了。 不过——这一次又算打平。 自打程浅搬来和苏羽一起住之后,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歇过。 但每一次都以平局结尾,两个人都有一种没有尽兴的感觉。 但这次程浅真没心情和他斗下去,她就在两人的小院中央架起了一口小锅。 最近一阵子厨房的人不让她进去了。但要搞一口锅还难不倒她。 她就这样在院子里面煮了一锅蛋花汤。苏羽曾说,鸡蛋也算荤腥之物。这些平时她都不怎么爱吃的东西,这个时候却疯狂的嘴馋。 蛋花汤里加了紫菜,黄瓜,和一点西红柿,这一回她没丧心病狂的往汤里面放辣椒。 香气十分霸道的飘散在空气里。 苏羽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搬了个小凳和她一起坐在院子里瓜分蛋花汤。 两人一人捧一个小碗,一口把蛋花汤绉进去,满足的揉了揉肚子。 两个人难得的没有明争暗斗,没有尔虞我诈。只是两个人单纯的喝一碗蛋花汤,像是多年的好友。安稳平淡。 程浅道:“其实这个世界如果正常一点的话,我会感觉很幸福的。” 苏羽莫名其妙的看她,不理解她什么意思。 程浅这话不是说给他听的,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但是恍然间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点,完全陌生的时空,遭遇到男女生理大转变的情况,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分茫然是错的。 也许是此时氛围太好,也许是她吃的太饱,脑子给撑坏了,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什么认同感一样:“但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如果不是这里这个样子,女孩子活着会很累的。” 那沉睡于巨龙骨骼中千年都难以磨灭的男女差异和不平等,终究只是沉睡了,而并没有磨灭。 她此时只顾影自怜,却忽略了一点。 在这个时空,男孩子的地位,和女孩在她那里的地位是一样的。 她试图牵引的平等,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成立的条件。 然而她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甚至又往碗里添了一碗蛋花汤,准备好好满足自己的胃。 苏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这个世界?这里?你这话说的像是你不是这里的人一样。” 于是程浅飞快地从‘微醺’状态里清 分卷阅读199 醒过来。 她脸上不动声色。背后却汗涔涔的湿了一大片。 她笑:“你信前是今生吗?我自打从死里逃生过一次之后,就总感觉,冥冥之中,像是有另外一个世界自成一片天地,那里也有一个我,却过着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在胡扯,目的是为了让苏羽别把目光集中在她先前的一时失言上。 苏羽却怔怔不语,半晌才道:“你所感觉到的那个世界,‘我’又是怎样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程浅昏迷前压根儿就不认识他,就算真的见到了,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心里一哂,不在在意那一点微妙的违和感,他伸手去碰勺子,没料到程浅听完那话心里也有些许微妙,于是假意去拿勺子来遮掩脸上神色。 于是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仿佛天生就该拉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0章 第 10 章 程浅天生嚣张嚣张惯了,难免会有一些人只记得她嚣张的样子,却忘记了她也会受伤,也会茫然失措。 就好比此刻两人手拉着手明明是还很陌生的关系,却仿佛已经彼此扶持着度过了很久很久。 她因此而茫然。 程浅不能说没有朋友。 北京城里的程小太爷,该有的排面还是有的,一个电话能叫出来的人一打一打算。 朋友对她来说并不难得,真正奢侈的是知己。 苏羽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没敢往下再问。问他所期望的是什么样子。 总觉得有些话如果问出口那个人就会变成无处不在的丝线,将她密密麻麻的捆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里,那样她就再也逃不脱了。 她此时还不懂这时的退缩代表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没有办法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想找些别的事情做来掩盖脸上的心虚和慌张。 于是她低下头,想重新盛一碗蛋花汤。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也刚刚好动作。两个人的手就那样交叠在一起。 苏羽也是一怔。 他问那句话只是无心之言。 他是丞相家府上最得宠的三公子。得宠却不受重视。 母亲盼他快点长大,长大了才能嫁人,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父亲同样盼他长大,盼他长大了之后嫁一个好人家。要掌家,要获得妻主的宠爱。要生一个女儿,来完成他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父母的眼里,他是他,却又不完全纯粹的是他。 还可以是一件漂亮的礼物。 一个受掌控的傀儡。 一个没有成功的影子。 最好还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他还记得年幼时,他随师傅学了几招拳脚。在相府后院舞枪弄棒。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开心呀,因为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并且因为这高兴着,想要把他学会的东西向父母展示出来,希望他们也能像自己一样高兴。 于是在他当着父母的面展示了几招红缨枪法之后。被父亲训斥,没有男儿家的模样。被母亲罚跪祠堂,仔细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在父母眼里。原来他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是永远依附他们存活的附属品。最好连呼吸都不得自由。 所以在听程浅说起,世界上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世界,还能拥有另外一个自己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询问出那句话语来。 那个世界的自己有遵循自己的梦想,成为了不起的大将军吗? 奢望终究是奢望,他不愿别人看到脸上的失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程浅总觉得待在他身边会窒息,她下意识的想逃离,于是动作十分大的站了起来。 却不料动作太大,掀翻了那一锅蛋花汤。 那蛋花汤还被火加热着,烫伤了怎么办? 程浅一怔,飞快的伸出手,将苏羽拉了过来。避免那一锅蛋花汤都泼在他身上的惨剧。 她这时大脑和智商分离。行事也莫名其妙的毛毛燥燥起来。这一出手力气贼大。苏羽一个习武之人竟然没能稳住下盘,顺着那股惯性直接把程浅给扑倒在地。 没有什么唯美的对视,也没有一个不小心的嘴碰嘴。 两个人的脑壳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程浅不用摸都知道绝对肿了老大一个包。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嘶——” 一声抽泣的声音。 两个人呲牙咧嘴,还不忘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已经扑街的小圆脸的姐妹 分卷阅读200 小方脸。 小方脸手里端着一盆桂花糕。眼睛睁得溜圆,仔细的盯着他们两个这个姿势。 程浅一瞬间意识到不对—— 仔细看看,苏羽衣服被扯了个半开。一条腿还怼在程浅两条腿分开的地方,他本来是想撑起身子的,但是手没把对地方,拽着她的胳膊。看着莫名的旖旎。 程浅本来就有避着他的心思,这一下还得了? 她一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动作极大的将苏羽推开。甚至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整个人退后了好几步。看起来一副十分不甘愿的样子。 她这是脑子乱七八糟,也没注意想想哪里不对劲。只是语气听起来特别不耐烦:“蛋花汤就喝到这里,我先回了!” 说完转身便走,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一样。 苏羽站在原地,眼神茫然而凄迷。 两人各怀心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日一则传言最快的在府内流传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正君恬不知耻,在院子里就拉着王爷做……被人撞破了,王爷恼羞成怒,拂袖就走,谁家的正君胆子这么大?也就是王爷脾气好,换个严厉点性子的家主,非狠狠惩治他不可!” “可不是嘛。”有人仗着自己生得眉清目秀。却献身不成,早就心怀怨怼,这时嚼起舌根,也怨气十足。 “要我说,正君相貌平常,但要求管家时脾气可大着呢,难为王爷竟为了他,对府上好颜色的哥儿不假辞色。你再瞧瞧他!哪家好人家的男孩子,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是啊是啊……” “王爷心慈……” “正君未免也太……” 一群人眉飞色舞讨论的正欢。忽然其中话最多最能说的一位感觉自己肩膀被人碰了碰。 他不耐烦的向后耸了一下肩,试图将那只手从肩膀上摇下去。那人却孜孜不倦。拍个没完。 他正说到兴头上。哪里舍得停下来?不由得怒气冲冲一回头—— 然后所有的怒气萎下来。 “丝竹大人……” 丝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里热火朝天的是在讨论什么呀?” 当天后院几个嚼舌根的下人便被狠狠的处罚了一顿。 丝竹犹觉得不尽兴,他恶狠狠的对苏羽讲着程浅的坏话:“主子,你听这些人讲的是什么话?明明那天是王爷率先打头喝什么蛋花汤的,否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苏羽将书翻过一页,心里如堕冰窟。 看吧,这世道对男子来说就是什么不公平。 明明两个人都在场,所有的脏话难听的话却都是冲着他这个男子来的。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那是终究是错觉,才会觉得这样的女子像是广阔的天。能容得下他这样自由自在的男子,随意翱翔。 可现在看起来她果然是天,而他无论怎么飞都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于是自那日起两人隐隐约约要修复好的关系,又裂了个口子。 程浅习惯将所有的茫然失措,都掩饰在大大咧咧的脾性上面。她那一瞬间的慌张。被她这个坏习惯深深埋在心里。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当中了。 所以在她发觉苏羽又跟她生气之后。过了好些时日才发现他生气的源头在哪里。 程浅脾气都发不出:“这帮人是闲的没事干吗?缩在背地里当长舌妇很光荣是不是?” 秋月冷冰冰的指正:“是长舌夫——” 程浅:“……” 总而言之她实在不想吵架了,最初呈一时之气的冲动过去之后她更喜欢平平淡淡安安分分过日子。 何况这件事完全就是无妄之灾。还是及时补救比较好。 “你还是帮我查一查都谁造的谣?然后给我抓几个罪魁祸首,好好罚一罚,总而言之不要让事情扩大,我没想真和他决裂。” 虽然她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是对于提供安身之所的主人还是心怀感激的。主人不在,那她丈夫也在感激范围内吗。 秋月原地等了等,确定她没有更多的指示之后准备飞身离开,然而转身前却鬼使神差的回头那么一看。 程浅正盯着自己的手,看的目不转睛,脸上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秋月一向直女癌,这次被她抛弃许久的情商忽然上线。 这不是那一日蛋花汤撒之前。和主君交握的手吗? 再联系起她刚刚的那个表情。秋月想,也许再过不久,花就要开了。 秋月难得一见的八卦态度很快就消散了。她的职业素养和业务能力实在值得表扬。 短短时间内,府上再没有人敢对此事多发表任何言论。 程浅十分满意,琢磨着这诚意也表现出来了,该去求和了。 程浅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心眼特别小,如果是别人的错误,谁也别想冤枉她。不搞得对方家宅不宁都算是客气。 分卷阅读201 但如果真是她犯的错,她也不吝啬承认。 这一次确实是因为她那天反应太过,才导致苏羽承受无妄之灾。道个歉实在没什么。 然而她没想到,道歉也很困难。 “来你看看,宝相寺内的素斋,大师认证必属精品,你不是爱吃素吗?赏个脸呗?” 苏羽看着书,不理她。 “呃,这是我前一阵子在街上淘到的套娃,特别好玩儿,你瞧娃娃里面还有娃娃,多精细啊!” 苏羽将书翻了一页,看的津津有味。 程浅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俄罗斯套娃,也失去了它的功效。 左哄右哄不见好转,程浅终于一咬牙,道:“要不明天咱回个门吧!你是不是好久也没回家了?” 苏羽终于把目光从书挪到她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1章 第 11 章 苏羽目光狐疑的看着她。 自古以来男子出嫁后都被要求少与娘家联系。否则让妻主知道了,影响总是不好的。 何况这是皇家。 苏羽当年入了程浅的门,因为她当时还昏迷着,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人回门。渐渐的早已经把这个心思放下了。 更从来没有奢望过程浅开这个口。 现在一听回门的事情,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陷阱,等着他往下跳。 然而程浅的诚意是真的。 苏羽第二天看到自家看门的护卫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家中的人早已站好一排在门外迎接着,看来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派人通知过了的。眼见为实,饶是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丞相是一个相貌敦厚温良的女子。起码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位极人臣能做到她这个位置的人又能单纯到什么地步? 程浅听他们一家人在那边打太极,说什么夫妻恩爱的话语并不放在心上,这样的客套话听听也就算了。 可她今日必竟是为了赔礼道歉才来的,所以虽然不以为意,却没有掉以轻心。 一群人官方话语寒暄了半天。程浅道:“苏羽也好些阵子没有回来了,他嫁入本王府上的时候,本王还正昏迷着。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到,难得今天有空闲,便把原本该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都补回来,希望丞相大人不要嫌我叨扰才是。” 她是正正经经的王爷。虽然是丞相大人的儿媳,然而丞相也没有真的敢给她下马威,听弦音而知雅意。 丞相道:“说来惭愧,我这三子在闺中一向娇生惯养,被我养出了一身坏毛病,还要承蒙王爷不弃,多担待了……这便让内子带着他好好立立规矩。若是王爷不嫌我僭越,不妨入书房,我们姑丈二人多些亲近。” 站在她身旁一个容貌正盛的男孩子轻轻一撇嘴。看样子对苏羽并不怎么尊敬。 程浅若有所思,大家族内的龌龊多了去了。只怕这两个人平常也没少干架。 她今日是陪苏羽回门。一切以苏羽的意愿为大。 她这么一回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不像有排斥的样子。心理安慰了些许,这样她做的一切就不算白费功夫。 于是欣然应下。 她们两个身份最高走在前面,不一会儿便将后面的人甩得看不见影子了。 她们的背影一离得远了,主君的脸色立刻沉下来。 他训斥道:“王爷为何会突然想起来相府回门?是不是你又起什么幺蛾子了?你要记得,我们男子就是要本分,要好好持家,不能给人留有话柄……” 苏羽默默的听着,不驳斥也不赞同。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已经听腻了,倦了烦了。 但他到底也好久没有回家了。对父亲的思念和濡慕不是假的。 主君训斥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懊恼。但他是个严肃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一拂袖,道:“你且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也不去看他有没有跟上。 苏羽那个容貌艳丽的兄弟冷笑道:“啧啧啧,我这三哥真是好福气好运道,你瞧那十二皇女原本病在床上都起不来,人事不知的样子,你这才进去多久呀?她便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苏羽刚刚听完他父亲那一席话。心情并不如何好。苏臻便撞了上来,他袖子一捂脸,一脸的‘天真无邪’:“那可不是,女皇陛下可亲自说了我的命好,正配庆王殿下 分卷阅读202 ,你瞧我如今入了皇家的门,便是皇家的女婿了,回门这等小事,也牢王爷日夜惦记着,真折煞我了……” 苏臻:“……”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他算是体会到了。 他与苏羽不是一父所出,两人关系从小便不亲近。一路明争暗斗过来,哪怕他心里看不起程浅,却也不得不承认,单是她的身份便有无数的人拼命想要攀上高枝。 这两日。家中正在为他议亲,条件再好也不如程浅身份尊贵。他自觉输了苏羽一头,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他见着苏羽追向主君的背影,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一个坏主意就在心中冒头了。 苏羽并不晓得自己一句话,便给了他自由发挥的机会。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在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训斥。 也或许不是训斥——只是父亲对他的期望。 虽然那些期望并不是他想要的。 主君落了座,一脸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脸色?在跟我闹脾气么?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情看得比你清楚,你在这样子迟早失去妻主的宠爱,没了宠爱,你拿什么翻身?” 这个开头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 主君又道:“你年纪小,看不清后果,这种时间不应该拿来和妻主撒娇弄巧,那是小侍才会做的事情!你就应该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女孩最好,这样,哪怕后进来那些年纪轻轻的新人也不会动摇你的地位。说起来,庆王殿下清醒没多久,你们——圆房了没?” 苏羽被主君荼毒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带自动屏蔽功能的耳朵。他前面那些话都是废话,他压根没往心里去。 可是后面这句就十分要人命了。 圆房? 他怎么愿意与一个不懂得珍惜他的人圆房? 再者说,就算他愿意,程浅呢? 看她这些时日的态度便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苏羽演技一项达标,只要他想,能在皇上面前做出一副小男儿家的样子。还不会被说欺君之罪。 这时眉头却皱个老高。 主君在丞相面前一辈子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来他的未尽之言? 他恨铁不成钢的往椅子把手上一拍。怒道:“你呀你,王爷这都清醒多久了?你都能让她带你回门,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呢?” 苏羽一扭头,声音低低的:“王爷昏迷前我们压根就不认识,总要给我们一些适应的时间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主君更怒。 “适应?”他觉得自己气得心肝儿疼。“哪家男子嫁人前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家大好的闺阁男儿能见到外女?还不是洞房花烛夜一撩喜帕便把事儿成了!我看你压根就是对人家王爷有意见!对这门婚事有意见,又觉着我拘着你了是不是?” 苏羽这回没顶嘴。 主君气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事还要怪我,你小的时候身子不好,不应该由着你去学你师傅一个好好的男儿家舞枪弄棒,养出你这一副野性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想成为这大康第一个男将军!你也不看看这世道容得下你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吗?” 苏羽被戳到痛点,终于开始反驳:“为什么?为什么做男将军便是惊世骇俗?这世道的男子命都不好,因为弱就要被人按着头同情,就要被圈在一亩三分地里,就要被折断所有的理想和志向!我看不是我的想法惊世骇俗,而是这世俗本来就是畸形的!” “大逆不道!”主君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他自小养在深闺,嫁人后又养尊处优。手里从没拿过比针线还重的东西,这一巴掌却打得极狠。生生将苏羽的半边脸给扇肿了起来。 苏羽不敢置信,他还想辩驳,却看见自己的父亲呼吸急促,像是下一秒便上不过来气的样子。 他也顾不上再多说。向前几步。接下他父亲的身体。 主君等呼吸平稳下来。才呼出一口气道:“离经叛道,离经叛道啊……我这一生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如何会教养出你这般离经叛道的儿子来?你这话要是说与外人听,只怕早被人当成疯子或是入狱,打上几十板子受教训啦!” 苏羽:“……” 他那句‘世俗将男儿看低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男子自己也看轻自己。’到底也没能说出口。 就算说出来了,连男人自己也会讲一句‘离经叛道’。 * 分卷阅读203 程浅并没有想过自己好心好意让苏羽回门转换转换心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糟糕的走向。 她此时正在应付一支成了精的老狐狸。 老狐狸浸淫朝堂之上,每句话都暗藏机锋。风平浪静的表面已酝酿着层层暗涌。 程浅心有九窍,奈何受到的磨砺还少,还不成气候。这一番下来,未见硝烟的刀光剑影里面,她只听出一个信息。 ‘汝有夺储之心否?’ 在她听出这一番意思之后,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已暗暗提防。 她这一阵子的历史不是白补的。皇家的人物关系图谱也不是白背的。 自然十分清楚。当朝成了气候的皇女当中有二人对皇位十分在意。 一是皇太女程洛。 二是九皇女程溦。 二人明争暗斗已久。麾下党羽众多。朝中中立势力对二人争斗情形未有准确判断,不敢轻易站队,但众人都确信最后的皇帝一定是这二位皇女中其一。 然而她这第一次见面的丈母娘,竟然借着侃家常的间隙,对她传递出这样一个意思。 是想要扶持她夺嫡吗? 第12章 第 12 章 程浅心念电闪。 一来她刚醒没有多久,虽说对这里的人事物有一定的研究,但不能说十分了解。 二来她这便宜丈母娘在他刚醒没多久之后,便对她传出这样的信息,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脑子有泡。在未搞清状况之前乱下筹码。 第二种,她想仗着丈母娘身份扶持一个帝王出来,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程浅也不是傻子,不会认为能做到这种地位的人,谋权夺位时会像个傻子一样。那也就是说她这便宜丈母娘野心不小。 可程浅到底是程浅。 北京城里也算数得上的豪门,一提继承家族脑子就大。 傻么不多攒点钱逍遥快活,年纪轻轻就把自己圈在那个椅子上面,有什么好玩的? 成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不怕发际线后移吗? 她这么一想,脸上就透出几分傻气来。越发显得她呆愣愣的,像是一副没听懂她话语的意思。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打了半天的太极。到底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不过有的时候即使没有结果,也能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探清一二了。 比方说程浅离开后,书房突然打开一个暗道,从里面走出一个长相美艳的男子来。 正是苏臻的生父。 “十二皇女看来并不适合。” 丞相却忽然一笑:“我看未必,这丫头心眼儿多,起码要比她那两个姐姐聪明伶俐。” 她心中暗忖:今日之事看出两个信息。若是程浅真的没有听懂,那她便真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不值得过多关注。可她若是装听不懂。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的多了…… 程浅一出书房,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微笑,让人看了就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一个小厮撞上她她都没生气,还好脾气的将他拉起来,温声询问道:“你可知我夫郎现在在哪里?岳母大人没有同我说,我现在迷路了。” 说罢脸上还有一点害羞。 那小厮怯生生的打量她一会儿,确定她真的没有要罚他的意思。才道:“您是十二皇女吧?三公子去了主君那里,需要我为您引路吗?” 程浅欣然应下。 那小厮七扭八拐的,引她到一处回廊。 指着一间大门道:“就在里面了,奴身份低微,便不进去了,十二皇女安好。” 说罢便怯生生的退开,程浅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小厮跑的远了,脸上的羞怯一瞬间消失无踪。 他心中暗道:那十二皇女看着就一副唯唯诺诺的好脾性,为何有一瞬间我竟然会感觉害怕? 他的疑问没人能解答。 且说程浅,她将门推开那一瞬间便觉得不对。 是催情香。 这种东西她在二十一世纪没少见。 她好歹也算一个身家昂贵的女人。攀上她便有数不尽的财富。所以之前没少被人用这玩 分卷阅读204 意儿。 那时候这种东西为了不惹人注意,香味浓度被提炼的很低,那个时候她都能轻易分辨出来,何况是这种浓度相对较高的? 她腿都没往里迈,默默的,把门又关上了。 门内的苏臻:WTF? 程浅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想管,突然高声道:“哎呀,今天早上真不该吃那盆花生酥的,我这肚子又开始闹起来了!先去趟茅房,再回来拜见岳父吧!” 她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偏偏声调又大,让人想听不见都难。 她说完这话便急匆匆的走了。门内的苏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连门都不进。 为求逼真屋内连窗户都没开,空气十分不流通,那香就那样燃着。不一会儿便盈满了整个空间。 苏臻渐渐觉得不妙——他已经开始浑身脱力,有什么东西渐渐在他腹中滋长,将他脑内燃得一片空白。 可他偏偏不敢大声叫唤,让人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绝对没有办法见人,偏偏身边的小厮还被他支出去了。 正左右为难之计,门突然被人踢开,一声凄厉的:“公子,您怎么了!” 划破整个相府。 兵荒马乱了好一阵子。程浅才姗姗来迟。 见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目光直往她身上扎。奇道:“这是怎么了?本王有哪里不妥吗?” 说实话,没有。 起码丞相是没看出来她有半点心虚。 可是幼子那样声泪俱下的控诉,这个公道不讨回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忍下火气,道:“敢问刚刚王爷去了哪里?” 她自认说话语调应足够心平气和,但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还是会露出一些踪迹。 程浅心里暗笑,先前她在书房内那样试探她,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真面目吧。 苏羽扯了她袖子一下,上下嘴皮子没怎么运动的道:“你就笑吧,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程浅挑眉,也学着他的样子道“你都不怀疑我和你兄弟有点什么?” 苏羽懒得理她。 苏臻是有几分好颜色,可那又怎样?程浅又不是看脸就会心动的人。前一段时间府上对她献媚的人还少吗?她还不是跑到他那里去躲清静了! 比起程浅,他更怀疑你想和他不对付的苏臻,不知道又趁着回门这功夫劲儿闹什么幺蛾子。 可能是离的近了。程浅心里‘咦’了一声。 她这名义上的小夫郎脸上明显还肿着。像是被谁用力甩了一巴掌的模样。那一双眼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和他爹吵架啦? 程浅看的入了神,一时竟然忘记回丞相的话。 绕是知道自己比不得人家身份尊贵,丞相也憋了一肚子火气。 她捺着脾气道:“王爷——” 程浅这才回神。 她笑的憨厚的不行,道:“先前我迷路了,本来是想去找我家夫郎的,奈何突然闹了肚子,于是便去茅房了呀!” 丞相眼角青筋跳了跳,她已经尽可能的排除掉无关的人员了。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好大庭广众的讲。 只暗示道:“王爷,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面皮薄,有些事情做过了也不敢承认,但是做人还是要有担当,何况女子为尊,总是要让着男子一些的。你和臻儿的事情……到底还是要有个说法的。” 她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浅便会顺着这个梯子,下来台阶,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谁想,程浅眼睛一瞪,一脸傻大姐的模样,道:“臻儿是谁?” 苏羽:“噗——”他喷了。 程浅这一回真不是装傻。早上来的时候,乌泱泱一堆人都站在门口。但今日是苏羽回门。压根没介绍的那么详细。 就算真的介绍了,那么一堆人,她就算认得人,也不一定对的上名字。 何况那间房她压根儿都没往里去。 因此说这话时底气特别足。 可是她底气足了,丞相却被戳了心窝子。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你糟蹋了我儿子的清白,赶紧给我负责起来。可是这么一来一往心下也难免有些狐疑。 这十二皇女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说谎。那么…… 她看向苏臻 分卷阅读205 。 苏臻被她这一眼看的一阵瑟缩。 丞相这会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瞪了苏臻一眼,心里想着还好,先前为了面子没将话说得太明白,这时悬崖勒马也不算丢人。 可苏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脸悲痛道:“王爷!您好狠的心呀!臻儿不求您负责,但……至少也别否认吧!” 他这一翻唱作俱佳,便是原本知情的人看着也有几分动摇。 偏偏程浅不动如山。 她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这丞相家的教育着实有趣。有一个动不动哭天抹泪儿的也就算了。这一个两个都学了变脸绝技。难不成丞相祖上是学川剧的? 一边瞪着眼睛不依不饶:“你是谁?我在哪里见过你,你可不要看我身份尊贵,便赖上我呀!” 苏臻恼她不懂得怜香惜玉。却打定主意要占的庆王府一席之地。不顾自己名节也要栽赃陷害。 他道:“王爷,您非要我说我便说了——” 苏臻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虽说演技比苏羽差了那么几分。但是如果有条件当个编剧也绝对能混饭吃。 这么一会儿工夫便让他编出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一见动心,再见上床…… 程浅本来是对这样的狗血戏码不屑一顾的。但不得不说。苏臻将细节讲得格外荡气回肠。这么两眼的功夫,他就给编出一个逻辑上找不出破绽的故事来。 “真可惜。” 可惜什么? 苏羽是唯一听到他这喃喃低语的人,不由得有些奇怪。 程浅抬起眼,道:“这不可能。” 可惜了这个好故事。 “本来确实有一个小厮将我引到你的门外——我现在才知道那是你门外,毕竟那个人告诉我我岳父和夫郎都在里面,我本来也确实想进去拜访,可奈何突然肠胃不适,便跑去了茅房。我相信不止一个人听到我的话了。不信我们当面对质看看。” 当面对质…… 本来只是小范围的丑闻,这一对质,岂不是要变成人尽皆知的丑闻? 丞相怎么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收藏 第13章 第 13 章 然而程浅十分坚定。 她摆出一副傻大姐的模样,非要将这事理出一个是非曲直来。 她这莫名的坚持弄得众人骑虎难下。 苏臻莫名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可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反悔了。想来就算她先前吼的声音再大。这府上也全是自家的奴仆。想来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也不敢说出去。 这么一想底气足了些。 他正要道:那便派人来对质吧。 程浅却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她道:“说起来就算我再废物也好歹是一个皇女,想来不会有人敢栽赃陷害我。要是今天这对质弄不明白,我就往上走,找天辑尹,找刑查局,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弄明白,看是谁坏了你的清白还要赖到我头上!就算最后找不到这个人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把你接到府上养一辈子,想来我家夫郎也不会介意的。” 丞相:“……” 苏臻:“……” 主君:“……” 苏羽:“…………” 苏臻确实是想嫁进庆王府里,他从小处处都想压过哥哥一头。自然不甘心被别人欺负。 何况程浅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虽然不知道你被谁坏了清白,但是你要我养我也不是养不起你。 简直是给他订了个棺材板儿。让他死也挣扎不出来。 哪怕到最后真的让她以这样的理由将他迎娶进门倒也没什么,不过丢些脸罢了。 可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还要往上找? 这件事真让她闹大了,吃亏的人绝对只有他自己一个。 若是她在卯着主意让人给他验个身,那他这辈子真的不要活了。 苏臻这么一想,瞬间脸色煞白。 他能想到的东西,丞相自然也能想到。甚至看的还要更多一点。 十二皇女这是在借题发挥吗?表达她的态度,不愿意争夺皇位或是与 分卷阅读206 她联盟。 她方才说的话只是无心之言,还是早有预谋? 又或者,她先前把一切都想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胸怀大志,暗藏锋芒。只是个目光短浅庸俗的蠢物而已? 程浅这剑走偏锋的一刀刺得丞相乱了方向。 她也不敢再试探,总不能真拿自己的儿子清白去开玩笑。客客气气的和她说了番场面话,打了两轮太极。这才打消了一脸耿直的程浅的念头。 并且立刻小范围封锁消息,让见证到今天事情的人一律不许把事情说出口。 苏臻咬碎了一口银牙,今天这事儿偷鸡不成蚀把米,过后还不知道母亲要怎么罚自己。 心里对程浅不免有几分恨意。 程浅这一仗打的通体舒畅,大获全胜。心情都美丽了几分。 本来还想再在这里留一会儿,吃顿饭,好好恶心恶心他们的。可是实在对苏羽脸上□□都盖不住的巴掌印看不下去,于是才决定打道回府。 临走前,主君意味深长的拉住她的手,道:“我这儿子从小让我养的娇惯了些,难免有些任性,但本性还是好的,王爷多拘着些他,最好……让他能在长上一辈,这心思也就收回来了。” 程浅一听这话就明白怎么回事,以前每年过年有了孩子的姐妹们都会遇到家长这样的嘱咐。 但是岳父骂自家儿子的话,不要当真就是了。当真绝逼是情商低破天际的大直男。 至于催生,这种事情只要结了婚都会遇到。表面敷衍着,背地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管不着。 于是敷衍的诚心诚意:“您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再者说,苏羽人不错,那啥挺温柔贤惠,随和,好相处……” 她搜肠刮肚的想着以前用来形容女人柔弱的词语,毕竟这儿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果然没一会儿主君就喜上眉梢,两人又客套了好一会儿。程浅才被放上马车。 然后程浅就发现,她这小夫郎,又双叒叕生气了。 程浅:“……” 程浅:“……难得回家开心吗?” 她说完话就忍不住自打嘴巴。看看他这表情,脸上那抹未褪去的伤肿,眼睛还红着,明显就是不开心,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羽身子侧过去,脸都不冲着她。 程浅本来是觉得两个人之间无论有什么恩怨都过了这么久了,也能勉勉强强称得上是朋友了,何况,都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堪,所以才找了这次机会来修补之前破碎的关系。 可是眼瞅着递过去的台阶,一个一个都被无视掉了。程小太爷到底还是要面子的人,也不再多理会。 心道:这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耍脾气。 于是两个人的气氛比来时更加紧张。 阴暗的角落里,苏羽抬起头,回想起刚刚程浅和他父亲说的话。 她喜欢温柔的男子? 那种看着一碰就倒娇娇弱弱,在内宅死撑面子活受罪。一辈子靠着女人活,靠着妻子活,靠着女儿活。 那可真的很抱歉。 他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鹰,早晚有一天会翱翔天际,注定不会被困在内宅当中。 就算命中注定不惹人喜爱,也只能叹一声有缘无分。 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为什么竟然会有些难过? * 程浅闲下心来。 前几日她和自己小夫郎斗智斗勇。虽然也难免有狼狈不堪的时候,但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两天倒好,两人虽然不在吵架了,但是这明显在冷战的气氛也着实让人感觉难受。 贱呐。 程浅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犯贱,但这么闲着也太无聊了。于是她开始打起了吃食的主意。 她想:反正都是没事干,不如开间饭馆儿,按照自己喜欢的口味弄几个菜,起码先把自己的口腹之欲满足了再说。 而且这几日她做的菜在小范围内还是广受欢迎的。证明大众口味都一样,那也就是说赚钱的机会也就更多了。是不? 这样一想,她立刻支使秋月张罗起来。 程浅:“我跟你说呀,我们要找间地理环境优渥的铺子租下来。装修的漂亮一些,然后再搞搞营销。营销你懂的吧,就是宣传把我们的饭馆宣传出去, 分卷阅读207 我要打造一个不被人踩下去的特色饭店,肯定赚钱……” 秋月:“……” 程浅前一阵子看着没有精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提起吃立马又提起了万二分的精神头。 她想到就做,立刻带着秋月出了门,跑去相看铺子。 程浅人生两大爱好,第一是吃,第二就是赚钱。只是当年在家里。家中的产业听着威风,但到底不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可她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家里人又看不上眼。 于是和家里人打了几回游击战后,她彻底歇下了这份心思。热情大大受挫,此后几年一直提不起来兴趣干别的事情。 但是现在没有人管着她,无论做什么都能可劲儿折腾。于是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生机勃勃。 程浅要求高,地理位置不好的不要,店面太小的不要,翻修太费事儿的也不要。 这么一来跑了一天也没遇到合她心意的。 可她热情不是三分钟。正兴致勃勃的要往别的地方找。忽然从一辆马车里伸出一只手,马车上的人笑着看她:“这不是十二皇女吗?好久不见啊!” 这不速之客生了一副好相貌。鹅蛋脸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含情脉脉。还有那么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吊儿郎当。 她说话很有一股自来熟的气氛。十二皇女都昏迷三年了,岂止是好久不见,她这样说着听起来像是嘲讽,但仔细听来又不像,反倒有一股子不加掩饰的熟稔。 程浅脸上不动声色,却把手背到身后向秋月使了几个手势。 秋月知她几乎把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倒也不觉得奇怪,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对她说:“这是安平王唐涟,原先与您并不相熟,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打过两声招呼。” 程浅这心就放下来大半。 场面好友她能应付,闺中密友就难保不会露馅儿了。 当即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道:“安平王这是在说笑话,既然知道好久不见,为何没在第一时间去我王府上看望我?摆明了是没拿我当真心朋友,在讲客套话呢。” 唐涟‘咦’了一声,脸上带了三分疑惑。可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更加好玩。 便道:“皇女这样说,便是我的不是了,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去拜会,这是碰上了不如一起走吧,我请皇女去个好地方。” 程浅一顿,心道果然好生厚脸皮,这就顺杆往上爬了。 不过,她回过头,四下里扫了一眼,反正今日也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铺子,这个人又不算讨厌。