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未负卿》 分卷阅读1 本尊未负卿 作者:栖迟Q 第一章 人皇陨落,各国异心皆起,战火流年,万物皆毁,民不聊生。后几经乱世浮沉,终有四大帝国傲然而立。赫赫北毓,巍巍东璃,无上南绎,唯我西凌,便是世人对四大帝国的尊称。 西陵 正值夏至中旬,绿荫繁花,阳光从林间透过照耀而下,给所有的景色全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鸟鸣虫吟,一切都显得平静而美好。一缕微风轻柔拂过,带起大片的色彩摇曳,芳香四溢。 彼时街头隐蔽处坐落着一座府邸,远望去与平常官宦人家的府邸无异,待靠近时,才知晓不同之处。一扇质朴厚重的朱门乃是用鱼纹玄木制成,缕缕痕迹勾勒出好看的花纹,别致而精密。守在门前的侍卫身着皇家卫兵服饰,面目虽毫无一丝表情,然面向身后朱门时,浑浊的眼中便会流露出炙热的光采。 若问九霄大陆实力强国归属,莫过于西陵帝国;若问西陵帝国最强者为谁,西陵太子慕子寒当之无愧。 一人,一剑,足以横扫千军。 太子府湖亭内,慕子寒身穿一袭锦衣,一头墨黑色的发丝用玉石镶荣冠扣住,垂在身后。凤眸深邃,透着一股冰冷之意,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颚轻抬,整张脸,俊朗天成,宛若天神。他淡然漠视着周围的一切,手中把玩着琉璃酒杯,淡漠眸光扫向之处无人应视。 亭外三里处的付止见此,微敛双眸,道:“殿下,小姐醒了。” 闻此,慕子寒修长玉手中的酒杯戛然而止,寒眸思索半瞬,起身往后府走去,付止紧跟其后。 太子后府虽不似皇宫般奢华,却也是别有风格,只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汉白玉桥,点点翠绿点缀四周,简单不失情调,恰到好处。 二人沿着石子路弯弯绕绕来到一处阁楼前,只见眼前的阁楼古朴精致,隐有云雾缭绕,如诗如画,倒是与高处的诗渺阁三字相得益彰。 慕子寒迈步走进,动作优雅却带着利落之风,沉稳而内敛,腰间的白色蟠龙佩玉随着他的步子轻微摆动,更显尊贵。入阁后,一阵药香扑鼻而来,依旧是那草药的苦涩,而苦涩中却包含淡淡的清香,令人难以心生厌恶之感。 走进阁楼内室,便见一白衣男子懒慵的斜靠在软榻上,墨发垂落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飘然俊逸,给人干净温柔的感觉。阴柔唇瓣划着优美的弧度,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只是隐隐看去,会发现那种笑里藏着深深的桀骜不羁和难以掌控。 “如何?” 慕子寒轻启薄唇,冰冷简短的话语吐出。虽只有二字,但却令人感受到冰天雪地之寒,若是旁人在此定会惊讶不已,那是因在他们印象中,太子殿下可是连圣上的话都敢未曾放在心上过,现如今倒令人对那白衣男子充满了好奇。 公子瑾伸手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顿时酒香四溢,令人酒欲顿起。轻啜一口,悠然道:“每日还是会醒来几个时辰,虽是如此,但醒来的时间正逐渐变长,想必不出一月便会恢复正常。” 慕子寒寒眉微蹙,移步到屏风后,只见床上的人儿,淡眉如秋月,玉肌伴清风,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明眸。遗世独立,绝世无双。只不过此时那双眸子紧闭着,若张开时又是何等的明澈。 “啧啧,”公子瑾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后,银扇轻点,一副纨绔公子模样,揶揄道:“我说,你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标致的小姑娘,呃……难不成西陵太子也做起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低叹一声,又道:“唉,如此想来,岂非是碎了不少姑娘的七窍琉璃心。” 慕子寒转身冷声道:“若是毒圣公子瑾散发四海文书,本殿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你便可直接当爹了。” 公子瑾倒也不恼,继续悠哉道:“那些胭脂俗粉,本公子又岂会看得上,庸俗。”扇遮半面,轻佻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几丝诡谲,“倒是她,可令本公子颇有兴趣。她体质奇异,灵气暗隐,着实是本公子生平未见过的。不过,反之却也是魑魅蟏蛸觊觎、练武之人肖想的完美鼎炉。若是有了她,想要突破可谓是轻而易举的事。” 银扇轻摇,好一个风流天成的公子。 闻此,慕子寒眸子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后又迅速归于平静,心湖冰封,寒骨寒心。 公子瑾嘴角勾起一抹魅惑邪肆的笑,银扇轻点手心,悠悠道:“自人皇陨落后,九霄大陆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波涛汹涌,横尸遍野的场面对于上位者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呵,在本公子看来,人才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生物,自私,贪婪,丑恶,却仍要在表面披一层至高伟岸的面皮来掩饰内心的欲望。想来连你那位高权重的父皇在面对死亡时也会流露出恐惧,否则,也不会特命你寻找什么千年血灵芝。” “你想说什么,本殿心里清楚,本殿若轻易被 分卷阅读2 你的三言两语煽动,你也不会留在太子府多年之久。”幽凉的声音冷的像冬季里挂在屋檐下的冰凌,散发着幽幽寒气,毫不留情的从慕子寒口中吐出。 公子瑾轻摇银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随即转身回到桌前,端起酒杯细细斟酌美酒。 一丝尴尬的气息暴露在空气中,唯有美酒的醴香淡淡的弥漫着,沁入心脾,似棉针般细细地浸入室内每一个细微之处。 此时,楼阁外的付止进阁行礼道:“殿下,礼部尚书、户部尚书两位大人登门造访。” 公子瑾手中的酒杯微顿,随即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眉眼浅浅,缓慢开口道:“倒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 “你有什么需要的,付止会帮你办到。” 说罢,起身,往太子府前厅走去。 望着那转角处消失的锦袍,公子瑾轻笑,起身轻拂衣角,扫去那不存在的褶子浮尘,向前走几步靠在阁门上,对外笑道:“付止,你说,你家殿下怎么就不知道温柔乡、软香玉呢,你瞧瞧,堂堂西陵太子竟连个侧妃都没有,要是说出去,岂不是要令人笑掉大牙。” 付止瞥他一眼,恳切道:“公子还是莫忘前车之鉴为好,属下仍记得上次,公子衣衫不整、面泛桃红,脚步虚浮……” “付止!”不提还好,一提他就觉得可气,他堂堂一代毒圣,竟被慕子寒那小子给扔到了青楼里,他就是多嘴说了一句他那啥无能呗。 “怎么,你也想体验一番?还是说……嗯?” 银扇落手,公子瑾语调幽幽,暧昧的气息中多了几丝悚然的味道。 付止退后几步,低头道:“属下突然想起之前殿下交代的事情,公子请便,属下先行告退。”话落,眼前便没了身影。 “跑的倒是挺快,”公子瑾瞥了一眼屏风后,叹道:“也不知本公子的苦日子何时结束,唉,真是造孽呀……” 第二章 “小姐,可是醒了?”曼罗床帐前,落苡将手中的托盘轻放在旁边小桌几上,站在一侧柔声问道。 念筠轻应了一声,顺着落苡铺好的靠垫缓缓坐起,虽是长发轻挽,白衣轻束,了无修饰,却仿如梨花林中走出的花仙,尽得天地灵秀,还兼一份渗骨的空灵。尤为那双眸子,似九天落融的冰雪所化,又似昆梧苍泪渊的寒玉所凝,明澈灵动,清眸含情。 “落苡,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 “仅一天而已,小姐倒是比早些时候睡得少了,”落苡将托盘中的玉碗端到跟前,轻轻吹走余热,半晌有些命令口吻道:“小姐,这次我可要亲自盯着您喝下去,要知道,上次我只是走了个神,小姐竟然偷偷将药汤倒在了花盆里,这事说起来,我可是挨了付止一顿臭骂。” 念筠笑了笑,伸手接过药汤一饮而尽,嗔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也不知是谁之前还跟我抱怨过,怎么,转过神来就忘了?” “小姐怎么又开落苡的玩笑,要是再这样下去,哼,我可不依,”落苡撅了撅嘴,想了想道:“我前几日路过花园时见不少花苞待放,想必此时花儿正值灿烂,不如我陪小姐出去走走,也莫过于整日里在楼阁里待着舒服。” “也好。” 待念筠刚踏出阁门,便见一白影迎面扑来,念筠反射性般伸手接住,那白影便顺着念筠的衣袖将整个儿身子都卧在念筠怀里,微愣,伸手将那团子举在半空中。仔细看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通身白色没有一丝杂毛,处在阳光下,倒显出了几分透明缥缈之感。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摇去,身子娇小,那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好可爱的小狐狸!”旁侧的落苡顿时心花怒放,上前摸了摸小狐狸雪白光滑的身子,小狐狸也顺着眯了眯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凉凉的从前面传来,道:“没心没肺的色狐狸!” 念筠这才看见院中坐在石桌前的公子瑾,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万绿从中一点红,虽然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她渐渐熟知眼前这位公子哥的作风,但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确定狐狸是吃青菜萝卜长大的?” 奈何眼前这厮与常人不同,脸皮更是厚得可以,只见他摇了摇银扇,撇嘴道:“本公子的东西,那可是千金难求,青菜萝卜怎么了,也活该饿着。” 话未落,落苡便气鼓鼓道:“好哇,公子瑾,你这丧心病狂的,竟忍心虐待如此可爱的小生命,哼。”边说边将白狐抱入自己怀中,“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不要理那个没心没肺的臭男人。” 念筠看着落苡碎碎念般离去的身影,不觉有些好笑,转而对白狐的事也没有多言,反微微俯身,行礼道:“幸得这几日公子照拂,身子也好了许多,念筠在此先行谢过公子。只不过,恐怕还要再叨扰公子一段时间了。” 公子瑾单手托腮,斜依懒散的趴在石桌上,上下打量了念筠好一会儿,突然上句不接下句道:“小念念,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念筠一愣 分卷阅读3 ,随即嘴角微抽,心里暗暗诽谤道:你才是个东西,不对,你才不是个东西,你要是东西,那九霄大陆还有没有人了。 心里诽谤着,却从容淡然的坐到公子瑾对面,双手托腮,望着他,笑道:“念筠自知体内灵力被封,并非公子的对手,不过,好在对公子的本身还是能够看出一二的。” 公子瑾手中动作微愣,后又笑道:“本身?本公子还能有什么本身,除了毒圣这一挂名身份外,也不过就是在太子府当个幕僚混个吃喝玩乐罢了。要是小念念日后无聊时,唉,本公子也只好屈身前往带路了。” “说的也是,公子说好了可就不允许反悔了。”念筠笑道。 公子瑾说的话虽有一丝无赖,但也是有据可依的。慕子寒天生性情冷淡,更是多次请旨要求自行选择奴仆,圣上虽无奈,但还是应了他的请求。可是,谁又料想到偌大的太子府之内算上太子在内,也不过十二人了了。现又算上他们两个闲人,人数竟还不如一个普通亲王的丫鬟多,想想倒也是有些可笑。 “自然不会,”公子瑾换了个姿势,看了看两边,挑眉挤眼道:“小念念,你说就落苡那暴脾气,将来会有谁那么倒霉将她给娶进了门,啧啧,你可别说,本公子可是认真观察了好一段时间,我跟你说……” 当时正午,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空隙,一缕缕地洒满大地,温暖的光芒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 岁月静好,愿念无恙。 真好。 …… 西陵帝国位居四大帝国之首,朝中权倾朝野的大臣亦是不在少数,明则和睦,实则各分三派。慕子寒虽实力非凡,威名远扬,但因性格冷淡,不轻易与他人拢惑,反而支持他的人不多。恰恰最为获利的莫于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澈王慕祁昱。当然,也有少数则是持中立态度。 慕子寒平日里最为厌恶的便是风吹墙头草两边倒的小人,看那两位大人出府的脸色,想来多半是谈吹了。 “殿下,您明知礼部、户部尚书两位大人是澈王的人,为何还要……”让他们进府,付止疑惑道。 慕子寒淡淡讥讽道:“若是没有父皇的旨意,你以为他们两个的胆子能够大的踏入太子府?父皇,呵,终究是父皇。” 想当年,陵帝身为先皇的十三子,生母亦是品级不高的妃嫔,在没有任何母族力量的支持下,却仍旧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那时他虽小,却仍旧记得,那是在陵帝登基的五年后,陵帝忽以谋害先皇,预谋篡位,狼子野心的理由先后诛杀诸位叔伯,将边境大将连夜召回皇都,诛杀九族,使兵权将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甚是一母同胎的胞弟,也是草草地得了个封号,便被派去守护皇陵,并下旨永生不得返回皇都。他的父皇生性多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若非如此,又怎会朝中竟无一人谋反,牢坐帝王宝座这么多年。 付止虽未体验过,但也偶有耳闻,陈年旧事,涉及到的可是帝王的颜面,谁又会冒着株连九族的罪名站出来指责陵帝的不是,可笑。 慕子寒欲要开口再吩咐些什么,抬眸间便瞥见回廊转角处的一袭白色身影,眸色沉寂,似是凝滞了半瞬,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念筠缓缓走了进来,身后便见碧落端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轻放在桌上,与付止使了个眼色,二人便默契地行礼退了出去。 一样粉蓉碧梗米粥,粥上一层糯白的米浆上飘荡着点点红色的玫瑰,异常的精致,热气升腾上来,那玫瑰的幽香便飘荡开来。 一碟子精致的糯米团点心,粉皮子晶莹剔透,娇嫩的玫瑰花瓣镶嵌在晶莹剔透的粉皮子上,如花瓣被冻在了冰晶里一般,里面还可见隐约的馅料,皆用娇绿叶子盛着,漂亮的如一只只水晶团子,让人让人不忍下口。 饶是慕子寒平日波澜不惊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赞赏,光是这卖相,他也觉得念筠的手艺在色香味的色上得了十分。 念筠上前从碟中取了银叉子手落在空中,微微勾唇,纯澈净素的眸溢满笑意,“太子哥哥,尝一尝念筠的手艺可还合胃?” 慕子寒听到念筠口中的称呼,寒眸凝滞了半瞬,似闪过一道水光,速度极快,让人抓握不住。但还是伸手从念筠手中取了银叉子直接叉了一只糯米团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香软弹牙,皆是玫瑰清香,但随着嫩弹的冰糯米皮子一下子就在他唇间破开,里面的玫瑰色馅料便流入口中,豆沙混着磨碎了的玫瑰花瓣制成的馅料,淡淡的药香味香而不腻…… 药香味…… 第三章 药香味…… 慕子寒手中的动作犹豫了半分,这药香味……他貌似之前在某人的百草园里闻到过。 挑了挑眉,却也都没说什么。 念筠将托盘中的银耳粥端起放到碟子旁边,笑道:“当下正值炎热夏季,最为忌讳的便是心中燥热难耐,虽说太子哥哥心如静水,定性非凡,念筠却觉得一份清凉的糕点倒是更为相宜。” 慕子寒放下手中的银叉,声线毫无 分卷阅读4 波动起伏道:“色香味俱全,堪称美味绝色也不为过。” 虽是赞美之话,但从慕子寒口中说出听着却是另一番冷飕飕的感觉。 念筠虽接触府中之人较少,但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的性情脾气她也是早有耳闻,故而笑笑也没有放在心上。后启唇欲要说些什么,便听见凉凉浅浅的声线自门口响起。 “令牌,本殿不会给你。” 念筠笑了笑,道:“太子哥哥说出来,可就没有意思了。不过,太子哥哥又怎知念筠拿府邸令牌有何用,更可况……”语气微顿,语调微冷,继续道:“念筠从未相信过殿下,正如殿下费尽心思查证我的身世一般,现如今的我犹如垂死挣扎,世人皆知飞蛾扑火,自不量力。殿下可知,对飞蛾来说,那丝火苗,却足以成为它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一丝清风带着丝丝热气飘入室内,翻起桌上书页发出沙沙的响声,宛如轻扣心房,带着久痒之感。 距离书房不远处,付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伸手夺过落苡手中的小枝条,看了看被抽的零七八落的叶子,道:“我的小姑奶奶,谁又惹你了,这花花草草可真真真没惹着你。” “哼,我就是心里不舒服,要是我天天被闷在一个地方,早就烦够了。哎呀,你打我干什么……”落苡嘟嘴冷哼道。 付止收回弹出的手指,笑道:“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太子府好了,出去了也是祸害别人,竟给殿下惹麻烦。” “你,皮痒了是吧,”落苡抬起就是一脚,“姑奶奶我爱咋滴就咋滴,你这个当哥哥的,让妹妹踹几脚怎么了,你……咦,小姐出来了。” 念筠推开书房门便看见两人在打打闹闹,当即一抹如春晓之花的浅笑跃上嘴角,“落苡,你这性子也该收收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就像公子瑾说的,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说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把某人给卖了。 看了看落苡不怎么好的脸色,只好惺惺地看向付止。 “小姐。”付止行礼道。 念筠点了点头,也算是应下了,浅浅闲谈了几句,便就按原路回了诗渺阁。今日只不过出来了一上午,身子竟觉得有些乏了,欲抬手轻抚额头,指尖却忽触到袖中的令牌,嘴角轻扬,心中便有了几份踏实感。 罢了,一切慢慢来吧。 …… 九霄大陆自人皇大帝开辟以来已有数万年之久,万物欣欣向荣,人类安居乐业,潜心修炼,直至渡劫成功飞升。大陆之隅虽有战争频繁,但却无损大失,一切皆在人皇大帝的统治下井然有序。 令人惊诧的是,七万年前人皇大帝却突兀地消失,世间竟无任何典籍有关此段详细记载,如同被人刻意的销毁一般。 虽偶有道途听说者谈起或与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有着些许联系,但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却也没有人可以如实去考证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何。然,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统治者野心日渐暴露,人皇宝座众人垂涎欲争,各方大小战争彼此燃起嚣张焰火,可笑的是,结果却无非是两败俱伤,人皇之位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即便如此,各方狼子野心未曾消退,甚至愈演愈烈。 此番局面一直持续到三万年以前,战争的弥漫使人类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九霄大陆上的人类亦厌倦了战争,诸位有大成者纷纷签订协议,东璃帝国、西凌帝国、南绎帝国、北毓帝国便应声而起,呈现四足鼎力的局面。各国互相牵制,却又不得不互相靠拢,牵一发而动全身,九霄大陆由此便持续了千年之久的和平。 与此同时,九霄大陆有着两股特立独行的势力,面对诸方滔天势力却不受任何权贵条约限制,亦是在任何帝国控制之外,二者在九霄大陆可谓畅行无阻。 然,凡属此番势力之人皆遭受四大帝国的唾弃与追杀,只因行径过于阴暗偏僻,且所做之事为世人承受范围之外。 但二者亦不会轻易与世人接触,即便有归顺者也一并杀之。 两大势力,一为九幽,二为绿幽谷。 九幽,坐落于九霄大陆最西北端的阴风谷内,亦可说地处西陵帝国边境。九幽者以凶残狠辣代称,杀人无数,手段血腥,多少正义人士自诩武功高强,但通常都是进的去,出不来。所幸的是,九幽的人不会轻易在九霄大陆上活动,除非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不出手则已,出手必定暗无天日,血流成河。 绿幽谷,位于九霄大陆北侧,亦可以说里面所居住者并非人类,而是由灵物褪变而成的妖。那里常年四季如春,翠绿覆地,宛如世外桃源,但却也暗藏着凶险。与九幽不同的是,绿幽谷的妖不会轻易出现在人类眼前,更不会无缘无故地迫害人类,但他们却憎恨人类,憎恨人类虚伪的嘴脸。 在人类眼中,妖的内丹乃是集天地之精华,自然之元气修炼而得的宝物,是他们所觊觎已久的修炼珍奇之物,因此缘由,死于人类之手的妖类不计其数。 然,绿幽谷外毒雾沼泽密布,即便是绝世高手也难以轻易靠近,故千年来也寻得一方平安。 分卷阅读5 但,两大势力却从不来往。 “潜心修炼,渡劫飞仙,难怪……”念筠呢喃着将手中书籍阖上,难怪她经常能够从殿下或是落苡、付止身上感受到些许灵力波动,原来竟是如此缘由,虽然有强弱之分,可毕竟是有的。可惜的是九霄大陆久经战火摧残,灵气日渐凋残,恐怕修炼之人也早已不如千年之前了。 想来,此书也算是给了自己对九霄大陆的一些认知。 念筠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瞥到桌上关于介绍西陵皇家的一大摞书籍,顿时觉得西陵皇室生那么多太子做什么,现在还要苦了她。 轻轻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明天再看吧。 怅惘间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回响天际。似细雨打芭蕉,远听无声,静犹在耳畔。 念筠有些微愣,走到阁外又仔细听辨了一番,“声音好像是从后山竹林处传来的。” 将书放置一侧,念筠起身顺着琴音寻去,她平日里很少在太子府内走动,更不用说是这人迹罕至的后山竹林了,曲折环绕,幽暗不明,寻了片刻竟未曾寻到尽头,倒着实令人起疑。 晚风习习,一角锦袍随风扬起。 念筠转身,只见袅袅竹林间,一紫衣男子,正在竹林中静然抚琴。一头深紫色如瀑的长发,因为风起的关系,凌乱的洒在他通透若雪的肌肤上,别具一番魅惑。一双狭长妖冶魅眸,若彼岸花开,曼珠沙华尽绽,嵌在那张白皙到通透的脸颊上,勾魂摄魄。 似察觉到念筠的到来,修长玉指下的琴弦戛然而止,就那么静静的坐着,风中叶落无声,空气中淡淡春气似迷离的海雾,熏染进男子深邃清透的眼眸。 刹那,风华绝代。 念筠清澈素净的眸子闪了闪,便静静站在那里打量着男子。 紫衣男子魅眸挑起,寡薄的唇勾了勾,淡淡笑道:“姑娘不必紧张,我只是路过此地,料想却被这竹林吸了魂魄,便自主在此弹奏一曲。若深夜惊扰了姑娘,还望姑娘赎罪。” “这竹林青翠欲滴,秘静幽幽,正是赏月听风,抒怀情趣的风雅之处,难得公子有如此雅趣,念筠便不多予打扰了,公子请便。” 姬珺望着念筠离去的身影,眼波流转之下,一点寒芒从眼底浮现,然后又飞速地消散,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纯真笑意。 “姑娘就这么走了,难道这番不愿留下共同与我赏月听风一番。” 念筠望着他,转而眸光盈盈流转,笑道:“公子想多了,我今日身子有些乏了,公子还是自行请便吧。” 念筠未走出几步,便听闻身后毫无波动的声音响起,“你虽在笑,却从未流连于内心,又何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公子还是早些离去吧。”还是一样的意思。 姬珺望着眼前离去的那抹身影,歪了歪头,眸中似有什么破壳而出,孕育出浓浓的黑雾,寒渗入骨。 “怎么办?念念……好像不太喜欢本尊呢?” 夜,静谧无声,月华清明。 百里外寂静之地,阴风呼啸而过,黑鸦结群而飞,口中发出凄凉的叫声,陡生一分阴森诡异。 “嘎嘣”一声响起,使停栖的黑鸦尽数飞起,仿若一片黑雾笼罩,使黑夜愈发黑的浓烈。 一人踏着寂静走来,阴风卷起,紫色的衣衫凌乱飞扬,衣袍上的彼岸花随之摇动,荡漾出诡异的妖艳。 皎洁的月光下笼罩着一层幽幽的光泽,映在那人脸上,待细细看清那人容貌时,赫然便是先前太子府中的外界者,姬珺。 “当真是条妙计,”姬珺看着眼前破败的洞址,杂草丛生,碎石密布,狭长凤眸中扯过一道冷光,如深海暗泽,讥诮道:“本尊倒真是小瞧你的手段了。” 话落,月色陡然波动,一道身影隐于姬珺身后。 “尊主。”来者低头俯首,恭敬立于一侧。 “如何?” “正如尊主所料,那帮杂碎不仅重新加固封印,而且还令三长老亲自守护封印,我们的人……着实难以靠近。”那道身影隐于黑暗中,语气冰冷,双目中迸射出阴森的锐光。 姬珺微勾唇角,没有继续开口,似是早有心有所料,修长玉指轻抚洞口的刻痕,幽幽道:“邙影,你说,本尊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妖冶的眸子幽深如冰,可幽深如冰之下隐藏的却是一抹肃杀和无尽的凄楚。 “尊主……” “邙影,本尊今天见到她了,她忘了,呵,她把什么都忘了。”转而望向眼前的废墟,冷笑着,浓浓的杀意涌现,“镜中花,水中月,水月洞天……” 话未落,只听“轰轰”声响,待看时,只见眼前一切尽数化为粉齑,方圆空无一人,徒留粉齑随风飞扬。 …… 第四章 “我说,你这次倒是痛快,就这么轻易地把令牌给了小念念?”公子瑾松松垮垮地斜倚在藤椅上,妖冶地桃花眸中水光波动,细细看去,倒是像有几份戏谑意味。 分卷阅读6 慕子寒手持朱砂笔在折子上落下轻轻一笔,道:“她并非太子府之人,她要令牌,本殿便给她。你若是怕她有危险,大可亲自去保护她,又何必在我这里多言多语。” 公子瑾倒也没接话,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端起桌上的热茶轻啜了一口,未到片刻便眉梢轻挑,面目狰狞,蓦然尖声道:“慕子寒,你想害死本公子吗?!这哪里是人喝的茶,你竟然拿三年前的旧茶来糊弄本公子!” 慕子寒头未抬,笔未停,淡淡道:“茶,是你选的;水,是你烧的,与本殿何干?” “你……”公子瑾嘴角微抽,现如今虽是炎热酷暑天,但他公子瑾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失败过,低首看着杯中的热茶,越看越不顺眼。 本公子不顺心,你也别想好过。 “前几日本公子可是听说,澈王进宫请安,恰逢圣上龙颜大悦,便御赐了澈王上好的尖山云雾茶。这说来也怪,澈王是亲王,而你是太子,怎么反而这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是吧,太子殿下?”公子瑾冷声讥诮道。 话落,等了半晌,见慕子寒仍旧低头批阅着手中的奏折,未曾抬头半分。 无奈,碰了一鼻子冷灰,公子瑾只好阴阳怪气的冷哼了几声,一路上浑身散发着‘本公子今日不爽’的气息走出了书房。 慕子寒看着公子瑾消失的身影,深邃的双眸辽视着前方,肃穆之中透着冷冽,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想要的,可远远不是这些。 诗渺阁 落苡将松子酥放在桌上,似是惊扰了熟睡中的小白,只见它用雪白的尾巴遮住自己的眼睛,换了个方向又继续睡去,那可爱的模样不禁惹得落苡多摸了几下,这下可是彻底把小东西给吵醒了。 念筠见此,好笑的将小白抱进了怀里,道:“你呀,一见到小白就非得调戏人家几下,这不,又把小白给吵醒了。” “唉,现在我算是彻底失宠了,”落苡哀怨的坐在桌旁,单手托腮,“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怀中的小白也似是感觉到了某人的怨意,扭头继续睡去。 哼,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念筠看着小白别扭的样子,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小家伙是越来越傲娇了。停顿半晌,又道:“我听说,今夜慈安寺会举办一年一度的佳灯庙会,近些时日听闻府中下人说的言语,倒是令我有几分心动。” 慈安寺虽坐落于皇都北侧,却翠山相拥,清湖环绕,隐于淡淡薄雾紫霞之中,可谓是灵气郁葱之地。 说来也巧,这慈安寺竟是西陵帝国开国国君曾经救命落脚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国君的缘由,慈安寺虽规模不大,却常年香火鼎盛,来的多半是官家之人,或求保佑夫家飞黄腾达,或为小女觅得佳意姻缘。 甚至,连新位圣上登基时都会去慈安寺上香拜佛,以祈求来年国泰民安,此等场景不禁令人有些浮想联翩。 落苡眼睑微动,轻声道:“那些下人只不过是道途听说罢了,小姐还是……” “落苡,我希望我身边的人不会一心奉二主,”念筠打断落苡的话,低头轻抚小白的银毛,令人看不清神色,“你是太子府的影卫,可你更应该明白当你踏进诗渺阁的那一刻起,你便是诗渺阁的人,既然太子哥哥将出府令牌交予我,我想,你该做什么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落苡浑身一颤,轻咬下唇,蓦地单膝跪于念筠面前,“影卫落苡愿衷心侍奉小姐,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嗯,起来吧,”念筠听见落苡的自称,嘴角微微扬起,上前将落苡扶了起来,“虽是如此,平日里你我仍不必以主仆自称,你去带些银两,午时过后我们便出府。” 落苡点点头,应允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待落苡离开后,念筠转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素眸轻雾,浅笑雅淡,宛如闺门名秀。可不知怎的,心中却压抑着一丝迷惘和空白,脑海中却蓦地闪过那夜竹林中的紫衣男子,也许他会知道自己是谁吧。 念头刚起,就立即被自己抹了去,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也只不过才见过一面,她怎么竟有了这么荒唐的想法,真是可笑。定了定心神,伸手将发髻上的金簪拿下,重新插了一枝简单朴素的玉簪。果然,她还是喜欢玉簪多一点。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到今夜的佳灯庙会,心中隐隐多了一丝期待和急迫,这可是她数月来第一次出府,可不能就此扫了兴趣,那未免可有些得不偿失。 夕阳落幕,泼墨般的星空高高挂着一弯银月,月色似水,铺洒着整个大地。 远远望去,皇都长街灯火通明,琳琅满目,迂回的长街之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平民百姓,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各色花灯,华光美溢,璀璨不凡。而远处长亭旁湖水之中,碧波之上,也满是五彩琉璃盏点缀。 “原来,这就是佳灯庙会啊……”念筠望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道。 “那是当然,我西陵皇都的佳 分卷阅读7 灯庙会可不是胡乱吹的,”落苡嘴角上扬,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念筠刚想再问些什么,待看到落苡时却一不小心没忍住笑了出来,“落苡,你戴的……这是个什么东西,好丑。” 可不是丑嘛,只见落苡戴在脸上的面具,眼睛一上一下,鼻孔朝天,长着一张血盆大口,更可笑的是左边是猪耳朵,右边却是驴耳朵,真真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隐约见着面具后的落苡翻了个白眼,“这可是我挑选了好久才挑出来的,那个老板说,这个面具独一无二,是旁人花再多银子也买不来的。” 念筠暗中脑补了当时那无良老板的样子,又看了看落苡的面具,点了点头,这个样子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实在是太丑了。 “喏,小姐,这是给你的。” 念筠看见落苡递过来的面具,不由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还算正常。 小巧的银色面具眉间几滴水晶点缀,似是繁星点点,一侧饰有银色绒毛,紧贴脸颊,面具下方微微露出精巧白嫩的下颚,与念筠今日的服色颇为相称,隐约为其增添一丝朦胧感。 与此同时,在长街一侧茶楼的一间厢房内蓦地爆发出恐怖地笑声。 “不行了,不行了……”只见平日里仙气飘飘的公子瑾正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不停捶打,眼中含泪,“本公……本公子的肚子,付止,小落落如此作妖,你这个当哥哥的……哎哟喂,不行了,笑死本公子了,哈哈哈……” 付止嘴角微抽,侧首狠狠地刮了公子瑾一眼,反而令公子瑾笑的愈发厉害了,扭头望着窗下那抹蹦蹦跳跳的身影,眸底却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宠溺。 那妮子真是…… 说起来,付止原本在太子府悠哉悠哉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无奈自家殿下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竟出府赏什么佳灯庙会,偏偏半路上杀出个公子瑾,正好,三个人就大大喇喇的出了府。谁知,找了个茶楼没坐下多久,就看见自家的宝贝妹妹戴着个四不像面具跳了出来。 唉,真是遇妹不淑啊。 公子瑾好不容易止住笑,趴在桌子上抽搐了几下,悠悠抬起头,银扇轻摇,看向窗外道:“说起来本公子也好久没有到这皇都长街了,唉,也不知那柳烟阁的妹妹们想本公子了没。说起来还是本公子负了她们,罪过罪过呀。” 付止轻嗤道:“公子这沾花惹草的习惯也该改改了,要不然哪天一群姑娘们排着队来找公子负责,太子府可拦不住。” 公子瑾银扇轻点桌面,三分懒懒的懈怠,七分惰惰的玩味,扬唇轻笑道:“本公子风流天成,自认无人能及,只不过……”桃花眸瞥了一眼窗边冷淡的那人,轻舐薄唇,“你家殿下恐怕是要孤独终老,品尝不到人间绝色了……” ‘嗖——’ 一盏酒杯破风迎面而来,只见公子瑾淡淡伸手褪去周遭灵力,将酒杯轻轻握在手中,仿若如履平地,清风淡然一饮而尽。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看,你家殿下恼羞成怒了吧。” 付止变了变脸色,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慕子寒冷冽的双眸辽视着长街上的那抹身影,肃穆之中透着深邃,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那张冷艳至极的面容上依旧是冷意遍野,像是冬日里冰冷的霞光,凝结出雪山上的冰雕幢幢。 第五章 另一侧,好在临出府前带了足够的银子,要不然只怕现在她们要被克扣在那里等人来赎回去了。 念筠看着落苡腰间挂着的大大小小的各色玩件以及手中的吃食,嘴角微微抽搐,“若旁人问起,你可别说是我克扣了你的膳食。”要不然,她可是跳进这湖水也洗不清了。 “当然不会,”落苡嘟囔着咽下口中的糕点,随意抹了抹手,道:“小姐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苛刻我,谁要是敢说小姐的一句不是,落苡我肯定上去撕烂他的嘴,就算是付止也不行。” 末了,还做了个恶狠狠要狰狞咬人的表情。 “你呀,”念筠浅浅素眸闪了闪,扯唇无奈的笑了笑,“也就你敢没大没小的直呼兄长姓名,要是让旁人听去了,难免会私下议论纷纷。” 落苡拿起糯米团咬了一口,含糊道:“我才不会在乎这些,付止也不会在乎。自我有记忆时便记得我们一直流落街头,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哪怕自己挨饿也要把好吃的都留给我。再后来殿下救了我们,就让我们进了影卫,现在想起来说那时的日子是地狱恐怕也不为过吧。后来,殿下欣赏哥哥,就让他当了影卫的暗主,我也一直跟着哥哥留在了太子府。” “有一次,他在洗澡,我就那么闯了进去,我突然发现,付止那笨蛋的身上有好多长长的、交错着的疤痕,我哭着问他怎么回事。那笨蛋却笑着说,你闯的祸哥哥来背,小女孩家家的身上留疤多么难看,哥哥还指望着你将来生个男孩子让哥哥皮揍一顿呢,就像是小时候揍你一样。” “哦,那时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在任务中犯了错殿下 分卷阅读8 却从来没有责罚过我,原来……原来都是那个笨蛋自作主张揽下了所有罪责,那个笨蛋,大笨蛋……” “落苡……” 落苡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接二连三的往嘴中塞着糕点,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个笨蛋说过,落落的眼泪不能轻易流,会伤心,会痛,因为……会流到他心里啊……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念筠轻拍后背安慰着她,一丝自责涌上心头,“你还有我,你还有太子府,你还有好多人,你可是太子府的开心果,你要是哭了,那可就是哭哭果了。” “小姐笑话我……”落苡破涕为笑,红着脸将口中塞的糕点缓缓咽了下去,“不理你了……” 远处,付止跑了过来,急促问道:“小姐,落落她……”怎么哭了? 落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了句‘笨蛋’就跑开了。 付止被骂了个不知所措,但还是向念筠行了个礼就追了上去。 “真是一对活宝兄妹,”平日里她以为付止聪睿机敏,办事精明,怎么一碰上落苡的事情就变成个没脑子的了。 刚想到一半,一个念头便萌发在脑海中,付止在这里,那岂不是…… 果不其然,只见那人似踏着月色,缓缓踱步而来,今日的他身着一袭锦色华袍,锦袍的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着朵朵祥云,俊美的脸颊上轻敷着金色面具,只是往那儿轻轻一站,便显得与身侧之人格格不入。 “殿……你怎么来了?”蓦然的改口也不知该喊什么,念筠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慕子寒轻应了一声,移步沿着长街的尽头走去,念筠顿了顿,亦跟了上去。 夜风有些凉,似是没了乌云的遮挡,繁星也渐渐隐没在苍穹之后。夜幕下,两道身影影影绰绰的倒映在月色中。 姬珺眯着眸看着长街上一前一后的身影,妖黑的丹凤眼闪过一道诡谲的光芒,薄唇微微一弯,竟是无边妖色,“真是个碍事的家伙,竟然敢折散本尊与念念单独相处的时间。” 嗯,而且还是笑着,更加罪不可赦! “尊上,需不需要属下将太子引开。”另一人殷勤道。 姬珺瞥了他一眼,眸底毫不掩盖的闪过一丝厌恶,淡淡道:“回去好好跟邙影问问你有没有脑子,问好了,再回来找本尊。” 话落,姬珺便隐于夜幕中,不见了踪影。 “尊上,尊上……”琰殇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脑袋,“老子有没有脑子跟邙影那小子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又说错话了?那我到底是跟上去还是不跟啊?” 琰殇看了看相反的方向,又是抓耳又是挠腮,纠结了许久,一咬牙便隐于相反的那个方向去。 不管了,反正错了,也是尊主让老子去的。 念筠静静跟在慕子寒身后,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也不知开口该说些什么。半晌,冷冽的声线自前方传来。 “付止担心落苡,本……我也就跟来了。” 所以…… 这是……解释? 念筠不由汗颜,虽然您是太子殿下,您最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您起码说一个有逻辑的理由啊。 话落,就连慕子寒本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似是不受控制般就说出了口,真是奇怪。 正想着,忽感受到后面有人扯了扯衣袖。 “你……要尝一下吗?” 慕子寒看着念筠递过来的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的一团,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能吃吗? 念筠拿着咬了半口的团子转了转,道:“唇齿留香,丝滑顺口,那老伯说热的团子最好吃,你也来试一试。” 说着,又将那油纸往前递了递。 慕子寒犹豫半瞬,扭头道:“你自己吃吧。” 话落,慕子寒便绕过人群继续向前走去,想着,皇都长街也快到尽头了吧。 走了半晌后,一声‘殿下’轻唤声从身后传来,慕子寒微微侧首,一枚圆圆软软的团子就抵到了唇间,眸光微转的望着那少女,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眸中浅浅碧波溢出流光溢彩,微微牵起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慕子寒抿起嘴唇,轻轻咬了口团子,落齿间团子中的醇香芝麻便缓缓溜进了口中,丝滑顺口,清香四溢,当真是宛若丝绸触摸般轻柔。 念筠看着慕子寒眸底的那一抹诧异,嘴角轻抿,浅声道:“虽说他们只是平民小百姓,但他们也有着对生活的美好追求和向往,就像是在这不起眼的团子皮下却也包裹着滚烫的期许。我想,他们并不奢求荣华富贵,披金戴银,若获夫妻间举案齐眉,儿女间子孙绕膝,便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期许吧。殿下作为储君,自幼饱读圣贤书,心中的宏图大志,仁济天下并非念筠能及,何不换种方式去体恤民情,知其心,解其意,这样也许才会更深层的了解民情苦乐,懂得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慕子寒眼眸微眯,眸子幽黑的仿佛深潭,带着旋 分卷阅读9 涡般的深邃吸引着人情不自禁的沦陷,也就瞬间的功夫,他将一切浮起的情绪又埋入眼底。 “走吧。” “去哪儿?”念筠看着转身往回返的慕子寒,顿时摸不着头脑,这位殿下又在打什么哑谜。 “本殿想要了解的可不仅是一家的民情。” 闻此,念筠微愣,随即秀眉儿轻扬,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便也很快跟了上去。 夜,微凉; 风,渐暖。 二人转了一圈后倒也称得上颇为愉悦,最起码平日里这位冷冰冰、不言苟笑的太子殿下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念筠暗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静肃古穆的慈安寺,双手合十,恭敬弯腰俯身一拜。虽未进入寺内,她却感受到了四周浓郁纯净的灵气,不染尘世间一丝烟火,只怕此地曾几何时也有某位大人物降临过吧。 似是看出念筠心有所想,冷淡淡的声线自身侧响起,“本殿曾在古书上看过有关慈安寺的事情,上面记载着曾在七百年前,慈安寺的方丈仁忆大师潜心向佛,不问红尘俗世,在因缘巧合下历经轮回渡劫飞仙,故而慈安寺周遭灵气四溢,百年不衰。” “那皇家没有想过吞没此地吗?”如此修仙圣地,拥有至高无上的皇家怎会无动于衷。 “开国国君早已猜测到此事,临终前发布天下讣书,若有圣上意欲掌权慈安寺,便将其示若为暴君,能人志士皆可诛暴君,安天下。” 闻此,念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开国国君也未免太狠了吧,一代圣上竟沦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再过半刻便是慈安寺念经诵佛,静修心俗的时刻,人也就多了。”正说着,慕子寒便移步台阶,缓缓平稳向上走去。 念筠心有所会,应了一声也跟了上去。 未走几十步台阶,慕子寒蓦然止住脚步,容色冷寂,月色醉人般寒眸扫向石柱一隅,冰冷的波光底下,含着一丝幽暗如深泽波涛的沉意,低沉冰寒的声线响起,“你先进去,本殿随后就到。” 话落,脚尖轻点,几个起伏间身影便隐于夜幕中。 念筠微微蹙眉,盯着慕子寒消失的那个方向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或许是人太多的缘故,待念筠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随着往来的人群进去了庙内。 “要是殿下回去看不到我该如何是好,”念筠纠结了一会儿,又踮起脚尖向寺外看了看,只见拥挤的台阶上人山人海,你推我搡,恐怕她这个时候出去又要不知道被挤到哪儿去了吧。 相比外面,或许慈安寺内才是最安全的。 若是白天来此,定会对慈安寺周侧的山峰美景由衷感叹,虽是夜幕之下,但仍旧能看清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云雾环绕,飘渺晃若仙境,此时,月辉倾洒,连绵起伏的山峰均被镶嵌了一圈青光熠熠的柔和光边,闪烁迷蒙的光辉,如同神山。 走着走着,这才发觉慈安寺孤寂静谧的假山后面,罕见的有一片翠竹林,那散发着勃勃生机的色彩,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 竹林深处一座全部由翠竹建筑而成的凉亭内,简单的摆放着一张石桌,几座石墩环绕而围,想必是用来为香客提供休憩之处。 第六章 “正殿内诵念经文,虔心理佛,没想到后山竟会如此幽静,但是让我钻了个偷乐的空子。”话未落,念筠倒是先笑了起来。 ‘嗖——’ 念筠踉跄退后几步,待那物体插入假山中发出‘嘭’的一声时,才看清那物体是什么,只见一支通身泛黑的冷箭在月色下发出幽幽的冷光,若不是她躲闪及时,或是这这箭再偏差一丝毫,那岂不是…… 她可不会笨的认为这支箭是来刺杀她的,恐怕是被某事波及在内了。 刚要蹲下仔细观察时,便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心神一转,便踱步移到假山后,静观其变。 即刻,两名女子先后慌慌张张的出现在后山中,其中一名女子脸色苍白,发髻散乱,衣袖处与肩处大片被浸染成了血红色,看来是受了重伤。 “夫人,您先躲起来,奴婢去把他们引开。”那丫鬟模样的说道。 被称为夫人的女子抓着小丫鬟的手,语气轻柔,却透露着浓浓的坚定,“不行,今夜你我二人同命,谁也不允许死,要死也是一起死。” “夫人……”小丫鬟捉急的看了一眼外面,似是下定决心般,咬唇狠心将女子推倒在地,“夫人,对不住了……” 话落,小丫鬟一抹眼泪,转身跑出后院,渐渐的,远处的脚步声也随着削弱了。 “依儿……” 女子欲起身,身子虚晃了几下便又瘫坐在地,嘴角处丝丝鲜血溢出,缓缓阖眼假寐调理着呼吸。 “今日是我大意了……” 那女子一袭水绿色罗衫裙,五官充其量只能称得上眉清目秀,即便此刻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罗裙上也有斑点血迹,却难掩高雅华 分卷阅读10 贵的清淡气质。 端玉烟再睁眼时,便见一白衣女子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当下心生防备,警惕的看着她。 “你是谁?” “我跟他们不是一路的。”念筠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女子,缓声道。 端玉烟听到后,微微舒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只见她一袭白衣,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银色面具遮住面容,尤其是那眸子,仿佛天山上一泓冰泉,又似深谷中一朵幽兰,清澈干净得不带一丝尘埃。 饶是身为女子的端玉烟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眼前此等清灵透剔之人,世间可谓绝无仅有。 “姑娘的眼睛真好看,我虽自认见过不少名门闺秀,却仍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灵秀清澈。” 话落,便闻一声空灵的笑语轻轻送来,“我既然现身,便不会伤害你,你若是依旧紧绷心脉,只会令毒素蔓延的更快而已。” 端玉烟眸底划过一丝惊诧,随即嘴角微微一勾,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姑娘好生眼力,嘶——” 念筠微微蹙眉,蹲到端玉烟身前,只见她左肩以及手腕处处的衣衫尽数被血浸透,透露处暗黑色,伸手缓缓将粘住伤口的衣衫撩起,“可能会很痛,你尽力忍着点。” “嗯。”端玉烟点头应下。 念筠小心翼翼地将左肩伤口处的衣衫尽数掀开,约莫半指长的圆形伤口曝露在月色中,看似模样,似是被利箭所伤,想来与先前误伤她的那支箭倒是颇为相符。只见伤口两侧的血肉翻卷在外,黑血汩汩冒出。 “你的丫鬟知道吗?”念筠问道,既然那丫鬟敢独自留下主子离去,想来是不知道箭上有毒的事情。 端玉烟苦笑道:“那丫头打小跟在我身边,她的性格没有人比我更为清楚,我若是将中毒的事情告诉她,她估计会以死掩护我离开。他们的目标是我,若是她自己逃走的话兴许还有一条生路,带上我也只会拖累她。” 念筠清眸凝滞了半瞬,似闪过一道水光,速度极快,让人抓握不住,“我倒是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主子。” 端玉烟轻笑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以牺牲自己的孩子为代价来获取利益,人性亦有善恶之分,否则,你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留在这里。” “你倒是透彻得很,”念筠噎声道。 念筠将肩处衣衫缓缓褪下,右手拂拭之处灵光汇现,一路沿着左臂缓缓移下,隐约间能够瞧见一汩血流随之流动。 端玉烟容色很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切,纯澈净素的眸却闪过半丝惊诧,那种感觉仿若春回大地时万物复苏,嫩芽吐新的清新,又似九幽深渊中冰雪泉水透骨的清澈,干净的不带一丝杂念。 想来,倒是与她万分相符。 半晌后,念筠长吁了口气,伤口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着,伸手将端玉烟从地上扶了起来,只是那月色下的容颜愈发苍白,幸而有面具遮挡着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你怎么样?”端玉烟也似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关切道。 念筠摇了摇头,嘘声道:“我还可以,不过,我们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 她的身体本就没有完全修养好,现如今又耗损了一番灵力,恐怕又要有些时日吃不消了。 端玉烟也清楚此刻的危险境况,这里,并不是道说感激之情的地方。 二人未走几步,便见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皆手持冷箭刀剑,少说也有十几人左右。 “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念筠无奈道。 端玉烟苦笑一声,却未应答。 周围的黑衣人似是也不愿意与她们多做纠缠,一声令下,所有的人皆是应声而上。 念筠一把将端玉烟给推开,空手迎上迎面而来的两个黑衣人,未交手几招,念筠便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之处,精神溃散,身体僵硬,心脉皆断。 这些人,竟然是……毒士。 她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上面记载着毒士是用最狠毒、最阴邪的一种邪术培养而成的,毒士自幼时起便浸泡于九九八十一毒泉之中,蛊虫强行入脑,筋脉逆流而断,与其说他们是被邪术操纵,倒不如是行尸走肉更为贴切。 或许幼时的他们良知现尚在,只怕此时,早已不死,不灭。 念筠脚尖轻点,借助毒士的剑刃身形后移,目光落到身后狼狈的端玉烟身上时,眸波暗转,一丝坚决悄然划过。 …… 另侧,付止率令禁卫军率先赶到慈安寺,却见殿内地面上摊着一地的寒冰碎尸,心中不免‘咯噔’一声。 “属下救驾来迟,望殿下赐罪。” 慕子寒容色冷寂的厉害,寒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宛若九幽之下的百丈深渊,却陡然徒增一丝森寒,冰冷彻骨。 “去,给本殿查清楚。”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皇都想必是有人心头早已耐不住了。 “是。”付止挥手间,殿外禁卫军便兵分三路,像各个方向 分卷阅读11 搜去。 付止还欲说些什么,便闻见一道浅浅温和的声线从殿后传来。 “太子皇兄真是雅兴别致,没想到在这血腥的地方,也能够如常日般清风赏月,本王佩服,佩服。” 付止眸底微沉,向那人作了个揖,“澈王殿下。”后向慕子寒行个礼退了出去。 只见那人一袭青色衣衫,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如墨的眸子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光,细细看时,你会发现那深深的眸底中隐藏着张狂和野心,以及不可一世的张扬。 澈王,慕祁昱。 而此时,他怀中却抱着一个衣衫狼狈的女子,那女子气息紊乱,奄奄虚弱,似乎是受了重伤。若是念筠在此,定会认出她便是她后山相救的女子。 慕子寒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女子,寒眸紧锁着他,“澈王是何时来的?” “本王也就比太子皇兄早了那么一小会儿罢了,”慕祁昱眉梢轻挑,语气中透露着淡淡的讥诮,“还是说,太子皇兄怀疑此事是本王所为,那本王岂不是愚蠢至极?不过本王相信,太子皇兄英明神武,就算查到本王头上也会还本王一个公道吧?” “澈王该做什么,比本殿心里清楚。”慕子寒冷声道。 慕祁昱瞥了一眼地上含血的碎冰,寡薄的唇畔扯了扯,笑了笑,意味不明,“若是太子皇兄不介意,本王提议太子皇兄去后院一看,那模样……可比这些优雅的多。” 慕子寒望着澈王府一行人离开的身影,寒眸微眯,“去后山。” “这,这,唔……”闻风赶来的付止见到后山场景,也不免大为震惊,更甚至……有些强烈的呕吐之感。 刺眼的鲜血淋漓后院满地,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血腥味,隐约间还能看到大小不一的尸体肉块在血中沉浮起落,青翠竹林,假山石柱上的斑驳血迹无一不昭示着此夜发生的血腥惨案。 付止抬脚绕过滚落在地上的眼珠,向慕子寒靠了过去,“殿下,除后院与正殿内,并没有发现有黑衣人的踪迹,也没有找到小姐……”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付止颤抖着说出来的。 殿下,您能不能把你的寒气稍微收敛一下……虽说是夏天,可属下的小心肝还是有些受不了啊。 慕子寒眸光微动,长袖一挥,假山上的物体便落到了手中,简略观摩了一下,就扔给了付止。 “回府。” “是,啊?!就这么回去了?”自诩头脑精明的暗主大人脑子一热打了结,就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愚蠢的想法。 慕子寒冷冷睨了他一眼,“你留在这里,本殿也不强留。” “不不不,殿下,属下是开玩笑的。”他要是真留在这儿,那还不得被吓死不成。 第七章 泼墨般的夜幕下,一轮弯月倾泻下皎洁的月光,似轻纱一般笼罩在大地上,投下一抹优美的剪影,颗颗星子忽闪忽现,似窥看着人间的夜话,给黑夜添了几分生气。 一袭身影陡然出现于夜色中,青丝飞舞,衣袂翻飞,紫色的宽大衣袍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弧度。 似是感受到怀中人儿的乱动,姬珺绝美潋滟的容色上噙着一抹凉凉笑意,未等落地便将念筠从怀中扔了下去。 念筠没有料到姬珺会来这么一出,连忙灵力护体,偏偏此时姬珺又强行破了灵力将她搂进怀里,末了接近地面时又将她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好在落日峰草地葱厚,摔得并不是很疼。 虽然她很感激他救了她,但任谁被如此戏弄,心中也难免会燃起一把火。 二话不说,念筠起身正眼都没给,就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未走几步,腰间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道给强行扯了回去,再回过神来时,眼前赫然出现了妖冶的一张妖孽脸。 修长手指轻挑开面具,在雪嫩肌肤上轻轻划过,惹得念筠浑身战栗,容色潋滟,慵懒声线带着薄薄凉意,“本尊没生气,你倒是自己先有起小脾气了。” 念筠瞥过头不去看他,凉声道:“你救了我,我怎敢生气。” 姬珺凤眸微眯,手指轻捏念筠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你尽管嘴硬,竟为了一个快死的女人,妄想献祭修为获得暂时的灵力,你倒是真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了。” 念筠之前想反驳的话尽数被寥寥几句给堵了回去,但还是双眸紧盯着他,坚定道:“我若是不救她,她必死无疑,若是重来,我还会那样选择。” 夜风吹过,两人双眸静静凝视,那一刻,你我似乎都是对的。 姬珺原本冷冽的眼神,很快温柔了下来,寡薄的唇瓣扯了扯,眸中或有宠溺闪过,最终无奈道:“果然,我还是那你没办法啊……” “你……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念筠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他们第一次在竹林相遇时,那是个翩翩温润如玉,清风俊朗的公子,而现在的他,与其说是 分卷阅读12 狂肆邪魅,俊邪妖娆更为贴切。 “之前?”姬珺眸底划过一丝近乎狂热的欣喜,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臂,道:“阿衾,你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阿衾……”念筠蹙眉呢喃了几句,她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落,姬珺原本狂热的眼神随即化为浓浓的失望,念筠却感受到之前炽烈的渴望带着绝地重生的喜悦,而现在的那抹强烈失望却透过冰冷的空气和瑟瑟的夜风感染到了她的心窝。 是那么脆弱,那么的哀伤。 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不过,这也仅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吧。 念筠抬头望了望月过半天的夜幕,无奈的眨了眨眼睛,再这么磨蹭下去恐怕就要天亮了,殿下应该会担心她吧。 唉,她又要尴尬的开口了。 “那个,很感谢你今晚救了我,现在天也快亮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回去了?”念筠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道。 半晌,却见眼前之人却没有丝毫要将她放开的意思,但这种被人压在身下的感觉是真的不怎么好受。 “公子……” 姬珺看着她,眉眼俱笑,祸祸凤眸中似能暖出一汪秋水,“本尊救了念念,念念难道就没有什么奖励吗?” 她还以为他会与其他人有所不同,没想到也是贪图荣华富贵,道貌岸然之徒。 如此想着,语气也不由得冷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姬珺状似思索一番,好笑的看着她,“那就要看念念想要给什么了。” 今夜他救了她一命,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人家索要回报也是合情合理之中,想了想,道:“我现在住在太子府里,身上也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嗯……不如这样吧,我应允你一个需求,只要日后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尽力完成。”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念念亲我一下,就当是报了今夜的救命之恩,如何?”魅惑的勾起嘴角,姬珺温柔且极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念筠耳中,带着丝丝邪气。 不如何!! 念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能不能换个要求?” “不能。” 念筠嘴角微抽,缓缓闭眼,心中随之长长吸了一口气,算了,抬头在姬珺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随后立即将头扭向别处,真是丢死人了。 “我可以走了吗?” 姬珺看着她红晕的脸颊,撩人的脸庞勾勒出抹妖娆的魅惑,修长玉指指了指自己的唇,戏谑道:“本尊要的,是这里。” 念筠侧首怒视着她,之前心里隐忍的怒火蓦地忍不住了,陡然拔高声音道:“姬珺,你到底想做什么?” 姬珺似没有感受到身下人儿的怒火般,忽然歪头一笑,手中握着的力道也缓缓加深,与她贴面而视,脸上浮现出一抹绝世妖娆的笑。 “念念是想主动,还是要本尊亲自来?” “你……”念筠感受到手腕上渐渐加深的力道,一丝无奈涌上心头。 蓦地,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抹冰冷身影,那个人,会来找她的吧…… “他不会来了,”姬珺似是看穿念筠心中所想,唇角带笑,语气却含讥诮,“恐怕他现在正被满朝文武的各种公书奏折弄得焦虑不已,你觉得,相比他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来说,慕子寒可能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你,分神来找人吗?” “只怕,不可能吧!” 是啊,平日里他就被各种奏折挤得时间所剩无几,更不用说今夜慈安寺的刺杀事件,况又多出了几条人命,依陵帝对太子殿下凉薄的性子,殿下能明哲保身,不被陵帝迁怒想来已算是极乐了。 念筠双眸紧锁着他,嘴角轻抿,“希望你言而有信。” 话落,念筠微微起身在姬珺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却未想到那人竟重重压了下来,柔软的唇瓣之间轻轻摩擦着,仿若要将世间的美好皆融于亲吻中。姬珺眸中原本的戏谑尽数化为了灼热的喜悦,半晌恋恋不舍的才起身,一阵夜风袭过,胸前发丝含入嘴角处,青丝红唇,使姬珺原本就妖冶的容颜显得更为妖娆。 姬珺望着身下人儿娇嫩欲滴的唇瓣,嘴角轻抿,如魅如惑,翻身躺到念筠身侧,只见两人衣襟随风轻扬,那舞动的一紫一白恍惚间仿若是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念筠本就羞涩难于言语之间,现如今更加没有脸面再去看那人是何模样。踉跄起身,头也不回的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念筠身影消失在山头之际,一抹黑影自暗处紧跟其后。随之,又两抹身影出现在姬珺面前。 琰殇和邙影看着自家尊主躺在地上乐呵乐呵的样子,嘴角微抽,心中一阵万马奔腾。 邙影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将自己全身包裹在一袭灰衣内,若是再加之其刻意为之,恐怕很轻易便将他与黑夜融为一体。 与琰殇相视一眼,上前道:“尊主,太子府的人已尽数被我们挡了回去,您是不是……”也该起来,办点正事 分卷阅读13 了。 无奈我们的尊主大人仍旧躺在草地上略带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扬起了一抹得逞后的浅笑。 念念的唇好软好软…… 琰殇上前,特意拔高嗓门道:“尊主,您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位大人可就成了太子妃了,说不定那位大人心中还是有太子的,要不然也不……” 哎哟,我滴个乖乖…… 琰殇陡然跳后,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着之前自己站的地方眉毛狂跳,好险好险,要不是老子躲得快,恐怕来年邙影那小子就要给老子洒酒喝了。 姬珺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魅惑邪肆的笑,眼神却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 “本尊今儿心情好,就姑且不与慕子寒那厮计较,邙影,多派几人去保护念念,必要时可现身露面。”今日若不是他出现及时,恐怕念念…… 眸子蓦然深邃了起来,眼神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进黑暗无边的深渊。 他们亏欠的,他迟早要拿回来。 …… 第八章 慈安寺作为西陵可谓是神庙,发生此番刺杀事件自然是陵帝所不能轻易允许的。且此次刺杀毫无目的性可言,没有留下任何可取性证据。尽管皇都禁卫军及时封锁了消息,但昨夜慈安寺后院血腥大屠杀的消息仿若长了翅膀般飞速传遍了皇都,闹得可谓是人心惶惶。 西陵帝国虽贵为四大帝国之首,但陵帝膝下子女却颇为稀少,现如今,除去早先夭折的皇子及未成年的皇子,皇子中足以有实力和手段继承皇位的唯有太子慕子寒和澈王慕祁昱。太子性情孤傲,怪癖冷淡,鲜少与大臣来往,即便如此,因在战场上流传着‘一人,一剑,一天下’的传言,威名早已名震九霄大陆,支持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朝中大臣虽明则和睦,实则各分三派。除了支持太子和少数保持中立之外,其余以丞相为首的则皆支持澈王慕祁昱。 丞相在朝中的势力亦不容小觑,端家为朝中元老,每代子嗣皆是以辅佐皇室为己任,更有着历代长女为皇室妃子的祖训,甚至是连续几任皇后皆是由端府女子所出。因此,不少达官贵人、有识之士皆为丞相府幕僚,其势力在朝中可谓是盘踞已久,根深蒂固。 有了丞相府的支持,澈王自然有着与太子相媲美的资格。 即便立了太子,也只是太子。 最终花落谁家,却仍是未知之数。 澈王府 一夜内,因着澈王妃在慈安寺遇刺的事情在皇都内传开,平日里安静的玉阁此些时日亦是格外的热闹,一大早前来探病送礼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远远望去,两位模样娇小的婢女手中皆托着各式各样的补品,珍宝首饰,一路随着为首的婢女进入玉阁内,恭敛的低下头,等待着珠帘后面主子的发话。 半晌,轻柔的声线淡淡响起,“平日里也不见得她们如此,这会儿倒是热忱的很。行了,都退下吧,依儿留下。” “是,奴婢告退。” 待奴婢退下后,一双玉手缓缓掀开珠帘,露出清秀明丽的脸庞,若是念筠在此,定会大呼出声眼前的澈王妃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她在慈安寺所救的女子。 依儿立即上前搀扶,并将今日一大早送来的礼品尽数引见,“王妃,这些是礼部尚书夫人和户部尚书夫人送来的贺礼,奴婢以王妃身体欠恙,不方便见人为由都打发走了。” 端玉烟指尖轻划过礼盒上的纹路,眸底滑过一丝讥诮,道:“都打发走了也好,省的本王妃浪费时间与她们嘘寒问暖。” 那些来看望她的人,倒不如说是看上了她背后的势力,趋炎附势,世道如此,倒也难怪说人心险恶。 “王妃,您的伤……”依儿关切道,昨夜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王妃刚包扎了伤口……说来说去,若不是她无能,王妃也不会受重伤,更不会如此,都是她的错。 想着想着,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端玉烟抹掉依儿眼角的泪水,这丫头自幼跟在她身边长大,她的小动作、小心思若她再不清楚,那岂不是白白损耗了十几年的时光。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性小,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说起来,依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昨夜你机智引开他们,恐怕你此时此刻要哭的更欢了。” “呸呸呸,王妃不许乱说。”依儿捉急道。 端玉烟见依儿此模样,心中暖暖,这丫头,嘴角微微一勾,道:“我若是整日卧在这里,对我的伤口恐怕才是有害无益。想必我早些年在玉阁后院所栽的白菊也尽数绽放了吧,走吧,陪我去瞧瞧。” “是,王妃。” 玉阁小院,和王府中其他小院难免不同,虽仅仅是栽种了几种简单花草,却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小院里开着一丛白菊,菊旁是一座精巧的朱色小楼,楼旁一片凌云翠竹,夏日的小小一方天地里,不过白、红、绿三色,却点缀出了春日的明丽绮色。 端玉烟轻 分卷阅读14 抚白菊,瓣瓣花蕊在玉指的牵引下随之舞动,如冰雪般纯净,却令她蓦然想到了那夜在慈安寺就她性命的少女,亦似白菊般纯净。 那夜后,她细细思索了皇都中王孙贵族以及达官贵人,富甲商豪的女子,也未曾见过如此灵气逼人的女子,若是与她交好倒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不过…… 那夜下,那袭紫衣男子如天人般踏清辉而至,眉间流露着颠倒众生的魅人笑意,浑身上下散发着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傲气,霸气和狂气,仿似他就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尊。举止间却透露着一丝妖异鬼魅,仅仅挥袖间所有的人便气绝而亡,如此诡异手法世间绝无仅有。