那去看看也无妨。合不来再一拍两散吗?也不损失什么。 这么一想,说话间也带上了几分虚假的热络:“哦?王爷要带我去什么好去处?可先说好了,我这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定要有美食美酒才能抚慰的了!” 唐涟哈哈大笑:“何止!还有美景美色呐!” 一盏茶后,二人进了香风四溢的风月坊。 第14章 第 14 章 看一眼儿郎多娇,品一番风月无边。 雕栏画栋精致,瓜果美酒香甜。 唐涟十分自来熟的要了几个活泼的小侍陪着,看了眼笑容开始僵硬的程浅,笑的十分开怀。 “我说你呀你,好歹也是有夫郎的人了。怎么看着还娇羞的跟个没开过荤的大姑娘似的。” 程浅更僵硬了。 唐涟歪了歪头,眨一下眼,饶有兴趣道:“你该不会还没和你家夫郎成事吧?” 程浅本来不习惯那些莺莺啼啼的男孩子。看着有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那些脂粉又腻的呛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 但是一听唐涟这样说话。脑子里下意识冒出‘这种话传出去会让苏羽面子上很难堪。’这种想法,于是嘴巴自发自觉的说:“当然有!我跟你讲我这是体贴。我家夫郎费劲巴力的为我操了一年的心,我再禽兽也不能背着他搞这样的事情!” 唐涟笑的不能自已:“没想到你看着威风八面,其实是个怕夫郎的!” 程浅推开几个试图往她身上靠拢的男人,怒道:“我家夫郎温柔体贴。哪个敢造谣我怕他?只是这世道男子生存艰难,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再伤心而已。” 唐涟笑着笑着笑不出了。 程浅义正言辞,看着只是像借口。或是为自己怕夫郎而挽尊的一个理由,但是其中 分卷阅读208 有几分真心,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正因为看得懂才感觉到震撼。 母亲对爹也极好。 那种好是旁人家的主君羡慕不来的。人人都称羡自家父母的感情好。说父亲可能是上辈子造了很大的福,这辈子才能嫁给这么好的女人。 但饶是如此。母亲为了应酬,也难免少不得会有这样的交集。就连家里几个小侍,也是在皇上千般恩赐下娶回的。 她从来不觉得女人在外面找两个男人是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从来没听人说过,‘他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伤心’这样的话。 她本来只是听闻这十二皇女近期大病初愈。在路上瞧见了,忍不住想逗逗她而已,毕竟三年前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一副木呆呆的样子。不怎么出色,不怎么讨喜,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好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错。 加上她的父君比较得宠。后来又因为身体不好早逝了,才让女皇对她多些宠爱。 她想着这样的人逗一逗也不会出什么大错,才会在街上主动和她搭话。 却没想到……事情好像更加有意思了。 她笑的快活,让人把那几个没有眼色的小侍往下带一带。 这回她是真的对这位十二皇女有兴趣了。 “那好,今天就不让这些人来碍你的眼了,我们聊聊别的。”她话说到一半却卡壳了。 两人之前见面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冷不丁让她找话题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说的。 她挠挠头,一脸为难:“不过说起来你对什么感兴趣呀?你这样闷是没有办法聊天儿的朋友!” 程浅这回也是真的觉得她有意思了,既然说到这儿饭馆儿的事儿也不妨和她说一说,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 “我最近有心想开一个饭店,却找不到好的店面了。”她看一眼唐涟:“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呀?” 唐涟一口酒险些没喝下去,“开饭馆?你是钱不够花了吗?” 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她是皇女啊,怎么可能落魄到没钱花?那就是兴趣爱好啦,她的兴趣爱好倒也特别。 唐涟家里也不是没有铺子,但大多扔给管事去折腾,不过听她这意思像是要自己一手掌控。倒来了几分兴趣。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铺子,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找到符合条件的。” 于是程浅就拿自己那一套‘高标准,严要求’来气人了。 唐涟:“……” 她仔细翻着白眼回忆着。一脸的为难,据她所知,最近还真没有合适的店面符合这么龟毛的要求。 “不如你再等一等,这一时半会儿的准备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听你的意思,你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划,不如你慢慢做计划,我再帮你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程浅想了想倒也对,也就不执着于怎么一时半会儿了。 两人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没了那帮小男孩在旁边。程浅明显头脑清醒了许多。就连说点带颜色的笑话也不像之前那样拘谨了。 这一番对话两个人发现彼此爱好还是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的,说起话来有共同语言。也不是不能称为知己,只是还要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大坑。才敢放心往下跳。 两个人相互试探了一阵子,都确定了彼此的想法也就不再深入准备下一回合再战。 临走前两人身上都染了这里花酒的味道。但偏偏眼神还很清明,一点儿也不像喝多了的模样。 唐涟却忽然叫住她,带着三分媚态,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今日这番未能尽兴,小娘子下回遇见,可得不醉不归。” 这一礼行完,她看似淡定的转头要往马车上走,却一不留神摔了个大马趴。 程浅:“……” 原来看似没醉,其实还是醉了。 真·酒鳖·程浅‘噗’的一笑。 “此人好生有趣。” 秋月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又从她身边冒出来。 “主子。” 程浅看她低眉敛目,分明是有话要说,但又不好再这样的场合下说出口,非常善解人意的带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一动,车轮摩擦的声音,挥甩皮鞭的声音一同响起,一瞬间掩了二人交谈的声音。 “说吧,瞧你这一脸苦大 分卷阅读209 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地了。” 秋月皱紧眉头,个头直奔两米的女人显出一股子愁绪来:“先前碍着人多,和主子说的不够详细,主子可知道刚才那人什么身份吗?” 程浅这才打起两分精神。 先前秋月介绍她的时候只说这是个王爷,那也就是说她们二人身份半斤八两。 可偏偏此人姓唐,也就是说和皇室并无血缘关系,那她这个异姓王就有意思许多了。 秋月道:“王爷应该知道陪先帝打下江山的平等王吧。” 先帝,程浅这具身子的祖母。 从前朝打下来江山,她的左膀右臂就是日后的平等王唐雨。 平等王年少得志,从一个平民百姓一路爬上大将军的位置。她个人出色的作战实力是一方面,先帝慧眼识英才又是一方面。 唐雨感念先帝知遇之恩,未免猜忌,在天下平定之后,主动上交了兵权。 先帝不忍功臣受委屈,为其封为平等王,然而众人皆知这个王位只是有名无实,听着风光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而已。 先帝的身体不好,没两年就病逝了,于是当今女皇便登上皇位,两年后,唐雨才有了自己的老来女,便是唐涟。 唐涟一出生,变深得新皇龙心,甚至为其赐名‘涟’,与众皇女同属水性。从而看其深得帝心之程度。 唐涟出生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物极必反,平等王明明是那么一个严肃的女子,她的女儿却打小欺男霸女,吊儿郎当,不思进取。 但偏偏因为深得帝心,而且也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来,所以在能承受的范围内,众人一向对她能避则避。 后来平等王旧伤复发,因病逝世,女皇哀恸,加封其女为安平王,才没让唐家这么快落幕。 秋月道:“安平王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和这样的人相交,难免会影响自己声明,王爷还要三思啊!” 程浅想起那双坏坏眯起来的桃花眼。倒真没觉得交这样一个朋友有什么坏处。她本来也不是在意什么名声的人,何况原生的名声也不算什么好名声胆小懦弱,怕事难道就很光荣吗? 只是她与此人见面不过一次,谈交心太过了。还是再看看才能知道之后要怎么做。 秋月这些日子跟着她东奔西走,哪能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有些话就不免犹豫起来。 比方说。唐涟临走时行的那个礼。 那不是什么好礼。 是青楼楚肆间,一个带点风尘意味的礼。 说白了有几分挑逗的意思。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 希望王爷知道后不要太生气吧…… 她这么想着,到底也没在这种时候把那话说出去。 程浅见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在摇哪乱逛去找合适的店面了,何况这件事情她已经拜托了唐涟,就算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急于一时。 唐涟说的对,有些东西他还没有准备齐全,就算找到合适的店面,也不是这么轻易便能开张的。 于是就开开心心的打道回府了。 给她开门的护卫,见她一身酒气,不免吃了一惊。 毕竟她平常虽然爱玩儿,却也知道分寸从不会喝成这样回来。 二话不说着人去准备洗澡水和醒酒汤了。 程浅万万没想到,第二天那么一则传言会飞快的传开: 庆王殿下怕夫郎,在青楼里连小侍的手都不敢碰。 第15章 第 15 章 丝竹将帕子拧的像团麻花,恨声道:“王爷简直太不像话了,去青楼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说您,您看外面的风声怎么传的,都说您是只公老虎呢!” 苏羽若有所思,公老虎……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他守身如玉? 他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猛然惊醒。 不行,不能总是想着她啊! 程浅这人一天嘴巴里吐不出个象牙,为他胡思乱想,她却平静无波,简直是浪费感情! 他没发觉,自己又开始默默的想着程浅了。 程浅这一日早起倒觉得神清气爽,找到自己想干的事情之后,她就开始飞快的罗列计划。打算一条一条实行完毕。 眼瞅着规划都做得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决定再去 分卷阅读210 逛逛街。 之前她就发觉虽然府上的东西都很精致,然而还是少了几味调料。 她记得有些东西是长在海外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总而言之,先出去撞撞大运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惊喜。 于是她又拖着秋月满街撒欢了。 这一回因为找的东西比较小,所以她比上一回还要细心许多。 秋月就没见过这么能逛街的女人。 她觉得下一回应该把正君叫出来,说不定这俩人逛街能逛到一块儿去,她还是更适合隐在暗处,有危险的时候拔刀就好了。 秋·超讨厌逛街的·月,如是想。 程浅可能到底因为穿越过来,自身带了增值buff,她眼睛毒,做事专心的时候又十分细心,真的让她找到了好几位府上从未见过的调料。 “这怎么卖?” “啊……不是放在香包里”这东西应该放在菜里,否则就是暴殄天物。“总之我需要的量可能会比较大,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这东西吗?” “门口种的?有种子吗?要怎么养活啊?这样,你带我去,或者给我提供种子或者给我提供成品,我们之后长时间合作怎么样?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保证给你够本。” “这东西还有吗?” “量够不够?” 唐涟确定她是真的没看到她,于是还是没忍住,出声叫她。 “十二……十二妹,你可真是好雅兴啊……” 她十足真金佩服起程浅的好精神头了。 昨天两个人明明是一起喝的酒,她醉的不行。今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本来想着两个人喝的量都差不多,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这一看才知道人之间还是不要攀比的好。 会内伤的。 程浅一回头看到她,也十分惊喜:“呦,老唐,店面这是找着了?” 唐涟:“……” 她一贯认为自己自来熟,没想到还有比她更二皮脸的。 程浅这话里话外都认定了,如果她没有找到店面,就不会好意思在她面前乱逛。 简直让人发指。 唐涟咬咬牙,道:“你放心——铺子的事儿不会少了你的!” 她深呼一口气,不在纠缠,低声道:“女皇唤我进宫,下次有时间再叙旧。” 说完不忘咬咬牙:“就算我真找不到合适的店面,豁出来,把我最喜欢的那一家糕点铺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这下放心了没?” 她咬牙切齿的离开了。 程浅的嬉皮笑脸在她转身之后消失无踪。 她心里突然出现一股烦躁的情绪。 倒不是冲着唐涟。 只是唐涟确实提醒了她一些事情。 比方说,打从她苏醒至今,这位女皇帝下就只派她的内侍过来看望过她一次。不要说传唤她入宫了。就连关心都乏善可陈。 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浅发现自己暂时理不明白,便不难为自己的脑细胞了,把那些压在心里沉重的情绪丢开,继续开开心心的挑她的调料。 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千年的狐狸精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我这边后发制人,以不变应万变。 唐涟果然说话算话。 一个十分符合她喜好的店面被送到她手上,还看在友情价给打了八折。 程浅看着心里十分满意,付钱的时候也没手软。 她叫了一批先前联系好的装修队。开始大张旗鼓的将这小小店面翻修起来。 与此同时,她着人四处在消息流通得最频繁的地方放下消息。将这小小店面即将开张的事情传扬出去。 按常理来说,一家饭馆新开张,没什么值得人注意的。 但架不住程浅宣传的太厉害了,她先是重金买下城内最有名的包打听,先给这店铺编出一个神乎其神的幕后人,让饭馆先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然后又包下几个风月坊的公子,联合为饭馆背书,还在赌坊找人开了赌局。 以不屑的口吻唱衰饭馆,就让众人下注,看这饭馆是否能红。 众人最爱看的不是兄友弟恭,而是撕逼大战。 这赌局一开,瞬间把饭馆儿的关注引向了一个高潮。 这小饭馆儿还没装修完,就先迎来了一批关注,就等着看它什么时候开张。好一决胜负。 程浅非常满意这种关注度,然后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饭馆何时开业的时候。饭馆儿的主人十分悠闲的在院内煮起了饭。 这一回她煮的是火锅,底料香浓,配菜精美。蘸料更是五花八门。 肉还没涮好呢,就已经香飘十里,惹得府上人人无心工作。 和她冷战多日的苏羽终于从房门里走出来,看着她一脸悠哉不免疑惑:“你都不担心的吗?” 程浅暗笑鱼儿上钩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担心什么?” 苏羽找了个凳子 分卷阅读211 坐下,跟程浅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十分习惯这种姿态不怎么美观,但十分舒服的坐姿了。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在那家店里投了多少钱,花了这么多也就算了,还四处找人宣扬,你不怕你的店回不来本吗?” 程浅没回答他,倒是笑嘻嘻的道:“看来你对我很是关注阿,连我近来做的事情都知道。” 苏羽耳朵可疑的一红,道:“你已经搞得满城风雨了,我又不瞎又不聋,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浅见状也不在逗他,道:“你放心吧,这叫炒作,我们投出去的钱会比收回来的钱少得多得多得多得,绝对不会亏本,就是亏本了,我也能养的起你。” 程浅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言,哪知道又戳到苏羽的痛点了。 他道:“我不需要你养着。”我自己也可以养活的起我自己。 他饭也吃不下了,一回身,又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出来了。 程浅:“……” 程小太爷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每一回好心好意递出去的梯子都会被人给强行无视掉。 她是真心不想再和他吵架了。 这段时间拼命忙着什么酒楼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转移下注意力。 否则老是想着自己还在和人冷战,会很闷的。 所以今天才故意在院子里面涮火锅。 火锅的味道一向很霸道,香飘四里绝不为过。 这段日子苏羽其实没有怎么好好吃饭。闻到这样的味道绝对受不住,这样两个人就有交谈的时间了。 可是刚刚明明两个人的气氛已经眼见变得好了起来。他又是因为什么忽然生气的呢? 程浅仔细想想,这两次他生气之前她都有说过些什么,想着想着忽然一个想法在心底成了型。 她喃喃道:“不会是这样吧?” * 苏羽说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 他也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只是听到那样的话,他都会觉得自己在程浅面前矮了一头。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边心里正难受着,胃却突然传来一阵生理性的扭曲。 苏羽:“……” 可能是因为他这一阵子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吧,加上晚间的时候程浅煮的那东西实在是太香了。 他竟然会感觉到这么饿…… 可是都这个时间了,厨房的人也都下去休息了,他也不好意思单为这事儿再把人折腾起来,就专门给他做一顿饭。 毕竟说起来晚上的时候是他自己闹脾气。 他想着忍忍吧,睡着了就好了。 可是越这么想,胃传来的不适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认命的爬起来给自己倒了碗凉水。 喝点水总也能管管饱……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的在偷吃好吃的。 那香味儿霸道的不行。苏羽发现连喝水也没有办法冲淡自己胃里的胃酸了。 他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一推房门,怒道:“程浅你大半夜闲着没事煮什么东西呢?” 他万分之一万确定在煮吃的人是程浅。 府上就没有比她做饭更好吃的人了。 也果然是他想的那样,程浅正撑着一口小铜锅,燃着火,往里面放着肉和调料。 看见他,十分自然得道:“要吃宵夜吗?” 苏羽:“……” 苏羽:“……要。” 他坐下后,才觉得有些不自在。 毕竟几个时辰前他才冲她发过火。她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乱发脾气毕竟是他的不对,要不要道个歉呢? 可是又该怎么说呢? 他这里正纠结着,却听程浅道:“今天月色真好,我们来围炉夜话吧。” 第16章 第 16 章 苏羽一瞬间浑身紧绷起来。 她这是要兴师问罪了,我该怎么回答?先前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可是要怎么说呢? 程浅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一般疾言厉色。 她看着天空上面高悬的圆圆的月亮。 道:“我听说这么一个故事。” 程浅小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大大咧咧。 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会穿着波点裙。看着电视里面动画人物漂亮的变身。一边憧憬着自己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她小的时候曾经很认真的憧憬过。自己未来可以变成水兵月那样的人物。大喊着代表月亮消灭你。成为人人仰慕的英雄。 虽然长大之后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十分中二病,但在当时那确实是她小小的心灵 分卷阅读212 里面最渴望的事情。 可是父母一向不会把这样的童言童语放在心里的。 他们每一次对待她的态度都很敷衍。 甚至有一次他们干脆道:“浅浅乖啊,别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你还小呢。爸爸妈妈累了,你不要再缠着爸爸妈妈了,自己一个人乖乖的好不好?” 说完也并没有管她的心情,直接让保姆带着她去睡觉了。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心里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被父母认可。 直到长大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时候委屈的,不过是因为,在父母眼里她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没有长大的她,不用有任何的话语权。 哪怕只是稚嫩的童言童语,他们也不愿意耐心倾听,只是因为不切实际就放弃了一切可能。 苏羽愣愣的听着这个故事,其实里面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听过。但是他莫名的觉得他好像明白程浅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只是他没敢奢求,只是瞪大眼,眼里有股暖流在颤颤巍巍的抖动。 程浅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也,不想做我的附属品是吗?” 苏羽的泪一瞬间滑下来。 程浅没有哄他,没有说什么,不要哭了。 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哭泣,接着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先前为什么和我生气了。因为我的态度让你觉得我不是把你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对待,你觉得我只是把你当成后院里养着的一个宠物,开心的时候哄两下,不开心的时候就踢到一边,所以十分没有安全感。” 程浅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苏羽像是没听清一样:“什么?” 程浅没有不耐烦,她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这么久了,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苏羽的眼泪流的更凶。 他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情会被别人这样直白的清楚的说出来。 因为一直以来只要他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委屈,父母都会觉得他是在没事儿找事儿。 我是个男人啊…… 不应该和女人同样平等吗…… 为什么无论在什么人面前都永远矮了一头呢? 想要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我不对吗?想要并肩和自己的妻主站在一起是奢望吗? 他这样的疑问,这样的心情被无数的人否定嘲讽。 原本连自己都快要失去希望了的。 忽然有一个人,这样认真的对自己说。 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 像是所有的苦等终于有了结果。 苏羽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房被敲破了一个口子。 那个人就那样张扬的闯了进来,然后再也出不去了。 * 这一晚注定是漫长的一晚。 苏羽先是肚子饿的不行被宵夜弄起了身。 然后恍然间明白自己的心情,吃不下饭了。 现在更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怎么睡得着觉呢? 有人理解他了! 这个人还是他喜欢的人。 虽然……她也许并不喜欢他。 想到这里那激动的心情就慢慢褪去了。 她……并不喜欢他。 他是能感受到她的抗拒的。 无论是她睁眼后莫名其妙多的夫郎,还是女皇内侍提到的生子一事。 她的演技虽然好,但是有些情绪它是掩藏不住的。 苏羽叹了口气,摸出他藏起来的红缨枪。 他已经许久没有舞枪了。 自打嫁人后被人教导要有三从四德的典范,他就没在舞过枪。 但这个时候突然很想松松筋骨,将那些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枪舞的好,那一杆红缨枪像是活了一样,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每一次约会都那么赶,都能听见咻咻的破风之声。 起夜的程浅看见这一幕简直被惊艳了一脸。 这可真是当得好武艺了! 比起以前的那些动作片儿来都丝毫不逊色。 分卷阅读213 只是这两年电视剧太过依赖特效,演员又不认真拍戏,很少能看到这么干脆利落的身手了。 程浅没想到自家这个小夫郎还有这样一手绝活。简直要拍手叫好。 可一阵穿堂风过,冷的她浑身一个哆嗦。 嘶——起夜穿太少,好冷—— 程浅想一想既然他有这绝活,想必以后再请他舞枪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至于今夜还是先回屋里面暖和暖和吧。 她并不知道苏羽在她离开那一瞬间看了过来。 却只看到一片衣服角。 苏羽愣愣的,停下舞枪的手。 她还记得程浅和自己父亲说过的话的。 程浅夸他温柔贤惠。 是因为她喜欢那样的人吗? 他还记得她心里有一个白月光。听说那个男人就是一个很温婉的男子。 他……能变成那样吗? * 程浅这一觉睡的神清气爽,毕竟昨天解开和自家夫郎的误会。心情好,睡眠质量也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宫中会来人接她进宫。 还是上回那个嬷嬷。 程浅接旨,然后装出一派天真无邪的神色问:“母皇这是叫我去做什么呀?” 嬷嬷道:“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女皇陛下与殿下好久未见,心中想念也是有的。” 程浅面上一派欢悦,心中却想:前一阵子才刚刚见过唐涟,今日就又要传唤他了,是在怀疑些什么吗?毕竟古往今来高位者总是多疑又善变的。 她坐上皇家专用的轿子,一路进了皇宫。 女皇正在和什么人议事,程浅不好闯入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于是只能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等候。 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程浅腿都要站麻了,忽然确定一件事情,不管怎么说今日来者不善,这两个时辰便是给她的下马威。 看来和唐涟绝对有关系是女皇在怀疑些什么?比方说两人勾结在一起,想要夺取她的皇位。 程浅心下对这个猜测已经有了九成的肯定,心里不免有一些无聊。 不过倒也无所谓,打消她的怀疑,这两个时辰也是值得的。 果然,女皇传她入殿时,并未瞧见里面有什么议事的大臣。 “儿臣叩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浅这一拜用的是最高礼节。 按照常理来说她是皇女,就算叩见皇上也不必用这么繁复的礼节。 但程浅就是要让她觉得,她的女儿就是一个对权力不上心,只想挣钱的胸无大志。 毕竟在位者可以容许自己指定继承人,却不愿意看到别人为了这个位置互相厮杀。 那会有一种被逼退位的无措感。 女皇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她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具体年龄。但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却不容错辨。 “起吧。” 程浅依言起身。 女皇道:“这些阵子你身子大好了,原本应该早些让你入宫的,只是有些政事拖累,竟一直拖到今天,你可还有感觉哪里不适?” 程浅一派天真濡慕:“儿臣身子也是大好了,多谢母皇关心。” 皇帝又道:“听说你这一阵子折腾的满城风雨,朕瞧着也像是大好了,说说看吧,什么事儿值得你身体刚好就这么折腾。” 程浅心道:你这不过是抛砖引玉,问完我最近在折腾什么,就该问前些阵子怎么和唐涟混到一起了吧。 她懒得一件一件事情解释,于是道:“回母皇,儿臣昏迷那些时日,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却看不清前路,只觉得腹中十分饥饿,恰巧那处有一老汉愿为我做些吃食,我便每日在他身边帮忙打打下手,日子久了便把他的手艺学来一二,儿臣醒来这段时间,总觉得那老伯收留我这么些天,他这份好手艺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于是便想着开一家饭馆将这手艺传播出去。” 她为自己编故事的能力点个赞,反正这个年代君权神授。料想皇帝也不会过多怀疑。 她继续道:“只是儿臣一昏迷便是三年,对许多人事物都已经生疏了,醒来之后只觉这京城繁华大变样,美易家铺子都红红火火,不愿出售,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可心的店面,恰巧这时碰到了安平王,变成喝 分卷阅读214 酒的时候把这事儿和她说了,也拜托她帮我寻一个店面,没料想,我折腾的太过投入闹得满城风雨。” 女皇对着一番话不予置评。 只是笑了笑,道:“我儿真是长大了。遥记得当初你说几句话还结结巴巴,一副胆小的样子,如今也能这样侃侃而谈了。” 她笑容带了几分深意:“只是我儿到底还不够聪明,睡了这么久,却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睡过去的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程浅抬起头脸上一片错愕。 是真错愕不是演戏。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昏睡了三年,醒来之后没多久被人告知这件事情和你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关系,是个人都会觉得崩溃。 虽然程浅严格意义来说不是她真正的亲生女儿,可这个时候也有一些崩溃了。 她犹豫迟疑道:“不知母皇有何见教?” 皇帝像是早知道她有这么一问。摒退了左右,让整个大堂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她笑道:“嗯,你不用害怕虎毒不食女,朕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只是这天下终归是朕的天下,有些人心怀不轨总是会起一些坏念头的。” 她这话就是在否认是自己下手。但是针对性却极强,几乎把矛头直接指向那几个有意夺位的子女身上。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她根本就是在针对九皇女。 众人皆知皇太女和九皇女之间夺嫡之事已势成水火。但少有人知道皇太女便是女皇一手扶持的最佳上位人选。 女皇竟然这么说,便不会是指她一手培养起来的最佳继承人。而是在语言中便引导她向九皇女的方向想。 程浅低头,指甲掐进掌心里。 这和她先前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要在女皇面前表现出自己痴傻的一面。便不会只是装装样子。 她复又抬头,这一回眼眸中已经满是盈盈泪水。 “母皇儿臣都懂的,您便直说吧,是大姐还是九姐?女儿都能接受得了的。” 女皇沉默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她这么不上道。但到底久居高位城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短些时候她便已经收敛好自己心神。 她笑道:“我儿这般岂不是要朕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割舍哪个,朕都于心不忍啊。只是洛儿到底是朕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她为人中庸不争不抢,奈何她这个年纪必定要扛起一定的大梁。至于溦儿……到底是朕亏欠了她。” 这一回女皇的言语更加直白,几乎要把答案递到她嘴边了。 程浅见好就收,也没真让彼此下不来台。 她眸光颤颤,一副受到了背叛的样子:“这又是为何?九姐对我一向不错,前些日子还把她的人借到我府上,为我扫除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呢!何况……”她这回真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何况说起来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九姐关心呢……” 女皇:“……” 程浅这话有一种天真的恶毒。 几乎直白的说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又不是我,程溦盯着我做什么。 至于该盯着谁…… 女皇一手抚养长大的程洛自然首当其冲。 可她这话偏偏说的傻里傻气,让人没法判断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言。 女皇正在为此举棋不定。 程浅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着实引人深思。她看着傻,但是一个真正傻的人是做不出来如此轰动的营销的。 可你如果说她聪明吧,对别人递出去的橄榄枝却视而不见。 似乎只有矛盾二字才能形容她这些日子的一举一动。 女皇到底是女皇,她忽然微笑着道:“前一阵子听说你带着你家夫郎回门,你刚醒来,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询问你,对朕为你提的这门婚事还满意不?苏羽也是一个温婉的良家男子,你没醒来那些日,朕特意选天下奇人异士,为你们二人合了生辰八字,他果然是个有福之人,你看你醒得这般快,还要多多感谢人家。” 程浅立刻做出一副不甚欢喜的模样:“母皇替我挑选的自然是好的,苏羽人特别善良,为了避讳瓜田李下,还特意将府中的人都换成了男子,无论什么时候都特别照顾我呢。” 她笑的更添几分傻气。 女皇:“……” 分卷阅读215 程浅一来这里就注意到了。苏羽在府上大批更换人手,名义上是避讳瓜田李下,实际上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虽说这些时日他的这些行为都已经成为了泡影。然而曾经做过的事情,想要查总是能查出来的。 她故意在女皇面前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她去探查,这样一半真一半假的信息,总是最能迷惑人的。 女皇肯定能听出苏羽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更换的人手。再派人探查,发现事实与她所述的相符。对她的一切怀疑都会大大的降低。 这样一来就会给她留有生存余地。 女皇越迷惑,她能逃跑的时间就越多。 说起来她一开始是想要逃跑的,后来是因为什么没有行动呢? 程浅忽然在这样的时刻走神了。 她还记得的,最开始醒来时罗列出了一二三四,那些危险的信息让她想要逃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间她开始喜欢在府上那些日子。偶尔把自家小夫郎气成一只河豚,或是指挥着厨房开发出什么新鲜的菜色。 这样的日子越来越让她贪恋那一刻的温馨和平静。 只是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回来了。 程浅想:还是逃跑吧,那间没开的小饭馆可惜了。 只是除此之外,她为什么会感觉到不舍呢? 女皇可能是被她那样的傻气给刺激到了,她挥了挥手,示意程浅退下,程浅出了门还保持着那副傻大姐的样子,鬼知道这皇宫里会不会有女皇的眼线。 女皇今天所说的透露出几个信息:第一,当年对程浅动手的人是九皇女。 这一点是真的。 因为秋月最近也查出了些许端倪,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女皇有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 第二,丞相是保皇派。 女皇最后的话语就是在暗示她,苏羽是她的人,她既然能为他们两个赐婚,自然也能时时刻刻掌握她们府中的信息。 然而这一点却是假的。 苏羽私底下也不是没见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们两个之间维持的表面和平,私底下明争暗斗,早已经见过彼此真正的面孔。 苏羽若是女皇的人,女皇现在又怎么会需要一点一点试探她的真实面孔? 但女皇既然敢提苏羽,说明苏羽或者是苏家一定是为她所信任的。 苏家最大的掌权人就是丞相,因此丞相是绝对的保皇派。 程浅忽然间恍悟,原来那天她带着苏羽回门。一开始可能真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紧跟着她们便想出了这个方法来将计就计,一方面试探她到底是怎样一副性格。看能否为她们所用,另一方面也是在磨刀。若是成功挑起她与九皇女之间的争斗,那么程洛就可以在这其中保存实力。 至于那天的苏臻…… 大概是一个措不及防的意外吧。 想通了这部分关节,她浑身都是冷汗。 幸好。 幸好她之前在丞相家中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常,她们现在就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此时女皇忽然在位子上道:“出来吧。” 便从门后绕出一个人来。 正是丞相。 “你怎么看?对于我这十二女。她昏迷这些年,竟然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也看不懂她了。” 正如程浅所料,丞相果然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保皇派。 她道:“微臣觉得十二皇女可能是大智若愚。” 女皇来了些兴趣:“哦?怎么讲?” 丞相道:“说起来上一次十二皇女来我府上的时候,微臣曾经照着您的意愿向十二皇女抛去橄榄枝,然而十二皇女却从始至终无动于衷,甚至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她用的是装这个字。“微臣原先也不确定,直到后来小儿私底下动了些手段,十二皇女也以一种十分巧妙的手段避免了,微臣这才确定十二皇女应是胸中有数。” 女皇叹一声:“她怕是猜到朕的意图了。” 程洛,便是当朝皇太女。 其人中庸大气,温文尔雅。在朝中素有佳名。 只是她这样的性子总是狠不下心来对自家姐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看程溦那边越下手越狠。女皇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为她保驾护航。 偏偏这个时候程浅醒了过来。 分卷阅读216 三年前她的那一场昏迷的确是九皇女动的手没有错。这些年来她的诸位女儿们死得死伤得伤残的残疯的疯。 她不是不愤怒,不是不心寒。 甚至有的时候想。若是她当年再狠心一点就好了…… 当年程浅被人下药致昏迷。女皇事后才知道这件事,虽怒不可遏却无济于事。 程浅醒后,程溦也多少有不放过她的意思。 只是女皇发觉她这个女儿昏迷三年之后性情大变。那被肃清的府上。对安平王无意间的招揽。和一个小酒楼而轰轰烈烈的营销。让女皇发现了自己这个女儿身上的价值。 挡箭牌的价值。 虽然她可能只是无意之举,但是吸引人目光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女皇这个时候表露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想必本来就坐不安的九皇女一党,势必会将放在程洛身上的心神收起来,努力对付这个异军突起的皇女。 这样一来能为程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二来也能让她意识到皇位争夺本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不过一招弃车保帅罢了。 奈何那‘车’并不任人宰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好多好多想写的小说,把名字列在了本本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有生之年能写完吗? 第18章 第 18 章 程浅和女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半路出家的母女。 然而她们的思维方式竟然诡异的一致。她们彼此之间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并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只是程浅忽略了一点,就算她态度表现得在明显。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也无济于事。 女皇道:“十二昏迷前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孩子,那时她昏迷也便昏迷了。朕虽然生气,但也不是不能容忍,可如今她一梦惊醒性情大变这般聪颖,饶是朕当初决定扶持洛儿,如今也难免有些后悔。” 丞相皱皱眉头,她是不折不扣的保皇党。先前女皇偏心皇太女,她便把荣辱都系在皇太女一人身上。可如今女皇若是朝令夕改,便有一些不好做了…… 她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女皇并不清楚她那一瞬间想了些什么,只是女皇到底也没有更改自己最初的心意。 “洛儿是我这么多年手把手教养出来的,最符合朕心意的未来的国君。她的行为模式朕总是能预测能分辨的。十二虽然聪颖,但到底和朕不是一心。纵然有些惋惜,但有些事也不得不做。” 她下定决心:“传朕旨意,十二皇女已到可以入仕的年纪了,明日便上朝听任吧。” 她这话说的表面好听而已。但丞相和她都心知肚明。程浅一辈子也不会有坐上皇位的机会。 程浅跑得飞快,自然不知道她已经躲得这么快了,还是被人这样在背地里算计。 她还没出宫门,自然不敢表露出其他的表情,让人抓住把柄。一路上遇见她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让她不得不感叹这个世道皇权的强大。 她一出宫门,坐上自己那顶青花小轿。确定不会有人在看到她的同时便原形毕露了起来。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上面被她掐出来的指印。 她赢了吗? 输了吗? 好像都没有,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她不确定。 其实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了。她并不想任人宰割。 只是她的态度并不能成为决定事实的武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闭上眼,感受着那一身冷汗在最初的粘腻褪去过后带来的冰凉触感,这能让她清醒些许。 然后轿子忽然一个颠簸。 程浅差点没被颠下去。 她自觉这次死里逃生,心情本来不算十分美丽。这一颠簸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怒气。 “什么事?” 轿夫迟疑道:“王、王爷……” 那轿夫说话吞吞吐吐。程浅不由得起了些许疑心。 她将轿帘一掀。探出个头来,然后愣住了。 狭窄的小巷里,前路被人拦住。 那是一个男子。长相十分符合这个世界对于男子的喜好。悲悲切切凄凄清清 分卷阅读217 。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脸色像是常年生病而有些苍白。 说不定能让这个世界的女人起很强的保护欲。 问题是程浅不认识他。 不,这个人的表情说明他们二人之间可能有一段过往。原来的程浅绝对认识他。 秋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她每一次行动总是能解决程浅的窘迫不堪。 就像这个时候她内力一催使用了传音入密的绝技,偷偷提点她:“王爷,此人名叫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也是您的……暗恋对象。” 程浅:“……” 这个场面就十分尴尬了。 秋月是程浅的暗卫不假,但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隐藏在暗处负责保护她的安全的。 对于有些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程浅也拿捏不好原主和这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一段情,又或者只是单相思被人吊着当备胎。 自然也不清楚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整个场面一时就有些僵硬。 离锦竹像是在等她说话,可怎么等也等不到,于是便抿抿唇,开了这个口。 “殿下……好久不见殿下,您变了许多,锦竹有些不敢认了。” 程浅一开始被这人不期而至的出现,打了个措不及防。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但是很快她便收拾好心神。 她是程浅啊! 是有家有室的程浅啊! 这种以前的过往还流着怀念做什么? 于是她瞬间收敛好心神,摆出她自己的特色,笑道:“不敢当,其实你眼力好着呢,我变了这么多,你都能一眼认出我来,眼神真的很不错,别谦虚嘛,小伙子!过度谦虚就是骄傲自满啦!” 离锦竹:“……” 他咬咬唇,脸上一片苍白,心中却心念电闪,十二皇女这是在暗示些什么吗?难道当初他与九皇女之间的交易被她知道了?这是在反讽? 还是在试探? 离锦竹心道:不要怕,无论如何她都没有证据,当初的事情做得那么隐蔽,她应该什么都查不到才是,如今应该只是试探,只要我稳住阵脚,不会被她看出什么破绽的。 想着眼圈就一红,声音里面已经带了些哭腔。 “皇女可是还在怨恨当初我没有上门拜访吗?您可知当初喧喧嚷嚷满城风雨,众人都在嚼些什么舌根吗?若我那时出现在您的府上,只怕谣言还会进一步发酵。只是……我果然是想的太多,到底让你我二人生分了。” 程浅刚看完一只老狐狸演戏,这只小狐狸的段位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你哭就哭嘛,干嘛还要找好角度,生怕别人看不见你的美是不是?何况哭成这样也不美呀。 要说哭,还得是我家夫郎,就算哭哭啼啼也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人有和他再比试一下的欲望。 这么一想就觉得眼前的人写满了矫揉造作,无趣的很。 程浅这么一意兴阑珊,整个人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起来。 她提不起什么干劲的道:“离公子,实不相瞒,我这一场大病呀,好些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至于您所说的过往,真是抱歉得很,我脑子里现在一片空荡荡,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说的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但听在离锦竹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他心中有鬼,总觉得对方句句都在讽刺自己暗示什么。浑身不得劲儿。 笑容也没了最开始的温柔婉约。 连带着最开始的目的都已经忘了个精光。 他勉强笑了笑:“王爷这话也对……如今王爷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与我这等未成亲的男子自是要生分一些的……倒是锦竹冒昧这般不加思考,私下里拦住您的去路,要让人听见,不知又要传多少风言风语。” 他这话是在威胁。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明显是男子更弱势,若是这男子出了什么事,女子首当其冲绝对逃不了。 程浅虽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男女颠倒的诡异感,但呆在这里这么多天也多多少少适应了,不会像最初那样排斥。 心中自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打算。 不免冷笑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讽回去,又听这男人接着到:“何况这里离十二王府也没多远,要是让王君看见,指不定要起什么误会。” 程浅这回眼神都是冷 分卷阅读218 的。 离锦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并不知此程浅非彼程浅,只是还按照原先对待程浅的方式进行挑拨离间。 那时那个人对他百般顺从,人又傻,绝对听不出来他的言中言意中义。只怕还会因为他这句话疏远自家王君。 但他偏偏遇到的是这个程浅。 程浅要么和人断的一干二净,径渭分明要么把人画到自己保护范围内并护犊子的紧,不允许任何人戳一个指头,拔一根汗毛。 恰好最近她自觉和苏羽关系已经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总能勉强算得上是朋友吧,既然是自己的朋友又如何允许他人欺负? 她却没意识到,自己这种护犊子的行为简直像是雄兽画保护圈。霸道且不讲理。 她冲着离锦竹冷笑一声:“说的对呀。” 离锦竹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炸起,明明这个人在认同他的话,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感。 程浅道:“公子还未出阁吧,既是还没嫁人的大小伙子,便不要总是出来挡人家有夫之妇的轿子,知道了,你只是与我叙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赶着自荐枕席呢,你说这大庭广众下的影响多不好呀!要是让人误会了,你是解释还是不解释?你解释别人觉得你欲盖弥彰,不解释你这一生的清誉就毁了。” 离锦竹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浅更恶毒的话就出来了。 “要是这一个不小心坏了你的清誉,本王还得将你迎进门,只可惜本王已经有正君了,做不到八抬大轿,但一顶青花小将你引入侧门还是可以的,就是怕你觉得委屈,可我总也不能为你坏了祖制不是?” 离锦竹脸色越来越白,他像是从未认识过程浅一般看着她。 这一回终于什么伪装也做不下了。强忍泪水道:“王爷……教训的是!” 便再也呆不下去,掩面奔逃了。 程浅大获全胜,却并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还没骂爽快,没帮苏羽找回场子来。 她疑惑的看向秋月:“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他干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总不是真幻想着本王将他迎入门吧!” 秋月:“……” 秋月忽然有些不知怎么跟她说。 她一脸便秘的指了指她身后。 程浅一回头,苏羽正站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客官,留下你的收藏! 第19章 第 19 章 程浅翻了个身。 苏羽现在在干吗? 他怎么想的?他不会误会吧…… 我……也就是看不得朋友被欺负,言语激烈了一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要是误会了怎么办?再见面的时候会很尴尬的吧…… 程浅自打回家的时候,被苏羽撞上了那一幕,就开始浑身不对。 他并没有对她那番话表达什么意见,只是神情颇为古怪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便转身回去了,只是晚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餐桌上加了菜。 这又是什么意思?心情感动,但是不好表达吗? 程浅胡思乱想半天,才发觉自己已经默默的想着苏羽很久了。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实在不像自己。 有些事情她没有往深里想。只是发觉这一事实之后。她立刻放空自己的大脑,往床上一躺,决定明天继续装修自己的酒楼,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却不知,苏羽此时此刻,也是彻夜难眠。 他嫁进来之前便知道程浅和那个叫做离锦竹的男人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若有若无的暧昧。知道归知道,却从来没有当面撞上过,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今天看这场景,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像他想象那样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反而觉得,程浅甚至是厌恶那个男人的。 然而这与他先前收到的消息并不符合。 又或者是她故意做戏给他看?可她那时背对着大门,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身影,就算想要做戏也无可奈何吧。 那又是什么让她在这三年期间,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难道女人都是这样寡情的动物吗? 这一夜程浅坐卧不安,但好歹是睡着了。可是苏羽却是实实在在的,患得患失了一整个晚上。 程浅第二天果然来到自家酒楼跟前。工匠 分卷阅读219 们正热火朝天的忙活着。实在是东家给自己的图纸太过细致。连数字都标好了,这在之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工匠的头头对这样的图纸啧啧称奇,干起活来也十分尽心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程浅来监督。 她站在风中,傻乎乎的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惊觉原来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需要忙活的事情,只是想逃避而已。 程浅这么一想清楚,就觉得再在这里呆着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可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她的好朋友给拦住了。 正是唐涟。 这女人先前因为酒楼的事情,曾经被女皇叫进宫里谈过一次话。也不知道是她神经太大条,还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这种情况下,她还敢往程浅跟前凑,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一句真勇士。 她见着程浅吃了一惊:“我的十二皇女啊,你竟然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应该在家门口接旨呢。” 她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虽然十分吃惊。但程浅还是感觉到隐藏在其话语下那一丝幸灾乐祸。 “接旨?” 程浅没有和她计较。女皇突如其来下旨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那天她的表演不够成功,或者女皇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不应该呀。 唐涟幸灾乐祸:“是啊,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明日就应该上朝站班儿了。怎么样,一下子从被母亲养的乖宝宝,变成即将有自己职位的三好青年,感觉如何?” 唐涟会幸灾乐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不过是帮着她找了一个店面,居然被那小心眼儿的女皇盯上了,这一阵子没少找她麻烦。 她蒙受祖荫,家中有数不尽的免死金牌。虽然说就算女皇再多心,也拿她无可奈何。但是老被人暗中盯着,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不是? 她这边正郁闷的不行,转头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立马什么难受的心情都没了。直接奔着这小小的店面过来,一逮一个准。 不得不说,此人在某方面和程浅真有相同之处。 程浅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最讨厌别人叫自己早起,或者是那种要劳心劳力的事情,非得逼着她办。她最喜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做一个快乐的二世祖。 她以前还能和自家长辈阳奉阴违,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女皇对着干,她还没那么大胆子。 这一回她彻底没办法为苏羽的事情感到害羞了。整个人简直就是晴空一个霹雳。 唐涟心满意足的见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自觉前日之事,一笔勾销。也有心情同情她了。 “别太难过,所有的皇女到了年纪都是要上朝的,托你昏迷的福,你已经晚上一年朝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唐涟这个人也着实心大的很,要是换了别人,绝对不会拿她昏迷这件事说事。会担心戳到别人痛处。可这傻大姐大大咧咧一说,反倒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程浅没被她这有些冷的笑话逗笑,心情异常惨淡。 这种心情延续到第二天,要上早朝的时候被丝竹叫醒。 秋月昨日在程浅得到这个让人悲伤的消息之后,就被派遣去督工了。小酒楼装修的事情总要有人看着。于是叫起的事情就落到了丝竹的头上。 丝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能睡,他一开始还好言好语的叫她,后来发现这样根本就不行。不由得提高了嗓门,他嗓门本来就比一般的男子还要高些。这么一叫唤,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庆王爱赖床的事情。 程浅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丝竹,默默的发了几秒钟的呆,这才冷不丁意识到,原来自己要起床上朝的。 “……这操蛋的人生。” 丝竹忍了忍,对这话不予置评。 庆王上朝了,这个消息虽然昨日大家都有收到,不过冷不丁这么一再朝上见面。大家还是做作了一番。 有的说什么‘恭喜庆王成年’,有的则‘恭喜庆王身子大好,还得一如花美眷。’还有的就只远远的站着,没靠近也没大献殷勤。 程浅眯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看似毫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确认好敌我。 这才放心大胆的打了个哈欠。 哈欠和呵呵绝对是结束谈话的两大利器,众人一见,也不好意思在围在她身边打转。 只是心里默默评估——这好不容易获得女皇重新喜爱的十二皇女竟然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幅疲惫的脸色,是在宣扬什么暗号嘛? 程浅没 分卷阅读220 管众人内心复杂的想法,就连女皇什么时候来的可能都不是很清楚,她就跟着众人一起行礼,一起起身,然后缩在一众皇女之中,收敛起自己的存在感,然后心安理得的眯觉。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努力缩起自己的存在感,做在高位上也总是能将他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的,女皇心机深沉,丞相也一向沉得住气,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但是让程浅来上朝不是为了给她换一个地方睡觉得。 女皇率先发难,她提出了对程浅的安排——入军营,做一等公将军。 程浅半合着的眸子下划过了一道微光。 来了。 程浅是皇女不假,身份高贵,但是一向胆小怯懦,又加上三年的昏睡期,若不是她忽然醒了,忽然被叫到朝堂上上朝众人几乎都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位皇女。 先前上朝之前众人与她客套也不过是看她身份尊贵,又不止女皇忽然叫其上朝有什么安排,想着先把她当成一个麻烦的吉祥物看着也就算了。 但是这是一等公大将军。 这个职位下锻炼出来的兵种未来都是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试想一下,一个酒囊饭袋带出来的兵,难道不会是一群酒囊饭袋,只知讨好上司,荒淫享乐,又如何那栋□□,奔上沙场? 这一任命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反对之声。 兵部先行发难:“皇上三思,军务重要,十二皇女纵然天人之姿,但也到底昏迷三年,对一切军中事务也早已不熟悉,若是贸然将十二女派到军中,只怕难以服众啊!”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一等公将军所带的军队叫做噬魂,听着是威风八面,实际上也曾经的确让敌人闻风丧胆。 那是平等王唐雨生前所带领过的军队。 能进入这个军队的人无一不是茬子里的茬子,却都对唐雨俯首称臣,就可以看出唐雨当年在军事上的实力有多妖孽。 在她死后这么多年,噬魂军里依旧有无数优秀的人不断加入进去,只因为仰慕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战神,纵然这支军队后来始终不得重用,但是其训练之严格,标准之苛刻,让皇家禁卫也感到汗颜。 这样的一支军队交给程浅,听着像是对其的重用,但是聪明人心中有数,这样的一支军队,绝对不会服气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上司。 就是不知道女皇此举是何用意,难道是想操练十二皇女? 又或者是别有深意? 程浅心中有数。 这就是女皇要的。 聪明人的人能看出一些东西,但同时也容易想太多。 只有这样才能为程洛更好的转移视线,将仇恨转嫁。 作者有话要说: 伴我四年的手机报废掉了,所以昨天没更新(一直都是用手机码字的),今天翻出了许久没用的电脑,一定把欠下的更新补上。 以及好想全职,好一点的手机真的好贵啊(咬手帕) 九点之前应该能撸出第二章。去码字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程浅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半是威胁半是强迫。 但她也没多话,只是微微低着头,不发一言。 毕竟说起来,她的‘盟友’也绝对不会少。 兵部是第一个,第二个却是意想不到的户部。 “女皇陛下三思,国库尚且空虚,现在若是贸然让不熟悉军务的十二皇女掌军,难免会增加耗损,若是他日国库充盈,在考虑此事也不迟。”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都知道,户部哭穷是一景,甭管年份如何,总之他们口中,户部就没充盈的时候。 问题是工部都没说话,你一户部尚书急什么眼? 这个问题众人不清楚,但是程浅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离锦竹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这是上次受了气,这会报复回来了。 工部被户部一枪白,自己先前想说什么都给忘了,好歹还记得自己什么身份,车轱辘话又被她以另外一种方式说了一遍,总而言之就是不同意女皇的任命。 眼看着反对的人越来越多,丞相这一最强助攻立刻上线。 兵部见丞相 分卷阅读221 竟然帮着程浅说话不由一愣,但她是丞相门生,张张嘴吧,到底没在说什么。 程浅越看越乐,跳出来的人越多,信息就越多,她大致把朝廷上各个派系捋了一遍,心中有数,在众人吵吵嚷嚷情绪到达最巅峰的时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些诚惶诚恐。 “母皇厚爱,十二惶恐。只是诸位大人也稍微平复一下情绪。我想既然母皇让我担此重任,定然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是适合这个职位的,诸位大人不妨先放下成见,看我在这个位子上能做出什么成就,在来考虑是否还需要调任,岂不是更好?” 众人:“……” 他们皆是一片难言的沉默。 这样的十二皇女,竟然把军中事务看得如此儿戏! 若是他日在别人面前这段话流传出去,难免会有人觉得十二皇女乃至女皇,压根就不尊重噬魂军!压根就不尊重已故的平等王! 女皇眼神一黯,她这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如果是无意的也就罢了,如果是故意的,那么她这个女儿可真是没有想象中好拿捏啊…… 程浅也没再管那些大人哭着嚎着如何拒绝,她心中有数,此事其实早已板上钉钉,她就算再怎么拒绝,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她的女皇也不会放过她,倒不如她自己主动出击,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能获得其他更好的回应。 她这么想着,便心安理得的睁着眼睛补觉了。 果不出她所料,无论那些大人如何拒绝,‘一意孤行’的女皇还是坚定地将程浅放到了这个位置,要求不日走马上任。 程浅确定这一消息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妈的,这么点事浪费她一早上时间。 下潮之后她自是收获众人各种各样的眼神不一而足。可她困得不行,一概没有理会。 程浅本来是想回家补个觉的,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勾起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去酒楼。” 吩咐一下,轿夫立刻改变方向。 秋月看到程浅的时候到没有惊讶,毕竟自家主子这一阵子把心思都放在这间小酒楼上,看着明显热情还没退去,这个时候过来督工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也是因为目前她还不知道程浅这一诡异的任命。 只是程浅看起来却不像是来督工的。 倒更像是等人。 程浅在中午吃饭之前终于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唐涟神色很是有些冷淡。 她没了昨日的幸灾乐祸,也看不出往常的吊儿郎当。这么一板脸,倒是有些往日里她母亲的气场。 “恭喜你——新官上任。” 唐涟嘴上说着恭喜,但是神色里却没有半分恭喜的样子。程浅对此早有预料,因此也不以为意。 “我本来以为你还能在撑个一天的。这种时候来找我,真是嫌这大康的浑水还不够乱啊。” 程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她的招牌傻笑,但是眼神却已经锋锐起来,除了她对面的唐涟。他人却并未感受到这股突变的气势。 唐涟却斯毫不意外。 她之前会有意无意和程浅走得那样近,就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同类的气息。 “你是故意的。”唐涟笃定。“你一开始应该并不想要掺和进这些麻烦中——我自认看的还算清楚。我很好奇,是什么促使你改变了态度?是为了拉拢到我的支持吗?”她压低声音道:“你……想要那个位置?” 她没有说的太明白,但事实上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话将代表着什么,又将决定着什么。 程浅一笑,笑容春风暖阳,看不出眼中先前暗藏的锋锐,但却足够危险。 “我只想活着,做一世的富贵闲人,奈何总有人看不得我好,费尽心力想要将我拉近泥潭,只为了她另一个女儿的锦绣前程。” 唐涟心中一动,她自幼摆出一副纨绔德行,但到底不是真的纨绔,程浅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她自然看得清楚。 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诧异——一个皇女,最终目标竟然是当一个富贵闲人? 程浅没管她什么想法。只是看向了窗外。 “我对于那些所谓的不受重视就要毁灭世界的中二病想法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见不得有人这么算计我,安排好我的一步步未来,却只是为了让我走向灭亡。所以。我总是有一些想 分卷阅读222 法的,这些想法虽然不需要得到你的支持,但是还是想要你的理解。” 唐涟眸色深深:“为什么?” 程浅真诚到:“因为平等王是一位值得人尊重的将军。” 唐涟依旧狐疑的看着她。 年幼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物,她保家卫国,战无不胜,人人称羡,每一次别的小孩子提到她的母亲总是一脸的仰慕,让她很是自豪和骄傲。 但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并不为了这样的荣耀而高兴。 她不论什么时候信息的炫耀着那些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都不能换来母亲欣喜的笑脸。只是摸摸她的头,然后一言不发的想着那些心事。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而难过的时候,就决心做一个纨绔,不要让那高位上的女人因为母亲的继承人而提心吊胆,把屠刀对准她们一家。 只是到底也是心怀志向的少女,强迫自己做纨绔不是一件什么很快乐的事情。 可是随着时间久了,有些人从母亲那里找不到突破口,边总想着从她这边动手。 “平等王真是虎母无犬女啊!”,“我钦慕平等王已久,不知小世女可否代为引荐……” 一类的话层出不穷,但是那些人虚情假意的样子实在让人作呕,唐涟年幼的时候被这帮人的嘴脸给恶心的直反胃,更加放浪形骸,让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程浅也是那样。 厌倦了扮猪吃老虎之后,就该考虑怎么利用她了。 可是她的态度实在是太真成了。 真诚的让她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说说看,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浅这才露出一个最真心的笑容。 “我要让女皇后悔她今天做的一切——我可以帮程洛,但绝不是让人这么扼着喉咙,她让我感到切实的不快。” 唐涟像是完全陌生一般看着这个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有趣的少女,她的话语仍然在继续着。 “她自认程溦是一个想要抢她皇位的乱臣贼子,而程洛则是她费尽心力培养出的最和她心意的继承人。那我偏要她感受一下被自己最得意的继承人盯上的感觉。若是程洛也像程溦一样……她一定会感到背叛吧……” 唐涟听着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听懂,会有这么针对母亲的女儿吗?不——连母亲都可以以生命为代价算计女儿,这样的报复好像也不是那么过分。 毕竟如果程浅选择帮程洛的话,和女皇最开始的目的倒也一致。 只是:“女皇一定很后悔这样利用你——虽然有自作自受的嫌疑。” 程浅心知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欠缺一点火候,她忽然笑着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方说——日后这支队伍如果上沙场的话,唐小将军未必不能复制令堂的荣耀。” 这一句几乎就是承诺了。 唐涟眼里蹦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这些年她实在是压抑得太苦了! 她有一个那样出色的母亲,受尽天下人羡慕,却也被天下人所不齿。 你的母亲那么优秀,你却只能凭借着你母亲的功勋吊儿郎当的苟活于世。 全大康知道平等王的人都在心里面这样想! 纵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都可以感受得到! 可她未尝没有理想抱负,未尝没有杀敌报国的壮志豪情,只是…… 唐涟眼里怔忪到坚定只过了几秒。 她忽然下定决心。 “只要你说话算数。” 两人酒杯相碰,一同饮下。 后来史书上寥寥几笔却尽显传奇的两个人荣耀就是从这时起的。 虽然——动机不纯。 第21章 第 21 章 程浅身为一个将军,丝毫没有一点当官的觉悟。 她自打和唐涟说好之后,整个人就开始算计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比方说那一帮兵,她其实压根并不会训练。 程小太爷键不能抗手不能提,长这么大连架都没有打过一次——当然她一句话会有许多人热衷于帮她打架。 分卷阅读223 怎么练兵是唐涟的事。 没错,唐涟。 程浅和唐涟的密谈中也包括这件事。 唐涟很多年都没能接触到自己母亲曾经率领过的这个军队了。 既然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不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 程浅没有提醒她就凭她们两个在大康的风评和人缘,这一次前路定然十分坎坷。 然而就算她不说,唐涟也一清二楚。 程浅没有第一时间走马上任的原因是因为下马威。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那帮正在拼命训练但是就当她是隐形人没差的军人。 这是来自她们的下马威。 程浅笑了笑,并不在意她们的无视。 这几天把她们晾着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一身锦衣华袍,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简直就是谁家走丢的小姑娘。 她一边走一边还摇着她的扇子,看着就吊儿郎当让人蹿火。 “主子,十二皇女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就算她是皇女,也不能这样羞辱平等王留下来的将士们!要不要我去收拾她?” 被称作主子的人上了些年纪,看着一副好说话的寻常老人模样,但是其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知道是有本事的外家高手。 她严重烁烁精光,仔细的观察着程浅的一举一动,严重忽有惊疑之色。 “你是说,这个年轻的女娃娃就是十二皇女,皇上派来的继任大将军?” 那小将不屑应是:“瞧她那副样子,来得晚不说,那副态度也分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不愧是程家的种!” 老人不满的看她一眼:“慎言。你既然知道她是十二皇女,又怎知她身边不会有皇家护卫相护?” 那小将才不满的住了嘴。 老人却没管她什么反应,只是把视线又挪回去,看着程浅若有似无的在几个出现问题的地方看似不经意的来回走动,严重精光越来越浓。 如果此人此举不是无心的话,那么女皇可能真的是派来一个能管实事的人来军营里面了。 只是…… 她欣喜的心情只是一闪而过,想起近日京中流言。 只是若真是这样,那说不得此人还真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那这样的话,既不是让噬魂军陷入危险之地? 女皇是怎么想的?想以此来试探噬魂军的忠心嘛? 十二皇女又是否对皇位有意? 若是她有夺嫡的心思,又将带着噬魂军何去何从? 她心念电闪,一脸闪过好几种不同的心思,甚至那些念头中不免有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浅自然不知道自己只是瞧了那么几眼,就被人盯上了,她只是忍不住的啧啧称奇。 在史书和话本子里可没少听唐雨的事迹。 传闻这位大将军在世之时,此等军队堪称无人能敌。 只是这些年被有意无意冷落,虽然说看着仍然不可侵犯,实际上已经隐隐约约有日薄西山之势。 这实在让人感到惋惜的同时忍不住想骂一句——垃圾皇家!垃圾女皇! 她正要往前走,却被几个肌肉健硕的女人给拦住了。 这帮女人看着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何况她们脸上就带着那种‘老子就是来找茬’的表情,程浅想不注意到她们都难。 那帮女人见她不说不说话,还笑吟吟的一边扇扇子,一边看着她们就气不打一出来。 她们早前收到消息,就知道当今圣上拍了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来她们这里当将军,当天晚上就炸了营,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忠君爱国的信念,早就杀上王庭砍人了! 这一腔的怒火正不知道发在谁身上好呢,就发现这个走马上任的家伙一点也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这一帮人要么在战场上杀过敌,要么在训练场上吃过苦,十分见不得着一副光风霁月的小白脸样子,何况这人母亲还让她们心里不爽,这一来,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看着她也没了甚么好颜色。 “十二皇女贵安啊。” 一帮兵痞调子拽的长,听着像在调戏小相公,程浅也不生气,笑了一下,然后也没搭理这帮人显而易见的挑衅。 找了个全训练场最显眼的地方, 分卷阅读224 叫秋月铺了层冰毯,悠哉悠哉的睡死过去了。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 按照常理,想要收服这一帮兵的,早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拼命显摆楚自己的能力,让她们臣服,就算没那个心思,表面功夫也该做足做透,起码传到外面也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才是。 可她们这新鲜出炉的上司像是一点也不在乎她们一样,不说她迟到了几天,也不说她今日来的有多晚,就说今日这一见面的态度。 ……这他娘的是什么态度? 找扁嘛? 有那脾气暴的,早就录着袖子恨不得上前去把她弄醒,再放到训练后仓上好好练练身手了。 要不是还有有理智的人在一旁拦着,只怕早就犯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倒是那老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就一笑。 她饶有兴趣的看向先前那一不平的小兵:“你觉得十二皇女此人如何。” 那小将脸上的厌恶几乎毫不掩饰,连看那个方向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 “酒囊饭袋,虚有其表,这等无礼之徒,早该轰出去,扒光了,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那老人笑容更加欢畅:“那你觉得,这十二皇女比之太女,和九皇女又如何呢?” 那小将脸色更加难看:“祖母!这三者有什么可比性吗?皇太女大气中庸,虽然为人手段太过温和仁慈,但这种人日后才能成为真正的明君!九皇女就算心思阴沉了些,但是到底也是个聪明毓秀的人物,就算成为不了一代明君,也算是个枭雄!那十二皇女今日所言所行您也瞧见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小将对两位皇女争储一事倒是胆大包天的侃侃而谈,反倒是骂人的时候词汇量十分捉急。 整个人因为生气脸都红了起来,活像个西红柿。 老人哈哈笑起来:“那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吧。” 小将脸上厌恶之色还没退去,眨一听见这话满脸惊奇,两种情绪混在一起说不出的有意思。 老人笑眯眯道:“就赌这十二皇女,绝非池中之物。” 那小将一怔,正要反驳,却看见自家祖母眼中隐有慧光,心里不免有些迟疑——莫非是我看错了。 她下意识地往那万众注目的地方看去,一帮兵痞已经甩开膀子唱大戏,就算没办法动手揍她,也总想给她好好填个堵,你不是想睡觉吗?我偏偏让你睡不安生。 那人翻了个身,丝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掩住半张脸,因此整个人更加衣冠不整,流里流气起来。 那小将脸上厌恶之色更浓,她道:“就算这十二皇女身怀经天纬地之才,末将也绝不服她!” 程浅这一觉睡得其实并不怎么舒服。 就算有皇上赐下来的冰毯,但是天气到底炎热,何况那帮当兵的又摆明没想让她好过,因此,她存在感刷的差不多之后,就没再天天给自己不痛快了。 加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帮兵油子认准她就是个酒囊饭袋,对她的关注一点一点少了起来,以及她酒楼的装修差不多临近尾声,她终于有时间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秋月道:“关于酒楼开张事宜,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全都办好了,开张当日,保管客似云来。” 程浅点了点头:“那帮厨子呢?这一阵子学得怎么样,别等到我的酒馆开了张,她们却给我掉链子。” 秋月这一阵子没怎么在他身边就是去忙这些‘琐事’了。 可她这时却没答话,只把头拧向一边,像是闹别扭了的样子。 程浅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正奇怪,一抬头,一张脸近在眼前。 程浅:“……” 程浅:“你干嘛?” 秋月身上黑气几乎要实质化:“不懂您。” 秋月真心不懂:“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您没趁机收拢人心不说,还各种给噬魂军添堵。我要不是知道您另有筹谋,肯定觉得您就是一混蛋。” 程浅:“……” 程浅:“……是我太宠你了么?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最开始那副死板的样子了。不过这是好事。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觉得我像个混蛋,这样在事情反转的时候,我才会受到更多的注视和愧疚。” 秋月觉得自己脑容量可能不大够用——注视她理解,也认同,可是愧疚是怎么一回事? 程浅这回却没给她解释。 分卷阅读225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鄙视的情绪的时候,在发掘者个人不是那么不堪的时候,心里自然而然会产生愧疚,懊恼,等等一系列情绪。 这些情绪往往会使人感到‘是我做错了’这样的心情。 越是这样越是深刻。 娱乐圈一大神奇的圈粉双面刀“虐粉”。 程浅睁开眼。 不知道,她这一次,能收获到怎样的惊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还没到,大家帮我数着我欠了多少章,手机回来一点点开始补,我实在使不惯电脑…… 第22章 第 22 章 程浅家的酒楼最终还是开张了。 这家酒楼从装修开始就闹得纷纷扬扬,早就已经吸引了各方目光。 开张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程浅微笑着躺在二楼的一个小包间里面,死活不露脸,只是一个人看着这样的盛况,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都是钱哪,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啊! 看来先前的营销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 她眯了眯眼,看向了几个不容易被人注视到的地方。 太招人眼就是这点不好,总能引来自己不想引来的人。 不过倒也没关系,今日这些人不闹事则好,要是闹事的话她便要这些人都成为酒楼的踏脚板。 她也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楼下的人看着这新建成的酒楼也不免啧啧称奇。 小酒楼一共分四层。在整个酒楼外面有一个旋转似的楼梯一直通到顶楼。酒楼里面还有楼梯。且所有的楼梯上面都铺着红彤彤的毯子。一脚踏上去,只觉自己踩在棉花上面。 一楼第一眼望去会让人感觉失望,因为那就和其他的酒楼一样摆着桌子。看着丝毫不起眼的样子,但是仔细看去才会有人感觉惊讶。 那桌子摆放位置皆有讲究,而且桌子本身的形状也十分讨巧,那桌子竟然是可以转动的。一整张圆形的桌子可以随意转动,直到转到自己想吃的菜为止。 每一张桌子上的正中央都摆放了一个花瓶,花瓶里面插着鲜嫩的鲜花。有一些花朵明明不是正当季。却也开放得娇艳欲滴。 能在一楼里面呆着的都是一些平民。有些人迟疑着进去点菜,没过一会儿工夫就上来了,冷拼热炒样样齐全。摆盘看着更是精致,让人看了便胃口大开。 这只是满足了视觉上的享受。将菜吃到嘴里才会发觉这菜看样子和其他饭馆没什么不同,但吃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调料太过特殊。又或者是这家厨子的手艺特别的好。一口菜吃进嘴里便停不下来了。 便是看着这些人的吃相都会忍不住走进来,好好尝一尝这家饭馆的饭菜是不是真的像她们的吃相那般令人胃口大开。 二楼则是包厢。 每一个门上面都标着特定的号码。