尤为那血腥残酷的场景,宛若人间恶魔,阿鼻地狱。 只是一眼,便让她宛若处之余冰天雪地,稍有不慎,就会堕入九天深渊,万劫不复。更是那嘴角的笑意,妖艳的就像迎接亡魂走向死神的曼陀罗花,明明是那么的魅惑众生,却又偏偏是那收割生命的死亡镰刀,竟恐怖如斯。 “王妃,您……您怎么了?”依儿小心问道。 话落,端玉烟才似回过神来,将眸中的情绪埋入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轻柔浅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王妃,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圣上已将此事交于太子殿下全权负责,奴婢相信,太子殿下很快就能找出幕后真凶。”依儿以为端玉烟仍是在担忧慈安寺的遇刺事件,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的婢女打断了。 “王妃,柳侧妃来了。” 端玉烟手中的动作微顿,道:“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是。” “王妃,您……”依儿忧道。 “无妨,”端玉烟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花枝,轻轻地将多余的枝叶剪掉,留下姣好的白菊朵,吩咐道:“依儿,去准备茶点,切莫让外人说我玉阁怠慢了客人。” “是,依儿这就去准备。” 说来那柳侧妃倒也是极有手段的,虽是青楼舞姬出身,却愣是凭借着澈王的宠爱进入了王府,更甚至是在不久之后便登上了侧妃的位置。 王府中除了端玉烟外,还有着其他官员的几位女儿,虽是庶出,却也是朝中官员之女,却在柳侧妃坐上侧妃位置后反而默不作声,孰是孰非明眼人皆知。端玉烟身为王府主母,自不会拉下身段与她计较,便也由着她去了,可这却不代表她能为所欲为,该有的规矩,一样不少。 半晌,一袭粉色衣角从院外飘然而至,远远便见她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但也是个有些几分姿色的美人。 “今早妹妹听闻姐姐在慈安寺受了惊吓,心里担忧得很,妹妹的心一直在乱颤。这不,妹妹一早便带了些许补品来看望姐姐,还望姐姐笑纳。”说着,柳侧妃示意身后的婢女芸儿将物品放到旁侧石桌上。 “有劳妹妹了。”端玉烟笑着看了看骄阳,心中已有数,恐怕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午膳时辰了。 “姐姐说的哪里话,”柳侧妃娇笑道,扭着腰肢婀娜的走到那一簇白菊前,纹着红色丹蔻的指甲拂过娇嫩的白色花瓣,道:“好娇嫩的花瓣,想必平日里照料,姐姐一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吧。” 端玉烟嘴角轻勾,扬起一抹和煦的微笑,道:“照料倒是说不得,不过,即便是再精心的照料也敌不过花儿自身的娇嫩与芬芳,无论外界因素再如何压制,却始终动不了花儿的根基,扎的深,扎的稳。你说是吧,妹妹?” 柳侧妃嘴角微僵,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依然笑颜如花,“姐姐说的是,不过,妹妹也有一翻见解,姐姐可想听听?” “妹妹说便是。” “妹妹认为,花儿自身的娇嫩芬芳固然重要,但外界雨露,阴晴的滋养却也是重中之重,若是把它轻易放在阴凉处,岂不是任它肆意发霉变质不成。”柳侧妃媚眼轻挑,笑的花枝招展。 端玉烟轻睨了她一眼,后转过眸来,笑道:“先前王爷常说妹妹伶牙俐齿,本王妃还有些不信,现如今看来倒是本王妃当初看走了眼。不过……” 清脆的‘咔嚓’一声将院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不知妹妹可曾听过一句话,花易折时堪需折,莫等折时空折枝。若是本王妃不喜,便会将这花儿堪堪折去,也省的独独落了园中芬芳,碍了主子的眼。” 说罢,端玉烟将手中裁剪下来的白菊轻轻握在手心,张开时颗颗花瓣从手缝间滑落,微风拂过,香气犹存,落为尘埃。 见此,柳侧妃掩藏在袖下的丹蔻玉手紧握,鲜艳的颜色愈发红艳,眸中泛着冷色,尽量忍住心里的怨气,嘴角却依旧扬着抹浅笑。 端玉烟将手中的剪刀递给依儿,坐到石桌前轻饮香茶,道:“今儿本王妃也累了,妹妹请回吧。依儿,送客。” “是,侧妃娘娘,请。” 柳侧妃强忍怒气,尽量用一种近乎平和的 分卷阅读15 语气,“妹妹告退。” 待柳侧妃离开后,依儿折回来道:“侧妃娘娘又怎地了?”怎么总是有事没事的来找王妃的麻烦。 端玉烟放下茶杯,笑道:“她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见我修养期间各种珍宝补品往玉阁里送而她眼红罢了。” “侧妃娘娘也真是够矫情的,整日里霸着王爷不说,还……” “住口,”端玉烟陡然将茶杯放于桌上,发出重重的笑声,“怎么,是本王妃近日对你太过宠信而导致你不知道谦卑本分了吗?”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依儿跪地道。 想起那丰神俊朗的男子,端玉烟心神恍惚,嘴角抿起一丝苦涩,后迅速将眼中的情绪埋入眼底,起身道:“走吧,收拾些礼品进宫陪本王妃去看看姐姐,想必昨夜她也担心极了。” “是。” 念筠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事情了,手指轻捻眉心,一桩桩事情涌入脑海中。 蓦地想起那夜迷乱的吻,念筠不禁暗自后悔,怎地就轻易应了那人如此无礼的要求。 “念筠,你真是个笨蛋,大笨蛋……”念筠皱着眉,懊悔低语道。 落苡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念筠如同魔怔般揪着身下的被子,低头嘀嘀咕咕的念叨些什么,想着走上前,关切道:“小姐,慈安寺后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殿下也已经着手调查,公子瑾说您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落苡后来也是听付止说的后山当时的场面如何如何,她以为那夜念筠也在后山,才如此问道,却没想到念筠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后山?后山怎么了?” 昨夜她欲要强制使用灵力时,姬珺便感到阻止了她,并顺势捂住了她的眼睛,她并没有看到后来如何了,还是说露了什么破绽。 姬珺的事情,还是不要让殿下知道的好。 第九章 落苡微微一愣,眸底划过一丝愕然,但很快就抹了去,抿起嘴角,欣慰道:“小姐没事就好,那夜您回来的时候衣服上粘了血迹,可把我给吓坏了,幸亏没有什么大碍,要不然,殿下可就要把我扒皮拆骨了。”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胳膊,查看自己是否还健全。 “就你嘴皮,”念筠莞尔一笑,欲要再说些什么,便看见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个劲的往怀里钻,刚才她还真是没注意这个小东西。 将小白高高举起,看着它那两颗黑不溜秋的眼珠,笑道:“怎么,你也关心我啊?落苡,我好像之前听公子瑾说狐狸汤能够大补,尤其是像小白这种细皮嫩肉的狐狸。” 落苡看着小白那叽叽喳喳,手脚挣扎的模样,眸含戏谑,忍不住又加了几句,“小姐是想现在喝汤吗?那还真是巧,我来时见厨房已烧了水,下了祸,是吧,小白?!” “唧唧唧——” 才不是呢,你这个坏女人,就想着吃小白。姐姐,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听这个坏女人的话,小白的肉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念筠看着小白手脚拼命地比划着,又是唧唧,又是喳喳,乌黑的眼珠转来转去,那模样,与人想必倒也不差分毫。 “这小东西竟能听懂人话,”念筠将她放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先前她只以为公子瑾送来的不过是只稀有雪狐,现在看来好像不仅是雪狐。 经这一说,落苡也惊叹道:“好像是,这小东西也太聪明了。”说着伸手戳了戳小白的小脑袋。 小白不满的唧唧了几声,从容的躲开了那只魔爪,想吃小白的坏女人,丑拒。 “哎,你竟敢躲……” 见落苡撸起袖子就要抓它,小白麻溜的跳进念筠怀里,远远的躲开。 念筠看着小白傲娇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对落苡道:“将这个交给太子殿下,还有,我想吃松子酥了,你也顺并去厨房拿一份来吧。” “是,小姐。”落苡低眉双手接过盒子,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小白一眼。 念筠好笑的看着落苡离开的身影,怎么都这么大了还跟一个孩子一样,转而将目光落在小白身上,眼波流转之下,一点探究之色从眼底浮现,然后又迅速地消散。 “小白少说怎的也有两百年道行了,竟还不会化作人型,若是让其他妖得知,岂非会嘲笑你?” 因绿幽谷异类,她之前便多看了些关于其的书籍,上面记载着妖在两百年或三百年之间会化作人型,若后再有因缘巧合之下,可与人类一般渡劫飞仙。 小白用爪子挠了挠耳朵,不屑地撇过脑袋去,那些低等妖类怎可与它相提并论,它可是吸取天地精华,孕育于天地间的雪狐,又岂是两百年道行就能够化作人型的。 不听,不听,就不听。 念筠见小白此模样,便知自己所料不错,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知道公子瑾的身份吗? 又或许…… 书房 慕子寒打开送来的 分卷阅读16 盒子,里面除却一张纸外并无其他物什,整整齐齐的叠在盒内,修长指尖挑开纸张的刹那间,书房内的气息陡然波动,寒气入体,宛若堕入九天地狱,令人感受到一种穿透灵魂的窒息感。 修为较低的付止和落苡二人闷哼一声,嘴角丝丝鲜血溢出,好在公子瑾出手替他们抵挡住寒气。 只见慕子寒眸色沉寂,冰冷的波光底下,是足以燃尽一切的怒意。狠狠的盯着手中的纸,似要透过这脆弱白纸上的黑色图文,探寻出他当年那无尽的痛楚与悲愤。 公子瑾眸中波光微滞,狭长桃花眸眸底一点疑惑浮现,在他印象中,慕子寒鲜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更不用说无端释放气息。挥手令二人退了出去,再如此下去,他们非气血逆流不可。 上前将那张纸拿了过来,待看清上面图纹时心中一惊,平日眸底那丝懒慵气息不再,凝视着慕子寒,声音清润冷厉道:“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当年虽说慕子寒羽翼未丰,但那时规模却仍不可小觑,可尽管如此,他们却依旧败得一塌涂地,兜兜转转,到头来仅仅抓住了一切始末的零星片段。 现如今,这个图纹又重新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子寒负手走到窗前,寒眸低沉的望向窗外。现如今虽已步入末夏,但窗外炎热的天气似乎没有一点凉爽的气息,甚至有在刻意避开书房的倾向。 “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低沉冷厉的声音再次响起,眼神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进黑暗无边的深渊。 “毫无头绪,”公子瑾皱了皱眉,最近神秘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甚至有时他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若不是上次寻找千年血灵芝,本公子从来都不知还有水月洞天这个地方,更不用说入手去调查它的来历。” 公子瑾将纸重新放回盒里,银扇轻摇,妖美得眸桃花眼中流转着万千风华,嘴角魅惑轻扬,又回到了那个风度翩翩、妖娆风流的公子瑾。 “怎么,这就放弃了?”公子瑾眸底浮现一丝不屑,语含讥诮。 只见慕子寒从书架暗格处拿出一枚短剑,从上面的痕迹来看想必是有些年头了,令人惊诧的是,短剑上的图纹与纸上的图纹完全吻合。 “这枚短剑是由本殿当年亲手从母妃身上拔出,这一次,本殿必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当年母妃惨死于寝宫中,他不过离开半瞬,熊熊烈焰已吞没掉整个宫殿,他最后拼命救出的,也只不过是一具面目全非,烧焦的尸体。 他,不甘心。 “你真想知道?”一侧的公子瑾却蓦然出声问道。 慕子寒一愣,寒眸微眯,“你什么意思?” 话落,公子瑾却陡然陷入沉思,银扇遮面,妖冶眸中闪过困顿和犹疑,最终寡薄的唇勾了勾,用近乎平静淡然的口吻道:“现在的你太弱了,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去揭开那最后一层迷雾,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听本公子一句劝,暂时先放下此事。你若是真的想要知道,那就必须要达到四帝国甚至是九霄大陆的最顶端,成为九霄大陆的最强者。有些事,很多都是迫不得已,却偏偏是不得不去做的,大道无上,几劫轮回,可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去,希望你到最终时,依旧还是本公子认识的那个慕子寒。” 末了,临出书房前,扯唇轻声道:“还有,不要再去纠结小念念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又为何而去。很多事情都是你我无法现在可预知的,九霄大陆的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多的令你无法想象,你可知,本公子曾在三百年前有缘见过仁亿大师,那时的他已濒临升仙,灵气护体,红尘皆断。但在本公子眼中,小念念体内的灵气却比仁亿大师更纯粹清澈千倍、万倍,那是一种本公子从来都没有接触到的感觉,一种万物复苏、新蕊吐芽的清新感。或许,她是你将来登上那无上境界的一缕契机。” 但,那时的她虽助了他,却也成为他一生中最后悔,最无助的一刻。 明启二十四年七月下旬,太子以查获无寻之由,自行请罪,陵帝阴沉着脸责骂了太子几句,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 这几日宫里忙得很,再过几日便是淑贵妃娘娘的生辰,恰巧又是八月初一,陵帝自是欢喜的很,宫里上下也对此事极为重视。 相比之下,反而功名赫赫在外的太子府有点儿冷冷清清。 念筠这几日倒是悠闲自在的很,也不过就是偶尔喝喝茶,赏赏花罢了。 “唧唧,唧唧唧……”诗渺阁主厅内蓦地响起物体滚落的声音。 “什么声音?”念筠合上书,起身去看怎么回事。平日里,她是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待在诗渺阁,故而阁内现如今也就只有她一人,有什么动静还需要她亲自起身去看。 不过只走了几步,慵懒声线带着一丝懒散的笑自门口缓缓响起,“小东西,还想咬本尊,再回去修炼个千百年吧。” 一袭紫色衣襟随风扬起,上面用金色的线绣着几朵曼陀罗,妖异万分,却依旧冰冷,把青丝拂去,露出 分卷阅读17 一张倾世的脸,一双勾魂夺魄的凤眸,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其中,修长的手指处正捏着一团白色不明物体。 念筠眸中波光微漾,上前将那白色不明物体解救抱入怀中,未沾衣襟片刻,又被那双手给提溜了出去。 “你做什么?”念筠不满道。 姬珺凤眸轻挑,冷哼一笑,手指一扬小白团子便飞了出去,“整日待在你身边,不思进取,吃喝玩乐,又何谈渡劫化作人型。” “你说的是真的?” “自是真的,我何时骗过念念,”姬珺的笑三分懒慵七分妖冶,落落的看向念筠,“要说这太子府也真是无趣,本尊闲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地方。不如,我带念念去个好地方。” 念筠轻捻书角翻过一页,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现在正在看书,没有时间。” 正想着,一只大手伸来将书给夺了去,姬珺不屑地撇撇嘴,邪魅地容颜散发着浓浓的幽怨,“这本破书有什么好看的,它有本尊好看吗?” 念筠嘴角微抽,瞥了一眼那幽幽的小眼神,“没有。” “这就对了呀,反正书也不好看,人也没有好看的,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无趣。”说着,就要起身拉着念筠离开。 念筠有些头疼的看着姬珺,这人的性子怎么忽冷忽热地,而且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陪他在这里胡闹。 “姬珺,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待我为何与他人不同,但我希望能够平淡安稳的生活,希望你能理解。”念筠望着他,眸底浮现一丝愧疚。 姬珺手中动作微顿,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微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如黑玫瑰一般唇角微微上扬,“念念,本尊不会放手。” 再也,不放手了。 “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未落,一阵风扬起门帘,再回首时,已人去阁空。 第十章 上次来落日峰时是在晚上,当时情况又特殊,念筠也没有好好欣赏四周。现在看来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峰,云雾环绕,飘渺晃若仙境,古松抑郁,流泉飞瀑,水声震天,庄严巍峨中不乏灵秀。 此时,烈阳高照,连绵起伏的落日山峰均被镶嵌了一圈青光熠熠的柔和光边,闪烁迷蒙的光辉,如同神山。 今日的念筠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双手轻张,感受着来自万物生灵的馈问,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姬珺来时,见到的便是眼前如此,绝美潋滟的容色上噙着一抹懒散笑意,狭长凤眸浮现出浓浓宠溺,衬着那张潋滟如画的容,显得又勾人了几分。 “喜欢这里吗?” 念筠点点头,纯澈净素的眸却闪过半丝笑意,她喜欢这里无拘无束的感觉,她甚至感觉到这里的一切生灵都在心底与她呼唤。 不尽之木,立于天地,但见无色青色气息在周遭盘旋,如同涓涓细流找到了山涧,从四面八方涌来。天地灵气,生机盎然,百川入海,灵聚万物。 这里,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转身,却见姬珺已准备好各色各样的糕点,以及两坛醇香美酒,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是有东西吗?”念筠摸了摸脸,疑惑问道。 姬珺微微勾唇,只淡淡一笑,便似烈焰高灼,美艳到不可逼视,朝她招了招手,“念念,过来。” 虽是不解,念筠仍走了过去。 “这坛桃花酿在这里已经埋了百年之久,想来定是美味奇佳,念念要不要尝一下?”说着,倒了浅浅半杯递了过去。 念筠犹豫着接过酒杯,百年桃花酿酒香味自是奇觉,只是闻着便让人醉了,醉在天地间,犹豫间,还是抵不住诱惑喝了一口。 甜甜的,有着淡淡酒香却又不像烈酒般浓烈,入口极香,令人流连忘返,忍不住想要再来一杯。 念筠嘴角轻抿,微微一笑,如同春晓之花绽放。 姬珺望着她,嘴角亦是勾出一抹宠溺浅笑。 “为什么会突然带我来这里?”放下酒杯,念筠抬眸问道。 姬珺单手支撑躺在草地上,修长的身姿一览无余,薄唇扯起,凤眸含笑,“金丝雀整日待在一个如同囚笼般的墙院中,也难免偶尔会想飞出去看看,鸟儿尚且如此,更可况是人。” 最关键的是,慕子寒那厮不知何时又会霸占着念念,上次两个人一同游览皇都长街的事他还耿耿于怀,又怎会轻易就放念念离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有,你……到底是谁?”上次那个盒子她转交给殿下后,殿下便闭门不见,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公子瑾也安分了几 分卷阅读18 天,如此反常怎能令她不生疑。 “念念真想知道?” 念筠看着姬珺一脸写着‘你求我啊’的样子,嘴角微抽,努了努嘴,撇过头去什么都没说。 微愣间,青丝微微撩起,修长的手指在颈后勾绕着,颈间传来丝丝凉意,念筠低头,见一块小巧墨玉悬挂于胸前。 只见那玉佩通体墨绿,玉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彼岸花悄然绽放,周遭雕着镂空的玉丝,端的是飘雅出尘。 魅惑的勾起嘴角,姬珺温柔且极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丝丝邪气,“这块墨玉可调动我九幽一切,见玉如见本尊,若本尊不在你身边时,也自会有人联络你。且你体质特殊,这块玉恰巧适合你,掩饰掉你体内的气息。” 念筠眸底浮现一丝错愕,她虽料想到姬珺或多或少与九幽有某些联系,但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放心将九幽一切交于她。 “为什么?”念筠静静问道。 “因为……我想把最好的都交给你,”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眸中,眼睛幽黑的仿佛深潭,带着旋涡般的深邃吸引着人情不自禁的沦陷,“我不想你再辛苦的去思考我的一切,那样的你我会心疼,我会不知所措。我知道你有属于自己的想法,你想飞往高处,我便为你铺平青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会不择手段为你得到。” “你……”念筠一时竟有些无措,她之前想过很多很多,却从来没有想到到今日说开时,竟会是如此一幅场景。无措,紧张,温暖等一切的一切纷纷涌上心头。 “当然,你若是不接受,也无妨,只要我接受即可。” “哎……”念筠眨了眨眼睛,之前的感动瞬间无影无踪,“姬珺,你竟敢戏弄我!”白白地浪费了她的感情。 一声轻笑自他唇边逸出,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邪肆和妖魅,“念念如今这幅模样真是可爱的要紧,倒是让我更加释不罢手。” 念筠恼羞起身,未起半身又被人给扯了回去,脸色红晕,低声怒道:“放手!” “为何要放?”姬珺索性将念筠牢牢禁锢在怀里,下颚放在念筠耳旁,闭眼享受着此刻来之不易的片刻温暖。 挣扎几次无果,念筠索性放弃,好在某人的手还是比较安分的放在腰间,没有什么乱动作。 半晌,低沉磁性的声线自耳边响起,“出来吧。” 话落,原本空荡荡的空气陡然波动,两道身影随即出现在眼前。 “拜见尊主。”琰殇、邙影行礼道。 “起来吧。” “是。” 念筠打量着二人,左边的那人一脸不羁,想来是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 右边那人全身包裹在灰色斗篷里,丝毫看不清脸色,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琰殇,邙影是本尊九幽的两大护法,平日里都是他们二人管理九幽上下一切事物,现如今你身边缺少人手,本尊就让琰殇跟着你,若是人手不够可再问他要。”话未落,那眼神已飘飘的落在了琰殇身上。 琰殇顿时欲哭无泪,怎么这种事又是他来做,而且还是又伺候这位大人。 “尊主,属下粗心大意,这种细心的事情您还是交给邙影来做吧,属下……属下真心来不了。” 念筠眨了眨眼睛,眼中波光粼粼又有丝丝精光闪烁,语气轻柔,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阴测测的,“他好像有些怕我?” 琰殇立即浑身打了个颤,身侧的邙影身影微抖,倒像是在……偷笑。 姬珺低头看着怀中人儿,薄唇微微一弯,竟是无边妖色,妖冶凤眸紧锁琰殇,“怎么,你敢质疑本尊的决定不成?” “不是,我……属下遵命。”罢了,他认栽了,他这一辈子都要栽在这位大人手里了。 …… 念筠回到太子府时已是半夜,万籁寂静时,一人正寻着月□□着腰亦步亦趋的走向诗渺阁,好在路上没有人发现她。 走到阁前时长吁了一口气,见四下无人便推开阁门走了进去,见里面乌黑也没有多想,她以为是落苡见她没在,便也没有掌灯,心想着,移动脚步去寻找灯芯。 “回来了。”一缕冷厉幽凉的声音从暗处飘来,冷的像冬季里挂在屋檐下的冰凌,散发着幽幽寒气。 慕子寒挥间手,阁内瞬间灯火通明。 念筠心中却忽如寒风雪刀吹来,骤然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 “嗯,回来了,”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强笑道:“太子哥哥也在啊,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念筠先睡了。”说着,往阁内走去。 “站住,”冰冷的声线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不容反抗,“去哪儿了?” 念筠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诚实的交代了去处,“落日峰。” 慕子寒寒眸中一抹水光闪过,又迅速归于消散,袖下的手暗自攥紧,声线又冷了几分,“想必不出几日皇都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了。” 念筠干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分卷阅读19 心中却在暗骂着姬珺,该死的,要不是他带她去了落日峰,现在她也不至于站在这里挨骂。 思瞬间,眼前一抹黑影缓缓压来,念筠本能后退,却被抓住了手腕,瞧着那人越靠越近,脸色微烫的很,僵在那里一动未动。 慕子寒俯身到念筠耳际,一缕酒香顺着夜风轻轻吹进了他的心房,手中动作陡然一紧,寒眸一瞬不瞬直视着她。 “你喝酒了。” 松开手,念筠轻揉手腕踉跄后退了几步。 “嗯,喝了一点。” 慕子寒起身直视着窗外,琉璃寒眸中星光璀璨,眸底那丝异样情绪轻轻化于夜幕中,冷泠声线响起,“跟我来。” “现在?”念筠愣道。 见慕子寒已走远,念筠也无暇多想,踱步跟了上去。 次日早晨,薄雾在小院上像绕,微风飘过,花香阵阵,雾气散开来,浸染了花草树木,青郁葱绿,一片盎然,远处的池塘里不时跃起那鲤鱼,因为河底的气闷不时的跃过半空,发出响亮的甩水声,水花四溅,发出叮咚之声。 付止推门进入书房时,见到的便是自家太子正挥洒笔墨,写的龙飞凤舞一手好字,再侧首看见软塌上那一抹人影时,低着脑袋走到了书桌前,将几碟糕点和一道明晃晃的圣旨放到了书桌上。 “殿下,宫里一早就派传话公公送来了圣旨,说是给您的。” 慕子寒拿起圣旨,看完后却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冰冷的波光底下,是足以燃尽一切的怒意。 “果真是在陵帝的位置上坐久了,看来不仅人老了,连脑袋都不清醒了。” 话未落,桌上的圣旨在慕子寒手中陡然化为寒冰,迸裂开来,散落的冰棱溅落一地,呈现出异样的美感。 付止敛眸低首,紧绷的面部毫无表情。 哪怕在旁人耳中大逆不道的话语,只要是殿下经允,他们哪怕抛头颅,洒热血,毫无怨言。 但,此次圣上似乎对殿下格外残忍,要知道,三日后不仅是淑贵妃娘娘的生辰,亦是殿下母妃…… 往年即便是圣上的生辰,殿下也一律不曾前往赴宴,今年竟连淑贵妃娘娘的生辰都需得圣上亲自下旨,世人皆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们殿下又何曾真正入过圣上的心。 “殿下,您……”还去吗? “去,”慕子寒面无表情,幽深的寒眸下掩藏着一抹嗜血冷光,“父皇既然想与本殿周旋,若本殿不去岂非抗旨不遵,父皇啊父皇,您当真以为西陵一切皆由您一人做主不成。” “好吵。” 一道弱弱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对话,慕子寒眸光微动,挥挥手,付止便退了出去。 “醒了就吃点东西。” 念筠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顺着冰冷声线的方向望去,微微一愣,昨夜之事缓缓浮现脑海中。 落日峰,桃花酿,书房,研墨…… 对,研墨,昨夜回府时恰巧被殿下抓了个正着,殿下便让她研墨,昏昏欲睡间后来的事情便记不太清了。 掀开丝被,起身走到书桌前,见到桌上糕点不免有些诱人,摸了摸肚子,拿起一块塞入口中,香糯可口,外酥里嫩,令人食欲大增。 慕子寒亦不欲理她,手腕轻折,笔墨挥洒间青山之寥廓,流水之缠绵跃于纸上,以点带面,以色传神,远观望去,形意相融,宛若山水之间潜伏之上。 蓦然开口道:“这几日你便待在府中,本殿已告知府中,你的那块令牌近些时日内暂无任何权力。” 所以,你哪里也去不了。 念筠愕然,心里悱恻道:昨夜她又不是自己愿意出去的,再说了,这几次出府时这块令牌也没有用上几次。 还欲再说些什么,见慕子寒冷颜厉色,眸若寒冰,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书房。 她离开时,一抹清风也随之飘向窗外,在太子府不远处凝成一抹紫色身影。 “当真是碍眼的很,看来以后本尊不能随意带念念出入太子府了。” 慕子寒已经起了疑心,即使他再如何追查,也不可能追查到他身上。可日后必定会对念念多加留意,想到这儿,姬珺眸底浮现一点寒意,他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琰殇。”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侧。 琰殇恭敬道:“尊主。” 姬珺望着诗渺阁内纤纤身影,薄唇轻扯,他的语调很低很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魔力,“本尊要离开几日,做好本尊交给你的事情,若有差池,你便给本尊滚出九霄大陆。” “是。”琰殇打了个战栗。 妖冶凤眸缓缓浮现一汪春水,波光粼粼,深邃深幽,低语沉吟,如魅如惑,“念念,再等几日……” 剩下的话语随风逝去,徒留点点温情,可望而不可止。 …… 第十一章 西陵帝国贵为四大帝国之首,地大物博,富饶之国,可谓是人杰地灵。众所 分卷阅读20 周知,西陵皇室的储君之位一向传位于血脉之人,更是传男不传女,现任陵帝自年幼时便识得四书五经,通晓治国之道,帝王之术玩弄于鼓掌之中轻而易举。 陵帝尚未成年时,便由异性亲王谢亲王亲自教导辅佐,继位后平定扰乱,清理贼子自也是少不了这位异性亲王的功劳。待朝势稳定过后,陵帝下旨册封谢亲王之妹为淑贵妃,端丞相之女为端贵妃,二人共同掌管后宫大小事宜。实则荣耀加身,暗则牵衡朝中势力,稳定局势。 今夜乃是淑贵妃生辰宴,自是不可怠慢,哪料陵帝竟心血来潮,将此宴当作皇室宴会,令六品官员以上大臣可携带家眷参与,思来想去,宫中上下更是尤为重视。 夜幕降临的时候,夜色朦胧,清涟的月辉照在大地上,仿佛是一层轻纱,又仿佛是一层浓霜,给红尘传递着梦幻的光华色彩,西陵皇宫内张灯结彩,将金碧辉煌的皇宫勾勒成了人间胜境,亦使得平素硝烟暗涌的后宫难得的洋溢着和睦热闹的气息。 参加宴会的大臣们早已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御花园,此时正值百花齐放之季,满园芬芳,清香扑鼻,佳肴丰盛,弦乐动听,一切美好和谐。 来此宴会的大臣官位相接,大都认知,即便陌生也会碍着身份地位难免寒暄几句,热闹之时,一道尖锐的嗓音陡然在御花园内响起。 “圣上驾到,静妃娘娘驾到!” 众人跪拜行礼,“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陵帝沧桑的面孔上镌刻着岁月道道深浅不一的印记,金色帝冠下的三千发丝轻垂,虽年已将近中年,但仍旧神采奕奕,帝王之风不减当年,眸中寒光毕露,整个人如同深冬凌厉的寒雪,嘴角虽挂有笑意,却仍然令人无法忽视眼底的精明,扫过殿中臣子,缓缓开口道:“今日乃淑贵妃生辰之宴,亦是皇室宴会,各位不必拘于礼节,自行活动即可。” “多谢圣上。”众位臣子拱手道。 “小闫子,端贵妃呢?”陵帝蓦地问道。 “回圣上,端妃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婢女传信来说会稍晚点儿来,望请圣上宽谅。”身侧的闫公公自陵帝年少时便陪在身侧,言语间自是拿捏得当。 身侧的静妃娘娘虽已年近四十,此时的她一袭偏红宫装玟裳,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耳垂坠着素银耳坠,头上斜插着银镀金嵌宝玉蟹簪,面容秀丽而温柔,周身彰显着大家风范。 她心生一丝不悦,脸面上却仍保持着笑意,柔声开口道:“圣上,既然端妹妹都这么说了,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况且各位大臣在此已等候多时,可不能怠慢了诸位。” “也好。” 话落,闫公公一扫拂尘,尖着嗓音道:“宴会开始!” 皇室宫宴自是不同于平凡富贵人家的家宴,席间进行的宴会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人人都无聊的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歌舞升平不假,却是宫中数见不鲜的东西,让人只烦而不奇罢了。 “澈王殿下到,七公主到!” 又一道嗓音响起。 只见一男一女前后并列走了进来,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羞可爱,且二人眉目间走着三四分相似,远远望去,到真是有几分金童玉女的模样,令人不禁感叹淑贵妃娘娘生了一双好儿女。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祝父皇,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陵帝眉目间染上喜色,笑道:“好,都起来吧。” 端妃见到眼前的儿女,心中也自是欣慰不已,扯着帕子擦掉眼角的泪痕,却被一抹娇小身影扑入怀中。 “母妃,今日个是您的生辰,怎的还哭了,渃儿给您擦擦。”七公主慕沫渃轻声安慰道。 七公主虽及笄未几日,却自幼乖巧体贴,聪明伶俐,深得陵帝喜爱。 “母妃怎会哭,不过是欣慰你们能够为你们父皇分忧,本宫的渃儿也懂事了,感到高兴而已。” “哼,”慕沫渃噘嘴道,“难怪父皇,母妃都疼爱皇兄,皇兄还偷偷的给母妃准备了礼物,都不让渃儿知道,害得渃儿都没有准备礼物,空手而来,现如今丢死人了。” 饶是平日里冷言冷语的陵帝见到慕沫渃如此模样,话语中也不由得带上了嗔怪,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就你话多,转而望向慕祁昱,”澈王,今日是你母妃的生辰,有什么礼物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也让诸位一饱眼福。” 慕祁昱瞥了慕沫渃一眼,似是责怪又似是无奈,摇了摇头,“本想着给母妃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小七这么快就说露了嘴,早知如此儿臣就应该瞒着小七,顺而还能博得母妃欢心。” 慕沫渃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而窝到了静妃的怀里,显然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说话间,早已有人把一个晶莹玉盒抬到了众人面前。 “里面乃是儿臣……” “太子殿下到!” 分卷阅读21 不怕剑拔弩张,就怕气氛突然凝固。 御花园内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丝竹缭绕的声音也渐渐被大小不一的窃窃私语声淹没。 太子殿下已经十几年都没有参加过宫里的宴会了,今夜竟突然的出现了宫宴内,只是不知此夜出现又有何用意。 只见那人踏着月辉而来,他的五官线条分明,雕刻一般精美,细腻白皙的没有半点瑕疵,鼻梁秀挺,薄唇艳红如寇,微微抿起来,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一双凤眸狭长而幽深,曜石般滚动着流光,透着孤芳自赏的傲然和疏离。银冠束发,月辉逆照在他身后,遥遥望去,他郁秀而绝美!给人视觉上的震撼与惊艳!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汇聚在他一人身上,只是那样随意的一站,便遮天避日般的绝代风骨,矜贵异常! 陵帝的脸色仍旧像先前一般,面部线条冷冽,眸光森寒,看不出喜怒。反观澈王袖袍下的手紧紧握住,虽嘴角含笑,眸中划过的那一丝幽暗,如闪电惊雷,带着犀利而冰寒的……杀气。 慕子寒月色般醉人眼眸望向座上局促的淑贵妃,清冷孤傲的声线薄薄响起,“人呢?” 慕子寒出府未曾几时,便有宫里人自称是奉太子殿下旨意带念筠小姐入宫,见那人拿出殿下贴身信物,付止未曾多疑便将人交了出去。后细想之下尚有纰漏,那块信物殿下一直贴身保管,示为性命,又怎可轻易交于他人之手。 轻功运用极致之下,付止追上慕子寒并将此事告知,果不其然,殿下未曾知晓。 静妃心中忽如寒风雪刀吹来,骤然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避开那道冷冷的视线,声音飘忽,“太子殿下莫要忘记今日乃是本宫生辰,你……” “本殿再问你一句,人呢?”冰冷声线愈加冷冽。 澈王移步站在淑贵妃身前,挡住慕子寒的视线,嘴角含笑,面露讥讽“本王敬你一声皇兄,可并不代表你能对母妃蛮横无礼,太子莫不是坐久了位置,忘了谦卑礼仪不成!” 刹那间,御花园内鸦雀无声,空气凝滞,仿若轻轻吹口气就能将这平静打破。众人各怀心思的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二人,果真是太子殿下还是待在府中尚为上策。 陵帝坐在上位,手中把玩着玉扳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着了,怎的还要大动干戈呢?” 一道泉水叮咚的悦耳嗓音悠悠远远地传了过来,一道纤细身影移步而来,着了一身深蓝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清新脱俗。 “泠儿参见圣上,”端玉泠微微俯身后,走到二人身前,笑道:“今日乃是淑姐姐生辰,妹妹却因身体抱恙姗姗来迟,妹妹自觉心中有愧,不如,妹妹自罚三杯可好?” 说罢,端起酒杯三次遮面而饮。 将空酒杯对向陵帝,“圣上,臣妾的酒量是可否令您满意?” 陵帝嘴角轻扯,声线不冷不淡,道:“端妃酒量自然是好的。” 端玉泠嫣然一笑,道:“多谢圣上。” 第十二章 转而端起酒杯,走到正在对峙的二人间,浅眉低语,端的是温文尔雅,大家闺秀之态,“两位殿下,今日圣上和诸位大臣在此,本宫也已自罚三杯,以示小戒。两位殿下实乃人中之龙,何必为了不必要之事大动干戈,不如喝了这杯酒,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给本宫个面子,两位殿下意下如何?” 慕子寒月色般醉人眼眸闪了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见此,慕祁昱亦是如此,眸底浮现一丝阴鸷,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端妃的身体可无大碍。”陵帝仿若没有看见刚才的闹剧,旁若无人道。 “劳圣上挂念,臣妾只是突而有些身体不适,不过……”端玉泠上前坐到陵帝左下方,“臣妾在来的路上倒是发现了个有趣的人儿,想必淑贵妃姐姐也曾见过。” 淑贵妃闻此,眸中闪过一丝不淡定的慌乱,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话落,便见两名女子并列着走了进来。青衣女子温婉动人,柔从心生,白衣女子空灵隽秀,清新脱俗,二人仿若从水墨画中款款而来的画中仙。 端玉烟上前福身道:“臣妾澈王妃参见圣上。” “免礼。” 念筠素眸扫视一周,心中已了然几分,弯腰行礼,“民女念筠参见圣上。” 众人目光皆向念筠望去。 恰巧对上慕子寒望来的眸光,念筠微微点头,眸中浅浅波光,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太子难道不需要向在座众人介绍一下吗?”陵帝问道。 慕子寒望着他,一双狭长寒眸,此刻似泛着魔鬼的幽光,极为阴凉的看着眼前之人,伸手将念筠拉起, 分卷阅读22 意欲离开御花园。 “站住!”陵帝眯了眯眼睛,怒声而止,语气中浮现一丝寒意,“太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御花园众人皆跪地俯首,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心中却在嘀咕该如何是好,有些胆大年长的大臣瞥了一眼对峙中的父子二人,又想起今夜是何日子,心中暗叹一声,尽是惋惜之意。 念筠心有玲珑,又怎会不知二人处境。 若太子殿下一意孤行离开御花园,他们二人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难保会落人口实。想必淑贵妃与澈王会借此请奏,意欲罢黜殿下储君之位。即便圣上意欲偏袒殿下,也难堵尽悠悠之口,更何况,眼前这位圣上未必会站于殿下一侧。 念筠蓦地止住脚步,扯了扯慕子寒的衣袖,素眸浅浅,嘴角含笑,“殿下,你相信我吗?” 慕子寒低头望着她,寒眸似闪过一道水光,速度极快,令人把握不住,半晌开口道:“本殿相信。” 她微微一笑,如同春晓之花绽放,周遭似乎都有花开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妙不可言,浑噩之间,三魂七魄却似乎被那一笑勾了去。 不求你在荆棘之际为我披荆斩棘,踏出他人所遥不可及的康庄大道;不需你能所向披靡,倍受万众瞩目,立于海之角,云之巅。只愿你能在我二人陷于困难之际,你的一句相信,对我来说,便已足矣。 念筠转身望向陵帝,俯首跪地,她虽淳朴善良,心中不轻易与他人计较,但她也有尊严,有想要守护的人。 “民女念筠拜见圣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陵帝居高临下般望着她,眼中一片冷泠泠的森寒,手中依旧玩弄着玉扳指,饶是善于迂回时局的端贵妃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轻咬下唇,嘴角轻抿,“圣上……” 陵帝抬手止住端贵妃,半晌,幽幽开口,“你若是随太子离去,朕可能会不予追究,现如今你留在此处,你……可有辩解?” 念筠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陵帝会突然问此,稳定心神,嘴角轻抿,“念筠跪在此地并非请罪,心中只为跪于圣上。在念筠心中圣上宫阁内虽庭台楼阙,巍峨器宇,却非念筠向往之地,殿下深知念筠心中所想,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乃是淑贵妃娘娘生辰,殿下生怕念筠言语不当冲撞圣上与淑贵妃娘娘,故而才急于带念筠离开,还请圣上明鉴。” 寥寥几句,一为表明今夜在此非她所愿,二为开脱罪名。 陵帝淡淡瞥向淑贵妃,淑贵妃掌管后宫多年,心性更是非常人所比,嘴角轻扯,露出一抹微笑,细细看下眸光闪烁不定,飘忽似乎。 陵帝道:“既然进宫非你本愿,朕便不多予追究,但太子公然违背旨意,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之下能够撇清的。” “念筠自是明了圣上龙颜,皇命难违。细想之下,念筠也算是有功之人,圣上不妨一听,是当无稽之谈也好。” “说。” “一月前圣上胸口沉闷,幸而殿下得知千年血灵芝,圣上方才大病初愈,不知圣上可还记得此事?” 陵帝眯了眯眼睛,手中玉扳指转动,既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开口否认。那日得知饮用千年血灵芝之事也不过寥寥几人,甚是对外界传言亦是不可多得的灵药而已。 眸光缓缓落在慕子寒身上,却见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望移向别处,此举令得陵帝心中又是沉沉一闷。 “你继续说下去。” 念筠浅浅一笑,纯净般素眸似有水光闪过,道:“千年血灵芝乃是天地纯净之物,以雨露为饮,以阴阳为和,以灵气为引,经世事变迁,长年累月蹉跎而成。更甚有传言者说血灵芝乃是有灵气之物,千年血灵芝更是与常人之举并无二异,会藏,会躲,现在想想难免是神化灵芝的传言。试问圣上,太子殿下虽足智多谋,才情睿智,却一直深居简出,又曾何时与血灵芝打过交道,我想这点儿圣上应该比念筠更为清楚。” “而民女却是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更是与天地万物生灵为伴,若是没有民女指引,太子殿下又如何能够寻得千年血灵芝。以找寻血灵芝为条件,太子殿下便答应民女一同前往皇都繁华之地的请求,殿下见念筠在皇都孤苦无依,一人浮萍,便心生恻隐之心,令念筠暂住太子府中,却未想到念筠今夜竟成为殿下的累赘,实属罪过。” 说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亦有一丝懊悔之心。 缓缓又道:“西陵帝国贵为四大帝国之首,泱泱大国,源远流长,自古先人有结草报恩,蛇雀之恩典故,念筠虽不敢自称是圣上恩人,奢求圣上给予金银珠宝,优厚赏赐。但在念筠心中,圣上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希望圣上仍念旧恩,勿因念筠小小过错而锱铢必较,折损了皇家的颜面,念筠在此先行赎罪。” 说着,念筠双手放于两侧,低首敛眉,恭敬的向陵帝作了个跪拜之礼。 陵帝望着御花园中跪拜的娇小身影,眸中深沉难测,一丝探究一闪而过。 分卷阅读23 淑贵妃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涂着丹蔻的指甲紧紧抓着手中的座椅,冷声道:“大胆刁民,竟敢对圣上不敬。若是圣上有心责怪你,那落在芸芸众生口中岂不是成了圣上不仁不义,扰乱本宫生辰宫宴在先,对圣上出言不逊在后,倒是张伶牙俐齿的嘴,来人,把她给本宫拖下去!” 话落,便有几名士兵从宫门暗处现身,欲上前捉拿念筠。未等他们靠近,一袭冷冽的寒风迎面而来,尽数倒地不起。 慕子寒上前一步站在念筠身侧,眸光缓缓的扫过蠢蠢欲动的人,眼神阴寒的仿佛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入无尽的深渊。 “本殿看谁敢!” 念筠抬头望向慕子寒,眸光波动,示意他不要乱动,眸子跃过淑贵妃,转而望向陵帝,道: “圣上,念筠之前说过自己乃是有功之人,上述话语乃是其一。至于其二,不知圣上和诸位娘娘、大臣还记得前些时日澈王妃在慈安寺中受伤之事吗?” 话落,众人表情各异,饶是淑贵妃也不免一愣。 念筠心中了然,眸中无丝毫畏惧之色,“那夜,民女不幸被困于慈安寺内,哪想阴差阳错之下竟救了澈王妃的性命,如此说来,此事岂非功劳一件。念筠说的对吗,淑贵妃娘娘?” 话落,微冷的眸光落向淑贵妃。 淑贵妃与念筠对视,衣袖下的手紧握,脸面却和颜悦色道:“若当真如念筠姑娘所说,本宫自是感激不尽。” 陵帝道:“澈王妃,可有此事?” 端玉烟上前一步,俯身道:“确有此事。 那夜臣妾被刺客刺杀,不幸被箭射伤,没想到那箭上竟然早先涂满了毒药,臣妾不幸中毒。若非念筠姑娘心有不忍,及时行救,恐怕此时臣妾早已毒素入心,无力回天了。” 闻此,淑贵妃冷笑一声,道:“本宫虽念及念筠姑娘救命之恩,可细细思想之下仍有不妥,念筠姑娘刚来皇都不久,又怎会那夜恰巧出入慈安寺之中,此番巧合之事若非刻意安排,又怎会如此。圣上,这其中必有猫腻,还请圣上明鉴。” 端玉烟冷冷一笑,反问道:“臣妾身为皇室人,又怎敢欺骗母妃,母妃也说了,念筠姑娘来皇都未曾几日,又是如何联系的刺客,难道母妃也怀疑儿媳不成?” “这……”淑贵妃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想来是本宫多虑了。” 若她再继续说下去,岂不是一切都会成了她的过错,恐怕……圣上也会怀疑于她。 淑贵妃不安的望向陵帝,见陵帝没有什么细微反应,她心中是既安心又忧心。安心的是陵帝没有对她的举动感到恼火,忧心的是恰恰是这平静的表面,却莫名的令她感到心颤。 问世间,难测莫过帝王心。 第十三章 念筠没有注意到淑贵妃的细微表情,回头凝视着陵帝,嘴角轻勾,勾勒出一抹浅笑,道:“圣上,念筠在此阐述这两件事的目的并不是想央求得到赏赐,而是希望圣上能够不计前嫌,原谅念筠和太子殿下的过失。若是圣上执意要做什么,念筠也无话可说,毕竟圣上是陵帝,是西陵帝国的王。在此,念筠斗胆问一句,不知圣上想好法子堵住皇都的悠悠众口了吗?” “念筠虽在太子殿下身边,但那也是不过一月半日的事情,念筠有自知之明,太子殿下更不会为区区民女请什么礼仪师傅。深山老林中有着万物生灵,虫鱼鸟兽,可偏偏没有礼节讲究,万一念筠口无遮拦的说漏了什么,损了皇家颜面,那念筠也有理由说是圣上允许的。” 陵帝眯了眯眼睛,面上却无表情波动,声音无起伏道:“你在威胁朕?” 念筠作了作揖,起身直立,素净凝香般的面上,绽出一抹笑,极是清浅动人,却也沉醉难测,似有些无赖道:“民女不敢,该说的民女都说了,难道说……刚才圣上心里就没有对民女的话有着一丝认可吗?要是您说没有,民女可不信。” 陵帝缓缓阖眼,手指轻扣龙椅,一浅一深的敲打声在如此气氛中格外沉重,眼中如深海晖泽,眸光轻轻落在念筠身上,多了丝幽幽悚然的味道。 端玉烟紧握袖中手帕,望了望陵帝,心中滋味难测,转而向念筠投去关怀的目光。 御花园中,月色似水,如雪柔般拂扫着夜色中摇摇欲坠的骨朵,幽幽夜风吹洒湖面,澄绿而清澈的水漾起波光,美景在侧,却无人敢去观赏,想来,倒是有些暴殄天物的味道。 半晌,陵帝睁开双眼,望着念筠,一句一字凉凉开口道:“念筠秉德柔嘉,持躬淑慎,秉性安和,善德兼修,加之于朕有功,朕仿效古人,立礼仪仁厚于天下,现赐其为郡主,封号倾苒。因其无王府官邸为居,特赐居于太子府邸,受封赏赐皆交于礼部代办,钦此。” 众座哗然。 淑贵妃急促起身,“圣上,这不可……” 话未落,陵帝抬手道:“朕心意已绝,不必多言。” 饶是波澜不惊的念筠也没有料到,她曾想过以陵帝多疑的性子会令她 分卷阅读24 不得踏入皇都一步,却万万没有想到陵帝会直接册封。 “念筠接旨,吾皇万福金安。” 陵帝‘嗯’了一声,“退下吧。” “念筠遵旨” 慕子寒上前一步,冷声道:“儿臣先行告退。” 陵帝揉了揉眉间,道:“你也去吧。” 见到陵帝如此,身后的闫公公察言观色,心有神会,上前一步,一扫拂尘,尖声道:“宴会开始,歌乐响起!” 陵帝在侧,淑贵妃也不好当即离席,况且今夜还是自己的生辰,望着慕子寒离去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得意之色,端出贵妃仪态,与陵帝告知一声后,便去了女眷那一席,七公主紧跟其后。 贵为太子又如何,本宫终将一日令你与你的母后落得同等下场。 远远望去,离去的两人郎才女貌,倒有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番韵味。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归强求不得。 个中缘由,她又岂非不知不晓。 端玉泠执起酒杯,低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转而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嘴角微微翘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因今夜是淑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亦是皇室的宫宴,宫里的主子大都给身边的下人尝了些甜头,守卫也就松懈了许多。 与御花园相比,往日硝烟漫遍的后宫此时倒显得有些格外清净。 念筠缓缓的踱步跟在慕子寒身后,响起御花园种种,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不是累赘。”清冷的声线从前方凉凉传来。 “什么?”念筠抬头面露不解之色,望向前方未曾停下的身影,顿了半晌也跟了上去。 慕子寒走在前面,却没有开口回答,等走到后宫的一处分叉路口前,才冷声开口说道: “圣上赐封你为郡主,片刻宫中会派人前去,你若不在,他们也不好交差。”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付止应下,道:“小姐,请。” 念筠欲言又止,转身便跟着付止离开了后宫。 待二人离开后,慕子寒转身绕过宽敞的正道,选择了一条几乎未曾有人踏足的羊肠小径向前走去,那娴熟的步伐想来不是一次两次了。 远处,红墙白瓦的皇宫瓦瓴上闪过一道身影,将先前的一切都纳入眼中。 “还好,还好那位大人没有出事,”蓦地,一道声音急促的响起,琰殇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跃身紧跟了上去。 那位大人要是掉一根发丝,估计他就要脱一层皮了。 明启十三年,实乃十一年前,八月初一夜正值淑贵妃生辰,陵帝大肆摆宴,宫中灯火通明,美酒佳肴,载歌载舞,众官员皆是欢聚一堂。却恰恰此时,欢懿宫中熊熊烈火蔓延烧起,一夜间殿堂楼阁皆归为灰烬,待发现时,宫中尽数烧为灰烬。 一夜之间欢懿宫不再,皇后娘娘亦葬身于火海中,尸骨无存。 司马老将军痛失爱女,上书启奏彻查此事。三天后,陵帝却以一句‘宫女不慎走水’交待天下,并将皇后娘娘幼子慕子寒立为太子,以示补偿,昭示天下其宽宏大量,仁心宅厚。闻此,司马老将军毒火攻心,卧床不起,上书退隐朝政,陵帝应允,念其功勋无双,特赐护国将军府邸一座,诸多赏赐络绎不绝。 十一年后,陵帝却让自己的儿子在亲生母后的祭日去赴宴另一个女人的生辰宴,此番心中痛楚,又有几人能深得体会。 念筠将信封放在一侧,轻揉眉心,心中酸楚尽有,意味不明。 琰殇见此,上前将信封握在手中,扬手间已化为粉碎散向窗外,道:“大……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你先离开吧,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是,”琰殇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小姐,尊主过不了几日便会回来,您可放心。” 念筠眨了眨眼睛,道:“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挺怕我的。” 琰殇浑身抖了抖,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饶是念筠也不由咋舌,欲要起身出去走走,便见落苡领着四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参见郡主。”那四人道。 念筠扫视一周,面露疑惑,对落苡道:“这是做什么?” 哪想落苡也摇了摇头,“今日一早,我收到殿下传令,说是让这四人负责教导小姐琴棋书画。” “琴棋书画?”念筠眼底掠过一丝茫然,蓦地想起脑海中自己说过的话,嘴角微抽,这会儿真的是把礼仪师傅给请来了。 “殿下呢?” “殿下昨夜至今未曾回府。”落苡回道。 念筠眉梢轻挑,对她们挥挥手,道:“你把她们先带下去吧,殿下回来后我亲自去解释。” “是。”落苡福了福身,带着四人离开了诗渺阁。 昨夜是皇后娘娘的祭日,又经昨夜一遭,也不知殿下去哪儿了。 正想着,一抹懒慵声线自身后低沉响起。 “本尊不过 分卷阅读25 离开一夜之久,眼看着我们家念念就要被人给勾搭走了,这心里真是比什么都难受啊!” 说着,那人微微蹙眉,玉指捂住胸口,三分懒慵,七分妖冶,若是旁人瞧去恐怕连女子都自愧不如。 可惜念筠没有心情去欣赏如此美景。 “你不是几天后才会回来吗?”念筠不予理会,暗中给琰殇扎了个小人,竟然敢骗她。 姬珺单手托住,斜依在软榻上,唇角带笑,漂亮的唇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念念现如今已是郡主,今后可有何打算?莫不成真要弃本尊而去?” 念筠自动忽略后半句话,微愣,要说打算她当真没有想过,况且郡主的封号来的实在太过突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深入某无耻之人怀中。 只见姬珺薄唇微微勾起,抿唇轻笑了一下,低头在怀中人儿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 耳垂随即被晕染成一层浅浅的红,像白玉上的一抹绯痕,令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姬珺也的确这样做了。 “姬珺!”念筠脸色微红,不知是害羞还是恼羞成怒,如今看来,倒是后者更为可能。 “嗯,我在这儿。” 念筠挣扎了几下,低声怒道:“你给我放手。” “为何要放,”修长的手指撩起念筠垂落在耳后的一缕发丝,“不如念念趁此时与我共同回九幽如何,去过那般闲云野鹤,你情我浓的生活,想来定是美好甜蜜至极。” “……闭嘴!” 她能拍死这无耻之徒吗? 姬珺似也不恼,伸手搭在念筠手腕上,见念筠欲要抽离,低声道:“你若是再乱动,我可很难保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念筠眨了眨眼睛,只觉一股温流缓缓从手腕处传入体内,般若星辰,幽泽深厚,似涓涓细流汇入深海,又似天地万物归于一瞬。 顿时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之前九霄大陆灵气稀薄,慈安寺时无奈之下又运用灵力替端玉烟驱毒,体内灵力早已所剩无几,现如今却是充沛了不少。 蓦地,肩上一重,便有浅浅均匀呼吸声从耳际传来。 “姬珺?”念筠轻声道。 倒不是姬珺故意趁机抹香装睡,而是他真的累了。九霄大陆灵气稀薄,四分五裂,乃是六界中较为特殊的存在,这几日姬珺来回辗转往于奔波,此时又将部分灵力传于念筠体内,早已身心疲惫,昏昏欲睡。 念筠伸手将他扶于软榻上躺下,又拿来蚕丝被盖上,生怕着凉。 坐在一侧,细细看去,如今安静下来的他与平日里倒是有些不同。 念筠望着眼前邪魅的容颜,眸子 深邃了起来,然后缓缓的轻抿起了唇角。 “你是谁?而我又是谁呢?” …… 第十四章 先帝年幼时曾与三位少年郎交好,便是现如今的端丞相、异性亲王谢亲王以及护国将军司马老将军。细数过往,西陵两位圣上有如今赫赫威望,自是少不了三人功劳,其中尤为司马老将军功劳最甚,司马家自开国以来世代为将,皆为忠良之臣,可谓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司马老将军性格刚直不阿,在朝中针对圣上某些行为自是看不惯,难免会弹劾几句,久而久之,先帝却愈发忌惮司马老将军手中的军权。无奈之下,司马老将军便将自己的爱女嫁于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陵帝,以望减轻先帝猜忌。 果不其然,先帝龙颜大悦,特赐封司马老将军的爱女为正妃,后太子登基,正妃之位便荣升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享尽荣华富贵。可惜,天妒红颜,皇后娘娘在位未满三年便葬身于火海之中,尸骨无存。因痛丧爱女,司马老将军心力憔悴,便上奏不愿再理朝政,圣上甚是欢喜,便允了司马将军的请求,让他安心颐养天年。 司马老将军前半生驰骋沙场,跟随先帝享尽无上荣耀,后半生却孤苦伶仃,独自一人饮茶卧床。 司马将军府 书房内放眼望去,一幅山水画,一排书架,一盆兰草,窗前雕花条案,靠着木窗的地方一张檀木镂空雕花的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古朴简单,书香浓厚,却是别具风格。 司马老将军虽已暮年,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浑身久经沙场的将士气质更是令人不寒而栗,景仰不已。看着身侧冰若幽兰,寒骨彻心的那人,直接开门见山道: “皇宫宫宴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些许言语,那个能够入你眼的女孩,身份应该不只是她所说的那么简单吧。” 慕子寒眸色沉寂,手中茶杯隐起氤氲雾气,“简单与否,司马将军心中岂非明了,又何必明知故问。若是无事,本殿府中还有奏折,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你给老夫站住,”司马老将军一拍桌子,怒声道:“你可知,昨日圣上将她赐封为郡主,又岂是随口一说,她现如今与你太子府生死俱存。她亡,便是你太子府亡;她生,便是你太子府生。你不要忘了,昨夜是什么日 分卷阅读26 子,那可是你……” “本殿没忘,即使司马将军不予提及,本殿也不会轻易忘记,”慕子寒转身望着司马老将军,眸中带着几分危险和冷冽的波光,风云诡谲,深海如晦,“不知司马将军可还记得‘宁可错杀千人,也不肯放过一人’此番话,年幼时的谆谆教导,本殿仍是熟记于心。您大可放心,本殿双手早已染满鲜血,杀人无数,又何曾畏惧过因果循环,天道轮回。就一如您当年不顾母后苦苦哀求,为了保全司马家名誉,执意屠杀母后青梅竹马全家老小来断送母后念想,逼迫母后进宫为妃。现如今,您岂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你……”司马老将军面露恼色,手指颤抖,心中愤懑难平。 慕子寒转身离开书房,却蓦地在书房前停驻脚步,半晌,缓声开口:“本殿想要的与您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仅仅眼前而已。天地轮回,有生有灭,您所看到的,本殿望尘莫及,但本殿想要的,您却从未敢奢求过。” 走出将军府时,一辆华潢马车停于府前,只见纤纤玉指从珠帘处伸出,娇人露面,无限风光。 见慕子寒欲转身离开,端玉泠随即下车,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慕子寒止住脚步,道:“端贵妃娘娘有何事?” “端贵妃,端贵妃……”端玉泠嘴角轻扯,勾起一抹凉如寒水的笑,端的是优雅得体,却又同时凄惨悲哀到了骨子里,“你见我时永远是那么客气,甚至是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多么讽刺的刺眼,原来,一道皇宫围墙已将我们隔开了这么远,你我都已经不是当年的你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半晌缓缓出声低沉道:“圣上疑似中毒,至今昏迷不醒,请太子速速跟随本宫回宫。” …… 西陵皇宫 二人到时,名望大臣以及诸位皇子公主早已聚集在此,难免有人泣不掩声,涕泗横流,殿内顿时喧闹不已。 慕子寒微眯眼眸,幽凉的声音冷的像冬季里挂在屋檐下的冰凌,散发着幽幽寒气,“都给本殿闭嘴,闲杂人等一律出去!” 太子殿下向来说话说一不二,话刚落,殿内啜泣的声音立即消失殆尽,偶有小声啜泣者也紧握住嘴,怕露出一丝声音。众人也不自讨没趣,收好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一滴两滴眼泪,纷纷嗫喏的离开了正殿。 此时,一道无奈声音从殿内传来,正是慕祁昱所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端玉泠见一群身着太医官服的人从殿内摇头叹息的走了出来,皆是议论纷纷,脸上落寞的神情却是掩盖不住的,想来皆是束手无策,心中已有几分见解。 待太医们离开后,端玉泠率先进入正殿,问道:“澈王殿下,太医们可曾说过说过还有其他法子?” “还没有,”慕祁昱叹气道,“徐太医,胡太医等都已算得上宫中的老太医了,却都说没有见到过这种症状。” “圣上,您醒醒啊,圣上……”淑贵妃用手帕擦拭掉眼泪,哀声道:“怎会,怎会这样,圣上,也不知哪个贼人有如此歹心,竟公然谋害您。闫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闫公公与圣上最为亲密,现如今圣上出了事,他自然是第一个出来问罪的。 闻此,闫公公哗然跪倒在地,道:“回娘娘,奴才也不清楚。今儿个早上,奴才照例来给圣上送汤药,没想到却发现圣上怎么叫也醒不了。奴才便慌了神,连忙派人前往太医院,后来……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了。娘娘,真的不是奴才,真的不是啊……” 端玉泠轻拍淑贵妃后背,细声道:“姐姐,闫公公自从圣上年幼时便相伴至今,算是宫中老人,想来自是不敢有异心,恐怕主谋另有其人。闫公公也亦年迈,今日之事想来也受了惊吓,便下去拿几副安神养息的补药,待平稳了再来侍奉圣上。” 说是养身,其中倒也少不了几丝软禁的味道,却也让闫公公变相摆脱了淑贵妃的猜忌。 闫公公身为宫中老人,话中有几层寓意也自是拿捏得准,“奴才谢过端贵妃娘娘,奴才告退。” “退下吧。” 第十五章 待闫公公离开后,殿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慕祁昱嘴角轻勾,微眯着眼睛,状似随意地说道:“往日里父皇最为倚重的便是太子皇兄,先前也是太子皇兄寻得血灵芝救得父皇一命,想来这次太子皇兄一定也会有办法来救父皇。你说是吧,皇兄?” 慕子寒寒眸中无一丝波动,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澈王对本太子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就是不知澈王嘴皮上的功夫是否也如实力一样厉害。马有失蹄,人有失足,澈王顾好自己才是为上上之策。” 慕祁昱嘴角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笑道:“太子皇兄教训的是,本王受教了。” 淑贵妃面色微冷,道:“太子,若是你有法子令圣上苏醒,又何必故弄玄虚,纵使圣上那夜对你教导几番,但毕竟血浓于水,还是说……” 分卷阅读27 话不说满,往往欲言又止的才会令人更为深入遐想。 “淑贵妃姐姐这话可就说过了,”端妃挡住静妃的视线,柔声道:“圣上如今昏迷,要不是本宫与淑贵妃姐姐相知相识多年,不知情的还以为姐姐泼污水,乱诬陷好人呢。仔细想想,姐姐也不是那样的人,看来,竟是妹妹多想了。” 淑贵妃嘴角紧抿,眼底闪过寒光,却笑道:“妹妹说的是,还是妹妹体贴,本宫这是被圣上的事情冲昏了头脑,一时口快罢了。” 从头至尾慕子寒都没有瞥过淑贵妃一眼,却也恰恰令淑贵妃心中恨意更深一分。风水轮流转,山水有相逢,谁又能知未来输赢。 当初那个贱人在世时,便阻挡着她的后宫之路,原本以为她死了,圣上就会将她立为皇后,没想到圣上竟立了那个贱人的儿子为太子,真是造化弄人。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斩草除根,如今留有遗患,必成大祸。 正想着,似是心有感应般,对望时,淑贵妃一时被慕子寒望过来的冰峰般的眼神骇到了,对视一下就觉得背后发凉,一下子从背脊骨冷到了脚跟,那眼神犹如寒冰一般冷然,背后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恐惧的嗜血。即使淑贵妃这种手沾鲜血的人也从心底发寒,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她招惹上一个杀伐成性嗜血毒辣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一般。 慕子寒缓缓移开目光,走到陵帝的身侧,右手缓缓抬起,一股冰冷的气息立即弥漫整个殿内,雾雾寒气将陵帝环绕在内,殿内之人仿若置身到于九天寒地中。 慕祁昱望着慕子寒,微眯眼眸,眸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探究,却未曾开口。 半晌,慕子寒收敛气息,眸光却依旧落在陵帝身上,久久未曾移动。 端玉泠上前半步,轻声问道:“太子可是有什么发现?” 话落,便见慕子寒俯身在陵帝怀中拿出一物,平坦于掌心,转身瞬间便显现在众人眼前。望到此物,殿内沉寂的气息陡然又下降了几分,仿若了无生机的朽木,又若深不见底的深渊,令人久久窒息其中。 那物放在手心便是小小的一朵,绿杆红色花蕊,花瓣娇小玲珑,徐徐吐着花芯,仿若向世间绽放着它的绝美,绝艳妖冶,美得窒息。 “相传此花是冥界三途川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人死后会踩着它一路前行到奈何桥边,闻着花香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慕祁昱眉角轻挑,轻嗤道:“那一地的赤红,如血,美丽,妖艳,即便是鲜血浸染,也丝毫无法察觉,反会使其更为妖冶,故称为曼珠沙华,又曰死亡之花。更有人说九幽一地赤红,九幽尊主独爱此花,久而久之,九幽所经之地便会留下它,替人先行迎接死神的到来。” “故而四大帝国世代禁止种植此花,更是因为如此,才有‘九幽之处,彼岸花开,死神索命,黄泉相见’之说。” 慕子寒反手将此花捏碎,细细地花瓣随指缝间流落,泻出别样的画面。 “毒圣行踪不定,却寻尝百毒,解语万物,本殿会命人前去寻找,或许他对此毒会有一解。”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在王府恭候太子佳音。”慕祁昱走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陵帝,薄唇轻启,似是有话语吐出,却又只是唇角微动,令人难以捉摸。 慕子寒面目表情,只是淡漠的望着前方,抬脚便离开了宫殿,回到书房后,有一人却先行他一步早已在书房等候许久。 慕子寒看着桌上凌乱的果皮糕点,眉头轻皱,似是有些不悦,却还是道:“你可知九幽?” 公子瑾手中酒杯微顿,后一饮而尽,眯了眯眼睛,嘴角处噙着一抹异笑,“你身为西陵帝国太子,史书不早就挨个翻了个遍,就差去大西北把人家老底翻了,本公子又不是皇室的人,怎么还问起本公子来了。” 慕子寒薄唇轻启,道:“你知道。” 公子瑾晃了晃酒杯,眼眸微转,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的悚笑,道:“你真想知道?” “九幽,彼幻香。” 公子瑾手中酒杯一紧,后又轻轻松开,低声喃语,“怎的还扯到此物去了。” 后又道:“也罢,今日便权当本公子酒后乱言,一时兴起罢了。但本公子要告诉你的是,纵使四大帝国纵横九霄大陆千年之久,却也是在人皇陨落千年之后方才建立,几经波折,多少战火燃起。千年前虽有东璃,北毓,南绎,西凌四国,却也不过只是宵小之国,后经过百年乱战,诸国并吞,才有了现在的形势格局。” 说话间,公子瑾已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枝丫落下的树叶,此时已经深秋,绿叶边多少已经有着些许泛黄,公子瑾伸手接住那片落叶,沉声道: “你抢我夺,你烧我杀,当日血腥的的一切却被史书寥寥几笔勾勒,就像是这片树叶,”公子瑾再伸手时,掌心的落叶已尽数化为粉齑,“纵有光华时光,却仍旧抵挡不住秋风的萧瑟,冬日的严寒,到头来,也只能化为庞然之物汲取的养分,呵,多么可悲。” 