门上的把手看着也与别家的不同。一关上门里面什么情景都看不清楚了。这种保密程度简直是贵族们趋之若鹜的好地方。 在众人对这地方的摆设啧啧称奇的时候。程浅却没忍住看了眼一个隐秘的排气孔。 她费劲巴力修这么个酒楼,也不是完全为了口腹之欲的。 当然可能一开始的动机很单纯,只是想单纯的做个小老板。数钱数到手抽筋。可是自打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之后,她便监督工匠秘密的做了这么一条通道。 这通道看着并不起眼,像是一个个的通气口,但是其实这些通气口全部都是连通的,里面用了特殊的材料,可以用于监听。 有王府上的暗卫分批呆在里面,负责监听那些客人们的话语,从而收集消息,为日后做铺垫。 而且通气口的最底端连通出一条秘密通道,专门用于逃命。 这些包厢看起来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客人的隐私,但实际上说不定是真正的催命符。 三楼是自助。 自助这个概念目前大康从未有过,而且有些算不明白账的,还会觉得十分划算—— 虽然吃一顿的价钱可能确实比平日里正常吃一顿的价钱便宜,但实际上最后得利的人还是程浅。 就算想要监听,程浅也没拉下挣钱。总 分卷阅读226 要有些商业头脑才足够养活自己和自己那一大家子吗。 四楼是露天花园。 经历过无数次失败终于改良出的烤箱,在烤小饼干和小蛋糕这方面是下了苦工的。 而且除了大众日常饮用的绿茶,程浅还把前世花茶的概念引入,加上许多饮料果酒,和郁郁葱葱的花园暖房,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一小小的饭馆让她煞费苦心,引起的效果也是极其出众的。 这一会儿的客流量大的让人瞠目结舌。 当然,也没让程浅失望的是,果然有人来踢场了。 那是一伙看着就像无业游民的家伙,秋月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这伙人才不简单,她们都有武功在身。但实力不怎么样。” 程浅点点头,道:“早有预料。” 楼下的人已经开始超级熟悉的开场白了:“来来来,我看看这是谁新开张却不来给大爷孝敬?想要造反吗?” 酒楼的管事游刃有余的应付这帮人,程浅则有些无聊的看向秋月:“你说幕后那人会看多久的戏才出来见人?” 秋月低头一笑:“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 于是那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秋月愣住:“主子……那人,好像是九皇女……” 果然是九皇女。 程溦身着一身便服,但是袍服面料可见底纹华贵,她手拿一把扇子,行走间风流倜傥,装逼十足。 程浅笑笑:“我本来以为这位会隐藏的更久一些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程溦眼神略有些奇异,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间饭馆许久,然后派人拦下那帮来闹事的。 两边像是有什么争执,最后还是九皇女手下一暗卫亮出了皇女的玉牌,才让那伙人悻悻的离开。 “演技不错。”程浅评价着“这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高尚。其实两拨人分明是一伙的。” 程溦在下面与那管事说了几句话,秋月眉毛一挑:“主子。九皇女在打听您的消息。” 程浅赖在椅子上的臀部终于肯拿起来了:“走吧,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唱这场大戏。” 于是程溦最后一个疑问句落下,忽听众人惊呼,一转头,便见程浅病殃殃的从楼梯上歪下来。 程溦目光一闪,近来谁人不知,程浅在折腾这个酒楼,唐涟也有参与。 这两个人一个是远近闻名的懦妇,一个是吊儿郎当的纨绔。 掺和在一起虽然增添很多笑料,但程溦却不能这样认为。 毕竟换个角度看,程浅是炙手可热的皇女,唐涟是将军的继承人。 若是程浅有心争位…… 但此时程溦只收敛心神,微笑迎上去:“十二妹妹看着脸色不好,身边人是怎么干的?为什么都不照顾好你们自家主子?” 秋月低头。 程浅‘虚弱’的道:“难得酒楼开张,我身为东家,自然应该来看一眼的。” 程溦不着痕迹的扶住她,取代了秋月的位置。 她是想通过近距离的接触来动摇她的心神,毕竟距离太近的话,很多小动作都无法掩藏。 可是程浅却像没感觉到她的意图一样,她就十分放松的将身体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这样一来程溦反而进退不得了。 程浅一边咳一边道:“难得九皇姐来我这里捧场。不若用些膳食,不好好招待你的话,总觉得有所亏欠。” 程溦:“……” 程浅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死活不松开,偏她又一副咳得要死的模样,程溦也不好拒绝。 于是她若有所思的盯着身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仔细观察她们的行动,心中对这个酒楼有了一个评估。 程浅不怕她打量,就怕她不打量,有些事情想要透露给她,专为迷惑她的视线。 看到了这些她一定会在暗地里动起来,只要她动起来,就有蛛丝马迹可以探查。 程溦看够了,收敛起表情,看似家常得到:“近日来十二皇妹苏醒,皇姐却一直没有登门拜访过,心中总有些许愧疚。如今你已成家,母皇又将噬魂军交由你打理,正是立业的好时候。皇妹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都可以和皇姐商量。” 程浅暗笑,来了。 分卷阅读227 她傻乎乎一笑,看着没什么心机的道:“都不错的啊,大家对我都很不错,看我年纪小,都很照顾我,也不让我做什么重活,每一天只要去报道就可以了,也没有人限制我之后要做什么工作。你看,不然我今天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的酒楼开张呢?” 程溦不信,那是噬魂军,就算已经渐渐在衰落,但是试问众位对皇位有心的皇女当中,有谁不对噬魂军有觊觎之心? 何况自家这位皇妹,可是还搭上了唐涟。 她正要再问。程浅却忽然用公筷夹了一块子的拔丝地瓜到她碗里。 “尝尝这个,甜甜的特别好吃,我梦中那位老人教我的菜式,咱们这儿都没有。” 程溦脸一僵,就想要拒绝。 程浅心里暗笑。 刚才秋月传音入秘偷偷告诉她,自家这位九皇姐最讨厌吃甜食。 于是拔丝地瓜之后,糖醋排骨。番茄沙拉,水果罐头。一个一个被夹到她碗里。 程溦不好拒绝,又不能发怒,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里已经蒙了一层阴影。 她阴骘的表情几乎想要捏断筷子。 不过不要紧,不管她是真天真还是在装傻,若是自家夫郎出了事,还能这么淡定吗? 第23章 第 23 章 程浅自然不知程溦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只是那日将她气走之后。便每天泡在小酒馆里面,数钱数到手抽筋,连家都不想回。 然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回家,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明白。 她是在借此逃避某些人某些事。 可是上苍注定,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逃得过去的。 程府一小厮来报,苏羽被请进了宴会当中。 程浅赶过去的路上还在问:“是什么样性质的宴会呀?先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风声?” 那小厮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说的好像你有关注过一样。 “是各府上夫郎的茶话会。以前主子从来没有参加过,只是今日不同,此宴乃是南疆质女南明月内子所办,此人身份十分尴尬,大家不好不做理会,主子迫不得已才会去参加的。” 程浅自动理解成以前电视剧里宅斗那些女人们坐在一块勾心斗角。 小厮继续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非叫您知道,只是也不知道那位质女的夫郎是有心还是无意,借着您没有迎轿的事情对主子冷嘲热讽。现在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咱们想着,还是叫您过去比较稳妥。” 程浅白了他一眼:“也就是说你们自作主张。” 那小厮没有否认。 程浅却没有因为那是小厮们自作主张而不去,反而加快了速度。 这个年代唾沫能杀人,光是他们两个到现在没有圆房的事情,叫人知道了就足够苏羽背上没有夫德的骂名了。 虽然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但是到底还是她原身做的孽,还是想办法处理的比较好。 她赶的快且赶得巧,到的时候苏羽正在哭—— 正在装哭。 “诸位哥哥们说的是,说来也是弟弟嫁进来的时间不对,当时我家王爷还处于昏迷状态中,若非女皇恩典,只怕小弟到现在也嫁不到这样好的人家。” 这是在敲打他此乃圣上赐婚,不服可以往上找。 “说起来也不知弟弟是好命还是歹命,若非有高僧大德和过我和王爷的生辰八字,弟弟这辈子也不敢有这般心思呀。” 这是再说他嫁进来之后,程浅果然奇迹般的苏醒过来了,在女皇那边他是有功之臣。警醒各位说话时注意一些。 质女夫郎还想再说,苏羽却抢先一步:“说来也是王爷脾性好,自打苏醒过来之后,对弟弟掌家也没有不满,甚至还陪弟弟一同回了门,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这是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啊——嘤嘤嘤嘤嘤嘤嘤。” 程浅几乎想笑。 这最后一句话总是在说。她已经陪她回过门儿了,就等于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么这些事情便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务事。 既然是家务事,那么外人再管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暗戳戳的秀了把恩爱不说,还把人堵的回不来话。 程浅心里莫名熨帖,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她一 分卷阅读228 出现,质女府上灵巧的下人远远的看见。连忙报唱来缓解自家主子的尴尬。 “庆王到——” 能在这个宴会上呆着的都是有妇之夫。按照常理是要避讳外女的。 只是程浅到底身份不一般,又这般大咧咧的直接闯到后院来,众人一时躲避不及。只得站起来行礼。 程浅笑了笑,一抹脸,又是一个病殃殃的王爷。 “大家不必多礼。”她笑容和善,看着就是个好相处的。众人见她这般好说话,便都去了些拘束。 程浅又道:“今日出门总觉得身边忘带了些什么东西,好生不自在,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是把我家夫郎落下了。左思右想不得劲儿,这不,我来接他回家。” 苏羽哭不下去了。 自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过后,便总想着在程浅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是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躲着他。没有了先天条件,行动起来也束手束脚。 今日他受邀来这个宴会。虽然早知道宴无好宴,却还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不知收敛。 他当着外人的面演戏演惯了的,怼人的话张口就来。却没想到那一份娇柔造作的哭哭啼啼样子,让程浅瞧了个正着。 他心里有些别扭,就没注意到程浅说了些什么。 只是众人都满脸羡慕的看着他,他便也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程浅笑嘻嘻的正打算带人走,忽听后面一阵惊呼。 她皱起眉,瞧过去,忍不住一乐。 这个绞尽脑汁在她面前刷存在感的人,是个老熟人。 上一回被她怼得哭天抹泪的离锦竹。 只是,她奇怪道:“不是说参加你们这个宴会都是嫁了人的男人吗?他怎么也在这里?恨嫁吗?” 苏羽几乎憋不住一笑,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笑,愣是憋住了,他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道:“皇上为这位赐了婚,赐给当朝九皇女,他马上也是待嫁的人了,此番宴会便邀请了他。” “啧。”程浅表情一脸难以直视。“蛇鼠一窝啊,女皇这都什么好眼力!” 她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吐槽这两个人的配置。 但苏羽毕竟心多,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脸红,他们两个当时也是被女皇赐的婚。虽说算不得鼠一窝,但也能算得上是天生一对吧…… 离锦竹的衣服被勾破了。 他今日随着他的名字穿了一身绿。这绿色倒不难看。只是他的年纪实在压不住。看着总觉得显老。 如今这身绿破了个大口子,把他的肩膀露出来。绿油油一片,突然冒出一抹白,实在显眼的很。 程浅别过脸去,虽然她觉得自己就算看也没什么,但是就怕被人赖上。 苏羽却皱皱眉。 他们两个人先前坐的位置十分的近。勾破他衣服的那个椅子,又是苏羽先前坐的。 这下估计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没料错,离锦竹一看这个景象,像是不知如何是好一般。眼圈红了一片。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格外惹人爱怜。 他也不拿个什么东西折一折,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众人围成一圈儿对他指指点点,也不去帮忙。有的瞧起来还十分幸灾乐祸,一眼望去众生百相。 倒是质女正君瞧见了,皱一皱眉头。唤人下去为他拿披身的衣服。 他这边出了事情。程浅两人字不好,拍拍屁股走人,于是只能默默的在原地等待,看一下处理结果。 果然离锦竹衣服一上身就开始指责。 “羽哥哥,我是有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要划破我的衣服?这要是坏了清誉可如何是好?我如今可是女皇殿下当殿指过婚的!就算……不想我嫁给九皇女,也不要做的这般过分吧!” 众人听他这样说才猛然想起来,他如今并未嫁人,但也是上了玉牒,在女皇那有过记录的人,在他嫁人之前,总是要保护好他的。 有些人这才脸色一变,方才没有帮他的,也忍不住蠢蠢欲动,像是想要为她辩解些什么。 但更多的人则是注意到他话中的意思。 离锦竹的衣服是苏羽弄破的,苏羽是为了九皇女才这样让他当众出丑的。 那苏羽对九皇女…… 众人没忍住,看了眼程浅,难怪她看人看得这般厉害。原来头上早已是郁郁葱葱一片 分卷阅读229 啊。 程浅仍然在笑,只是笑容冷淡了几分。 “你嫁人了吗?”她问。 离锦竹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有上一次被怼的经验,他本能的意识到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 他正想开口。程浅却抢先一步:“你是我九皇姐未过门的正君,照道理,未来也是要叫一句姐夫的。可是姐夫,就算你是我的姐夫,也不能这样欺负我的夫郎呀!” 离锦竹被她绕的一懵,不是,受欺负的明明是他,他哪只眼睛看见苏羽受欺负了? 他还要讲,程浅却始终不给他机会:“说来也奇怪,凳子那么矮,你肩膀那么高,凳子是怎么刮破你肩膀上的衣服的?我很好奇。难道我家夫郎有按着你的头把你摁到椅子下吗?我现在特别怀疑,是不是你弯腰去捡什么东西,衣服正好被凳子刮到了,所以才会刮破你的衣服,既然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诬赖到我家夫郎身上呀!” 众人被她胡搅蛮缠的先是一蒙,而后突然惊醒,说的对呀,按照这个高度,破口的位置确实不对。 离锦竹眼眸颤颤,几乎要流下泪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昏迷了三年,前后会相差这么大。只是要真叫她抓着这个破绽,一直不放的话,今日就很难下台了。 他一边流泪一边含糊其辞:“庆王殿下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待嫁之身,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吗?总是要为了自己的清誉而自爱呀!” 程浅眉头皱的死紧“你说的不对,说起来我家夫郎才是真正的自爱。因为他嫁了人。” 这就回到她第一个问题了。 你嫁过人吗? 然而众人实在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明明待字闺中的男儿才更加值钱一些,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程浅道“这是自然,未嫁人的时候,你自爱只有你一个人爱你自己,可我家夫郎既然嫁了人,他自爱便是为了他自己和我呀!要是他受伤了,不光他本人会受到损害,我也会心疼的呀!” 程浅理直气壮。 众人目瞪口呆。 第24章 第 24 章 众人实实在在的目瞪口呆。 总觉得自己胃不太舒服——被这三番两次的狗粮给喂的。 程浅说这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苏羽下台阶。 可是耐不住大家会发散呀。 谁人不知十二皇女在昏迷前对离锦竹可是情根深种。当时大众传言,为了追到他,十二皇女做出了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虽然流传范围广,但是真正见到实际情况的却没有几个。 大家今日这一看,只觉得十二皇女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喜欢离锦竹,倒像是对她那个不怎么起眼的正君另眼相待一般。 莫非是知道他被赐了婚,所以要避嫌? 眼看着众人又开始发散思维。质女正君忍不住咳了咳:“现如今不要管事情如何,总归是个男儿家,在大庭广众下这般受了惊,大家也不要这样围着了,让他下去好好歇一歇吧。” 他先前几次开口。程浅都并没给他过多关注,只是现在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前几次仗义之言可以说他性格热情。见不得男孩子被受欺负,又或者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关系好。所以才忍不住多嘴。 可是他这样三番四次的为离锦竹说话就显得很可疑了。 程浅这边若有所思,忽听门外小厮一声报唱:“南王到!” 程浅一回头,便见一笑容阴鸷的女人走了进来。 南王,便是南疆质女南明月。 她着实有一副好相貌。 程浅也算是见惯俊男美女的,但还是忍不住被她亮了眼。 要不是这个人的眼神和表情太过讨人厌,否则,说不定早就上去和她拜把子了。 南明月一见她就笑起来“真是稀客啊。难得十二皇女来我府上做客,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要是不好好招待,岂不是落了面子。” 程浅:“……” 她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仔细回想才发现这不是昨天她怼九皇女时候说的话吗? 这么一想加上先前质女正君对离锦竹的态度,心里的想法也活泛了许多。 南明月明显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 分卷阅读230 人,她这句话像是念台词一样念完了,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程浅笑嘻嘻,就看着她不尴不尬。 南明月却打定主意要把她留下来,她一开口就道:“我很喜欢你。” 程浅:“……” 南明月绞尽脑汁搜索词语:“一见面就觉得心动,想让你留下来。” 程浅:“……” 南明月:“我喜欢你。” 程浅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决定帮她一把:“你对我一见如故,并决定留我吃顿饭,心意我收到了,所以等会儿吃什么?” 她生怕南明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开酒楼的吗,要是你家饭不好吃就不要留我了,我嘴挑,怕吃不惯。” 南明月:“……” 于是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从程浅家酒楼里叫了份外卖。 程浅不清楚南明月为啥这么执着于把她留下来,不过只有留下来才能看出某些她急需确定的事情。 于是在两个人尬聊了几分钟后,程浅一个人被引到后花园。 她并不喜欢花,尤其是一个自信人比花娇的自恋狂。 离锦竹这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绿,但是这个颜色就显得清亮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质女正君看不过眼,才给他找了这么套衣服。 程浅笑容淡下来。对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离锦竹娇娇弱弱的走到她跟前,怯声道:“庆王殿下。请问锦竹可曾有过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为何自打您醒过来,就对锦竹如此冷淡?” 程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转身就走,已经对他们安排的剧本彻底没了兴趣。 果然,下一秒,离锦竹就往前一扑,直接要扑倒她怀里。 程浅能让他碰吗当然不能。 她特别灵活的一个转身,就避开了他这一抱。 离锦竹顺着惯性,整个身体压根就没停下来,往前又扑了好几步,直直的跌下了荷花塘。 “……来人啊!救命啊!离公子掉进水里啦!” 程浅就算二分的幸灾乐祸,也没有真的搞出人命的意思,见状立刻大喊大叫,试图将这府上的侍卫吸引过来。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里真的偏僻到了一定地步,她嗓音这么大都没有叫来人,眼看他扑通的越来越低沉,就要往下憋死了的样子。 程浅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捂住心脏,一脸痛苦,叫声也没先前那么大了。 “来……人……呀!” 离锦竹眼看就要没有呼吸了,暗处的人再也按捺不住,确认程浅真的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立刻不知从何地四面八方赶来批侍卫,一个一个扑通跳下水将离锦竹捞出来。 像是打开了什么不知名的开关,那一帮子来这里做客的人都冒了出来。 于是离锦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帮人围观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他换的这一身绿衣上的确很好看,但是透了水,立刻把他的身体勾勒得十分清楚,在这种时代简直就是坏人清誉的利器。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被大家眼巴巴的这样瞅着。离锦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哇大哭起来。 程浅捂住心脏,像是刚从惊吓里一点一点回过神来。听着他哭,‘怜悯’道:“回去多喝两碗姜汤,就算现在天气炎热,你往水里过这一遭也容易生病。” 大家见她脸色青白,也知道她受了惊吓。她又是出了名儿的身体不好,也就没人再纠结为什么刚刚不是她自己跳下去救人了。 离锦竹到底年纪还小,做这事情又不是出自于他本心,是被人指使来的,一建旁边四周没有能给他出头的人,哭得更加伤心。 暗处阴影里,南明月看了眼程浅那苍白的脸色,不免有些好奇。 “你对这样的女人这么关注做什么?就算她很得女皇的赏识,也说不定只是用来迷惑你的□□。程洛那边才是你应该重点关注的。” 程溦摇着扇子,仔细回想,从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接触都能发现。 程浅胸无大志,一心只想赚钱。对自家夫郎很好,好到甚至有些怕的地步。洁身自好,不肯被其他男子沾身。 瞧着倒真有几分当年胆小懦弱怕事的样子。 只是自己心中那一点不对劲儿,到底是因 分卷阅读231 为什么呢? 程溦点了点扇子,最终敲定主意:“无论她是不是□□,这段时间都先分派些人手,多注意着她。至于程洛那边,有我牵制着她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她那一副圣母的性子,也不知母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话并没说全,几乎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女皇的偏心。 若是程浅这几日的出挑都只是为了程洛做□□。那母皇为了她这个大女儿,真是煞费苦心。 她脸上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实际上指节不断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白玉做的扇子给捏断。 我不甘心。 我绝对不甘心。 这样一番闹剧下来。南明月也不好再多留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让各自散了。 同时还亲自迎出门,将程浅送出好几里地。 程浅面上受宠若惊,实际上心底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在终于摆脱她的视线之后。她第一时间看向苏羽。 “今后离这位质女远一点,她和我的九皇姐是一伙的。” 苏羽乍一回归到两人独处的情景,还有些不适应,可他害羞的心思还没起,便听到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惊了。 他到底也是丞相的儿子,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九皇女竟然敢和南王勾结,这岂不是通敌卖国的罪名吗?为了和皇太女作对,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摇摇头:“她们两个人只怕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程溦还没那么大胆,敢通敌卖国,她只是想利用南明月,只怕夺到天下之日,便是她和南明月翻脸之时。” 苏羽奇道:“你为何这么笃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啊!。” 程浅摇摇头:“联系可大了。我昨日才在自家的酒楼里面下了我这九皇姐的面子,今天这位南王便来一出鸿门宴,时间上本来就有猫腻。何况还有那位离锦竹在中间上蹿下跳,想看不出来也难。” 一听这个名字苏羽就忍不住想起她们当年那一段往事,可是看起来程浅对他并不是很在意,他也不想自己看起来太小气,便努力摒弃自己心里那一点不舒服。 程浅陷入思索中,没注意他表情,只喃喃自语道:“今日离锦竹在宴中出丑,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南王正君,急急忙忙替他解了围,虽然也可以解释成为是他摆的宴,不希望出差错,但是这个人出现在宴会上本来就很不对劲。她可还没嫁人呢!再来你想想看他后来换的那身衣裳,剪裁那么合身,很明显不是临时准备的,而是一早就备好的,能是为了什么?只能说明他们私底下早就有联系。” “我今儿头一回见这位南王正君,不至于和他有过什么矛盾。就算离锦竹再怎么不甘心,也是即将嫁给九皇姐的人。在这种时候坏了他的闺誉对他有什么好处,只能说明暗地里有人嘱咐他这么做。除了九皇女,还有谁能命令得了他?” 这样一来,这位九皇女的势力就要重新判断了。 她和唐涟之间固然有结盟,但总不好太冒险。 有些事情是必待三思而后行。 第25章 第 25 章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对其他的事情便都不怎么在意了。 苏羽就趁这个时候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脸。 长得很漂亮,但也不是最漂亮。 一演戏整个人就更是傻乎乎的没眼看。 贪嘴娇气又矫情。小心眼,爱报复,嘴上没个正形。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 可是他仔细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她认真时候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吸引力。 他叹了一声。 再骄傲的鹰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他安静的收拾好东西,默默的看着她。 想看的在久些。 程浅回过神来的时候,路程已经进行到一半了,过度用脑让她肚子有些饿。 她揉揉胃,想着再忍一忍,等会儿到家了再吃。 结果一回头就发现马车上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一个小架子,上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小点心,和一壶甜丝丝的花茶。 苏羽见她差异的看过来,一扭头:“饿了就吃吧,看我做什么。” 程浅眨眨眼,嘴巴先秃 分卷阅读232 噜了:“秀色可餐啊!” 秃噜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回胃酸从肚子中间往上涌,一直烧到了脸上。 * 一时失言,调戏了自家夫郎的程浅,第二天便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噬魂军里的女人个个是痞子,见她来嘴巴里总没有什么好话,可是这时竟然说不出什么。 因为和她一道来的还有唐涟。 唐涟是唐雨的女儿,若不是实在太过烂泥扶不上墙,否则本来少将军的职位应该是她来当。 众人见她不免都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唐涟自打确定了要避嫌开始,便从未出现在噬魂军面前。 生怕多疑的君王又想太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面对自己母亲那些旧时的好友了。 “不过你可真够胆大包天的,这样堂而皇之的带我进来,不怕你的母皇生气吗?” 有唐涟在,哪怕她平时的名声在不好听,看在唐雨的名头上也没有人敢跑到这二位面前找不痛快。 程浅笑眯眯的,完全不以为意:“她生气才好呢,越是生气越会担心我会不会胡来,尤其我还带着你,怀疑要是积攒多了,会睡不好觉的。” 尤其当初这个职位指派,还是女皇一意孤行,非要坐下的。 程浅虽然做了没几天——或者说正因为她才在这个职位上呆了没几天,又没出现什么显而易见的大过错,女皇才更不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直接推翻了自己先前说的话。 这样的纠结会折磨得她日夜不宁的。 唐涟围着训练场看了几圈,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我想象的差得太远了,这些军人完全不如当年。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光是噬魂军的名头,说出去都能止敌军小儿夜啼。现在这帮人,能和皇家近卫打个平手就不错了。” 程浅哈了一声:“你可真嚣张,皇家禁卫说起来可算是一支精锐部队了。还打个平手就不错,要不是我知道当年这支军队究竟有多厉害,绝对当你在吹牛。” 她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分明没有嘲笑的意思。 而且被唐涟这么一提醒,她有了一个主意。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现在这支军队和皇家禁卫相比,究竟是谁更厉害。——这种事不打一场,怎么能见分晓呢?” 唐涟忽的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浅一笑:“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程浅和唐涟一个眼神确定了彼此的意思,却并没有通知噬魂军一字一句。 要将皇家禁卫引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提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打架。 被发现罚俸还是小事,要是挨罚就是大事了。 但程浅向来敢想敢做。 能让皇家禁卫集体出动的,有一个人。 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便是当朝的皇太女程洛。 秋月被自家胆大包天的主子安排了需要做的事情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但她发现无论怎么劝说,也拉不回自家主子的心意,她盯着程浅坚定的侧脸看了半晌,想起当年主君逝世前留下的遗言,终于配合程浅黑化了。 在程洛祭祖回京那天,在城郊对其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程浅的暗卫不愧是当年原主的父亲留下的最强武器,便是对上皇家禁卫军也丝毫不怵。 皇家禁卫个个是以一挡百的好手,但毕竟毕竟此次出行人数不够多,眼看便落了下风,为首的一个像是小头领的人,毫不犹豫的往天上炸起了一个信号弹。 专属皇家禁卫表示危险的信号弹颜色红的浓烈,但是照着皇城的距离,援军到这里总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可是她们与那群刺客打着打着,为首那名刺客忽然一声呼哨,一群人整齐有序的撤退。 禁卫军还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有一波军队,正气势汹汹的冲着她们赶来。 * 时间回到两柱香前。 程洛今日回来之事稍微有些门路的都清楚。 噬魂军正在一起划拳喝酒,忽然有一女子携着皇太女玉令狼狈的赶到她们大门口。 今日程浅又一次理所当然的旷工了,众人也没在意,只平日里一位做的了主的小将接待了她。 b 分卷阅读233 r   这女子瞧着面生,但是浑身的伤口血迹做不了假。 何况还拿着太女玉令,众人防备心先少了些。 ——也着实没有人能考虑到,这玉令竟然真的有人敢作假。 为首那小将到底狐疑了一句:“即是太女遇难,为何不通知皇家禁卫军,而要找我们噬魂军?” 皇家禁卫和噬魂军不和已久,你看我觉得碍眼,我看你觉得装逼,不凑到一起还好,凑到一起总要比个上下高低。 此刻一个皇家禁卫来噬魂军这里求助,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砸场子,也更让人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假,要不是有太女令在前面,只怕她早就骂过去了。 那女子‘悲愤’道:“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论地理位置,还属你们这里比较近,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来求你们!可到底太女性命要紧,我们两军不妨先放下彼此的成见,救人要紧呀!” 这女子的演技太好,太女玉令又摆在眼前,那小将再是怀疑也觉得有理。 于是点了兵将,带着武器,一路向郊外行去。 倒是那日评程浅非池中之物的老兵,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嘿,禁卫军连信号弹都没放,就先跑来这里……” 她到底是上过沙场,和唐雨一起打过江山的人物,仔细回忆起那女子先前来报信时所穿的服饰,突然一乐。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哪!” * 那小将一路行至城郊,便见到天空中炸起的信号弹,心中一股诡异的违和感,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对于先前那女子所说,话语中的真实性没了怀疑。 看来此次皇家禁卫果是遇到强敌。 可那群刺客撤的太快,她们连影子都没见着。 程洛又是个亲民的皇女,不想将回宫之行闹得纷纷扬扬,于是让手下尽力通通都换了平民的衣裳。 没了‘皇家专属’的服装,一群人又都手持兵器,杀气腾腾的围着轿子,噬魂军众人顺理成章的认错了人。 为首那小将火气上涌,高声喝道:“大胆贼人!竟然敢在皇城范围内为非作歹!噬魂军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皇家禁卫被那群刺客果断的消失,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求救的信号都已经发出去了,却让随之而来的噬魂军看了笑话。 两家本来就不和,在听那小将说话这般不客气,禁卫头领不免也有点火气上涌:“这里有你们噬魂军什么事?不要阻拦我们执行公务,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她所言公务,自是指皇太女回宫一事,但噬魂军本来就将她们当成了歹人,又见她们这般嚣张,公务一词被理解的含义就有点歪。 噬魂军当年在平等王手下就是亲皇派,就算被冷遇了几年,心有不满,忠君爱国的思想也还是刻在脑子里面的。 一听对方如此嚣张,小将立刻大喝:“歹人休要得意!将皇太女大人安然无恙的留下,否则休怪我刀不容情!” 禁卫军头领这才意识到她们这两边貌似理解有些偏差。 就算两军在怎么不和,平日里怎么骂也不过分,但要是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到皇上面前也不好交差。 她手一动,本是想将刀插回鞘中,然后好好解释一番的,偏偏那小将见她刀有动作,还以为她要动手,二话不说,抽出刀锋迎上前去。 她一动,身后那些士兵也立刻跟着动,双方立刻缠斗起来。 禁卫军头领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了,自然不想和她们真刀真枪的动手。 她本来有心想要解释,偏偏那小将手中一把好刀法,舞得密不透风,让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专心致志的赢战起来。 噬魂军带的人多,又误将她们当成歹人,下手没个轻重。 禁卫军头领几次三番想要解释,却都被刀锋给逼了回去,急出一头汗来。 偏偏好巧不巧,正在这时,见到信号弹的另一波皇家禁卫赶到,认出她来,瞬间将与她为敌的噬魂军当成刺客,二话不说加入战局。 禁卫军头领:“……” 作者有话要说: 上联: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程浅 下联:嘴里有话吐不出的头领 横批:好气哦 第26章 第 26 章 皇家禁卫之所以是皇家禁卫还是有道理的。 分卷阅读234 那禁卫军头领挑掉小将手中的剑,没了性命之忧之后,终于能够放开声音大喊。 “都住手!大家都算是一伙人,不要互相残杀!” 这一出惊雷一响,众人纷纷迟疑着停了手中的剑。 一盏茶后,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的禁卫军头领长呼一口气。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敢冒充皇太女的名头,假传命令,让噬魂军出动的?” 那小将自诩刀法一流,输在她手里自是不甘心,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口气:“谁知道?那人手中太女玉令造的活灵活现,非是极其亲近之人不能仿刻,头领不妨好生回忆一番,看是不是有叛徒出自你们军队当中。” 她这一番阴阳怪气,自是让对方的人十分不爽。 正待辩驳之际,轿帘忽然让人一掀。 皇太女程洛,温文尔雅,大气从容。 “此事非同小可,能否请二位首领与我一同入宫,将此事说明。” 她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女,是女皇大力培养的女儿。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下一任的国君。 她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反驳。 那小将暂时不干,也只能跟着入了宫。 一片明晃晃的金色里,女皇大发雷霆。 “何方歹人竟如此猖狂?那里离皇城还有多远?她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人?还有——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私刻太女玉令?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康放在眼里!” 她昨日刚刚打击了九皇女一派,今日便得到消息说皇太女被人围追堵截。这笔账早就算在了九皇女的头上。 偏偏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不能说出口。 那小将平趴在地上,头一回得见天子真颜让她有些腿软,纵然往日里,她的确对这位皇上颇有微词,但久居高位的人,气场还是与旁人不同。 她趴的四平八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却忍不住拿余光去瞄她那位顶头上司。 程浅身为噬魂军主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不叫她。 母皇喷完了刺客,想起皇家禁卫中可能有叛徒,在一联想那叛徒竟然敢去招惹噬魂军,就立刻想到噬魂军主将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程浅:“还有你,朕将你放到这个职位上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你整天捣鼓你那酒楼吗?你看你是怎么约束你的手下的?什么样的命令也敢私自行动,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程浅一脸哭丧:“母皇教训的是,此事要怪儿臣,平日里没有多学习一下雕刻技巧,若是能将辨别真伪的技巧在军中推广,想来大家便也不会认错,说不定就能及时将那人逮住,也不至于到现在失了线索。” 女皇:“……” 程洛:“……” 吃瓜群众:“……” 众人觉得十二皇女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这样的话来嘲讽女皇。 堂堂一个皇女,居然要学习雕刻那种下九流的技巧,还说什么要在军中推广,这样的歪门邪道,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一来笑话皇家居然如此没有威严,连玉令都可以被人随意私刻,二来则笑话堂堂一个皇室,竟然让一个皇女去学习雕刻,而不是及时将犯人抓捕归案,本末倒置。 可是程浅这么一说大家又有些纠结:噬魂军若是见到太女的玉令不行动,又难免会被人冠上不尊重太女,玩忽职守的罪名,可是假的玉令也不是谁都能辨认清楚的,说起来,好像还真得学习雕刻…… 不对!被她带沟里了! 女皇发觉程浅在绕她之后本想训斥,张了张口却突然尴尬的顿住了。 说起来噬魂军的确无辜得很,她们只是接到了皇太女的求救,就算真的行动也无可厚非,若是不行动,她倒要怀疑一下噬魂军的衷心了。 可这样一来,无疑是不能训斥了,生生的卡的心口疼。 但女皇到底是女皇,天底下谁都能尴尬,可她就算尴尬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极快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转而训斥别人,将这股气发泄出来。 只是她一边骂,一边头脑越来越清醒。 