慕子寒眸底冰寒,低声沉吟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 分卷阅读28 子瑾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可知,世上史书尽有三分假捏,三分吹捧,剩下的四分便是书中的真,而这四分真,四大帝国却恰恰独留给了不过千年尔尔的九幽,你以为,那些史官又岂是如此无能?” “是啊,一千年,”公子瑾嗤笑道,“便是这短短的一千年,九幽却成为令四大帝国闻风丧胆,颇为忌惮的存在,饶是我绿幽谷纵有三万年之久,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与九幽平起平坐罢了。最可笑的是,世上竟无一人得知那那九幽尊主的真实来历,哪怕是他身边的左右护法也只是寥寥几次才会出现,这也便是无人敢去窥探的原因。” “彼幻香,又该如何解释?” 虽已渐入秋意,公子瑾手中的银扇却未曾离手半分,见他轻摇几下,悠悠道:“本公子虽识百毒,解百语,却从未接触过九幽的毒物,至于彼幻香,即便是本公子知道解药配方,恐怕也难以配制出完美的解药,最多也只是个半成品。” 慕子寒眸光轻移,问道:“为何?” “为何?本公子又如何知为何,”公子瑾忽然歪头一笑,脸上浮起了一抹绝世妖娆的笑,“呵,因为……半成品的解药解不了半成品的彼幻香啊……” 慕子寒眸子深处难得露出一丝迷茫。 “都说人类居心叵测,狡猾至极,现在看来倒是一点儿都不为过,尤其是身处在权势贵族的世家子弟,啧啧,那心思都快赶得上城墙般缜密了。总而言之,彼幻香,本公子不想解,也解不了。” 陡然话音一转,眯了咪眼眸,低声道:“说不定,你的父皇亦是乐在其中呢,哈哈……” 慕子寒不知在想些什么,闻门外敲门声响起,道:“进来。” 付止利落的走了进来,道:“殿下,小姐又出府了。” …… 白云苍苍,秋意飒爽,远处落日峰山脚处蓦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寂静。 “啊——魔头,尔等敢……” 话未落起,两道身影在姬珺手中陡然化为烟尘,形神俱灭。 紫色妖冶的衣袍随风扬起,在空中勾勒出冷泠的弧度,眸色泛冷,嘴角处却扯出一抹笑。 “看来这九霄大陆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什么小喽啰也敢轻易进出。” 一抹灰影从暗中掠出,邙影将纸条递上。 姬珺接过纸条,心中了然,再看时已化为乌有,凤眸挑起,表情倨傲邪肆如同地狱花,“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彼幻香,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将野心算计到九幽身上。 这事,他们九幽可不背。 “邙影,九幽也有许久没有出现在九霄大陆上了,”姬珺低头玩弄着纤长手指,倨傲道,“你说,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呢?” 邙影微愣,随即道:“属下明白。”随后,不见了踪影。 既然有人想栽赃嫁祸,那他就帮他们好好想一想,到底谁,才是九霄大陆的主宰者。 …… 清清袅袅,竹兮秋风,点花解语,独上西楼。 清竹楼坐落于皇都长街繁华之处,与太子府亦只不过隔着两条街的距离。传言清竹楼当家的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子,历代下来更是传女不传男,只因鲜少在皇都露面,故而知道她的人也不多。 清竹楼分为三层奇楼,二十四个隔间,分别寓意着不同花语,里面假山清泉相间,景色独甚。且素以清茶和点心闻名,来的人大多是文人雅士,来此莫不是品茶闲谈,作画吟诗。 念筠执手端起茶壶,斟上一杯清茶,细小的竹叶随着茶水泻入杯中,仿若一叶小舟轻轻飘摇,朦胧水汽与淡淡的青竹香融合在一起,仿若令人置身于青竹氤氲的深林中,呼吸间令人心神清爽不已。 “倒是好茶。”念筠赞赏道。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带你来此,”端玉烟浅浅一笑,“上次你救了我的性命,若不是在宫中见到了你,我想,恐怕不知何时才能表达我的谢意。” “王妃言重了。”念筠笑道。 端玉烟轻笑,道:“你我二人之间别无他人,不必喊我王妃,我比你年长几岁,不如你就唤我端姐姐吧。” 念筠心中微暖,自是见好就收,“端姐姐。” 端玉烟点头应下,手中动作微顿,缓声问道:“念筠在太子府也住了一月之久,一切都还适应吧。” “嗯,端姐姐不用担心。太子殿下虽性情冷淡,但对待府中之人还是极好的,若是我受了委屈,倒时还需要端姐姐替我维护公道呢。”念筠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撒娇意味道。 端玉烟掩帕轻笑,微微数落了她几句,笑闹间,倒是令二人之间气氛缓和了不少。 与此同时,与清竹楼相对的酒楼包厢内发出物什摔碎清脆的一声,接着便是某人冷泠泠极有懒慵魅惑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酸气,手中杯子转啊转,“平日里也不见得念念对我如此笑过,那女人难道比本尊还有魅力不成,不过也是丑女人一个。” 邙影默默地转头望向端玉烟 分卷阅读29 ,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心中暗想道:澈王妃虽不是貌美如花,但也是温婉可人,举止大方,怎么到了尊主口中就成了丑女人一个了。想了想,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他还是当个隐形人比较好。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忽地觉得一道刺骨的目光射来,抬头看了看尊主‘你要是不说实话,本尊就打死你’的眼神淫威下,抖了抖,道: “尊主说的极是。” 话落,姬珺凤眸轻挑,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极为愉悦。 端玉烟身出相门之后,自幼收到礼仪书香熏陶,一颦一笑间尽是显尽名媛风范。念筠尤为喜欢她身上的气质,温柔浅浅,与她谈话时心生愉悦,自是欢快的很。 二人虽是一见如故,但毕竟端玉烟身份较为特殊,也不加多于逗留,浅谈告辞后便上了马车。 念筠转身需要离开,便见付止从前方走了过来,低声絮语了几句,二人就向相反的方向赶去,那方向,恰是太子府。 邙影将楼下一切纳入眼中,不免嘴角微抽,抬头看了看自家尊主的脸色。 果然,又凉了。 第十六章 太子府 “倾苒郡主兰心蕙质,娴淑芬芳,深得朕与贵妃心欢,特赐玉如意一对,白珍珠十颗,轻罗鲛丝十匹,首饰两盒,钦此。” “倾苒谢恩。”念筠接过圣旨道。 随来的宫女将赏赐放下后,同宣旨公公向慕子寒行了礼,便退出了太子府。 念筠手握圣旨,蓦地想起今早的事情,“殿下,那几位礼仪师傅虽独得专攻,心灵手巧,但念筠真的并不需要,还是让她们回去吧。” 慕子寒狭长寒眸冷冷凝注着她,“她们入了诗渺阁,便是你的人,该如何处置是你的事情。” 话落,未等念筠开口已向书房走去。 “殿下……” 念筠面露疑惑,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生气了。 …… 秋逝冬来,雪花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幽幽而飞,翩跹而落,如同晶莹剔透的白鹅羽毛,柔软的铺洒在西陵帝国的每一角落,银装素裹,甚是美丽。 但愿,一切之下亦如白雪般纯净为好。 短短几个月内,九幽以鬼魅般身影再次重现于九霄大陆之上,虽未涉及到朝堂之上,却早已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九幽之处,彼岸花开,死神索命,黄泉相见。 妖冶的彼岸花宛若眼前皑皑白雪般,藏匿于无声无息之下,放肆蔓延。 “雪花……” 念筠站在窗前,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轻握躺在胸口处的墨玉,一丝心伤,一丝忧郁。 “小姐,外面天冷,还是早些进去吧。”落苡将暖裘披在念筠身上,顺带着将一暖炉塞入她手中。 “落苡,下雪了。” 一颗雪花轻飘飘落在手心,菱角处消释,蔓延融化。 “是啊,今年的雪似乎下的比往年早很多,”落苡伸手弹去念筠身上的雪,顿了顿,噘了噘嘴,“不过,倒是小白欢快了许多,这会儿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念筠失笑,“不用理它,那小家伙到了饭点时便会回来了。” 小白身为雪狐,自幼长于深雪山中,那身白色皮毛又恰似与白雪相甚,深冬寒月,它如行于雪山之中。 想来又不知上何处玩耍去了。 “也就小姐您宠着它,您也不看看,自打公子瑾将小白送到诗渺阁之后,小白都快胖成球了。”落苡道。 念筠失笑,最近太子府的厨子师傅们防小白比防盗贼还严密,若不如此,只怕一不留神,厨房里就一片狼藉了。 落苡顿了顿,有些不满道:“听付止说,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事情更是一桩接一桩,令人有些措不及手,殿下更是因此已经两日未曾合眼了。” 念筠眸光微动,拢了拢暖裘,道:“怎么,最近可有何大事发生?” 虽说陵帝昏迷,但朝堂之上一直由殿下亲自打理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且前些时日姬珺也曾来找过她几次,虽说九幽近日频繁出现于九霄大陆之上,但承诺不会与朝堂之事有过多瓜葛。 落苡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倒是与她平日里嬉闹的性子不大相符,叹了一声,扶着念筠缓缓向阁内暖炉旁走去,“可不是,如今圣上昏迷不醒,加之却至今都没有找到解药,公子瑾那儿也丝毫没有头绪。朝上所有的事情便都落到了殿下的身上,恰巧的是,南方今年又偏偏突发天灾,寒风袭身,雪暴蔓延,导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我听说最近有许多灾民流落到了皇都城外,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了。” 念筠皱眉道:“朝廷没有接济他们吗?” 落苡将念筠扶在一旁,端起茶杯悠哉的喝上半杯热茶,一脸惬意,后又愤愤道:“说起那帮老家伙,我就气的厉害,只顾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何时真正 分卷阅读30 关心过百姓疾苦,要不是怕给殿下惹麻烦,姑奶奶我早就半夜去他们府中劫富济贫了。尽管殿下有意接济灾民,可朝中有些大臣却怀疑灾民里面会有暴徒混迹其中,固执己见,主张将所有灾民赶出皇都,还说什么未雨绸缪。我听付止说,现在局面还是僵持不下呢。” 朝廷 “虽说此次是天灾人祸,但难免是有人故意为之,趁机欲图谋反,要是让那些暴徒进入皇都,西陵岂不是要大乱。” “荒唐,圣上乃万民之主,天下子民皆是圣上臣子,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若放任不管,以后其他宵小之国谁还会臣服我西陵帝国之下。” “话虽如此,但那些灾民一路来烧杀劫掠,抢了不少无辜百姓的粮食,这与强盗又有何不同,若是让他们轻易进入皇都,那岂不是要大乱。” 一官员冷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诸位大人倒是想出什么个万全之策了。” 话落,便立即有其他大臣附议,反驳,一时场面好不热闹。 皇宫寝宫 ‘吱嘎——’一声响起,枝桠上的积雪似也是受了惊扰,跌落枝头,落到地上发出‘啪’的响声。 付止推门进入,望了望床上躺着的陵帝,低声道:“殿下,那些大臣们还在朝堂上争论个不休,您真的不去看看吗?” 慕子寒站在窗前,眸色沉寂,面色也是冷寂的厉害,“一帮老东西也只会在大殿那里争吵,到了关键时刻哪个曾真正效力过。” 付止闻此禁言,后思索半瞬,向四周望了望,道:“殿下,澈王殿下今日没上早朝,据暗线来报,也有些许时日没有离开王府了。” 慕子寒手中动作微顿,冷声道:“继续派人盯紧他。” “是,殿下。” 话未落,一人自殿外匆匆而来,“殿下,城外出现了灾民爆乱,郡……郡主也在那儿……” …… 西陵帝国的南方边境与南毓帝国接壤,虽说不上富饶之地,但那里也算是民风淳朴,生活安定,每年的粮食收成足够令百姓吃饱喝足。 八月下旬时,作物萎靡不振,多数土地发生作物死坏现象,至九月下旬时,农作物已大量死亡,百姓们每家收集的粮食仅够四个成年人两个月的口粮。 朝廷为稳定民心,自是极为重视,拨出粮食和银两前去赈灾,未料当地的百姓因此更为暴怒,民心散乱,自私自利。私抢官粮,打伤朝廷官员的事时有发生。岂料祸不单行,西陵此冬季寒风冷雪肆虐狂行,伤寒之病多发,可谓是雪上加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是不能安抚民心,又何谈治国平天下。 正是因此,慕子寒才迟迟未曾想出万全之策,却没想到,今日,竟会出现灾民暴乱。 皇都城外 “官爷,官爷,求求你们,让我们进去吧!”一位老人哀求道。 现是寒冬,可眼前这位老人却只身着一袭单衣,站于冷风中瑟瑟发抖。 “官爷,我们已经背井离乡,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官爷您行行好,您就开门吧!” “官爷,官爷,”一位妇女‘扑通’一声跪在那守门将士面前,怀里还抱着一个面色红晕的幼儿,“官爷,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只有三个月,要是再高烧不退的话,我的孩儿可就……官爷,民妇这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民妇的孩子吧……” “这……” 守门的侍卫顿时也慌了神,但朝廷的命令是要让他们守住城门,无奈,硬着头皮咬牙道:“这位大姐,不是我不愿开城门,而是……唉,要是让你们其中的叛乱暴徒进入皇都,这份责任……我等担待不起啊。” “爷爷,妞妞好饿……”一小女孩发丝上全是雪花,扯了扯老人的衣袖,低声哀求道。 老人心疼的摸了摸妞妞瘦弱通红的脸蛋儿,干瘪的手捂住冻的通红的耳朵,安慰道:“妞妞乖,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妞妞就有吃的了。” 妞妞轻轻点了点头,轻扯嘴角,乖巧道:“嗯,爷爷从来不会骗妞妞,妞妞会乖乖的,妞妞还能挨得住。” “孩子……”老人伸手将妞妞搂进怀里,转身偷偷抹掉眼角干涩的眼泪。 都是爷爷不好,是爷爷无能…… 先前的那名守门士兵看了看身边的另一人,见那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哀叹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守门位置。 “哼,只不过是一群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的东西!”一道稚嫩清脆的冷哼声从人群中传来,却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真切。 众人皆转身望向那声音来处,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急忙将一孩子搂进怀里,面目慌张的看向众人,嘴唇嗫喏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那少年从老妇人怀里钻了出来,看样子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如今他静静站在那里,一双眸子粲然如星,尽管衣衫破旧,灰尘扑面,却掩不住那身清冷脱俗的高雅气息,转而温声坚定道: “婆婆 分卷阅读31 ,我说的不对吗?他们有力气的人在里面穿暖喝足,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却在外面受冻挨饿,不是狗仗人势,为虎作伥又是什么?!” 之前守卫的士兵耳根一红,微微低头,也不知该想些什么。 少年眸子微动,似下定了决心,轻拍了几下婆婆的后背,以示安慰。后转身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望着迎面城墙门上的士兵,讥诮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不远千里才来到了这里,只不过是想讨一口饭,喝一口水,求个温饱罢了。你们竟还如此绝情,拿着俸禄却不把百姓的命放在心上,还作甚子守卫家国的将士,不觉得可笑、可耻吗?” 宋牡闻此不由眉梢一挑,却仍冷冷的望着站在眼前的少年。他早已知晓南方灾民被挡在了皇都外,最近渐有暴乱的趋势,来时他本就心思难平,现如今从一少年口中说出这一番话的事实倒令他心生几分愧疚。 当年他参军时心中便早已暗中立下誓言,为国而生,为民而死。 他虽心有不忍,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他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如此,也会恪守应有的本分。 宋牡紧盯少年,沉声道:“你可知污蔑官员,谩骂朝廷可是死罪。” 少年低头无声轻笑,单手轻挥,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着冷静,讥讽道:“我们这一路来饥寒交迫,冷暖不知,还有什么苦难没有经历过。若不是天灾突发,粮食颗粒无收,试问谁又会抛下安稳的生活四处逃亡。我们只想活下去,难道这也有错吗?” 宋牡紧皱眉头,吐道:“没错。” “既然没错,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我们要进城,进城……”一汉子在后喊道。 “对,让我们进城,进城……” “让我们进去,都给老子闪开……” “进去,我们要进城……” 在人群的骚动下,不少灾民纷纷用身体往前冲去,更是有人拿起农具与守门的士兵起了冲突,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宋牡望着眼前乱糟糟的局面,皱了皱眉,沉着冷静道:“无论对错,只要朝廷没有下达圣旨,任何人都不准进入皇都,给我拦住他们。” “是。” 第十七章 少年看着宋牡固执的模样,面色染上冷意,刚想要开口说什么,便听见空中传来冷箭割裂的声音,似寒光般割裂了空气,紧接着一声低沉熟悉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 那个声音是…… “不要,”少年从容冷静的脸上瞬间被慌乱惊恐所覆盖,仓忙转身向后跑去,“婆婆,婆婆……” 只见一抹鲜红从婆婆胸前荡漾开来,渐渐的,渐渐的像四周蔓延着,宛若徐徐凋残的花朵,滴滴落在雪地上,散尽四方,一滴,两滴,疼在少年的心上。 少年看着插入婆婆胸前的箭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将婆婆扶起靠在自己的怀里,生怕一不留神就丢掉了,澄澈的眼眸亦凝聚起了水汽,眸底深处却隐藏着难以置信的伤悲。 “婆婆,您一定要撑住,您会活下去的,对不对,对不对?” 一抹鲜红从嘴角流出,婆婆吃力的抬起干枯的手指,干枯的手指拂上少年的衣领,轻拿掉挂在单薄麻布衣上的雪花,后抚上上面脸颊,如枯井般的双眼微眯,嘴角缓缓一笑,道:“婆婆活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是时候睡个安稳觉了。傻孩子,人固有一死,婆婆早就想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婆婆,我一定有办法救您的……” 婆婆打断了他,刚要开口,一口鲜血随着咳声涌了出来,“咳咳,乖,孩子,不要为婆婆伤心,更不要为婆婆报仇,咳咳,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话未落,少年只觉手中陡然一空。 您说过的,要带我进城吃好吃的,要给我买糖葫芦,还要给我穿您亲手做的衣裳。 您怎么,就食言了呢? 安静下来的人群缓缓走到婆婆跟前,目光悲痛的落在婆婆身上,不少妇人家望着地上的那抹红哭红了眼眶。婆婆虽年事已高,但却从不麻烦任何一个人,在他们心里,婆婆早已成了他们的家人,谁又能料到今日竟会命丧于此。 唉,造化弄人啊。 宋牡一愣,他也没有想到会出人命,待顺着利箭方向望向对面城墙的那人时,不由横眉怒声道:“方宽,你竟忤逆圣旨,私自滥用武力,你是何居心。” 站在城墙高处的方宽慢条斯理的抖了抖袖子,一手放下手中的弓,伸手抽出另一只箭搭在弦上,笑道:“激动个什么劲,宋牡,我可是在帮你,你看,现在可是安静多了。啧啧,果然是人老了,不中用了哟……” “方宽,别忘了你的身份。” 方宽弹了弹弓弦,挑眉不屑道:“宋牡,你有资格教训我,别忘了,我可比你官高一阶,滥用话语辱骂上司的罪名可也不小哦。” “你……”宋牡的脸色却是更加的难看。 方宽瞥了他一眼,又看 分卷阅读32 了看城下,轻嗤道:“喂,你们都给我安静点,谁要是再给老子发出点声音,下场就跟那老太婆一样,听见了没有?” 灾民们看了看白雪上的血迹,嗫嚅了几步,之前的嚣张气焰全无。 少年抱着婆婆的尸体,依然背对着他们,然而那背却忍不住的僵硬,努力让自己平静,却依然忍不住的心痛难受,一点寒芒从眼底浮现。 方宽很满意现在的场面,得意洋洋的看向宋牡,见他铁青着脸,心中又舒心了几分,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只觉胸口重重一闷,左肩膀处传来一阵痛楚,宛若硬生生地被人撕扯下来般。 顿时一阵哀嚎叫声,随后整个人如断翅之蝶般从城墙跌落下来。 动作虽快却也令人难以接受,震惊之余,一名黑衣女子出现在城墙上,落苡面露杀气,冷冰冰的望着城不断下哀嚎的方宽。 宋牡压下心中震惊,对随后而来的白衣女子拱手道:“末将参见郡主。” “宋将军客气了。”念筠道。 念筠听闻城墙外有灾民,念及冰天雪地,一行人又一路颠沛流离,想来定是饥寒相加,便拿了些许圣上赐封的物品兑换成食物,来接济一些灾民,却没想到来时便看到那可恶的方宽射杀灾民的场景。 于是,落苡的动作她也就没有阻拦。 她虽心怀大善,不欲见于战争蔓延,鲜血遍地,人命如同草菅之事。但,如此可恶之人,跌落城墙也算是便宜了他。 “宋将军,传本郡主之令,速速放灾民进入皇都,若太子殿下问及此事,由本郡主一人承担。”念筠手持郡主令牌,望着宋牡清声道。 宋牡顿了顿,拱手行礼,转身,“来人,开城门。” 念筠来时早已让太子府中的下人买好了棉被和食物,还请了几位医术较为高明的大夫,能想到的她都已经命人去做了。 先前妇人怀中抱着的孩子也及时得到了救治,喝了药之后也就睡了过去。那妇人对着念筠磕了几个头,倒是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将妇人和孩子安顿好后,念筠欲要转身再去安排人买些什么,却突兀地觉得自己身后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转身,见是之前自称妞妞的女孩,正仰脸看着她。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姐姐,你是仙女吗?” 念筠微愣,随即失笑,她柔柔的笑着,如秋水般的双眸柔和的弯起,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 蹲下问道:“你叫妞妞是吗?” “嗯。”妞妞点了点头。 “真乖,妞妞长大了一定是个善良,漂亮的小姑娘。”念筠赞道。 妞妞眨了眨眼睛,闪呀闪,似有星星在发光,“仙女姐姐,妞妞也可以像仙女姐姐一样漂亮吗?” “当然可以,”念筠伸手揉了揉妞妞的脑袋,抬头瞥见一抹熟悉身影自皇都方向走来,“乖,天冷,妞妞再去喝点粥,姐姐还有事情,一会儿再聊好不好?” “妞妞会乖乖。” 见妞妞走后,念筠起身,走向那个冰冷却又捉摸不透的人。 “殿下,”念筠抿唇一笑,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大臣们议论的怎么样了?” 慕子寒双眸紧锁着她,表情微冷,寒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你已让他们入了皇都,本殿再做决定又有何用。” 心中‘咯噔’一声,轻咬下唇,“殿下可是在怪我,可是,若这些灾民今日不进城,那他……” “天冷,记得回府。”慕子寒蓦地打断念筠的话,冷冷抛下一句后转身离开了此地。 念筠微愣,神情闪过丝丝错愕,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殿下,这是不会责怪她了? 正想着,落苡走过来指了指某个方向,低声道:“小姐,你看。” 念筠说着落苡指的方向望去,“这是……那个孩子?” 那孩子蹲在角落里,身前一袭凉席,一块白布,脑袋垂落在膝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们来时亲眼目睹了那方宽射杀婆婆的过程,虽说平定了灾民的纷乱,却仍是伤了一条人命,那瘦小蜷缩的身影落在眸底,念筠心中一痛,想来这少年心中的滋味也甚是难过。 念筠走上前去,伸出手心落在少年背后轻抚安慰了几下,随即将身上的披肩盖在少年身上,反观那少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低头蜷缩得更紧了一些,脑袋枕在臂弯之内闭着眼睛,睫毛轻颤脸色苍白。 念筠缓缓缩回伸出的手,生怕惊扰了他,半晌轻声细语道:“人生在世,难免难逃一死,可终究还是要入土为安,落得善始善终才是为好,婆婆已死,你守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趁早让婆婆安息。” 少年依旧丝毫未动。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落苡皱眉道。 “落苡,找几个人将婆婆抬下去,”念筠挥了挥手,“好生安葬婆婆,还有,一切该有的礼数都不要少了,死者为大。” “是,小姐。”落苡点点头,转身找了几个有力气的年轻人,将尸体抬出了城外 分卷阅读33 。 待一行人离开后,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袖子随意抹掉眼泪,跪拜在念筠面前,“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你这又何必,”念筠上前将人扶起,抿唇道,“起来吧,虽然,婆婆离开了你,但我相信,婆婆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少年黯了黯眸子,道:“嗯,我会的。” 念筠笑了笑,起身,还未说些什么,便被人扯住了衣角。 “姐姐,”少年抬起头,脸色红晕,似是鼓起勇气道:“我……我以后能跟着你吗?” “这……”念筠犹豫半瞬,她现如今暂住在太子府,虽有郡主的身份,但太子府中一切大小事宜仍是由殿下亲点。且她之前违背殿下命令,擅自将灾民放入皇都,虽是善意之举,却仍旧是违了殿下的本意。 “姐姐……是不愿意吗?”少年低头,自嘲道,“也是,像我这种天煞孤星,父母被我克死,现如今又克死了婆婆,活该也是没人要。”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你等一下,”念筠连忙喊道,心中纠结甚多,咬了咬唇,却还是开口,“你……就留下吧。” 毕竟,身处乱世,他一个孩子又能如何自保。 唉,恐怕今日她又要到殿下书房走一遭了。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明亮似若繁星。 念筠抿唇一笑,“自是真的。” 少年欢呼一声,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嘴角嘴角梨涡浅浅,依然笑颜如花,“多谢姐姐。” 念筠微微一笑,随后又命人前去扎了帐营和多买了些粮食,毕竟灾民的人数太多,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该如何进一步处理恐怕还是要看殿下的意思了。 第十八章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一行人趁着昏色回到了太子府。 “小姐,殿下不在府中,您还是先行回诗渺阁吧。” 刚迈进门,付止迎了上来行礼道。 “殿下又进宫了。”虽是疑问,也却是事实。 “是的,”付止瞥见落苡旁边的少年,一顿,道:“这是……” “是这样的,这孩子父母双亡,婆婆又在今日刚刚去世,我见他可怜,便带了回来。我本来想去跟殿下说一下的,没想到殿下不在。”念筠解释道。 少年似触到伤心事,黯淡眸光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付止笑了笑,“外面天冷,小姐还是回去为好。落苡,回去记得好好照顾小姐。” 落苡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还能亏待小姐不成。”说罢,便带着少年往诗渺阁走去。 见二人离开,付止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丫头……” 念筠失笑,也没有多说,随意交代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现如今已是深冬,虽说少年先前喝了口暖汤,却也是不顶事。刚进入诗渺阁,念筠便吩咐下去让人去给少年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暖和的衣服,若是不小心感染了伤寒,恐怕又要遭罪。 进入内室,念筠眸光微动,将外面的暖裘脱下交给落苡,“落苡,今日你随我走走停停,想必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小姐说的哪里话,”落苡接过暖裘,傲娇的撇了撇嘴,“我落苡是谁,怎么会就这么给累倒了,小姐也太小看我了。” “好了好了,就你嘴皮子厉害,”念筠唇角微微上扬,伸手轻刮了落苡的鼻尖一下,无奈道:“我们家落苡最厉害了,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落苡得意的笑了笑,“小姐,您也早些休息,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做些热汤,暖暖身子也好。” “嗯,去吧。” 诗渺阁坐落于太子府西侧,楼阁格局错落有致,屋子内景布置的也是别具风格。身前不远处一道胧纱屏风将内室与大厅隔离,室内是透露着一种朦胧的美感。绕过屏风,靠着木窗的地方一张檀木镂空雕花的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靠近书桌的窗边上摆着几盆牡丹盆栽,粉色的花瓣,浓郁的香气,给小小的一方天地添了一抹艳色、生机。虽是严寒冬日,却在这诗渺阁内瞧不出一丝寒气。 见落苡离开,念筠往内室又走了几步,透过屏风隐约瞥见斜卧在软榻上的紫色身影。 “你怎么又来了?” 念筠伸手揉了揉眉心,眉眼浅淡,浅浅莫名,语气轻柔,似乎是在说着习以为常的话。 姬珺斜斜卧在软榻上,优雅的执起杯子浅酌一口,似笑非笑的眼眸温柔的如百花齐放般盯着念筠,唇瓣轻启。 “念念不希望我来,还是说,埋怨我待在这里的时间太短?” 似是对此赖皮的话早已习以为常,念筠清浅的眸光直接跃过他,“我累了,你走吧。” “不走,”姬珺蓦地翻身趴在软榻上,如海绵般紧吸在上面,妖冶的容颜侧首望着她,“我就是不、走” 嘴角的笑意浅浅加深,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 分卷阅读34 的样子。 青竹杳杳,濯濯君子,这是第一次在竹林见面时对他的认知。 夜幕雾雾,睥睨天下,这是第二次在慈安寺他救她时留下的印象。 至于第三次,第四次……就是如今这副模样。 可谓是油嘴滑舌,无赖至极。 “念念,你要是这么一直盯着我,我可是会乱想的……”邪魅的容颜散发着浓浓的戏谑。 念筠嘴角微抽,顿了顿,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颔首问道:“陵帝中的彼幻香……与九幽无关?” 虽是疑问,心中却有几分了然。 九幽之处,彼岸花开,死神索命,黄泉相见。 若非彼岸,又何处黄泉。 陵帝身中彼幻香数月,至今昏迷不醒,且殿下又在陵帝衣襟内发现彼岸花,一切证据皆指向九幽。可陵帝除去昏迷不醒症外,并无其他异样,就好像……真的睡过去了一般。 九幽纵穿九霄大陆千年,一直以心狠手辣,血流成河的形象显露于世人眼前,又何曾用过毒药。若是细细想去,定有许多不符合之事,可惜,此事牵扯到九幽。纵使出来指证陵帝之事并非九幽所为,先入为主的观念早已在九霄大陆根深蒂固,又有几人能够相信。恐怕,幕后之人正是抓住了这处纰漏,才会如此有恃无恐的使用彼幻香。 姬珺妖冶凤眸闪烁着慵懒光芒,薄唇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无关。” “可还有……” 蓦地,一个白色人影从屏风外掠了进来,直愣愣的扑在念筠怀里,突来的撞击令她踉跄了几步。 “姐姐……” 念筠稳正身子,蓦地想起旁边还有人在此,见姬珺绝美潋滟的容色上噙着一抹懒散笑意,妖冶眸光凉凉的落在那团身影身上。 她松了一口气,好在姬珺还是有些分寸,知道隐藏气息,若是不然,可就有些麻烦了。 那抹身影缓缓抬起脑袋,他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穿着月牙色的尊贵绸缎,黑金丝绣花的小靴子,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五官漂亮到极致,比千年古玉还要精致,小小的鼻梁俏挺,眉眼美丽童真又带着惑人的姿态,小嘴粉嫩粉嫩。尤其是嘴角扯开时,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萌动又惹人疼爱,小小年纪竟是如此,若是以后长开了,恐怕不知是何等芳华。 “你是……那个少年?” 念筠不确定道,虽是依旧有些熟悉的模糊轮廓,但还是依稀能够分辨出一二,只不过这前后差别之大,倒是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我不叫那个少年,”小千点点头,小虎牙露了出来,“我有名字的,我叫千羽,姐姐可以叫我小千。” “小千?”念筠呢喃道。 小千见念筠一脸的神情恍惚,眸子顿时暗了下来,无辜的大眼睛似是要滴出水来,“姐姐,是不喜欢小千吗?为什么都不愿意跟小千说话?” “没有,没有,”念筠连忙否定,“姐姐只是有些惊讶。”惊讶小乞丐变成美少年了。 “哇,姐姐这里好漂亮,好温暖,”小千扫视内室一周,走了几步,蓦地向软榻上扑去,“还有,这软榻也好舒服。” “是……是吗?” 念筠看了看软榻上的纯洁笑脸,又看了看站在一侧可以阴沉的滴水的俊脸,眨了眨眼睛,嘴角无奈的抽搐了几下。 应该只是凑巧吧?! “姐姐,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小千笑吟吟道。 “嗯……啊?!”念筠愕然,随即眸光一动,踱步走到软榻前,挡住某人阴粲粲的身影,将小千从软榻上拉起,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千,你是男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跟姐姐一起睡呢?” “为什么不可以,”小千有些失落,“小千自幼父母双亡,更是一面都未曾见过,今日姐姐不仅收留了小千,还安葬了婆婆,小千很感激姐姐,也有许多话要跟姐姐说。姐姐,是嫌弃小千吗?” 念筠有些头疼,这个少年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那个……小千,是不是你的房间不好?”念筠试探性问道。 小千摇摇头,“没有,落苡姐姐对我很好,不仅给了我厚棉被,还给了我好多吃的,她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小千就是想要跟姐姐在一起……” 原本笑得很灿烂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澄澈的眼眸亦凝聚起了水汽。 念筠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她素来不喜生人在侧,就连落苡都未曾在入夜时在她身旁,现如今竟突然让一个陌生人躺在自己身侧,纵使是个孩子,可是心里难免有些隔膜。 小千心满意足的躺在床的内侧,念筠将软被轻轻的盖在他身上,待听见沉匀的呼吸声后,这才转身看向那个被忽视的人,此情此景竟令她有些莫名想笑。 只见姬珺嘴角勾勒出了一抹迷人魅惑的笑,可这抹笑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明意味,三分懒慵,七分妖冶。 蓦地冷冰冰的声线响起,“好丑!” 分卷阅读35 “……”念筠愕然,不予多言。 “小眼睛,小圆脸,皮肤白的跟娘娘腔一样,”姬珺飘到床前,仔细观摩着那个令他牙痒痒的脸,末了一句,“一点儿都没有本尊好看!” 念筠撇了撇嘴,暗想道:您老要是自个儿去照照镜子,也许就不会这样说了。 说起来,细细看去,二人倒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不过,估计某人也听不进去了。 “念念,找个时间把他给扔了吧,万一她对你有所企图怎么办?要不我给扔了也行。”姬珺碎碎念道一番,说着就要去伸手。 “你做什么?”念筠‘啪’地拍掉那只手,警惕的看着他。 “念念……” 姬珺委屈的揉了揉手背,妖冶的容颜幽怨的望着她,眸底亦有水汽渐渐凝聚。 僵持片刻,见念筠毫无所动,傲娇‘哼’了一声,身影一动不见了踪影。 念筠见他离开,又转身看了看小千干净的脸庞,嘴角含笑,吹了灯也缓缓进入梦乡。 姬珺站在阁外,寒风吹起衣角,在黑夜中勾勒出弧度,见里面熄了灯,唤道:“琰殇。” “尊上。”一抹身影从暗处现身。 “去给本尊查查那少年是何来历。” “是。”话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姬珺隔着夜幕望向诗渺阁,撩人的脸庞勾勒出抹妖娆的魅惑,薄唇微微一弯,竟是无边妖色。 竟然能够看到他…… 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半晌,诗渺阁内室内那原本闭着的眼睛蓦地张开,墨如夜幕的眸子中宛若嵌上繁星点点,脸上的稚气亦全部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那无限的畅怀之情。 感受到身侧之人均匀浅浅的呼吸声,眸底浮现一丝温暖,宛若阳春三月,清风徐徐。 姐姐,我终于等到你了。 终于,等到了…… 真好。 第十九章 愈是渐入深冬,天气愈发寒冷,街道上的行人大度来去匆匆,缩着脖子揣着手,生怕寒雪冷风透过缝隙儿钻进衣服里。 “你给本公子下来!” 蓦地一声自书房内响起,似是惊扰了外面枝桠上的积雪,‘啪’地一下跌落在地上,粉碎出异样的美感。 只见平日里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公子瑾,此时此刻美好形象荡然全无,月色的衣衫上印着深浅不一的斑驳爪印,如墨发丝散乱的披在肩上,那紫玉冠也不知歪斜到了何处。 公子瑾嘴角微抽,咬牙切齿的伸出修长玉指,将脑袋上的白团子轻飘飘的扔了出去。 岂料小白很不屑的冲他磨了磨牙,转身跳到桌子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睡去,公子瑾顿时气的抖了三抖,手中的银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这小崽子,敢对他公子瑾‘上下其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坐在书桌前方的慕子寒似是没有察觉到眼前的闹剧,手中动作未曾停顿半分,冷声道:“既然她已拿定主意将人留下,以后这种小事让她自己作主即可,不用汇报本殿。” “是,殿下。”付止应下后退了出去。 书房内陡然气氛凝固了下来,唯有沙沙落笔声回响四周,似是与窗外白雪极为相称。 慕子寒终于抬起头,冷冷的瞥了一眼,道:“何时动身?” “今夜。”公子瑾悠悠摇着银扇,虽是已入深冬,但他手中的银扇却未曾离手过,桃花眸勾起一抹讥诮,“若是本公子再不回去,恐怕那群老家伙就要捅破天了。” 银扇轻点了点小白的脑袋,“你要不要也跟本公子一起回去?” 小白小巧的耳朵动了动,不予理睬,继续睡去。 它才不要回去,要是回去了,又要听那帮老家伙碎碎念,你还是发挥舍己精神自个儿回去吧。 公子瑾失笑,幽幽的望向窗外,狭长桃花眸中却扯过一道冷光,如深海暗泽,晦涩难明。 此些时日诗渺阁内似是格外热闹,欢脱的气氛丝毫都没有被近些发生的事情所影响。 落苡本就是个洒脱欢快的性子,平日里无奈念筠喜欢安静,这才收敛了几分。 见小白来后,似是寻到了玩伴,性子放开了几分,哪料想到小千来后,三人可彻底是搅了个念筠不得安宁。 “来来来,快来,小千,你有本事来追姐姐啊。”落苡灵活的躲过迎面而来的雪球,插着腰调侃道。 小千的小脸儿冻得通红,手中紧攥着雪球,“落苡姐姐,你可要小心点,小白,上!” “唧唧——”小白应了几声,从另一个方向围了上去。 三人在院中你追我赶,雪球满天飞,顿时好不热闹。 “小千,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敢暗算你姐姐,”落苡将手中所有的雪球都扔了出去,“还有你,小白,今儿个姐姐我非得把你做成小白狐狸丸子。” “唧唧——” 哼哼 分卷阅读36 ,想得美,谁要是敢吃它小白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哈哈,那就把小白做成狐狸丸子。”小千做出雪球要扔小白的动作,哪料雪球轨迹顿时扔到了落苡身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落苡‘哎呦’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起雪就扔了出去。 念筠端起热茶放到嘴边,轻啜一口,看着有些狼狈的落苡,不禁失笑出声。 算起来,落苡比小千也年长不了几岁,若不是身为太子府的暗卫,恐怕这些也该是她应有的欢声笑语吧。 “姐姐,你看。” 小千跑过来,将通红的小手举到念筠眼前,十指小心翼翼的松开,小手心中赫然躺着一只小白球,细细看去,倒是有几分小白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相像。”念筠赞道。 小千顿时眸中溢满笑意,嘴角轻咧,将‘小白’轻放在桌上,又伸手给念筠拢了拢衣服,“姐姐怕冷,可要多注意点。” “姐姐知道了,”念筠轻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鼻尖,笑道,“快去玩吧,他们还在等着你呢。” “嗯。”小千点点头,转身又返回到了主战场。 自打入冬以来,她着实怕冷,阁内的小暖炉更是从未离手过,见他们三人在外玩的欢快,她也不过是笑了笑,转身进入了阁内。 进入阁内未走几步,便被桌上的小物什吸引了目光。 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细细看去倒有几分女子轮廓,锦帽貂裘,浅笑语语,一颦一笑间与她尽显无异。 “怎么样,念念喜欢吗?”姬珺把玩着手中的刻刀,笑意吟吟的望着她。 “自是极好,”念筠观摩着桌上小巧的冰雕,嘴角弯弯,柔柔的笑着,“你何时到了这儿?” 虽说冰雕简单易刻,却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功夫能够雕刻好的。况且冰雕中的她手端茶杯,浅笑的望着前方,正是她一盏茶前刚刚做的动作。 “自是有些时间了,若不是早来此等候,恐怕还看不到念念如此娇小可人的模样。”姬珺凤眸轻松,笑道。 念筠直接无视他话语中的轻佻,看着桌上的小人,如秋水般的素眸柔和的弯起,“谢谢。” 姬珺一愣,随即薄唇轻勾,眸底浮现一丝阴鸷。这可不太好,他的念念竟然对他说了句‘谢谢’,这可就有些生分了。 蓦地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清脆,干爽好听,却如同响雷般印在念筠心上。 “彼幻香,是七公主拿的。” 念筠手中动作一顿,惊诧的望着他,“你说的可有依据?” 嘴角勾起无法察觉的弧度,“九幽之人虽是由两大护法亲自挑选,但难免有纰漏之处,十年前曾有一叛徒逃离九幽,后来就销声匿迹。本尊亦无意追杀,没想到,他竟然逃到了西陵皇宫,还做了七公主的师傅。” 若真是如此,可就有些麻烦了。 她曾在淑贵妃娘娘的生辰宴上见过七公主一次,乖巧聪明,灵敏欢快,可会讨得陵帝欢心。淑贵妃娘娘与澈王殿下在后宫和朝堂上各有一方势力,七公主可谓是陵帝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恐怕彼幻香与七公主是脱不了干系。 “澈王与淑贵妃知道吗?”念筠道。 姬珺望着她,邪魅的容颜散发着浓浓的戏谑,“你想知道吗?” 念筠默然,她算是摸透了,不管她说想知道还是说想不知道,总之是什么都不说才是上上策。 正想着,手腕一痛,整个人恍惚间跌落到了软榻上。 修长手指轻抚上念筠脸颊,浅浅呼吸吐在耳间,痒痒的、麻麻的。 “念念,你为何要躲着我?”姬珺望着身下人儿躲闪的目光,心中一沉。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念筠微微侧脸躲过那手指,“你先起来,起来说话。” “我若是起来了,恐怕你以后都要时时躲着我。”看着念筠皱起的眉心,姬珺心知又了然了几分。 轻抚上念筠眉眼,低低沉声道:“若是早知如此,当初慕子寒将你带回太子府时,我便就应该不顾任何忧虑,让你随我回到九幽,也好过眼下你我僵持的关系。” “你……” “我不想听,”姬珺伸出手指轻抵在念筠唇上,妖冶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是唇角处却是噙着一抹异笑。 “念念,我不想听。”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阁内显得格外响裂,窗外飘进来的寒气陡然令她打了个寒颤。念筠望着他,张了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栗,姬珺眼眸隐隐的波动了一下,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低头在人儿锁骨处轻轻吻了一下。 “乖,带你去个好地方。” 蓦地,小千顿了顿,正巧被迎面而来的雪球打了个正着。 ‘哎呦’叫了一声,退后了几步,幽怨的看着落苡,“落苡 分卷阅读37 姐姐,您能轻点吗?付止哥哥说的对,你要是以后再这样,可就是要真的要嫁不出去了。” “唧唧——”嫁不出去。 “小千,”落苡翻身落到小千跟前,揪着他的耳朵,微微眯眼,很轻柔轻柔的说,“你再给老娘说一遍!” 好你个付止,竟然敢私下诋毁你妹妹的名声,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身在书房的付止冷不丁抖了抖,拢了拢外面的衣襟,心想道这天也太坑了,他还是再回去多穿点吧。 “疼疼疼,落苡姐姐,你小声点,”小千看了看内室,轻声道,“嘘——姐姐好像睡着了。” 落苡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道:“小姐自入深冬时身体就一直不太好,想来是睡着了,我进去看看她。” 说罢,就要抬脚迈进去,却被小千给拦了下来。 “落苡姐姐,你现在要是进去,姐姐会被你吵醒的。”小千说道。 “那……好吧,”落苡思索半瞬,又看了里面一眼,“你好好照顾小姐。” “嗯,”小千点点头,抱起小白,目送落苡离开,笑道:“落苡姐姐再见。” 见落苡离开后,小千走到阁内,看着空荡荡的内室,低头顺了顺小白光滑柔顺的皮毛,清澈的大眼睛缓缓凝聚起幽幽光芒,浮出冰凉的杀意,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阴骜。 姬珺,你当真是如此肆意妄为?!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姐姐了。 …… 第二十章 夜色婉约,一轮弯月悬挂在树梢,银白的光芒洒下,笼罩着一切都朦朦胧胧的。寒风冷冽,朔骨如刺,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漫天飞舞,美不胜收。 念筠拢了拢暖裘,捻起一块松子酥塞入口中,这松子酥与她在太子府中所尝倒是有些许不同,轻酥香甜,软嫩可口,极符合她的口味。 距离那日姬珺带她离开太子府时已有两日之久,起身环望四周,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整个大殿从上至下都铺着天蓝色为底,金银两色丝线刺绣而成的金丝菊,朵朵悄然绽放,栩栩如生。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若是让旁人瞧去坐落于九霄大陆西北阴寒之地,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内景竟是如此,恐怕又不知有多少人会惊掉下巴。 姬珺虽令她暂住此地,却并没有限制她的来去自由,在九幽中她可所谓是畅通无阻。所见之处,九幽之人皆是一袭紫金黑衣来去匆匆,偶尔见到她时亦是低眉顺眼,眸中平淡无奇,丝毫没有感到惊诧之色。 两日下来,她倒是发现了一个几位有趣的现象。 偌大的九幽宫殿内,竟没有一个半丝女子身影。 想起来,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吱嘎’一声打断了念筠的思绪,侧首望去,见琰殇手里端着些许玉簪首饰,走过来缓缓的放到她面前。 “郡主,这是尊主命属下给您送来的。” 念筠拿起一只通体碧翠的玉簪看了看,又放回了托盒中。 蓦地开口随意问道:“你和邙影在九幽有多久了?” 琰殇不假思索道:“算是千年之久了,说起来,老子当年……” 话未落,琰殇陡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中暗暗懊悔。 他吃这位大人的亏还嫌不够多吗? 他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呢! 话锋一转,又道:“琰殇,你有喜欢的人吗?” “呃……属下没有,”琰殇先是一愣,小心翼翼的思考一番,抬头看了看念筠紧盯着他的眸光,心中顿时一紧,着急解释道,“郡主,属下真的没有喜欢的人,您是不是听到了哪个小子乱嚼舌根啊……” 感受到那道目光一直灼热的黏在自己身上,感觉顿时有些欲哭无泪,还要再说些什么,蓦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见他离开,念筠心中调笑之意顿时削减大半。 颔首望去,只见来人一袭紫色衣衫,那面容宛若夏花般绚烂,又因美到极致而呈现出令人心惊的妖异,他低垂着双目,樱桃般色泽莹润的唇角含着笑,如天上的神仙,地下的鬼魅。他不过轻轻一瞥,眼眸流转间便是绝世的光华,仿佛黑夜里唯一的晨星,这般浓如烈酒,醇香醉人。 念筠心中暗骂了一句‘妖孽’,脸色微红,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姬珺走上前,见桌上银盘中余有一半的松子酥,原本妖冶冷冽的眼神,很快的就柔和了下来。 见他拿起一只玉簪斜插入念筠发髻中,轻拢发丝,问道:“念念不喜欢这些吗?” 念筠低着头,没有开口。 姬珺似也不恼,伸手将那柔若无骨的柔荑放入手心把玩着,三 分卷阅读38 分懒慵,七分妖冶,“念念可知,昨夜子时陵帝苏醒了过来。” 念筠抬头,惊诧的望着他,“七公主给的解药?” “念念终于肯开口了,”姬珺笑意吟吟的望着她,见她眉心微蹙,似有几分恼意,也不再稍加逗弄,悠悠开口,“陵帝昏迷期间,七公主也仅去过两次,皆距至今一月之久。” 若是如此算来,七公主既然费尽心思令陵帝中了彼幻香昏迷不醒,自是做好了其他打算,又怎会如此轻易让陵帝苏醒过来。 淑贵妃,端贵妃,闫公公,澈王……这些都是陵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若是从他们身上下手,但也是能够事倍功半。 不对,还有一个人…… 念筠眨了眨眼睛,揣着猜测心有余悸的望向姬珺,见他眉梢轻挑,心中了然。 陵帝。 若是陵帝假意借助七公主的手,让众人误以为自己食用了彼幻香昏迷不醒。如此一来,不仅迷惑了暗中之人,同时还能够以假乱真,金蝉脱壳,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离开西陵皇宫。 想来,当真是可怕之极。 念筠心中顿觉意味难明,若是殿下知道后,又该怎样? 又或者说,殿下早已凉透了心。 正想着,蓦然感觉腰肢一痛,整个人被人圈在怀中,凉凉邪魅声线从上方传来,“不准想他。” 他可以允许她的心里装着任何毫无相关的人,但唯独不允许她心里念着想着慕子寒。 念念,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 西陵皇宫 宫内灯火阑珊,整个太医院的人进进出出,殿外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陵帝虚弱的靠在身后软枕上,将手中的药碗交给闫公公,摆了摆手,道:“让太医院的人都下去吧,朕看着心烦。” “是,老奴遵旨。”闫公公一甩拂尘,退了出去。 殿内剩下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 “圣上,您数月昏迷不醒,可把臣妾给吓坏了。”淑贵妃抹掉眼泪,关切道。 陵帝拍了拍淑贵妃的手,“有劳爱妃费心了。” “圣上抬爱了,只要圣上平安无事,也不枉臣妾数月来吃斋礼佛,虔诚祈祷。”淑贵妃宽慰道。 陵帝欲说些什么,未曾开口,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澈王见此,上前道:“母妃,父皇才苏醒不久,身体还很虚弱,您还是让父皇好好修养吧。” “昱儿说的是,”淑贵妃体贴的掖了掖被角,起身,“圣上,您早些休息,臣妾先行告退。” “嗯,”陵帝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太子留下。” 殿内众人皆是一愣,淑贵妃看了看二人欲言又止,但还是恭敬退了出去。 端玉泠见慕子寒不为所动,平淡从容,手中一紧,也退了下去。 寂静偌大的宫殿内徒留父子二人,本该是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氛围却被那道隔阂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慕子寒抬眸凝锁住陵帝,寒眸中并无任何敌意,声线却依旧冰寒,声音飘渺,淡薄如月,清冷孤傲得很。 “父皇,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 九幽 姬珺踱步走在雪地上,靴底与雪层接触发出沙沙的响声。眸光微动,身形陡然隐于黑暗中,先前所在之处尽数化为一尺沟壑。 一袭白衣少年从空中飘落至地,稚嫩的脸庞天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之气。 姬珺轻然落地,绝美潋滟的容色上噙着一抹懒散笑意,凉凉道:“本尊不知你竟有如此能耐,倒是小瞧了你几分。” 小千冷哼一声,眸底泛起冷光,“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话音未余,一抹白色身影如月辉般倾洒了出去。 “有趣。” 姬珺轻舐嘴角,手中紫光凝聚,亦是迎面而上。 二人闹出的动静自是不小,邙影和琰殇安排好众人,后迅速赶到了这里,见自家尊主与人在交手,心中一惊。 二人对视,心领神会,飞身守住正北,正南两处,这两处正是离开九幽的命门必经之地。 夜幕空中交手的二人,紫衣如魅,潋滟绝色,白衣似辉,清月杳杳。时而紫光乍现,时而寒光毕露,时而邪魅四溢,时而杀机虐袭,你击我退之下,两道气息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小千躲过迎面一击,踉跄后退了几步,眼角瞥见邙影、琰殇二人,嘴角轻扯,眸光落在姬珺身上。 “你若是用尽全力,我在你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小千轻咬下唇,虽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他只用了三分灵力足以将他击退,可纵然如此,他也绝对不允许他和姐姐在一起。 “姬珺,从姐姐身边离开。”银鞭相指,眸色沉寂冷声道。 姬珺撩起青丝,缠绕于指尖,表情如倨傲之花,“本尊认定的事情,还从未轻易改变过。倒是你,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分卷阅读39 ,知道分寸。” 若是到时让他出手,可不仅仅是轻易离开这么简单。 话落,一缕讥诮笑声从小千口中溢出,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冰冷的声线含着滔天的怒意。 “呵,姬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你可知心魂分离之痛,你又可知黑暗漫漫无尽之路,姐姐受的痛,遭的伤,你又能知几分。若不是你,姐姐也不会忘记我,更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姬珺,滚回你的魔界去,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余音未散,人已消失在原地。 “尊主……” 邙影和琰殇惊恐的看着姬珺,不由受控的后退了几步。 尊主这副模样,有生之年他们也仅只见过一次,可如今…… 冷冽寒风卷起衣袍,在夜幕中勾勒出冰冷妖冶的弧度,彼岸花迎风飞舞,宛若鲜血淋漓才能平息。姬珺轻颔凤眸望着虚空,他眸色沉寂,冰冷的波光底下,带着几分危险和冷冽的波光,风云诡谲,深海如晦。 “给本尊查!” “是。” 身形闪移间,姬珺跌跌撞撞慌乱的来到床前,眸底慌然无措褪去了几分,修长玉指颤抖着抚摸上床上人儿熟睡的容颜。 “念念,阿衾,我的阿衾……” 慵懒声线中满是隐忍的痛楚,三分温和七分冷冽十分悲凉。 还好,还好你在…… 还好你没有丢下我…… 沉沉浮浮几许,又何曾缘起缘灭,那时的他以为,一切都会过去,骗过了她,也骗过了自己。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而当事实血淋淋被挖开的那一刻起,他还是忍不住感到疼痛。 那样刻骨铭心的,痛彻心扉的离别。 …… 落苡站在阁外,盯着挡在身前的小千,面色有些不善。她已经连续三日没有见到小姐,每次她踏进诗渺阁时,小千总会以各种托辞阻拦住她,不让她前进半分。 “小千,让开。”落苡微微变了变脸色,不在复之前雪地中嬉笑打闹的那人,冷声道。 小千瞥了一眼落苡手中的松子酥,清澈的眼眸眨了眨,脸上浮现出笑容,“落苡姐姐,小千没有骗你,姐姐真的在睡觉,我给她拿进去就好了。” 说着,伸手去拿落苡手中的托盘。 落苡眸底微动,身子轻盈转动,灵巧绕过小千,掀开珠帘直奔内室而去。 小千面色微冷,随即跟了上去。 躺在床上起身的念筠见此,手中掀被子的动作一愣,侧首看着她,笑了笑,道:“落苡这么早就来了,相比之下,倒是显得我有些懒散了。” 随后而来的小千眉心舒展开来,埋怨道:“落苡姐姐,你看,我都说了姐姐还在睡觉吧,”又望了望念筠,抢先道,“姐姐,这次可是落苡姐姐自己闯进来的,你可不能责怪我。” “自然不会。”念筠笑道。 落苡环视内室一圈,眸光又轻落在念筠身上,调皮的眨了眨眼,调侃道:“小姐可真是懒,再睡下去,小姐都可以起来直接吃午膳了。” “小丫头,就你嘴贫,”念筠嗔怒了一句,伸手捻起一块松子酥送去口中,“许师傅的厨艺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那是自然,”落苡笑着将托盘放下,“许师傅曾经可是宫中的御膳执掌大厨,后来年纪大了,就到了太子府,也算是得了个清闲。不过,这么多年来,许师傅的厨艺可从来都没有落下过,倒是比以前又精湛了不少。” “心静如水,自会有所感悟,”念筠微微颔首,便见小千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抿唇一笑,“落苡,服侍我洗漱吧。” “是。” 简单穿点后,念筠坐在镜前,选了根朴素而又别致的白玉簪戴入发髻中,微微低头,“落苡,这支如何?” 第二十一章 落苡看着铜镜中的人儿,肤若凝脂,明眸皓齿,一直素雅的白玉簪子绾起她的头发,虽未施粉黛,却也绝色倾城,眼眸中是那千年不变的平静与清澈,令人心中舒适淡然。 “自是极好。”落苡惊赞道。 念筠抿唇轻笑,“有些事情我自己也可以做,你不用整日守在我这里,怕是要闷得慌。” “谁说的,落苡只要在小姐身边,就是快乐的。”落苡噘嘴道。 “好了,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嘴贫,快去吧,我看你这心就差飞出去了。”念筠打趣道。 “小姐……”落苡恼羞的跺了跺脚,出了诗渺阁。 待落苡走后,念筠将发髻上的白玉簪子拿下,“人走了,你也出来吧。” 话落,只见小千怀抱着雪狐从屏风后走出。 “姐姐……”低着脑袋,嗫喏的叫了一声。 念筠朝他挥了挥手,“过来坐下。” 小千抬头看了看她,又低了回去,乖巧的坐在念筠身侧,手指无措的不知放在何处。 分卷阅读40 小白不适的扫了扫尾巴,跳下去,回到了念筠怀里,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念筠抬手顺了顺小白光洁柔顺的毛发,眉眼浅浅,朱唇轻启,“这几日在府中的日子可还适应?” 小千点了点头,小声回道:“嗯,落苡姐姐和付止哥哥都对我很好,其他人也对我很好。” “那就好,”念筠似是极为欣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在你这个年龄早已会朗诵诗文,过几日,我会找一个教书先生,让你好好跟他学上几日。你看可行?” 小千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稚嫩的手指来回打着圈,眸子不知落向何处。 念筠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可气,终于无奈之下,开了口,“小千,你的手指若是再转下去,恐怕就要折叠在一起了。” “啊……?!” 小千茫然抬头,见念筠笑意盈盈,后慢慢想起之前话语,不由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唧唧——”笨蛋,笨蛋! 小白叫了几声,似是不屑般撇过了脑袋。 “你既然唤我一声姐姐,我心中亦自是认了你这个弟弟。”念筠顿了顿,摸了摸那低着的脑袋,后又轻声开口,“该有的,你会有;不该想的,我也不会去想。明白吗?” 人来世间走一遭,吃的苦,受的伤,又何曾历历数过。你我之间睚眦必报,分外眼红,又是何时才会终了,自始至终她所想要的,不过是安静平淡的生活。 月如钩,夜如墨,一杯浊酒浅下意,一盏风月蕴思寸。 她虽不去过问,心里却也是明知一二。若是要问第一感应,恐怕世上当真并无几人能够超越于她。 见面时,之所以收留小千,答应小千留在太子府,除了叫他可怜外。更重要的是,她在他身上探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抹气息,与她极为相似。 倒不如说,是她强留在小千身上的。 “姐姐……”小千抬头望着她,轻咬下唇,欲言又止,眼里的雾气再度涌了上来,“太子殿下……人很好……” 念筠失笑,道:“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罢了。殿下自是极好,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心里却装着许多东西,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 比如说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千慌乱的摇摇头,解释道:“小千的意思是,姐姐……喜欢太子殿下吗?” 念筠一愣。 “姐姐是不喜欢吗?姐姐是喜欢那……”顿住,‘姬珺’二字卡在嘴边,想了想,又给吞了下去,语气有些急促,“姐姐,殿下人真的很好,而且,而且殿下对姐姐也跟其他人不一样。姐姐,你心里真的没有喜欢殿下吗?哪怕,哪怕是一点儿也可以。” “你这孩子,”念筠伸手点了点小千的脑袋,笑道,“这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莫非是殿下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 “可是……” “好了,”念筠蓦地打断接下来的话,“乖,你先出去吧,姐姐有些累了。” “哦。”小千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又是三步一回头的退出了内室。 叫他那副模样,念筠暗自感到好笑。 笑过之后,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抬手轻摸了摸微烫泛红的脸颊,软惜娇羞,一种拘束,一种不自在缓缓涌上心头。 “殿下……” 清竹楼 姬珺看着手中的纸条,抬眸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琰殇,手指反挥之间化为乌有。 父母双亡,被人收留,一路流落至今…… 罢了,他也不能指望能查出些什么来。 “可还有其他消息。”姬珺懒慵的斜依在侧,薄唇轻勾。 琰殇自开始时便揣摩着自家尊主的心思,那张纸条的内容他也略知几分,陡然听到尊主问话,心中猛的一个激灵。 “有,自是有的,邙影那边传来消息,说这几日封印加固了许多,倒是像有人刻意为之。”说完,又去思索其他有用的消息。 见尊主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道:“还有消息是关于那位大人的,今日属下无意中听见那个小子在大人面前故意提及慕子寒,还问大人喜不喜欢慕子寒。大人也没有回应,然后……就没有了。” 说罢,挑眉又仔细的想了想,生怕错漏了什么。 姬珺微微挑眉,眸子逐渐幽深起来。念念对那个小子似是极为在乎,若是贸然出手,恐怕他在念念心中的形象就没有那么完美了。 不过,姬珺眼眸微微一眯,从另一个人那里总该可以吧。 夜初静,人已寐。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暗黑的天空中稀疏地缀着几颗忽闪忽闪的星辰。窗外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枝头雪阵阵涟漪,若只是看去,便觉寒气逼人。 月辉倾洒书房中,透过窗棂开出淡淡光晕,一丝光线在黑暗的书房内显得格外突兀。寻着光线望去,未看几分,令 分卷阅读41 人惊诧的是,一层薄冰覆盖地面,墙四周亦是斜挂着大小不一的冰凌。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仅是待在室外已经令人不寒而栗,更何况是身处此处,岂不是遭罪。 静室内空旷冷寂,一桌,一椅,一床,极为简陋。 慕子寒盘腿而坐,双眸紧闭,手中结着繁琐的手势,看样子似乎是一种古老的秘术。手指轻阖,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向四周,想来九天深处极寒之地也不过如此。 瞬息过后,双手分开,端落在双膝上,眸子陡然睁开,似有寒光迸射而出,深冷而阴寒,眸底一丝嗜血浮沉而起,若是有人对视上,恐怕只觉背后陡然发凉。轻阖眼帘,再睁开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寒眸落向之处,一袭紫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如玉手指拨弄着渐要熄灭的灯芯,饶有兴趣牵起嘴唇,懒慵道:“本尊今夜闲逛贵府,竟是无趣的很,没想到最后,竟让本尊发现了太子殿下的一个秘密,想来也是划算了。” 慕子寒冷冷盯着他,吐字道:“本殿怎不知九幽尊主有如此怪癖。” 一袭紫衣,如魅如鬼,妖冶俊美,来时悄无声息,又以‘本尊’自称,如此狂妄,九霄大陆除了九幽尊主当真找不出第二人来。 “太子殿下好生眼力,”指尖动作微顿,唯一的光源也被掐灭了去,“本尊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你们朝堂上那些舞文弄墨的史官,倒不如就直接挑明。今夜来此,本尊是想与太子殿下做一个交易。” “交易?”慕子寒挑眉,似是不解,“九幽与本殿之间又有何交易可谈?” 姬珺低沉一笑,“自是太子殿下极为感兴趣的交易,不过,本尊有个条件,”黑暗中的他优雅抬起眼帘,含笑轻吟,“本尊要太子殿下离开念念。” 袖中拳头陡然缩起,慕子寒眯了眯眸子,表情微冷,寒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半分心思也看不出来。 寒风肆虐,白雪飞舞,沉睡许久的气息终将破土而出。 …… 终极陵帝一生,只曾立过一位皇后,那便是司马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可惜,红颜薄命,终究没有敌过老天爷的狠心,一场大火葬送了一场春梦韶华,也结束了一个痴情女人的一生。 若此时说得上执掌后宫的,不过是自陵帝还是皇子时便已陪伴在侧的淑贵妃,后来又新进宫了一位端贵妃,独得圣上恩宠,在后宫中二人形成各掌半壁后宫的局势。 要说起这端贵妃来,但也不得不令人称赞她的手段。除去丞相之女、圣上恩宠外,年龄与太子更是相仿,却仅仅在几年时间内,令后宫众人心服口服,饶是一向强横的淑贵妃也不免退让三分。 青鸾宫 端玉泠斜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暖裘,一双细眉宛如柳叶,眉眼间满是一片温婉,习惯性勾起的嘴角总带着那么一丝七分柔和三分妩媚的笑意,那身蓝色锦裘衣裙一般人穿起来总会压不住那颜色而显得老气,但在她身上不仅没有这样反而更加衬托的她肤白赛雪、颜色娇丽。 看着坐下与自己面孔三分相似的端玉烟,无奈的笑了笑,“我昨儿个听说你跟澈王殿下吵了一架,好像还摔了东西。烟儿,在我的记忆里,你可从来没有这么过。” “长姐莫要取笑我,”又想起那人,端玉烟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的性子长姐又怎会不知,我不过是一时气上心头,摔了些物什,长姐不要太过担心。” 端玉泠起身,挥手让端玉烟坐在她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手。 “你这性子,自小就刚烈,平日里温婉大方,若是当真认准一件事便不会轻易撒手。我那时就跟你说过,你这样的性子,迟早会苦了自己。”端玉泠语重心长道。 端玉烟心中又岂会不知,嘴角缓缓一笑,可这抹笑中却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当年我嫁入皇家时,早已做好了三妻四妾的打算,却没有想到,当事情血淋淋发生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心痛,就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剜我的心一样。长姐,我该怎么做?”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落,却是痛彻心扉。端玉泠轻叹了一口气,揽过她的肩膀令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后背安慰着她。 “你我皆是苦情人罢了。” 她又何尝不是,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就连见他一面都已成为她平日里最为渴求的事情。 端玉烟知道长姐又想到了伤心事,忽然想到一事,忙扯开话题道:“长姐,我来时碰到了闫公公,他说是奉圣上圣旨前去太子府,圣上……好像是要将太子殿下调去南方。” “是啊,”端玉泠眸已子直直望向远方,一丝忧虑浮现眸底,“恐怕此时,殿下也已经接旨了吧。” 第二十二章 太子府 落苡猛的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圣上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明摆着疏远殿下吗?” “谁说不是呢,恐怕殿下现在也彻底寒了心了,”付止摇摇头,饶是一向守规矩的他也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 分卷阅读42 “虽说南方灾民□□,大有揭竿而起的破势,可西陵有那么多官员,圣上却非要偏偏派殿下前去镇压,这不是明摆着故意刁难。再说了,过几日就是除夕夜,殿下却要到那偏远处执行公务,我实在是替殿下感到委屈。” “哼,这下子好了,什么都便宜了澈王。殿下就算有着西陵战神的丰功伟绩又能如何,到头来却仍旧抵不过温柔乡,枕边风。”落苡愤愤道。 “就是就是。”付止摸了摸腰间佩剑,附和道。 虽说这兄妹二人平日里小打小闹,更是谁都看谁不顺眼,没想到在此时倒是沆瀣一气,一致对外。 难得可贵。 念筠在旁细细思量半晌,忽然打断打断他们的谈话,“你们二人也在这里少说几句吧,小心隔墙有耳。还有你,付止,也跟着落苡瞎起哄。” 付止嘴角微僵,努了努嘴,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他只是替殿下感到愤懑不平罢了。 念筠将手中昏睡的小白交给落苡,起身,问付止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书房,”付止拧了柠眉梢,“自闫公公来后,殿下就一直没出来,更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书房。” 念筠点了点头头,拿过暖裘披在身上,沿着庭前回廊走了过去。 到时,当真如付止所言,书房四周无一人看守。 念筠屏息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本殿不是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吗?”冷冰冰地声线自书房内响起。 念筠脚下动作一顿,但还是屏息走了过去。 干净整洁的书桌上□□裸地摆放着明黄色的圣旨,本该是天子代表龙恩浩荡,受封者无上的荣誉,而在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刺眼,那么的令人心痛。 “殿下……”念筠轻唤了一句,却又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你说,本殿在父皇心里到底是什么,”薄唇轻扯,勾起一抹凉如寒水的浅笑,妖美的寒眸浮现一丝讥诮,“不对,应该是说,父皇心里可曾有过本殿与母后的位置。” 他仍记得母后去世的去年,也是个寒冬腊月,母后因那天是生辰,又恰似宫中寒梅盛开,美不胜收。母后痴痴望着梅花,眼在笑,心却在流泪,他知道,母后是在等父皇。那时的他虽只有十岁,却比同龄人早已懂得许多,他便偷偷瞒着母后,来到了淑椒宫,恳求父皇一同前去陪母后过生辰。 淑贵妃的冷嘲热讽对于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令他心寒的是,他的父皇,却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在雪地里跪上三个时辰,朕就去你母后宫中。那夜,风雪交替,肆虐冷冽,他孤立的跪在宫外,不卑不亢,只求那负心的男人能够去看母后一眼。 纵使他骨骼惊奇,可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在寒风冷雪中又能坚持多久。再醒来时,他是在母后怀中醒来的。后来他才知道,父皇那天来了,却是把母后狠狠地骂了一顿,对他更是不闻不问。 那时,他便知道,父皇心里没他。 再后来,母后去世,父皇更是风花雪月。 他又知道了,他们之间那种叫作父子情深的联系已经彻底断开了。 可这道圣旨,却让他感到无能为力,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涌上心头。 “若是当初本殿早日与母后说清,也许,母后也不会去世。”嘴角带着淡淡的自嘲,微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念筠却感受到这样低垂的黯然带着近乎绝望的气息,透过冰冷的空气和瑟瑟的夜风感染到了她的心窝。 是那么脆弱,那么的哀伤。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殿下如此脆弱不堪。 “殿下依旧还是殿下。”念筠故意转移道。 慕子寒一笑,微微仰头,心中已是肝胆俱裂,五脏俱焚。但,他的尊严不允许他伤情! “是啊,本殿还是太子,仍是西陵未来的帝王!冰冷的声线,带着几丝无法言语的冰凉。” 念筠心有不忍,低声劝解,“殿下可曾想过,或许,皇后娘娘心中早已明了,走来人世一遭,体会过曾经年少懵懂的爱恋,留恋过人间的至善至美,还有何处不尽如意。” “有时候,一辈子只是一瞬;有时候,一瞬却是永恒;但那一瞬的珍贵,足已永藏心底。殿下,且行且珍惜。” 是啊,且行且珍惜。 这话,像是一粒火花投进了他的心里,灼的心底发热。 父皇不待见他,母后却将一生中最欢乐的时光给予了他,最后更是舍弃了她的性命换来了他的人生,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怨恨! 闻言,他望向她。 眸底印下的,全是一人的身影。 念筠一边心中暗自揣测,一边问出心中所想,“南方……” “本殿知道你今日来,是想跟去南方,本殿不会拒绝你的要求。但,此番南下凶多吉少,若你到时贸然行事,本殿也护不得你。”慕子寒冷冷开口 分卷阅读43 ,已然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念筠点头,他这是在提醒她不要多事。 “两日后启程,你且回去收拾一下。”语落,便不再来口。 念筠也明白对方的逐客令,既然达到了她心中所愿,也不再多加逗留,旋即退了出去。 她走了很远,他的眸光未曾移动半分。 他冰冷的眸子看着她的背影,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离去。 想起那夜她手握团子塞入他口中可爱的样子,如玉手指轻压胸口,眸底闪过一丝茫然。 这一生,他将永远记得。有一个人,一句话,落在他的心中。 不轻不重,却留下了,不可湮灭的痕迹。 …… 得到了准肯,念筠心情自是极好,悠哉悠哉的向诗渺阁走去。到时,发现落苡和付止二人早已离开,桌上茶杯里残留的余温证明着曾经有人来过。 念筠亦不甚在意,摘下暖裘,欲要进入内阁休憩一小会儿。 蓦地,凉凉浅浅低沉懒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念念,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乍然听上去,竟有一丝委屈在里面。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不过此时念筠着实有些困了,头也不回道;“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都看见了,”委屈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姬珺起身,跟在念筠身后,如同鬼魅般飘了进来,“念念,我可都看见了,你跟慕子寒在书房里待了好久好久。你说,你们是不是日久生情,你要对我始乱终弃了!” 念筠脚下一滑,嘴角一抽,若不是她修养好,恐怕此时早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起来他们日久生情的,他们在里面待了也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有,什么始乱终弃,他们什么时候又有这层关系了。 “没有的事情,我有些累了,你先离开吧。”念筠走到床边,打了个哈欠。 “还说没有,”姬珺此时犹如三岁孩童般牢牢纠缠不放,非是要问出个结果来,“要是真没有,你也不会说什么要陪他去南下的话。念念,你变心了,你是不是要跟他私奔了。” 念筠手中动作微顿,眸底浮现一丝冷光,“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姬珺嘴角微僵,似是铁定了心,无赖般躺在床的内侧,抄起被子来在自己身上滚了一圈儿,只露出个脸来看着她。 “本尊还需要偷听,笑话,也只不过是勾勾手的事罢了。” 念筠嘴角又是一抽,得,他偷听了倒是还得了理。 “我总觉得这次南下的灾民发生□□,有些不大寻常,所以才想跟着去看一看,”念筠扶额,露出一丝无奈,“这下子可以了吧?” 说着,就要伸手去扯缠绕在姬珺身上的被子,却哪料到姬珺一个用力,倒是将她扯进了他的怀里。 又来了,念筠心里嘀咕了一句。 也不管如何,伸手捋平了身上的被子,浅浅呼吸声中,昏昏的睡了过去。 今日的她,真是有些累了。 姬珺看着怀中浅浅昏睡的人儿,单手支撑脑袋,如玉手指轻抚上那娇艳唇瓣,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淡然一笑,妖冶的眸子里绽放出无数银辉。 他的念念,终将是他的。 …… 两日的时间眨眼间转瞬即逝,在临走前的那个夜晚,付止跟着自家殿下去了一趟司马老将军的府邸。 虽然不明白自家殿下为何要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看着眼前宽大萧瑟的庭院,心中一阵惋惜,眼前又缓缓浮现出当年几个孩童你追我赶的场景。 不过,恐怕那也是过去了。 半刻钟后,听见门扉响动,殿下踏着月色迈了出来,身后房间内隐隐传出啜泣哽咽的声音。 付止并非多嘴之人,紧跟殿下离开了司马将军府,临走时忍不住回头又多看了一眼。 他虽然不明白殿下与司马老将军均在里面谈了些什么,最后竟导致司马老将军失声痛哭。 那声‘祖父’,他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也算是圆了司马将军多年来的夙愿。 …… 夜色渐渐浓郁起来,月亮也害羞地躲到了云层里。几颗稀疏的星星倾洒着微弱的光芒,被树影淡淡地隐去。西陵皇都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大家都沉醉在甜美的梦乡。 ‘嘎吱’一声在夜色中响的格外不合,趁着月色,只见太子府后门被人缓缓推开,那人出门后自远处牵来两辆马车,看样子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虽说此次南下是圣上亲口谕旨,若是细细想来,倒有几丝忌惮疏远的意味。明前明后落人口柄,不如遵从内心,静静离去。 该有的,也已经不期望了。 又有几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慕子寒看了一眼跟在念筠身后的小千,眸底无所波动,抬步向前面那辆马车走去。 念筠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不用害怕,将手中的包裹交给马夫, 分卷阅读44 随后二人一同上了另一辆马车。 半刻钟后,那扇门又阖掩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也尽数被历史长河湮没了去。 姬珺负手浮在夜幕半空中,眸底映出那一前一后马车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紫色锦袍上的绵绵彼岸花让他妖冶的眸子显得更加深邃。 “传令下去,所有使者速速赶回九幽,这次,本尊要亲自安排。” “是。” …… 第二十三章 南方之前虽算不上富饶之地,当地的百姓却也能够吃饱穿暖,富足享乐。一路上,俞渐入南方边境,天气却愈发寒冷起来。 小千忍不住挑了挑眉,暗自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 “怎么了?”念筠望向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小千点了点头,“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么冷,姐姐,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确实有,一路上来气息死气沉沉的,”念筠掀开一侧的帷裳,探头向外看了看,“更诡异的是,除了见过几个挨饿受冻的乞丐外,竟也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嗯,而且,当时我与婆婆走的时候是迫于无奈,可尽管如此,这里多数村民更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故土之情,不是说没就没的。”小千眸子闪了闪,顺着念筠掀开的帷裳缝隙望去,又黯淡了下去,倒像是有所隐瞒。 此时念筠只专心看着外面,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之处。 又走了一刻钟,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便听见付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殿下,再往前走三里路就是白云村了。”付止看了看路旁杂草堆里的石碑道。 “停下休息。”冷冷的声线自马车内响起。 付止应下,站在高处仔细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让马夫将马车停在路旁。 此次南下,也不过是寥寥几人。加上雇佣的两位马夫,一行人算起来也不过六人而已,落苡则是被留在府中照顾小白。 饶是平日里最为沉得住气的念筠,得知此次只有他们几人时,心中着实也拿捏了一把汗。虽说殿下久经沙场,身经百战,可此次毕竟不是战场,暗处更是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姐姐,小心点儿。”小千跳下马车,伸手搀扶着念筠也下了马车。 念筠整理好衣襟,抬眸,却见早已有人立在那处。胜雪的白衣随风轻摆,冰冷的俊美容颜透露出尊贵而威严,俊逸非凡,远远望去,似是悠悠天地中的一抹银白,洗尽铅华,濯濯而立。 这是殿下第一次穿白衣。 “起雾了,”小千望着远处空中蒙蒙飘来的薄雾,止住了脚步,眯了咪眸子,忽地脸色大变,“姐姐,小心,这雾有问题。” 念筠顺着看去,见蔼蔼白雾所经之地,地上原本晶莹雪白的白雪纷纷被撒上了一层蓝色的雪,倒不如直接说,他们眼前的雾就是蓝色的。 小千挡在念筠面前,清泠的眸底一片森寒,袖中隐有灵力波动。 就在此时,忽然平地风起,宛如一层透明屏障将那蓝色薄雾挡在冰墙之外,牢牢的将他们护在冰墙之内,一条白色身影衣袂翻飞,自空中冉冉落下,眸似寒星,冷冷地望着前方。 迎面而来的薄雾巧妙的绕过屏障,缓缓向后方移去。好在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一会儿薄雾就散了去。 付止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扔给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的马夫,“你们就到这儿吧,拿了银子就赶快离开。” “是是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走,快走!”马夫拿了银子,也顾不得多少,咽了口唾沫,慌慌张张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看来这里真的有问题,”念筠顿了顿,又道,“小千,前面的村子你熟悉吗?” “嗯,就像付止哥哥说的,前面的村子叫白云村,可是叫白云村的却不是一个村子,里面所有的村子都叫白云村。”小千点头道。 付止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后面还有好多村子?” “可以这么说,我听婆婆说过,之前这里只有一个白云村,可是后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村民们就纷纷开凿山区,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白云村。因这里地处西陵最南边,官家也无暇顾及这里,只要每年交上足够的税收和粮食就可以。说是个村子,倒不如说是个世外桃源,村民们在这里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而且还好心的收留了我和婆婆,只是后来这里不知怎的就慢慢的变成了灾民逃乱的地方。”小千低下头,似是有些触景伤情。 念筠知他又是想到了婆婆,心疼的将他揽了过来。 “殿下,我们进去看看吧。”念筠颔首道。 慕子寒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也好,你保护好自己。”话落,转身就走。 殿下这是…… 念筠眨了眨眼睛,随即脑海中又浮现出某人那别扭的样子,不禁摇头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分卷阅读45 通往白云村的三里路上,路边白雪覆盖,荒草遍地,偶有野鸦飞过,黑压压的一片。 众人到了村庄时,皆为眼前的景象吃了一惊。 一个,两个,三个…… 尸横遍野,硝烟四起,茅屋房舍破败不堪,街道上更是坑坑洼洼,一股糜烂烧焦的气味刺鼻而来。 还没进去,就让人感觉,此地必然是个鬼地方, 付止用袖子挥了挥,走到一侧叠在一起的二人旁边,伸手探了探他们的呼吸,仔细检查了一番,又起身到路中间蹲下查看了一番,方才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殿下,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从他们身体的僵硬以及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初步定在七天左右。而且,殿下您看。” 付止领着慕子寒来到一堆尸体旁边,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人脖间的伤痕,道:“殿下,这些人的伤口血肉模糊,不像是利器所造成的,看样子倒像是用牙齿利爪硬生生地撕咬。根据来时的消息汇报,这里是因灾荒发生暴乱,可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件利器。” 扫了一眼翻落在地的农具,摇了摇头,这些农具的刃不够锋利,最多置人重伤,而不是像这种的伤口。 “而且,我们从皇都到这里的时间,正好七天。”慕子寒蓦地冷冷开口。 付止心中警钟大作,“殿下,您是说……” “姐姐,你怎么样了?”小千扶着念筠,让她全身重心靠在自己身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事,”念筠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吵。” 村庄内,死寂无声,静的仿佛一座坟墓,遍地的死尸,本来也像极了一座坟墓。 可在念筠耳中,此刻的他们,正置身于一片嘈杂之声中。 这嘈杂声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前后左右,头顶脚底,皆是一片窃窃私语声,窸窸窣窣,朦朦胧胧。里面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吵架声,撕咬声,哭泣声,呐喊声…… 念筠甚至能听清某些具体的字句,却又转瞬即逝,令她抓不住确切的字眼。 “吵?”付止挠了挠脑袋,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姐,这里没有人说话呀。” 念筠指了指地上一堆堆的尸体,无辜道:“他们呀!” “……”付止‘噔’地退后了一步,“小姐,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慕子寒冰冷地眸子紧盯着念筠,里面却无丝毫冷意,缓声开口:“你可能听的清?” “我尽力一试,”站直了身子,却又被人拉了回去。 “姐姐……” “放心,我有分寸。”念筠笑道。 念筠拿过别在小千腰间的匕首,走到村口处,顺手在已出鞘三分的匕首上轻轻抹了一抹,在食指上拉出了一道伤口,手指轻轻一推,血珠飘到了半空中,一丝灵力萦绕四周。 随即,退后一步,微微一笑,道:“彼岸黄泉,幽冥众生,以汝之血,引其怨,现其灵!” 一阵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阴风,陡然之间灌满了整条街道。 突然,一段模糊幻境出现在眼前。 赫然正是先前那白云村完好无损的街道。 寒风冷冽,狂雪肆虐,街道上走着的人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四肢无力。 那人拢了拢衣服,低头咒骂了一句,“鬼天气!” “娘,娘,你怎么样了,你说说话呀……”一妇人瘫坐在路边,嘴唇干裂,脸色青紫,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看样子已经很多天未沾粮食了。 那人叹息了一声,又接着往前走了几步,手心捧了一簇雪,用手指轻抿在妇人唇上,从怀里掏出半块饼交给身旁的孩子。 喉结动了动,忍不住看着饼咽了口唾沫,但还是硬生生地别过了头去,“嫂子,快把这饼吃了吧,您要是没了,娃娃该怎么办?” 那妇人艰难的睁开眼,抿了抿唇,“谢……谢。” 妇人接过那半块饼,看了看孩子,从上面撕了一小块给了自己,剩下的全给了孩子。 那人看着狼吞虎咽的母子二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欲要起身,一道嘹亮刺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有穿破云霄之势。 那人脸色倏地大变,从地上拉起妇人和孩子就往屋子里塞,“嫂子,快走,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快带孩子走……啊——” 一人从他背后扑了上来,硬生生地在他脖颈间撕扯下一块皮肉。 那人松开妇人和孩子,胳膊肘狠狠地往后一捅,其他几个尚有意识的人也渐渐靠拢了过来。 “救命啊,救命,我不想死——” “老子跟你们拼了,啊——” 一块块血肉满天横飞,滚热的鲜血滴答落在地上,无数的人倒地,无数的声音惨绝人寰,一股血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向雪地 刹那间,也分不清是雪,还是血。 又是一声嘹亮,屠戮者木讷起身,仰天嘶吼着,浩浩荡荡 分卷阅读46 的向前方走去。 念筠收回灵力,眼前的景象立即烟消云散。 缓缓地阖上眼,心底升起一丝不忍,愈是想要忘掉,可那血淋淋的场景在脑海中愈是挥之不去。 小千道:“他们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付止拍了拍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问道。 “尸体,”小千眯了咪眸子,“他们的尸体不见了。” 赫然望去,白云村的街道上空荡荡,冷凄凄,毫无一物。 他们来时,见到的明明是满大街的尸体,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我们之前见到的尸体是真的,现在尸体不见也是真的,有人把尸体移走了,而且……”顿了顿,小千微敛垂首,躲到念筠身后,避开前方那人冰冷的视线,声音,微乎其微,“我……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念筠侧身,挡住慕子寒的视线,盯着那冰冷的眸子,道:“殿下常年在外,阅历无数,可曾见过这种人呃……尸体?” 慕子寒收回目光,望着白云村,负手而立,冰冷的声线缓缓响起,“本殿曾在皇室阅经阁的一份古老残卷上看到过一种秘术,名叫锁尸咒。人死后,施咒者利用咒术将死者的灵魂封锁在尸体内,来对尸体进行淬炼,淬炼后的尸体强硬程度会比平常人强上百倍,没有意识,没有思索能力,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施咒者会通过某种声音为媒介,来控制它们的行动能力。这种秘术因过于邪恶,曾经被禁为秘术,那份残卷上也没有写任何的法子。” 第二十四章 念筠变了变脸色,“若是如此说来,灵魂留在体内,便无法投胎转世,那他们……” 慕子寒未语,似是默认,半晌冷声道:“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一行人走出最前面的那个村子,果然不出所料,其他村子里尽管一片狼藉,却仍旧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先前在白云村村口时,他们几人都在那里,付止更是亲手检验过尸体,不会有错。若真是有人当着他们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尸体,事情可真是就麻烦了。 “殿下,小姐,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找户房舍先歇歇脚。”付止看了看天色,出声道。 “也好。”慕子寒冷声道。 夜幕降临前,付止找了所较为干净的房舍,收拾了收拾,将马车内的衣物和食物都拿了过来,几人心思各异,也没有将太多的精力放在上面,简简单单的吃了一些了事。 小千看了看一侧的念筠,又垂下了头去,眸底隐隐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那些尸体不见的时候,他看见了。 地魁生于土中,长于土中,食树根、饮花露,吸食天地灵气自然孕育而成,善于在地下行事。这种低阶精灵灵识尚浅,无法判断是非对错,只会根据主人的命令行动做事。 若仅仅是先前情形来看,此处聚集的地魁数量规模可不小。要知道,地魁可不是喜欢群聚的精灵,相比之下,它们还是比较喜欢独自活动。 除非,有人在操纵它们…… 伸手扯了扯念筠的衣角,放低了声音,“姐姐,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可怕了。” 念筠笑着伸手戳了戳的他的脑袋,也低声道:“我真想知道,你这脑袋里都整天想些什么。你瞒得了殿下和付止,可瞒不过我,以你的能力,估计十个付止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你,你能害怕什么。小千,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千低着头,令人看不清神情,嗫喏道:“姐姐,我……我害怕,等过了今夜,我们就跟殿下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小千,”念筠止住他的话,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抿唇轻笑,“乖,等殿下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可是,可是……”他立刻翘着嘴,眼里的雾气再度涌了上来,有些委屈了。 念筠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千乖,姐姐去找殿下商量些事情。” 小千没有点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念筠权当他闹小孩子脾气,起身往外间走去,付止见是她,自觉的离开走了出去。 慕子寒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念筠心知他没有睡,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殿下,有关锁尸咒还有其他资料吗?” 寂静半瞬,冰冷的声线传来。 “一万七千年前,北毓帝国五皇子为争夺帝位,修炼锁尸咒走火入魔,引领大批死尸围攻皇宫,试图逼宫。后来,北毓国师用了七天时间镇压死尸,保得北毓一方安宁。” 此等北毓宫讳之事,加之时间相隔很久,史书上记载不过寥寥几笔。就算是详细记载了锁尸咒的炼制方法和克制方法,也该是在北毓史书上详细记载,而不是在他们西陵的史书上。 可,就算如此,若是此时前去北毓求得法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念筠正想着,冰冰凉凉的声线又响起 分卷阅读47 。 “你可后悔了?” “没有,”对上那双寒眸,念筠不假思索的出口,“是我自愿跟着殿下来的,又何谈后悔这一说。而且,我相信,殿下一定会保护念筠。” 素眸轻雾,却蕴深情,笑容雅淡,却显真诚。 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轻轻飘过,末了时,在心头刻下一笔。 芭蕉细雨,润物无声。 倏地,一声尖啸划破夜幕,如似鬼泣,幽咽起伏。 又来了! 慕子寒蓦地起身,冰冷的眸子透过黑夜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 付止推开门,急促地走了进来,“殿下,它们向村子这边赶过来了,看样子,有三百人左右。” “怎么会这么多?”不是说,白云村只有一百七十二人吗?剩下的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小姐,确实如此。”付止肯定道。 慕子寒冷声开口,“先离开这里。” 几人出了房舍,未到白云村村口,便听见一声声嘶吼磨牙声从前方传了过来,转身,后方也尽数围了上来。 “走。” 慕子寒低声一句,伸手揽过念筠腰肢,随即跃上了最高处,付止提着小千紧跟其后。 见目标转移,下方的死尸也顺着气息紧跟了过去。 步步紧逼。 之前虽在幻境中见过死尸,但如今却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披头散发,双眼猩红,嘴中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四肢僵硬,正一步一步向前移动着。 “殿下,他们的人太多了,”付止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环视了一圈道。 平日里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奋勇杀敌,又有何曾畏惧过。只不过今日,他们面对的是从未遇见过的敌人。 而且,死尸中还有不少老人孩子,纵使知道他们已是死尸,可仍旧心有不忍。 念筠亦是心知此理,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慕子寒。 慕子寒微眯眼眸,面色渐冷,信手一挥,霎那间,冷风刺骨,巨大的寒冰宛如一道银帘,在死尸面前拔地而起,硬生生阻挡了他们的去路。 “去后山。” 丢下一句话,一道白色身影宛若流星般往后山倾去。 半刻钟后,几人在白云村后山脚下寻了处隐秘的地方,停下歇了歇脚。 付止去周围捡了些柴火,处于深冬天气本就寒冷,而此时他们又恰是在山里,夜晚的气温更是不用说。幸运的是眼前还有火堆可以取取暖,要不然等到明天,就算不被死尸发现,也要在这里给活活冻死。 “殿下不过来吗?”念筠问道。 他们几人都靠在火堆处取暖,偏偏慕子寒却在远处,也不知低头在寻些什么。 闻此,慕子寒起身,轻抚掉衣角处粘上的雪迹,“引领死尸的声音是从后山传来的,想必修炼锁尸咒的人也在这里。天亮时,你们留在这里,我会去山内看看。” “殿下,”付止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蓦然起身,“既然你都说修炼锁尸咒的人或许藏匿在这里,山中岂不是危险重重,就算是去,也应该让属下去。” 慕子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容置喙道:“你修为低,去了也是送死。此番,本殿心意已决。” 念筠静静蹲在火堆处,火光映在眸底,似是闪过一丝异彩,见她抿嘴轻笑了一下,道:“殿下想去就去吧。” “小姐,怎的连你也这么说,殿下若是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付止转身愤然道。 念筠却没有看他,眸光轻落在慕子寒身上,轻声道:“殿下若是回不来,殿下书房的画儿只怕是要归于念筠了。” 她自是知他书房中有什么,你若不来,你又如何能放的下你心中的执念? 慕子寒眸光微动,眸底冰冷的湖面似是破裂开来,宛如激起阵阵涟漪,“我会回来的。” 有些事情,或许早已命中注定。 有些执念,或许早已深入骨髓。 终究,还是放不下。 ‘沙沙——’ “谁?”付止陡然拔剑,紧盯着树林,冷声呵斥道。 ‘沙沙,沙沙——’ 一道黑色人影缓缓出现在视野内,灰色斗篷加身,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是何许模样,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下吐出。 “殿下,郡主,我家尊主有请。” …… 外面的风声渐渐的小了,风雪疯狂拍打山体的声音也渐渐消失,阴郁的乌云却迟迟不肯散去,仿佛在酝酿下一场暴风雨。 半山腰上,一座灯火通明的山洞在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 “来来来,小千,叫一声哥哥来听。咦,小千,你怎么不笑呢,这个年龄的孩子不都是应该每天笑嘻嘻的吗?对了,小孩子还喜欢玩具,等着哈,哥哥给你拿!” 说着,琰殇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来几个小玩具,给递到了小千面前。 分卷阅读48 “怎么样,小千,哥哥的玩具可不可爱呀?”说着,伸手碰了碰小人后面的零件。 可爱,简直是可爱的要炸了! 小千忍住额头几乎要暴起的青筋,稚嫩的脸几乎皱到了一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小、孩、子!” 九幽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笨蛋! 姬珺那人,是怎么让琰殇这笨蛋活在九幽的! 一阵嗤笑声从洞内四处响起。 琰殇不予理会,见小千离开,忙起身跟了上去,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小千,别走啊,你不喜欢这个啊,哥哥这里还有呢。哎?小千……” “别、跟、着、我!” 饶是念筠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平日里小千跟在她身边素来都是安静的,乖巧的,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恼羞成怒。 转眼间,眸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洞外两抹修长的身影上。 一人紫衣玉带,妖冶涟涟,似是夜幕王者归来,魅惑丛生;一人白衣银冠,内敛凌寒,宛若九天银雪,清冷高贵。 一抹担忧隐隐浮现。 初在白云村后山见到邙影时,她心中还有一丝讶然,后来细想之下,也就解开了。九幽地处九霄大陆西北阴寒之地,离西陵虽是不远,可若要从西北处赶到西陵南处,若不花费几天时间是不可能的。 难怪临走时姬珺没有来找她。 咦? 第二十五章 她为什么要这么想? 正想着,一人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一股灼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念念为何想本尊想的如此入神,嗯?” 山洞内其他人见此,很识趣的都退了出去。 念筠心中一惊,这人走路怎的没有声音。忙觉脸颊微热,推开身后之人,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白衣胜雪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回头问道,“殿下呢?” “念念心中只惦记着那慕子寒,难道念念就不问问本尊为什么来这里吗?”姬珺避开她的话题,嘴角微微一勾。 “九幽尊主想要做的事情,小女子念筠又怎会知道。”听上去,有些赌气的味道,念筠心中暗道: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时候。 姬珺也不恼,走到火堆前信手一挥,火势顿时又旺了几分,将洞内照的明亮。 火光打在他的脸上,魅惑的勾起嘴角,姬珺妖冶且极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丝丝邪气,“念念不问,本尊也就不说。” 这下,看你问,还是不问。 念筠心知明了,当下纠结了几分,却还是轻声问道:“尊主怎么会来这里?” “换个称呼。” “什么?”念筠一愣,疑惑的看着他,换个称呼,换什么称呼。 姬珺顿了顿,妖冶凤眸凝注着她,他唇角勾起的弧度逐渐上扬,扯出了一抹浅浅的笑,似是世间万千星辉汇于唇角处,魅惑丛生。 “本尊唤你一声念念,你却唤本尊一声‘尊主’,你我之间岂不是又生疏了几分。” 姬珺回去想了很多,也曾细细揣测观摩过些许点滴细节之处。现在的她,心中早已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有些事情他觉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万一把人给逼急了,一激动转身投入了慕子寒的怀抱,到时,他找谁哭去。 念筠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之初,本尊在慈安寺时对你出手相救,也算是有恩于你。后来,本尊为了替你修善灵根,损耗了不少修为,灵力更是大不如从前。唉,现在想起来,当日念念的绝情却是依旧令本尊心中隐隐作痛。这一次,本尊更是为了念念你,不顾心疲劳累,千里迢迢的赶到白云村,难道本尊为你做了这么多,竟还比不上一句话吗?” 说着,故作痛心疾首之势,低着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顿了顿,见念筠没有一点儿动静,又剧烈咳嗽了几声,“唉,罢了罢了,一片真心付之东流,只当本尊是自作孽,不可活吧。难怪世人常说,世态炎凉,人心叵测,看来并不算是毫无道理,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念筠担忧的看着他。 上次姬珺为了替她修固灵气,的确是损耗了他不少灵力,后来她想问来着,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细想之下,倒真是她亏欠了他许多。 姬珺看着她低着头,深深自责的样子,顿时心觉不忍,但还是咬咬牙,忍住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别过头去,又剧烈咳嗽了几声。 在这世上,姬珺是最为了解念筠心性的人,他若是自称第二,绝无人敢自称第一。之前是,现在也是。 他的念念,太过善良了,善良的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罪责邪恶都揽到自己身上,恨不得将世间最为纯净的真善美留给其他人。 寂静的山洞内,二人相对无言,偶有洞外风雪呼啸声听得真真切切。姬珺的心中焦急难耐,就在他要忍不住上前轻拥她,说一切都不算数的时候,念筠出声了 分卷阅读49 。 “你想让我唤你什么?” 姬珺强压下心中的欣喜,顿时凤眸挑起,笑意吟吟,一如他当时所问,“念念想唤什么,便是什么。” “阿珺,以后我便唤你阿珺。” …… 神界地处神幻境之内,仙气朦胧,灵气四溢,置身于内仿若身处天地始初,四肢轻盈,心生崇敬而有净化之感。不少人恨不得挤破脑袋也要通过神界的初试,成为神界一员。 相比之下,在他们心中,魔界便是有着一切不好的代名词,冷酷,无情,凶残,狠毒。 其实也难免众人会有如此想法,魔界之人随心而欲,不顾寻常伦理道德,做事全凭心中喜怒哀乐。若是放于其他五界之中,双方族人起了冲突,定会互相惩戒,以儆效尤。 可偏偏魔界是个另类的存在。 简单来说,那就是打了小的,老的出来,打了老的,更老的出来…… 总而言之,你就会发现,无论到了何处,都会有着无穷无尽的魔界之人追杀你。 尤其是新任魔尊上位后,此等作风愈发猖狂。 姬珺可从来不会管这些,当年若不是年少轻狂,肆意妄为,觉得当个魔尊挺威风的,他才不会担下这个烂摊子。 想着,身形一闪,整个人已身处魔宫之外,随即巧妙地避开阵法,继续向前走去。 冰山之畔,融化的坚冰,随着皑皑高山潺潺留下,一直汇聚到山底,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山脚之处的桃花已然盛开,灼灼其华,如霜娥婆娑,花影翩然,落芳如雪。随着袭袭凉风,淡淡的桃花香迎面扑来,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 这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处世外桃源,平日里若他批阅奏折烦闷了,就会躲到此处,反正外面有阵法,就算找也不会轻易找到这里。 宽袖一挥,石桌上已然出现了一壶清酒,几盏酒杯。 如玉手指轻晃着酒杯,荡出阵阵涟漪,映出酒杯之上妖冶的脸庞,低低嗤笑声从嘴角溢出,“那帮老家伙,真当本尊吃素的不成,还敢给本尊自作主张联姻,也不回去自个儿照照镜子。” “嗯嗯,长得丑不是他们的错,可是出来吓人就是他们的错。”声音清脆如铃,婉转动听,如山涧清泉叮咚。 “谁?”一缕灵气陡然向身后桃花林射去,所经之地卷起徐徐花瓣,旋风之势荡漾于桃林之间,绚烂之际。 “公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宛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再次响起,眨眼间,一袭素衣从桃林深处缓缓走出,“要不是我躲的及时,恐怕我就要成为这些花儿的养料了。” 姬珺盯着她,漂亮的唇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明明是你自己偷偷摸摸地躲在那里,怎么,擅自闯入他人领地还倒是你有理了不成?” 阿衾似也没有生气,笑嘻嘻的走到姬珺面前,蹲下,小巧的鼻尖动了动,纯净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忽然歪头一笑,“这个,阿衾可以喝吗?” “可以,”姬珺只觉脑袋忽然一热,就鬼夫神差般说出了那句话,回过神来时,酒杯中的酒已经见了杯底。 “那是……我喝过的……”姬珺愕然道。 “是吗?没有关系的了,”阿衾咂咂嘴,又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动了动鼻尖,嘴角扯开一抹笑,素净的眸子看着他,“这个是你酿的吗?真好喝!” 姬珺颔首,伸手拿过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此酒名为桃花酿,桃花盛开时,采摘最鲜嫩的花瓣,连同清晨曦露一遭封于地下,时间越久,酒味愈香醇。” “这样啊……”阿衾深处手指碰了碰酒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倒是没有喝尽,盯着姬珺问道:“那个,你是魔界的人吗?魔界的魔宫是不是也像这样好看?还有啊,你见过你们魔尊吗?他是不是真像外面说的那样长的奇丑无比啊?还有,你……” 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尽数从那张小嘴中噼里啪啦的吐了出来。 姬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声轻笑自他唇边逸出,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邪魅和优雅。 多久了,呵,或者是几万年了吧…… 他也记不清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能够跟他这么轻松地说话了。 因为,他是魔尊啊…… “是啊,我是魔界的人,虽然我没有见过魔尊,不过,听说他一点儿都不丑。”姬珺淡淡回道。 “真的吗?我就说,魔界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丑八怪当魔尊。”阿衾点点头,脸上笑容宛如春晓之花,一脸‘我早已猜到’的样子。 姬珺望着她,嘴角微微一勾,“你叫阿衾,是吗?” “嗯,他们都叫我阿衾,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姬珺,我的名字是姬珺。” “姬珺?不好,这个名字不好听……” “阿衾想唤什么,便是什么。” “唔……阿珺,以后我便唤你阿珺。” “好。” “哈哈哈,阿珺,阿珺,阿 分卷阅读50 珺……” 第二十六章 夜色渐浓,白云村后山树林中的雾气也随之渐渐浓郁起来。 小千忽地止住脚步,转身望着身后跟来的琰殇,冷声问道:“为什么要引我出来?” 琰殇靠着树干,双手环胸,脸上早已收起先前打闹嬉笑的模样,一脸凝重的看着小千。 他们为了尊主,哪怕肝脑涂地,身首异处,他们也绝无怨言。可这小子却在他和邙影的眼皮子底下,闯入九幽与尊主大打出手,还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伤害尊主,真真是罪不可赦。 邙影也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侧,呈现出二人将小千堵在中间的局面。 邙影低着嗓子阴沉道:“尊主让我们警告你,你若想继续留在那位大人身边,就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我若是不呢,”小千薄唇轻扯,勾起一抹凉如寒水的浅笑,手中寒光乍现,一把冷冽冰凉的银鞭握于掌心,“合你们二人之力,与我交手也不过是打个平手,甚是是处于下风。姬珺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也能拦得住我?” “打就打,老子还怕你这个小屁孩不成!”说着,琰殇挽起袖子就要往上冲。 “琰殇,不要冲动,”邙影出声喝止住琰殇,缓缓扬起头,绿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显得异常阴森,“我们今日来,并不是想与你交手,而是想跟你联手,共同保护那位大人。” “联手?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手心一翻,银鞭却是消失不见。 邙影继续开口道:“尊主与那位大人皆是破封而出,此消息虽未公开,却也难免是走漏了风声。若真是如此,他们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抓捕那位大人,你以为,就凭你的一己之力如何能够与他们周旋?” 闻此,小千不由紧握双拳,扭过头去,没有说什么。 他说的对,仅凭他一人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保护姐姐。可,当年的事,又如何令他相信姬珺…… “尊主知道你对他心有芥蒂,但还是希望你能够与我们联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既然知道那件事如此清楚,也应该知道,那位大人被封印与尊主更是毫无干系。你以为,尊主心中就比你好过吗?” 他们的尊主,他们至高无上的尊主,他在黑夜中独自的脆弱,一人默默承受着一切,那份悲哀寂寥,又有几人能为他分担? 他付出的,又有谁知道。 小千沉默不语,他纯净般清澈眼眸扫向夜空,眸中闪过困顿和犹疑,而袖袍下的手,却也终于攥紧,清冷稚嫩的声线淡薄的响起,“我答应你们,但,我不会就此轻易收手。他欠姐姐的,终究要还!” 话未落,已不见了踪影。 琰殇抬头看了看夜空,终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真是执着……” “走吧。” …… 念筠见小千回来,立即上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道:“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千看见念筠担忧的模样,心中微暖,笑着扑进念筠怀里,“小千没事,让姐姐担心了。” “记住了,下次可不能就这么随便跑出去了。”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毕竟此处比不上皇都。 “嗯。”小千乖巧的点点头。 站在洞口的琰殇摸了摸鼻子,惺惺地走了进来,“郡主,这小子能有啥事,有老子跟着呢……” “你若是没有跟着,我反而更为省心。”念筠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郡主……”琰殇顿时直觉心中委屈,哭丧着个脸蹲到了角落里画圈圈。 小千抬头,正巧看见姬珺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脸上一阵尴尬,拉着念筠扭过头就走。 那个臭男人…… 好在九幽提前准备妥当,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既没挨饿,也没受冻。 朦胧间,念筠只觉自己周遭又温暖了许多,不由又向里拱了拱,这才舒心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 虽是冬季,后山的阳光却依旧刺眼得很。 念筠不适的揉了揉眼睛,靠着洞壁坐了起来,见众人面色沉重的聚在一起,心中咯噔一声,看了看山洞中至今未归的那人,心中已有分寸。 “殿下呢?殿下是一夜未归吗?”念筠走过去,着急问道。 姬珺将手中带血的碎布条递给她,声音低沉道:“这是琰殇从山腰发现的,想必,慕子寒应该是遇上了什么。”否则,以他的身手,自保绰绰有余。 “该死,要是昨晚我去的话,殿下也不会受伤。”付止一拳捶在洞壁上,气愤自责道。 “你要庆幸你自己没去,”小千道,“殿下去了,尚且受了重伤。你若是去了,恐怕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是一缕碎布条,而是你的尸骨了。” 付止心中知晓,可他一想到殿下受了重伤,心情就难以平复。 “付止,你放心,殿下可是殿下,他不会有事情的,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念筠上前拍 分卷阅读51 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旋即目光落到姬珺身上,“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平常,姬珺或许还要嬉笑几句,虽知慕子寒此时无事,况且此事又与他无关,但他若是仍旧像之前一般,恐怕他昨天晚上努力在念念心中树起的美好形象顷刻间就会颠覆崩塌。 更不用说进一步发展了。 所以,为了在念念心中的美好形象,他还是咬牙忍忍吧。 唉,不就是救个人嘛…… 不就是救个情敌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切,切…… 姬珺安排好事情后,刚要转身对念筠嘱咐些什么,却被念筠抢了先,“阿珺,我也要去……” 对上念筠眸中的坚定之色,姬珺静默片刻,寡薄的唇扯了扯,淡淡应下,“好。” 付止见几人往洞口走去,刚想说‘我也要去’,还未开口,就被琰殇给一巴掌拍了回去,狠狠道:“你就死心吧,我们家尊主可不好男色,你自个儿在这待着吧。邙影,我们走!” “……”付止欲哭无泪,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此时山脚处只有他们几人,也说不上什么掩饰不掩饰了,几个闪落间就来到了山腰处。 琰殇将众人带到他捡到那条带血的衣角处,“我捡到后,又到四周查看了一番,除了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念筠看了看树干上带血的抓痕,皱眉道:“看来,他们是发现我们了。”否则,也不会派出死尸来刺杀殿下。 “不过,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这里,竟然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小千淡淡出声道,慕子寒可是有着‘西陵战神’之称,手下岂会有活物从容,而他们现在所处之地,除了树干抓痕以及草枝碾压的痕迹外,毫无其他痕迹,血迹更是一滴未留。 恐怕,连这条碎血布也是他们故意留下的吧。 话已出,其他人心中也了然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他们能够让慕子寒逃走的只有一条路。 死路。 姬珺望着小路尽头处的万丈悬崖,眸色便徒然下沉,唇畔也扯起一丝极为温和的笑意,似血一般的艳丽妖娆。 “看来,慕子寒这次当真是要尸骨无存了。” 小路尽头处,只有一处悬崖。浓郁的雾气遮盖住整片悬崖,在空中翻滚波动,令人无法看清悬崖下是何物,仅是站在此处,便觉阴冷寒气从崖底钻出,直沁人心。 以慕子寒那冷淡的脾气,要说让他屈服被敌人抓回去当作诱饵,倒还不如从这儿跳下去一干二净。 “我们也下去。”念筠蓦地淡淡出声道。 “不是吧?郡主,就算你要给那太子殿下殉情,也不用拉着我们垫背啊——啊——” 念筠呆呆的看着那飞下去的琰殇,有些惊讶,“我只是想说下面有东西,可是,他怎么那么迫不及待啊?” “乖,念念,不用管他。”姬珺温柔一笑,如玉手指轻钳住念筠腰肢,二人宛如翩翩蝴蝶般落了下去。 反观悬崖边上仅剩的小千与邙影二人,皆是不约而同般抽了抽嘴角。刚才,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看见,琰殇是被某人一脚给踹下去的。 想着,二人亦运起灵气,向崖底落了去。 活该,谁让他嘴欠呢。 并没有如预料中直直飞落在崖底,而是被悬崖下突兀出的一块平地挡住了去路。平地之前,是有着一处黑压压的洞穴,现下迷雾四窜,也看不清里面是何模样。 琰殇虽是被姬珺一脚给踹了下去,但该有的自觉还是有的。琰殇,邙影二人走在前方,小千垫后,一行人徐徐向前走去。 虽说那洞口仅容一人通过,但里面倒是宽敞无比,甚至是与他们之前休憩的山洞所差无几。 念筠用手挥开眼前迷雾,隐约见雾中一人轮廓,那人是…… 心中大喜,未踏出几步,只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无奈之下只能飞身后退了几步。 姬珺上前接住念筠,凤眸挑起,幽火闪闪,显然怒气十分浓重,手中紫光乍现,一记将迎面而来之物狠狠地拍了出去,落在石壁上发出闷哼一声。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念筠趁乱走到慕子寒身侧,轻声唤了几句却毫无反应,欲伸手扶他起来,却在见他上身处深浅不一的伤痕时顿时止住了手。 好深的伤口…… 先前那物见念筠去了慕子寒身侧,当下口中发出尖锐嘶叫,那物发狂间洞内迷雾缓缓散开,只见一条身粗宛如树身,鳞片银光熠熠的巨长银蟒正张着血盆大口,向念筠咬去。 姬珺手中紫光闪现,宛若一道紫色铁链般,纵横间牢牢地套住银蟒,手心一握,那条银蟒便被狠狠地从空中给拽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轰轰的响声,震的地面剧烈抖动。 姬珺望着紫色铁链所套之物,妖冶般醉人的眸闪了闪,嘴角处露出邪魅狂肆的笑,“本尊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呀……” 那银蟒闻此,若遭五雷轰顶,巨大的蛇身愈加剧烈抖动了起来,“该死的男人, 分卷阅读52 怎么是你!!” 他奶奶的,怎么在这里碰上了这个瘟神! “公子瑾?是你吗?”清脆的声音陡然令银蟒止住了癫狂。 一愣,试探性回道:“小念念?啊——你这瘟神,你发什么疯,疼,快松手,你要疼死老子啊——”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只不过……此情此景有些特殊罢了。 公子瑾未绾未系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墨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 只不过,此景无人欣赏,更是陡然引起了某人的怨气。 公子瑾揉着手腕上的铁链痕迹,抬眸间恰巧对上姬珺如要杀人般的眸子,当下心中一惊,浑身颤了颤,又往念筠身后躲藏了几番。 念筠好笑的看着他,但还是寻了个正经话题,问道:“你怎么会跟殿下在一起?” 公子瑾手中动作一顿,又揉了一会儿,却是抬头对着姬珺,说道:“尊主可知一万七千年前,北毓帝国发生锁尸咒之事。” 姬珺挑了挑好看的眉,如黑玫瑰一般唇角微微上扬,扬唇道:“不知道。” “……”公子瑾眨了眨眼睛,倏地懊丧的低下了脑袋。 果然是六百年前留下的后遗症啊,他怎么忘了,一万七千年前还没有九幽。 但是,也没有人敢把‘不知道’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啊! 瞥了一眼,暗道:算了,人家是大佬,爱咋滴就咋滴吧。 第二十七章 正了正脸色,公子瑾严肃道:“一万七千年前,北毓帝国的一处偏僻小村庄内突发瘟疫,后来覆盖范围逐渐扩大,也像现在一样,感染瘟疫的尸体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因锁尸咒是上古邪术,其他三大帝国对此也是极为重视。后来,因找不到尸体,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你是想说,这次白云村的事也是北毓帝国之人所为?”念筠问道。 “不是,”公子瑾轻摇折扇,缓缓眯起眼眸,无声地笑了,眸底的一汪碧湖,波光粼粼,深邃深幽,“不是北毓帝国,而是……绿幽谷。” “三年后,一袭黑衣者立于北毓帝国宫殿之上,手持银铃,如魅如影,所到之处皆有死尸跟随。而这些死尸,便是当年那些不翼而飞所感染瘟疫的尸体。银铃阵阵,宛若魔音入耳,尖锐枭枭,死尸一步一步攻向北毓皇室宫殿。那些死尸无痛无痒,早已是入土之人,又何惧怕刀剑入身之痛,纵使北毓帝国将士奋勇反击,又如何比得上死尸,反而还有不少人因此感染瘟疫,使得死尸队伍逐渐扩大。” “北毓帝国皇室陷入危机,全国上下横尸遍野,焦土寸地。后国师清谷子借用毓帝之手,屠尽三万英灵,用这三万英灵之血就地画符,以汝之血,借汝之身,重启血阵,封印死尸,保北毓一方安宁。” 此时听来,便觉心中隐痛,若是放于当初,又该是如何场景。 一方安宁,三万英灵。 何为佛?何为魔? 江山万里,鲜血淋漓。一坯黄土,一盏浊酒,一将功成万骨枯。 古言曰: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在很多事情面前,无能为力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纵使血阵护得安宁,心殇又该如何抚平,毓帝亲手血刃三万英灵时,剜心之痛又能与谁说。至今想来,恐怕毓帝亦是三万英灵之一吧。 “三万英灵是真,毓帝昭仁君心亦是真。身为帝王,他心知该如何取舍最为上策。”姬珺将念筠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她心中所想,他又何曾不知。 只不过,帝王,从来没有做过真正心有所属之事罢了。 “若是你,你又会怎么办?”念筠抬着头,问道。 “我?”姬珺凤眸含笑,笑容底下却藏着极致的危险,声音幽幽极是好听,清润如碎玉击落在湖心,却仿佛一把开鞘的寒刃插入冰锋之中,冻得人浑身都僵硬出冰渣子,“念念当真想知道?” “嗯。”念筠点点头,刚要张口还要再说些什么,便见公子瑾踱步走到洞口正面,眸光冷冽的望着洞外。 银扇轻阖,语气森冷,“大长老,别来无恙啊?” 话落,一抹身影从洞外缓缓走了进来。一袭灰衫,青白发丝相间,腰间别着的银铃尤为突兀,颇为慈善的面容此时却被那双阴鸷的眼睛硬生生毁了去。 大长老负手而立,眸底浓浓地杀意涌现,“若不是那清谷子老儿多管闲事,启封血阵,北毓早已是我囊中之物。” 公子瑾冷哼一声,讥讽道:“你的心思倒是隐藏的深,这么多年仍旧死心不改,”陡然话锋一转,银扇相指,“本公子问你,二长老和五长老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大长老眉梢一挑,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呵,怎么样?少主,你说叛徒勾结贼人,欺我族人,还能怎么样啊,哈哈哈……” “你找死!”银扇陡然脱手飞出,霎时间,银光四溢,光影万丈,宛如一道利刃,翻转着往大长老裹 分卷阅读53 去。 大长老挥手化去攻势,身形一动出了洞内,公子瑾紧随其后。 见二人离去,姬珺一声吩咐,琰殇、邙影也紧化作一道光影掠出了山洞。 公子瑾身上有伤,根本就不是大长老的对手。 若这一切当真是大长老的阴谋,既然大长老在此,恐怕此时,他们今日是定了杀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公子瑾与大长老二人从崖底交手直达山腰,银扇一挥,耀目的银光回旋天地之间,巨大的罡气吹散空中雾气,一片空明,旋风之势回旋于银芒之外。 二人一掌相对,身形皆是堪堪后退,公子瑾后退居多。 “少主,你本就不是老夫对手,现如今身受重伤,又如何能擒住老夫。”大长老浮在空中,俯视着公子瑾冷声道。 公子瑾稳住身形,伸手抹去嘴角鲜血,双眸含笑,笑容底下却藏着极致的危险,“本公子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轻易松手过。你们的阴谋若是得手,绿幽谷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大长老,你可曾想过绿幽谷千万生灵一分?” “成就大事,必将屠尸百万,鲜血铺路,为了千秋霸业,他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混蛋,”公子瑾忍不住骂了一声,“今日若是不除去你,必将后患无穷!” 说着,再次上前与大长老交手起来。 另一边,琰殇阻挡住其他两位长老的联手攻击,邙影则穿梭在死尸中,场面顿时一度混乱。 谁都没有注意到,两道白色身影悄然往山脚处奔去。 念筠沿着白云村而来的方向,立于山底,左侧竹林浅浅,右侧怪石乱磷。当下双手合十,变幻莫测,引天地灵气,乱四方现象。 公子瑾曾经说过,死尸并没有被他们转移,仍旧是藏匿于这座山中,这座山的入口就在白云村通往后山的小山路上,而他们眼前的一切皆是阵法幻化而成。 “公子瑾说的没错,”念筠睁开眸子,望着眼前的竹林怪石,“这里,的确有生机浮现。”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做?”小千问道。 念筠思索一番,摇了摇头,“这里的阵法每隔半刻钟就会发生一次转移变化,若是我们无法找到阵眼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只怕我们也会迷失在里面。” “既然如此,那便就强行破阵。”小千手心翻转,一根银鞭赫然出现,银色的鞭莹划破天际,宛若长剑在手,气势一开,剑气纵横,如行云流水任意所至。 鞭影所落之处,眼前竹林乱石赫然动了起来,小千眼眸微眯,手中灵力乍现,顺着银鞭直涌入阵法深处。 ‘轰’地一声响破天际,小千站在念筠面前挡住迎面而来的尘土,眼眸微睁,见前方竹林乱石被一座石门所取代,嘴角扯开一抹笑,“姐姐,你看,我们找到入口了。” 念筠看着眼前宛若邀功领赏般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小千的脑袋,笑道:“好,我们家小千最厉害了。” “姐姐……”小千白皙的脸颊染上渐渐红晕,有些害羞道。 “走,我们进去看看。”虽说如此,但该做的事情却是刻不容缓。 小千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弯着腰走进了山洞内。 “糟了,”大长老一掌推开正在交手的公子瑾,目光落在山脚处,旋即又落在受了他一掌的公子瑾的身上,阴冷道:“调虎离山?看来你在外面这几年倒是还有些长进。” 公子瑾低声笑了笑,“大长老足智多谋,本公子又岂能不留一手,你说,是本公子的人下手快,还是大长老赶过去快。” 大长老眯了咪眼睛,冷喝道:“老三,老四,尽快脱身。” 与琰殇交手的三长老、四长老闻此,目光皆是一冷,大有殊死搏斗之势。琰殇堪堪躲过一掌,大声喊道:“邙影,你这小子,还不快来帮我,这两个老头子要疯了!” 邙影冷哼一声,周遭死尸纷纷倒地,发出‘砰砰’地响声,脚尖轻点,绕到琰殇一侧,接过三长老一掌,与其交手。走了一人,琰殇顿时轻松了不少。 “哈哈,看这次老子怎么玩死你这个老不死的。” 见三长老、四长老渐渐处于下风,大长老这才看清与他们交手二人的面孔,心中顿时冷了几分,“九幽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公子瑾冷笑一声,“九幽在哪里,又岂是本公子能管得着的,大长老,你输了……” “就凭你,可笑至极!” “是啊,本公子也觉得有些可笑。” 大长老眯了咪眼睛,看着眼前受了他几掌的公子瑾,见他嘴角扯开,心中大喊不妙,顿觉身后寒冷逼近,来不及多想,身子翻转出寻常人未曾料想到的弧度,闷哼一声,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落到了一侧。 慕子寒剑锋一转,飞身落地,将公子瑾从地上拉了起来,又往他口中塞了几颗丹药,这才道:“你没事吧?” 公子瑾只觉心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血又翻腾了起来,你看他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像是没事吗? 分卷阅读54 好在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见那侧大长老落下的身影又再次从雾中弹飞了起来,向山底奔去,公子瑾忙道:“小念念找到了入口,快去拦住他。” 慕子寒周遭寒气又冷了几分,寒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提起冷剑,身形几个便追了上去。 另一侧,好在念筠来时曾从太子府中拿过几颗夜明珠,此时深处山洞内便派上了用场。 “当真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挖空了整座山峰来当作巢穴。”虽然在山洞内辨不清南北,但山洞内宽敞无比,更是隐隐约约有上升的趋势,说是前进,感觉倒更是像爬山。 小千点了点头,利用夜明珠微弱的光芒看了看周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姐姐,小心点。” 念筠轻声应下,又往前走了几步,顿觉手腕一痛,夜明珠跌落在地,一片黑暗。 “姐姐?”小千惊呼道。 “我没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打中了我。”说着,弯腰伸手去捡地上的夜明珠,手未触及,几块夹杂着风声的石子簌簌射了过来,夜明珠应声而碎。 一圈火焰顿时沿着石壁烧了起来,将山洞内照了个通亮。 待看清洞内状况时,二人心中一凛,当真如他们所料,大长老挖空了整座山体,而他们,就正处在山体中间。 ‘哗啦啦’一阵响起,一圈人站在他们上方,将他们围了起来。 为首的男子穿着奇异,一抹纹络顺着耳边爬满了大半个脸颊,嘴角露出尖尖的獠牙,抬手间隐约可见手臂上的毛发。其他人亦是如此,有的手有鳞片,有的耳朵尖尖,有的口中伸出獠牙…… 看上去不像死尸,倒是更像妖。 “果真如大长老所料,有贼人妄想破坏我们的计划。来人,拿下他们。”男子眯了咪眼睛,一声令下,便有银铃之声回响耳际。 死尸陆陆续续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僵硬地抬起双臂,低吼一声,将他们围在中间。 “等一下,”清水抬起带有鳞片的胳膊,搭在男子肩上,脸上纹络微动,道:“狼竹,他们……好像不是人类……” 第二十八章 妖类对人类的气息最为敏感,而这两人身上灵气四溢,虽有人类之态,却无人类之息,尤其是那个女子身上散发的气息,着实令人舒心。 狼竹眯了咪眼睛,鼻尖微动,也嗅出一丝不同寻常之处,“那又如何,若不是人类,那为何会闯入此处。清水,不要忘了大长老的吩咐,无论是谁,只要是擅自闯入者,杀无赦。动手!” 手中银铃摇动,下方的死尸也逐渐躁动起来,嘶吼着步步逼近。 “乌合之众。”银鞭一挥,激起尘土飞扬,在小千手中宛若赋予了生命般,灵活的穿梭在死尸之间,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银鞭所触者,死尸纷纷倒地,与之前慕子寒所刺后而又复活者大相径庭。 站在上方的狼竹似乎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陡然拔声道:“你竟然打散了他们的灵魂!” 死尸早已该入土为安,转世投胎。而锁尸咒则是强行把他们的灵魂留在体内,通过符咒来控制他们的身心。若死尸没了灵魂,那就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了。 虽说直接打散灵魂,对死尸来说有些不公,但这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闻此,站在上方的妖类不由抖了抖身子,人有灵魂,妖有妖灵。人死后尚且可以转世投胎,而妖类死后,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归于虚无,浪于天际。 “该死,”狼竹也没有想到这少年手中会有如此神物,低声问道:“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清水看着下方一个一个倒下的死尸,心中一横,低喝道:“必须要拦住他们!” 话未落,整个人身形一动,手中利爪成型,直勾勾地向念筠抓去。 念筠见小千在死尸中游刃有余,心中微定,缓缓向更前方移去,未走几步,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硬生生地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立于石洞内侧稳住身形,念筠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清水,素净的眸底也含上一抹冷意,“你们知道你们的大长老在做什么吗?” 清水挡在他们面前,面带微笑,若是忽略掉他脸上的纹络以及手臂上的鳞片,但也不失为一个翩翩然的温润公子。 “大长老所做的事情,就是绿幽谷想要做的。总之,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 “你倒是忠心的很,你可知,你们所忠心的大长老不惜拿你们绿幽谷的万千生灵当作媒介,以血为灵,以骨为路,妄图实现他的千秋霸业。试问,大长老与绿幽谷在你心中又是谁孰轻孰重?” 清水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念筠会如此说,心中之前所有的想法不由得又摇动了几番。他并不是大长老的手下,他之前又何尝未曾没有想过大长老另有所图。 但,这并不能够成为他放行的理由。 一侧的狼竹见清水犹豫了几分,眼底微黯,生怕坏了大事,又摇了摇手中的 分卷阅读55 银铃,更多的死尸呼应而出。 随即飞身到清水身侧,冷声道:“你不要忘了,少主是怎么死的。” 闻此,清水双手陡然紧握,身后的气息也阴冷了几分,表情狰狞的向念筠攻去,“你们都去死吧!” 糟了! 念筠暗呼一声,侧身躲过清水一击,与清水交手在一起。 “你疯了不成,公子瑾何时死过,你若是再不去就他,他可就当真要死在大长老手下了。”念筠皱眉道。 难怪,难怪公子瑾身为少主,却身受重伤,原来如此。 大长老,当真是个会蛊惑人心的。 “你胡说,”清水手中的攻势愈发剧烈起来,表情亦愈发狰狞,“大长老是从小看着少主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会伤害少主,一定是,一定是你们杀了少主。” 少主待他有恩,不仅救了他,还传授他灵力秘籍,若让他代替少主一命,他绝对毫无怨言。当日少主死讯传回谷中时,他恨不得立即出谷将人类杀个片甲不留。 现如今,人类不仅杀了少主,还出言污蔑大长老,当真是罪不可赦。 念筠皱眉,心想多说无益,她还是赶快取得那物较好。 当下身形后移,手中灵力大盛,自身后奔泻而出,化作无数灵箭迎面射去。 试问,妖力何堪与灵力相对,不过瞬息之间,只闻闷哼一声,清水的身体重重的被钉在洞壁上,动弹不得。 狼竹眉梢皱起,这次着实大意至极,手中银铃摇动愈发剧烈,死尸宛若洪水般滔滔不绝的缠绕住小千。 “该死。”小千银鞭一挥,周遭死尸愈发涌了过来,抬头只见空中交手的二人,也顾不得压制体内灵力。 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走不出去。 口中低喝一声,周遭灵力突发大盛,眸底隐约可见紫光闪烁,手中银鞭银光悸动,自他身体为中心,席卷出来,气之所至,死尸无存。 欲要上前相助,抬眸间瞥见一抹灰色身影自念筠身后而至,心中大惊,运起灵力直射而去,“姐姐,小心身后。” “念念!” 念筠听闻小千呼喊,欲要转身,只觉喉咙间一痛,似有利爪铅住,身体不断后移,随后重重地摔在洞壁上,嘴角一缕鲜血溢出。 欲要起身,喉间的手又收缩了几分,将她压了回去,几乎要窒息。 纵使姬珺再快,也比不过已到念筠身后的大长老,长袖一挥,狼竹已被重重给甩了出去。 姬珺盯着念筠嘴角的血迹,眼神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进黑暗无边的深渊,“你想要的东西还在本尊手上,放了她。” 此时的大长老有些狼狈,抬起另一只手抹掉嘴角的鲜血,脸上再度扬起一抹诡异的悚笑,笑的令人毛骨耸然,寒毛直竖。 “没想到九幽尊主也是个痴情之人,”扫了一眼身后的慕子寒,冷声道:“退出去,否则,这女娃子可就没命了。” 慕子寒手心紧握,寒眸看了一眼念筠,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洞口。 姬珺和小千亦跟着退了出去。 纵使山体内宽敞无比,可也比不上外面之势。 每退后一步,姬珺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大长老看着随后而来的公子瑾三人,心中便知三长老、四长老已遭遇了不测。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松手了。 清水踉跄的从山体内退了出来,索性刚才念筠出手不重,若是像姬珺那般,早已魂归西天。 “少主?”见公子瑾在此,清水顿时面上喜色,后旋即脸色一变,那岂不是…… “大长老,你骗了我们?” 公子瑾上前扶住他,往他口中塞了一颗丹药,道:“清水,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水咳嗽了几声,苦笑道:“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妖也在这里,只怕……”现在早已遭遇了不测。 虽未说完,公子瑾心中已有了解。 大长老却无心关注这边,目光落在姬珺手中的紫色水晶上,那物虽是水晶,却早已被人磨去了棱角,正圆润的卧在手心处,上面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繁琐的符咒。 这正是大长老用来控制死尸,禁锢灵魂的媒介。 姬珺手心一抛,水晶便悬浮在半空中,低语沉吟,如魅如惑,“别忘了,你的这个东西还在本尊手里,再说一遍,放了她!” 大长老嗤笑一声,道:“老夫没有想到九幽尊主竟然也会在此,说起来,现在这副局面与尊主倒也是脱不了关系。若不是尊主对绿幽谷步步紧逼,老夫又岂会出此下策,落得如此下场。老夫倒要看看,是尊主的灵力深厚,还是老夫的手快。” “你在威胁本尊?”姬珺看着抵在大长老前方的念筠,语气又冷冽了几分。 “是又如何,”大长老呵斥一声,“你们都给老夫退后。” 纵使百般不愿,众人也听之后退了几步,目光却依旧紧锁在大长老身上。 念筠 分卷阅读56 感觉大长老正在挟持自己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虽然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但若是此次让他逃脱了,恐怕事后还不知惹出什么乱子。 念筠道:“你身为绿幽谷的大长老,享受万千妖众的拥戴,若是潜心修炼,必会飞升仙界,又何必贪图九霄大陆的凡间烟火,妄图成就霸业。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相信你、支持你的绿幽谷众妖?” “女娃子,你又懂什么,”大长老的情绪陡然波动起来,表情看上去有一丝狰狞,“人类,呵,他们自私、奸诈、狡猾,为了增加修为不择手段,更不惜屠杀我妖类子民,盗取妖丹。他们人类尚且还有亲情可言,难道我们妖类就没有吗?” 念筠一愣,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要为上一个操纵锁尸咒的人报仇?” 大长老仰天大笑,眼底淬出一丝狠毒,“没错,老夫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我死去的同胞哥哥报仇。只可惜,老夫未曾领悟到锁尸咒的精髓,只学得些皮毛罢了。若不是此番出了些意外,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阻拦老夫的千秋霸业吗?” “荒唐,”念筠皱眉道,“你的哥哥操纵死尸,屠杀黎民百姓,毁人家园,难道这也是你们妖类的亲情所为吗?” “再者,妖类遭遇屠杀乃是修仙者所为,又与这些无辜百姓何干?” 大长老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逐渐扩大,止住后,又道:“修仙者,何为修仙者?一切皆是世人自欺欺人罢了,你们以为,妖类与人类当真可以修仙成道,登上那无极大道,啊?可笑至极!” “为何不可,三百年前仁亿大师在我西陵慈安寺羽化成仙,追求的,便是那无极大道。”慕子寒冷声道。 “哈哈哈,仁亿,还仁亿大师,”大笑之下,胸口剧烈的抖动令先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淤血又涌了上来,大长老咳嗽几声,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阴骜,外带咬牙切齿,“仁亿那个骗子,什么大师,什么羽化成仙,通通都是骗人的。西陵太子,你以为那仁亿当真是得道高僧,老夫告诉你,仁亿也是妖,而且还是老夫一手□□出来的。” 众人皆是一愣。 “怎么,看来仁亿把你们骗得不错啊,”看着众人吃惊的模样,大长老心中顿时舒坦了几分,“只不过是些妖类的小把戏,你们还真把他当作仙人了,愚昧至极。只要是深处九霄大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离开九霄一步,绿幽谷不可以,九幽也不可以。” “大长老,”公子瑾缓缓松开清水,蓦地上前一步,眸子深处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叹道:“大长老,收手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收手,改过自新,你依旧是绿幽谷的大长老,依旧是我的亲人。” “小瑾……”大长老铮铮的望着他,儿时其乐融融的场景隐约历历在目,心中某根琴弦似是被触动了几分,手中动作也缓缓松开,喉间哽咽了几声,“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放弃时,却见他动作陡然收势成爪,目露凶光,表情狰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夫已然走到如今地步,早已经回不去了,倒不如鱼死网破,临死前还能拉个女娃子当作替死鬼,也值了。” 另一只手顿时妖力乍现,周遭妖风漩涡成旋,狠狠地向手中所挟持之人拍去。 一掌命中,必死无疑。 第二十九章 神魔山横亘于神界、魔界之间,白雪皑皑,巍峨挺拔,山中一片清净悠然,若是放眼瞧去,倒不失为修炼的好地方。 可偏偏是如此好地方,却坐落于水火不容的两界之中,久而久之,倒成了人迹罕至的荒山。 虽说神界对此忌讳颇多,更甚是多次告诫神界众人禁止前往神魔山。若有发现,一律严惩。 阿衾可不管这些,神界里面全部都是长着白头发,长胡子的老儿了,说起话来更是啰里啰嗦,没完没了。 她最不爱听了。 站在神魔山山巅之上,低头望去,只见下方迷雾遮拢,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山峦连绵起伏,似仙境,似迷宫,可迷雾最为下方的黑漆漆的一片却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份美感。 阿衾咬了咬牙,闭着眼就跳了下去。 一阵低微的惊呼声响起,“阿珺,接 住我!” 并没有预想到的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感,反而是被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其中,温暖熟悉的感觉随之而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见到是那人,顿时笑弯了眼眉,“我就知道,阿珺一定会接住我的。”说着,从那人怀里跳了下来。 “下次要是再这样,看我敢不敢把你扔下去。”低低斥责声响起,若细细听去,倒有一丝宠溺蕴含其中。 阿衾伸手环住姬珺的颈间,调皮的笑了笑,道:“阿珺每次都这样说。”每次却又都安稳的接住她,哼,口是心非。 “好香,好香啊,阿珺,你又带了什么好吃的,”说着,阿衾努了努鼻尖,顺着香味追了过去,见是松子酥,心中又愉悦了几分,捻起一块塞入口中,“阿珺,真好吃,喏 分卷阅读57 ,你也吃一块。” 姬珺平日里最不喜甜食,却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轻咬了一口,笑道:“小馋猫,你要是再这么不停口的吃下去,我看啊,谁还能抱的动你。” 阿衾又咽下去一块,娇嗔道:“阿珺就可以啊,刚才还接住阿衾了呢,”随即又低声说了几句,“都怪那群老儿,说起事情来罗里吧嗦,没完没了的,害的阿衾饿肚子。” “怎么,那群老头子对你不好?”姬珺望着她,妖冶的眸子幽深如冰。 念筠一愣,随即展颜道:“挺好的,阿珺可不要多想啊,长老们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也就爱说个不停吧。” “说的也是。”姬珺蓦地想起魔界的那几位元老,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整天絮絮叨叨的,当真是烦透了。 姬珺低头正想着该如何进一步把人诱拐回魔宫时,便觉眼前人影忽地放大,嘴角处一阵酥痒难耐,似有白絮轻轻飘落,又似落雪拂过。 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阿衾……” 刹那间,阿衾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丝红晕,羞涩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要命,恨不得天天都是如此。 虽是这样,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或者可以说是故作正经。 谆谆教导道:“阿衾,身为女孩子,以后可不准随便亲其他男子,哪怕是轻轻的触碰都不行。”当然,一切除他之外。 虽然不明白姬珺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那阿衾亲阿珺也不可以吗?” “可以啊。”姬珺眸中似有亮晶晶的光芒闪过。 念筠纠结道:“可是……阿珺不也是男子吗?” “……”姬珺轻咳了几声,继续厚颜无耻般的耐心解释道:“阿衾亲了阿珺,以后就是阿珺的人了,阿衾跟其他人又不熟悉,所以只能是我来保护阿衾,所以阿衾以后也只能亲阿珺一个人。” “是这样子吗?”阿衾歪头道,怎么听上去有点儿怪怪的。 “自然是如此。” “那阿珺会一直陪着阿衾吗?” “会,一直都会。天涯海角,永不分开。” 阿衾笑了笑,道:“阿衾最喜欢阿珺了。” 念筠醒来时,白天的景光已恍然不再,苍凉华美的夕阳,流金溢彩,整个世界犹如香醇的美酒,让人迷醉,让人悲凉。整片天,就像被血熏染的蓝绒,有着一股令人绝望的美丽。 打量着眼前陌生而有熟悉的环境,眼中一亮。 这里,不正是上次她来九幽住过的地方吗? “姐姐,你醒了?”惊喜却略显稚嫩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见是小千,念筠嘴角弯了弯,应道:“嗯,小千,我睡了多久了?” “不过是半日左右,”说着,小千将端来的参汤递过来,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似邀功般道:“这可是小千亲手熬制的呢。” 念筠似是一惊,随即展颜接过参汤,用汤勺舀起一口缓缓送入口中,参汤香味俱全,入口留香,温度刚刚好,“小千的手艺真是好。” 小千腼腆的笑了笑,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红晕,“要是姐姐喜欢喝,以后小千天天做给姐姐喝。” “那可不行,”见小千闻此眸子黯淡了下来,随即又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快快长大为好。” 小千脸上的表情瞬间阴转晴,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坚定的点了点头,“小千一定会的,小千长大后要好好保护姐姐。” “乖。” 那日幸而有公子瑾与慕子寒拖延了时间,转移了大长老的注意力。这才使得姬珺有足够的时间去催动阵法,在那一掌落下之时利用移影换形之术将念筠救了出了。 大长老早已是山穷水尽,又如何堪堪接下姬珺手中一掌,整个身体便如破败的柳絮般飘了出去。 公子瑾虽心有不忍,却还是松了松手,低声道谢了几句,随后带着重伤的清水回了绿幽谷。 他这个少主,也该是时候担起责任了。 念筠一愣,蓦地想起姬珺带她回离开时,慕子寒那复杂欲说的眼神,连忙问道:“那太子殿下呢,他人呢?” “殿下下了山后已与付止汇合,我听琰殇说,殿下正午时已启程返回皇都,想来不出几日定能回去了。”小千回道。 念筠应下,低声呢喃道:“后日便是除夕了……”若是快马加鞭,殿下应该赶得回去吧。 纵使那个地方对于殿下来说早已伤痕累累,但那里却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殿下应该有许多话要跟皇后娘娘说吧。 想着,眼眸隐隐的波动了一下,然后抿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见她如此,小千眸底隐隐露出一抹担忧,欲要到口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姐姐的心到底在谁身上…… 若是私心来说,他希望姐姐能与太子殿下在一起,可惜殿下修炼的是无情道。 分卷阅读58 若是那个男人,唉…… 九幽暗室 偌大幽暗的暗室中隐约响起低低苟残的喘息声,长长的锁链缚捆住暗室中那人的四肢,蜷缩间无意牵动身上的伤口,四肢为之一颤,引起铁链哗哗作响。 浅浅脚步声靠近,大长老艰难的扬起头,便见姬珺虚空踱步而来,妖冶的凤眸挑起,不知是何处吹来的风卷起紫色的锦袍,如彼岸花开,曼珠沙华尽绽,却又偏偏被他那一身的死神气息渲染成异世界嗜血邪佞的魔尊,妖孽与杀戮的双重气质,那么的不可一世,蔑视苍生! 大长老此时已然恢复了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他,略带讥讽的口吻道:“老夫可不相信尊主会有闲情雅致开看望一个罪大恶极之人,若是为了天下芸芸众生,呵,别说老夫不信,恐怕连尊主都说服不了自己。” 眸光微动,姬珺抑制住涌上心头的那股杀意,冷声道:“你的幕后之人,还有谁?” “幕后之人?尊主真是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已然是九霄大陆的最强者之一,又还有谁能够入得了老夫的眼。”大长老不屑道。 姬珺眼眸微眯,空气陡然波动起来,大长老闷哼一声,死亡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那股阴冷的气息仿若要将自己拖入无尽深渊之中。 不过是瞬息之间,大长老体内的生命气息已然淡薄,丝丝若有若无。 “咳咳,”感受到那股气息陡然消失,大长老剧烈咳嗽了起来,望向姬珺的眼中也涌上了一丝恐惧,“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尊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大长老在这里打哑谜,大长老若是不说,本尊也心知一二,”一声轻笑自他唇边逸出,声音低沉动听,微微舔舐嘴角,妖美的丹凤眼附上嗜血的光芒,“那股讨厌的气息真是无处不在啊。” “你……你什么意思?”大长老喑哑道。 “妖的身上竟然有神的气息,你说,令人讨不讨厌呢?”眸光微动,周遭空气陡然凝固,魇魔的气息破空而出,令人心中一悸。 “啊——”痛苦的喊叫声穿破耳际。 刹那间,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看着地上那团琐碎的血肉,姬珺忍不住舔了舔薄唇,妖黑的丹凤眼闪过一道诡谲的紫色光芒,无边妖色。 一盏茶后。 小千气鼓鼓的站在一旁,双目怒视的看着嘘寒问暖的某人。 “念念,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啊?” “念念,你一定饿了吧。来,吃一块松子酥。” “念念,你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 “念念,咦,你怎么又躺下来了?” “念念,你不要用被子蒙着头啊,这样子会呼吸不畅的啊。” “念念,……” …… “闭嘴!”念筠终于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子,毫不优雅的呵斥道。 去他的优雅不优雅的,要是再这么被磨叽下去,她估计八成是要疯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姬珺,你……没事吧?” “没有事啊。”某人笑眯眯道。 念筠不确定道:“当真无事?” 怎么那个笑看上去有点儿瘆的慌呢。是错觉吗? “嗯。” “真的没有?” 某人点点头,“有啊。” 念筠:“……” 小千:“……” 她就知道。 小千暗自磨了磨小虎牙,大有姬珺要是敢乱说话,他第就一个冲上去咬死他。 “念念现在心里都没有我了,整天就是惦记着那个太子。”某人低着头,幽幽道。 “有吗?”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嗯,当然有,”某人重重的点了点头,又道:“走的时候,那个太子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念念身上,若不是我奋力保护念念,念念早就被人给掳回皇都去了。之前念念还唤人家阿珺的,结果一看见那个太子,就把人家给抛到脑后去了。”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什么叫奋力保护,来,你给好好解释一番。 至于名字嘛,她当时不是迫于无奈吗?咳咳,好吧,她着实不想叫出口。 某人抬起泪汪汪的眸子,有些哽咽道:“念念是不是喜欢那个太子?是不是要做太子妃了?” 念筠一愣。 “……喜……欢吗?”念筠不知。 她虽不知喜欢确切是指什么,但也在书籍上看过些许。殿下救了她,留她在府中修养,这是情,却是恩情。 那日,小千问她是否喜欢殿下时,她也没有回答出个所以然来。不是避而不回,而是她……当真不知。 私心来说,她想留在太子府,想留在殿下身边。那里,有落苡,有付止,还有许许多多对她好的人。 她也不想看见殿下整日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分卷阅读59 她想为殿下分忧,想伸手去抚平殿下心中的那抹伤痕。 殿下是西陵战神,是天之骄子。 难道,这就是喜欢吗? 可是,那种感觉……却没有喜欢来的那么强烈。 就像是,冥冥之中就该如此。 姬珺见她默然皱眉,眸底浮现一丝阴鸷,嘴角却轻勾出一抹妖娆的弧度,“念念还是想留在这里的,对吧?” 还是想留在我身边的,对吗? 眸光决绝,袖中双手陡然收拢。不对,是必须。 念念……你必须要留在我身边。 “我……”念筠皱眉,欲要开口,却被一阵喊声打断。 “尊主,尊主……呃,”琰殇急忙跑来,看见的却是自家尊主仿佛要吃人的表情,愣了愣,“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念筠却是嘘了一口气,若是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她当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向琰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道:“琰殇,你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情吗?” 琰殇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家尊主和那位大人两幅截然不同的表情,犹豫了几番。 小千无力的翻了个大白眼,扶额长叹,这个傻子…… 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吧。 “尊主,九幽收到消息,澈王公然发动宫变,意欲篡位。太子殿下已收到风声,正快马加鞭往皇都赶去。” 第三十章 天空泼墨似的黑,万赖俱寂的深夜里,澈王府玉阁内,微弱的灯光在风中摇曳,时明时灭跳动着,让阴恻恻的暗夜更添几分诡异气氛,低低的珠帘吹动声伴着悠长的叹息声响在灯光闪烁的房间里,更令人从心底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端玉烟站在窗前,伸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又慢慢伸开手心,一片空无,嘴角处缓缓扯开一抹凄凉。 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爷。”外面看守的人的称呼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转身回眸看向那人,他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走来,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了如水的月光中,优雅而尊贵。穿着银白蟒袍,束着金冠,昂扬七尺之躯,尊贵而威严,俊逸非凡。只是,那通身的凌厉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慕祁昱冷着脸走到端玉烟面前,扬起手一片信封碎纸散落空中。 见此,端玉烟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封告密信,是你写给父皇的吧?”眼神凝视着端玉烟,眼神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 “是,是我写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手下的势力竟然会如此蔓延之快。恐怕,宫里已经没有多少人是能够反抗你的了吧。”端玉烟亦凝视着他,不卑不亢道。 他的眸子深沉难测,她的眸子平静如水,恍若要望穿彼此的灵魂。 慕祁昱陡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灼热的气息蔓延期间,“本王没有想到,连本王身边最亲近的王妃也会倒戈。你可知,若不是本王亲信将这封信及时拦了下来,若是这封信早一步落到父皇手上,本王的下场将会是如何!” 手中力道陡然又加深了几分,下巴被捏的生疼。 端玉烟忍不住颦眉,却还是盯着他道:“你身为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淑贵妃娘娘在后宫更是一手遮天,太子的位置迟早是你的。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谋反。你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是忍不了了吗?” “你说的没错,本王已经忍够了,”慕祁昱望着她,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寒冷的令人毛骨悚然,“什么宠爱,统统都是假的。父皇那只老狐狸,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他算的是什么主意,太子皇兄只是他用来牵制本王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么多年来,父皇从来都没有表露过要废黜太子的意思,更是没有要立本王为皇储的决定。说来说去,他根本就不想退位,既然如此,本王就逼他退位,让他把皇位让给本王!” “慕祁昱,你已经疯了。”缓缓闭上眼睛,语气轻轻说道,眸底藏着一抹哀伤。 闻此,慕祁昱陡然松开手,几乎接近疯狂的笑声充满整个玉阁,“是,本王是疯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给逼的。你说,本王哪点儿比不上太子,纵使他受尽父皇冷眼,可是他的母后依旧是皇后娘娘,他依旧是父皇的嫡子。还有你,你也是,若不是你们端家为了本王手中的势力,端丞相的掌上明珠又岂会委曲求全的嫁给一个庶子,啊?本王难道说的不对吗?” “你混蛋,慕祁昱,你这个混蛋,”端玉烟心蓦然一凉,眸底深处却隐藏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泪水涟涟,眼神凄婉的凝视向了那人,“难道,我端玉烟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是,我父亲是想借助你的势力。可是,这么多年来你扪心自问,我端玉烟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慕祁昱,哈哈,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混蛋……” “怎么会……”泪眸唯美而又迷茫,悲伤而又苍凉。 分卷阅读60 慕祁昱凝视着她,眸子荡漾着妖娆诡异的光芒,声音更是邪魅而嘶哑,“是,本王是混蛋,那本王就让王妃看看更混蛋的。” 大手一扬,手下衣衫尽数被撕碎,窗外飘来的寒风与温热的皮肤接触,陡然让端玉烟清醒了过来。眸底一惊,推开慕祁昱欲要往外跑去。 未走几步,腰间灼热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擒住了她,信手一挥,整个人就被扔到了罗纱帐后。后背传来的疼痛钻到了心底,令她忍不住咬住了嘴唇,未等起身,眼前阴影一片放大,灼热密麻的撕咬随之而来。 “慕祁昱,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身上之人冷哼一声,带有□□独特般的喑哑声响起,“乖,本王这就让王妃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混蛋……” 低落喘息的呜咽声尽数被吞落在口中,身上之人也尽数抖动了起来。端玉烟只觉整个人如同被野兽撕裂开来,鲜血在口中肆意蔓延,疼,疼……一片苦涩疼意袭来…… 眸中浮起了一抹绝望,她不知道这样浑浑噩噩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没有昏迷过去的,她也不知道那人是何时离开的…… 木讷的望着床帏,勉强抬起酸痛的手臂轻覆上小腹,一阵温热律动传来,嘴角缓缓一笑,浅淡明眸中似能暖出一汪秋水。 还好,他们的孩儿还在…… 今日是除夕,是个喜庆的日子。 西陵皇都身为西陵最为繁华的地方,每年这个时候摆摊的小贩来往不绝,更重好玩的花样也是层出不穷。街道上也都会挂起高高的红灯笼,寓意红红火火,小孩子偶尔放得一两支鞭竹烟火,辞旧迎新,喜迎除夕。 而此刻皇都内,城门紧闭,重兵把守,人人自顾不如,好一派冷冷清清之色。 街道上最后一户人家插紧门闩,丈夫赶忙抱起女孩子与妇人一同进了房间,临走前又不放心般的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快步走回了去。 “爹爹,为什么不出去啊?我想和小虎哥哥出去玩……”女孩子躲在妇人怀里,抬头乞求道。 “乖,等过几天爹爹和你出去玩好不好,”丈夫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转而对妇人担忧道:“唉,现在皇都谁还敢出去,一不小心就不知怎么掉了脑袋。” “嘘——”妇人捂住丈夫的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面容愁苦,“孩他爹,小心点说话,隔墙有耳啊……” “唉。”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现在皇都是进不来,出不去。 皇室宫变,苦的却是他们这些无辜的平民百姓。 西陵皇都郊外的小树林内,几道人影窸窸窣窣的绕过官兵,寻了处隐秘的地方望着皇都城门这方。 姬珺有些哀怨的盯着念筠,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去,眸子里、脸上,乃至全身上下,都清清楚楚的写着‘本尊很不爽’这几个大字。 为了念念来救情敌,着实令人心生憔悴。 念筠抖了抖身子,浑身的如坐针毡,估计她要是再被这么盯下去,身子就要千疮百孔了。 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无奈道:“阿珺,我知道这件事情叫你来的确是有些屈尊了,不过事态紧急,您老就稍微将就一下,好不好?” 听见念筠对他的称呼,幽怨的气息这才淡了些许,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他真是恨不得提溜起慕子寒,一挥手将他给扔出去,也省的在这里想什么调虎离山之计。 说不定,慕祁昱还将他们奉为尊贵的座上宾呢。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到。 一袭锦衣从另一侧小路中翩然而至,慕子寒望着念筠在此,眸子有些微微松动,不过是瞬息的事情,旋即又恢复了往日那派冷清高贵的模样。 “太子哥哥,你没有受伤吧?”念筠上前打量着他。 慕子寒难得摇了摇头,还好心的解释了一番,“我只是去打听了一下皇都的情况,不过总体来说,情况很不乐观,整个皇宫现如今都被澈王控制在手里,禁卫军更是围了个滴水不漏,根本无从下手。” “既然如此,那就打道回府吧。”姬珺慵懒抬起眼帘,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优雅的伸出手拉着念筠就要离开。 “阿珺……”念筠微愣,止住脚步,眸子有些微冷,“不要胡闹。” “念念……”姬珺嘟着嘴撒娇道。 继续无视。 小千瞥了一眼,没好气道:“活该,自作自受。” 姬珺顿时恶狠狠地瞪回去,“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你……” 挑眉,“怎么,还想与本尊再打一架不成?” “来就来,我当真怕你不成。” 姬珺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紫影缥缈,如魅如影。 一道白影紧随而至。 看着如此胡闹般离开的二人,念筠不禁摇了摇头,对慕子寒道:“殿下,付止呢?”平日里付止与殿下可都是形影不离的。 慕 分卷阅读61 子寒冷声道:“九幽尊主给我消息时,我便令他拿着虎符令前去边关调取风云骑。现在算来,这是第二日了。” 慕子寒一战成名,荣封‘西陵战神’,与此同时,麾下的风云骑的名声亦随之响彻人心。 风云骑里的将士都是经过一等一的严格筛选,严格残酷的训练留下的,骁勇善战,奋勇杀敌,一股豪腔热血令人佩服不已。自古肝胆忠诚相伴,风云骑不听命西陵皇室,不听命陵帝,唯独听命太子殿下一人。 这也是陵帝对慕子寒颇为忌惮,却又不敢废黜太子的原因。 风云骑镇守边关多年,周遭小国无人敢冒举侵犯,并使西陵一举稳坐四大帝国之首。 念筠凝视着他,眸底流露出一丝复杂,“殿下……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吗?” 若是不然,又岂会放纵边关于不顾,调兵前往皇都。其他诸国若是得知此消息,贸然进攻边关。那时,便是腹背受敌,进退两难了。 “不是,”慕子寒不假思索回道,念筠诧异地抬眸看去,清澈的眼波陷入到一双淡如清光却充满了温暖的眸子里。 太子哥哥的眼里……没有冰冷…… 转而不答道:“我已经与落苡取得了联系,等到了晚上,我会进入皇都去打探消息,你就在这里等着。” “嗯。”念筠眨了眨眼睛,应下。 慕子寒浅浅颔首,眼角处扫过念筠侧脸,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 我自始至终想要保护的,不过是你一人罢了。 第三十一章 夜幕降临后,慕子寒与小千二人轻巧的绕过城门上将士的耳目,落到城墙下,迅速点脚飞身,往皇宫那个方向赶去。 若单单是慕子寒一人,尚且有些困难,但若是有了小千这个不同寻常的存在,总有些小法子能够做到的。 某人不安分的手轻缠上念筠腰肢,灼热气息吐纳在耳际,“念念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没事的。” 你又没进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念筠毫不留情的拍掉那只手,转身寻了处地方坐下,轻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虽是如此,心中却是莫名的又安定了几分。 见此,姬珺挑了挑眉,立即又毫不知耻的凑了上去。 “念念,这儿天寒地冻的,我这儿暖和的很。” “嗯。” 某人的眸子顿时亮了亮,更是伸出手搂了过去。 ‘啪’地一声。 “手拿掉,不要乱摸。” “嗯,好。” 又是‘啪’地一声响起。 琰殇和邙影看着自家尊主的厚脸皮,一丝羞耻感弥漫上心头。 算了,他们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一堵城墙,注定两方世界。 许是心中有事情牵挂,亦许是身旁某人不安分的缘故。总之,念筠这一夜睡得非常不好,第二日也便早早的醒了过来。 未等多久,便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皇都方向赶了过来。 “殿下,里面情况怎么样?咦,殿下,殿下……” 那道冰冷身影直接越过念筠,往树林后方走去。 是她的错觉吗? 此时的殿下,犹如一头倔强的孤狼,周身萦绕着冷血阴暗的气息,那双冰冷的眸子仿佛穿透亘古而来,看透了时间的一切。 无喜、无悲、无怨、无怒,徒留无限苍凉。 亦或许,他本该就是如此。 小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见念筠投来的关切目光,静了静,露出两个小虎牙,模样也是可爱极了。 “小子,别卖乖,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姬珺没好气道。 昨夜温香软玉在手,他还没搂够呢。 唉,这么快就天亮了。 小千这次倒是难得的没有理会姬珺,稚嫩的脸庞亦染上一丝凝重,缓缓道:“昨夜,我们去了皇宫,见到了陵帝。可惜陵帝早已被澈王不知喂了些什么,整个人就如同瘫痪般卧在床侧,周围侍奉的人也没有剩下几个。” 他虽然没有见过陵帝年少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模样,但印象中的帝王,绝不该是瘦如枯槁,面黄肌瘦的躺在床上心生无能为力的模样。 “不知怎的,陵帝却突然与殿下说起皇后娘娘的事情,说……说皇后娘娘是为他而死的,甚至是十一年前无意中走水的那把火,也是他亲手放的。” “怎么会这样?”念筠轻咬下唇,眸中溢满震惊,若是这样,那殿下…… 眸子不自觉的落在树林后方。 “陵帝还跟殿下说,皇后娘娘应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些物什看着碍眼,倒不如……一把火烧了也干净……” 当真是厚颜无耻! 身为人父,不禁亲手扼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还大义凛然的说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与杀了人后又跟人家说一声 分卷阅读62 ‘啊,我不是故意的’有什么两样,当真是枉为人父,枉为一代明君。 尚且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如此宵小之人,与只懂生死的畜生又有何异,不,他连畜生恐怕都不如。 姬珺伸手拽住欲要离去的念筠,绝美潋滟的容色上噙着一抹懒散笑意,凉凉叫了一声,“念念,我去吧。” 念筠一愣,看着他道:“嗯。” 定了定心神,念筠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不过一切都有些心不在焉罢了。 片刻后,树林深处陡然爆发出一阵充沛的灵力,巨大的罡气掀起一片飞雪飘扬,旋风之势回旋于银芒之外。 小千起身,眼眸微眯望着那处,清澈的眸子里有着异样的情绪在流动。 那个人…… 旋即,两道修长身影自树林深处缓缓走出。 一人妖冶凤眸,如彼岸花开,曼珠沙华尽绽。 一人淡薄寒眸,似九天泠泠,雪莲破冰而开。 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小千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慕子寒身上,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付止还有两日会抵达皇都,到时,便是本殿与澈王一战。”冰冷的声线如寒风雪刀吹来,拂过每一个人的耳畔,骤然冷的众人打了一个寒颤。 旋即,寻了处地方打坐盘膝,静静调养体内涌动翻滚的气息。 不过是半刻钟之间,念筠便明显的感觉到慕子寒的灵力修为陡然上升了不少,不仅是一两个层次的问题。可以说,殿下现在体内的灵力,与当初大长老体内的妖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是,远远超越。 转身对上姬珺那妖冶的眸子,只见他笑意吟吟,眸光莹莹流转。 一切,毫无破绽。 两日的等待时光是漫长的,却也是转瞬即逝的,快得令人抓不住尾巴。 虽说在皇都城外,可是皇都城内的消息他们是一概得知,澈王已经逼迫陵帝写下了退位诏书,只等明日早朝之时,派人宣布诏书内容,他慕祁昱便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位新的陵帝。 一切,都是来的那么突然。 今天是付止所说期限的最后一天,但,他们不能再等了。 他们的等待却恰恰是澈王焦急的夜晚。 皇宫里里外外被禁卫军给围了三层,沿途街道更是有着重兵把守,最为重要的皇都城墙更是自不用说。自城墙三尺开外处,便已是重兵重重。 纵使普通士兵战斗力无济于事,但他们却是胜在人数。 就好比,我单挑揍不过你,群殴总可以吧,至少也能够揍你个鼻青脸肿。 皇都城内之前凡是由慕子寒指挥的将士,早已纷纷换成了澈王自己的人手。 城墙上,方宽身着兵甲不停地来回踱步着,待目光触及到自己空荡荡的左袖间时,面上露出掩盖不住的恨意。 当日时,太子府的那个婢女上了他的左臂,后来太医说,若不及时断去左臂,恐怕伤口将会蔓延至全身。他现如今成这副模样,都是那慕子寒给害的。 目漏凶光,厉声喊道:“都给本将认真点,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闲杂人等,一律斩首示众。” “是。” 趁着月色,几人来到最为接近城墙们的一处。 小千看着站在城墙上的方宽,清朗的眸子覆上一层冷色,“姐姐,那个人交给我。”他要为婆婆报仇。 念筠自是知他心中所想,点了点头,“小心一些。” “嗯,姐姐放心。” 话落,整个人身形一动,与夜色合为一体,几个闪落间已到了城墙下方。 姬珺微微颔首,道:“你们两个也去。” “是。”琰殇、邙影应道。 区区几个士兵又岂是对手,小千利落的翻上城墙,目光落在方宽身上,身形微动,手腕轻掰,只听见‘咯吱’一声,方宽整个人便瞪大眼睛,如丝绸般滑落了下去。 上一秒,他还在耀武扬威;下一秒,他早已命丧黄泉。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将军,将军死了,有刺客,啊——” “快,刺客来袭,严重戒守,护住城墙。” “快去禀告澈王殿下……” …… 原本森然有序的守卫顿时乱成一片。 小千眸底隐约有紫光闪烁,露出嗜血的光芒,冷哼一声,反手就是一鞭。 乱吧,最好是,越乱越好。 与此同时,念筠三人已然绕过禁卫军,来到了西陵皇宫入口处。 慕祁昱手中把玩着‘遗照’,冷眼看着依旧在垂死挣扎的陵帝,微眯起了眼睛,“父皇,不对,应该是太上皇才对,本王劝你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说不定本王高兴,还兴许留你到本王登基那一刻。” “你这个孽子!”陵帝怒目相斥。 “孽子?”慕祁昱不屑嗤笑一声,“说起来本 分卷阅读63 王今日如此顺利,还要多亏父皇的帮助,要不是您将太子调往南方,啧啧,要不然‘西陵战神’可真是要花费本王一番功夫。” “你……” “昱儿,”淑贵妃身着华丽,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瞥了床上的陵帝一眼,道:“怎么还留着这个老不死的,还是早些下手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你……毒妇,”陵帝额头青筋暴露,欲要起身去抓淑贵妃,挣扎到一半又给硬生生摔了回去,“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日里朕待你们不薄啊……” 淑贵妃嫣然一笑,丹寇指甲轻敷上陵帝眉间,一股狠意陡然浮现,“圣上对待臣妾是不薄,可是……臣妾就想要那皇后之位,想要母仪天下,您怎么就不给臣妾呢?” 说着,手指猛地捂住陵帝的嘴,冷笑道:“您放心,您不会在下面孤苦一人的,臣妾已命人去结果了端妹妹。说起来,臣妾也没有想到端妹妹已然有了身孕,不过这样也好,圣上可以与端妹妹在下面一家团聚了,哈哈哈……” “你这毒妇,你竟敢对端妃下毒手,你……你……”气虚不稳,翻了翻白眼,大有驾鹤西去的趋势。 “好了,母妃,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儿……” ‘嘭——’ 几名士兵哀嚎着被丢了进来。 慕祁昱望去,见是那一袭衣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冰凉的黑眸中暗云翻滚,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太子皇兄什么时候也学会不打招呼就进来了。” 卧在床侧的陵帝见是慕子寒,顿时眼睛一亮,“太子,太子,快……快拿下他们……” 淑贵妃见此,挥了挥手,立即有识脸色的太监上去,扯了一块布条塞到陵帝口中,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太子手持兵器进入圣上钦殿,莫非是想要逼宫不成?” 慕子寒瞥了陵帝一眼,又将目光挪到澈王身上,冷剑相指,“澈王意欲谋反,其罪当诛。” 慕祁昱眯了咪眼睛,手指轻抚上腰间软剑,嘴角勾勒出一丝邪佞,“太子一人单枪匹马闯入这里,本王甚是佩服,只是不知太子又该如何破这宫里宫外的千军万马呢?” 周遭早已被士兵团团围住,却无一人敢上前,二人就这般僵持对质着。 “报——”一道慌乱声打破了这份僵局,“澈王殿下,不好了,又大量铁骑攻入皇都,好像……好像是风云骑……” “该死,慕子寒,你竟然在拖延时间!”也顾不得局势如何,慕祁昱收敛神色,陡然冷厉出手,招招欲致人死地。 手腕一转,慕子寒亦迎面而上。 双王交手,各路士兵亦纷纷暴动起来,场面顿时混乱一片。 青鸾宫内,尸体亦是躺了一地。 念筠上前,手腕轻搭在端玉泠手腕上,探了探鼻息,吐出了一口气,“好在母子平安,她只是晕了过去。” 姬珺站在一侧,焰焰火光倒映在眸子里,为他徒增一分妖冶,魅惑的勾起嘴角,“看来,他们已经交上手了。” 念筠默然,伸手扶起端玉泠,又寻了一件暖裘披在她的身上。地凉,躺在地上终究不太适宜。 躺久了,恐怕,人心也就凉了。 “走吧,我们再去别处看看。”看看何处,是否还能多救回一条性命。 姬珺妖冶的眸子露出一丝暖意,修长玉指轻抚上念筠腰肢,“好。” 火光不断地跳跃着,堆中燃烧的不知是尸体,还是物体的东西发出“噼啪”一声响,慕子寒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被押解下去的慕祁昱,剑上鲜血落到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念筠赶到时,看见的便是如此一副场景。那晃动的斜长身形愈加森森,给原本幽净的环境又增添了几丝鬼魅气息。 “殿下,皇宫内外乱贼皆已平定,听候殿下发落。”鲜血染红了付止的衣裳,提着剑气喘吁吁道。 慕子寒轻应一声,“继续清理余孽,封锁澈王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说完就退了出去。 慕子寒转身对上念筠那双眸子,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异样的情绪在流动,轻阖眼帘掩去情绪,抬步走向殿内。 “念念,我们走吧。”姬珺望着她,浅浅道。 “嗯。”她真的有些累了。 第三十二章 待感觉到殿外那一缕气息消失,慕子寒心中也似有什么破裂开来,眸底染上一丝悲伤。 瞥到床上躺着的陵帝时,一切情绪又被抹了去,恢复了往日冷清的模样。 伸手拿掉塞在陵帝口中的布条,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看的陵帝浑身发怵,头皮发麻,一股死亡的气息迎面而来。 “此番你平定叛乱有功,只要你放开朕,你就是太子。”陵帝挣扎道。 慕子寒依旧冷漠地看着他,不语,半晌才道:“明启二十五年一月,太上皇遭遇贼人暗算,心病突发,不幸离世,举国悲恸!” 分卷阅读64 “闫公公,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话落,一道佝偻着的身影自殿外缓缓走了进来,匍匐在地,“老奴明白。” 不语,直接绕过他走出了寢殿。 陵帝瞪大眼睛,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闫公公,陡然剧烈挣扎起来,“你……连你也敢这样对朕,畜生,一群畜生!” 闫公公抬起满脸褶子的老脸,露出一抹和蔼可亲的面容,“圣上,您老了,老奴也老了。西陵有太子打点,您就安心的去吧。您放心,您在下面不会孤单的,老奴也会去陪您的,您先走一步等着老奴吧……” 那一夜,夜色婉约,银白的光芒洒下,笼罩着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火光,犹如阎王走火入魔的眼,猩红,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这座城池,将其巍峨的气势毅然吞入腹中。 这些时日,西陵原本被日益加重的阴暗气压笼上了一层黑雾的宫殿也渐渐有了一丝生机。 明启二十五年,陵帝仙逝。 澈王忤逆朝政,篡位谋反,念及其助先皇谋事有功,赐其全尸,缓刑延迟。 淑贵妃身为六宫之首,不忠先皇在前,意欲谋杀端贵妃在后,弑其封号,收其权势,打入冷宫。 其余余孽按罪获刑,概不庇护。 先皇离世,举国丧孝七天,一切娱乐喜庆之事暂停。 朝堂之事,暂由太子殿下代为执政。若有异议,皆可上书请奏。 许是昨夜皇宫大火烧的过于灼热的缘故,饶是念筠坐在院子里,心中竟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小姐,您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落苡无奈的抽出念筠手里有些冰冷的小暖炉,又重新塞了一个新的进去。 念筠颔首,“澈王的人都抓住了吗?” “嗯,所有依附澈王的臣子都被关进了打牢。不过,倒是七公主令人有些意外,皇宫内外竟然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付止已经派人着手去追了。”听到这个消息时,落苡自己都有点儿不可置信。 七公主平日里看上去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念筠倒是坦然接受,自打她知道陵帝所中的彼幻香是七公主所指使后,现在她做什么,倒觉得都是情理之中了。 “我们进去吧。” 倏地,‘轰隆’一声响破天际,巨大的火光掀起火浪,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落苡顺着火光的方向望去,眯了眯眸子,半瞬才诧异道:“那个方向,是……澈王府……” 念筠却未曾转身,嘴角紧抿,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落苡,回去了。” 澈王兵变失败,所谓树倒猢狲散,昔日偌大繁华的澈王府早已变得狼狈不堪,桌椅被推翻,各种花草也被无情的踩踏在地。因各种宝玉及名玩字画强行从墙壁上拆卸的缘故,光滑的墙壁也变得坑坑洼洼一片,惨不忍睹。 玉阁内,端玉烟错愕的看着面前的木一,“你说什么?” “属下不敢欺骗王妃,”木一低着头,单膝跪地,“王爷深知宫变乃是株连九族的欺君大罪,若是失败,便是死罪一条。王爷吩咐过,失败后要属下拼死护卫王妃周全离开王府。王妃,属下已经打点好了,您……还是快些跟属下走吧。” “所以,你没有参加昨夜之事。”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木一摇摇头,“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安然无恙。” 端玉烟望向窗外,眸子里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若是我们走不了了呢?” “王妃放心,王爷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王爷知道若是事情失败,他便没有机会再见到太子殿下,便连夜书写了两封信交给属下,迫不得已时可交给太子,让王妃安然离开。” 端玉烟眸子动了动,“信呢?” “这……”王爷说过,这两封信给谁看都可以,可偏偏是王妃,看不得。 端玉烟见他犹豫,松了松语气,缓缓开口道:“木一,万一你家王爷有什么需要,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对我们说,只能写在书信里呢?但,若是我们看了信,帮助了王爷,不也是能省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吗?” 木一思索片刻,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两封信递了出来。 端玉烟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笔墨仓促潦草,想来倒像是匆匆忙忙的情况下写的。 “王妃,王爷在信中写了什么?”木一疑惑道。 “没什么,不过是些家常话罢了,”端玉烟扯了扯嘴角,眸色沉寂,强压下心头的冲动,转身从橱阁间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木一,“这里是我私藏的一些银两珠宝,虽说不上价值连城,却也不是什么廉价之物。” “王妃这是……” “我记得,你的妻子前几日刚为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吧,走吧,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木一面色挣扎了几番,却还是摇头道:“不行,属下不能接。王爷交给属下的任务,是护送王妃离开皇都,属下不能辜负王爷的信任。”说着,就要伸手欲 分卷阅读65 打晕端玉烟,强行带她离开。 岂料端玉烟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冰凉的匕首挨上如玉的肌肤,嘴角强扯处一抹虚弱,“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王妃……” “走!” 淡淡的血腥味从木一口中弥漫开来,心里的柔软终究是战胜了理欲,接过盒子,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王妃,保重。” 见木一离开,端玉烟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一封罪状书,一封忏悔书。 他曾经是那么高傲的人啊…… 跳动的烛焰接触到信纸的那一刻,宛若火舌垂直而上,一鼓作气的烧了上去,又似绚烂的烟花绽放开来,落出残翅而飞的黑灰色蝴蝶。 那一瞬,绽放了生命,亦断绝了生机。 澈王府书房内,一股糜烂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各种文字书籍散落一地,笔墨掉在地上,渲染开重重的一笔。 端玉烟推开门,寻了处地方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 一碟点心,两盏酒樽,几份小菜。 慕祁昱扬起手,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滚烫的灼热如同炭烧般烫伤了嗓子,半晌才讥诮道:“他当真要做得如此决绝吗?” 端玉烟自是知那个“他”是谁。 “是臣妾自己要留下来的,”如汀汀泉水般柔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能席卷走周遭所有的血腥与灰暗,“王府中的下人我也给了他们月银,打发走了。臣妾记得,木一家中刚添了位孩子,父慈子孝,还是一家团聚较好。”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砰’地一声,酒壶重重地摔在地上,低低嗤笑了起来,“你们都没变,只有本王,只有本王变了。” 端玉烟看着地上碎裂的片砾,不为所动,“王爷也没有变,变的,只是王爷的野心罢了。” 手腕一扬,又拿起一壶酒灌了起来,嘴角处隐有泪光闪烁,伸手拿起酒樽倒了慢慢一杯,递到端玉烟面前。 “树倒猢狲散,呵,现在看来,本王的身边也就只有你还在,也就只有你了……” “来,陪本王喝一杯。”一饮而尽。 端玉烟看着慕祁昱,眸子闪了闪,伸手去夺他手中的酒壶,“王爷,不要再喝了。” 慕祁昱躲过那只素手,摆了摆手,“别拦着本王,让本王喝,喝醉了,心也就不会痛了,”面色上隐隐流露出缅怀的气色,“从小,太子皇兄就事事比本王强,他刻苦,他用功,他甚至是为了自己的母后去求父皇,不惜在雪夜中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手握军权,又有‘西陵战神’的称号。而本王呢,除了父皇的宠爱,什么都没有,本王嫉妒他,要发誓把他拥有的一切都夺过来。” “可是,到头来,本王还是输了,还是败在了太子皇兄的手下。哈哈哈,真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啊……” 酒,仿佛越喝越清醒。 他只是想超越太子,想向父皇、向整个西陵证明,他慕祁昱,不比慕子寒差。 慕子寒能够做到的,他为什么不能? 啊?!为什么不能?! ‘砰’地一声,酒壶炸裂一地。 端玉烟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皱了皱眉,“王爷,你醉了。” “醉?本王没有醉,”慕祁昱挥了挥手,抬头,凝视着端玉烟,朦胧的眸子透出一丝清明,“烟儿,谢谢你。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或许,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有的时候习惯是可怕的,一旦习惯了一个人,就再难失去。 又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抛去了一切,心也就清明了起来。 他记起来了,他那日见她时,她也是穿的如今这一身衣裳。 肌肤如玉,眉眼似画,仿佛天山上一泓冰泉,又似深谷中一朵幽兰,清澈干净得不带一丝尘埃。 那一刻,他心动了。 他不知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何背景。 他只知道,他内心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说:他要娶她。 于是,流梓亭内,他问了。 他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说喜欢,没有华丽的词藻,只是简单的一句。 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她笑了,她说,好。 一个‘好’字,从此,将他们二人的命运紧紧拴在了一起。 端玉烟嘴角轻抿,素手轻抚上慕祁昱冰凉的脸庞,“有王爷这句话,烟儿,也就觉得不苦了。” “我们的孩子,也值得了。” “孩子?”慕祁昱眸中似凝滞半瞬,面上闪过错愕,眸子闪了闪,最终扯唇笑了笑,由最初低沉的轻笑变为剧烈抖动的狂笑,肆无忌惮的笑声充满整间屋子。 眼角泪水陡然落下,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恸。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伸手将端玉烟怀在怀中,低头在 分卷阅读66 唇角处落下轻轻一吻,一声轻笑自他唇边逸出,寒冽的眸子如破冰消融,温了一池的春水。 如此。 “吾妻甚好。” 端玉烟伏在他身上,娇颜一红,水波荡漾间一片情意流转,“昱,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烟花了,只为我一人,放一场可好。” “好,你说什么我都依。”嘴角勾起一道温暖的弧度,坚韧中微透柔和的光泽。 袖手一挥,灯芯处的焰火宛若受到召唤般破壳而出,划过地上纸张,点过床帏,由最初的一点化为漫天烟火,绚烂至极。 情之一字最难解,不知从何兴起,却又如此之深。可以生死相许,可以死生与共。若是强问因由,譬如风来风去,冷暖自知又难觅难寻。 你我之间,不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求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吾妻,吾之所爱。 …… 第三十三章 逆贼叛乱之事尚有悬念,朝中各项机构急需紧急运作,此番时日,慕子寒可谓是忙的焦头烂额。 饶是太子府,自那日起便也未曾踏入过。 如此,却让某人硬生生地钻了空子。 姬珺早已厌恶了过往那段偷偷摸摸的日子,整天搞得他跟念念偷情似的。时机一过,姬珺就索性住进了太子府,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赤条条的搬进了诗渺阁。 气的小千整天是暴跳如雷,你说此人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走,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落苡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惜,某人从来不知自觉为何物。 “都安排好了?”念筠轻声道。 “本尊亲自出手,岂会有差错。”姬珺懒洋洋的伏在软塌上,单手托腮,笑意吟吟的看着念筠,脸上明目张胆的写着‘快夸夸我’几个大字。 念筠瞥了他一眼,目光又收了回去,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玉烟与她不过是仅有几面之缘,她在慈安寺救了她,她却也在皇宫中为她解了围。 算起来,倒是两不相欠了。 这一次,就当是她送给她最后相别的礼物吧。 也希望澈王能够好好待她,好好疼爱他们的孩子,莫要辜负妾有情,郎有意。 念筠也不知道自己这几日到底如何了,总是胡思乱想,心中感觉堵堵的,身体也软绵无力,说难受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 “怎么了?”姬珺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之处,“可是身体难受?” 念筠摇了摇头,澄澈的眸子落在那人身上,倒映出淡淡的轮廓,“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无论是白云村锁尸咒,还是澈王谋反之事,都与他这九幽尊主八竿子打不着任何干系。 更不用说承人恩情了。 “本尊如此,自是为了念念。” 念筠皱眉,有些听不得他如此轻浮之话,“我要听实话。” 寡薄的唇瓣扯了扯,弯腰将念筠笼罩在他的阴影中,伸出如玉的手指轻抚上念筠脸颊,“实话?这就是实话。若是说本尊不惜撕裂空间,违背天地法则只为寻你,你可信?” “信。” “那本尊若说,七万年前你我乃是天造地设,伉俪情深的一对,你可信?” “信。” “本尊此时恨不得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带你离开,去到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你又可信?” “信。” 他说的一切,她都相信。 “那你为何,不肯随我离开,”姬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 思索一番,“有。” 姬珺缩紧凤眸,眼底闪过亮光,却还是淡淡说道:“你……喜欢我吗?” 念筠皱眉,摇了摇头,“不知。” “为何?” “因为,”念筠伸手指了指心,“这里,不知。” “念念,本尊有时真是恨不得打断你的手脚,将你禁锢在本尊身边,然后在你身上狠狠地烙下属于的本尊的印记,永远都挣脱不开。你可知,本尊看慕子寒和你身侧的那个少年不爽已经很久了,凭什么他们就可以亲昵的待在你身边,凭什么属于本尊的笑容要分给其他人。本尊,心里真是不爽,不爽到需要鲜血才能平复的地步,你懂吗?”姬珺低头凝视着她,低沉的笑声从口中吐出,唇角带笑,语气却如冬日寒冰。 笑容底下却藏着极致的危险,说出的话亦是令人遍体生寒的誓言,他的眼神他的语气让人完全相信他能做到。 这是姬珺从来没有在念筠面前表现的一面,亦或者说,这才是姬珺骨子里压抑着的最为真实的一面。 念筠抬眸,视线对上那双妖冶鲜红的眸子,颔首在那人红唇上轻点,微乎其微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她也有心,一颗鲜活的滚烫的心。 一份充满炽热的爱意赤果果的摆在她的面前 分卷阅读67 ,她并非没有察觉到。 只是,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那里,真的不知。 “本尊不需要你的道歉,本尊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罢了。” 旋即,低头在那娇嫩薄唇上落下重重一吻,灼热的气息吐纳之间,灵活的舌尖划过唇瓣,点过齿间,辗转反侧,浓烈的爱意尽数化为滚烫的轻吻,与那香软紧紧纠缠在一起。 仿佛天地间最美好的感觉,不过就是如此。 不知怎的,念筠没有伸手推开他,任由着那人吻了去。 她,贪恋他身上的味道。 “乖,睡一觉就好了。”低语沉吟,如魅如惑,念筠望着他,直觉眼前一阵眩晕,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姬珺拦腰抱起睡过去的人儿,将她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在额头落下一吻,这才退了出去。 一出去,便看见在外等候的小千。 小千望着他,神色有些复杂,清澈的眸子深处亦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我当真不知该如何看待你。” 姬珺眸光微动,拂了拂衣角,语气轻佻道:“那就将本尊当作姐夫好了。” “……”他收回刚才那一瞬间的好感。 “念念身侧之人,本尊虽对不上名字,但也多多少少有点儿印象。唯独你,本尊却查不到任何相关之事。”姬珺斜靠在门身上,懒洋洋道。 小千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倒是用难得的平静语气说道:“我出生的时候,魔界已经退隐。” “哦。”只是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小千一脸迷茫,随即迫切道:“难道,难道你就不应该再问我些什么吗?” “你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罢了,既然你已经被本尊排除了作为情敌的可能性,你应该拍手欢呼感到荣幸才是。”又不是情敌,他干嘛要多说话。姬珺一脸不在乎道。 “你……”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无所谓的样子,真是……令人很不爽。 见他要转身离开,小千清澈的眸子里浮上一丝怅惘,低声呢喃道:“陌上琉璃容君子,无双飘然凌神女。我姓琉,名千羽。” 姬珺身形一颤,刹那间凤眸中万千风华流转,低沉的笑声从口中断续流出,隐约夹杂着一丝喜悦,一丝苦涩,说不清,道不明。 终究是没有转身看他,旋即甩袖踱步走进了阁内。 那夜,一夜好眠。 …… 金碧辉煌的宫殿,殿宇层楼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层层叠叠。殿顶上面,铺满了青色的琉璃瓦,镶绿剪边,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汉白玉阶梯,整整齐齐,气势磅礴!雕梁画栋,廊腰缦回,小桥流水,假山怪石……还有湖边杨柳依依,随着徐徐清风,杨柳飘絮…… 一切,赏心悦目至极。 倏地,两颗脑袋从假山后冒了出来。 阿衾好奇的望来望去,眸子里夹杂着喜悦,“这就是魔宫啊,看上去一点儿都不阴森恐怖,比我住的地方好多了。” 姬珺在一旁,不屑的嗤笑一声,“神界那些没见识的老东西,他们又没有来过魔宫,只会胡乱编凑罢了。” “嗯嗯,阿珺说的对,”阿衾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阿珺,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呀?” “我们去魔宫禁地。”姬珺拉着阿衾的手,避开巡逻的魔兵,向魔宫后方飞去。 “禁地?我们去那儿做什么?”阿衾看着从眼前飞快掠过的花花草草,下意识的脱口道,“阿珺,你怎么知道禁地在哪儿?咦,你以前是不是也来这里偷过东西?” “……嗯。”姬珺有些汗颜,他是魔尊,魔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来自己家里拿东西算是偷吗? 再说了,阿衾又不是外人…… 禁地,顾名思义实乃禁止进入的地方。其他五界的禁地是因里面藏匿着许多潜在的危险,所以才不允许进入。而魔界却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里面有太多好东西了,所以才不允许进入。 凤籽树传说是浴火凤凰涅槃重生时坐落的地方,为了念其陪伴,凤凰用自己的灵力滋润此树千年,久而久之,树上结出的果实也渐渐有了凤凰的形状。 想当年,各界为了争夺这棵唯一的凤籽树,可谓是大打出手,什么礼仪优雅在那一刻也通通被狗给吃了。后来,魔界老尊主脱颖而出,呃……其实也可以说使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咳咳。 总而言之,凤籽树就成功的在魔界扎根发芽。 