程浅的确不像是她能够拿捏得住的,不论她是故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总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她的底线。 她是在借此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女皇心中莫名 分卷阅读235 的不安,一方面觉得有什么失去了自己的控制,一方面又不甘心这样好的挡箭牌失去了自己的作用整个人难得的进退两难。 可是—— 女皇一心认准九皇女在此次刺杀事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想了想,可能还是由于程浅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怎么显眼,让她有些放松,想一想前一段日子的时候,程溦还盯着程浅不放,觉得这个挡箭牌还是暂时不可以丢掉。 不过…… 芳菲宴快到了吧…… 若是,她在为她赐一门家世显赫的姻亲,程溦还做得住吗? 程浅当然不知道女皇又在暗戳戳的打坏主意了,她想想今天溃败的那么快的噬魂军,不由得一笑。 平日里她们训练的确很用心,但是到底少了几分需要搏命的血性。 失败有可能会打击到她们,但是更多的则是会激励她们不断前行。 这正是一个趁机拿下噬魂军的好机会。 她心里想的多,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留恋,却被程洛叫住了。 程洛不愧是养在女皇身边最得意的女儿,那一身气度做派,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小家子气。 程浅不讨厌她,但也对她没什么好印象,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也不至于频繁无辜的被人当作挡箭牌。 她看了眼她,天真的问:“怎么了?” 程洛微笑看她:“只是觉得好久不见。” 程浅没心情和她套近乎,只歪了脑袋看着她,希望她能因为自己的冷淡而快点结束这一段没有意义的谈话。 程洛却没发觉一般,笑着道:“一晃三年都过去了,三年前你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娃娃呢,没想到一晃眼,你都是能够带兵遣将的年纪了。” 程浅笑到:“我也不能一辈子呆在病床上不是,反正母皇既然让我做,我便做了,只是做的不够好,不能够尽如人意。就像是今天,我的人也没能分清您的玉令是真还是假,要不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被训斥了。” 她说话时特别自然,将一切你想听的不想听的,通通都说给你听,这样直白的板砖破拳术,反倒让人没有下手的间隙了。 程浅先前只是想用她身边的皇家禁卫来磨磨刀。并没想真的伤害她,也不想与她为敌。 同时还想着借这次机会,给女皇分分心。 可程洛这一番话彻底让她没了好心情,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特别沮丧的离开,连让对方回话的机会都没有。 程浅坐上小轿离开,回想起初次见她那一面时,对她所谓的温文尔雅大气中庸的评价。一瞬间只觉得皇家都是好演员。 拨开那层外壳,人人都在提防着彼此。互相伪装,互相试探,明明已经猜到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却也能在表面装出一片其乐融融,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骗谁。 真无聊。 这江山她们想争便争吧。 她…… 拱手相让。 夜间,噬魂军被集体叫起来,集合在今日太女遇刺的郊外。 程浅给她们规定了时间,告诉她们需要集合总共需要多久。 然后便掐着点准时的来到那里进行等待。 一刻钟过去了,稀稀拉拉的人群,衣衫不整的站在她面前,有的还在打着哈欠,有的眼里藏着怒火。还有的一脸的事不关己,看她也在看戏。 程浅身边还站着唐涟,唐涟眼里火光都要喷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懈怠。 “别生气。” 程浅劝道。 这种场景她早有预料。 纵然在训练场上她们也训练的很刻苦很卖力。但也仅仅是刻苦而已。 噬魂军缺乏主心骨,已经缺得太久了。加上近些年国泰民安,就算有小的战争也轮不到她们上场,骨子里的血性已经渐渐被磨光了。 有以前曾经上过沙场的,只一味着怀念着唐雨那个时代。怀念那时候噬魂军的强大。 看谁都有一股‘真没见识’的优越感。抱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浑浑噩噩的在军中生存着。 程浅不怕她们浑身是破绽。 只要她们有破绽,就有攻破的地方,若是她们太过团结一致,反倒不好将她们掌握在手掌心。 程浅让人点了人数,确定没有人不在这里了,才微微一笑。 分卷阅读236 “诸位晚上好呀。” 没人回她。 绝大多数人还在被从被窝中挖起来感到不快。看见她也只觉得她在瞎折腾。若不是因为她皇女的身份,只怕今夜都不会有人站在这里。 倒是那老兵,忽然笑的很是开怀。 程浅目光对上她的,两个人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旋即不再看彼此。 程浅一边笑一边问:“诸位可知,你们这帮人从集合到现在一共用了多长时间吗?” “整一刻钟。” “诸位真是国家的栋梁,军队的天才。面对命令,竟然敢如此懈怠。” “真是——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起名废表示当时还对这个名字挺中意的[捂脸] 以及天使桑,你剧透了我的剧情,伐开心[想哭] 在以及,大家看的开心就好,么么哒 第27章 第 27 章 众人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笑着发怒的,怒时眸光潋滟,竟有几分铁骨霜寒的绮丽。 程浅还没骂完:“好好打量一下彼此吧,看看你们的军容军纪。如此懒散,也不怪今日竟然会败给皇家禁卫。你们倒也真是好意思,当年平等王打下来的江山,全部一点一点折在你们自己手里!” 她话语中对皇家禁卫多有鄙视,惹得众人纷纷侧目,但绝大多数人则是愤怒。 在此的诸位,基本上都是因为仰慕平等王名声才会加入噬魂军的。 如今竟然被人这一番折辱,如何甘心,偏偏今日败给金伟又是不争的事实。气得满脸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早先败给禁卫军那小将沉着脸,怒道:“这一次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将军也不必牵连,回头我自个儿去领军棍就是。” 程浅转过头,笑看她:“请问阁下哪位?” 小将道:“在下平等王座下第一近卫靳齐之女,靳烨。” 靳齐这个名字程浅还是十分有印象的。当年平等王打江山时,此人的功劳最大。听了一手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叫敌人见了便闻风丧胆。 这小将来头倒是不小,底下众人一听这个名字都与有荣焉的抬起头。 程浅却笑着:“靳烨——能代表整个噬魂军?” 靳烨本就瞧不起这么一个没用的皇女压在她们头上,见她说话阴阳怪气,整个人都更加生气了几分。 “十二皇女有话便讲,末将不是听不进话的人。” 程浅笑得更厉害:“你开门便报自家家门,讲自己的母亲有多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本人的荣耀。靳齐——这个名字确实让人如雷贯耳,可是靳烨——这个名字报出去有几个人知道,你若不说你是靳齐的女儿,谁会高看你一眼?” 那小将气的不行,几乎张口便要说:你若不是十二皇女,又有几个人会认得你? 好歹最后关头还有几分理智,把这话给压了回去。 程浅话还没说完,她心里几乎明白这帮人都在腹诽些什么:“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我若不是靠着自家母皇,如今也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废物。” 众将:“……” 她们大概也是头一回遇见骂自己骂的这么狠的人,一时间失了声。 程浅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只是拍了拍手,秋月便安静的跳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卷卷轴,一展开,念:“禁卫军统领,于暮,官奴之女,年十九,入禁卫军时年十六,曾经参加了……” 她念得抑扬顿挫,声音又以内力传的极远,众人一开始听着时候眼里还带着些不屑,可是往后听去,越来越明白程浅这是在干什么,每一个人都开始有不自在起来。 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受的了。 不是疾言厉色,不是狂怒训斥,程浅就让人把对手的荣耀和功绩一点点的摆在她们面前,可偏偏就是这样,简直是一种凌迟般的羞辱。 因为无可辩驳。 众人越是听眼睛越红,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忍不住了,冲着程浅怒吼:“够了!十二皇女欺人太甚!若不是你的母皇!若不是你们皇家,我们噬魂军又怎会被冷落到如此地步!最好的资源轮不到我们,最好的人才轮不到我们,还每一天都被压榨,被嘲笑!如今我们失败了,你却拿着这些来嘲笑我们,羞辱我们!怎么不看看这些都是谁造成的!” 分卷阅读237 程浅隐秘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唐涟:“这些可都算得上是你的兵,他们有这样的质问,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唐涟本来还担心程浅会不会因为此人的大逆不道而感到生气,但是看到她这样,心就放下了大半,也知道她的目的。 众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们,那些话每日每夜都藏在噬魂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每一个人都不免对那个孩子感到几分担忧。 唐涟也笑:“诸位。” 她长得像她母亲,纵然平时纨绔胡闹惯了,但是老兵们见她放低了声音时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唐雨,不由得全都静了下来。 唐涟道:“我知道诸位对我们二人今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愤怒,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大家都认真听好了便是。” “我母亲当年随□□打江山。那时前朝统治腐朽,暴君当政,民不聊生,□□也是平民起家,带着我母亲征南讨北,一点一点打下了如今的大康。在座各位只看到了我母亲当年的荣耀,却有几个人知道我母亲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屠夫!” 唐涟眼睛红起来:“屠夫啊!几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学着切肉送肉,想听学却没有身份地位,只能扒在门缝边上听个一言半语。可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拿起了长刀,□□,一路南征北战,打下了如今的名声!” 众人沉默。 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随着唐涟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血液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奔腾着,红了脸庞,乱了气息。 唐涟喝到:“那个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要苦,一帮平民招兵买马也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粮草来养活士兵的!有时饿到上顿不接下顿,只要战鼓一响,还不都是嗷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和对手死磕!” “那个时候有人叫过苦,有人叫过累?有人埋怨过资源不够,连个练兵的场地都没有?” “——可我噬魂军!仍旧是当年最强的兵!” 众人眼眶也红起来。 唐涟手中长鞭一抖,指着下面那些头也抬不起来的兵将,平日里当纨绔时学来的粗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可现在!你们再看看你们这些东西,混账玩意儿,王八羔子!享受着比当年好像不知多少倍的条件!却只养出一身懒骨!失败了就百般推诿,各种找理由借口!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兵?叫声流氓地痞是抬举你们!失败也好意思在底下叫唤!这他妈是输给皇家禁卫,她们知道你们也算自己人!没往死里下手,若是哪天你们上了沙场,那帮狼崽子会放过你吗?会给你们辩驳的机会?放他娘的狗臭屁!自己不行就趁早承认,还想找理由找借口的都给我滚出噬魂军!我t他妈的就是废了这个队伍,也不能让你们坏了我母亲的名声!” 靳烨顾不上被骂的面红耳赤,怒到:“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沙场?我们连武器都被兵部苛刻着,你以为我们不想——我们不想赢吗?被指着鼻子骂的是我们,被指着脸嘲笑的人也是我们,我们比谁都想赢!只是——” “只是什么?”唐涟见她还敢顶嘴,怒火更盛“输了就好好提升自己,少找理由和借口,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可你们呢!把没用的精力全浪费在吵嘴上面了,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集合,看你们这副懒散的样子,有一点军队的意识吗?” 这话程浅骂过一次,但到底唐涟的身份骂起来更名正言顺,也更让人信服一些。 那些到现在还衣衫不整的士兵,终于面红耳赤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军容军纪。 唐涟还没骂过瘾:“是!皇家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把该在战场上冲锋的狼,养在笼子里面!可是真正的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驯化!养的一个个都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该完成的使命了!你们现在训练的时候,想的到底是终有一天能回到沙场上杀敌报国,还是想着怎么维持噬魂军那岌岌可危的过往的荣耀?” 众军:“……” 这一回终于没人顶嘴了。 这话简直是在戳她们的肺管子。到底是有一种被人揭破了自己不堪的心思的感觉,连目光都挪开了,不与她们对视。 那老将——或者说靳齐。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她们被整个皇城所不齿,被所有人评价为烂泥扶不上墙,然而就在今夜这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却站在整个是红军的对面,以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将整个噬魂军,骂的哑口无言。 她忽然一笑。 “唐雨啊唐雨——后道不 分卷阅读238 孤啊……” 唐涟一甩军旗:“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人不服气我的,不服气十二皇女的,这都没有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就会让你们好好明白,你们!压根就不配!被禁卫军打得嗷嗷叫的孬种,不配!” 这话几乎是激起众怒了,程浅趁底下的人爆发之前朗声接道:“我知道诸位就是不服,不过没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会对你们进行训练,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来,只不过到时候再被我们骂做孬种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我们!你们就是连我们这关都过不去的——孬种!” 靳烨将刀柄插在地上,声嘶力竭:“怕你是孙子!” 众人接道:“不就是训练吗?谁怕谁呀!” “你们两个别先跑了!” “狠话撂在这儿,看谁先打谁的脸!” 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程浅和唐涟相视一笑。 纵然有过失败,但这些人到底没有选择退缩。 唐涟露出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十二皇女,今日我是诚心实意的想和你交个朋友了,不然重新认识一下?”她伸出手“在下唐涟,唐雨之女。未来的——大将军王!” 程浅一笑,回握住她的手:“程浅,行十二。未来的——富贵闲人!” 第28章 第 28 章 芳菲宴。 皇家大型相亲宴会。 程浅一见这种场面就打心眼里的不舒服。 不为别的,就为她穿越前那惨烈的相亲现场,和让人极度不爽的相亲男。 程浅想起当时的惨烈情景,就忍不住的扶额。因此也对这里兴趣缺缺,只是眼睛盯紧了那桌上的果盘糕点,趁人不备就拿一块。 其实相亲宴这种事情,程浅这样的有夫之妇完全不用来的。 但此次是她们夫妇两个结婚之后的第一次见礼,所以还不得不来。 苏羽只在结婚的时候换上那么繁复的衣裳,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换衣服,里八层外八层,捂的热得不行。 程浅偷着做了两个冰袋,两个人人手一个,偷偷揣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用来乘凉。 此次宴会纯属娱乐性质,没有别的宴会那么严肃,但是有皇上坐在高位上,众人也没有太敢放肆。 太女第一个见到程浅二人,眼睛一亮,抛下身边还在客套的众人疾步而来。 “十二皇妹。今日好早啊,这位便是妹夫吧,真是一表人才呀。” 这种一听就是假客套的话语,程浅实在懒得理会。 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的回了一串:“皇姐才真是气色不错。红润细腻有光泽,这位便是姐夫吧,长得真是漂亮呀,出水芙蓉去雕饰,好看,真好看呀,这是你俩闺女吗?多大了?长得真可爱,叫声姨来听姨给你吃糖。” 她心里百无聊赖,但是平日里客套亲戚是客套惯了的,一番话秃噜下来倒也不显得冷淡,但总有人见不得她们两个气氛好,九皇女上前两步,突然插嘴道。 “说起来几年前都没能喝上十二皇妹的喜酒,这可真是让人遗憾哪。十二皇妹有没有考虑过,给妹夫补上一场婚礼呢?” 苏羽浑身一僵。 一年前的回忆,象海涌般涌入他的脑海里。 位高权重的宾客。冷淡敷衍的客套话,明里暗里的讥讽,和摆在喜堂上那显眼的母鸡。 皇室的婚礼在寒碜能寒碜到哪去哪?可又有谁希望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落得那个下场。 他本来不在意的,真的,一年以来,早已经将他的志气磨的越来越坚硬,他学会虚与委蛇,学会打理后宅。学会一边哭一边把所有看他笑话的人怼得哑口无言。 他本来也以为自己不在意的。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总会有那许多的期待吧,希望对方也能够像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就算不能喜欢自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婚礼也是好的,起码不至于在百年之后,连一点温馨的回忆都找不到。 可是期望的太多,终会变成失望的。 苏羽仅仅拽住衣袖,不希望看见别人眼里的嘲笑和同情。也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眼里的懦弱和退缩。 程浅却忽然伸手拉住他。 “我们何必需要重新置办一个婚礼呢?”她笑着,氤氲微光下她的脸庞仿佛微微透明,笑容也有些虚无,却让人本能的无法忽视 分卷阅读239 。 “十里红妆可能也只是风流女儿得一场绮梦,梦醒了,什么东西都碎了。倒不如像我们这样简简单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温温馨馨的过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程溦嗤笑:“听起来是很美好,可是十二啊十二啊你终究只是个孩子,但别忘了你是皇家的孩子,身上天生背负着皇家的荣耀!柴米油盐酱醋茶,本身就不该是你这样的皇女,应该有的理想!” 她声音压的低,脸上笑容若不仔细看,笑的也挺和煦。 可她话中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招揽意图昭然若揭。几乎是惨烈而直白的撕开了她们三个间围绕的那缕遮羞布。 程洛彻底笑不出来了。 程浅眯起眼。 古代那帮子文人雅士,自诩正人君子,在聊天谈判的时候,总喜欢把一句话拐出三个弯儿,嚼碎了再重新吐出来,让人体会自己的言中言意中意,谈的妥当然好,谈不妥也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少有人会这般直白的展露自己的理想和野心,这样的直球也好也不好。 程浅再也不能瞪圆眼睛装无辜了。 “呦——三位皇女久仰久仰呀!” 就在气氛僵滞到最顶端的时候,忽然有人打破了这凝固的气氛。 唐涟一身正装也叫她穿的歪七扭八没个正形,她手里还拿着一坛子酒,看着就是想来敬酒的样子。 她打小就纨绔惯了,且胆大包天,众人对她这一举动并不感到奇怪。 只有程溦忍不住眯起眼,程洛也忍不住的若有所思。 唐涟轻佻的行了一礼,笑道:“好久没和几位殿下喝酒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在这里不醉不归呀!” 程溦阴沉够了,见她行这一礼眼中几乎滴出黑汁来,她低声道:“安平王真是风流浪子,这等不入流地方的下三滥礼节,也好意思做到大庭广众之上,不怕待会儿礼官瞧见了追着你杀出几里地吗?” 唐涟满不在乎:“礼官那老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我七岁能气的她再也不如我府上做西席,如今照样也能让她逮不着,抓不着,脾气发不出,有理说不出。倒是你——”唐涟忽然暧昧的一笑:“九皇女瞧这不声不响,倒也是个风流人物,上一次我与十二皇女行此礼时,她都没有意识到。” 程浅本就觉得这怪模怪样的礼仪瞧着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那天唐涟喝醉之后冲她做的那个礼吗? 她一看程溦反映不对,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明悟,没想到唐涟还敢大庭广众的说出来,顿时脸就黑了几分。 程溦却饶有兴趣的把头扭向她:“十二妹妹竟然不知道这个礼节的含义吗?”她若有深意的瞧了一眼苏羽:“这个礼节可是青楼楚肆间十分流行的礼节,名唤行房礼,是专门拿来调情使得。没想到妹妹私下里竟如此……” 程浅也没说话,盯着唐涟看了半晌。 她相貌好看,不说话时也有几分哄人一般的温柔,但是真的沉下脸面无表情的时候,整个人凄冷孤傲的像一尊杀神。 唐涟生生给她看怂了。 程浅回头,握住气愤不已的苏羽得手:“二位且谨言慎行。我夫郎还在这。别教坏了他。” 苏羽浑身发抖。 却不是怕的,而是气的。 他想挥舞起自己的一杆红缨枪,将全天下所有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人统统挑个一干二净。 想扬起自己漆黑的斗篷,将那一切污言秽语遮挡在她听不见的角落里。 这帮人怎敢——怎敢! 程溦本意是想让这两个人起嫌隙,但并不想真的惹恼了程浅。 毕竟只要程浅不在信任唐涟,那么以她现在大将军的身份,收服噬魂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今见到一句话捅了娄子,自然也不好再提。 这个小圈子内的气氛,顿时又开始凝滞的让人难受起来。 女皇在暗地里观察了一番,忽然皱起眉头。 程浅是对苏羽认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如果是前者,说不定赐婚之事会有麻烦。 等等……也不一定…… 若是后者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人拥有了可以拿捏的把柄,肉眼可见的弱点,说不定连赐婚都不用,就能将她的女儿收拢在掌心。 女皇这边暗自思量着,那边的小圈子也到底散开了。 大 分卷阅读240 庭广众下,程浅和唐涟两个人没打算暴露出彼此在暗地之间的关系,便顺着反方向走,只是在临走前,程浅突然狠狠的踢了唐涟一脚。 唐涟憋红了脸,使了个千斤坠,到底也没在大众面前将自己的盟友卖了个干净。 她自知理亏,憋红了脸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但是那个眼神两个人都懂,私下里谈。 苏羽趁她离开,张张口:“下一次如果你想动手打她,我们可以私下里蒙她麻袋,由我出手,保证打得她叫不出声来。” 程浅笑笑看他一眼,到没多想,只是觉得刚才那些话对他来说的确难以接受,看吧,这会儿就想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了。 觉得蒙麻袋这个提议也不是不成,毕竟唐涟确实欠揍。 就道:“下回有机会的,我蒙麻袋前一定把你叫上。或者——” 程浅忽然有了个新想法:“或者你想入军营吗?唐涟那家伙自大自恋又直女,要是你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最后还赢了她引以为傲的兵,想必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苏羽眼神一亮:“可以吗?” 做将军一直是他的梦想,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的话—— 程浅说出那句话只是一时嘴快,没怎么过脑子,当时心里想的也全都是,怎么恶心唐涟。 可看着苏羽一双眼亮的不行,她心里又有点异样。 就像被羽毛搔到了心上。 她仔细想了想苏羽男扮女装混入军营的可操作性,觉得可行又觉得没必要。 如果她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入军营的话,又何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呢? 这么一想,思维就有发散的远了。 苏羽说完那句话之后也觉得自己痴人说梦,在见到她这个反应,那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就又扑灭了。 他不欲让她为难,正准备说什么,却忽听人群中一阵喧嚷。 “本公子就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了?” 第29章 第 29 章 这声音又尖又细。却不吵人耳朵反而还很好听。 声音的主人语调子里面就带着一股被宠出来的得天独厚。 程浅和苏羽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不能免俗的随大流跑去听八卦了。 可能是这边声音太惹耳,这里已经站了一圈围观群众,大家把其中两个人圈在里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看好戏的表情。 程浅一眼飘过去就乐出了声。 唐涟这厮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人家小男孩儿了。被人家扯着脖领子骂得正欢。 那小男孩实在是一个生面孔,起码程浅没见过。 但是苏羽眼神一连几变,低声跟她说:“这是叶诚,乃是礼部尚书之子,脾气呛的很,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招惹他。” 唐涟果然不是一般人被他这样骂,脸色虽然难看很多,但丝毫没有说不出话来。 “叶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我也实在不好和你一个小男孩吵架。撞到你是我不对,可我已经道歉了,如果你非让我赔你衣服,我也不是赔不起,只是你再这么吵吵嚷嚷下去,等会儿女皇来了,我可不会管你。” 叶诚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颜色特别清凉,但缺点是一旦沾上了什么污渍都会变得特别显眼。 如今他衣摆下方一块黑色的污渍,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程浅也就大致明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可她并不打算上前去解围,凭唐涟的口舌,只怕这小家伙还不能占到什么上风。 可她万万没想到,叶诚一点也没害怕她的威胁,反而翻了个白眼:“女皇大人来那更好了,就有人帮我评理了。弄脏人衣服难道不该赔礼道歉吗?你瞅你那个敷衍的样子!再说了,我难道是为你弄脏我衣服的事情生气的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涟本就生气,听到这里更是愤怒:“亏心事?我倒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我一没沾亲带故,二没拖泥带水,救人的时候就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非要钻牛角尖儿,我有什么办法!” 两人这么一吵,吸引了一大波视线,这一听就是有什么恩怨情仇啊! 只是接下来他们接着听下去才发现,恩怨情仇的确是有,主角却不是这两位。 是唐涟和叶诚的闺中密友——鹿鸣。 半年前,这位 分卷阅读241 小公子没和家中打招呼,偷偷带着自己的仆从溜出去看庙会了。 只是到底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平日里不要说出门,就连拜访朋友的时候都一路乘着小软轿子。哪里知道庙会的时候人会那么多? 小公子和自家的仆从走散了,又缺乏社会经验,听信了几个陌生人的谎言。 他身上的衣衫,看着就华贵不凡,佩戴的首饰更是个个价值连城,那些流氓地痞本来是打算劫财的,可是见他人单纯,模样又好,就动了歪心思。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阴暗小巷子里,初出茅庐的小公子,几乎被这些人的变脸吓破了胆,更加心惊胆战于即将到来的命运,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天而降—— 唐涟特别荣幸的拿到了霸道男主的剧本,三下五除二的将那群地痞流氓打了个半残。 从此一颗芳心暗许,哪怕打听到了她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也在所不惜,卯足了心思想要嫁给她。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终于在一次偶遇中,唐涟说了些重话,鹿鸣小公子心碎了一地,从此削发为僧,常伴青灯古佛。 叶诚越骂越生气:“倒也不是说非你不可,只是你说话不能委婉点吗?非要闹到如今这个下场,你就满意了?” 唐涟张嘴本来想解释,但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的一咬牙,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可她这个态度简直和默认无疑,叶诚气炸了肺,本来今日两个人一不小心撞到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样的,只是想找她问个说法,却不想一听鹿鸣的名字,唐涟就变了个脸色,整个人像是被狗咬却怎么也甩不掉,才让他更加愤懑。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穿破苍穹的一嗓子。 叶诚看不出来,程浅却看出来了,这事绝对有猫腻,只是唐涟不说,也没有办法逼着她硬讲,尤其这大庭广众的,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不好了。 众人围观了一会儿,见听不到什么更多的信息了,便互相拉的拉劝的劝,好说歹说可算是把叶诚给劝住了。 两个人接下来的位置简直离了十万八千里远,就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又是一场世界大战。 唐涟脸色不虞,身周十米以内,人畜退散。 这种时候也就程浅敢凑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那小子说的片面之言,总得让我知道你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唐涟看她不像在幸灾乐祸脸色才好了一点,可是眼神又不着痕迹的瞄了苏羽一下子,意思是这个人能在这边听吗? 程浅一乐:“不用顾忌。” 唐涟这才将故事讲完整。 程浅再怎么能想,也没有想到庙会那天竟然是唐涟母亲的忌日。 “本来是个热热闹闹的好日子,我也不想让家里的仆从都跟我一起守孝,就一个人上街喝酒。可是你想啊,满大街都是那么热闹的场景,就我一个人格格不入,心里能不凄凉吗?我就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屋檐上一躺,小风一吹,小酒一喝,谁也管不着我。” “本来我都不想多管闲事的,是他看见了我的衣服角子,非吵着我求救,那帮地痞流氓又不会看眼色,冲我嚣张的不行,让我快点滚,那你说我能乐意吗?我当然不乐意了!我就把他们狠狠的揍了一顿。” “谁知道……让这个精神病给缠上了。” 据唐涟所说,这位小公子得救之后便一直跟着她,走到哪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唐涟心情不好,自然没有心情照顾他,就跟他说:“我不是因为你在受苦才救你的,只是因为你们太吵,说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出发点不是因为你,你也没有必要跟我道谢。真想表达感激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鹿鸣刚经历那一场可怕的事情,现在瞅谁都像坏人,只有救了她的唐涟才是个大好人,何况画本子里讲的那些英雄救美人,之后成就一段佳话的故事,早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了。 现在英雄有了,美人有了,就差一段佳话了,情窦初开的少年,自然要紧紧的巴着她。 唐涟拗不过他,一个男孩子也不好动手打他,于是飞快的找到了他的仆从,把两个人赶跑之后,痛痛快快的找地方发泄了一顿。 她只当这件事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因此而生了执念。 鹿鸣跟家里绝食,闹脾气,不找到她的行踪就不罢休。 家里人哪舍得看掌上明珠吃这么多苦,于是赶紧动用势力,帮他四处搜寻。 唐涟那天没刻意遮掩行踪,人又实 分卷阅读242 在出名儿,没几天的工夫,家里人便得到了她的线索。 然后陷入了深深的郁闷当中。 唐涟实在是太出名了! 欺男霸女,沾花惹草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 鹿家人本来还想着,如果救了自家掌上明珠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庶民,那么哪怕动用些关系给他谋个不大不小的职位做着,也不是不能考虑这门亲事。 可偏偏这人是唐涟。 她权不一定重,但位的确高。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女儿将会世袭她安平王的名头。 问题是这人能嫁吗?当然不能,谁不知道,当今皇上虽然名义上给她安了个王位,实际上私底下的监控严密的很,一旦他那里出现一点风吹草动,搞不好就是全家连坐的罪名。 何况这人十分花心,风流的名声在外飘荡,儿子嫁过去岂不是要受欺负的? 于是在唐涟不知道的情况下,鹿家人对鹿鸣进行了严密的监管,生怕他们两个之间有任何的牵连。 可是和世界上每一个熊孩子都一样,这种事情越是打压越是反弹。 鹿鸣不知道是怎样逃脱了他们家那么严密的监控,跑到唐涟跟前,向她表白。 唐涟那天本来心情不好,有点微醺,加上这事,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这么糟心当然要快点忘记。 鹿鸣那一大串铺陈心迹的话语说完,她皱着眉头问了句:“你谁?” 这话太伤人,早在脑子里脑补了他们七十集轰轰烈烈的爱情连续剧的鹿鸣接受不了,当天便钻了牛角尖。 鹿家人到底心疼孩子,和唐涟说了说,唐涟这才想起来,庙会那天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要耽误人家青春的好。” 这么一句话—— 鹿鸣牛角尖钻破了,爱情故事破灭了,当天便绞了头发。 唐涟捂住脸:“我要是早知道这样,那天说什么都不会救人。现在倒好,我倒成了恶人了。” 苏羽沉默着听完整个故事,忽然问:“那刚刚你为什么不和叶诚说明白呢?” 唐涟苦笑:“人家已经因为我断送了后半生了,总不能再因为我把话说绝,连一身清名都毁了吧?” 苏羽眼里水光涟涟。 若是他没有嫁给程浅,往日里遇见这样的情形,他保证会跟着一起批判唐涟的不是。 可原来不是什么事情都像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就像他的妻。 看着只是来八卦。但其实,只是想让他看清事实的真相罢了。 第30章 第 30 章 有了这样一出插曲,小厮们急忙将他们两个人的位置调得越来越远。 生怕两个人一见面又打起来。 然而缘分这种事情真是说不准的。 女皇于宴中赐婚叶唐。 简直惊掉了一地下巴。 刚才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大家就不信女皇身边的暗探没有告诉她。 那女皇现在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叶诚脸上简直晴天一个霹雳。众人仿佛能从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里面读出他的心情。 嫁给了自己好朋友喜欢的女人,这女人还是个渣女。 唐涟更是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先前怎么样都不愿意,碰到一块的人,居然要被念作对过一辈子。 何况这可是女皇赐下来的人,谁能保证他身份一干二净? 然而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叶诚:“呵。” 唐涟:“……” 然而女皇乱点鸳鸯谱,居然不是一时兴起。 接下来她连点了好几对还没有成亲的人。通通给赐了婚,可以预料在接下来几个月之中,京城将会热热闹闹的,婚礼一场接着一场。 并且这次还给九皇女和离锦竹这对指定了婚期,像是生怕他们二人的婚事出了纰漏一般。 这件事情看上去和已经成婚的程浅像是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她却还是微微笑着,眼神里不自觉的透露出了杀气。 她和 分卷阅读243 唐涟之间的那点事,本来也没有想过能瞒住女皇,只是想要多做一些假象来蒙蔽她,让她一时分不清真假,这样能拖延多一些时间为她们多做准备。 然而今天这一赐婚却让她意识到,就算她们再怎么隐蔽的做事情,只要在她身旁放下一个无法拒绝的眼线,那么她们做事还是会束手束脚起来。 苏羽虽然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那个意思,但谁能保证叶诚也不会呢? 这就是女皇光明正大设下的缓兵之计,和她们做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她们做事尚且要遮遮掩掩,而女皇就光明正大的来。但无论如何这名正言顺的理由都让她们无法拒绝。 啧。 小瞧古人了。 只不过就算是女皇也没有料到叶诚和唐涟之间的关系这么不好,那么接下来,哪怕唐涟接着和他闹脾气,全京城之中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的,毕竟今天这场面确实闹得够大。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当完红娘心满意足的女皇先离了席。场面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众人推杯换盏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着刚才那些被赐婚的人。但无论如何,高位者在时的压抑已经不见了。 程浅对这样的场面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多喝了两杯酒,就假装不胜酒力,想要先行离开。 却被程溦拦住了。 程浅:“……”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害她倒霉穿越的相亲男是一个,眼前的人是另一个。 全被她记在心里面那个小黑本本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最微妙的是,程浅因为已婚,身边直接带着苏羽,可是程溦却也因为刚被赐婚,和离锦竹形影不离。 京城中有听说过他们绯闻的人,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八卦现场啊! 众人打量打量离锦竹,又打量打量苏羽。 离锦竹长的偏娇弱,看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苏羽却生的硬朗一些,怎么瞧怎么桀骜不驯,看着像是个不安于室的主。 众人心里不由的偏向了离锦竹一些。 可是跟在九王爷身后那个小男孩是谁? 瞧着不过十六七的模样,生的很是好看。和离锦竹比起来也不相上下。莫非九王爷这又开了新枝? 程溦一点儿也不避讳让人瞧八卦,她把她身后那男孩向前一推。笑道:“十二妹妹慢走。” 那男孩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瞧着下一秒风大一些,就要被刮一个跟头的样子。眼波流转间,含情脉脉的像程浅抛了个媚眼。 程浅:“……” 感觉恶心反胃想吐。 这是慢性咽—— 啊不对! 这是被恶心到了的症状! 程溦眼神一暗,这男子瞧着娇娇弱弱,实际上是南疆千挑万选出来的蛊人。 程浅若让他近身,不出三个月,必将暴毙而亡。 这是她的第二方案,若是不能将她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那么势必要毁了她。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这蛊人被万毒养身,自小□□出一身的媚功,定力稍差一点的,早就心神失守了。 她这十二妹妹到好生了不起,见到这样的尤物,居然丝毫不动心。 程浅把生理性反胃最严重的那一段给避了过去。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脸。 “姐姐叫我何事?妹妹喝多了酒,有些头疼,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妹妹这边和夫郎先走了。” 她把‘夫郎’二字咬的很死,意在警告程溦,她有家室。 可众人看那尤物,早就觉得只要是个女人,一定把守不住。 偏偏程浅这幅态度,又拿自己的夫郎说事,众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这相府家的三公子竟然是个公老虎。 瞧把十二皇女吓得! 苏羽接受到众人的眼神儿,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苦说不出,但诡异的是心里竟然还涌起丝丝的甜。 他面无表情的扶住‘摇摇欲坠’的程浅,看她一脸浮夸的和众人演戏,心中却在想。 完了。 没得救了。 程溦和南明月策划许久,哪里甘心就这样失败? 她 分卷阅读244 干脆挑明:“说起来妹妹府中只得正君一人,正君在后院又没有人能帮衬,平日里妹妹若是上朝,想来正君一人在府中定是寂寞的很。这是我前些阵子买下的小侍,出身虽然低微了些,但胜在为人朴实,背景干净。而且这样出身的最是好拿捏。” 她将人推上前一步,试图让程浅看清他的长相。 “我将这孩子送给妹妹做小侍,平日里也能给正君做个伴儿,你看如何?” 她口中说着询问的话语,但是眼神和动作都表明了不容拒绝的决心和立场。 若是程浅再不答应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程浅脸上腼腆的一笑,实际上正在飞速的想着应对的办法,她眼珠子乱飘就让她瞟到了人群之中看戏的唐涟。 这场景简直就像先前的翻版。 她咬牙暗恨,想着就算是你派来的探子又如何?塞到我的府上,想要传出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要咬牙应下。 没料到在旁边扶着她的男人突然哭哭啼啼了起来。 “九皇女真是用心良苦,我家王爷刚刚苏醒没多久,有这样的好事你也不忘记她,真是姐妹情深啊,就是不知道,其他王爷是否也有此殊荣呢嘤嘤嘤嘤嘤……” 众人惊! 这话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了。苏羽是向天借了胆子,竟然敢向九皇女这样说话? 可苏羽却没哭完:“还请九王爷恕罪,平日里我家王爷最是欣赏九皇女,每每都向我夸赞九皇女英姿,为人最是仗义,刚刚苏羽一时激动,想着向九皇女如此出色的人,总不会厚此薄彼,可是这样的小侍瞧着就不同凡响,放在后院儿陪我说说话自然是好,只是若是每个皇女府上都送上一个,岂不是让九皇女太过破费了?嘤嘤嘤嘤。” 程浅差点喷出声来。 苏羽这话明着再夸她,实际上在暗暗点出九皇女财力雄厚。 这等容貌姿色的小侍想要买下来肯定是一笔不菲的钱财。可她说送就送,说明财大气粗。 紧接着更是利用捧杀这一大杀器,暗示九皇女不要厚此薄彼。 如果程溦不想让人口舌,那么势必要将同样等级的小侍挨门挨户的送过去一个。 这样做虽然有可能让九皇女收集到的情报更全一些,但事实上,收集到的情报越全越杂乱,无用的信息就会越多。九皇女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总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何况这一军若是将了下来,那么,她派来的人就不好对程浅下手了。 程溦如何不清楚苏羽的言外之意? 她咬牙切齿,恨的不行。从未想过自己的布局会毁在一个小小的男子手中。 越看苏羽越像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苏羽仍然没哭完,他想哭的时候,总有用也用不完的眼泪。说哭就哭,让人措手不及。 “说起来我虽然与王爷成亲有一年有余,实际上真正相处也不过就这一个来月,王爷怜我一年来撑家不易,未让别的男子沾身,可我竟也贪恋这一时的如胶似漆,忘了男子该有的德行,这样岂非与善妒无异?真叫奴家汗颜啊!嘤嘤嘤嘤!!” 程浅不得不轻咳一声,否则说不定笑声会哈哈哈的回荡至四方。 这话基本上是在指责程溦手太长。管到自家妹妹的房中事当中了。 妹妹和妹夫如胶似漆,本来是好事。何况真要说起来,在外人眼里他们还处于热恋期。 程溦管到他们的家务事当中,已经是僭越了。 程溦捏紧拳头,目光浓烈似火焰如有实质一般。 “……妹夫说的是,我可真是——受教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程溦把门摔的震天响,桌上的文房四宝也被扫到地上。 南明月暗处走出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十二妹妹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人呢。你当初信誓旦旦给我的承诺还作数吗?” 程溦阴沉的看她一眼:“这个你放心,我们说好的合作不会因此破裂。只是……” 苏羽。 这个仇她记下了! 程浅倒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这一阵子为了准备婚礼的事情。唐涟忙得脚不沾地。给噬魂军下达的训练,更是惨无人道。 分卷阅读245 程浅看着直乐,加了把火,让噬魂军每天练军姿。 大学军训那功夫劲儿一站就要站一天,太阳又晒。一动不能动。偶尔有汗珠子顺着脸庞滑下去的时候,总以为是什么七星瓢虫在缓慢的爬行。偏偏还不能动手擦一下,否则让眼尖的教官看见了,保证一通狠训。 可噬魂军这帮兵油子。每天嗷嗷叫,换着练习负重跑,仰卧起坐,军训格斗。以及一系列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之后。让她们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要保持姿势标准。对她们而言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每一个人的目光如铁。竟然渐渐练出了一点军魂。 程浅摸摸下巴,想着自己先前想的事情。 如今酒楼已经步上了正轨,军队的训练又渐渐出了成效。程溦那边虽然不怀好意,但到底还没有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来对付自己。 有点无聊了啊。 无聊的程浅自己做了一副纸牌,坐在院子里自娱自乐。 苏羽自从上次在芳菲宴上狠狠怼了程溦之后,好像渐渐开始放开自己了。 先前和苏羽相处的时候,虽然和谐,但总少了一份亲近。 但现在也能大大方方的坐在程浅面前,随手拿起她的纸牌,上下把玩了两眼。 “这是什么?上面的图案又是什么?” 程浅看了一眼,道:“纸牌,你手里拿的叫方片7,是一种游戏,有点类似于麻将牌九。” 苏羽:“赌博啊……你这王爷当的,还不如去开个赌房。搞出这些花花玩意儿,运作得好,说不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程浅:“……” 程浅:“你真是个有经商头脑的孩子,讲道理,我玩纸牌只是为了玩,还没有想到你这一步,不过这个想法可以有。要参股吗?” 苏羽白她一眼。 两个人对这种亲昵的小动作已经熟练了起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站在一旁陪着的丝竹和秋月却已经明显感觉胃疼。 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实在不适合他们继续待下去,于是一个说自己要拿茶,一个说自己要拿点心,两个人携伴儿,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 纸牌可玩得花样要多一些,人越多花样越多,现在那两个小叛徒已经跑掉了,他们两个就两个人能玩的纸牌花样,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苏羽好好一个有为青年生生被带的,有些上了瘾。 他摸摸头上不存在的汗,道:“你要是真开赌坊,保证得罪一大票人。可你要是真开赌房,未免太无所事事了!” 程浅不以为意:“什么叫做无所事事?非要兢兢业业,谋朝堂上那把椅子就算胸怀大志了?我倒觉得那样的人才像傻逼呢。” 苏羽被她突如其来的脏话给骂的顿了一下,程潜嘴皮子一向溜,他在她面前基本没占过什么上风。 他也不生气,倒想听听程浅有什么话好说。 便激将道:“你这一张嘴把天下人都要得罪透了,那你倒说说,什么叫做有大志向?整天腻在酒楼,玩着扑克,就算有大志向啦?” 程浅撇撇嘴:“要不怎么说天下人都是大傻子。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只要有了权力,就会有数不清的财富,但是权力如果大过了天,背上的责任也会大过天!众人只看到那把椅子坐在最高位,能够俯瞰全天下,拼了命的抢破头可是真的见到了上面的风景,还会有当时闲云野鹤般的心情吗?” 苏羽有些无语:“我听着你就是不想背负这样的责任,所以才不去争那把椅子。这不还是胸无大志吗?” 程浅洗牌,用的是魔术专用手势,看起来花俏又绚丽。 “大志——也要依人而论。谁说富甲天下就不是大志向了?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富甲天下呢?我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志向也有高低贵贱。这样有什么是平等的呢?” 苏羽抓过一张牌,眼神有些暗淡:“平等,这词压根儿就没办法实现。” 程浅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平等,也没有真正的不平等。我给你举个例子,比方说你娘,丞相大人。在她眼里有九五之尊的皇上,有各个品阶不同的官位的大人。有天潢贵胄,有贩夫走卒。每一个人在她眼里都是有标签的,这一个一个的标签就是她为这些人标上的三六九等。可你再想想那寺庙里的和尚,在她眼里,世人皆是佛,没有什么平等与不平等之说。这样看来世人又向没有三六九等的分别了。” 程浅这话说的极其唯心,一点也不像生长在红旗下 分卷阅读246 的人说出来的话。 平日里她对这样的言论也嗤之以鼻的,但可能是跨越了千年,哪怕是这样的言论,也让人觉得那般亲切。 苏羽却不能理解:“你这个说法也太——”他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但是就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你不能否认,世界上所有的人本身就带着各式各样的标签,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一样。” 程浅大笑,道:“我毕生最大的理想是富甲天下,但我仍旧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摘掉大家身上的标签,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平等——“我还是那句话,平等这词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实现。” 程浅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壶酒,这个时候喝的眼睛都有些虚:“所以是梦想呀,理想只要努力总有实现的那一天,但是梦想,仅仅是接近,就已经要费尽全力了。我的目标就是无限接近这个梦想,哪怕最终做不到,但也离最终的目标差不多了。” 苏羽眼神游离,也许是程浅此时醉酒的样子太没有杀伤性,又也许是他心底的声音即将冲破,禁锢着它的笼子。 他还是没忍住,问出心里那个问题:“你说如果有一天,男孩子也能像女孩子一样,奔赴沙场,杀敌报国,这样的志向,很恶心吗?” 程浅真的有些醉了,她一听这话脑子里条件反射想起,那天她陪他回门时,临走前他脸上留下的那个巴掌印。 “……是你爹这么说的吗?” “……” 这个时候不说话和默认没有任何差别,程浅整个人都炸了:“他是你爹呀,他不赞同你,谁赞同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呢?男孩子想要杀敌报国,难道很见不得人吗?这不是一个很伟大的志向吗!就算做不到让全天下的人认同,起码也不应该那样打击你呀!” 苏羽猛地抬头,想要说什么,程浅却大袖一挥,整个人怒气上扬:“这种言论本来就有问题,他自己也是一个男子,为什么认定全天下的男子都应该窝在深闺里?低着头趴在女人的脚下,难道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吗?——我当然不是说女人趴在男人脚下就很荣幸了!我是想说——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除了生理构造不一样,到底差了什么呀?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你,最该爱护自己的人不还是自己吗?” 她一生气,整个人都站在椅子上,酒喝的又多,这会儿已经眼瞅着要站不稳了。 苏羽吓得站在椅子旁边生怕她摔下来。 程浅还没嚷嚷够:“别人给你下了这样的标签,你就跪在地上,安安分分的按照这个标签活,是不是也太没有出息,太没有自尊了呀?好像不嫁人不生孩子不和别人一样,就会被全天下的人笑话一样!可说到底别人做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按照别人的想法活呢?日本人说我们是东亚病夫,可我们真的是吗?现在全世界各个国度,除了被媒体蒙蔽双眼的,就算死鸭子嘴硬,但心里也不敢瞧不起中国人呀!” 她吼着吼着,就变成了对前世的不甘心了:“结果……结果别人都敬佩我们的强大,反倒是自己人……跪的久了,连怎么站起来都忘了!” 苏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好像听明白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忽然就很委屈,忽然就很不甘。 觉得长久以来,自己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准确的心情,被人直白的点了出来。 有人为你感同身受,就想被在多宠一些。 他想把她从凳子上扶下来,却被她摁住了肩膀。 “你的愿望是想当这大康最厉害的男将军是不是?我帮你!那么漂亮的枪法,那么漂亮的志向,凭什么被埋在尘烟里啊!你想要站起来,我帮你!” “我帮你!” 此后辗转多年,苏羽仍然忘不了,那夜程浅眼中的灼灼火光。 燃亮了他的夜空,照亮了他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喝了点酒,希望没写的太离谱 第32章 第 32 章 程浅酒醒之后像是对昨天的慷慨激昂没了印象。 开始兢兢业业,运营她手下的棋牌楼。 换了别人在得到对方的许诺之后,却发现对方开始变得懈怠。恐怕早就沉不住气跑去质问了。 苏羽却对程浅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仿佛从她嘴中说出来的话便一定不会落空。 在唐涟和叶诚大婚前夜,唐涟把程浅拽出去喝酒。 “怎么?你这是在祭奠你最后的单身夜吗?”程 分卷阅读247 浅笑她。 唐涟连发脾气都懒得,一壶接一壶酒的往下灌,是想借由这些辛辣的东西,将心底挥之不去的寂寞给冲刷干净。 她道:“结不结婚的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往旁边添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罢了。难道我还会害怕他将我的衣食起居全部禀告给另外一个人吗?说就说吧,看谁那么无聊!” 程浅知道叶诚不是她真心喜欢的人也知道叶诚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指不定就是女皇派来的暗探,也怪不得她这样愁眉苦脸。 程浅一拍手,有穿红着绿的小厮,将美食美酒摆了一桌子。 离他们很远的暗帘里,有人正在清幽的弹着琴。 琴声并不闹人,但是却很好的隔绝了别人想要探听他们的举动。 程浅摇摇头:“来来,不提那些,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来愁明日愁!” 唐涟骂她:“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愁了?我是在同情他!” 程浅眉毛一挑:“叶诚?” 唐涟:“对!就是他!你不觉得他值得同情吗?就算在家里再怎么得宠,还不是为女皇一句话,就像个物品似的扔到了我的后院?如果他想讨好女皇,势必要丢弃他原本的性格,成为皇家的提线木偶。可如果他打算背叛女皇,冲我讨好,也注定只是守寡的命。” 程浅:“……” 程浅最听不得别人在大好年华里就整天死啊死的。她一筷子打过去:“你说这么丧气的话是几个意思?也不嫌晦气!” 唐涟眼睛瞪大:“这他妈的就是事实!你不会真以为女皇不知道我们私底下搞的小动作吧?她能容忍我们,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们还在她的掌握之中,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一旦我们真的触动到他的利益,那么我们将会是她刀下第一个亡魂,哪怕你是她女儿,也决计不会有丝毫手软!” 程浅知道这是事实,嗤笑了一声:“所以呢,所以因为你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便连博一次的勇气都没了?我告诉你,女皇又如何!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她想要掌控我,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唐涟不明白她哪里来的自信:“凭噬魂军?只要她收了兵权,那这支军队在你手中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程浅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噬魂军固然重要,但是孤掌难鸣,她自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她现在没说出来,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唐涟,只是因为隔墙有耳。怕泄露天机。 她想了想,蘸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唐涟弄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整个人连酒都醒了。 “你竟然敢打禁——”她急忙刹车,避免说出不该说的,“果然胆大包天,也不知道女皇怎么就没选择你。” 程浅嗑着瓜子儿。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皇帝是一个起早贪黑又容易过劳死的职业。不符合她的远大志向。 唐涟见她无意多提,也不多墨迹,只是身子突然向前倾了一下。 “你前几天说的那个事情,我已经帮你打出眉目来了。不过我倒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情圣,能为你家那小夫郎做到这个地步。” 程浅撇过头,情什么圣?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净瞎说。 “说起来你要是嫌你家那位太麻烦,也可以把他放到这里来,没那个决心和毅力的,一般两三天就哭着回去了,不过要是他熬下来了,说不定真有可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叶诚?” “不然还有谁?” 唐涟‘啧’了一声:“你这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在暗地里谋划的布局啊,你咋不把兵符都交出去呢?叶诚可是——”指了指上面“的人,这不等于往自家老窝里面安了个奸细吗!” 程浅道:“我还就怕他不把消息往外传呢,都觉得我对那个位置图谋不轨,我要是不把野心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指不定脑补出什么奇葩的剧情来。放心,就算他真有本事能把消息传出去,我也跟你保证传出去的消息,绝对是我想放出去的消息。” 唐涟看她这般信心十足,就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招,心放下了大半。 两个人把重要的事情谈完,剩下就开始胡扯天南地北了。 程浅脑子转的快,一肚子坏水总有数不完的奇思妙想,唐涟在京城里更是数一数二的纨绔,却少有人知道,这厮一开口竟有吞凤之才。 两个人旁征博引,有来有往。竟渐渐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唐涟叹道:“ 分卷阅读248 早几年我要是一早便和你这般亲近,只怕京城里那些有名的才子,要被咱俩说的羞到地底下去。” 程浅笑容奇异:“我倒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刚刚好,毕竟早几年我还在病床上躺着,在早几年我脑子不清醒,围着离锦竹转,被骗到那种程度,只怕你见了我,也只会叹一声傻逼,然后转身走得不留痕迹。” 唐涟:“……”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骂自己能骂的这么狠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唐涟想了想,还是笑:“不过你无论如何都比我好的多,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落魄,众人看在女皇的面子上总也对你礼让三分。我就不行啦,一出生就有一个太过彪悍的对照物,众人看着我母亲,总觉得虎母无犬女,要是我母亲在六岁时能举动双锤,而我没有,只怕要被嘲讽到天上去。” 她笑容豁达,却不是看开了。而是一种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的认命。 程浅却不觉得她该认命。 明明胸中有沟壑,开口便是锦绣华章。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她道:“我跟你有类似的经历。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把圆周率背到几百位,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拿他来激励我,说‘你看啊小浅,人家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一定行的,加把劲呀!’,我本来并不在意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天天说月月说,终于把我说得有些烦了。于是我开始某死劲背圆周率,他能背小数点后一百位,我就要比他多!两百位,三百位,只要我能做到,我通通都给背下来!终于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他们开始转而炮轰那个孩子,说什么‘伤仲永’啊,‘你怎么都不好好努力眼看着被人撵上来了。’,你知道那时我干了什么吗?” 唐涟还在疑惑,程浅说:“我把圆周率扔到他们跟前,让他们背,如果背不下来就嘲笑他们,说他们连两个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如果有人敢说,他们只是在开玩笑,我保证从他年收入问到家庭生活是否幸福,从他儿子多大了,是否有婚配,再到他孙子学习成绩怎么样,通通问一遍,如果有人敢急眼,我也立刻说,我就是在开玩笑呀!这样几次再也没有人敢拿玩笑说事了。” 程浅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么讨厌学习的一个孩子,能被别人来回比较到发愤图强,把圆周率给背得滚瓜烂熟。自然是有一根倔筋的。 家里人认为她这么较真是不懂事。逼着她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道歉,她偏不。振振有词的反驳。 那帮利用比较他人而获得心灵满足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不懂事。 程浅倔的不行,骂不听,打不服,她爸急眼的时候给了她一顿皮带蘸凉水,她就是死咬着牙硬是不肯服输。 当天晚上被打到高烧,直接送了医院。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话了。 程浅道:“有些人被推上神坛之后,便看得见,摸不着了。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傻瓜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展现一把暴力美学,将她所期待的。看中的通通在他眼前毁灭。当他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反而会开始乞求那些曾经近在眼前,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人类啊,就是这么有趣。” 唐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为了劝我,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自己都能拿来编排。” 唐涟不傻,有些事情说出来没有任何用处,她只会默默放进心里。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记住。 她抬头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程浅笑:“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了。” 唐涟笑容扩大:“那我们称得上是知己之交吗?” 程浅:“只要你愿意。” 唐涟笑得更甜,她伸手揽过程浅的肩膀:“那知己,圆周率是什么呀?” 程浅:“……” 第33章 第 33 章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睡觉。 程浅喝的有点高,秋月没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而是租了顶青花小轿。 这要是往日里。程浅一觉睡到府门口,都能由秋月抱进去。 可是突然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岑岑之音却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秋月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放肆?” 隐藏在暗中的人明显不是一个会浪费嘴皮子的 分卷阅读249 人。她没理会秋月那明显是废话的大喝,而是从不知方向的地方射出了三枚入骨钢钉。 钢钉来势凶猛且角度刁钻。秋月勉力打下其中两枚,但还有一枚,却眼睁睁的瞅着它射向轿子内。 程浅突然一个极其不雅观的翻滚,从轿子中滚了出来。 那枚钢钉随后而来,将轿子破了个四分五裂。 程浅后怕的抹抹头上出的汗,心道:也就是我躲得快,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 只是轿子这样一裂,程浅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住身形,这样一个活靶子,暗中那人岂会轻易放过。 只听见暗处有规律的几声口哨。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这些蒙面人武功不算很高,但是缠人的本领一流,秋月眼见就要被缠住。 程浅心道不妙,这要是被人缠住了,那接下来肯定会有人专门对付她。 在站着当活靶子和跑去当个拖累之间,她二话没说,选择当个拖累。 两个人拼着被那几个蒙面人追杀的危险,硬是挤到了秋月跟前。 秋月见她过来,反而松了一口气。离得太远,她反而鞭长莫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她难辞其咎。 那几个蒙面人一见立刻改变策略。发了狠朝程浅攻击,可是一来秋月是一等一的高手。蒙面人只要分心向程浅攻击。秋月就能找到空隙将他们一一打败,二来程浅本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总能抽冷子使些下三滥的招数,让他们分身乏术。 这样一来,那暗中的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的时候,蒙面人已经倒得七七八八了。 后跳出来的一共是两人,看身形都十分熟悉。 程浅一瞬间明白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可越是明白要保持冷静。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声张。 其中一人看也不看他,直接奔向秋月。那人个子很高,武功路子很野,看起来不像中原招式。 竟和秋月打了个平手。 起码秋月无论如何无法打败她,更没有办法从她手里脱手。 另一人便毫无阻碍的来到了程浅面前。 程浅不懂武功,跑总是会的。 只是在轻功面前,她跑的速度就远远不够看了。 那人像是猫抓老鼠般,并不急着杀她。可是每每在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以为自己快要逃脱的时候,便出现在她面前。 充分的表明了自己戏耍的态度。 程浅没有气馁,甚至没有生气。 那她大概明白这个人的目的,想要看她气馁,想要看她绝望,想要看她被羞辱后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她越是这样,越是能拖延时间,秋月的信号已经放出去了。她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有利。 只是她这样绝不妥协的态度,大抵也像一种挑衅吧。 那人终于厌倦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程浅只感觉腿窝被一阵气流击中,她一个向前扑便栽倒在地上。 那人举起刀,像是想往她脖子上砍。 程浅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到底是她时运不济。 然而那刀最终却没能落到她脖子上。 刀被一柄红缨枪给拦住了。 程浅怔怔的看过去,是苏羽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脸。 此时他眉头紧紧锁着,拿着红缨枪的手也紧紧的握着,看样子很是紧张。 像是感受到了程浅的视线,他微微偏过头想要看一看她,但最终还是因为对手太过强大,强行扭转了自己要扭过去的弧度。 那人像是骂了句什么,提着刀试图将红缨枪隔开。 然而苏羽简直如影随形。 他武功可能比不上这个人。但也没有相差太多,整个人像是粘人的口香糖,努力让自己的枪法密不透风,不给她任何的破绽。 几招下来已经让人忍不住的心烦意燥了。 那人明显发了狠,一刀刺向苏羽要害,她这一招变得又凶又快。苏羽一惊,手上已经施展了一半的招数,来不及变换,眼看就要被刺中。 程浅忽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扑过来了,险险的把苏羽扑倒,避开了那要命的一剑。 这时庆王府上府兵才姗姗来迟。 眼见敌人的帮手越来越多,此行势必失败了,那人 分卷阅读250 也不留恋,叫上还在和秋月缠斗的那高大女子一起,两个人飞速的离开了这里。 “王爷!”苏羽惊道。 程浅衣袖被人划开,那上面血流入注。 * “还好还好没有划破动脉,伤口虽然深了些,可是并无大碍,这几个月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一直到伤口愈合就可以了。” 古往今来的太医好像都是这一套。程浅听都听腻了,以前她皮遍全天下的时候,受多大伤也掩盖不住她想吃辣的心。 压根就没把这一套当回事儿。 倒是苏羽,紧张兮兮的抓着太医问上问下。 程浅不由得想起那时红缨枪穗飘扬的景象。 她知道花木兰也知道穆桂英。更知道杨家一门忠烈,杨门女将更是不输儿郎。 那为何苏羽不可以呢? 只要他还有这个愿望,那她便培养出这女尊国度里首屈一指的男将军又如何? 程浅这样想着,便忍不住看他看出了神。 苏羽一回头,看见那眼神忍不住脸上一红,然后又一白。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为何要推我?若是真的把你伤的很严重,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程浅白他一眼:“那你飞奔过来救我,有想过自己的安全没有?” 苏羽一滞。 程浅笑了笑:“你也不要把我当傻子,你来的未免也太快了。比府兵快得多,我特别好奇,你是在我身上安装探测器了吗?” 探测器是什么苏羽不知道。但是她要问什么他却明白了。 他沉默半天好半会儿才开口。 “轿夫。”他道“那轿夫是我的人,他比秋月之前更早给我发了消息。我看到信号后便来了。” 就抓了一杆红缨枪。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程浅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如果轿夫是他的人的话。那他…… “你……”她欲言又止,到底没有问出来。 苏羽却怕她误会,道:“秋月也知道这件事的,你和唐涟出去那么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图谋不轨?轿夫是自己人的话,总能多些安全感。” 程浅没怀疑他包藏祸心。只是…… 被人这么关注着总有一种…… 程浅努力不去想那个词,只是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但心里面有一个声音跳出来。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他喜欢你呢,你这个时候不开口问,之后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时机了!” 可是她每一回想开口都败在了苏羽过于澄澈的目光之中。 她纠结着,纠结着,最后闭了嘴。 苏羽却仍然忧心忡忡:“也不知这人是谁,在皇城之中居然如此嚣张!她可知她动手的可是天皇贵胄!若是你有个闪失,她连九族都赔不起!” 程浅却道:“赔的起。” “嗯?” “赔的起。”程浅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佩来,那玉的色泽质地都是上乘。最主要的是那玉上面雕刻的花纹分明是一只腾飞的凤凰。 翻过正面,一个‘溦’字,显眼异常。 “九——”苏羽惊呼,但总算还有些理智,在最后关头将那两个字吞进嘴巴里。 “何止。”程浅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今日那和秋月缠斗的那人,我心中也有数。倒是看不出,这位南疆质女,倒是有一手好功夫。” 苏羽更惊。 这两个人名加在一起,已经会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了,何况她们如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程浅不在意的冷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能多坚持一阵子的。 看来高估她们了。 她安慰苏羽道:“你也不用害怕,既然嫁到皇家来,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只是可惜你妻主志向不够高远,这辈子都没法赏你个皇夫当当了。” 苏羽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样的冷笑话,简直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正想回两句话骂骂她。却见她眼睛微颤,原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无所谓。 程浅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道:“今日我和唐涟商 分卷阅读251 量了一些事情,本来打算暗中操作的,但是今日一来给了我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明天上朝我便会正式向母皇求情,要建立一支男子军团。你有意向当个团长吗?” 苏羽怔住。 多年的期望被人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明天就可以实现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此他也丝毫不知道。 程浅先前那纠结了半天并不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只是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第34章 第 34 章 程浅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吊着胳膊跑去上朝了。 众人惊奇不已,实在是十二皇女平日里看着就懒懒散散,上朝的事情也是能请假便请假,能拖延便拖延。 昨夜的事情,每家每户都有探子,自然也知道几分,难得她在遇到刺杀之后,没有在第二天哭着不来上朝,反而还吊着胳膊晃人的眼。 因此更是有些好奇,她到底暗中谋划着什么事情。 女皇怎么可能对昨夜刺杀的人毫无所觉。正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对程浅这样的行为更是感到不能理解。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庆王——” 她刚开口,程浅就忽然向前迈出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丝毫也不心疼自己的膝盖。 她脸上悲戚,让众人即使觉得她是在演戏,也被她的好演技带的眼眶发红。 “母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女皇就算知道她想闹妖蛾子,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断她。 程浅于是发作的厉害。 “昨天夜里好友即将大婚。十二便一起去酒楼为她庆祝。谁知宴会一散,竟然有刺客从天而降,意欲对我图谋不轨。母皇,您看儿臣身上这伤!若不是我的正君突然出现,只怕现在已经见不到母皇了!” 得亏唐涟今儿因为成婚之事告了假,否则非打爆她狗头不可。 女皇有心想要利用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她脸面。 只是配合怒道:“不知是什么贼人,竟敢如此大胆,在皇城脚下边敢对朕的女儿如此胡来!” 天子一怒,脚边朝臣立刻齐刷刷的跪下。只是这贼人究竟是谁,大家心里面都有数。 不过赶巧,九皇女今儿个也告假成亲,要不然这殿上的场面一准儿好看的很。 程浅浑然不觉,朝上波涛暗涌。 她低头低声哭泣着:“也是女儿没用,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还要男人来保护,可是想一想,若是没有了正君,又哪来如今我安安分分站在这里的份呢?这样一想便忍不住想向母皇讨要一个恩典。” 女皇一瞬间坐直,这个女儿想要的东西终于在这个时候展现了。 她不是傻瓜,不会相信程浅平日里在她面前那副做派就是她的真实面目。 只是一直找不到她的软肋和弱点,无法下手罢了,如今既然她要将软肋和弱点送到她手上,她又如何肯放过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呢? 程浅于是道:“十二想恳请母皇能满足正君的一个愿望,让他成为全天下人人艳羡的大将军!” 女皇:“……” 丞相:“……” 朝臣:“……” 众人一瞬间哗然。 滑天下之大稽,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男子做将军简直闻所未闻! 十二皇女未免太过儿戏! 这简直是—— 众臣一瞬间拧成一线,平日里斗得死去活来,可在这一瞬间却爆发了难得的团结。 有的说:“不可啊皇上!自古以来,妻为夫纲!男子上战场,岂非鸾凤颠倒,这可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呀!” 有的说:“皇上——沙场搏命的女儿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有的人至死都没能摸过帅旗,可如今却要被一个男子踩在头上,岂不是要寒天下将领的心吗!” 更有的直接到:“十二皇女此话岂非鸨鸡司晨!如此年幼稚语,还望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总而言之,每一个人都对男子做将军这种事情感到无比的荒唐。 分卷阅读252 丞相更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苏羽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理想和志向,难道是他在庆王面前吹了什么枕头风,才让庆王做出如此儿戏的想法? 可是这岂非让天下人笑话? 她更是直接磕头告罪,连声道:“都是老臣教子无方,竟让庆王产生如此想法,臣愧对列祖列宗,还望皇上恕罪!” 女皇端坐龙椅之上,看样子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实际上她的手指死死地掐在龙椅扶手上,恨不得将扶手捏碎。 “众卿——”她声音竟有些嘶哑,愣了一下调整过来“众卿家都冷静一点。庆王——” 她没有亲昵的称呼程浅。 仿如此刻,她们只能这样公事公办。 “你随朕来。” 立刻便有机灵的下属唱到:“退朝——” 可是大家如何能安心,前朝一瞬间混乱得如菜市场一般。 女皇在后殿来回踱步像是内心十分不平静一般。 程浅却在地上跪得四平八稳,仿佛先前在朝堂之上哭哭啼啼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那个说出惊天之语的人也不是她一般。 女皇终于怒着拍了下桌子,恨声道:“你这终于是打算不装了是吗?” 程浅五体投地,声音都没颤:“儿臣不懂母皇的意思。” 装疯卖傻却是一级棒。 女皇在撑不下先前的冷静:“装!你在接着装!男将军的事儿,朕可还没应下呢!” 程浅把头抬起来,终于褪去了一脸废物相:“那正好。母皇想要儿臣做的事情,儿臣也还没有答应下来呢。” 母女两个目光相接,透露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信息。眼光电光火石间已经交锋了无数次。 女皇气的浑身颤抖:“好啊!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威胁朕,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想让你做的事情,岂是你不答应就做不了的?” 程浅也不在掩藏自己的态度:“母皇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挑拨离间,不过那又如何呢?若是母皇惹急了女儿,我这一块好用的挡箭牌,指不定会挡谁的箭!” 这已经不是撕破脸皮了,基本是把两方的目的和意图都□□裸的摊在了明面上。 女皇直接一块端砚砸过去,程浅躲也不躲,那端砚到她面前落下去,虽然没有砸中她,却也溅了她一身的墨点子。 “你要帮谁?帮着程溦吗?程浅,朕现在就要你认清一点,程溦就算再怎么优秀,你们也不是亲姐妹,能帮衬你的,最终也只有程洛!” 程浅疑惑的抬起头。 女皇看她那一脸表情,勉强冷静下来。 “程溦……她是你姑姑的女儿。” 为何程溦无论做什么事情讨好女皇,女皇却始终不重视她。 这个问题程浅想了很久。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当今女皇能登上帝位自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优秀的皇女太多。人人都盯着那个位置。 当年和现女皇关系特别好的一个皇女。不惜一切代价成为了她的挡箭牌。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才会最后登上皇位。 可是残酷的争斗过去之后,众人才发现,暗收渔翁之利的人竟然是现女皇。 那个成为了挡箭牌的小皇女临死之前的唯一一个愿望,就是希望现女皇能够好好照顾她的女儿。 也就是程溦。 女皇说到做到,给了程溦十分优秀的待遇,却始终不重用她。 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让人如何能忍。一面是希望。却在追逐那希望的过程中发现,希望的背后原来没有任何的光明。 程溦不懂。 程溦以为自己不够优秀。她希望得到重用,希望女皇的目光能多重视她一点。 然而希望最终只是希望。 多年待遇良好却被忽视的情况下。程溦终于决定为自己一搏。 哪怕不择手段。 女皇疲累的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是我的错,当年若不是一时心软,也不会将我们彼此都逼到如此不上不下的境地。可是程浅——我警告你。无论如何,程洛才是你一母同胞的真血亲,你若是敢背叛她——” “我若是背叛她又怎样?” 