阿衾抬头看着眼前金光熠熠,挺拔高大的凤籽树,眸中充满了惊羡的目光,不由叹道:“阿珺,你看,好漂亮的树!” “嗯。”姬珺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凤籽树。虽说禁地留在魔宫后面,但每次他要去时,那几个老头子就会很神奇的抓住他。要不是这几天他们都处在闭关期间,否则他才不会带阿衾来这里。 三个时辰后,姬珺踮起脚尖飞身而起,落地时,手心处静然的 分卷阅读68 卧着两颗红色果实。当真如传说所言,伸手时隐约能够感到一丝炽热,沁人心神,又似是凤凰浴火重生之时那般栩栩如生,如世再现。 阿衾眸底露出一丝担忧,“阿珺,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她可是听说,凤籽树一万年得以发芽,一万年开花,十万年得以结果。且每次成型的果实只有五颗,现如今,他们二人就已经摘了两颗去。 “摘就了摘了呗,反正最后也是那几个老头儿独吞。”姬珺低声诽谤道。 阿衾眨了眨眼睛,“阿珺,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哈哈,走,我们到树上去。”揽起腰肢,一会儿就到了树干上,二人并肩而坐。 坐在凤籽树上,恰巧能够将魔宫一览无余。 巍峨高耸,如梦如幻,缥缈至极。 念筠目视前方,嘴角含笑,一双素目清凌凌似雪似冰,清透得如碧水清泉。 姬珺只觉心跳加速,仿若要跳出身体,跳到他的面前,喉结微动,伸手撇过念筠脸颊,朝着那娇嫩欲滴重重吻了下去,绕住那香软,在一方狭小中仔细的描绘着每处轮廓。 念筠浑身一僵,呆愣在那里不知该有所动作,待觉隐约有窒息之感时,才恼羞成怒,欲要合齿去咬住那外侵者。却不像那人反应极快,临退出前依旧在唇瓣上轻轻描绘着。 伸手一把推开他,鼓起脸颊深呼吸了几口气,脸上却依旧发烫的很。 姬珺好以整暇的看着阿衾无措的样子,微微勾唇,只淡淡一笑,便似烈焰高灼,美艳到不可逼视,而魔宫中所有美景,也在刹那之间黯淡了几分。 伸手轻揉捏着那有些红肿的唇瓣,眸子更里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的爱意,“阿衾,我的阿衾……”真是恨不得把你就这样锁在我的身边,永远,永远都不离开。 以吾之姓,冠汝之名; 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第三十四章 国,不可一日无君。 斯人已逝,再过缅怀亦是无济于事。于是,朝中大臣元老一致决定,于三月中旬为太子慕子寒举行登基仪式。 四方来贺,举国欢庆。 “三月中旬?那岂不是还有一月之久?” 此时的天气已脱离寒冬腊月,虽说不上身着薄衣,但也能能够令人感觉到一丝温暖气息。当日正午,灿烂的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空隙,一缕缕地洒满大地。温暖的光芒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 念筠坐在秋千上,小千在身后轻轻推动着。 最近事情好像格外也多了起来,付止和落苡也不知到了何处,算来她也有两日没有见过他们了。 至于姬珺,念及此念筠的眸子微微黯淡了几分,自打那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甚至就连琰殇和邙影也未曾露面。 现在,她身边亲近之人也就只有小千一人了。 手心突的感到一阵湿意,低头,看着挂在衣襟上的小白,嘴角轻抿。 是了,还有小白陪着她。 微微侧首,眸光落在那微微稚嫩的脸上,嘴角泻出一丝暖意,当日那个被收留下来的脏兮兮的孩子也愈发俊朗,顿时有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欣慰感。 小千对上那双素净眸子,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红晕,却还是轻轻的推着秋千摆动。 “姐姐,听说殿下已经向其他三大帝国发送了请柬,想来不出几日,各国的使臣就能够到达西陵了。”小千在身后道。 念筠微微颔首,她虽知晓帝王登基之事繁琐,却未曾想到各国使臣也要提前一月之久到达西陵。听闻九霄大陆各国风情人土各有千秋,想来西陵又要热闹一番了。 抬手遮了遮空中有些耀眼的阳光,心中微微一动,“小千,中午可有想吃的?”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刻了。 小千思索片刻,这才红着脸说道:“我……我想吃清竹楼的臻子鱼。” “臻子鱼?”念筠微微挑眉,“这个名字我听过,好像是清竹楼的头牌名菜,没想到小千这么快就熟悉了皇都的美味。” “姐姐……”小千的脑袋又低了几分,那娇羞的模样与平时可是判若两人。 在姬珺面前,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反观到了念筠面前,就是一只又纯情又温顺的可爱猫咪。 “走吧。” 小千伸手接过小白,笑着跟了上去,她终于可以独占姐姐了。 再来到清竹楼,反倒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来时,还是赴端玉烟之约,现在,澈王府已是废墟一片。 那人,也不知到了何处,物是人非罢了。 “姑娘,要吃些什么?”店伙计小跑了过来,热情问道。 现在正是正午,恰巧是清竹楼最为忙碌的时刻,难得店店伙计还能不顾繁忙,笑脸相迎。 浅浅一笑,声音清脆如铃,婉转动听,如山涧清泉叮咚,“我们要一间独立隔间,一壶尖山云雾茶,一份臻子鱼,再来几份特色菜肴,几份糕点,随 分卷阅读69 后就劳烦你送上来了。” “好,好……”店伙计眼中顿时闪烁起惊羡的光芒,似是颇为惊讶,待到人上楼后还站在原地,‘啪’地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定了定心神,这才嘟囔着去忙活,“好有灵气的女子,不过,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啊,想不起来了……” 隔间内宽敞无比,古色古香,清新淡雅,檀木沉香自紫铜炉里缓慢飘溢,一丝一缕盘柱袅绕弥散,迂回间甜香腻人。 小千寻了位子坐下,随后将小白放到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小白的毛,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淡定,那个店伙计看姐姐的眼神真是令人难受。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念筠见他一脸恹恹的样子,关切问道。 “没什么,”小千快速的敛去神色,扬起笑脸,“我只是在想,姐姐,我们要了那么多能吃的玩完吗?” 念筠颔首,刚才的确是要的有些多了,“没有关系,不是还有小白嘛,小白也吃的不少呢。” “唧唧——”就是就是,小子,不要小瞧了你狐爷。 小千点点头,随即手中一使劲,一团软软的的东西滑到了手里,“真的,好胖……” “唧唧——”狐爷不胖! “真的!”说着,小千还煞有其事的戳了戳柔软的肚皮。 “唧唧——”狐爷要跟你决斗。 念筠看着一人一狐对峙的样子,唇角带笑,容颜顷刻染上一层光彩,透着坚韧柔和的光泽。 隔间相对高度的另一间房间内,一道不屑的嗤笑声响起,“一个小孩子和一只臭狐狸,呵,幼稚!” 只见邙影转了转脖子,旋即又默默的缩了回去,思索片刻,尽量用上最适当的话语,“尊主,您还是直接去找郡主为好。”无论如何,也比这一屋子的酸气好。 “不去,”姬珺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你说,念念是不是换了口味,不再喜欢本尊了。”虽说一点儿挫败感扑灭不了他的激情,可是没有一点儿成就感的结果还是令他略感惆怅的。 邙影一噎,表情有些小纠结,“或许,您还可以想想别的法子,比如□□……咳咳,之类的。” 说出后又觉不妥,刚想要开口否定,便听见自家尊主很没有节操的说道。 “对啊,本尊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锤定音。 邙影张了张口,脑海中传来被称为‘三观’某类东西破碎的声音,见他起身,连忙问道:“尊主,您要去哪儿?”现在还是白天呢。 “本尊要沐浴!” “……”邙影无语的望了望天,跟了上去。 那厢,店伙计将所点的内容一一呈了上来,一甩肩上的抹布,殷勤道:“小人不知郡主在此,若有招待不周处还望恕罪。” 若不是店伙计提醒,念筠也不会想起自己倒是还有‘倾冉郡主’这方封号,笑了笑,“不碍事,你们招待的很好。你先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 “好嘞!”旋即店伙计便欣喜的退了出去。 念筠见那一人一狐眼中放光的模样,低笑出声,“好了,快些吃吧,小心点儿,别烫着。” “嗯。”小千颔首,连忙动筷吃了起来,倒也不忘夹了一些放到小白面前的小碟子里。 看着一人一狐吃的那么欢快,念筠也忍不住动筷尝了几口,鱼肉香而不腻,柔化可口,难怪被称得上是清竹楼的头牌菜。 正吃着,门口倏地传来一阵骚乱,随即隔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那是一名红衣女子,扫了一眼隔间内,转身对店伙计道:“这里就两个人,我可以跟他们凑一间。” “小姐,楼下还有位置,您要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红衣女子却有些不依不饶,面色上也闪过不奈,“我说了,我就要这一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亲自跟她理论。” “这,这……”店伙计面露冷汗,“小姐,您就不要难为小的了……” “无妨,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一个清清柔柔的声音传来,店伙计望去,见是念筠开口,连应了几声,就退了出去。 红衣女子饶有兴趣的看向念筠,甩了甩身后的蝎子辫,直接就走到了念筠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她,不由‘啧啧’了两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淡定的赞赏。 以玉为骨,以雪为肤,尤为那双眸子,似九天落融的冰雪所化,又似昆梧苍泪渊的寒玉所凝,明澈灵动,清眸含情。 好个灵气隽秀的女子! “为什么那个店伙计就那么听你的话,这间隔间里明明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干嘛不让我们进,”目光落到桌上时,顿时叫了起来,“哇,是臻子鱼呀,我来就是想吃这个的。” 念筠轻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那女子也不谦让,坐下就吃了起来。 倒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这是姐姐给我的鱼!”小千看着那女子大快朵颐起来,不由的变了变脸色。 分卷阅读70 好不容易有次与姐姐吃饭的机会,现如今却被搅和了,任谁心里都不舒服。 却不想那女子头连抬都未抬,嘴里塞着食物嘟囔道:“小弟弟,姐姐不会吃太多的。” 小千抽了抽嘴角,看着桌上瞬间没了的半条鱼,心中顿时一阵鄙夷。 小白也不服的‘唧唧’叫了起来。 那是狐爷的鱼! 念筠也微不可微的抽了抽嘴角,正要说些什么,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自门口处浅浅响起。 “不好意思,内子给你们添乱了。” 一袭青衣地男子突兀地出现在隔间内,他就那般随意地走来,浑身上下如散发着如同珠玉一般高贵而温柔的气质。 转而看向一侧的红衣女子,嘴角露出一丝宠溺一丝无奈,“薇薇,你这样子是很没有礼貌的。” 刈璇咽下口中的食物,看着那袭青衣,努了努嘴角,“青逸,你来的太慢了。” 青逸温润一笑,转而望向念筠,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内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已经向店伙计又点了一份臻子鱼,到时,连你们这桌的银子也会算在我的身上。” “多谢,”念筠也不推辞,又伸筷给小千夹了块鱼肉,调侃道:“你要是再看下去,可就真的没有你的份了。” ‘唧唧——’念念,狐爷也要。 念筠又伸手给小白夹了一块,细心的为它擦拭掉小碟子一侧的油渍,以免沾染了它银色的毛发。 “要是沾上了油渍,回去我可不会给你洗澡。” “唧唧——”狐爷才不要你洗,狐爷要自食其力。 青逸看见小白,眸子一亮,仍不失风度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雪狐。” “雪狐?能吃吗?”刈璇抬了抬头,见没有人理她,又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念筠看着青逸眼中的宠溺,淡淡一笑,“左右也不过是他人寄养在我这里的,皇都,终究不是它的归宿。” “也是。”接下来,青逸也没再说什么,专心的为那红衣女子挑去鱼刺,时不时的叮嘱几句,却都是惹的那女子不痛不痒的几句话。 虽是陌路人,一顿饭下来却也是不失融洽。 当真如青逸所言,他付掉了银子,刈璇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肚子,“这臻子鱼真好吃,青逸,下次我们再来好不好?” “好。”依旧是宠溺着答应。 念筠看着二人,淡淡一笑,“今日多谢你们的款待。其实,皇都还有许多美味的小吃,不过都是在晚上罢了。” “晚上?青逸,那我们晚上再来好不好?” “嗯。” 得到允许,刈璇露出了如孩子得到糖果般的笑容,“对了,我叫刈璇,他叫青逸。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万一哪天碰上了却只能‘喂喂喂’的叫着,那该多么尴尬。” 念筠对刈璇欢脱的性子也颇有好感,“我叫念筠,这是我的弟弟小千。你们身为外族人,在皇都多少会有些不便,若是有需要,尽可到太子府找我,告辞。” 说完,二人就离开了清竹楼。 “太子府,念筠……” “嗯,也可以说是倾苒郡主。”青逸在侧补充道。 刈璇嘴角轻扯,眸中难得露出一丝精光,“要我说,慕子寒对她也真是保护的好,既然是郡主,那就肯定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随即努了努鼻子,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拉着青逸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青逸,我又闻见香味了。” 青逸扶额,“薇薇,你刚刚不是才吃掉一条鱼吗?” “不是,这次,我闻到的是酒的香味。” “……你又要吐我一身。” “……” 第三十五章 四大帝国中,唯独南绎帝国是女子执政。而且,传位一向是传女不传男。 念筠无意中听落苡说过,此番南绎帝国派来庆贺的人乃是女皇陛下以及她的皇夫。她记得,刈是南绎的国姓吧。 二人兜兜转转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才走了回去,买的东西倒是不少,不过是全都进了小白的肚子罢了。 一路上都是小千抱着小白,胳膊上隐隐传来酸痛的感觉,抬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姐姐,我觉得小白要是母的,它现在就可以生一窝了。” 要不是小白睡着了,估计这一人一狐就要直接动手不动口了。 念筠看着小千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白今夜就留在你那里吧。” “嗯,姐姐也早些休息吧。”小千点点头,抱着小白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念筠看着那远远离去的‘吾家初长成’的少年,抿唇轻笑了一下。那孩子,还是很喜欢小白的。 “怎的没有掌灯,”念筠推开门,见阁内一片漆黑,随即似响起什么笑了笑,“我倒是忘了,落苡不在。” 伸手将披在外侧的暖裘拿下,搭在屏风上,又简单洗漱了一番。说起来,今日在外面 分卷阅读71 逛了许久,倒也是有些累了。 手中动作一顿,眸光微动,也不知道殿下那边登基的事情怎安排的么样了。 ‘砰——’ “谁?”刚才那个响声,是从屏风后面发出来的。 姬珺暗自抚抚了额头,他不就是想找一个能够吸引念念目光的姿势而已,怎么就用力过猛磕到脑袋了。 糟了!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怎么办?怎么办? 堂堂九幽尊主妖冶的眸子难得闪过一丝慌乱,嘴角微抽,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一股脑的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念筠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原本整齐干净的被子乱糟糟的铺散在床上,中间还高高的凸起一块,青丝散乱的露在被子外面,乱糟糟的一团。 “姬珺?”嘴角微抽,试探性的问道。 “不要过来!”圆鼓鼓的一团动了动,又给缩了回去。 不知是蒙在被子里的缘故还是怎的,姬珺懒慵的声线隐约听上去有些沉闷,那份不合却又陡然为其增添了一□□惑。 念筠可没有心情去听什么诱惑不诱惑的,想到姬珺多日未曾出现,现如今又是这副模样,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想着,心中一慌,伸手就要去扯被子。 一下,扯不动。 两下,还是扯不动。 三下,依旧是纹丝不动。 …… 她扯的愈用力,他在里面抓的愈紧。 念筠第一次扯人被子,也扯出了火气来,秀眉一扬,有些愠怒道:“你到底出不出来?” “不出去,说什么也不出去。”姬珺拱在被子里,整个身子染上一层红晕,仿佛蒸在大笼屉里熟透了龙虾。 “真的不出来?” “……嗯。”又是沉闷的一声。 “那好,那我走了。” “……”姬珺有些懵逼,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不管了。 大手一扬,伸出修长玉指将那欲要离去的人儿勾了回来,紧紧的压在身下。 念筠只觉天旋地转,待她回过神来时面前便是姬珺那张妖冶无比放大的俊脸。 目光缓缓下移,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淡定。只见姬珺外衣尽褪,慵懒的伏在她身上,半解的里衣滑落右肩露出性感的锁骨,在被子里的双腿一直微微屈起,双手将念筠禁锢在身下,似是要保持平衡。平时眼睛里若隐若现妖冶的风情被迷茫和□□代替,潮红的脸颊配合着微张的红唇透露出赤果果的勾引,胸口起伏不定转而喉结也不时的滚动。脸颊两侧夹带着凌乱的发丝,眉头紧锁看样子是在竭力克制。 “念念,我……”伸手抓住身下人儿的纤纤玉手,紧紧的贴在胸口处,“你……你能感受得到吗?” 能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说这姬珺当真也是奇葩一朵,身为人人恐而避之的魔界魔尊、九幽尊主,骨子里却是一颗干干净净、有待□□的根正苗红好少年! 他与念筠相处几万年来,也不过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以至于,咳咳,人家还是乖宝宝一枚。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从手心传来,仿佛她的心也在跟着跳动,迫切的想要心心相印。抬眸望去,素净的眸子里满是一望无底的诧异、迷茫、困惑、羞涩…… 复杂之感,难以言明。 那个样子落在姬珺眼里,却是淡定的不能再淡定,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 果然,他亲身□□也挑不起念念的欲望来。 妖冶的眸子里,居然还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傲娇一声,翻个身又缩了回去。 他的脸都要被丢尽了,以后一定会被笑话的,呜呜呜…… 正想着,冰冰凉凉的感觉忽地从脸颊上传来,抬眸,恰巧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 “阿珺,你真是个笨蛋!”念筠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他要来调戏她的,怎么现在他却是一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的模样。 “念念,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根正苗红好少年羞涩道。 念筠一掀被子,钻了进去,“闭嘴,睡觉!” “……好。” 反正里衣都脱到一半了,这样穿着也难受,倒不如全脱了也干净。 于是,我们的好少年就光着上身,搂着心上人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一觉到天明。 “唔——”念筠轻呢喃了声,迷糊间手指微动,似是触到了某人炽热的皮肤,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过来。 突来的凉意使得姬珺倒吸了一口凉气,右手撑起上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念念,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早?还早? 再睡下去他们就可以直接吃午膳了! 简单的理了理衣服,目光触及到那如玉光滑的肌肤,脸颊微红,不 分卷阅读72 自在的移开眸子,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哪根筋没搭对,竟然跟这厮睡了一晚。 而且,那厮还没有穿上身里衣。 欲要起身,腰间一用劲又被人给拉了回去,姬珺蹭了蹭她的脖子,一脸享受道:“念念身上真好闻。” 念筠暗自扶额,“姬珺,起床了,如果让人看见,你我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姬珺点了点头,又蹭了蹭,妖冶的眸子中万千星辉流动,懒洋洋道:“嗯,最好还是让慕子寒看见。”这样,念念就是他的了。 “……”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小千站在阁外,向里探了探脑袋,道:“姐姐,你醒了吗?” “呃,醒了,醒了,我只是还没有穿戴好,”念筠又推了姬珺一把,奈何那人纹丝不动,“对了,小千,找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小千乖巧的站在外面,道:“宫里的端贵妃要见姐姐,还说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啪’地一声。 姬珺低头摸着通红的手背,眸子里泛着一层水雾,当真是两眼泪汪汪,见者怜爱生。 “姐姐?出了什么事情吗?需要小千进去帮忙吗?”说着,欲要抬脚进去。 “不用了,”念筠连忙出声制止了他,旋即换了件衣裳,微微拢了拢青丝,走了出去,见小千在外面,淡淡一笑,伸手轻抚摸了他的青丝。 “姐姐进宫一趟,很快就能回来,照顾好小白。” “嗯,”小千点点头,“姐姐也是。” 念筠颔首,随后踱步走向府外。淑贵妃被剥去封号,打入冷宫,现如今在掌管六宫事宜的便是她将要见面的端贵妃娘娘。 端丞相之女,澈王妃嫡姐。 她记得,那是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见念筠离开,小千又歪头往内室看了看,眼眸微眯,一道白色残影掠过整个人已走到了屏风后面。 被子蓬松的铺在床上,寒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阁内却空无一人。 “难道真的是我多想了?”小千皱皱眉,有些不甘心的退了出去。 待那阵脚步声愈行愈远后,床上的棉被微微动了动,一道妖冶修长的身躯缓缓显露出来。 姬珺凤眸含笑,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还想跟本尊斗,小子,再回去练个几万年吧,不过……”顿了顿,隐隐露出一丝担忧,“念念进宫,慕子寒也在宫里,那万一他们两个人碰面了怎么办?” 这样,可就不好玩了! 算了,他还是亲自去一趟皇宫吧。 衣衫扬起,暗香浮动。 一袭紫金锦衣尽展风华,薄唇妖艳醴红,唇角微扬,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墨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衬着妖冶邪肆的面容,竟透出几分鬼魅之意。 九幽尊主,一代风华。 青鸾宫 念筠到时,偌大的宫殿内只有端玉泠一人。想那时陵帝在世时,不知有多少妃嫔前来巴结讨好,与往昔相比,一丝凄凉添上心头。 “过来坐吧,”端玉泠唇角带笑,指了指她的旁边,依旧是昔日贵妃盛情。 念筠颔首,顺着台阶走了过去,坐到了她的身侧,目光却落在端贵妃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贵妃娘娘的身体还好吗?” 端玉泠颔首,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宛如两姐妹闲谈家常闲话那般亲昵,“嗯,一切都好。我今日叫你来,不过是想找个人陪我聊会儿天罢了,烟儿不在了,放眼皇都望去,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你了。念念,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念筠心知她心中仍是因为端玉烟的事耿耿于怀,但她却又不能告诉端玉泠事实。并非她不信任端妃,而是这事若是让旁人瞧去,恐怕殿下那边又少不了一番纠缠。 “念筠岂会如此想,难得与贵妃娘娘谈话,只感荣幸罢了。” 端玉泠轻拍了拍她的手,唇角浅浅的弯起了,脸上带着飘忽的笑容,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让人心痛,“你在我的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我已经向太子殿下禀明,赐封我为太后,不再插手六宫之事。” 目光落到小腹上,一丝母爱泛滥,“待这孩子出生,我便会让他远离朝政,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若是男儿,便做个闲散王爷,若是女儿,便做个无忧无虑的姑娘。无论如何,也总比我这一生浪费在皇宫中强得多。” “娘娘……”念筠望着她,亦是淡淡一笑,“若是将来这孩儿不生,不知该有多么幸福。” 端玉泠嘴角弯弯,凝视着她,“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要告知你。” “娘娘请说。”念筠道。 端玉泠颔首,道:“我虽然不知当日先皇赐封你为倾苒郡主是用意是何,但现如今先皇仙逝,你郡主的身份却是铁打了的事实。” 念筠心中七窍玲珑,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娘娘是希望我能够利用郡主的身份,辅助殿下?” “正是此意,”端玉泠淡淡开口道, 分卷阅读73 “若是殿下登基皇位,太子府必定是回不去了,那你便是太子府唯一的女主人。虽说你乃郡主,可你住在太子府内也是先皇亲自应允了的事实,任凭他人怎么说,也无法驳了先皇的颜面。” “多年来先皇宠幸我,却也仅限于六宫之内,我也正是因为从不插手朝堂之事,才会永享圣恩,经久不衰。司马老将军虽有军威,可毕竟年事已高,有些事只怕是有心无力罢了。太子性情淡薄,只怕是不肯借助姻亲之事,凡事有利皆有弊,如此说来,太子在朝政上倒是显得有些孤立无援。” 眸光微动,陡然话锋,“倾苒,本宫与你说了这么多,你可知晓本宫用意?” 连‘本宫’都用上了,只怕愈发不简单了。 第三十六章 念筠抬起眸子亦紧紧凝视着她,薄唇微动,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清脆,干爽好听,“娘娘可曾后悔?” 后悔成为太后,后悔将心爱之人推给其他女人,或者是后悔说出那一番话? 端玉泠面色一僵,笑容带着淡淡的自嘲,微垂下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抬起头,嘴角依旧是那温柔似水的笑容。 “我自十五岁入宫,从嫔到了妃位,后又到了贵妃,宠幸六宫。而我只想,只想能够在一个足够高的位置,看着他,帮着他。哪怕只是一眼,对我来说,那却是我在后宫中活下去的所有希冀。”端玉泠眸中流露出一丝怅惘,继续淡淡说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却还是想着,有一日站在他身边之人,温暖了那颗冰封之心的人,是我。现在想来,当真是应了年少无知那句话。” “殿下他知道吗?”知道一个女人在等他,在为他默默付出吗? 端玉泠轻揉额头,眉上染上一丝疲倦,“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现在已经别无所求,只想好好的将我的孩子抚养长大成人,待我颐养天年之时,他能够带着一双儿女回来看看我,清茶淡饭,青灯古佛,儿女绕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很满足了。” 女人如花,高挂于枝头,则芬芳艳色,观者仰头钦羡,落于枝尾,则零落飘摇,路人可摘。 人之一生,何其短暂。 希望,她能够得其所需,享其所爱。 “姑娘,切勿再往前走了。”一道浅浅温雅的声线从耳侧响起。 念筠惊醒,抬头看着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花丛。现在虽已渐入初春,却仍旧未到百花齐放之时,如今花丛中有的,不过是断枝残骸,尖利锐刺罢了。若她当真跌入,那后果可想而知。 若不是刚才想事情太过入神,也不至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念筠转身,寻着刚才那丝声音望去。 那是两个男子,左侧之人一身宝蓝色的长衫,一对蓝色的眼睛如大海般深邃,狂傲不羁的神色让他成为了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眉宇间却多了一丝不羁的豪迈,同样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右侧之人一袭白衣,白色的衣衫衬托出他谪仙般的气质,一头墨色的长发被一条银色的发带整齐的系在脑后,最吸引念筠的是那双眼睛。这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多谢。”念筠俯身行礼道。 “刚才可不是我说的,要谢你就谢他。”那蓝衣男子撇了撇嘴,伸手指着白衣男子说道。 “无事,不过是在下一句提醒罢了,姑娘以后小心些为好。”白衣男子温尔一笑。 既然能够在宫中如此悠哉悠哉的,又是在这个时候,指不定又是哪个国家的使臣。 “嗯。”念筠本就无意与二人纠缠,应下后就迅速离开了御花园,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陌歌望着念筠离去的背影,眸中噙着一丝懒散的笑,星河璀璨,映照出怀念的波光,如同一汪浅淡月色,在轻风中微漾。 慕容潇挑眉看了看那人,眸子转了转,一丝不怀好意越上心头,随即用胳膊肘碰了碰陌歌,“国师,看来是要红鸾星动,桃花朵朵开呀。” “走吧。”无视掉那调侃的语气,直接跃过他走了过去。 “啧啧,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北毓国师也有心动的一天。呀,让本宫猜猜,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太子殿下,请您闭嘴吧。” “咦,真的害羞了呀?”不依不饶的声音久缠不歇。 陌歌仰头望天,他能把这货给送回北毓吗? 御书房 慕子寒自接手国事后,多数时间都会处在御书房内,处理着各地方大大小小的事务。 念筠进来时,见到的便是慕子寒仍在批阅奏折的模样。 殿内光线通明,暖融的熏香萦绕,挥发着丝丝安养清神的效用,一身金黄色锦衣的慕子寒伏在书桌前,正襟危坐,寒眸依旧是冰清冷寂,俊美绝伦的面容不见半丝情绪,眼角下却隐隐可见淡青色的阴影。手中朱笔轻轻滑落在面前龙案的奏折上,轻重缓慢,声声 分卷阅读74 击在旁边伺候的人心里。 念筠面上露出一丝心疼,走上前,伸手夺过他手中正在批阅的朱笔和奏折,“太子哥哥,休息一会儿吧。” “给我。”慕子寒凝视着她,眸子里犹如冬季里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念筠心中忽如寒风雪刀吹来,骤然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这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冰冷骇人。 一咬牙,索性就直接一伸手将龙案上得奏折全都抱到了自己怀里,走了几步,又重新放到了最远处的书桌上。 “不给。” 慕子寒皱眉,面色闪过一丝恼怒,欲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念筠抢了先,念筠亦凝视着他,道:“殿下,念筠知道您爱民如子,心济天下。可是,您的子民千千万万,可他们的殿下却只有您一个。您要是累垮了身体,若他们有苦难辨,又能向谁诉说。其中利弊,殿下心中难道没有权衡过吗?” “她都跟你说了?”冷淡的声线传来。 念筠颔首,“嗯。” 慕子寒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在两穴处揉了揉,眉眼间隐隐露出一丝疲倦,“其实,我本无意让你牵扯进来。你若是想走,九幽尊主自会护你无恙,又何必躺入这遭浑水。” 似是想到什么,眸底又黯淡了几分。 念筠却是未曾看到那丝黯淡,权当是因为他有些疲劳罢了,“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与他又有何干。太子哥哥,你……几日未曾合眼了?” 慕子寒手中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淡淡道:“三四日罢了。” 修炼之人本就身体强度好于常人,熬夜几日并不算什么。可是连着几日来他都是如此,饶是晚上也不过睡两、三个时辰,又加上为了安排各国使臣之事,有些心率憔悴罢了。 “三四日?那还了得?”平日里小白醒上三四个时辰都觉得精神不振。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念筠蓦地拉起慕子寒衣袖,将他推进了御书房屏风后的软榻上,“不行,今日说什么殿下也要睡上几个时辰,若是你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向贵妃娘娘和司马老将军交待。” 慕子寒顺着念筠半推半搡之间坐到了软榻上,看着她眸中坚定的神色,原本冷冽的眸子,很快也就柔和了下来,嘴角勾起缓缓弧度。 “好。”几乎是应下的一瞬间,躺下就睡了过去。 听着那均匀浅浅的呼吸声,念筠愣了愣,随即就释然笑了笑,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付止站在门外,不过是只敲了一声,书房门就从里面推了开来。 “小姐,你怎么……” “嘘,小声点儿,殿下才刚刚睡着。”念筠连忙止住他道。 付止眸子一亮,“还是小姐有法子。”殿下那个样子,他在旁边看着都心疼。 念筠颔首,见他手中似拿着什么,道:“至于公务,还是等殿下醒了之后再批阅吧。” 付止目光落到手中的几页纸上,嘴角抽了抽,顺手递给了念筠,“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姐看看也无妨,权当是解闷娱乐了。” 念筠接过,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付止拱了拱手,又道:“属下还要回府拿些东西,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 待付止走后,念筠这才阖上门扉,走了进去。 看着手中的纸,既然付止说她也能看,那就当真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手指轻轻拨拢开纸张,只是几行字,她就有些明白当时付止为何是那副表情。 东璃帝国太子于柳烟阁内夜夜笙歌,风花雪月,概不付账…… 南绎帝国女皇酒后失言,扰乱皇都夜市…… 东璃帝国太子赌场聚会,公众闹事,滋扰公务…… XX国使臣衣衫不整,大声喧哗…… XX国皇子调戏民女,后致残卧床养伤…… …… 南绎女皇酒后失言? 皇夫温文尔雅,应该不会…… 想起那人宠溺的样子,嘴角微抽,算了,有没有那位皇夫一个样。 至于那位东璃帝国太子,她倒是有些耳闻。 风流倜傥,风华绝世,不问世事朝政,喜爱流连于风花雪月场所。尽管如此,七年前,璃帝不顾众臣反对,力排异己,封其为太子,并下封各位王爷,赐予领地,驻于其封。 此举,的确有悖常伦。 听闻此次前来的使臣正是这位风流太子以及其胞妹五公主。 若是往常看来,殿下如此费心劳力有些啼笑皆非。但这次,似乎是有些太过巧合了。 其余三大帝国应允来此祝贺,使臣中无一不是各国太子,甚至是女皇也亲临西陵。旁面上看是给了殿下足够的面子,可这些年来九霄风云波动,也不知如此兴师动众到底是为了哪般。 先皇在世时,殿下便一手把持里外。如今登基在即,却依旧为了这些琐碎之事费尽心力。 分卷阅读75 看着软榻上的那人,连睡觉时都是皱着眉心,念筠眸子里露出一丝心疼,欲伸出手去抚平那道痕迹。忽地,脑海中却闪过另一张妖冶的脸来。 微愣,伸出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轻手轻脚退出了御书房。 慕子寒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殿内灯火通明,却无一丝人影,只有暖融的熏香萦绕,挥发着丝丝安养清神的效用。 挥去眸底那丝失落,起身,倦怠的神色看上去也精神奕奕了几分。 倏地,龙案上一碟水晶团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走过去,轻扫过那些精致小巧的团子,冰冷的眸子染了丝暖色。 轻捻起一只塞入口中,双目濯濯,里面似有星光闪耀。 还是那种味道…… 明启二十五年,即朝宗一年。 新皇慕子寒登基上位,四方来贺,万民膜拜。 自始,尊称为陵帝。 慕子寒一袭龙袍加身,睥睨天下般站在玉石阶上,此刻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幽深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万物皆伏于脚下,踏遍山河,护我疆土。 一侧的小太监见此,立即上前,清了清嗓子,拉开一道圣旨,道:““朕本西陵太子,仰赖天恩,顺承帝业,初登大宝,朕必遵父教诲,崇师德育,招氓民无威束可屈,宣百官无弊谏可言。朕思宏业,皆众卿合而戡立,凡赤诚智佑之士,疆关舍驱之卒,必将因功晋赏,小则仕镇,达则三卿。股肱之臣,尽职恪守,君民一体,共扶社稷,必使朕之江山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众臣皆是膜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子寒从身侧钦天监手里接过三炷香,朝天地缓缓一拜,待长香插入香炉后。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礼成,新皇移步慈安寺!” 虽说上次慈安寺刺杀之事,多少令人心中有些不愉。但毕竟此时乃是众目睽睽之下,又是西陵必走的程序,纵使慕子寒心中不快,却也只能作罢。 接下来,便是新皇游绕皇都城街,接受来自万民的祝福,恭贺新皇登基。随后到慈安寺上香礼佛,虔诚恭候一刻钟左右。一切完成后,返回皇宫,于今晚宴请各国使臣,一尽地主之谊。 待慕子寒离开后,各国使臣这才散去,以更好的去准备今晚的晚宴。人去匆匆以后,登基之处留下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人。 今日刈璇一袭红色,妖娆至极,如墨般的青丝简单梳成蝎辫,随意的搭在胸前,眉间荡漾着一抹女子不该有的纨绔轻狂,浑身散发着高雅清绝的气质。 身子轻倚在身侧的青逸身上,朱唇轻启,“这位新皇实乃天之骄子,俗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见面,倒也是没有让本皇失望。” “若是让女皇失望了,又该如何让铁血风云骑死心塌地跟随。”慕容潇似是无聊般接过话来,随意说道。 刈璇笑了笑,目光却落在他身侧的陌歌身上,“国师大人不是云游在外,多年未归吗?怎的今日还有兴趣来此参加西陵的登基仪式?” 陌歌浅浅一笑,眸中如沐春风,不失礼节道:“我虽云游四方,却从未曾踏入西陵境内,听闻新皇登基之事,我也便随着太子一同前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刈璇眯着眸子点点头,转身低头不知与青逸说了些什么。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一道懒散带着些牢骚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登基仪式完成了,本宫的任务也就完成了,”随后又不适宜的打了个哈欠,“要是没有什么事,本宫就先要回去睡一觉了。” 只见东璃太子风轻墨手中折扇掩面,半束起的发丝用一根玉钗固定,披散着的后发斜搭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有些放荡不羁,眼角处一抹风流泻出,却为他平添一丝诱惑。 慕容潇瞥他一眼,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挑眉道:“听说柳烟阁一个姑娘将太子迷的神魂颠倒,要不要也带本宫去瞧一瞧?” 风轻墨眼中一亮,看着他道:“莫非北毓太子也是性情中人?” 慕容潇嘴角轻勾,意思不需言语。 “走。”风轻墨娴熟的搂过慕容潇的肩膀,轻车熟路的向柳烟阁的方向走去。 那样子,不知情的人,当真以为二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陌歌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家太子愈走愈远,只好向南绎二位告辞,“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宴会上再给女皇陛下赔罪,告辞。” “国师请。” 一倾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地方瞬间就只留下二人,显得格外冷清。 “你觉得怎么样?”刈璇微微凝眸,眸底闪过一丝凌厉,对青逸问道。 青逸俊秀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身为诸帝国太子,又岂非善类。不过,那个北毓国师,倒更是令我有些在意。” 刈璇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疲倦,卧在青逸怀里,抬眸望着他,“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分卷阅读76 ,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 青逸伸手轻抚怀中人儿的脸颊,温声道:“薇薇心中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刈璇淡淡一笑,“看来,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刈璇心中也变得有些空旷。 封印已松,若是再不快些,当真是要无能为力了…… 第三十七章 府外新皇登基,万民欢庆,热闹之极,府内也丝毫不曾清净过。 踏进诗渺阁,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饶是站在那里,便觉得已醉了三分。 喝醉的人更是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要说开始时,事态还没有眼前这么严重,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后来,不知琰殇从何处弄来了些酒水,几个人就开始拼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琰殇是第一个倒下的人。 “喝,喝,扶老子起来,老子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琰殇抱着酒坛子滚在地上,晕乎乎的晃来晃去。 “得了吧你就,”付止晃了晃脑袋,竖起手指指着他不屑道,“就你那个样子,连我都喝不过,还说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你丢不丢人呐……” 至于付止,是被人给强行拖进来的。 今日殿下登基,身边不需要他伺候,他便回了府中,刚走几步,就被人拉进了诗渺阁,随后又被酒水呛了一嗓子,打打骂骂之下,也干脆放开喝了起来。 就是,酒后的样子不太好看而已。 连平日里最为稳重的邙影也喝了几坛,虽说没有那两个家伙如此事态,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一直蒙在身上的斗篷也被解了下来,衣衫凌乱,随意的扔在椅子上。 “再来一坛!”稚嫩地少年一拍桌子,豪情壮志喊道。 对面的姬珺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子,你是喝不过本尊的,别硬撑着啊。”虽说如此,却掩盖不住身上浓烈的酒气味。 “谁说的,”小千陡然打了一个饱嗝,面色红润,摇摇晃晃道,“姬珺,再来,今天……我一定要喝过你,一定……” “好!”姬珺大笑,大手一扬将酒坛子推到小千面前,“本尊几万年来还从来没有喝醉过,今日就喝个尽兴……” 小千单手支起脑袋,拿起酒坛子一饮而尽,也不知是赌气还是醉了,当真是毫不犹豫。 那方,姬珺亦是拿起酒坛子直接灌了起来。 念筠看着地上随处滚落着的酒坛子,又看了看躺了一屋子的人,脑袋顿时剧烈痛了起来,索性还有落苡在身侧帮把手。 “落苡,去将多余的棉被拿来。”阁里暖和着,且他们又是修炼之人,应该不会受冻。但天气毕竟未曾立春,还是注意点为好。 “好。”落苡将拿来的棉被一一盖到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上。 “姬珺,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害姐姐的,呃……一定不会……” ‘砰’地一声,小千醉酒而倒。 “真是没用,”姬珺瞥了一眼,又继续仰头灌了一口,那双眸子,隐隐闪着幽幽的暗光。 将小千安抚好之后,又看了一眼还在继续喝着的那人,夺过酒坛,道:“别再喝了。” 似是沾染了些许酒气后,姬珺凝脂白雪般的肌肤涌上淡淡红晕,潋滟眸子醉人,配上那绝艳的容颜,绝世而妖娆,妖冶而惑人。 起身,一张手将念筠揽在怀里,带着些许酒气的灼热气息喷洒在颈间,“念念,跟我走吧,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念筠微微皱眉,伸手推开他,道:“你醉了。” “没有。”又是一伸手抱了满怀。 落苡站在一侧,眸中挑过戏谑,“小姐,美人送怀啊……” “连你也跟着胡闹,”念筠笑骂了一句,又道:“你醉了。落苡,跟我……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罢,扶着姬珺踉踉跄跄的向屏风后走去,旋即将他放倒在床上,那双手却还是紧紧的将她环住,“念念,我没醉。” 念筠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动了动,身形却丝毫没有起来半分,低头对上那双七分浑浊三分妖冶三分魅惑的眸子,皱了皱眉,疑惑道:“你真的没醉?” “嗯,真的没醉。”姬珺肯定的点了点头。 念筠见他孩子气的点了点头,眸中微动,却还是说道:“既然没醉,那就松开你的手。” 姬珺挑眉,“不放。” “那……”念筠眉眼俱笑,浅淡素眸中似能暖出一汪秋水,“我就亲你一口,怎么样?” “好啊。”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念筠的唇角。 说时迟,那时快,落苡来的刚刚好。 “小姐,门口有人要见你……”声音愈说愈弱,身形愈来愈近,直到……走了进来。 又很凑巧看见了尴尬的一幕。 念筠脸色淡然的用劲推开姬珺,顺着劲道站了起来,平静道:“我去看看。”b 分卷阅读77 r   落苡瞥了一眼床上脸色红晕的姬珺,眉梢轻挑,紧跟着走了出去。 姬珺懒慵的单手托腮,墨发如绸,从身后倾泻而下,一束垂落于胸前,容色艳绝,膝盖微微曲起,紫色锦袍勾勒出颀长的身姿。 妖冶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醉意,反观是魅惑至极,似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本尊都说了没醉,怎么就不信呢?” 冷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吹散了脸上那丝丝灼热。 “小姐,你到底是要踏哪条船啊?”落苡凑上来,嬉笑着问道。 念筠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道:“我踏你这条船。” “那可不行,”话虽说着,脚下的步伐却一点儿也没落下,“您要是有了九幽尊主,那殿下,不对,陛下该怎么办啊……哎?小姐,等等我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清竹楼为他们结账的红衣少女和温情男子。 刈璇见念筠微愣的样子,笑了笑,明媚的眸子闪着熠熠星光,丝毫没有身为一国女皇的威严。 笑着调侃道:“群主可是说过要让我们来他说一肚子找你的,怎么了,傻住了?还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忘记我们了?” 念筠噗嗤一笑,眉眼弯在一起,“倾苒岂敢怠慢女皇与皇夫,请进。落苡,去准备些茶水糕点。” 落苡对着二人弯腰行了行礼,应下后去准备招待的东西。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刈璇直接大步迈了进去,眼睛好奇的转来转去。 身后的青逸宠溺一笑,对念筠点点头,“郡主,叨扰了。” “无妨。” 因着太子殿下性情淡薄,不喜热闹,府中的下人也仅仅是各司其职,形单影只罢了。现如今因为有许多事情耽搁,府中的下人也愈发稀少,顺带连着整个太子府也冷寂了几分。 刈璇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着偶尔经过的一两个下人,毫不掩饰的赞赏道:“陛下如此洁身自好,冰清玉洁,想来治国之道也会更是令人钦羡。” 念筠会心一笑,又道:“女皇怎会突然想到来找倾苒?” 刈璇撇嘴道:“登基仪式过后,那个北毓太子和东璃太子勾肩搭背的离开,一看就知道不会去干什么好事情。我才不屑于他们同流合污,想了想,皇都里认识的也就只有你了。” “皇都内如今人流涌动,我们又不易走动,所以只好来拜访郡主,顺便观摩一下太子府,还望郡主见谅。”青逸在侧温声补充道。 刈璇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却没有说什么。 念筠看着二人的互动,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女皇与皇夫的感情真好。” 刈璇冷哼一声,嘴角却是压抑不住的上扬,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今晚的招待宴会群主会去吗?” “我吗?”念筠摇了摇头,“今日是殿下登基之日,到时各国使臣都会出席,我若是去了,殿下还要分出一份心来照顾我,倒不如不去。不过,我今晚应该还是会去皇宫,只不过是不会出席罢了。女皇若是想找个人说话,念筠到时一定会奉陪。” 刈璇面上露出一丝可惜,旋即又道:“好,反正宴会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到时,青逸帮我应付一下就行。” 青逸笑了笑,也算是同意了。 原本念筠以为二人的身份地位来此,定是有什么事情拜访。没想到当真是在府里四处看了看,偶尔点评一下,然后就离开了太子府。 不过,如此也好。 希望各帝国也能就此交好,不再发动战争,和平相处。 夜幕降临时,前来参加宴会的使臣陆陆续续的进入皇宫,顺着宫女的指引来到大殿中参加宴会。若是此时有人站在皇宫高处,扫视四周,定会为眼前景象若所惊奇。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繁华盛景,乐舞笙箫。无数的灯盏若长龙悬挂成排,五光十色、光彩绚烂煞是好看。 西陵皇都内,家家户户更是张灯结彩。 大殿内,慕子寒换了一身墨色的龙袍,交叉领上绣着暗黄色云纹,袖袍边缘上银白色龙形绣图勾勒,腰间别了块碧色玉佩,褪去了沉甸隆重的帝冠,头发只用墨玉冠紧紧地束着。 站在玉阶上,冰冷的眸子里也融化了几分,嘴角微勾起温暖,虽是浅浅弧度,却已让人感觉到白雪皑皑般寒气淡了几分。 端起酒杯道:“今日乃是朕登基大典,多谢诸位能够来此,见证仪式。朕思宏业,泛知交,愿与诸位共扶九霄,必使朕之西陵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话落,手扬起先干为敬。 “好,既然陵帝如此慷慨激昂,吾等也不甘落后。” 旋即,宴上之人皆举杯而起,一饮而尽。 “听闻太子登基前曾南下平定祸乱,安抚黎民百姓,救济灾民,”慕容潇晃了晃酒杯,语气更是不缓不慢,幽幽说来,“而这祸乱之源正是我北毓先祖利用上古邪阵封印的锁尸咒,不知太子可有此事?” 北毓上古邪阵之事虽已与现在之时相隔甚久,但毕竟此事使得 分卷阅读78 北毓元气大伤,险些惨遭灭国,其血腥程度可谓是前所未有。因此,饶是非北毓之人,也曾在史书上看过一二,虽是零零散散,却也知晓其厉害之处。 没想到,西陵竟也发生过此事。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 四下的目光又齐刷刷的对向了玉阶上的那人。 慕子寒冰冷的看着他,“北毓太子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听闻陵帝以一己之力收复死尸,破解锁尸之咒,本宫有些好奇罢了。不过……”慕容潇眼眸里旋即划过一抹阴鸷,嘴角弧度微微翘起,“本宫怎么好像还听说,九幽与绿幽谷也给牵扯了进去。嗯?陵帝陛下,您还是最好解释一下,给大家一个交待吧。” 九幽?! 绿幽谷?! 众人看向慕子寒的眼神又变了变。 风轻墨执起酒壶为自己满上,充满风情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狡黠,微微牵起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好以整暇的看着眼前的闹剧。 这下子,可就有趣了! 这个慕容潇也真会找乐子,昨天不说,后天也不说,偏偏就今天说,呵。 那一头,刈璇欲要逃跑迈出去的腿也给收了回来,一转了转眼珠,又给重新坐了回去。一旁的青逸轻握住她的手,嘴角依旧噙着抹温柔,低头与她说了几句,眸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慕子寒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寒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半分心思也看不出来,薄唇轻启,开口道:“朕所做之事乃是顺应天命,治行其道,白云村灾民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此事的确是锁尸之咒所为。只是,这事与九幽、绿幽谷又有何干?要说起此事,九霄人人皆知,锁尸咒曾经只有在北毓境内大规模的爆发过,现如今又轮到我西陵。今日乃是朕的登基之日,朕还想问北毓太子一句,提及此事心中又有何心思。” 是想欲盖弥彰,还是想祸水东引呢? 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有些人的神情更是摇摆不定。 要知道,九幽与绿幽谷一为阴寒之地,一为妖类之居,二者本就与人类世代不合,或者说是颇为忌惮。 若是二者当真无论拢向哪方,必将是祸患无穷,统一九霄指日可待。 只是如今…… 在这敏感话题上,双方各执一词,孰是孰非他们并不知情,或者说,白云村锁尸之咒之事他们也并不知情。 慕容潇也毫不在意,单手支撑着靠在桌子上,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加深,一抹凌厉的暗光稍纵即逝,玩味道:“本宫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些什么,既然没有,陵帝又何必在意。来,我们继续喝酒。” 见此,慕子寒虽是表情微冷,却还是执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酒而过,一笑泯恩仇。 纯白的花瓣,肆意飘洒着,如月光下的精灵,悄然释放着热情,随风起舞。动听悦耳的笙箫缓缓声缓缓走起,舞娘步履轻盈的从殿外翩翩而至,身穿一致的舞衣,舞姿清灵动人,伴随着悠长的琴声起舞,舞袖盈动,纤腰如柔软的韧带,可曲可折,可旋可环,一举一动,颇具风情。 殿内欢声笑语,酒杯之间你推我搡,好不乐哉。 一人悄悄的从殿外走了进来,弯腰附到风轻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风轻墨眉头皱了皱,道:“让所有的人立即去找。” 那人听后就离开了殿内。 顿了顿,手一挥,站在身侧的白泗也弯腰听了过了过来,薄唇轻启,“那些人本宫不放心,你也去找那丫头,找到后,带到本宫这儿来。” “是。”旋即也退了出去。 抬头,恰巧对上对面慕容潇投来的兴致盈然的目光,风轻墨俊美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嘴角同样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个中意味,二人之间自行体会。 念筠来时,那几人还在诗渺阁里睡得天昏地暗,莫非是修为越高深,需要的睡眠期越长不成。 姬珺那厮倒是醒来了,却被念筠强行留在了太子。虽说见过他模样的人倒是不多,但他的身份毕竟特殊,加之那一身妖冶的紫衣,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为了些许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不动。 “倾苒郡主……” 正当念筠出神之际,一道温柔的声线从身后传来,略微转身,只见一袭白衣的男子忽地出现在她身后,月辉轻轻,风在轻吟,世间突然静籁下来。 “殿内歌舞升平,笙箫缕缕,倒是显得郡主这里冷清了几分。”陌歌俊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一眼望上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见是那日在宫中出言提醒她之人,也不由得放松了几许敌意,“歌舞升平虽好,可我还是青睐于安静之所。那日与先生在宫中匆匆一面,却未曾知晓先生名号,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既然此人已知晓她是郡主,该知道的事情也知晓几分,而那日过后,她便已经 分卷阅读79 忘了此事,也就没有再去派人打听,倒是她疏忽了。 陌歌笑了笑,温柔的回道:“郡主这一声‘先生’,在下可是担待不起。陌歌只是一介国师,会的不过是些勘测天命之术罢了,又有何德何能能够称得上‘先生’二字。” 念筠一愣,“可是北毓国师,那那人岂不是……”北毓太子? 陌歌颔首,嘴角依旧如沐春风。 眼前这人与青逸不同,青逸端的是温润如玉的气质,是似水般的温柔,似玉石般的温润,却又更似是经年酿造的陈酒,虽没有耀眼的亮点,却如暖玉一般,丝丝暖意,沁入人心。而眼前之人,仿佛本该就是如此,一袭白衣,卓然而立,神秘而又神圣,似乎他就是天地间的冰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前者令人心生舒适,会贪恋他身上那股温柔的气息。后者却令人心生敬仰,神圣的气息不容亵渎。 念筠低笑,“莫要说我,国师不也是离了宴席,四处走动吗?” “是啊,只是没有想到郡主也在这里罢了。”这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念筠却是隐隐觉得,那丝温柔在压抑、隐瞒,甚至是在纠结。 “国师,你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念筠干笑了几声,“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说罢,陌歌直接起身,走到念筠身侧,手指轻落在她的青丝上,那种感觉一如他身上气息般的温柔,随后将一片刚绽开的花蕊递到了她面前。 念筠有些错愕,她没有想过要让这人帮她拿啊,却还是道:“多谢国师。” 陌歌微微颔首,一双清眸似能够看透世间,“郡主的样子真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念筠笑了笑,问道:“她是国师的什么人?” “算是,青梅竹马吧。”陌歌温柔道。 念筠道:“她也在北毓吗?” 语气中露出一丝怅惘,一丝怀念,“不在,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这样啊……”念筠有一丝遗憾,“不过,有缘终会是能再相见的。” 陌歌微微抬眸,“郡主也相信缘分吗?” 念筠一愣,旋即笑了笑,“或许吧。” 一辉清月,一盏思忖。 她一直觉得缘分可妙不可言,若说是缘分,不过也是执念罢了。 而执念,无非就是那些七情六欲,无法解开或是忘怀的情结罢了。 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无奈,“最近怎么总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陌歌早就离开了,而她却因为那人的‘缘分’二字在这又停留了半个时辰。 “这个时候宴会也该结束了吧?”望了望那灯火通明的那处宫殿,“我也该回去了。” 转身,倏地眼前白光一片,念筠后退几步,盯着眼前‘那些人’,刹那间眸子里满是震惊,身子有些发颤,对视一下就觉得背后发凉,一下子从背脊骨冷到了脚跟。 月下,‘那些人’僵硬的抬起四肢,机械般的一步一步向前走来,嘶吼着,露出了尖尖的獠牙。 “这是……锁尸咒?!” 第三十八章 殿内,当一舞正在高潮之际,一素衣女子面上拢着淡淡的轻纱,如踏空而来一般,在空中虚步而行,光裸的脚丫更加勾起了空气中的火热因子,她走得并不快,有时还会停下脚步,伸手接住落在身边的花瓣。又一片冰凉的花瓣落入手心,手上的纹路已经被圆状的花瓣覆盖住,月色朦胧,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甚,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女子的舞姿一点都不比她身后的几个舞女差,纤腰丰臀,腰间缀着几颗铃铛,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扭动间更是极具风情,尤其是那一双魅惑的眼睛,几乎只要被她轻轻地看上一眼,就会被勾走了魂魄,夺魂摄魄,永不超生。 夜风吹过,女子敷在脸上的面纱亦是如不堪重负般轻轻落地,露出面纱之下那小巧玲珑的脸蛋儿,薄施粉黛,水灵清纯。 风轻墨风流含笑的嘴角僵了几分,眸子暗沉的看向身后无功而返的白泗,轻轻吐出二字,“废物。” 而这位在东璃帝国手握万千兵权、铁心冷面的白泗白大将军,却在一位风流太子的呵斥下,低下了他沉重的脑袋。 “微臣办事不力,请太子责罚。”一跪,毫无怨言。 风轻墨挥了挥手,风流含情的眸子变得逐渐幽深起来,“起来吧,事后,给本宫看好公主。” “是。” 目光又缓缓落到殿中那女子身上,眯了咪眼眸。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那边见着陌歌回来,慕容潇原本如一片死海般的心顿时也活络了起来,“国师,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本宫可就要憋死了在这儿了!” 陌歌坐到他身侧,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笑了笑,道 分卷阅读80 :“美酒相伴,歌舞升起,我怎么没有看见太子无聊到哪儿去了。” “国师,”慕容潇幽怨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又去勾搭人家小姑娘了?说实话,有没有啊?” 多说几句,表情就猥琐几分。 虽说这只是陌歌眼中一人的评估。 “没有。”毫不犹豫的否定。 “真没有?真没有?真没有?” “没有,”陌歌端着温柔的脸又往身旁挪了挪位置,“太子,你能不能不要再往这边靠了……”没地儿了呀! “快,回答本宫的问题!” “没有!” 此时殿内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那舞女身上,这边的小打小闹倒是没有多少人去关注。 风轻纱笑得明媚,唇角浅浅的弯起,“轻纱恭祝新皇登基顺利,愿祝西陵与日月同辉,千秋万载!” “本宫小妹性子活泼,早就听闻陵帝之事,一心想见陵帝一面,只是没有想到小妹竟然会瞒着本宫给了陵帝一个惊喜罢了。”风轻墨缓缓起身,那双眼睛里有着慵懒的光芒,却不掩其光华雍容的气质,移步走到风轻纱旁边。 慕子寒表情微冷,凝视半瞬,道:“既然如此,朕在此多谢东璃帝国一番心意。” 风轻墨嘴角轻勾,眸光幽幽,对风轻纱道:“小妹,跟本宫回去吧。”说着,就要伸手去抓风轻纱的手臂,却落了个空。 风轻纱一个转身躲开那只手,走到桌前端起两只酒杯,绕过脸色有些阴沉的风轻墨,笑意盈盈的登上玉阶,腰间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叮’作响,走到慕子寒面前。 旋即将其中一杯酒递到慕子寒面前,“陛下,这可是轻纱的心意。” 风轻墨依旧是嘴角轻勾,眸子深处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慕子寒皱了皱眉,冷声道:“朕……” “既然陛下不喝,以后可就没有机会喝了哦,”风轻纱浅浅一笑,眸子露出了抹嗜血的光芒,“去死吧……” 手腕一翻,酒杯落地,一把匕首落到手中,对着慕子寒直直刺去。 二人之间本就有些距离,只见慕子寒侧身躲过匕首,右手在其手腕上一点,吃痛匕首落地,整个人也被一掌打了出去。 未等落地,只觉喉间一阵窒息感传来,整个人被提溜了起来,风轻墨唇角带笑,眸角风情万种,语气却如冬日寒冰,“小姑娘,你说你这一身皮做一把美人皮扇子,本宫想来应该不错吧?” ‘风轻纱’艰难的张了张口,道:“你……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永……永远见不到五公主……” 风轻墨眸色微变,冷哼一声,随手一扔就扔了出去,“脏了本宫的手!” “咳咳,咳咳,”‘风轻纱’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眸子荡漾着妖娆诡异的光芒,直勾勾的凝视着慕子寒,“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我就能杀了你!” 慕子寒看着她,冷声道:“想杀朕的人很多,比你厉害的也很多,但却从来没有像你这样不堪一击的。” “是吗?那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能走出这皇都。”黛眉一扬,腰间铃铛顿时剧烈抖动起来,如魔音灌耳,如鬼吼嘶叫,尖锐的声音直刺人耳膜。 “这是什么鬼声音,真难听!”慕容潇捂住耳朵,厌恶的摇了摇头。 话未落,黑影陆陆续续的从各个角落挪了过来,花丛里、阴影里,甚至是从土里钻了出来…… 一股糜烂腐臭的腐烂味扑鼻而来,渐渐充斥着整个皇宫,一具具人影的原型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脸色苍白,十指乌黑,皮肤脱落,毫无生机可言。 最令人作呕的是,有的人腹部已经被剖开,血淋淋的肝脏以及肠子拖了一地。尽管如此,却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是……是死尸,是锁尸咒!” ‘轰’地一声,如平地惊雷般炸裂开来! “糟了!”慕容潇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旋即目光一转,脸色顿时青白交错,“风轻墨,你看的人呢?!” 闻此,风轻墨立即低头看去,地上却早已空无一人,只余留一滩血迹。 顿时,二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不,应该说是,所有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鸡飞狗跳,抱头鼠窜,殿内乱成一团。 刈璇一脚踹开眼前张牙舞爪的死尸,可仅仅是瞬间又给爬了起来,头疼道:“慕容潇那个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喂,女皇陛下,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慕容潇躲过一死尸的攻击,向这边喊道,“你以为本宫愿意看见这些丑不拉几的东西啊!” “慕容潇,你给本皇闭嘴!”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从殿外涌进来的死尸越来越多,里里外外更是围了个水泄不通。普通的刀剑对死尸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对于那些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大臣来说,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尚有存息的几人渐渐聚到一起,围成一圈,平日里勾 分卷阅读81 心斗角的四大帝国此时却放心的将背后交给了对方。 “太子放心,微臣一定会护送您安全出去。”白泗粗喘着气,手中挥舞着剑说道。 风轻墨手中灵力涌动,挥手间一排死尸瞬间飞了出去,可仅仅是一会儿,倒下的人又会再重新爬回来。 “闭嘴!”风轻墨此时依旧嘴角轻勾,却毫无风流纨绔韵味,旋即俊美的面容上满是阴骜,外带咬牙切齿,“这东西杀又杀不死,麻烦死了。慕子寒,这可是你的西陵,要是你敢让本宫伤一根汗毛,本宫要将你西陵的女人通通带走,让你断子绝孙!” “我去,风轻墨,你要不要口味这么重!”慕容潇不可置信道。 “你给本宫闭嘴,上次你调戏了本宫看上的姑娘,本宫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上次?有吗?嗯,好像是这样的。” “……” 慕子寒直接忽视掉二人,冷声道:“从上面走!”旋即,手中寒光乍现,直冲而上,屋顶瞬间被炸出个大洞。 几人见此,也纷纷跟了出去。 站在皇宫上方,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眼望去,琉璃灯所映之处,人影绰绰,黑压压的一片。 “没用的,你们是出不去的,”银铃般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风轻纱’,不,应该是西陵七公主慕沫渃,如鬼魅般出现在面前。 “太子皇兄,好久不见啊,皇妹在这里给你请安了。”浅浅酒窝,甜甜笑容,手下操纵的却是上古邪术,当真令人心寒。 那侧慕子寒冷目相视,锐利的双眸中浮出冰凉的杀意。 “白云村的锁尸咒也是你操纵的。” 当日他们前去时,那夜响起的声音虽是铃声操纵死尸开攻击他们,但细听之下却是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死尸虽是死尸,一定程度上却也是能够辨识出异样之处的。有些死尸在大长老的操纵下凶猛粗暴,戾气突增,有的死尸却是反应缓慢,低沉消迷。这些,就足以可以看出炼制死尸除了大长老外,还有其他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是深居宫闱的七公主。 “没错,大长老那个废物。本来我们的计划是万无一失,只是没有想到到头来一切都被九幽和倾苒郡主给搅乱了。”慕沫渃手心一敲,似是惊奇道,“对了,皇妹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倾苒郡主也在皇宫,所以呢,皇妹就给郡主送了点小礼物,我想皇兄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第三十九章 话未落,慕子寒脚尖轻点,整个人已经奔了出去。 慕沫渃面色一冷,飞身去阻拦他,没想到半途中就被人给截了下来,看着眼前如沐春风般的男子,“你又是谁?” “北毓国师,陌歌。” 慕沫渃眯了眯眼,“这是我与慕子寒之间的事情,与你们北毓何干,闪开!” 陌歌踏步虚空,挡在她前面微微侧首,那眼光清亮得好似佛晓天边的晨曦,给世人拂开无尽的尘埃,而此时,却忽地幽深如冰,清亮眸瞳在无人看到的角度浮起雾霭妖色,阴沉的仿佛九幽鬼界,他的语气很是低沉。 “因为,你动了她啊……” 那方,因着有了上次白云村之事,对付起这些死尸来也算是游刃有余。只不过想到需要打散他们体内的灵魂,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不忍。 正想着,忽地一阵寒意袭来,千里冰封延伸开来,一幢幢冰雕赫然出现在眼前。 慕子寒来到她面前,问道:“无事?” “嗯,”念筠摇了摇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不少死尸从地下钻了出来,步步紧逼,“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绿幽谷的地魁也会出现在这里? 慕子寒将念筠挡在身后,剑眉紧蹙,红唇紧抿,眼前寒光闪过,隐约可见几道虚无的的雾气从死尸体内冒出。 那是他们禁锢在体内的灵魂。 另一侧,一道娇小的身影身形一颤,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圆润的眸子里凶光毕露,“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缠!” 无论她怎么攻击,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男子总会精准的阻断她的生路。几番交手下来,对方更是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妙了。 黛眉一扬,美眸轻转,对下方正在看热闹的风轻墨喊道:“东璃太子,你可不要忘了,五公主可还在我手里呢。” 风轻墨手中折扇一攥,后又松开,神情轻松道:“反正这次也是小妹自个儿缠着来的,姑娘要是好女色,本宫也不介意,呐,说不定你我以后就是亲戚了。” 慕容潇忍不住‘噗嗤’一声喷了出来,丝毫没有被围攻的紧张气氛。 虽然这些死尸怎么杀也杀不死,却也是如何都近不了他们的身,索性就当是饭后娱乐了。 “一群混蛋,”慕沫渃脸色上青白交替,煞是难看,“不要以为你们人多就可以,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着,手 分卷阅读82 中摇铃的动作更加剧烈起来,下方的死尸也似是受了刺激般愈加疯狂起来,一股脑的全涌了上来。 “这女人疯了不成!”慕容潇冷声道。 北毓因万年前锁尸咒之事对此本就颇为忌惮,现如今又被人牵制在此,更让他心中感到恼怒不堪。 “锁尸咒是与你的灵魂连在一起,若是锁尸咒被破解,你的灵魂也会收到重创,甚至是魂飞魄散。为了杀掉陵帝,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陌歌轻声道。 慕沫渃眯了眯眼,不屑地嗤笑一声,“你在同情我?” 陌歌摇了摇头,“不是同情,是悲悯。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上古邪术终究会反噬你的。” “反噬?哈哈,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我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早就没有了可以回头的地步。既然你如此悲悯,那我就送你去阎王爷那儿去超度……噗——” 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随之,整个人就如同断了弦的风筝般堪堪从大殿上落了下去。 陌歌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袭白衣,约不过是十四、五的年纪,黑色的眸子诡谲的仿若无尽深渊,划过的那一丝幽暗,如闪电惊雷,带着犀利而冰寒的杀气。 那少年未曾看他,脚尖轻点落地,手中银鞭紧握,一股浓郁的灵力贯彻其中,手腕一扬,银鞭骤然变长,宛如银蛇般灵活的将死尸强硬的拢聚在一起,潇洒灵动,如影随形。 银鞭又是一扬,只听见‘啪’地一声,虚无缥缈的雾气顿时覆盖了整处殿内殿外,死尸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了下去。 灵魂消散,肉身不在。 “不要!”慕沫渃看着全军覆没的死尸大军,一口鲜血又给喷了出来。 手腕一挥,银鞭又重新缩短,缠在小千腰间。 小千踱步走到慕沫渃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知道这里的死尸只是你炼制的一部分,不过,你说要是我把这个砸了,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呢?” 抬头,只见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稳落在他的手心,赫然正是先前姬珺从大长老手中抢来的那个盒子。 慕沫渃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声音席卷着死亡的戾气以及暴怒,“你敢?!” 这个盒子虽小,里面却蕴藏着她炼制的所有的死尸的一魂一魄。若是盒子毁了,死尸暴怒,她必会遭受反噬,魂飞魄散。 小千挑了挑眉,道:“我为什么不敢,你差点儿伤害了姐姐,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说着,手中灵力大绽,那威力足以将手中的盒子化为齑。 倏地,一只手比他快一步抢走了那个盒子。 小千微愣,随即冷声道:“把盒子给我!” 陌歌却是又后退了一步,走到了慕容潇身侧,摇了摇头道:“你虽是小小年纪,却怨念缠身,杀孽深重。若是你将此盒毁去,他们便无法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先前若不是眼前这少年出手迅速,打散了死尸的灵魂。现如今他在此,又岂会让悲剧再现。 “道貌岸然!”小千冷笑一声,就要与他动手。 “小千,住手!” 见念筠现身,小千也收了银鞭,嘴角弯弯,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跑过去扑在了念筠怀里,“姐姐,小千好想你。” “你呀,”念筠轻拍了拍他的额头,“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我才没有胡闹呢,都怪他,抢走了我的盒子,要放跑那个坏女人。”小千指着陌歌不依道。 陌歌见她无事,心中微微一松,随即对她笑道:“郡主,虽相隔万年,可锁尸咒之事毕竟因北毓而起,也应该由北毓来做个了结,给四大帝国一个交待。” 念筠道:“如此甚好,有劳国师了。” 慕容潇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将地上狼狈的慕沫渃提溜了起来,跟着陌歌一道离开了皇宫。 虽说此事有惊无险,但也是的确出了不少人命。 “五公主之事,朕会倾尽全力去寻找。”慕子寒对风轻墨道。 风轻墨颔首,道:“有劳陵帝了。” 随后,一行人也纷纷寻了个理由离开了西陵皇宫。 唉,赴个接风宴竟差点儿把自个儿的命吃在这里了。 不划算,不划算呐…… 此番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宫中各处早已风声鹤唳,严阵以待。所以很快,便有禁卫军包围了整个大殿,收拾残局,处理伤亡问题。 慕子寒看着一旁的念筠,轻阖眼睑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看了眼小千,道:“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太子府把。” 看着抬脚欲走的那人,小千在背后不满道:“慕子寒,姐姐可是为了你差点儿才受伤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喂,慕子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慕子寒……” “算了,”念筠扯了扯小千,“走吧,我们回去吧。”夜幕中,那抹转身很好的掩饰掉了眸底的一丝失落。 小千冷哼一声,整个人环在念筠 分卷阅读83 身上,抬起有些微微湿润的眼睛,乞求道:“姐姐……你以后能不能离那个国师远点儿?那个国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念筠驻足,弯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笑道:“怎么,小千又讨厌他了?” “嗯,”小千点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他比姬珺还讨厌。” 说起姬珺,念筠才想到那人,问道:“对了,他人呢?” 小千一愣,低头不语,旋即浅淡朗眸中浮现淡淡的复杂,“他……去见一个很讨厌很讨厌的人了……” 第四十章 东有神女,西有魔君。 神之飘凌,叱咤风云,倾城倾国,绝世无双。 魔之琉容,九旋之渊,陌上君子,惊艳四方。 一朝相遇,情落九渊。 何料,你我早已万劫不复。 落落九重天上,祥云波滚翻腾涌动,肃杀气息一触即发。 神魔之间,隐约可见两道狼狈的身影。 琉容猛地咳嗽一声,嘴角吐出一口鲜血,眸子却依旧温柔的落在身侧清丽女子地脸上,双手紧握,含情脉脉道:“凌儿,可曾后悔?” “你是我的夫,我是你的妻,你我之间两情相悦,又何曾有后悔之说。”飘凌靠在琉容身上,嘴角含笑,俨然是副幸福娇羞模样。 琉容凄惨一笑,脸色苍白,“看来,你我今日要命丧此地了。” 他早已身受重伤,五脏六腑皆已溃烂,如今也只凭一口气吊着而已。这几年来他们东躲西藏,却还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是被找到、被追杀。 微微侧首,目光落在那袭紫衣身上,旋即洒然一笑,“小珺现在也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魔尊了,魔界,以后就交给你了。” “皇叔……”姬珺眸中闪过悲痛,旋即嘴角冷冷轻勾,含着一丝幽暗如深泽波涛的沉意望向对面,“你们神界里的神不是嘴里天天挂着什么天道人意,本性为善,不支持杀戮。既然如此,做事又何必决绝,为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对面一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如安稳劲松,开口道:“飘凌乃是我神界之人,而琉容却是魔君,自古神魔不两立,神魔结合更是天地六界不容之事。不是神界不放过他们,而是他们不放过他们自己。” “什么放过不放过的,别拿这些天地法则来糊弄本尊。老头儿,本尊今日就问你一句,放不放本尊皇叔离开。” 那老者仅踏出一步,便好似天地元气聚涌,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 姬珺眯了咪眸子,手中紫光大绽,银霄剑在手,毫不退让。 “既然神界要战,魔界……奉陪到底!”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妖冶容颜上绽出的冰冷笑意,极致矛盾之下绽出难以言喻的美感。 “小珺,不可!”琉容陡然喊道,剧烈下又咳出了几口鲜血,“记住,你是魔尊,而不是姬珺,一旦神魔开战,必将生灵涂炭。” 最重要的是,小珺刚继位不久,那些长老们还没有完全认可他,若此时神魔一旦开战,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小珺必定成为魔界千古罪人,永遭唾骂。 “我不在乎!我想要的,只要皇叔平安!” 皇叔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才华横溢,也是最宠他的人。自他有记忆时,是皇叔教会了他走路,是皇叔教他治国之道,是皇叔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是皇叔,什么都是皇叔…… 他不要什么魔尊,他只是皇叔的小珺,他只要皇叔活着…… “飘凌,只要你杀了他,你依旧是神界的第一神女。”那老者又道。 毕竟,飘凌神女的名声在神界还是占有足够的一席之地。 “杀了他?”飘凌轻捧起琉容的脸,低头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对那老者嘲讽一笑,“我怎么可能……会杀了我的夫,他是飘凌的一生啊……” 那老者微不可微的轻叹一声,“飘凌,糊涂啊……” 飘凌笑了笑,转身贴上琉容额头,柔声道:“这是飘凌唯一一次不为神界,只为自己所做的一次选择。” 琉容对着她苍白一笑,薄唇微微抿起,令人看不清情绪。 倏地,苍白的脸色染上一层瑰丽,一股鲜血从下方喷涌而出,血渍溅到脸上,苍白的唇色抹了一丝艳丽,却又是凄惨至极。 “皇叔——”姬珺想要上前,却被身后之人死死的拉住。 怎么会,怎么会,皇叔怎么可能会自杀…… 皇叔说过,他要等到他成家立业,他还没有给他的侄孙取名字呢,他怎么可以先走…… 怎么可以……不守承诺呢…… “咳咳,凌儿,你说那边是不是也很美,我是不是……也会一眼找到你呢?”琉容艰难的起身,用洁白的衣袖擦拭掉溅到飘凌脸上的血,“我的凌儿是最美的,血太脏了,擦掉,我给凌儿擦掉……” “阿容,阿容……”飘凌紧紧攥住他的手,两行清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不脏,一点儿也不脏, 分卷阅读84 擦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好……好,我不擦,不擦……凌儿不哭,不哭……” 温柔的眸光紧紧凝视着她,将她深深地映在眸子里,刻在心里。除此以外,眼中别无他物。 他活了上万年,早已经看透红尘,生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风吹灯灭一夕之间之事,又有何惧。可,他却遇上了她,遇上了使他一眼心动的女人。 或许,这就是人界所说的男女情爱吧。 兜兜转转下,原来,他也害怕死亡啊。 舒心一笑,眸子映照出怀念的波光,如同一汪浅淡月色,在轻风中微漾。 凌儿,琉容爱你。 “阿容,阿容,醒醒啊,阿容——”飘凌伸手握住那只摇摇欲坠垂下的手,将手抚在脸上,“阿容,你还没有再看我最后一眼呢,你还没有说我们的誓言呢……” “阿容,你的手好凉,那边是不是很冷啊。乖,凌儿马上就去找你,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飘凌起身,缓缓走到琉容身后,顺着那把利剑跪了下去,滚烫的血顺着后背瞬间将衣服染成了红色。 双手紧紧环住夫的腰,妻轻轻靠在夫的肩上,嘴角一丝温热留了出来,眸光柔和,嘴角弯起。 “阿容,你一定要找到凌儿啊……” “好冷,凌儿好冷……” 阿容,是你吗? 嗯,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一点儿也不晚…… 姬珺安静的站在那里,狭长魅眸瞬息之间染上冷意,带着几分危险和冷冽的波光,风云诡谲,深海如晦,凉凉开口。 “魔界与神界此仇不共戴天,凡是神界者,见之,必诛!” 侧首间,一抹身影倏地跌入眼睑。 脚步微顿,“阿衾……” 旋即似响起什么,袖中双拳紧握,一咬牙,道:“走!” 陌上琉璃容君子,无双飘然凌神女。 倾世可传顾佳话,何奈银河千里阙。 悲哉!恸哉! 阿衾知道,可她还是去了。 ‘砰——’ 书案上的书籍被一扫而尽,似是狂风席卷而过,杂乱的散落在地上,砚台翻倒在地上,开出淡淡的光晕。 “阿珺,阿珺,松……松手,咳咳……快松手……”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魔宫书房内,阿衾正被人抵在墙上,一只修长玉手钳在她喉间,刹那间,似是有万千重量而至,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一阵恐惧感涌上心头。 眼前的这人眸色沉寂,冰冷的波光底下,是足以燃尽一切的怒意,狠狠的盯着她,紫色的光芒溢满眸底,仿若残暴的野兽叫嚣着也撕碎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这不是她认识的阿珺,不是! 就在阿衾以为她要窒息时,那股力道又陡然松了手,顺着墙壁滑落了下去,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 “咳咳,咳咳。” 那精美深紫色蟒袍,衬得他的皮肤略显苍白,妖冶的五官,剑眉凤眸,薄而鲜艳的唇角微微勾起,三分邪气,七分无情,他眯着狭长的眸子,冰冷地看着地上气息虚弱的女子。 “本尊说过,凡是神界者,见之,必诛,你以为本尊不敢杀你吗?” “不会的,阿珺不会,”阿衾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柔柔的笑着,眸子里星光点点,“阿珺,不会杀我的!” 姬珺身形倏地一动,修长手指再次贴上那白皙皮肤,一瞬间杀气迸裂,如蛰伏猛□□要暴起杀人,“不要逼本尊!” “是,我是在逼你,那又怎么样。阿珺,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为什么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心,难道只因你皇叔的事情就要抹杀掉我们之间的所有吗?阿珺,你忍心吗?你忍心吗?”两行清泪而下,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控诉和悲愤。 贴着白皙的玉手轻轻一颤,姬珺妖冶的眸子里闪过挣扎,“我……我,阿衾,皇叔他就死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去接受神界,更无法用一颗真挚的纯粹的心如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那对于你来说,不公平。 不公平! “阿珺,”阿衾反手握住他的手,将它贴在自己冰冷的脸上,“阿珺,我们不要再骗自己了好吗?你还是阿珺,我还是阿衾,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变,”姬珺猛地抽出手,冷哼一笑,眼睛里泛着妖冶森冷的光芒,“你让我怎么忘记,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风花雪月。神界与魔界,此仇不共戴天!” “那我呢?”阿衾蓦然出声,含泪的眸子凝视着她,三分凄凉三分希冀七分悲伤。 那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神界,什么魔界,我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我希望,在神魔山下接住我的是你。” “在桃林陪我喝桃花酿,陪我笑、陪我闹的也是你。” “阿珺,我爱你,我 分卷阅读85 希望你能够陪我,陪我一生,陪我一世……” 她心里装着很多人,可却从来没有一人能够像这样般牵动她的心绪。她知道,魔君的死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他憎恨神界,憎恨着神界的一切。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她想要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着他,她希望看到的是那个妖冶、邪肆狂妄的阿珺,而不是眼前这个低沉、冷酷无情的阿珺。 “阿衾,我……”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因为……他是魔尊啊…… 第四十一章 倏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外而入,横向扫过阿衾所站之地。 阿衾眸光一凛,脚尖轻点躲过一击,刹那间又连续几道强横灵力射来,硬生生地将她从姬珺身侧逼远开来。 看着书房内横挡在面前的三位长老,嘴角的笑意亦凝固了几分,却还是轻勾唇角,柔柔一笑,俯身行礼道:“阿衾拜见三位长老。” 为首的大长老冷哼一声,“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作态,这些年来小珺明里暗里护着的都是你吧。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身为神界之人,却私闯魔界,偷盗凤籽树果实,罪行累累,我们这些都不曾计较过。但,你明知他是魔界尊主,身负魔界万千子民希冀,却在此诱惑他甩掉魔界。这件事,我们绝对不允许它发生。” 阿衾知道平日里姬珺对这三位长老异常尊重,言语之间自是不敢有所冲撞。 “三位长老,多年来阿衾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魔界的事情,我也于与阿珺也是真心相爱,希望三位长老能够成全。”清澈的眸子满是坚定,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妥协,但唯独这件事,绝无可能。 “你……” 大长老欲要上前训斥,却被身侧的二长老给扯了回来。 二长老安抚好大长老,目光凝视在阿衾身上,不容置喙道:“阿衾姑娘,我们知道你对小珺的心意。可毕竟你是神,他是魔,自六界存在、天地创世之时,神魔两界之间便是水火不容。魔君与飘凌神女之间的神魔相恋,就是最好的例子,阿衾姑娘,难道你也要将小珺害得如此下场,才会甘心收手吗?” “不是,”阿琼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阿珺,我,我只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冰冷的呵斥声陡然打断了她的话,“走吧,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踏进魔界、踏进神魔山了。” “阿珺……” 又是一道冰冷的呵斥,“走,本尊不想再看见你。” “阿珺……”晶亮的大眼睛中顿时溢满了眼泪,却在片刻又将眼泪硬生生地逼了下去,哽咽道,“好,我走,我走……” “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待人离开后,姬珺感觉整个人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身形微颤,踉跄的退后几步,直到扶住桌子才稳住身形。旋即,嘴角渐渐溢出笑声,妖冶笑声中满是隐忍的痛楚,三分温和七分冷冽十分悲凉。 阿衾,阿衾……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阿衾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几百年内一切都是好好的,怎么说变就突然变了呢。 兜兜转转,她还是来到了神魔山下的桃花林中。 那里,是他们一切最初美好的开始。 一道白色的人影宛若天神,站在花木中间,除了那随风飘扬的墨色发丝,他素白的衣袍、靴子,几乎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娇嫩的桃花自枝头飘落,与风兜转,却始终环绕在他周围三尺之外,没能近得他身半寸,然后悠然落地。渐近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俊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一眼望上去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 “陌哥哥?”阿衾一愣,旋即脸色微变,轻阖眼帘将眼中的异样情绪收敛,“你都知道了。” “嗯,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啊……”他的傻丫头长大了,也有喜欢的人了。 陌歌伸手轻抚去她额前的发丝,“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神魔相恋,是要违背天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说?”阿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阿衾,不是我这样说,而是天道法则不允许。”陌歌扶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六界有了现如今的局面本已实属不易,若是再有了不属于六界之内的存在,一切的天地秩序将荡然无存。阿衾,你是最善良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挑起祸乱,天下大乱吗?” “可是,可是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陌哥哥,这是你说的啊,这是你教阿衾的啊……”阿衾面露悲色,眸中隐有泪珠打转。 “阿衾……” 滴在手背,却是十分的灼热,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温柔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悲戚。 阿衾,你又何时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呢? 我守护了你万年,却依旧比不过他在你身边陪着的百年。 阿衾,我不怕你 分卷阅读86 不爱我,却怕你所爱之人,并非良人。 桃花林后,一袭紫衣如影鬼魅,遥遥的望着那相拥甚好的二人,绝美的脸上露出了妖娆魅世的笑,可是月光的照耀下他的一双墨瞳却是不笑的,心里有痛有伤的人,眼睛是不会笑的 阿衾啊阿衾,连你也要负了我吗? 罢了,罢了,一人也好。 从此归去,阿珺不再,你仍是阿衾,而我,却是魔尊……姬珺。 千年之内,神魔山彻底被划为神界、魔界之间的禁地,方圆周遭内无一生灵。 与此同时,魔界相应地也在渐渐地吞噬周遭的地界,不断扩大着属于魔界的势力,神魔之战亦是刻不容缓,一触即发。 神界界异阁内,几位长老连同神界帝君正在共同商讨大事。 “再这样下去,魔界很快就会攻打神界。到时,六界之内依旧免不了一场大战。”四长老担忧道。 另一人有些不服气道,“不就是那魔尊小儿吗?难道我界异阁还会怕他不成。” “老三,你这急性子迟早会出大事,”二长老瞥了他一眼,冷淡开口,“魔界的气焰愈发嚣张,那魔尊虽上位尚浅,却依旧凭一己之力在千年内将魔界发展到如此地步。这点,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是啊,若是再给那魔尊些许时日,只怕到时神魔之战连我等都要束手无策。只可惜,大哥还在闭关。”四长老道。 要是大哥能够出关,神界对上魔界的胜算就会又增大几分。 “即便老夫没有出关,难道你们还能怕了那宵小之儿不成?”一道苍劲有力的雄厚声音从远处传来,却使得几人心神为之一震。 “大哥。” “大哥。” 二长老虽最自持稳重,却依旧面露喜色,恭敬道:“大哥。” 发大长老纷纷应下,对那侧在这期间从未发言过的人轻轻俯身一拜,“帝君。” 被称为帝君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神界威严不威而怒,淡淡开口道:“既然大长老也已经出关,想必利用诸神之力启动封印大阵亦是轻而易举。” 几人一声应下,“遵命。” 界异阁外,两道身影诡异消失。 待到了远处,见没有人跟来,阿衾这才松了口气,对陌歌感激道:“陌哥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若是其他长老还好说,可现在大长老已经出关,若是再利用诸神之力启动封印大阵,魔界这次当真是要损失惨重。 陌歌复杂的看着她,“阿衾,你……真的不后悔吗?若是你后悔,还……” “陌哥哥,阿衾不后悔,”阿衾陡然打断他的话,她柔柔的笑着,如秋水般的双眸柔和的弯起,“阿衾很满足,只要阿珺无事,哪怕是要阿衾被剥夺神籍,剔去神骨,阿衾也值得。” 陌歌紧紧凝视着她,嘴角缓缓一笑,可这抹笑中却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好,快去吧,若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嗯,陌哥哥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朝夕相处,近在咫尺,却如星辰般遥远,如日夜般绝望。 阿衾,你我终究是错过了。 一抹悲戚浮上眸底,阿衾,不要怪我。这样子做,也是为了你好。 阿衾忐忑的站在桃花林内,走走停停,时不时的抬头仰望那处方向。 阿珺怎么还不来,他是不是没有看到她留给他的信息,还是说,眸底闪过一丝黯淡,他不想再看见她了…… 转身间,一袭紫衣飘然而至。仅是一角,却点燃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 来了,阿珺来了…… “阿珺……”阿衾迎上前欣喜道。 姬珺止住身形,将留有信息的凤籽树叶丢在她面前,表情微冷,凤眸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半分心思也看不出来。 “什么事?” 阿衾对上那双眸子只觉背后发凉,一下子从背脊骨冷到了脚跟,那眼神犹如寒冰一般冷然,背后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恐惧的嗜血。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强颜欢笑,“阿珺,你……还好吗?” “嗯。”又是冰冷的一声,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言语。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到了如此陌生的地步。 阿衾露出一丝苦笑,“阿珺,我来是想告诉你,大长老已经成功出关。他们决定要利用诸神之力启动封神大阵来对付魔界,你们还是赶快想……” 话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她看到,双眸内的冷气流翻腾的更加的浓烈,危险的气息在四周弥漫。 他不相信她?! “阿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阿衾着急的解释着,伸手欲去抓他的衣角,却被他一挥衣角躲了过去。 阿衾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心中的悲戚犹如洪水般在那刹那间奔泻了出来,眼角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阿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衾?阿衾到底是哪里做错了,阿衾以 分卷阅读87 后改好不好?阿珺说什么阿衾都可以改,阿珺不喜欢神界,那阿衾就褪去神籍,剔去神骨好不好?” “阿珺,不要再这么对我了。阿衾错了,阿衾错了,阿衾以后一定改。阿珺,求你,你跟阿衾说句话好不好,求你了……” 阿衾求你了…… 姬珺喉间微动,心中似有什么刹那间破碎开来,硬生生地割剜着他的心口,薄削的唇瓣却死死地抿起,“错的不是你,是这六界,是这天道法则。你我,以后不要再相见了。” “阿衾,我们……不可能了。” 第四十二章 “阿衾,我们……不可能了。”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有些情注定一眼一生,有些相遇注定此生留痕。 “既然不可能,那就让老夫来成全你们。” 旋即,一阵金黄色光芒四射,一道六角方阵从天而降,将二人紧紧包裹在内。 “这是……封印大阵?”阿衾微愣,旋即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抬头颤颤巍巍的对上姬珺的眸子。 那一刻,她知道,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姬珺就那么看着她,双眼含笑,笑容底下却藏着极致的危险,修长的身子在夜风中邪魅如魔,他微勾了唇,幽幽道:“阿衾,我从未想过放弃你,只是……对你好失望。” 旋即,一道白色身影从侧而过,揽起念筠便退出了阵眼,徒留那一人在此。 退出的刹那间,四道身影如期而至,劳守住阵法,将姬珺困在里面,灵力四溢,紫光大现,顿时天地间一切都黯然失色。 姬珺是魔,长老是神,神魔之力相冲犹如水火不相容,此消彼长。又加之姬珺此时大意陷入了阵眼,魔力增长一分,阵眼就会吞噬一分。可若是不反抗,那他更是绝对意义上的死路一条。 阿衾站在陌歌旁边,却是异常的平静,“为什么要骗我?” 她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了,她只是一颗棋子,一颗毫无价值的棋子。 “阿衾,就算不是此次,长老们也会对魔尊出手。一旦长老们知道了你和魔尊的事情,你将难逃罪责,若是此次你能够戴罪立功,你就……” “我何来的罪,又立何功。”阿衾凝视着他,眸子里毫无波动,“我知道,你是神界的圣君,是神界下一代帝君的储君,你为神界着想,我不怪你。可是,我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够装下阿珺一人。陌哥哥,谢谢你,但阿衾还是要对不住你了。” 话落,整个人已身形微动,来到了姬珺面前,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地扛下了四位长老合力之击。 姬珺一愣,旋即一瞬间杀气迸裂,如蛰伏猛□□要暴起杀人,“阿衾,你在做什么?闪开!” 愈是挣扎,阵眼中的灵力愈发浓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 大长老身形微微后退,眯了咪眼睛,“玉子衾,你想包庇魔尊不成?” 阿衾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眸底露出一丝狂肆,“大长老,还就真的让您老给猜对了。不过,我不仅要包庇他,我还要他安然无恙的离开神魔山。” “你以为你能做到不成?” 阿衾不屑地嗤笑一声,“大长老,这么多年来,你们真把我当傻子了不成。什么根骨奇佳,什么天赐良缘,通通都是胡扯。说起来,若不是帝君怀疑我身怀玉衍,恐怕早就对我动手了。” 姬珺和陌歌皆是一愣,错愕地看张阿衾。 四位长老的脸色也凝重了几分,二长老索性开口,“玉子衾,你已经入了神界,应该以大局为重,切莫以儿女私情误事。” 阿衾冷哼一声,身侧灵力四溢,略微抬头,道:“就凭你们几个,想要毫发无损的拿下我,做梦。” 脚尖轻点,小巧灵动的身姿忽隐忽现,潇洒灵动,与四位长老同时交手虽是处于下风,却也并不是完全绝对性的压制。 陌歌站在一侧,面色纠结,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四位长老既然能够在神界界异阁的位置上做到万年之久,又岂是阿衾一人能够足以抵挡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以一己之力阻拦住他们四人,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三长老拂尘上的玉坠。 封印大阵的启动需要利用诸神之力,借用天地浩然之气顺势而为,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成功的。现下他们借用的只是四人体内的元气,而引导元气的媒介,恰恰却是那枚玉坠。 眸光一凛,手下的动作也愈发快了起来,对大长老的攻势愈发猛烈,大长老可非泛泛之辈,与阿衾交手间已将她逼入了后方,一掌拍出,与对面那方一拍作合。 “糟了!”大长老看着阿衾离去的方向,心中一凛,“老三,小心!” “三长老,别来无恙啊!”阿衾早已来到了三长老的面前,身形微移,一脚将之踹了下去,顺势将玉坠夺了过来。 “噗——” 阿衾没有想到大长老 分卷阅读88 会来的如此之快,身后猝不及防地挨了重重一掌,心中一横,硬生生地利用灵力将那枚玉坠捏碎。抬眸,见那方的金色光芒消失,嘴角处露出一丝笑容。 阿珺,她做到了。 身子宛如断翅蝴蝶般翩翩落下,落地时,没有想象到的疼痛,反而是落入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思念已久的怀抱。 “阿珺……”眼角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姬珺将她抱在怀里,下颚轻蹭了蹭了她的发丝,柔声道:“嗯,我在,阿衾,我一直都在。” 阿衾却猛地推开阿珺,含着泪水的眸子瞪大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神魂会残缺,该死的……” 说着,阿衾欲要起身,却被一只手给强行按了回去,“是我对魔功过于心切,以致气息不稳,残缺了神魂。不过,有阿衾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珺……”久违的笑容终于绽放在她的脸上,初阳旭日一般,很淡很暖。 “玉子衾,你当真要背叛神界不成?”几位长老站在他们的面前,冰冷的看着他们。 起身,姬珺将阿衾护在身后,冰凉的黑眸中暗云翻滚,他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神界长老,却暗地里用阴谋诡计暗害本尊,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大长老冷哼一声,“姬珺,以你之力根本就不是我们几人的对手,只要你葬于此地,魔界自当会溃不成军。” “可惜呀,本尊……唔。”只觉颈后一痛,待他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阿衾,你怎么可以…… 阿衾看着姬珺的侧脸,眸中露出一丝温柔,旋即薄唇轻抿,环着姬珺的腰肢,单手撕开一道裂缝,将姬珺向后扔去,随后孤身一人迎上对面的人。 无论如何,她也要将阿珺安然离开这里。 蓦地,眼角处却瞥到一道白色身影,顿时眸子里浮起杀意,“陌歌,你敢!” 旋即,陌歌的身形就那么硬生生地止在了原地,直到眼看着姬珺被吞入裂缝,消失不见。 陌歌就那般愣在了原地,饶是几位长老的喊骂对他来说,也不如那道纤纤嗓音刺痛心扉。 陌歌,你敢! 阿衾,对他起了杀意?! 他曾经想过,他与阿衾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从未想到,整日里跟在他身后喊‘陌哥哥’的他守护的那个女孩儿,也有一天,会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起了杀意。 情之一字最难解,不知从何兴起,却又如此之深。可以生死相许,可以死生与共。若是强问因由,譬如风来风去,冷暖自知又难觅难寻。 原来,他也有了情。 原来,他的心,也会痛。 神界玉子衾,盗取神女与魔君尸骨在前,放走魔尊姬珺在后,背叛神界,罪行恶劣至极,难以容忍。 比乃神界大戒,界异阁长老一致决定,剥夺其神界之名,惩以神魂分离之痛,打入寒天牢,永世不可踏出一步。 帝君看了一眼,冷冷地吐出一字,“准!” 准! 阿衾笑了,肆无忌惮的笑了。 这就是神界,这才是真正的神界啊。 神界之人,早已抛弃七情六欲,任何事物在他们面前,都只有利用与被利用。 神魂分离啊,貌似还是神界最为痛不欲生的惩罚之一,没想到她也有受到如此滋味的这一天。 转身,见陌歌那双眸子紧紧的落在自己身上,担忧、紧张、愧疚、自责…… 她的心已经给了别人,陌哥哥,阿衾终究是负了你。 人的灵魂自出生之时便落在体内,随着体内灵力的增强,灵魂也会受到淬炼,一步步达到神魂的境界。那时,神魂不再是魂,而是身体内的另一个你。 若是神魂分离,对凡人来说,就好比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根人骨、一块块的血肉从体内挖出来,疼痛蔓延四肢,却又令人无处发泄。 痛,是真的很痛。 可,心……却是在笑的。 阿珺,也该回到魔界了吧。 …… 念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只觉口干舌燥,头疼的厉害。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蓦地,一个少年冲进了她的怀里,将她撞了个踉跄。 “嗯,”念筠拍了拍少年的后背,戏谑道,“怎么,姐姐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不认识姐姐了吗?” 小千略微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又蒙上一层水雾,“姐姐,你睡了七天。” 七天?! 她只是觉得昏昏沉沉间,脑海中似有光影不断飘过,偶尔有几句零星半点的话语,却始终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来。 接过小千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这才觉得脑海中清明了不少,问道:“小千,姐姐昏睡的这七天中,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小千好好的思索了一番,他这几日虽一直待在府里,知道的消息却一点儿也不 分卷阅读89 少,怪也就只能怪消息传的太快了。 “东璃帝国三日前已离开皇都,准备联姻之事,南绎帝国和北毓帝国还留在皇宫。” “联姻?”念筠疑问道,“是风轻墨要择立太子妃吗?”她记得,风轻墨虽红粉无数,东宫却依旧空无佳人。 “不是,”小千想起当日那模样,抽了抽嘴角,“是东璃五公主和北毓太子联姻,据说,那日北毓太子救了五公主后,五公主便对其一见钟情,并扬言非嫁不可。听说,贺礼都已经在路上了。” “咳咳,咳咳,”念筠放下茶杯,轻咳了起来。 小千为她顺着后背,关切问道:“姐姐……” “没有事,只是,这个消息有点儿太突然了。”念筠连忙摆了摆手,的确,风轻墨那性子就已经够开放的了,没想到他的妹妹更是不甘落后。该怎么说呢,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那北毓太子应是不情愿的吧。” “嗯,”小千点了点头,“若不是北毓国师拦着,慕容潇就要上去给人套个麻袋揍一顿了。” 抽了抽嘴角,这的确也像是慕容潇那厮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脚步声缓缓响起,念筠略微抬头,只见一人自门外翩翩走来,姬珺一袭紫银色的衣袍,华贵艳绝,宽大袖袍曳地,薄纱轻烟。像是一团雾,破开之后,是烈日横空,灿目到不可逼视。 念筠眸中闪过一丝不淡定的惊艳,却还是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喜不悲,简直是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了。 姬珺‘嗯’了一声,将手中提溜着的糕点放在桌上,淡然一笑,幽黑的眸子里绽放出无数银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念念七日未见本尊,自是心焦难耐,所以,本尊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若是平常,念筠自会诽谤他几句,然后再将他赶出去,今日却是异常的平静。 侧首对小千道:“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说,小千,你先出去一下。” 小千看了看二人,点点头,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入春,新枝吐纳芳华,百花争奇斗艳,大地焕然一新,充斥着勃勃生机。偶有冷冽却又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吹进阁内,吹散了朦胧,吹来了清醒。 姬珺自是感觉到念筠今日也有些不妥,却还是拆开纸包,将松子酥推到了她面前,殷勤道:“念念,这可是本尊一大早就派人去清竹楼买的,怎么着也要赏个脸吧。” 念筠凝视着他,伸手捏起一块塞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半晌才道:“要是有桃花酿就更好了。” 修长手指轻轻蜷起,姬珺嘴角微微勾起,幽深的眸子里有着异样的情绪在流动,“念念若是想喝,等过几日待那坛百年桃花酿出土时,味道会更佳。” 念筠低着头,没有说话,却是连续着消灭了几块糕点。 第四十三章 “我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一直在逼几个人做选择,那些人不同意,他们就要杀了那些人。” “他们说着奇怪的话,做着奇怪的事。我想要去看清他们的模样,可是却看不清。我想要去听清他们的话,可是却怎么也听不清。” “那些人中,应该有你吧。” 姬珺似是窒息了一般,眼眸隐隐的波动了一下,妖冶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凉薄的嘴唇却不发一言。 “有我,也有你。” “原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人,”念筠淡然一笑,又道,“除了你,我身边的还有谁。” “小千,还有北毓国师陌歌。” 念筠轻抚额头,手指轻揉,“岂是我早就该想到的。” 凤眸紧紧凝视着她,那双眼中,含着太多的情感,疼惜,宠溺,爱甚至是后怕,“念念,你……想起了多少?” “没有很多,”念筠微微摇了摇头,“我所看到的,不过是残缺半景,听到的也是零星半点,还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想起来。” 姬珺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问道:“那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可曾记起?” 若是当真如姬珺所说,那他们之间的事情便是真的。而唯独是这一点,却恰恰令她感到疑惑,那个梦里,竟毫无丝毫与他们有关的事情,甚至是连半丝话语都没有,更不用提什么画面了。 “没有。” 姬珺轻阖眼帘敛下眸子里的失落,薄唇微微抿起,低语如惑,“念念,或许我们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回到最初的曾经,万年前的我们可以,如今的我们,又为何不可。 念筠起身,却未回答他所问,“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清风微拂,吹散了白天的喧嚣,静谧的只闻耐不住寂寞的虫鸣,风中吹来的花香和着水汽,沁人心脾。 院中的桃花已然盛开,灼灼其华,随着夜晚的凉风,淡淡的桃花香迎面扑来,又是一年的春天,慢慢闭上 分卷阅读90 眼,仿佛又见那美貌的女子在桃花林飞舞的桃花瓣中抚琴,那琴音还在耳边回荡,那般美好。 月下花间,紫衣妖冶魅惑,白衣清浅翩跹,墨丝流泻,染于紫衣,宿于白衣,紫、白相间,浓郁的高贵,神秘的庄重。 念筠端坐在亭内,双睫轻轻扇动着,低着头,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一丝不苟的一面,如人间最美的仙子,用笔写下此生最美的风景。 姬珺站在她身侧,妖冶的眸子紧紧明世隐在她身上,爱到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两人从此一体,再也不分离;爱到舍不得她受到半天委屈,一个动作和表情就可以改变他所以的决定;爱到他只愿将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只为换取她一笑;爱到不知疲倦,只想和她腻在一起…… 阿衾,万年前的我已经错过了你,那时,你是不是也是爱而不得。 而我,却是那般冷漠无情,将你之真心抛之于地。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够长,还有,许许多多的千万年。 远处,两道身影侧然而立。 “你可羡慕他们?”陌歌嘴角如沐春风,对着身侧的那袭寒衣道。 慕子寒站于一侧,眸光波澜不惊,“国师带朕来这里,究竟所谓何事。若是仅如此,朕……” “你不羡慕,可是我羡慕啊……”温和的声线陡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望向陌歌,只见他依旧是翩然模样,却是徒增了一丝落寞,“我曾想过,我会与她青梅竹马,相伴天涯,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上天还是让我错过了这份缘分。” “那你为何不去争取?”慕子寒望着他,淡漠道。 陌歌亦回首凝视着他,笑问道:“那你呢,为何又不去争取?” 慕子寒默然,半晌才道,“朕的事情,朕自有定夺。” 陌歌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正如陵帝所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藏着一根刺,它会生长,也会刺痛人心。只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罢了。” “朕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何人?”冷眸中带着忽明忽暗的光芒,紧紧凝视着他。 陌歌微愣,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以为,你早就应该知道了。或许,陵帝应该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才对。” 微微侧身,月色下,两道身影拉的修长,却又是异常清晰。 南绎帝国女皇刈璇,皇夫青逸。 …… 诗渺阁内,除去东璃帝国不在场之外,三大帝国之人皆齐聚在此。 小千神色肃穆的站在念筠身侧,眸子凝视着阁内的几人,脸色更是阴沉的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姐姐外,他谁都不想看见。 未等小千开口,刈璇直接起身站了起来,面色微冷,“本皇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姬珺微微挑眉,唇角带笑,懒慵道:“看吧,本尊劝你还是赶快滚回北毓去,这里,可没有人欢迎你。” 陌歌对此不予理会,依旧站在原地,淡淡开口,“女皇若是不开口,以后可就没有此等机会了。” 刈璇止住脚步,看着他,眯了咪眸子,“你在威胁本皇?” 陌歌俊美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嘴角亦同样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对此不可置否。 同样地,刈璇心中也没有任何把握。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信不过。 微愣间,青逸上前一步,温和的眸子里亦覆上一层冰冷,“若是我们说了,你们又能给予我们什么保证。” “我们想要的,是郡主的承诺。” 念筠一愣,旋即笑了笑,道:“皇夫未免太看得起我,正如你所说,我不过是个郡主。” 青逸摇了摇头,“虽然你是郡主,但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都是以你为中心。只要郡主承诺,我们才可以真正的放心。” 未等念筠开口,姬珺便先开口,眸子荡漾着妖娆诡异的光芒,声音更是邪魅而又懒慵,“萤虫之光也岂敢与日月争辉,既然如此,就让本尊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落,两道身影从身后掠出,直逼二人。 刈璇和青逸二人皆目光一凛,身形一闪,出了诗渺阁与琰殇、邙影纠缠在一起。 也不知是何缘故,四人手下招招皆是杀意,饶是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青逸,手中冷剑亦是出手迅速,直中琰殇要害。 琰殇转身避开一击,与青逸一掌相对,皱了皱眉,“老子怎么觉得你这小子的招式手法这么熟悉呢……”又是一掌堪堪交在一起。 青逸手中剑光大盛,身形缥缈虚动,大有万剑归宗之势。 琰殇退后一步,嬉笑的脸皮上露出一丝狠色,“老子说是谁呢,原来是刈月族的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刈璇不屑嗤笑一声,眸中亦是狠色毕露,“魔界之人杀我族人,毁我家园,此仇,不共戴天!” 分卷阅读91 “难道你们屠杀我魔界之人就能一了了之吗?” “闭嘴!” 姬珺斜倚在阁门上,撩人的脸庞勾勒出抹妖娆的魅惑,懒慵道:“别告诉本尊,连你都不知道此事。” 陌歌摇了摇头,道:“此事,我当真不知。” 谁又能想到,南绎帝国竟是七万年前人皇大帝麾下刈月族的后世之人。 饶是他,也不过是今日才知道。 姬珺懒懒斜睨了一眼,道:“回来。” 激战中的琰殇、邙影闻此,也纷纷退出,落到了姬珺身后。 待二人离开后,刈璇这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青逸过去扶住她,担忧道:“薇薇,可有受伤?” “无事,”刈璇摇了摇头,“你还好吧?” “嗯,只是没有想到魔界的实力越来越强,七万年前你我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没想到时至今日还是无法战胜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学术不精了。”青逸淡淡开口道,其中却包含着一丝丝的无奈。 “青逸……” 可是,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青逸自是知其心中所想,眸底露出一丝坚决,“薇薇,我们……赌一把吧。” “赌?”刈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走吧。” 二人微微调整好气息后,来到几人面前,道:“我们,决定和你们赌一把。” 慕子寒之前虽不知到底所为何事,现在,心中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几分。 他曾经在史书上看到过,当年人皇大帝南征百战之时,麾下曾有一支族人,后自封为刈月族。凡是刈月族之人,一生只尽忠于人皇大帝一人,抛头颅、洒热血,堪称无人能敌。后来,神魔之战爆发,人界与神界联手,共同将魔尊封印于封印大阵中,在那之后,刈月族也随之隐世不见。 而刈月族的族长也是名女子,名唤刈薇。 只是没想到,刈月族会成为今日的四大帝国。 而如今的女皇,竟然也是七万年前的刈薇。 微愣,眸光轻轻落到念筠身上,冰冷的眸底难得浮现一丝复杂的情绪,嘴角缓缓一笑,可这抹笑中却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终究是,相隔的太多了。 刈璇寻了处位置,眼底掠过一丝怅惘,缓缓开口道:“七万年前,人皇大帝坐落,我等族人伤亡惨重,一时间竟无我等族人存身之地。无奈之下,我等只能隐居深林,后来随着时局动荡不安,我们渐渐走出深林,建立了也就是现在位居四大帝国之一的南绎帝国。” 念筠皱眉道:“也就是说,你们一直活了七万年?” “当然不是,”刈璇苦笑道,“人皇大帝虽为不死之身,可刈月族毕竟还是人类,最多也就是比普通的修炼者的生命长寿些,可也总会有逝世的那一天。我与青逸曾是人皇大帝麾下最为亲近的亲信,心中对神魔之战之事更是一直耿耿于怀,又怎可轻易放手。于是,我们翻遍了所有的古老典籍,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一种不死之术,那就是,夺舍。” “夺舍?” “没错,就是夺舍。我们在临逝世前,会提前命人寻找根骨奇佳的一男一女作为传位人,也就是我们所要夺舍之人。我们会启动秘术,让自己的灵魂进入他们的体内,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活下去。” “那被你们夺舍之人呢?”念筠面色有些不忍问道,即便不问,她也知道那些人会有什么下场。 刈璇眼眶微红,哽咽了几声却没有说出什么。 青逸心疼的抚摸着她的青丝,继续道:“我们知道,这样做对其他的族人来说毫无公平可言。可是,我们必须要遵守与人皇大帝的承诺,只有夺舍,我们才可以继续活下去,才能去完成人皇大帝交给我们的任务。” 一侧姬珺伸出修长手指轻绕着胸前青丝,微微抬眸,“那只老狐狸,应该是把人皇传承交给了你们吧?” 第四十四章 青逸微愣,刈璇当即手心紧握,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魔尊还知道些什么。” 妖冶的眸子扫视众人一圈,低低笑了起来,这才饶有兴趣道:“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七万年前,神魔之战开始之际,其他四界蠢蠢欲动,却也不敢贸然行事。只有那只老狐狸跳了出来,带着人界参与了神界那方。现如今想来,若不是本尊发现了人皇传承的秘密,那只老狐狸也不会继续灭口。” “只可惜,他赌对了。本尊被封印,人皇逝世,传承的秘密也就无人能够得知了。” 凤眸流转着万千风华,语气亦是极度魅惑的道:“本尊,一向可不太喜欢‘赌’这个字啊……”手中紫光大绽,阁内顿时犹如深渊之底,冰冷无比,眼神阴寒的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进黑暗无边的深渊。 陌歌转身站在他面前,圣洁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半方紫光,强大的威严直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们,你带不走。” 分卷阅读92 “怎么?神界还想再封印本尊一次,还是说,你陌歌还想再封印阿衾一次?嗯?!” 他的语调很低很低,却有着勿容置喙的魔力,让人无法反抗。 陌歌微愣,低头敛下眸中异样的情绪,而袖袍下的手,却也终于攥紧。 那是,他一生的痛。 可为什么,那道伤口还要被人血淋淋的揭开。 念筠微微皱眉,扯了扯姬珺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惹事,对刈璇道:“所以,你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人皇传承的事?” “嗯,”刈璇点了点头,“七万年前,刈月族之所以隐居于深林,而那片深林也正是现在脚下的南绎帝国。那里,有着人皇大帝当年留下的封印,那是……人界的封印!” “神魔之战后,人界伤亡无数,大地干枯断裂,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更有甚者非人界之类,妄想吞并人界,侵害万物。人皇大帝担忧他离世后人界会沦为破败之地,无奈之下,人皇大帝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封印了人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九霄大陆与五界隔离,处于一个独立的世界中。” 念筠心中一惊,若是如此说来,那时的人皇大帝已然是油灯枯竭之力,却依旧封印了整个九霄大陆。 此等灵力,实属不易。 微愣,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 似是感应到念筠心中所想,姬珺勾了勾唇角,悠悠道:“畜生尚且有狡兔三窟,何况是人皇那只老狐狸,”瞥了一眼刈璇不太好的脸色,又道,“人皇是人皇,可他却谁也不能完全的信任。你以为那只老狐狸就当真如此信任你们刈月族?实际上,人界的封印共有三处,南绎、九幽以及绿幽谷。” 刈璇猛然起身,震惊道:“不可能,人皇大帝不可能骗我们!” 怎么会,怎么会呢…… 若是如此,那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是什么? 姬珺单手托腮,换了个姿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青逸虽是依旧从容淡定,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对陌歌艰难道:“国师,此事……可是真的?” 见他如此,陌歌犹豫道:“的确如此。” 七万年了,他们坚守了七万年的信仰,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只是一场玩笑。 人皇不信任他们啊…… 念筠上前轻声安慰着刈璇,道:“虽说如此,三处封印也只能证明人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人界,保护你们刈月族。他不想告诉你们,可能也是想让你们不要因此就此束缚一生罢了。况且,封印虽有三处,但你们口中所说的人皇传承之事,我想,应该错不了。” “是这样吗?”刈璇问道。 念筠点了点头,心中却莫名有些心疼。 他们为了人皇,苦苦守候了七万年,一次次的夺舍,一次次的痛心。虽不知当初人皇到底意欲何为,但,也是终究欠了他们的。 沉默半瞬,刈璇抬头望了望青逸,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心中有了些许希望。 还好,还有青逸陪着她。 长吁了一口气,对慕子寒缓缓道:“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希望能够与陵帝单独谈一下。” 半晌,慕子寒冷声道:“好。” 应下后,几人便去了太子府书房。 刹那间,诗渺阁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虽是收敛了气息,那种压抑的感觉却仍是存在。 念筠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干巴巴的问道:“北毓何时回去?” “半月之后。” 要是说立即赶回北毓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慕容潇现在只要一听到‘东璃帝国’四个字,就脑袋疼的厉害。 他只不过是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吧怎么就要娶一个太子妃回去。 而且还是一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 他现在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反正北毓还有父皇扛着。 不急,不急。 问完之后,又陷入了干巴巴的气氛。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三个男人都可以唱好几台戏了。 姬珺寡薄的唇勾了勾,声线却忽然变得低沉起来,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滚回去?” 陌歌亦淡淡道:“虽然我不知你是如何破解了封印,但长老们也察觉到了封印大阵的异样。魔尊若是继续待在这里,牵连可谁可就不好说了。” 眸子微眯,道:“你在威胁本尊?” 陌歌嘴角依旧如沐春风,“该如何做,魔尊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姬珺嗤笑一声,“不过现在看来,慕子寒似乎不太买你们神界的账啊。” 陌歌温和一笑,手腕轻动,念筠直觉脑袋有些昏沉,渐渐地,就失去了意识。 “你做什么?”小千扶住念筠,冷声道。 “只是让她睡一觉,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小千冷哼一声,灵力在念筠体内转了一圈,虽说没有什么异样,脸色却依旧不太好。 分卷阅读93 不管是谁,都是伤害过姐姐的人。 他,谁都不相信。 陌歌看着脸色微冷的姬珺,月色般醉人的眸闪了闪,最终扯唇笑了笑,“姬珺,我真羡慕你。” 他是魔界魔尊,生性肆意妄为,可以为了阿衾不顾魔界众人,为了她杀上神界。 而他,虽是神界圣君,心里的却是始终将神界放在第一位。 或许,他曾经以为,阿衾会和他一直走下去。 可是,几万年的时光却依旧抵不过悠悠百年。 他嫉妒过,羡慕过,可是,他却始终无法像姬珺那般随性释然。 “我知道,慕子寒修炼的乃是无情道,可他却是帝王之命,注定了要孤独一生,无情无爱。而你,为了阿衾;而他,为了权利。你们做了交易,虽然我不清楚交易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但也猜的是□□不离十。你助他登上帝王之位,他会信守承诺,不会对阿衾动情。” “是又如何?”姬珺懒慵道,“一番交易,他情我愿,只不过是各需所求罢了。” 陌歌摇了摇头,道:“若你是神界之人,我会心甘情愿的放手。但,你是魔尊。” “你什么意思?”姬珺妖冶的眸子泛着冰冷,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寡薄的唇畔扯了扯,笑了笑,意味不明,声音依旧温润,“七万年前,长老们命我杀死阿衾。我心有不忍,便索性锁了她的记忆,封了她的灵力,将她封印于人界万年。我曾想过,或许这样,阿衾就能与心爱之人安稳的度过一生。” “我熟知天命,观看星象得知七万年后会有新的帝王星崛起。于是,我抽掉了阿衾的半缕情丝,与七万年后帝王星命格之人纠缠在一起。那时,阿衾会受命格牵引,与此人纠缠,相知、相守、相爱。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会提前破解封印,并也来到了人界。”说到最后,陌歌眸中复杂情绪难以表明,纠结、心痛、不舍、懊悔等应有尽有,甚至是,有着一丝疯狂。 “陌歌!” 姬珺容色冷寂的厉害,唇际的笑意也温和得惊人,带着几分危险和冷冽的波光,风云诡谲,深海如晦,此时手中更是魔力大盛,杀意疯狂般的涌动。 陌歌接下姬珺的杀意,身形一闪掠了出去。 “你以为我就宁愿如此吗?若不是你出现在阿衾生命中,她依旧还会在神界无忧无虑,而不会遭受如此罪过。” 陌歌是羡慕的,也是憎恨的,凭什么他心心念念守了万年的人儿会被别人夺去。 既然如此,他得不到,姬珺也休想得到。 二人此时谁也互不相让,虽还是有着压制体内灵力的意识,但恐怕这样下去,那份理智也坚持不了多久。 看着二人愈来愈远的身影,小千眸光一凛,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慕子寒,道:“劳烦陵帝照看一下姐姐。”话落,也不见踪影。 他一直都在。 慕子寒此时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 眸色复杂的落在那昏迷的人儿身上,伸手轻揽起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都是一手设计好的。 那日,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如这般安静的躺在山洞里。 那时,或许他就心动了。 母后死后,他的心性愈来愈冷,后来更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无情道,无情无爱,无殇无痛。 第一眼,他或许明白了戏文里所讲的何为一见钟情。 她的一颦一笑,时时都会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心中念的,想的,都是她。 可是后来,她身边出现了九幽尊主,那是个很强大的男人。 他问他,要变强吗? 他说,要。 然后又问,什么条件?他知道,天下无嗟来之食。 那人妖冶一笑,本尊要你离开念念。 离开?原来,这个男人也是为了她。 他纠结,他心痛,可他还是答应了。 他心中有仇,有恨,所以,只能变强。 若是那次他拒绝了那人的要求,是不是,念念也会喜欢上他? 荒诞的想法涌上心头,旋即,冰冷容颜上绽出的笑意,极致矛盾之下绽出难以言喻的美感。 原来,他还是如此天真。 这一刻,冰冷的帝王释下了他的伪装,露出了内心最柔软、最无助的那一面。 “念念……” 修长玉指微颤着抚摸上那令他魂牵梦绕的红唇,嘴角轻勾,低头落下轻轻一吻。 毫无亵渎之感,有的,只是内心最为单纯、最为纯洁的爱意。 