分卷阅读253 程浅竟然不顾死活的顶嘴。 她觉得特别可笑:“母皇大人,你越是这样说,我便越不敢为皇太女鞠躬尽瘁。” 女皇眼看又要发怒:“你——” 程浅却跪在地上道:“造成如今这一切的明明是母皇您啊!您受着姐妹的恩惠,却没能善待她的女儿。或者说,既然您担心她的女儿会争夺您女儿的皇位,那一开始又何必伪善的对她好,给她希望呢?您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您的姐妹,只是愧疚,只是不安,只是不想让罪恶感继续折磨自己的良心!您亲自做下了这一手悲剧,事到临头又想用另外一个错误来掩埋之前的错误吗?” 好在内殿已经挥退了下人,否则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他人听见,只怕程浅早就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女皇捏紧手指,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 程浅却仍然在找死:“母皇不必如此恼羞成怒,无非是被我说中了罢了。只是女儿十分担心,前一任的挡箭牌,下场已经如此之惨,她的女儿也不像是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样子,那么,我这即将成为新任女皇挡箭牌的人,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女皇似有所悟,她冷笑一声:“所以你这是在和朕讨价还价?” 程浅微微一笑:“那也是因为儿臣尚且还有讨价还价的价值。” 她行一大礼:“女皇,儿臣愿意支持正统。” 第35章 第 35 章 “只是儿臣也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却没能有一个好日子过。” 女皇心知肚明,这是来讨价还价的。 可是她心里更加清楚。对外,程浅这副样子无人知晓,众人眼中的她还只是个胆小懦弱怕事有些异想天开的王爷罢了。 何况今日她在朝堂上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要求一提,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这个时候她若是出了事情。难免不会让人产生怀疑。 她运筹帷幄了一辈子。身居高位,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要挟她。 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压制到如此地步,真是十分不甘心。 可是再怎么不甘心,她也不敢去赌程浅的心情。 多年筹谋,怎甘心为他人做了嫁衣? 她捏紧手指,道:“你——讲。” 程浅这才露出了进殿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女儿的要求很简单。第一,这件事情永远不许被皇太女知道。” 女皇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像是想从如此简单的要求之中,分析出她究竟有何图谋。 程浅微笑:“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女儿只是在为自己谋划罢了。母亲想一想,若是让皇太女知道,她的皇位是靠自己亲妹妹的牺牲才换来的,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那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实力。又是否会对女儿产生嫌隙呢?” 这话直戳女皇软肋。 想当年她和自己的亲妹妹之间,不就是因为这样。才一点一点渐行渐远了吗? 她一挥袖,不甘不愿道:“准。” 程浅一击得手,也不沾沾自喜:“第二,女儿可以发誓,事成之后,便从皇家族谱上消失。希望母皇能为女儿准备一个不被任何人知晓的身份,并且许诺女儿一份财富。对外不显山不漏水,对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女皇冷笑:“你怎么不说要国库来的更加实在呢?” 程浅却摇头:“母皇久居高位,自然不知人间疾苦,要知道京城内当官儿的哪怕只是从手指缝里面流出去一些,便够平民百姓平安喜乐度过一辈子了。女儿要的是一份保障。就算真的离开了皇家,总不能颠沛流离,过不好日子吧?” 女皇竭力保持平静,争取不把自己的手往她脖子上掐。 “朕会赏你一座银矿,和一份往上数三辈儿也不会让人瞧出破绽的族谱。如何?” 程浅‘喜不自胜’,道出她的第三:“最后一点。希望母皇能准许我在噬魂军外,再设立一支男子军队。母皇不要以为儿臣只是异想天开,儿臣是在为皇太女做打算。” 女皇本来又想把砚台扔过去的,但一听皇太女三个字,终究还是住了手。 她咬牙切齿,倒想听听她还能掰扯出什么花来。 “母皇可知,九皇姐暗中与南疆质女南明月暗中有牵扯?” 女皇没吱声。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 分卷阅读254 更加无法容忍程溦。 程浅道:“昨夜刺杀儿臣的人就是九皇女,与这南疆质女。他们二人手下有一批神秘的刺客,南明月已是质女,手中如何能有这么大一批人为她所用?自然是九皇女在私底下暗中招兵买马,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程浅到底还是没有把最开始的目的说出来,只是一笑:“昨夜里,我夫君坏了她的事,她自然是怀恨在心的,这种时候我突然弄出一批男子军团,你说她的心思是否会被牵扯?她的目光一分,就不会再注意到噬魂军了。” 她紧盯着女皇,女皇似是从她这话中想到了什么。 她不可能不知道程浅私下里对噬魂军的训练。只不过一直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唐涟也参与在其中,否则不会突然转变想法,给她赐了婚。 程浅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只能说明她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只是,她狐疑的看着她:“先前你那么加紧训练噬魂军,究竟所图为何?” 程浅知道她不可能不怀疑,回答的时候也没有露怯:“虽然是为了自己增加砝码。” 女皇忍不住眯起眼睛。 程浅道:“母皇心理防备儿臣儿臣晓得,儿臣自然也知道母皇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锻炼儿臣。儿臣虽然不喜欢那个位置,但也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抛弃。若是儿臣强大起来,想必母皇也会因此考虑儿臣身上的价值。这样的话,儿臣有些私心,就有筹码和母皇谈判了。”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可是在一群假模假样的虚伪恭维之中反倒显得更加真诚。 女皇心中仍有戒心也不免信了几分。 她最终拍板定论,“好,你的三个条件都依了你。只是既然你有胆量和我谈判,也要拿出足够的成绩来。否则,程浅,天家无亲啊!” 程浅自然低头应是。 今日这一番对峙足够乱了她的心神了。程浅一摸背后一手冷汗。 她一向嚣张,但也不是不惜命的人。知道今日若不是女皇尚且有把柄握在她手里。只怕不要说谈判连活着从里面走出来都未必可以。 不过还好。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 程浅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真的那么真心和女皇合作。 她说要保程洛是真心的。 只是未必是女皇所希望的那样。 女皇越是想培养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她就越是要破坏。 若是女皇最终发现,一向听她话的小继承人,反而是最想要她命的刽子手。那时还能保持住现在的云淡风轻吗? * 女皇摩挲着玉玺。 她自然不可能全身心的信任程浅。 她能看得出程浅另有私心,只是这私心是什么,她暂时没有办法判断出来。 但是对于此人的不受控制,她是有了绝对的了解了。当着女王的面也敢口出狂言。 她不杀她,不是因为什么虎毒不食子。正如她所说的,天家无亲,当年她在夺嫡之时。看到的那一幕幕惨绝人轮的惨案,对这些事情早就已经麻木了。留着程浅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只是…… 她眼睛一眯。 程洛登位后,程浅的确会从皇家族谱上消失。 只不过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 程浅回府路上,被自家小厮拦住了。 她定睛一瞧,是熟人。 还是上次通风报信说苏羽被人欺负那个小厮。 连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程浅刚和女皇对峙完,精神还有些不平静,可是一听说苏羽被人欺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带路!我倒要好好看看是谁那么胆子大敢欺负我的夫郎!”她想了想又道:“那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对,她不过是因为苏羽救了他一命,所以十分感激。 并不是为了其他有的没的原因,才这么着急去帮他救场。 程浅自我催眠了一下,随即雄赳赳,气昂昂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一个玉饰店里面。 叫嚣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公子。整个人朝天椒一样,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苏羽,你是个什么祸国殃民的坏 分卷阅读255 胚子呀?京城里面都传遍了,那个草包王爷居然为了你,当殿在皇上面前求要让你做什么大将军!你还有没有一点德行?男诫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苏羽难得没有当着外人的面嘤嘤嘤,摆出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 他手中抚着一块玉,脸上淡然的紧:“我家妻主要做什么我哪管的着?只是既然她记得我的愿望和理想,并且为了我努力,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这番心意。你放心,当我成为了名扬天下的大将军的时候,一定好好告诉你,什么才是我的德行。” 他言语自信,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为了这外人眼里泼天的恩宠感到惶恐。 事实上他并没有十分冷静。但是他觉得,既然那个人愿意信任他,并且为了他努力,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自己的性别而瞧不起自己。 那小公子气的不行,“你这样,岂不是害了你家未出阁的儿郎?全京城都在嘲笑丞相家的家教,苏臻都要哭死了!你还把不把他当成你弟弟了?” 苏羽笑:“请问你对我的家教有什么不满吗?苏家儿郎又因何嫁不出去?” 那小公子道:“因为你任性啊,你这一任性,大家都会说你们家的不是!还有谁敢上门提亲?” 苏羽砸了那玉,朗声道:“谁敢?谁不敢!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那帮人胆小如鼠像个懦妇,才会被旁人几句冷嘲热讽,给吓破了胆子。为何却把错推到我身上来?” 他毕竟习武,砸玉气场等闲人见之发怵。 那小公子嗫喏几声,道:“大家都这么说……” “所以你便人云亦云,还有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能力?我是男子不假,可我妻主都没觉得我的理想是异想天开,为何你我二人同为男子,你却抨击至此?” 那小公子后退几步:“全,全天下的男子都是这样……” “所以看不得不一样的?” “……” “那我来问你,谁说不一样,就是不正确了?” 那小公子一愣,仔细将这话琢磨了两遍。 好像……挺有道理? 第36章 第 36 章 那小公子打小就在闺中养着,被这几句在逻辑上找不出问题的话给噎的无话可说。 程浅却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逆来顺受并不是一件值得褒奖的良好美德,它只能扭曲的将人性的一切美好桎梏在不怎么明媚的一亩三分地之中。 真好。 能在这么一个见鬼的时代遇见这么一个合胃口的人。 程浅却硬着心肝的心想:他喜不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呢?纵然在心动,可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时空啊。 时至今日她依然对回家这件事贼心不死。 于是她默默收敛了自己心里那不合时宜的一点悸动,脸上露出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笑着上前去给两位打圆场铺台阶。 程浅就算在烂泥扶不上墙众人心里这也是个王爷,面子上等闲不好撕破脸。 她一加入战局,倒也不和任何人争辩,笑眯眯的安抚了这个又安抚那个。 她嘴巴甜起来的时候哄人无往不利,让人有脾气也不好意思冲她发。那小公子家里宠惯的,大抵是头一回感受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嘴上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似你这般身份的人物,为何天天站在男人背后鞍前马后?” 这话基本上是当面打脸了。 众人不由侧目,好事者心想:程浅在窝囊废也是个皇女,让人当中这样落面子,岂能善罢甘休? 哪晓得程浅忽然奇怪地看他一眼:“敢问阁下不是男人嘛?” 那小公子:“……” 程浅:“别人瞧不起你,可能是见识狭窄,不够了解你,或者因为你优秀而嫉妒你。但是如果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那公子——你真的很可悲啊。连最忠实的盟友都不信任你了。” 程浅说完也不看他,拉着苏羽就离开人群。 她走的不是很着急,却莫名的心跳加速。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拉着苏羽离开时,就牵着人家的手。 十指相扣。 程浅忽然心想:我这算什么?不管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我打算离开,就应该赶紧把手放开, 分卷阅读256 不要给人家错觉。要不简直像个渣女了。 然后这渣女直到双手出汗也没松开紧紧拉着对方的手。 苏羽心想:我要不要提醒她呢?可是这样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要不我趁她还没反过来劲,再添一把柴? 两个人各怀心思,倒是没心思再理会别人了。 苏羽胆子再怎么大。到底也是女尊国度里土生土长的男孩子,总觉得要是自己先动太轻浮。 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难得这么好,不说点什么有实在不甘心。 于是他开口:“你怎么会想到让我进军营呢?” 他一说完就想抽自己嘴巴子。 这么好的气氛为什么要说这个?啊?为什么要说这个? 程浅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男子汉大丈夫嘛,听到军营的事情激动很正常。 “这不是你的愿望吗?我只是趁着这次机会摆了某人一道,既然能帮你完成愿望,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程浅说话先天就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烫的苏羽整个人的心窝都热了。 程浅这边还在心猿意马。那边就感觉和她前者的那只手热得不行,一直在出汗。 程浅:“……” 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又开始七上八下的往外冒。总觉得有些事情只要她一问就能戳破那岌岌可危的窗户纸。 但她事到临头忽然一阵狗怂,有些话明明都要藏不住了,却硬是咬紧牙关没问出口。 于是苏羽先前那点无所适从的没话找话也让她学了个十足。 她道:“听说今天唐涟结婚啊。” 苏羽:“……” 可不是结婚吗,只是你这神来一笔让人怎么接?啊?让人怎么接? 程浅没打算让人接话。 她行动力十足地带着苏羽到了唐涟的府邸。 这里目前一片通红,堂已经拜完了,唐涟作为新人正出来给宾客敬酒。 一听程浅到了,整个人脸上都写着大写的嫌弃。 她敢保证,这个人绝对是空手来的,没带礼金。 唐涟可能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练和洗礼,对程浅的了解程度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别的不说,就说礼金这个问题。 程浅是真的没准备。 她本来今天压根都没想来参加这个婚礼的。倒不是不给朋友面子,只是一想好朋友终身大事,娶回家一个小粽子,这算怎么一回事? 想起来就有些意难平。 可是实在架不住刚才胡思乱想的多了,话赶话已经说到这件事上了,那怎么着也得来看一眼,要不然和苏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是不是太尴尬? 于是她老人家带着自家夫郎特别光棍的来敬酒了。 宾客一阵骚动。 不说别的,今天结婚的可不止唐涟一个啊!九皇女也举办了婚礼,可是没听到一点风声,十二皇女竟然连自己九皇姐的喜事都没参加,却跑来这里…… 唐涟这人平素里看着一副纨绔模样,但是这帮宾客们心里想的什么那是一清二楚。 当下堆出一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假笑,拿着一杯酒,上前去敬。 程浅心里为唐涟点了个赞。 她们这些日子私下里高的小动作不信别人没有一点察觉,要是真的当着大家的面摆出一副关系不好的脸孔反倒惹人生疑。 倒不如现在这样,虚虚实实,反倒更有迷惑性。 唐涟借着敬酒,突然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这副色令智昏的样子怎么好意思来我这敬酒的?” 程浅心里一瞬间飘过许多脏话。 真的,这他妈要不是因为她结婚她一定搞包□□弄死她,一定的。 程浅不想和她纠结色令智昏的问题,她也趁着举杯的时候轻声道:“我和女皇摊牌了。” 唐涟一口酒喷了出来。 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自己这位盟友,摊牌?是她理解呢个意思吗? 然后程浅用眼神肯定了她的想法。 唐涟:“……” 要不是现在正结着婚真的好想打她哦。 程浅并不觉得这个时候摊牌时机不对。 她低声 分卷阅读257 道:“我越是在一开始就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她就越会觉得我是掌握在她手心底下的,一举一动,都有她的控制。这样反倒不容易引人注意。可要是让她自己的人查到了我们在暗中做的手脚,已经不受控制的话,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唐涟想了想就明白她在玩什么,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这一套。 但问题那个青蛙是那么容易让人煮的吗?怎么想还是觉得不靠谱。 然而现在这个场合这么多双眼睛毕竟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她笑着把话题岔开,朗声道。 “今日唐某大婚,难得十二皇女赏光来这里,不多喝几碗,不能体现唐某的热情。来,我先干为净!” 她说完便一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程浅心领神会,正准备有样学样的时候,突然斜地里插出一双手。 苏羽把她的碗夺了,换上个小巧玲珑的杯子。 “……王爷恕罪。前一阵子我家王爷诊平安脉时,太医说了,最近饮食不得当,胃出了些毛病,不好喝些太过刺激的东西。可王爷毕竟大喜之日,不用些酒未免太说不过去。” 他抬起头,目光极其有杀伤性的盯向唐涟:“如此这般想必王爷不会太过在意吧。” 唐涟:“……” 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就你那个眼神儿,简直快要把本王千刀万剐了,这哪里是在询问意见,简直就是在拿刀逼着我,行不行?不行弄死你。 唐涟被这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的无耻嘴脸给震惊到了。 仔细想想,明明今天应该发狗粮的是自己啊。怎么会被虐到呢? 又想起先前叶诚那副抵死不嫁的嘴脸。要不是女皇之命,想必今天都不能安安分分坐着拜堂。 一时间悲从中来,对劝酒一事也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程浅笑的相当得意,同时心里那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将那一小杯沾沾嘴皮子就没的酒全部喝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羽好几眼。 她心里想着,我要做的事情大逆不道。按常理来说,没有必要拉着不相干的人一起。 可这不是不相干的人啊。 若是我回不去了,那他就会是陪伴我一生的人。 所以有些窗户纸,到底要不要尝试着捅破呢? 程浅到底也没在这里多呆,她毕竟身份特殊。和唐涟的关系又说不清,道不明的。 于是敬了两轮酒,看着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苏羽想了想,问:“既然来了这里那九皇女那里需不需要也过去?这样不给对方面子不大好吧。” 程浅心里想着那些风花雪月,冷不丁听见这一句还有点蒙。 可随即便冷笑一声:“我就是要不给她面子。” 也没办法给她面子,眼瞅着她就即将规划在皇太女的队伍中去,这个时候是好没有任何的用处,何况两人先前还有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比如那场刺杀。 苏羽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代表着先前中立的十二皇女一党,也要掺和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去了。 第37章 第 37 章 男子军团的成立无疑是惊世骇俗的。 有不少老古董曾经信誓旦旦的表示:这个军团要是能成立得了‘我’就去吃【哔——】 于是程浅热火朝天的建立好第一个男子百人军团时,十分喜闻乐见的拜访了这些老古董的家。 然后为此乐不可支了整整一天。 苏羽终于得偿所愿,但也因为这样,几乎每天训练到最后,筋疲力竭都不足以来形容他的精神状态。 偶尔在府上吃一顿饭,下一秒眼睛一闭,整个人就要往面汤里载。 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过了一阵子,苏羽却反倒更加有精神头了。 “我才知道,原来有理想志向的不止我一个。只是之前一直被束缚着,不敢提出来罢了。” 程浅看他精神洋溢的脸,实在没好意思说,其实这只军团里面有一部分人,是被金钱诱惑去的。 但是谁知道时过境迁之后,这些人的心境又会否发生改变呢。 程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她终于以一种不怎么惹人注意 分卷阅读258 但是偏偏存在感十足的姿态挤进了程洛的圈子内,目前虽然仍有些不受信任,但是好在她功课做得足,又有女皇先前留的助攻加成,成为皇太女的心腹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是卸磨杀驴的拿手好戏。 就在日子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过下去的时候,有些被程浅刻意忽略已久的问题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附上了水面。 那是一个苏羽难得休假的午后。 程浅照着往常一样叫小厨房给她开了小灶,给她做了拔丝地瓜。 可是一口甜都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见丝竹慌慌张张的跑来。 “不好啦!公子——大少爷他、他难产了!” 程浅手里的勺子,吧唧一声落在地上。 苏家大少爷其人,其貌不扬,性格就是没性格,整个人简直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是丞相正夫所出。 十几年前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夜晚,丞相大人喝多了,和一个伺候的小厮天雷地火,那小厮就没什么存在感,还有点缺心眼,四个月了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那时候他肚子很神奇的没显怀,又下意识地觉得这种事不该说出去,于是又十分坚强的隐瞒了两个月,亏他平日里住的偏僻,又少与人来往,要不是那肚子实在瞒不住了,可能直到他生产都没人能发觉。 这个时候在想让人打胎就明显是在要人命了,主君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忘在这个时候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于是这个孩子就这么不惹人注意的出生了。 也不知这孩子命到底好是不好,虽然不怎么有存在感,但是也因此没遭到什么欺负。 在一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春天,静悄悄的嫁了人。 对方是个同样不怎么起眼的庶女,不见得能功成名就,但是对着孩子的好那是真心实意的。 两人前天还在屋子里商量着孩子出生之后要叫什么名字,今天却得到自己夫郎难产的消息。 这俩人在家里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但是生子这样大的事情,家里人还是给了高度重视的,派了最好的产公过去,却得到无力回天的消息。 崩溃之下连忙派人来找苏羽——苏家兄弟里就属这俩人铁瓷。 苏羽难得的休息泡了汤。 程浅自从心里长草之后开始,就没少动花花心肠,这些日子已经养成了跟在苏羽身后的毛病。 纵然此刻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身体还是十分自动自觉地紧跟着苏羽没落后。 她张了张嘴,茫然的开口安慰:“不要害怕……大家都要经历这么一关——” 想想觉得太不吉利,又道:“我之前多少也学过点接生的知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饶是苏羽这般心神不宁也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过去——堂堂一个金枝玉叶的王爷,居然会接生? 他想扯起嘴角笑一下,却发现脸上肌肉紧绷的很,每一处皮肤都不听自己的话。 于是也不再勉强自己,只是茫然道:“我自然是知道只要是男子都会有这么一劫的。” 程浅现在一听男子生孩子就头大,她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一太过尴尬的话题岔过去,张了张口却忽然顿住了。 苏羽不知什么时候拉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冰凉,又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 “我很害怕。” 程浅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之前那么抗拒结婚生子是为了什么呢? 一方面是不想一个陌生人闯入她的生活地盘,肆意的侵犯她的私人空间,另一方面也多多少少觉得自己淡漠于世,实在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她害怕生孩子时的顶级疼痛,害怕阵痛,害怕生活因为孩子的出现而偏了重心。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爱自己胜过一切。所以才会对父母的长吁短叹视而不见,对亲戚们的相亲大会无动于衷,甚至在他们因此而讨伐自己的时候嗤之以鼻。 她后知后觉的浑身犯冷,感觉下一秒钟就要窒息在这里一样。 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苏羽第一个蹦下去,甚至不用人引见,一路跑得飞快。 离得老远也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气,小厮仆役们来来回回的捧着盆子,换着热水和帕巾,虽忙不乱。 苏羽毫不避及就要闯进去,被程浅拉住。 男人是怎么生孩子的 分卷阅读259 呢? 程浅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男人——也可以有子宫。 产道开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程浅不清楚,她就只是站在屏风外,进行现场指导。 ——剖腹产的指导。 “刀和针都放在火上烤一烤,有烈酒的话拿来消个毒,弟妹,麻烦你冷静一点不要总想着进去你进去就是添乱知道吗?” 程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剖腹产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还是不那么容易被接受的,程浅好说歹说才把这件事情给下来。 当然要不是产……夫情况实在太过凶险,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情况下,估计这件事照样不会成功。 问题是就算拍板定下来,这兵荒马乱的也实在让人心累。 而且…… 程浅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汗在衣服上擦掉。 而且其实她心里也没谱。 程浅就算对这方面有些了解,也到底不是医生专业的,何况这里男人生子,生理方面上实在让人捉急。 但是情况着实严峻,要是不放手一搏,搞不好也会落下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好在她本人不是托大的性格,硬是把医生留在屋子里随时候命,饶是如此,里面一声声低沉却撕心的哀嚎还是尽数传到了她耳朵里。 人哪,生的不易,活的不易。 孩子最终有惊无险的生下来了。 是个男孩,苏羽他大哥嘴上嫌弃了又嫌弃,但是手上压根就不放,显然是宝贝的不行。 程浅微笑着抱了抱那个孩子,小小的,软软的,仿佛一个不小心这朵娇花都能在人的手中枯萎。 她看着那孩子皱巴巴的皮肤,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男人和女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为什么她这么接受不了男人生孩子,但其实之前明明她自己对于性别歧视这方面最接受不了的啊…… 她这么一想,仿佛有什么不起眼的东西顶破了心里的某一寸土壤。 苏羽又哭又笑的确认了自己升了一辈的事实,终于从先前的紧张情绪中脱离,他正想把自己的心情和程浅分享一下的,却忽然间发现,程浅的情绪好像不大对。 倒也不是说她不高兴了还是怎么地,就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场都和先前不一样了。 偏偏别人好像还感觉不到一样,照样该怎么说怎么说,反倒让苏羽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 程浅笑着道:“之后要预防一下感染的问题,看看今天晚上发不发烧,不能放松警惕,要是感染了之后也还是很危险的,啊,只要今天晚上没什么事,那也就算过去了,等刀口长好了,还要拆线的……” 苏羽却越发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语气态度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她好像被什么事情迷惑了一样。 为此他也十分心急,但是现在这个场面明显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只能先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等终于尘埃落定两个人告辞坐上了马车之后,苏羽几乎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了?”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的问法没什么意义,要是人家心情真的不好,这样问简直是添乱。 于是他又稳了稳神,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程浅好像这才从刚刚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 然而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回了家。 跟往常一样架上锅,煮上肉,摆好酒。 这才面对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的苏羽,一笑。 她道:“你喜欢我吗?” 纠结了她多日的心情仿佛云淡风轻一般被说出口。 这回茫然地反而变成苏羽了。 他茫然地想。 完了。 我这是要被判死刑了么? 第38章 第 38 章 他张张口,好像要解释。 可一来面对程浅那些不入流的谎言他实在不愿意说,二来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真切切无法辩驳的。 一时间进退两难。 程浅以往绝对不会咄咄逼人,她自 分卷阅读260 己可能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是一直没有勇气踏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今天却不知道嗑错了什么药,非缠着对方要个清楚明白。 这份‘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态度打动了苏羽。 他想:最多不过一死。 何况现在看看这个态度不像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意全部保留的献上去。 “对。我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想到也会有人愿意被全世界唾骂也要来成全我的理想。 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跟我说我的理想很伟大。 我从来没有想到竟然有一个角落里存在着这样的人,明媚炽烈的像太阳。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程浅,我喜欢你啊。喜欢到明知道是痴心妄想却不愿意停止。喜欢到你每一句话都忍不住去揣测是什么意思。喜欢到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 他抬起头,眼睛亮的像是装进了整个星河。 “我喜欢你啊。” 那么你呢?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程浅心里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会儿火焰炙热的要将海水烤干,一会儿海浪又狂啸着将火焰扑灭。 她颤抖着,轻轻将苏羽抱在怀里。 这不对。 她这样想。 这样我还怎么回去呢? 这样我还怎么舍得回去呢 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总是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一样,将世间所有苦苦挣扎的凡夫俗子拖进它的泥沼里。 然后看着他们挣扎,又或是泥足深陷。 于是程浅听着自己的声音完全不受控制的说:“我……我也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已。” 那个局外人就这样冷淡的,将她整个人吞没了。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的常规操作是什么呢? 程浅活了这么大那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约会经验实在是贫乏得很。 约会要干什么? 不外乎吃饭、逛街、看电影。 问题这的街逛着都已经逛腻了,指不定还能遇见几个倒胃口的人,出门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看电影?这有电嘛?听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她没那个艺术欣赏细胞。 于是就只剩下吃饭了。 程浅手艺一向出色的不行,这会儿功夫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顿饭色香味俱全,问题是再好吃的饭,对于一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来说未免也太单调些。 于是程浅兴致勃勃的拐带苏羽做饭了。 这回做的是冰淇淋。 手工冰淇淋做的店铺不多,而且价钱特别贵,但是程浅特别喜欢,还特意花钱做了一阵子的学徒。 这里有些东西没地方买,只能想办法拿别的东西替代,加上开窖取冰,时间不可谓不久。 但是谈恋爱的人一般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们就感觉好像一晃眼,时间就过没了。 程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A,男友力爆棚,好像之前在校园里曾经憧憬被男神放在手心里宠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程浅是很认真的想要睡男神的,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了‘男神’。 这伪男神心里面想,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有一个月光下朦朦胧胧的吻,然后彼此依依不舍的泪别,然后期待明天的到来,以此更早的相会。 但是昏昏悠悠的男神刚想开口说一句‘那就明早见啊’就冷不丁的想起来,我他妈已经结婚了啊! 于是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 我到底,该不该回自己的婚房呢? 程浅这个人不靠谱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样的狗屎运,娶来的夫郎实在是在善解人意不过了,就像是知道她还有不能接受的地方一样,笑着将所有的不理解统统咽下,为她制造一个安心的环境。 程浅心里熨帖,只是到底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秋月神出鬼没的从她眼皮子底下又冒了出来,看似一派温良恭俭让的道:“主子,您这是那里不舒爽了?” 程浅心里这么憋闷,还是被她气乐了,这姑娘就是她们那里 分卷阅读261 妥妥的直男没跑。 瞧这话问的,让人怎么听怎么想抽她。 可她到底是心里有事,憋得不上不下的反倒不得劲,于是就道:“在想这段感情能让我挥霍多久。” 秋月:“……” 饶她是个直女也有点不明白了,“主子,我这瞧着您今天不是挺高兴的吗?”这又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啊? 程浅却不是抽风,她能接受得了苏羽是因为她确实喜欢他,而且像借此机会彻彻底底破了自己心底的那点别别扭扭的魔障。 但有些时候到底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心有魔瘴,就会不自觉的迟疑。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天长日久,再多的情分也会被磨光的。 秋月不明白她心里在纠结什么,只是知道这种事情外力无法破除,只能看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想通,因此无能为力之下只好听程浅发了一晚上牢骚。 没想到这种折腾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得了的。 尤其是皇家围猎即将到了。 程浅是一个纨绔堆里的废物,当初别说飙车,连驾照都没考,更别提这种被淘汰了多少年的交通方式了。 骑马这种事情也就一群人为了逼格才会练,程小太爷一贯没逼格,上马都嫌费劲。 秋月被一晚上魔音穿脑折磨的整个人本来就满脑子浆糊,这一会儿更是被气得连鼻子都是歪的。 程浅最终叹道:“看来是得想法子作弊了。” 程浅自己骑术不行,就把心思动道马匹身上了,这要是一匹温顺的小母……小公马,应该不至于把她摔下去吧…… 秋月:“……主子,可是那样你的成绩会很惨的。” 程浅:“那要是我从马上摔下来,不仅我的成绩会很惨,我的骨头也会很惨的。这叫把伤害降到最低。” 秋月:“……” 秋月最终选择了放弃,反正最后当中丢脸的人又不是她自己。 千挑万选来的小公马果然十分佛系,它就安安静静的往地上的小花小草跟前一凑,吃的不亦乐乎。 程浅端坐上方觉得稳当当,心里甭提多得意了。 于是好容易从繁忙的‘军训’当中抽出身来的苏羽:“……” 行吧,她安全就好。 程浅一见他眼神一亮,也不管那匹听话的小马了,三下两下从马背上翻下来,道:“我给你准备了汗蒸,去松快松快骨头吧。” 她至今对当年太阳底下的站军姿仍有芥蒂,何况是比站军姿更加严格的军队操练? 苏羽果然累得不行,他也没拒绝程浅的好意,只是临走前忽然不自在的把脸埋在她胸口里,轻轻的抱了抱她,然后耳根通红的跑了。 程浅:“……” 她一边心想我都多大了还对这种少年情怀脸红心跳的,一边带着一张人人嫌弃的痴汉脸笑了好半晌。 苏羽汗蒸完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长衣来了,程浅本来想就着先前那脸红心跳的一抱说点什么的,却猛然间发觉他神色不对。 苏羽趁这个时间偷偷凑到她跟前,道:“有人对你那匹马偷着做了手脚。” 他伸出手,一个绣纹精致的小香囊出现在他手里。 “我确认过了,是‘藏香’。平日里戴在身上也就是个不起眼的香囊,单这玩意儿要是让马闻了……” 他后面的话没说程浅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能查到是谁做的手脚吗?” 苏羽摇摇头“对方谨慎得很,派的人是个身家清白的生面孔,拿了一笔钱,就接到这么一个任务,听说对方连脸都没露。” 程浅对这么个结果斯毫不意外,但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相信对方也清楚只要这一手一出她立马就能猜出来,但还是这么做了,嚣张的有恃无恐。 程浅心里一动,给程洛传了个口信。 未来的少年天子接了程浅传来的口信,上面没什么溢美之词,也不见得有多恭敬,只是将今天的遭遇说了说,顺便警醒自己要小心。 程洛身边跟着的小厮实在不明白,“这十二皇女是什么意思?一面与您不亲近,一面又这样紧着提示的?” 程洛笑了笑,将那张小纸条放在火焰上烤化了,眼睁睁看着它灰飞烟灭。 “她这是在示好。也是在告诉孤,她对争权夺 分卷阅读262 利没有任何兴趣。” 可是世上的事又怎能凭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决定的了呢? 程洛仍是怀疑,但是程浅这些日子有意无意的捧高多少还是让她的虚荣心有些许的膨胀。 因此她虽然怀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总归是孤手中的蚂蚱,翻不了身的。” 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就连往日里她对自己母皇的恭敬,也在程浅细水无声又绵绵不绝的攻克下,一点点的,消散成天边的云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以前老师说毕了业会更忙我还不信,现在还没毕业我就火烧眉毛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千不愿万不愿,皇家围猎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到来了。 程浅和程溦撞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能扯出一个不甚友好的微笑来虚与委蛇,但谁都知道那层脸皮已经撕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换了隔得老远的位置,眼不见心不烦。 程洛来了见到这样一出,脸上没什么表示,心里却不是不舒坦的。 程浅对这种宴无好宴的聚会没什么好感,吃也吃不舒爽,玩也玩不痛快,还要想着不能抢了储君的风头,十足的不耐烦。 但是程溦跌下马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是十足真心的痛快。 藏香——就算没找到线索她也知道是这个人搞的手脚,如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程溦这一摔摔得着实不轻,围猎的事情是不要想了,太医战战兢兢将这事报给女皇的时候,女皇只是微一皱眉头,就说了句‘好生休养’,就算将这事了了。 南明月不知什么时候穿了一身不怎么起眼的汉人服饰,脸上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修饰过,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 她道:“女皇陛下看起来也不怎么在乎你这么个女儿吗。” 那个态度语气是说是对她受伤感到不悦,倒不如说是因为她受伤扫了众人的兴。 程溦这么多年努力欺骗自己说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懂的该如何表达,这会儿也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她抱着夹板忽然一笑:“那岂不是正好?” 这样夺了她的天下,也不必再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了。 她伸手,夹板应声而掉,那一双手,哪里有什么伤? * 叶诚捂住嘴,尽量小心的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南疆质女南明月竟然混在汉人里面,她们想做什么? 只是他到底运气不好,一个不慎,露了身形。 * 彼时程浅被一杯冷水兜头兜脑浇过去。 “你做的这样明显,让程溦在孤身边受伤,是想栽赃陷害吗?” 程洛一贯的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狰狞的执意。 像是看到前方路途上的阻碍,都忍不住想要掌握在手里,拔除掉危险的东西。 程浅伸出手,不是很在意的拂掉脸上的水珠。 她看似恭恭敬敬,实则眼底暗含深意:“太女何故生气至此?愚妹只是遵从了皇上的旨意啊!” 程洛一惊。 母皇? 她不敢置信又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动摇道:“你什么意思?母皇可是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啊!你这样说,是在影射些什么么?” 程浅眼中笑意更深了一点,脸上却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起来当初母皇是想要妹妹给姐姐当挡箭牌的,私底下给的暗示也是竭尽所能的希望我能牵扯九黄姐的目光,无论怎么说,都是站在皇姐这边没错,我自然不敢影射什么。” 她姿态放得低,声音又冷静平缓,让人天大的火气都忍不住收敛,跟着她的节奏走。 “九皇姐此次惊马,虽是十二故意为之,但是当时药下得分量不多,不至于在那时候就发狂如此。事后妹妹去查了那马匹。果然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她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 程洛脸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忍不住山崩地裂了。 那方锦帕无论是纹样还是绣工都算不得上乘,但是程洛不至于认不出来,那是母皇身边的心腹嬷嬷常用的东西。 程浅还在‘ 分卷阅读263 长吁短叹’:“说起来母皇可真是恨九皇姐啊,往日里对她不闻不问的,这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下这么多的药来害她。只是九皇姐这些年除了和您打对台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像个影子,也不知道背地里在憋什么坏……” 程洛却听不下去了。 程浅字字句句都在贬低程溦不错,只是却隐隐约约让她发现了以前觉得理所当然,但仔细一想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问题。 程溦能和她平分半壁江山,但她明明没有父族支撑,也没有母皇偏爱,能做到这一步,是她天赋异禀,还是有高人相助…… 程溦在保皇一党眼里看来是一枚弃子,可多年来却没被动摇一点根基,顶多是几纸无用的弹劾,到底是她手下的人太无用,还是做事的时候压根没用心…… 母皇多年以来明目张胆的偏爱,究竟是蜜糖,还是□□? 程溦、程洛、程浅,到底谁才是那个挡箭牌…… 那边程浅还想魔咒一般在耳边蛊惑着:“这次九皇姐伤的不轻,也不知母皇安排过去的太医到底懂不懂事……” 程洛忽然抬头,她一双眼赤红的像是被围困的兽:对,去看看。 去看看程溦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若是她的伤是真的,说明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母皇还是站在她身边的,而不是利用她! 可若是……假的呢? 她心里天大的地动山摇也强撑着面不改色,只是到底事情不能尽如人意。 那一方小帐里哪里还有程溦的踪迹? * 女皇正在批阅快马送来的奏章。 她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本上奏九皇女‘可堪大用’的奏章了。 以前程溦多多少少还做些样子的。也不知这一阵子是吃错了什么药。一点也不屑于隐藏自己手下的人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有点疲惫。 到底还是老了力不从心了,以前天大的事情摆在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 只是到底有什么让人觉得难以安心,是什么呢…… 一密探忽然匆匆忙忙进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朱笔因愤怒而被扫到地上,她不可置信道:“什么?” * 营帐中一瞬间多了许多低眉敛目的人,程浅混在其中,衣裳都没来得及穿好,整个人显得十足的不庄重。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揪着这点小事儿不放,重要的是,南疆十万大军究竟是怎么在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做到围城的? 有人一瞬间想到了不在此处的九皇女,但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这个名字说出口。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的。 骂完了兵部户部,最终无人可骂的女皇终于还是提到了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名字。 “程溦呢?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你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吗?都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朕也当你们是肱骨之臣,为何一到用得到你们的时候,反而一个个的给朕当起了缩头乌龟啊!” 她也不知是不是病了,整个人声音里还带着嘶哑,疲惫不堪又被狂怒刺激着精神,整个人像是最后燃着的篝火,火焰耀眼但是燃尽了就彻底油尽灯枯了。 也不知是什么刺激到程洛的神经,她仿佛真的被程浅三言两语乱了心神认定女皇只是拿她当做挡箭牌,这个时候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反而有种快感。 看吧,你也不是运筹帷幄,你心里的那个最优继承人还是背叛了你,寻找到更强的盟友了。 但是她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她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情绪隐藏在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撑起太女最标准的尊崇,恭敬道:“母后,现下责骂也不是办法,不如想想如何解决问题。——我记得十二皇妹的噬魂军,离此处应该不远吧。” 程浅眉毛一挑,来了。 程洛安安静静又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微微蛊惑到:“皇家禁卫平日里都在宫中,现在想要赶过来实在有些鞭长莫及,但是噬魂军最近练兵不是就在附近吗?想来十二皇妹练兵不会只是花架子,您不如下一道旨意,将她们召过来,以解燃眉之急啊。” 程浅将脸侧开,微声骂了一句,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对母女不愧是最像的,这种时候也还在想如何保护权势,将危害甩锅。 但她面上却不显,只是有些许迟疑道:“母皇, 分卷阅读264 现在将人召过来倒是没问题,只是……” 她将头抬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女皇不放。 女皇固然生一时之气,但是程洛此番出头话语间颇有气场,不再是往日里那副应声虫模样,让她冷静了不少,这会儿功夫也有心情看程浅的眼皮子官司。 心中不由得一怒。 好个程浅,国仇家难之间竟还有心思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但是她心中有数,这种事情不好宣之于口,眼下还是要先稳住程浅,再商量之后的事情。 她向自己的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躬身下去,派人偷偷将程浅先前索要的全新的身份文牒送去。 女皇心里算盘打的震天响,这场交易本就见不得光,为了逼真虽然使用的身份文牒向上查几辈都查得到,但是最终连人带东西,都别想完完整整的离开她的手掌心。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程洛那微暗的眼神。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份卷轴,上面‘罗列’着这些年来女皇与程溦之间所有的‘暗中往来’。 大到朝野庙堂,小到民间乡村,事无巨细。 正是这样一封卷轴彻底毁了她对女皇所有的信任。 ——如今她又发觉,自家这不起眼的十二皇妹,似乎暗地里也与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底还有什么能够相信呢? 第40章 第 40 章 程浅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神清气爽,连看女皇那副死人脸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她出门来自然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否则噬魂军演练也不可能跑这来。 她把消息飞快的传出去,正准备和唐涟打个招呼,对方却先一步来了。 她脸色不是很好,拽住她也不顾在外面要演戏了,低声道:“叶诚不见了。” 她一开始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去什么地方大猎物了,可是九皇女的事儿一出她就派人去找,却发现先前派去跟着叶诚的人全都跟丢了。 这会儿功夫这份场合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何况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见他回来,时间越久就越说明情况不对。 程浅听了也是一惊,叶诚虽然是女皇派来的小奸细,但是总不至于这点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不会在这种时候耍小性子。 “我要和女皇讲清,此次我要领兵。” 唐连一向养精蓄锐,从不显示自己外露的锋芒,这话一出,程浅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道:“你带着兵符和噬魂军会合,打仗你擅长,这回咱们的东西带的不多,但是杀伤力还在,女皇那边,交给我就是了。” 这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 唐涟忍不住一惊:“你这样不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造谣你谋反嘛?” 程浅忽然冰冷一笑:“谋反也要国还是那个国,君还是那个君。” 程洛这些天蠢蠢欲动的野心,在动荡之际又怎么会不露出一丝爪牙呢? 唐涟眯起眼,仿佛新生的太阳灼了眼。 她心里想,难道这些年皇家对噬魂军的冷遇她心里真的不恨吗? 是恨的。 不然怎么会被程浅三言两语说动,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呢? 她听明白程浅的意思了,既然太阳这般灼人,不如在最后的时候燃烧一把,新生的太阳,又怎么管得到旧时的人呢? 程浅果然将这件事报给女皇了。 保养得当威严八方的女皇当时砸了一个杯子。 “好你个程浅!你以为你是谁?三军主帅?还是当朝天子!谁给你的权力私自用兵?你要造——” “是啊我要造反。”程浅胆大妄为的抬起眼直视天子容颜,一贯温良恭俭让的脸孔上有一种讽刺:“母皇一向看我不起,此次我下手这般狠,母皇是不是感到恼羞成怒啊?” “你——” 程浅仿佛是不怕死,又仿佛是有所凭仗后的全不在意。 这副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倒不像是小人得志,而是大局在握的自信。 一瞬间把女皇给唬住了几秒,旋即她大怒,另一个杯子也砸过来:“你竟然敢谋逆!和那该死的程溦一起!” 程浅反手抄住那个杯子,忽然也大怒:“你有什么值得我谋逆的?是皇位?还是江山?” 分卷阅读265 女皇正要开口,程浅却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江山本来也不是你的!是百姓的!是臣民的!没有这些人你抱着你的空壳子做自己的王?” “皇位?那个椅子除了做得高看得远,我嫌烫手硌屁股!” 她双手紧紧掐进杯子里,因为激动满脸通红,她猖狂的大声笑着,像是怒骂女皇的愚蠢,又像是单纯的发泄。 “你以为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的错?是你的错!程溦不是你的孩子,要么早早跟她说清楚讲明白,要么干脆一点废了她的前程,对她好又防备她,恐惧她夺权又利用她的能耐,反复无常,换了谁都崩溃啊!” “还有程洛,你是想要她做储君的!一国之君就像她那样无时无刻被人压了一头?你以为她每次见了你给她准备的人脉,心里就不恨吗?” “还有我……” 她说到这像是哽了一下,眼里水光涟涟一副要哭的样子,可她最终没哭。 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母皇啊……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等着你众叛亲离的那天。” 程浅说完像是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只是她人虽然离开了,但是说的那些话,给出的那些暗示却不能随着她的离开就被忽视。 女皇已经信了程浅和九皇女掺和在一起谋逆,先前信誓旦旦掌握在手中的东西忽然不受控制,她看什么都仿佛不对劲了起来。 比方说,这里这么大的声音,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侍卫注意到。 她现如今是抽不出来太多兵力,但是女皇出游身边怎么可能一个护卫都不带? 能在她身边呆着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禁卫军中的人才。 可是不要说人影子了,连点活人气儿都没有。 这些人都跟着叛变了吗? 是什么时候? 这种情况之前有谁能避过她的耳目?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那个跟了她二十年之久的深宫老嬷。 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可是,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 程浅软禁了女皇陛下。 程家私卫的武力值实在太过彪悍,何况程浅还为此特意请了人将安植物提纯,药到了一大批暗卫。 只是她虽然这样胆大包天,到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女皇人身安全的事情。 一日三餐都有人好生伺候着,女皇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 伺候她的人是陪了她二十多年的嬷嬷,每天食物都会先经过她的手。 只是女皇并不信任她。 纵然她表演再好,嬷嬷也到底是从小跟她到大的,怎么能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无论她怎么解释,那天她之所以不在是因为程浅将她软禁起来,女皇都不信。 既然软禁了,为什么又要放回来?既然放回来,为何身上又没有丝毫伤痕? 她坚定的相信嬷嬷已经被人策反了,在一日有一日的消磨中,终于磨掉了嬷嬷心里最后的一丝柔软。 这亲身经历过两代王朝更迭的深宫老嬷心里忽然涌上无边悲哀,那一天被软禁时程浅的脸还近在眼前。 她带着笃定的微笑仿佛审判一样说:“您信不信,我什么也不做,也可以让你们主仆离心?” 那时她多坚定啊,自认这位年幼的皇女不过是信口开河,可,这才过了几天? 她身上犯寒,隐约间想起那日她问:“十二皇女这样做是想得到什么?皇位嘛?” 她却道:“不,我会拥立程洛为皇,像她所期盼的那样。” 只是下一秒她的话语简直如同魔咒:“我要让程洛登上王位,打败程溦,成为最完美的挡箭牌,但是故事却不会像她期盼的那样走完。” “她休想名垂青史,我会让她众叛亲离,臭名远扬,并且完成她的梦想。” 嬷嬷想,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程洛最后,是会谋反的吧…… 若真的是那样的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为了那个注定会给予她的位置,对自己反目成仇。 果然是世界上最恶毒的报复。 嬷嬷却忽然睁开眼。 可能是同样的 分卷阅读266 景色看得久了。竟然忽然有些期待不一样的风景了。 她偷偷在给女皇的饭菜饮水里下了药,一包能毒死人的分量,她分了几次分别下。 女皇的身体肉眼可见的衰败了下去。 * 程洛这一批人马被护送回京。 唐涟的速度很快,很快和噬魂军接上了头。 这会护送程洛的人马就是先前那个叫靳烨的小将。 她模样周正武功又好还是这队人的将领,程洛就记住了她一个人的名字,有什么事都叫她。 比方说:“程浅呢?她怎么不跟我们一路回来?” 乍一听这话像是关心。实际上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对味,分明是一副怀疑的态度。 靳烨被靳齐教导过,早就清楚程浅的意思,这时候也不慌乱。 “禀太女的话,去增援唐将军了。” 程洛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程浅不在,总觉得不能安心,仿佛有什么正在失去控制。 靳烨却不打算让她把注意力放在程浅身上,而是多言了一句。 “太女,此番九皇女能把谋逆之事做得如此详尽,只怕朝堂中有人里应外合。这个时候,还需皇上回到朝堂中坐镇。揪出乱臣贼子,才好破此危局啊。” 程洛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一瞬间病入膏肓的母亲。 疾病仿佛突破了她的意志力,让她整个人被撕开假面,只能趴在床上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往往是最容易看到真实的时候。 那些长久以来被掩藏在滤镜下的不屑不耐烦和不信任被扒皮透骨,鲜血淋漓的显露出来。 她依旧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她的母皇,只是在没有了往日那种发自肺腑的崇敬和孺慕。 若我为皇,又何必在意你是什么模样? 程洛一瞬间不在纠结程浅的事情,她目光犀利,带着当年女皇登基前相似的野心勃勃和壮志城城,一路向皇宫奔去。 * 苏羽一摆手,喝停了一众男子军。 他身旁这些人渐渐褪去了刚来军营时的不适应,眉宇间有了几分军人的坚定。 他却没管那些,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衣料。 “是叶诚的。” 可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些破碎的衣服一点一点指的方向,隐隐约约通向南面,叛军来的地方。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能确认叶诚的确是被九皇女带走的了。” 他直起腰杆,一挥手:“派一小队人,去通知唐将军,剩下的人带好伪装,跟我去救人!” 第41章 第 41 章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句诗在纸醉金迷的芜城显得有些应景。 百姓们明显还不知道上位者之间愈演愈烈的皇权变动,四处还能见到灯火不休。 芜城内南疆人的据点被安排在软玉温香的销金窟里,四周都是暴露不堪的画面,离锦竹到底只是养在深闺里的男子,平日里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甩掉自己的仆从偷溜出去玩。 可是现在不得不穿着暴露的衣服,忍受着四周不堪的眼神,和一帮青楼妓子混在一起。 他下意识地把求救的眼光投向程溦,可是往日里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现在同样温柔地看着其他的男子,仿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差别。 离锦竹忽然浑身犯冷。 这样的人,真的能看到他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吗? 程溦却没那时间注意哪些风花雪月的儿女情长。 老东西比想象中反映的更快一点,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进行反击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忍受失败的滋味? 借兵南疆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当今大康能数得上的将领简直寥寥无几,仗她是有信心赢得,只是…… 天机是不会被人算尽得。 * 噬魂军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但问题在于,人数太少了。 和南疆军队的数目比起来,人实在不算多。 但好在兵力不够,武器来凑。 简易的 分卷阅读267 地雷埋下去,就算炸不死,也能炸伤好几个。 这年头,伤兵和死兵没什么区别,对方的战斗力一瞬间大大削弱了不少。 唐涟嘴巴不说,心里还是震惊的。 这些年来噬魂军威名在外,她自然也是佩服母亲的战略能力,只是程浅那天笑着说什么顶尖的武器才是国家话语权最有力的佐证。 她一开始还不甚在意,但是随着改良的□□,大型攻城器械,以及这些所谓的‘□□’的出现还是不得不让她闭上了嘴。 她忍不住想,这样的武器,要是落到了一些好战分子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程浅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把好几次才调试好的火药配方付之一炬。 唐涟收回那点百年难得一见的忧国忧民,冷声下令:“不要放松警惕,这里地势易守难攻,别因为一时的胜利就懈怠下心神!” 与此同时程浅正在整理消息。 她的饭馆平时挣钱,这种时候独特的消息来源才显出格外弥足珍贵来,天南海北的消息堆在一起,程浅要整理出有用的可靠地来给唐涟以支撑。 这工作又繁琐又枯燥,程浅现在看着那堆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开始眼晕。 但是她还不能撂挑子不干,整个人脾气都暴躁了几分。 何况…… 和自家夫郎这才确认关系几天哪,又他妈得孔雀东南飞了。 * 叶诚被关在青楼后边一个不起眼的马厩里。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较弱的男子,只是这种霜寒露重的夜晚还是被冻得不轻。 他一面不动声色的每天混在人质堆里偷听有用的情报,一边寻找能用的东西留下记号。 先前撕扯的那是一件中衣,藏在外袍中到时看不见里面的惨状,可是中衣被撕得差不多了,里衣和外袍总不好在撕。会叫人看出异样的。 于是这样一个夜里,他整个人都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心里面那个小本本被记上了好几笔,发誓以后非把这笔账算在程溦身上不可,一边又在心里骂,唐涟个挨千刀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被人抓走了。 见到苏羽的时候整个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羽万万没有想到先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小祖宗现在竟然沦落城这个样子,他把手指竖在嘴巴上嘘了一声。 仔细观察了四周,这才小心翼翼的解开缚住他的绳子。 * 与此同时,程洛和女皇一队人马终于回了京。 就像女皇想的那样,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全部都背叛了她,她知道自己的饮食中被下了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宫中的人全部视若无睹,她的亲近嬷嬷派人看管她,将她幽禁在冰冷的皇宫内。 她尝试着绝食,可是她并不想死,总是无可奈何的要去喝水。 朝堂上的事情因为她身体的败落渐渐掌握在程洛手中。 她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可是在几个宫人议论这件事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她一手教导的最完美的继承人也背叛了她。 一个嬷嬷如何能瞒天过海? 让侍从俯首,让太医闭嘴! 有能力的,自然是皇上。 或者说,是新皇。 再明白这件的事的时候,她一口血磕了出来,身体又衰败了几分。 * 这场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久一些。 程溦的生命力太顽强,打法又太不要脸,在有热武器帮助下,两军还足足磨了大半年。 最终还是南疆实在消耗不下去了,递了降书,和南明月的人头。 彼时程洛还是太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位实际上已是她囊中之物,可是女皇一日不死,她便一日都是太女。 众人都叹说她孝顺,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种折磨。 女皇已经口眼歪斜,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先前那副尊严的模样,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在每一次程洛来的时候坚强的撑起自己的皮囊,争取不落的下风。 “你这个……逆女……” 程洛却只沉默着为她掖好被子,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平静看着她:“母皇,今日安好?” 嬷嬷上前一步,道:“用了些粥,剩下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分卷阅读268 程洛叹了一口气:“母皇病的真不是时候,本该让您看看南疆那帮人俯首称臣的模样的,对了,母皇还不知道吧,南疆派人来议和了。母皇费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做到的事,儿臣做到了,也算了了母皇的心愿,您说是不是?” 女皇指甲掐进被子里。 这些日子她就是这样折磨她的。 告诉她她有多失败,看吧,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可是,是什么时候错的呢? 程洛像往常一样完成任务,忽然觉得一阵无聊,这时权力顶峰的模样吗?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或许,如果她当真做到这个位子的话会好一点吧…… 女皇这会儿功夫气的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嬷嬷早就带人离开,留给她一室的静谧。 她却仍然不服输,尝试着坐直身子。 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身体的零件损毁,让她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完成不了。 身旁忽然插过一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将她扶起来,帮她坐直好看清自己的脸。 女皇:“……” 是好久不见的程溦。 她早没了谋反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再也装不出先前的那副温文尔雅,眼神颓废,阴鸷,还有种玉石俱焚的恨意。 “好久不见啊母亲大人。” 她笑着说。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笑着坐在龙椅上不屑我的下场,可是这会儿看起来,你过得也不怎么如意吗,怎么,我那愚蠢的好姐姐,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女皇想叫,可是她的声音嘶哑,竭尽全力也只是像蚊子哼哼一样,没有办法让别人听到。 程溦半疯半癫,带着孤注一掷的执念,绕过皇宫内不引人注意的换岗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里。 她以为会看见对她恨铁不成钢的母皇,却只看到了一个同样可怜可悲的阶下囚。 多讽刺? “母皇,我一直很好奇,程洛到底是哪点让你看中,这么多年儿臣对您不够尊敬吗?儿臣不够努力吗?为什么您就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否定儿臣的一切努力呢?” 女皇别过脸,不去看那副让她恨之入骨的容颜。 程溦伸手捏住她的脸,硬生生把她掰过来跟自己面对面。 “我还以为程洛会对您有多恭敬。结果……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女皇闭上了眼。 另一个声音却忽然插进来:“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啊。” 那人一身不起眼的宫装,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迈的嬷嬷。 却是秋月。 嬷嬷跟着女皇日久天长,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当初的事情,自然也知晓的像是自家的事情一样。 一个平素无比的真相被这样轻描淡写的讲出来,程溦忽然就愣住了。 那些过往里的母慈子孝总归只是虚假的臆想。 她一面笑着,一面仓皇的流出眼泪,整个人狼狈不堪,她也没想着跑,毕竟如果她真的跑了也跑不掉,秋月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程溦忽然抽出一柄小刀,向女皇掷过去,她也不看有没有扔到,直直向屋中一根柱子奔过去。 一头撞死了。 秋月确认程溦是真的没气了,忽然转过头,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女皇看着那笑一怔。 恍惚间像是看到了那个不怎么受她宠爱的侍君。 那是程浅的父亲。 一晃儿已是这么多年了…… * 程溦那一刀没刺到要害上,但到底也伤了女皇的根基。 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程洛叫到眼前,然后递给她一张圣旨。 程洛狐疑的展开,一怔。 那是传位圣旨。 圣旨上写明传位于她,只是程洛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女皇没回答她,只是一笑:“你们兄妹几个,我一直属意与你。只是……到底最聪明的那个,还是你十二妹妹啊……” 那笑容里意味不明,着实让人深思。 女皇不给她再问的机会,直说自己困了。 然后她就在这 分卷阅读269 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结束了自己兵荒马乱的一生。 第42章 第 42 章 五年后。 年号兴德。 程洛已经在皇位上做了五年了。 除了一开始的意气风发,之后不知何时她开始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威严,学会了隐藏自己真正的心思。 她要把全世界都看成敌人,要努力维持自己的权利。 时至今日她终于学会了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程洛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手脚麻利的递上水,却忽然听年轻的帝王问道:“你说,朕那十二皇妹,跑到哪里去了?” 十二皇女,程浅。 这个名字在百姓心里面赚足了好感,却在五年前那一场叛乱中,被乱党一箭射死,不治而亡。 但只有少数几个人心里面清楚,十二皇女,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逍遥自在了。 小宫女心里清楚,皇上并不是真心想要一个回答,她就只是想将自己的话倒一倒,好排除这一肚子的苦闷罢了。 问题是,皇上跟你谈心,你敢听吗? 于是小宫女带着一丝不苟的微笑恭恭敬敬的行礼:“想来西方极乐世界里,不会有太多苦痛。” 程洛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但很快随之落下,起不到一点痕迹。 她无心在为难一个小宫女,只是对这种无论什么人都说不出真心话的局面有几分厌烦。 厌烦,又舍不下因此带来的权力。 有的时候她会想起那时母皇说的话,程浅——这么多年被人忽视的小角色,为什么到最后这帮人里,只有她全身而退了呢 这些年她试图寻找程浅的踪迹,但是她母皇毕竟是在皇位上坐了那么久的人,处理首尾处理的十分干净,这些年仍然没能寻到一丝蛛丝马迹。 程洛心想,若是再换一次,她是否还会这样紧紧捂着权力不松手呢? 她不知道。 * 在一个山清水秀偏远祥和的小镇里。 两个小孩儿身上挂了彩,个顶个的像泥猴。 唐涟痛心疾首外加恨铁不成钢:“唐和啊,你就不能争点气?怎么可以打弟弟呢?”老子是要你们结成娃娃亲不是搞出世仇来啊! 程浅看了眼自家儿子,发现没受伤,估计是打人的主力军,不禁咳了一声。 其实她十足真心不想喝唐涟结成亲家,毕竟她家叶诚一贯小心眼,气性又大,儿子嫁过去在受气,那多不好是不是? 奈何唐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这事一手促成,程浅想想由她去吧,反正到时候儿子嫁不嫁还要看他自己。 这会时间还不如回家看看自家夫郎,虽说是二胎,但是三胞胎啊…… 想想就觉得生产的时候简直是波澜壮阔! 程浅心不在焉的撇了唐连一眼:“行了。差不多得了,人俩小孩儿都没说什么你这一个劲儿的找补,烦不烦那你。” 唐涟瞪她:“那能一样吗?我家唐和未来是要做妻主的,就应该多让让弟弟。” 讲起这个程浅就嗤之以鼻:“说起来叶诚是怎么忍受你的?好端端一个小孩儿起名叫‘糖盒’,怎么不就饭吃了呢?” 唐涟呵呵她一脸,冷笑道:“你家儿子取名程子的时候,苏羽就差没拿把刀和你丫拼命了吧。” 没错,程浅家儿子名字也很丧心病狂,就叫程子。 听说苏羽当时坐月子的时候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从病床上翻起来追杀她三百回合。 这回的三胞胎苏羽一早就放了话,说什么也不会把取名权让给程浅。 程浅才不在乎呐,当年她拿着先皇的新的身份明细,跑到这么个小地方当一方财主的时候,唐连忽然拖家带口的来投奔她了。 天知道当时没把人扫地出门用了她多大的毅力。 她把唐涟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把儿子交代给唐涟,自己溜溜达达回家陪夫郎去了。 反正两家小孩儿打小在一块儿,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回家的时候丝竹正苦口婆心的试图劝说苏羽放弃出门的这个想法:“主君,您肚子还是要仔细一点,三胞胎呀!这要不小心——啊呸呸呸” 分卷阅读270 苏羽万万没想到自己怀孕结果抢先一步进入更年期的反而是自家小厮,整个人无比的崩溃。 “我知道我肚子大,但你不能把我软禁在家,我真的分分钟要憋死的!还有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嫁人了?我跟你讲我要养不起你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给你安排一门婚事就秋月吧,熟人好办事!” 一提起这个名字丝竹就炸毛:“主子!”他连主君都不叫了“那个木头有什么好嫁的?一天板着张死人脸,上回弄坏了我的花,竟然给我赔了一堆板蓝根!” 他成功地被转移走话题,为这种事情絮絮叨叨,最后程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把秋月也弄了过来,搞出一副大型修罗场。 丝竹一看见她,脸色一变,’哼‘的一声,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秋月这两年虽然还是一张死人脸,但是不得不说被程浅潜移默化惯了,整个人的本性已经从一开始的一窍不通变成皮的不行。 她板着一张脸,讲了个冷笑话:“其实板蓝根比他那花好看多了,还治病。” 苏羽再也看不下去:“你现在给我追上去!” 求求上天快把这俩祸害绑成一块堆儿,还他一个清净吧! 程浅差点没笑喷,还是在苏羽的瞪视下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你想出门的话我带你啊。” 苏羽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现在对他而言能出去放风简直是天赐的好机会,“你不哄我?” 哄你干嘛? 程浅说道做到,真就轻骑简从的带着他出门了。 事实上这些街巷他们逛了五年早就看腻了,但是能出门就是比窝在家里面让人心里面舒坦。 苏羽捧着肚子慢悠悠的逛,心里相当开心。 只是忽然听见路边有什么人叫了他的名字。 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对外的名字都是严格按照假造的名帖来的,冷不丁在外面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自己伪装暴露了。 但是仔细一听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是一个被卖进青楼的男人,长相不怎么好看,脾气更是大的不行。 众人开始还以为是逼良为娼,后来听着这男人说话总觉得他脑子不好使,在一仔细听人家青楼要他是做粗使杂役的。 那男人还在叫:“你们这帮没有见识的乡巴佬,我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精尖人才你们懂吗?何况我是个男人!男人!不是那帮跳着小脚的小白脸能比的!” 抓他的人满脸不耐烦:“行行行,知道你是个男的了,你家欠的钱可全指望你这么个大老爷来还了!” 说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女人就要扥他胳膊。 这个男的忽然涕泗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饶、饶了我吧……我是个男的我不能干这种事情,我家里姐妹都让着我没道理换了个地方就变成这个样子……” 抓他的人脸上的鄙夷简直能刮下来论斤卖了:“姐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好人家金贵还来不及呢,你?你是个什么货色?做小奴都没人要!这里还能给你个粗使杂役的活儿你就该偷笑了,这要是在恶毒一点,卖进黑市里……” 苏羽听了一会儿,觉得很奇怪。 他从小的愿望是能和女人一样享受同样的权力,受到同样的公平对待,但这个男人的话语里,明显是将男人的地位摆在女人之上的。 话语里透露出的那种对女人的歧视其实让人也感到浑身不舒服。 旁边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婆婆哼了一声:“散了散了,又是王家那个蠢货儿子。这样闹到大街上,简直丢人现眼。” 苏羽见她像是知道点什么,忍不住看过去。 老婆婆见他肚子,和蔼了一点。 看他一副好奇的样子就给他科普:“那是王家的六儿子。先前虽然长得丑,但是好歹人勤快,待人也和善,可是几年前脑子被石头砸了,人就不清醒了,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妄图越过女子的权力去!在家也不孝顺父母,还和姐妹顶嘴。自称学富五车,结果连大字也不识几个,还瞎说八道什么繁体字简体字,简直笑掉人的大牙。” 旁边一听这个话题立马有人凑热闹:“可不是吗,好好一个男子,非要偷着去什么赌坊?那地方也是他能去的吗?这下可好,把家财全给散了!他娘老子当然要把他卖了抵债啦!就这样他还不服……” 苏羽津津有味的听完一段大戏,回头正想跟程浅吐槽,却看见她一脸空荡。 然后 分卷阅读271 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好像无事发生。 程浅忽然想起,那时自己相亲遇到的那个极品男。 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来到这里了。 而且看样子过的还十分不怎么样。 她想,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这里,不公平的男女待遇其实始终存在。 人们过分强调平等,但事实上自己就没有把态度摆端正。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或是默认自己是弱势群体。 她伸手拽住苏羽。 历史遗留可能需要很久才能磨灭,但是往世浮生,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把位置摆到和你平等,大概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脑小甜饼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