起身,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冰冷帝王的威严。 “朕,答应你们。” 不为西陵,不为万民。 为的,只有她一人。 这一次,就让他也任性一回吧。 …… 第四十五章 分卷阅读94 神界,寒天牢 一入寒天数九渊,冰封神骨万年寒。 饶是神界之人平白无故进入寒天牢,都会因忍耐不了其中的严寒而早早退出。 正是因此,此处也成为了神界关押重犯之地。 阿衾不知道她已经进来多久了,这里,四处皆是寒壁冰墙,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嘶——”阿衾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帮老家伙下手还真是重……” 神魂分离的最高明之处,不在于留在身上有多少处伤痕,而在于体内神魂的损伤程度有多严重。 强忍着疼痛翻了个身,只是半瞬间的动作,就已经让她脸色苍白。 “也不知道阿珺怎么样了……” 他,应该还在恨着她吧。 牢外一阵喧闹,“参见圣君。” “嗯,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君有事要详谈。” “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不过这次,却是一人的脚步声。 那人依旧一袭白衣,如玉的脸庞拢着淡淡光晕,一阵和煦的微风从窗外吹来,发丝飞扬,衣袂翩翩,使他整个人都如同琼楼玉树,天宫仙葩。 阿衾就那般维持着姿势看着他,薄唇微微抿起,却叫人看不清情绪。 “阿衾……” 陌歌清楚地感受到心中一阵抽痛,温和声线中满是隐忍的痛楚,三分温和七分冷冽十分悲凉。 阿衾轻‘嗯’了一声,声音毫无起伏道:“你不该来的。” 陌歌依旧站在那里,“阿衾,你……可恨我?” “不恨,”阿衾摇了摇头,“也不会原谅。” 心中没有你,又何来的恨。 陌歌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他是魔尊,而你是神界之人,神魔相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你不是魔,你又怎会知道神魔相恋会没有结果。至少,在我看来,和阿珺在一起的这几百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阿衾浅浅一笑,眸子全是满满的笑意。 她那傲娇又小气的阿珺,说起来,她还真是有点儿想他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也在挨魔界那些老头子的骂呢? 袖中双拳紧握,温和的眸子亦染上一丝愠怒,“他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他。” 阿衾微愣,艰难的转了转脖颈,看着他,笑道:“因为,我爱他啊……” 是啊,他明明知道的啊。 陌歌苦笑着,也不知是怎样离开的寒天牢。他在想,如果没有如果,曾经的时光是否会为他们停留。 那样,她是不是还是那个身前身后喊他为陌哥哥的女孩。 那夜,寒天牢叛乱。 圣君以一己之力,抵抗界异阁四位长老,掩护犯人逃脱。 待被带到殿堂前时,人已然奄奄一息,眸中却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 帝君问他,为何这般? 他笑了,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傻笑。 因为,他也爱她啊…… 三日过后,毓帝快马加鞭,速令慕容潇回宫。 慕容潇心中知晓何事,虽纵有千百般不愿,却也是听从旨意择日启程返回北毓。 对于陌歌要留在西陵的决定,慕容潇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悠悠的杨花湖,澄绿而清澈的水漾起波光,湖岸边杨柳吐新,一片春意盎然。 念筠就那般维持着姿势斜依在栏杆上,手中将些许饵料捏碎,撒在湖面,引来一群鱼儿纷纷争夺,激起一片水花。 “你说什么?”一道冰冷的声线陡地打破了眼前这份宁静,鱼儿惊吓的四处逃窜去。 “我也要去南绎。” 慕子寒看着她,冰冷道:,“这是朕的决定,与你无关。” “是吗?”念筠扯唇笑了笑,意味不明,“殿下,若是你不来,姬珺也未曾破封而出,我是不是还要继续沉睡下去。”继续在漫漫无边境的黑暗中无意识的等待。 转身望着他,“小千都已经跟我说了,我的半根情丝与你的帝王命格纠缠在一起,你我之间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受星象的牵引罢了。对殿下来说,这不公平。” “你是想与朕划清界限。”沉声低语,却听不出任何情感。 “不是划清,而是让一切回到它原本最初的起点。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结果。”念筠道。 慕子寒就那般看着她,眸子冰冷平淡,半晌,唇角动了动,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传出。 “半月后,朕在皇宫等你。” 既然是你想要的,朕,就尊重你的选择。 待那人走后,姬珺从暗处走出,站在她身后却丝毫未有动作。 念筠知道他来了,却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那般静静地感受着。 这人,等了她七万年,是否亦是悔恨 分卷阅读95 了七万年。 “等我……” “嘘,不要说话,”修长玉指轻覆住薄唇,淡淡道,“念念,不要说‘等’这个字,本尊已经等了七万年,又何在乎眼下区区时光。” 他可以等她,也可以一直等下去,等到她爱上他的那一天。 但,他也是个自私的人。念念爱上的人只能是他,他愿陪她笑,陪她哭,陪她同甘苦,可唯一不愿的便是她离开他。 那日,天色初晴,心情亦是颇为愉悦。 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半月时光一晃而过。 “青逸呢?”念筠看着仅孤身一人的刈璇,问道。 不知怎的,刈璇今日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略抬头缓声道:“守护者传来消息,南绎封印已经压制不住了,青逸怕出事,几日前已经连夜赶回去了。” 念筠默然,看着前方停在宫门口的几辆马车,转身向她伸出了手,道:“放心吧,我相信青逸会没事的,来。” 刈璇愣了愣,旋即舒心一笑伸手搭了上去,“念念,谢谢你。” 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句真挚的安慰。 几辆马车一起从宫门口出发,亦是引起不小轰动,因慕子寒先前早就吩咐过,说此次乃是微服私访,维持秩序也算得力,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之前守卫城墙的乃是方宽,后方宽死后,便将此等重任交给了老实忠厚的宋牡。 现在,宋牡也算的上是慕子寒为数不多的所信任的官员之一。 西陵与南绎本就是相邻之国,又加之此次事态紧急,一路上也没有太过休息,便直奔南绎皇宫而去。 姬珺还是如之前般缠在念筠身旁,只不过此次阻拦他的又多了一人,与小千相比,刈璇更是充分发挥了巾帼不让须眉的伟大女子气概。 看着再次手中落空的人儿,姬珺妖冶的眸子泛着些许冰冷,“你家皇夫不在身边,与我家念念又有何干。” 刈璇冷哼一声,道:“青逸是我家的皇夫没错,可谁说念念是你家的了。好,那我问你,你们合过生辰八字吗?” “……” “那你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 “也没有啊,既然你们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拜堂成亲了,”刈璇撇撇嘴,“什么都没有,竟还敢说念念是你家的,我看什么魔尊,跟诱拐闺中小姐的流氓差不多。” 说完,还向小千瞥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小千在侧偷笑,心中却暗暗佩服不已,敢把魔界魔尊比作流氓的,估计也只有她一人了。 姬珺脸色却是更加的难看,嘴角紧抿,瞥了几人一眼,二话不说的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刈璇看着离去的那人,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连忙掀起帘子喊道:“这就走了?我还没有说完呢!”再看时,马车外哪有那人的身影。 冷哼一声,将帘子放下,又钻回了马车。 念筠看着独自生闷气的刈璇,不觉有些好笑,道:“我都没有生气,你又有什么好气的。” “念念,”刈璇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七万年前的事情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过的一切都不过只是他的片面之词。而且魔尊与你什么约定都未曾有过,若是被欺骗了,到时你又该如何。” 是就此放手,还是独自一人悲伤。 念筠轻抿嘴角,笑了笑,道:“我都没有想如此纷杂之事,你倒是比我想的长远了多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做自己心中想要做的事情,其实有时候发现,自己一个人就挺好的。再说了,身边还有小千陪着我。” 伸手招呼小千坐了过来,眸子里满是笑意。 其实,她要求的真的不多。 刈璇却是十分震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念念身侧的任何一人,哪个不是天之骄子、真命天子。绕来绕去,哪料当事人却没有任何一点儿反应,却是那几人在干着急。 想想,未免觉得有些可笑。 一路上有刈璇相伴,念筠心中倒是也愉悦了不少。 不过,自那日后,姬珺却未曾再露过面。 抬帘未见那人身影,念筠也只是微愣,很快又给坐了回去,心中却隐隐觉得缺失了一块。 十日左右,一行人就到了南绎。 南绎帝国虽是女尊国家,但实力却多年稳居四大帝国第二位,刈璇到时,更是收到了万民爱戴,一路上可谓繁花相簇,就这般一直到了皇宫。 宫门口,青逸一袭青衣,俊美得近乎完美的脸上含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眸光温和,一阵和煦的微风从侧吹来,发丝飞扬,衣袂翩翩。 见是刈璇,青逸眸中的笑意又暖了几分,若不是有许多人在此,只怕是要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了。 一大堆人呼啦啦的跪在宫门口,齐呼道:“臣等恭迎女皇陛下,恭迎陵帝!” 慕子 分卷阅读96 寒负手立在原地,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轻‘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 原本那些按耐不住好奇心的臣子本想偷偷窥一眼陵帝尊容,却被那声冰冷的字给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算了,他们还是抱自家女皇大腿吧。 刈璇站在大臣们面前,表情微严肃,威严浑然天成,自然流露出来,一挥手,道:“今日陵帝来访我南绎,意欲与我南绎交好,福泽万民,尔等要好生照料。” “谨遵女皇陛下旨意。” 刈璇点了点,“起来吧,”随后对念筠几人道,“舟车劳顿,还是请各位先跟本皇回皇宫休憩一番。” 慕子寒应道:“有劳女皇了。” “请。” 因着青逸早先一步到了南绎皇宫,一切事物早已安排的井井有条,皆是根据个人喜好而来。 在西陵启程时,陌歌亦回了北毓,毕竟他还顶着个北毓国师的名称,若是长期不回去也不好交待。 所以,现在也只不过是几人罢了。 用过晚膳后,刈璇同青逸来到了几人住处,道:“今日就先请各位好好休息一番,等过几日时,一切再待商榷。” 念筠笑了笑,手指轻碰茶杯,道:“我们已经来到了南绎,女皇也该坦诚相对了吧?” 刈璇眨眨眼睛,道:“什么坦诚相待,念念,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能有什么……” “来时,你说封印松动,异类横行,非借助人皇之力不可。可这里,却丝毫没有属于九霄大陆外的气息,甚至连妖类的气息都不曾感觉到,”念筠微顿,又道,“而且,你们已经知道了姬珺和陌歌的身份,若是事态严重你们大可央求他们替你们加固封印。可你们并没有,反而选了一条最麻烦最长远的道路,这难道不会令人感到很奇怪吗?” 青逸站在刈璇身后,眸光微动,“既然陵帝与郡主已经知晓,那为何还要跟随我们回到南绎,就不怕我们暗中下毒手吗?” “若是我们怕,就不会来了。”念筠笑道。 慕子寒如玉身姿立于窗前,声线愈加冰冷道:“朕没有时间与你们在这里瞎耗。” 所以,有话快说。 第四十六章 “其实,我们也没有完全说谎,正如我们之前所说的一般,前些时日封印的确隐隐波动了一番。可在那之后,却没了风声,虽是如此,我们却不得不警惕起来。” 旋即无声地笑了笑,道:“可能你们觉得我们这样子做会大题小做,但这是关系到整个人界的安慰,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要知道,整整七万年间,封印稳如波面,从未像现在这般过。而且……” 眸光缓缓落到念筠身上,顿了顿,道,“我们曾经查证过,封印松动时,正是陵帝带着血灵芝回皇都之日。” “恰巧的是,那日也就是我苏醒之日。”念筠接下道。 刈璇点了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在想,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郡主可以解决这件事情。” 青逸在侧补充道:“后来,我们想到了人皇传承,也希望有人能够继承传承,护得人界一方安宁,但符合条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因为,人皇大帝走的乃是无情道。” 无悲无喜,无情无爱。漫漫修行路上,徒留一人独自品尝万年孤独。其实,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生命的旅程虽短,却充斥着永恒的孤寂。 念筠略微抬眸,清澈的眸光落到那人身上,虽是早已得知殿下修行的是无情道,但如今被重新□□裸的揭露出来,心中却是仍有着莫名的情绪盘桓。 “朕答应你们的事情自会做到,朕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欺骗。”慕子寒凝视着刈璇冷冷道。 青逸抬脚上前挡在刈璇面前,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拱手作揖,“我们知道此事着实是我们不对,但事出突然,我们只能出此下策,还望陵帝与郡主见谅。” 若是细细说来,此事也并非全都能怪责到他们身上。毕竟他们身为下属,却只为守护主子的意愿而苦苦守护七万年之久,这等毅力非常人所能及。 随后几人不过是浅浅交谈了几句,刈璇有些疲惫,也早早回了寝宫。 念筠看着室内的慕子寒,道:“殿下,其实我们可以……” “念念,”慕子寒蓦地出声打断她的话,冰冷的眸子覆上一层暖意,“朕,也想保护你。” 朕,想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你。 想要你如以往般,笑靥如花。 念筠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殿下向她表明心意。 可殿下不是明知他们之间的相遇乃是受到星象之力牵引,可为何还要…… “我……”剩下的话却皆数被卡在了口中。 慕子寒转身,寒眸凝视着她,却无半分寒冷,道:“朕曾经与九幽尊主做过交易,朕会放手,但朕却不会令心爱之人收到伤害。” 分卷阅读97 放手,并不代表放弃。 念筠有些不自在的躲开那道目光,轻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一切还是小心为上较好。” 慕子寒见她如此,也不再继续追问,轻‘嗯’了一声,“明天也许就会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几人用过早膳,就来到了封印之处。 那是一处独立的院子,院子里里有山有水,草坪鲜花,古树流水。,穿过一片梨花林,便见前方有一湖泊,湖面上缭绕着水雾,走近看,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上方景物,但见团团簇簇的雪白梨花中露一圈湛蓝的天空,层层漪涟,雾气迷蒙,如诗如画。 丝毫看不出这是封印整个九霄大陆的地方。 走到院子最中央,几位守护者模样的人身着铠甲守护在周围,再往前看,便是一方封印展现在眼前。金色的封印悬浮于半空中,繁杂错拢的纹络附在上方,隐隐一股戾气若隐若现。 一眼看去,不像是封印,倒说是法阵更为贴切。 “参见女皇陛下。” 刈璇点头,“嗯,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 “好,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人看了一眼念筠等人,犹豫几分,却还是走了出去。 待那几人走后,念筠微微凝神,道:“的确有微弱的外界气息波动,只是你们刈月族身为守护者,又曾拜于人皇大帝麾下,重新加固封印对你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刈璇闻言,苦笑一声,“若是这样,那就真的好了,你们看。” 说着,刈璇抬起手腕,一束灵力从手心弹了出去,却在离封印半尺之余时,尽数被化解殆尽。 “之前的时候,我们还会陆续为封印灌注灵力。可是,自那次封印波动之后,我们就无法再靠近封印一分。所以,刚才那些守护者才会对你们那么忌惮。”青逸在侧解释道。 “人皇传承在哪儿?”一道冰冷的声线传来。 刈璇抬眸,和慕子寒的眼神对视一下就觉得背后发凉,一下子从背脊骨冷到了脚跟,那眼神犹如寒冰一般冷然,背后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恐惧的嗜血。 即使是刈璇这种活了七万年之久的人也从心底发寒,收敛好情绪,强笑道:“怎么,难道陵帝还怕本皇反悔不成?” 念筠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女皇,你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以为南绎是真心想要帮助殿下获得人皇传承,但,现在看来,他们却像是落入了一个又一个早已挖好的陷阱中。 “这……”刈璇避开念筠的目光,转身与青逸对视一眼,见他摇了摇头,堵在口中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慕子寒冷声道:“你叫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人皇传承交给我们,你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重新加固封印,而人皇传承才是你们的最下策。” “因为,人皇传承就在封印中。” 什么?! 人皇传承就是封印? 那岂不是说,只有破了封印才能够得到人皇传承。 难怪,难怪南绎一直对他们遮遮掩掩,到现在都不肯告诉他们现实。 “没错,”青逸站出来淡淡开口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人皇传承交给你们。” “青逸?”刈璇扯了扯他的袖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青逸却是握住她的手,温尔道:“薇薇,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刈璇不死心地咬着下唇,半瞬,还是松开了他的手,“罢了。” 就像青逸说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念筠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叫我们过来?” “就像是陵帝说的,人皇传承在封印中,而现在我们根本就无法靠近封印一步,所以本想借助你们的力量加固封印。这样一来,不仅重新加固了封印,护的人界一方安宁,还保护了人皇传承。”旋即青逸苦笑一声,“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那你们的目的呢?目的又是什么?” 人皇传承又与封印有什么关系? 青逸略微抬头,道:“因为,若想继承人皇传承,就必须要破解人界封印。可是一旦封印破解,不属于人界的东西就会疯狂的涌入人界,到时,不要说继承了,恐怕刹那间人界就会被外界力量夷为平地。” 是的,九霄大陆被封印的这么多年来。灵力稀薄,修炼缓慢,大多数人都是毫无灵力的平民百姓。 若真是这样,当真是下下策。 倏地,冷剑出鞘,直指青逸咽喉,慕子寒微眯眼眸,冷声道:“所以,你们才想要利用念念,从而借助九幽尊主与北毓国师的力量,为传承护法?!” “没错。” 剑锋又贴近了一分,“朕最讨厌欺骗和利用。” 而且,利用的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真是该死! “一群蠢货!”一道稚嫩的声音陡然打破 分卷阅读98 了僵局。 小千一直站在念筠身后,若是他不出声,当真还没有人注意到他。 微微露出半侧身子,表情微冷,眸子里是一望无底的深邃。 青逸一愣,“你什么意思?” 小千扯了扯念筠的袖子,嘴角轻抿,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与刚才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有一点儿危险,姐姐还是离远点较好,要是伤到了姐姐小千可是会很自责的。” “好,”念筠伸手摸了摸那少年的脑袋,她都不曾注意过原来眼前的少年也与她一般高了,“小心点。” 见念筠离开,小千扫视一周,便又将目光放在那处封印上。 既然想看就留在这里看吧,其他人是死是活可与他无关。 少年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地凝视着封印,倏地嘴角轻抿,清朗的眸子亦染上一层妖冶。那瞬间,他周身的锐利与王者的压迫也自然而然流露出来。 “怎么会……”刈璇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信手一挥,整处院子尽数被笼罩在结界当中。 小千走的很慢,慢的令人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然,周遭的气息却宛如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微微抬手,两侧手心中的光芒大绽。一侧紫光翻滚,魇魔气息邪肆妖虐般蔓延,令人心头为之一颤;而另一侧却是熠熠金光,神圣光芒笼罩四方,圣洁而纯净。 眼前这人,宛若神魔的结合体。 手腕一翻,手心光芒尽数合在一起,以奔腾之势涌向封印。 刹那间,光芒大作,众人皆捂住眼睛。 再看时,却是为之大惊。 结界内,各路妖魔鬼类乱窜,飘动着、嘶吼着,黑暗压抑的气息溢满空中。而那处封印,也不再是灵气缭绕,只见上方咒文破损不堪,纹络亦是多处断开,隐有破石而出之势。 幸而之前布下了结界,要不然,此等妖魔鬼类放入人界,必会造成大乱。 刈璇目光一凛,眸底隐有杀意浮现,“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才是它原本的模样,”小千盯着结界内乱窜的异类,脚尖轻点便退出了结界,站到了念筠面前,“随着七万年时间的流逝,人皇留下的那些灵力早已被那些魑魅魍魉吞没殆尽,要不是人皇传承一并尽数被封印在里面,人界早就不知道被攻占多少千年了。” “那之前又是怎么回事?”刈璇不甘心问道。 他们来时看到的,明明就是完好无损的封印。 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守护了此处封印七万年,现如今守护的一切却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这又该让他们如何接受。 小千又道:“这些魑魅魍魉虽是低级异类,却也是有着一定的灵智。之前你们所看到的,不过只是它们幻化出来的假象罢了。” 刈璇脸色一白,幸而身后有秦青逸扶住了她。不过,青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远处,巍峨宫殿内,一方玉座静然而立,一袭红衣尽显妖冶鬼魅。 那人如黑玫瑰一般唇角微微上扬,浮出了一抹阴森又诡异的冷笑,一个低沉魅惑的嗓音带着阴冷的气息,传遍殿内每个角落。 “找到你了。” …… 第四十七章 那日后,刈璇与青逸二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面前。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总之,封印之地的守卫者又多比之前加了好几倍。 念筠逆着月光坐在竹椅上,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安静,异常的安静,却是让她感到心安。 倏地,一点烟火自空中绽放开来,绚烂至极。 念筠抬头望去。 再看时,如墨的夜空亦染上重重一抹绚烂,各色烟火在空中徐徐开放,异常美丽。 见此眸中隐隐露出惊羡的光芒,起身,顺着烟花的绽放踱步向外走去。沿途中,各色花瓣均匀地铺在鹅卵石的石子路上,路边亦是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琉璃灯,流光溢彩的灯光折射出水中佳人的窈窕倒影。此时,冷清的南绎皇宫内无数的灯盏若长龙悬挂成排,五光十色、光彩绚烂煞是好看。 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只有空中烟火绽放的声音回响在耳际。 薄薄雾色之中,他一路走来,像是一道天光撕裂了虚空,四周所有的景致也随着他的脚步黯淡了下来,似乎天地万物,都只为他一人而生!不需任何衬托,却使人仿若看见他身后霞光万丈,一步一步,踏碎了一地的月光,银河迢迢,满载无边星辉而至。似九重天阙之上灿灿烈日,炫目到让人睁不开眼。 姬珺脚尖轻点,来到她的面前,见她眸中流露出的碎光,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念念,喜欢吗?” 念筠凝视着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格外清晰,“值得吗?” 是啊 分卷阅读99 ,值得吗? 他是魔界尊主,如今却为了她放下身段,甘愿去做这些平凡之事。他对她有恩,或许,七万年前她也对他有恩,但她并不希望这能成为他们之间的羁绊。 如此,倒是有些牵强了。 姬珺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是一字一顿道:“念念,本尊向来不喜人界的繁琐礼仪,自是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你我之间既无媒约,又无锵锵誓言,你可曾埋怨过我?” 眸子里倒映的却是那一人的身影,修长玉指轻挑起念筠衣襟里的那方墨玉,细细摩挲着,“这方定情信物乃是用本尊的一丝命魂炼制而成,虽说毁了杀不了本尊,但也却是等于本尊的半条命。念念,本尊已经等了七万年,不在乎这几年时光。哪怕你回想不起之前的记忆,本尊也愿意等,等到你彻底爱上本尊的那一天。” 他早已将生命交于了她。 烟花绚烂绽放,一瞬即是一世。守护之心坚定,万年亦在咫尺。 或许听起来有些可笑,等待七万年,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 可念筠感觉却并不可笑,眼前这人就做到了,苦苦等了她七万年。 这份持久,这份赤子之心又有几人能懂。 念筠微微敛眸,淹没掉眼角的那处干涩,这一刻,当真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等我。” 等到,他不再等她的那一天。 那一夜,南绎皇宫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有人欢喜,有人伤悲。 或许,爱情中从来都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适合和不适合罢了。 就在南绎纠结时,另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发生了。 “你说什么?”刈璇坐在书房内,凌厉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脑袋又低了几分,“陛下,绿幽谷谷外的毒雾正在大范围的向外扩散,听说,北毓那边已经病倒了好多人。” 若是其他寻常地方发生灾祸,还能够当作巧合之事处理。偏偏此次发生意外的,乃是另一处封印之地。 这怎的不令人担忧。 “好了,你先下去吧,”刈璇揉了揉眉心,“去把陵帝和郡主给本皇请来。” “是。”那人应下就飞快地离开了书房。 青逸看着刈璇愁苦的样子,伸手轻覆上她的额头,“三大封印中南绎乃是主封印之地,只要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烦,事情就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轻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念筠几人来时,也听说了绿幽谷的事情。她曾经听公子瑾说过,绿幽谷谷外的毒雾早已在那里存在了上万年,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丝毫,更不用提什么解毒之法了。 虽说公子瑾那人不着调,但好歹也算救过她一命,不说担心那是假的。 随念筠一同来的,还有姬珺,而南绎要的恰恰就是这个效果。 未等他们开口,一道凉薄的声音已先响起,“北毓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本尊看陌歌也就没有脸面在神界混下去了。” 话虽说不怎么好听,但也却是这个理。 半晌,刈璇与青逸对视一眼,坚定道:“我们决定打破封印,令陵帝继承人皇传承。” 念筠微皱眉,“你们有几分把握?”毕竟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人做过,而且,一旦打破封印,外界阻拦的异类也会随之涌进来。 “五分,我们只有五分把握。”不过,若是…… 姬珺嗤嗤一笑,懒洋洋道:“当年,人皇与神界谋合将本尊封印,这笔账,本尊可是至今记在心里。”他脑子又没有病,为什么要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刈璇之前虽想过姬珺会反驳,也想过念筠会劝一劝他,可现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若论实力,姬珺无疑当中是最强的;可与人皇仇恨最深的,却也是他。念筠虽有心帮助慕子寒,可毕竟七万年前的怨恨在此,姬珺不出手相处也是在情理之中。 慕子寒凝视着他,薄唇微微抿起,袖中的双拳渐渐攥紧,凉凉开口,声线很冷,“朕会遵守承诺。” 至于是何承诺,不言而喻。 陌歌也曾经说过,若是情丝与命格纠缠的在一起,饶是他也无能为力,除非受命者用灵力自愿解除命格。否则,一切只是徒然。 姬珺淡淡的笑了,“好,本尊答应你们。” 这自是极好,刈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姬珺弯腰道:“多谢魔尊。” 姬珺却是瞧都未曾瞧,径直绕过众人拉着念筠走出了房间,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 “念念,等事情解决后,我们就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不再被世俗纷扰所纠缠,好吗?” 念筠望着他,“那魔界怎么办?”他是魔界魔尊,七万年前便已发动神魔之战,若现如今又为了她放弃魔尊之位,岂非是对不住魔界众人。 姬珺略微抬头,薄唇噙着半丝懒散笑意,狭长魅眸微微挑起,“魔界之中贪图魔尊之位的魔从来不在少数,到时该如何处 分卷阅读100 理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本尊又与何干。” 哪怕是至今,念筠都未曾理顺自己对姬珺的感情,或者说,从未想过。 她并非是一个至亲至欲之人,虽说那夜未曾有过心动是假的,可若说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也是假的。 相传,天地初时,万物一片混沌。后有盘古开天辟地,以身为柱撑起天地,使天地分裂。诸神归位,接引天地万物虚无,天地紫气鸿蒙初现,万物渐趋昆明,一片祥和。 后千年大战,巫妖劫起,各起灾祸连绵不绝,共工怒极,头撞不周山,天柱塌,四极废,洪荒破碎,女蜗补天。六圣聚集洪荒碎片形成蛮荒封印,女娲怜悯众生,特取女娲之泪炼制最后一块七彩补天石,取名玉衍,以护万界安宁。 其后,封神大战使洪荒再次破碎,六圣借助封神之机将万物分化,以根骨、资质、神通、神灵等为媒介,将万物众生规划为六界。各界各有秩序,互不相扰。 与此同时,玉衍神秘失踪,并渐渐流传出‘得玉衍者可得六界’的传闻,一时之间风声大起,各界风起云涌。六界安宁不过是万年尔尔,后神界飘凌神女与魔界琉容互通心意,犯下六界大戒,为六界不容,被迫自刎于世。 此后三万年间,玉衍又再次掀起云涌,更有甚者说曾亲眼见过玉衍出世。一时,平稳的湖面再次掀起惊涛骇浪,各界纷纷掀起寻找玉衍的势头。 三万年后,一神界女子以玉衍之势公然挑衅背叛神界,并放言要归顺于魔界。 后经界异阁四位长老合理之举将此女子一举擒回神界,并由圣君亲手处死。魔尊闻之为之大怒,不顾魔界长老阻拦,公然发动神魔大战,并以一己之力攻占神界之上,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无奈之下,神界与人界共同利用诸神之力,再次启动封印大阵将魔尊封印于神魔山,神魔之战方才平息。后魔界归隐,人皇陨落,神界得以主持大局,重新立于六界之中。 而玉衍更是自始至终未曾提过一句,至于在谁手中,其他各界也是猜测纷纭,难以琢磨。 七万年前,人皇深知自己将不久于世,若就此放手,只怕人界不出万年之久就会沦为其他界的附属之地,索性利用最后一丝灵力将人界封印,并将封印以及人皇传承交于麾下最为信任的刈月族看守,期待能有一日新一届人皇能够再次带领人界重回巅峰。 几万年来,刈璇与青逸一直在不断的寻找合适地人选,只是无奈人界灵气愈发稀薄,修炼无情道且又天赋异禀者更是少之又少。后西陵太子带领风云骑与南绎为敌,这才让他们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他们本想再等几年,却不想恰恰是这几年中出的乱子更是让他们措不及手。 又或者是说,不属于人界的外界者的侵入让他们感到了惶恐。 再三犹豫中,封印的再次波动几乎令他们到了崩溃边缘。一夕之间,毒雾蔓延,灾祸四起,各种纷乱喷涌而出。 难道,人界就要就此毁于一旦吗? 刈璇站在书房内,望着窗外乌云翻滚的一片,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青逸,吩咐下去,速与其他帝国取得联系,告诉他们,两日之内必须赶到南绎。” “嗯。”走到书房门口,却又止住了脚步,转身看见那抹坚定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薇薇,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东璃帝国的使臣已经到了北毓帝国,正与毓帝好生商量着两国联姻之事,却忽地收到了南绎女皇陛下十万加急的信事,也顾不得联姻之事了,连忙派了各自家的太子赶往南绎。 不过是短短两天,却让慕容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风轻墨他妹妹,那性子,啧,他还真是吃不消。 第四十八章 两日内,四大帝国使臣齐聚南绎,一天一夜皆未曾踏出书房半步。 那日后,各处禁军走动,壁垒森严,一股阴冷压抑的气氛缓缓溢上众人心头。 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儿女绕膝、家庭和睦乃是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除了这些,其他的都与他们无关,这也是千百年来百姓最为真实的想法。 不知北毓与绿幽谷使了何法子,毒雾算是有效的被抑制住在了原地。尽管如此,各地大小不一的灾害却如洪水般喷涌而出。虽未构成多大灾害,却也多少弄得人心惶惶。 风轻墨一袭墨衣站在南绎皇宫的最高处,衣角在徐风中缓缓摇曳,琉璃般的眸底一抹魅惑丛生,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夜空,微微眯了咪眸子。 “要变天了……” 白泗从楼下走上来,颔首道:“殿下,属下已经加重守卫,并传令任何人不准轻易踏出家门一步。”虽不知殿下为何要下加急令,命令东璃精英军队劳守各路边关以及皇宫,莫非又有战争要发生,但是看眼下四大帝国的关系也并非是要开战的前奏啊。 一线红唇微微抿起,轻‘嗯’了一声,半晌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吧。” 或许连父皇甚至 分卷阅读101 是先祖们都未曾想过,四大帝国会有结成联盟的一天。而这一次,他们却是背水一战。 赢了,九霄大陆依旧存在;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今天,万年封印会支离破碎,人皇大帝也将会应天地运势而出。 一切,也都该结束了。 皇宫内,万年封印似是亦感觉到末日已近,正在拼命地翻滚着想要挣脱禁锢,将身后的邪恶尽数释放出来。刈月族实力虽大不如之前,但曾经的巅峰实力却也是不容小觑,对付此等妖魔邪祟他们有的是办法。 姬珺立在一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连一抹眼神都未曾瞥向这方。 若不是为了念念,他才不会管这些破事。 他如此淡定,却有人不淡定。自始至终,陌歌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那方,毕竟,七万年前魔尊与人皇的恩怨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再者,姬珺此人做事仅凭喜好,若他当真在紧要关头出手,一切,都将会功亏一篑。 那方,风轻墨悠悠的走了过来,扫视四周,看着封印四周严阵以待的众人,疑惑道:“陵帝呢?这个关键时刻他不应该才是最早来的人吗?” 刈璇一愣,“他没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风轻墨撇撇嘴,“本宫虽风流天成,可也算不上说是好男色,怎的又成本宫和陵帝在一起了。”一想到慕子寒那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脸,想想就够了。 这下子,连陌歌都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轰——’ 顿时一阵地震天摇,脚下的大地也随之颤抖起来。远远望去,只见一股弥天戾气直冲天际,似有洪荒蛮兽撕破空间,又似是无底深渊正吞噬着一切。 小千来时本就心不甘情不愿,此事更是与他毫无干系。 正要离开时,那股凶残戾气却倏地令他止住了脚步,“那是……” 糟了! 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如何,直接撕裂空间向那方赶去。 那人,怎的也来了! 姐姐…… 小千快,姬珺却是比他更快! 见二人离去,陌歌迈出的步子又给收了回来,看着那方隐约浮沉的人皇封印,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正如阿衾所说的,他心里终究是无法将她放在第一位。 比起这点,姬珺比他强多了。 信手一挥,一道灵力附加于封印之上,翻滚的黑气也消腾了几分。 刈璇见此,着急问道:“圣君,可有事情要发生?”今日乃是九阳汇聚最佳之日,亦是邪魔妖祟阴气最弱之日,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下次又是何时。 陌歌温和一笑,“无事,我们再等一会儿,兴许陵帝在路上有事情给耽搁了。”说着,眸子望向那处,却隐隐掠过一抹忧虑。 慕子寒的确有事给耽搁了,不是自愿,而是纯属被迫。 念筠扶住踉跄倒退着的慕子寒,焦虑道:“殿下,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慕子寒伸手抹掉嘴角鲜血,强压下心头的翻滚,锐利的双眸中浮出冰凉的杀意,冷声道:“无事。” 放眼望去,方圆十里之内战火四起,树木尽折,一片狼藉。 而此刻,一红衣男子正倨傲的站在他们面前,只见他红衣扬动,青丝飞舞。负手傲立在月光下,容颜妖娆绝美,眉间却流露着颠倒众生的魅人笑意。他竟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仿佛只看他一眼就要沉沦,无法逃脱。这样邪魅诱惑的男子,竟令二人有种穿透灵魂的窒息感。 不是惊艳,而是如坐针毡般的恐惧感。 所说此人是九霄大陆之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却不是,那股力量与当日九幽尊主的气息倒是却又有几分吻合,却又不是尽然如此。 能在神界和魔界眼皮子底下公然出现在这里,且又如此强势之人,并非来自人界。 更何况,此人乃是冲着念筠来的。 念筠微微抿起嘴角,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玓渊颔首,眸子露出了抹嗜血的光芒,“你若是乖乖受死也就罢了,偏生你身边这人还是继承人皇传承的不二人选,那我就更不可能放过你们。” 果然,此人也是冲着人皇传承来的。 慕子寒伸手将念筠护在身后,冷声道:“别忘了,这里是人界。”是一个限制灵力的封印之地。 玓渊看着二人,轻微侧首,戏谑道:“啧啧,玉子衾,没想到七万年过去了,你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啊。先是迷惑了陌歌、姬珺那俩傻子不说,现在新一位人皇也要为了你拼死拼活的,你野心倒是不小啊。” 二人皆是一惊,此人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语气中却依旧是狂妄不堪,丝毫没有将神魔两界放在眼里。 这人……到底是谁。 念筠也只能赌一把,轻笑一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应该知道如果你杀了我,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是说,你忌惮 分卷阅读102 的人是我?” 话落,妖娆的脸庞顿时扭曲了几分,手中魔气大聚,邪肆道:“既然姬珺想要护你,那我偏偏就要杀了你。他做不到的,我来替他做。”身形一掠,直直的向二人冲了过去。 未等那人靠近,一声闷哼就从半空中传了过来。 玓渊一愣,立即收敛气息,身形亦随之向后掠去,咬牙道:“姬珺,你疯了不成?!” 一缕鲜红从姬珺嘴角处溢出,伸手随意般的擦拭掉,眸子幽深如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玓渊,你为什么要违抗本尊的命令,你以为,本尊当真不敢杀你不成!” “杀了我?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冷哼一声,脚尖轻点就冲了出去,眼中杀意却丝毫没有锐减,“杀了你,我也正好名正言顺的继承魔尊之位,我到要看看,你还能护得了那女人有多久。” 姬珺纵使挨了一掌,出手之间却丝毫没有停滞,“只要本尊还没死,谁都不可以动她。” 刹那间,两道魔力相撞,此消彼长。飞沙走石,灵力大盛,原本就狼藉的树林里此时更加是被夷为平地。 与上次姬珺、陌歌二人交手不同,眼前这二人仿佛如同天敌,此时更是杀意肆虐,手下动作毫不留情。小千站在二人面前,挥手挡去一部分灵力,扶起二人,也顾不得解释,直接撕裂空间带着二人离开了去。 那方玓渊看着小千的动作,骂道:“真是个小白眼狼!”随手一挥,身形退后几步,“不打了,没意思。” 姬珺闷哼一声,看着他冷声道:“滚回魔界去。” 玓渊轻弹了弹衣袖,眯起了眸子,冷笑着说道:“身为魔界魔尊,却为了一个女人为自己的情敌挡箭,我是还说你大度呢还是说你愚蠢呢?” “本尊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姬珺转身,强压下心头的那抹翻滚,刚才那一掌虽未用尽全力,却也是用了七成功力,若是寻常人挨这一掌,早就魂飞魄散了。 正调理着气息,忽地一阵暖流从背后缓缓流进身体里,旋即一道邪肆的声音响起,“别给我就这么死了,我都已经替你接管了魔界七万年,那些个烂摊子,还是你自己去收拾吧。” 一声轻笑自姬珺唇边逸出,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妖冶和优雅。 没想到七万年过去了,这个死要面子的性格却一点儿都没变。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当个帮手吧。 那方青逸接过慕子寒,接着运用灵力在他体内转了一圈,皱眉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他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转而对陌歌道,“人皇传承什么时候开始?” 陌歌思虑半瞬,缓缓道:“我会将部分灵力暂时借于陵帝,以护住他的心脉,至于造化如何,还是要看陵帝自己的毅力了。”当年人皇从人界中脱颖而出,甚至是能够与魔界相抗,一身灵力早已超越人类,虽说仍旧是人类之身,而体内的构造却大为不同。 慕子寒虽是天之骄子,可毕竟是一个普通人,人皇成为大帝的那一天已是有着万年时光,饶是时间上就已经落后了许多。也就是说,此次成功与否,全权系于他一人。 慕子寒亦是深知此理,微微偏头瞥了念筠一眼,冷声道:“朕会成功。”他的语调很低很低,却有着勿容置喙的魔力,让人无法反抗。 陌歌点点头,对刈璇道:“到时还需要女皇协助了。” 一旦封印被打破,人皇传承重现于六界,必将会引来许多妖魔邪祟,宵小之徒,若是此类流放于人间,即便慕子寒获得人皇传承,九霄大陆也将陷入不复之地。 念筠深知此行的危险,却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嘱咐道:“殿下,小心为上。” “好。” 小千将念筠护至一侧,道:“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念筠一笑,“好。”眸底却透露出一股担忧,也不知道姬珺与那个红衣男子打的怎么样了,她记得,他还是有伤在身的。 见小千与念筠都已经走远,风轻墨等人更不可能在此久留,也寻了个理由离开了皇宫。青逸与刈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旋即一同与众多族内长老席地而坐,一方阵法显现于众人眼前,随之将整座皇宫笼罩在内。 来时早已将皇宫内的众人遣散干净,留下的也不过是他们几人罢了。 ‘轰——’一阵地动天摇之势迎面袭来。 街道上的百姓被这大地剧烈抖动之势吓慌了阵脚,纷纷对着那方皇宫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胆小之人,早已收了东西躲回了家中。 也难怪他们会是如此,此时的南绎皇宫周遭一圈金色光晕,而这光晕之下,笼罩的却是浓浓黑雾,一丝光亮在其中微不可见。 小千眯了咪眸子,“看来,人界早就已经被其他五界给盯上了。若是就此局势发展下去,只怕,此次连成功的三分把握都没有了。” “三分把握?”念筠凝视着他,“你们还瞒着我什么?”当日她听到的,明明是七分把握,为何此时又成了三分把握。 “这……”小千低下头,微 分卷阅读103 敛的眸子阖去异样情绪。 第四十九章 一道不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还能有什么,只怕那小子是不想让你担心呗。啧啧,难怪你会亲自来守着她。”照这局势发展下去,只怕还真说不准她的心落在谁身上。 姬珺冷冷的斜睨了玓渊一眼,转而对念筠道:“当日是慕子寒自己做的决定,一旦封印破解,他所面临的不仅是人皇传承的压迫,还有许多妖魔邪祟的蛊惑。这些,是旁人无法插手的。只要慕子寒忍受不了妖魔的骚扰,堕入魔道,陌歌就会立即出手将他除掉。这也是,慕子寒自己做的决定。” 念筠凝视着他,手中亦缓缓松开握着小千的手,清冷的声音平淡无奇,“所以,你们就瞒着我,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为什么,连你也要瞒着我?” 她曾经以为,只要殿下获得了人皇传承,断了那半缕情丝,殿下就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回到属于他的生活。而她,也会想起七万年前的种种一切,与姬珺之间的事情做个交待。 而现如今看来,她却成了那一个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人。 这样子被人操纵一切的她,又与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念念……” “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念念,不是这样的……” “我体内,应该还有一处九星封印吧,”念筠忽然歪头一笑,看着姬珺错愕的表情,眸中却是寒光点点,嘴角笑容忽地放大,“阿珺啊阿珺,你太令我失望了……” 脚尖轻点,整个人已往相反的方向掠了出去。 “姐姐!”小千也跟着追了过去。 姬珺欲追去,却被玓渊给死死的给拽了回去,皱眉道:“你做什么?!放手!” 玓渊看着他,就当真是松了手,嘴角微微一勾,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你若是想去,就尽管去。”你要是去了,之前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姬珺当即是沉默,竟也是真的未曾追过去,表情微冷的向皇宫那方掠了过去。 玓渊看着两个方向的人,薄唇轻扯,勾起一抹嗜血的浅笑,“这下子,可就有热闹看了。” 也不知怎的,那股冲动涌上心头,不知是气还是恼,算起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要怪,也只能怪她实力太弱了。 小千见念筠停下,也旋即停住了脚步,犹豫开口道:“姐姐,你不要生气了。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念筠知他是在安慰自己,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殿下没有解开封印,是不是眼下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锁尸咒不会爆发,封印不会破解,殿下也不会遭受如此罪过。 一切,皆因她而起。 “我相信,殿下也不会责怪姐姐。万事有因必有果,即便殿下没有遇到姐姐,也无法逃脱帝王命,姐姐所做的,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小千开口道。 “你小小年纪,安慰人的本领倒是不小,”念筠抿唇一笑,“也不知将来时谁家的姑娘会被你这少年郎给勾了魂去。” 小千害羞的低下头,半晌抬起清明的眸子,道:“或许,我可以帮助姐姐解开封印。” 陌歌曾将念筠的半缕情丝与慕子寒的帝王命格交接在一起,不仅仅是束缚了二人的命运,更是以此为媒介封印了念筠的一切记忆与灵力。若是想要让念筠恢复记忆,一则是断了情丝,二则是铅华洗尘,重新洗尽铅华,以示重生。 只不过后者需要遭受筋脉倒行逆施之痛,所受之苦非常人能忍受的了。若是稍有走神,前功尽弃是小,灰飞烟灭是大。正是因此,姬珺和陌歌才一致坚持使用第二种方法,只怕如今看姐姐的决心,想来也瞒不了多久。 念筠虽不知此事究竟是何方法,单凭小千此番的纠结就得知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法子。 微微一笑,眸子里流露出坚定的神色,“既然我已经决定,就不可能再轻易放手。”更不会再因此而连累更多的人为她受苦。 小千凝视着她半瞬,点了点头,“好。” 那方灵气和魔气此消彼长,两者互不相退,更有甚者大有魔气更胜一层之说。 刈璇咬牙,看着身侧又一个倒下的长老,手中的灵力愈旺盛了几分。转而将眸子看向中间那闭目面露痛苦的那人,眸底顿时又清明了几分。 陵帝,成败与否当真就要看你一人的了。 饶是陌歌也没有想到此行会引来如此之多的邪祟,他虽属神界,却与其他五界的灵力互相蛮冲,更不用说是眼前的魔物了。双手难敌四拳,一番激斗下来也感觉到了一丝吃力。 转身间,目光落到阵法之外的那二人身上,声线虽是温和却也不由得多了分冷厉,“希望魔尊不要忘记曾经说过的话,能够信守承诺护得陵帝周全。” 那侧,玓渊却薄唇微微一扬,勾出一抹慑人魂魄的绝美,抢先一步道,“姬珺答应过你什么,我可没有答应,”飞身来到阵法形成的屏障前,手中魔气微微拢 分卷阅读104 聚,“你说,我要是轻轻一碰,会发生什么呢?圣君?” 刈璇等人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眼前这人一袭红衣,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肆虐的魔气,给人感觉并非善类。 陌歌温和的脸色冷冽了几分,“还请魇尊不要再开玩笑了。” “开玩笑?我可没有开玩笑,要说神界帝君和界异阁的那几个老家伙来,我兴许还能忌惮几分。可你,呵,不好意思,我还真的就没有放在眼里。”虽是如此说着,手中的魔气却是淡了几分。 陌歌见他收了手,也没有再逞口舌之快,他本就没有将希望寄托在姬珺身上,更没有想到的是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偏偏魇尊玓渊也出现在了人界。若是姬珺在此,兴许还会顾忌念筠不会轻易出手,可这玓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凡是他想做的,从来都没有善罢甘休过。 七万年前,若不是姬珺被强行封印,魔界出了叛徒,玓渊也不可能带着魔界众人强行归隐。要说起这玓渊来,与魔界倒也真是有着不小的渊源。 听闻上一代魔尊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后宫中的妃子更是不计其数。姬珺的母亲是正妻,而玓渊的母亲则是个卑微的妾,偏生还是个一夜情的结果。纵使身份低位,可毕竟是怀了魔尊的孩子,无奈之下只能将人接到魔宫,寻了处地方给打发了,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姬珺的母亲挂到了自己的名下。 自出生之时,玓渊便尝遍了魔宫众人的虐待、冷漠和白眼,看姬珺亦是愈发的不顺眼,二人自小就没有安安稳稳的度过一天,甚至是连半个时辰都未曾有过。可偏偏如此,二人对魔界亲王琉容却是尊敬的很。 而那日,琉容惨死,阿衾被封印,神魔之战早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二人更是宛如疯子般一路血杀上了神界,所经之地鲜血汇聚,尸体呈堆山之势。 玓渊魇尊之称更是一夜成名。 可偏偏是此人,甘愿位居于姬珺麾下,以魇尊之名为魔尊南征北战,巩固魔界一方江山。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 饶是外界也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阵法屏障内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却是愈发翻滚的厉害,大有冲破之势。 ‘咔嚓——’一声清脆声倏地响起。 却令屏障内的妖魔愈发猖狂起来,就差一点儿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刈璇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连带着支撑阵法的灵力也抖了抖,青逸见刈璇受伤,也顿时慌了神,灵力气息也隐隐有着波动之势。 陌歌见此,不由皱眉道:“不要分心,一旦阵法被冲破,人界必将陷入不复之地。” 刈璇擦拭掉嘴角血迹,对着青逸摇了摇头,道:“不要担心我,我还能坚持得住。”说着,又重新盘腿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饶是如此,青逸担忧的目光却依旧是落在刈璇身上。 七万年来,他们通过连续夺舍才得以苟延残喘到现在,灵力早已不如之前,现如今贸然大范围的使用体内灵力,这幅原本的身体早已有些不堪重负,能支撑到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那方,慕子寒坐在中间,面露痛色,脸色苍白。只见两股完全不同的气息萦绕在他周围,忽上忽下,似是天人交战,又似是初遇融合,不停地在体内冲撞着。饶是如慕子寒这般心智坚韧之人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其中的痛苦。 ‘咔嚓,咔嚓——’又有接连几声响起,阵法上的裂痕顿时又深了几分,大有蔓延趋势。 陌歌信守一挥,体内的神力顿时如同洪水般奔涌而出,直直覆盖包围住整座皇宫。以他一己之力,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然算是极限,身子微微颤了几分,大有油尽灯枯之势。 慕子寒,希望你不要辜负天下人的期望。 正在一行人纠缠之时,倏地一阵强烈的金黄色光晕笼罩住一切,将所有人包裹在内。与此同时,阵法彻底被损毁炸裂开来,而封印之处的妖魔邪祟更是如同见了克星般四处乱窜,金光如同洪水般直扫而过,所到之处妖魔尽是灰飞烟灭。 陌歌等人更是被直直的弹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闷哼一声。 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思顾忌自己的伤势,目光紧紧的凝视着那处封印中踏出的人影,一抹恐慌涌上心头。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拥有如此强势神力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神界的帝君以及界异阁的四位长老。 两位长老在身后暂时将封印重新封印住,后继而将剩余的妖魔消灭掉。 陌歌颤颤巍巍的起身,对着最为中间的人行礼道:“皇叔。” 帝君就那般站在空中,多年累积的帝君威严早已使得他不威自怒,缓缓扫过依旧身处于继承中的慕子寒,后冷冷凝注着陌歌,语气森冷厚重如同冰刃。 “歌儿,这就是你来人界的目的,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得到人皇传承?” 陌歌变了变脸色,却始终未曾说过。 帝君微微一愣,嘴角难得 分卷阅读105 扯出一抹笑,“没想到七万年过去了,魔尊却早已冲破封印。大长老,这就可是你们界异阁的疏忽了。” 大长老上前一步,“老臣知罪。” 俗话说仇人见面三分红,而神魔两界之间的新仇旧恨可不仅仅是一两句话就能够结束的。 姬珺虚空踏步到帝君面前,却恰巧挡住慕子寒的身影。唇畔也扯起一丝极为温和的笑意,薄唇刹那染红,似血一般的艳丽妖娆,“怎么,帝君就这般不想见到本尊。不过,本尊对帝君可是想念的很。” 帝君淡然开口,“魔尊说笑了,魔尊身为魔界之主,却与我这侄儿牵扯到一起,本君不知这又是何意呢?” 姬珺不屑的嗤笑一声,“别拿他跟本尊说笑,怎么,神界也要垂涎这份人皇传承不成?” “七万年前人皇为护得人界一方安宁,将人皇传承封印于封印中,现如今妖魔横行,神界曾与人界交好,也自应给人皇一个交代。” 好个大义凛然! 姬珺寡薄的唇畔扯了扯,笑了笑,意味不明,“没有想到几万年过去了,神界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羞耻,真是活到畜生身上去了。” 三长老本就是个急性子,更是听不到如此轻浮之话,直接掠身五爪成型向姬珺勾去,未到面前却被一人轻握住了手腕,旋即一阵剧痛蔓延开来。 玓渊信手一挥,只听‘咔嚓’一声,接着三长老就被踹了出去,也是那般笑着,狭长魅眸微眯,看似懒散闲适,实则杀机暗藏,“神界的人帝君可要看好了,若是不小心咬错了一口那可就不好了。” 三长老稳住身子,气急败坏道:“你这魔头……” 玓渊一挑眉,“多谢三长老夸奖。” 他们魔界的人,可是护短的很呢。 第五十章 帝君脸色微变,对着那方的陌歌道:“歌儿,过来。” 陌歌微微一愣,略微侧首向慕子寒那方望了望,叹了一口气,一掀衣角对着帝君跪了下去。 “待陵帝获得人皇传承后,侄儿自会回神界请罪。” 帝君脸色更是冷了几分,“别忘了你七万年前发过的毒誓,永不再做背叛神界之事。” 陌歌身子为之一颤,却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将慕子寒笼罩在灵力内,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若再背叛神界,陌歌将退出神界,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那你还要为何不守承诺。”帝君叹道。 陌歌努了努嘴,终究没有再说些什么。 大长老看着面色渐缓的慕子寒,眉上染上一丝冷意,对帝君道:“帝君,再拖延下去,陵帝就要完全获得人皇传承了。” 帝君瞥了一眼,见陌歌仍是未曾移动半分,叹了口气,道:“动手吧。” 话落,四道身影已然从身后掠出,直直的向慕子寒抓去。 陌歌和玓渊皆是面色一冷,飞身与四位长老正面交手。 姬珺轻轻弹指间,一方屏障已将慕子寒笼罩在内,薄唇微微勾起,“七万年前的账我们也该好好算算了。” 帝君却是很是释然,“当年玉子衾触犯天条,偷盗尸骨,背叛神界,此事人人皆知。何况斯人已逝,魔尊又何苦为了她,将自己束缚在仇恨里而得不到解脱。” 若不是神界插手,他与阿衾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姬珺就那般立在空中,一阵风袭来,发丝轻轻飞舞了起来,将他那张妩媚的脸衬托的更完美无瑕了,“本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不收手则已,一出手则刹那间天地顿时为之失色。紫色光芒在姬珺手中大为绽放,手腕信信一转,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魔力在空气中带出无数涟漪,与迎面而来的金色光芒相击,此消彼长。神界来时,也曾派人暗暗了解过情况,只是没有想到姬珺当真会如此不顾天地法则强行对他出手,甚至是带着浓浓冷冽的杀意。 夜色中的南绎皇宫上空,时而紫光大盛,时而亮如白昼,时而雷声轰鸣,时而闪电长啸。周围的人见此纷纷退出安全距离,作壁上观,又是胆战心惊,又是目不转睛。毕竟难得有机会看到神魔两界的关键人物交手,当然其中更是包含着不可言说的期望。 不论魔界目的是何,总之现如今魔界是站在人界这一方。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慕子寒顺利获得人皇传承。 青逸从地上缓缓扶起刈璇,随后又给她喂了几颗丹药,“薇薇,你还能撑得住吗?” “嗯,”刈璇点点头,旋即担忧的看着空中激战的几人,“若是再这样下去,即便是陵帝成功获得人皇传承,人界也将会因为承受不住神魔之力而支离破碎。” 青逸虽是深知此理,却也只是无能的叹了一口气。现在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说不上一句话,更不用说出手阻止他们了。 神魔两界的新仇旧恨从来就不是几句话能够结束的了的,现如今这般交手亦是毫不留情。 陌歌毕竟是神界圣君,更是自大小在界异阁几位长老的 分卷阅读106 眼下长大的,根本就下不了重手,也只能说是暂时的相互牵制罢了。而那方却是大相径庭,玓渊手中魔力大盛,他红色的身影忽隐忽现,飘然欲仙,潇洒灵动,动作更是冷厉快速,毫不留情。 纵使玓渊再如何高傲,可此刻也不得不凝聚心神,甚至是隐隐感觉有些吃力。 大长老和二长老早已执掌神界多年,虽平日里一直在闭关修行,可这修为以及阅历却不是简简单单几十万年就能够补偿的了的。 二长老冷哼一声,“现在魔界只有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神界的对手,又何必为了一个人类破坏了神魔两界的交好。” “什么神魔两界交好,这些玩意儿七万年前早就被狗给吃了,”玓渊手中攻击愈发密集,“本尊就是看你们不爽!”本尊就是想要和你们对着干,你们能怎么着?! 二长老脸色一变,他本就不擅长口舌之争,现如今更加是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而那方,同是身为帝君与魔尊的二人,此时的战况却是平平谈谈,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孩你推我搡般。 “没想到七万年过去了,魔尊的修为却是愈发高深。”帝君长叹一声道。 姬珺薄唇轻勾,道:“蒙帝君说笑了,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与帝君见面竟是在如此情况下,倒是令本尊有些失望了。” 帝君温和一笑,此时却是与陌歌有几分相像,“当年人皇与我神界共同对付魔界,后来魔界退隐,人皇陨落,人界也就此消失于六界之中,现在想起来倒是多少令人有些怅惘。” 姬珺看着帝君嘴角的那抹笑,眉梢轻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倏地转身看向慕子寒,却见大长老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玓渊身后,正掠身往慕子寒那处飞去。 “该死的!”玓渊亦是一愣,旋即转身,却被二长老硬生生地拦截了下来。他说怎么觉得大长老有些不大对劲,先前只是以为大长老放不下身段,不屑与他这个后辈动手。却没想到,那个大长老只是一抹残影。 陌歌亦是同时掠身飞去,却倏地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形,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捂着胸口震惊的望向远处那抹方向。 一切都已是徒劳无功。 大长老扬起手,全身灵力灌注于这一掌,直直的往慕子寒天灵盖落去。 一掌,必死无疑。 嘴角扬起一抹狰狞的笑,什么人皇传承,他们神界得不到的,魔界也休想得到! ‘轰——’ “什么?!” 大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的这一掌竟然被人给接下了。 迷迷夜幕中,大长老就维持着那般愣在了原地。如汀汀泉水般柔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能席卷走周遭所有的血腥与灰暗,却带着丝丝冷意。 “我说过,就凭你们几个是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拿下我的。怎么,这才区区七万年,大长老莫非是忘了不成?” 周遭灵力陡然波动,将大长老震开。 大长老信手一挥,稳住身形,眉头却不由自主的紧皱了起来。 这股力量是……她?! 略微抬头,却见她从夜色中走来,那人回首微笑,月色融于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夜色魂付诸于那侧容颜中,美的惊心动魄,却也美的惊颤人心。 “阿衾……”姬珺妖冶的眸子微微波动了几下,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颤抖。 终于又见面了…… 念筠却无暇顾及这些,伸手将慕子寒护在身后,唇角带笑,语气却如冬日寒冰,“大长老,好久不见啊……” 脚尖轻点,刹那间与大长老交上了手,足足将人逼后三尺。其他人也纷纷停了手,看着空中仿佛闹剧性的一幕。 小千比念筠慢了一拍,来时见到的便是眼前的一幕,微敛住心中的震惊,对身侧的玓渊问道:“这才是姐姐的真实实力吗?” 大长老身为神界元老,饶是神界帝君都要对他礼让三分,而现在姐姐与之交手却丝毫没有落下风的趋势。实力如斯,恐怖至极。 哪料玓渊却是摇了摇头,声音毫无起伏道:“不是,她现在才刚刚觉醒,发挥的也不过是自身的七分实力。”若非如此,当年神界得知玉子衾背叛时,也不会火急火燎的与人皇联手,共同进攻魔界。 一方面是因为魔界的隐患,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玉子衾自身恐怖的实力。 又是‘轰’地一声,二人却是各自分开。 念筠退后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微微摇了摇头才使得脑袋清醒了一些。 大长老退到帝君身侧,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现如今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实属劣势。 帝君也深知此理,目光扫过姬珺等人,最后又重重的落在念筠身上,嘴角轻勾,“来日方长,本君在神界恭候魔尊与人皇的到来。”话落,便带着神界的人离开了人界。 随之,之前所设的封印也一并消失,封印之处的妖魔邪祟又蠢蠢欲动起来。这次,姬珺到没有袖手旁观,伸手重新将封印处巩固 分卷阅读107 了几番。 旋即妖冶的眸子望向那心心念念的人儿,那是一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眸中,那双眼中,含着太多的情感,疼惜,宠溺,爱甚至是后怕。 “阿衾……” 念筠微微颔首,抬起朦胧的眸子凝视着她,却倏地脑袋一沉,整个人也向前倾去。她只记得自己跌入了一个很熟悉很温暖的怀中,她想起来了,那是她贪恋了许久的味道啊…… …… 神魂分离之痛犹如蝼蚁般正寸寸餐食着她的心髓,全身骨骼仿佛被人捏碎般的痛苦,步履行进间,甚至是能够清晰的听到骨骼‘咔嚓咔嚓’的响声。 阿衾扶住一侧的石洞,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已让她疼痛难忍。她知道,神界的人马上就会找到她,此地不宜久留。旋即,又强忍着痛意跌跌撞撞的进入了一个山洞。 之前她找到这里时,便在外面设了幻术,除了她外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进去后,阿衾整个人便已瘫坐在地,滴滴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滴落在地上,晕出一片水渍。 疼,钻心的疼。 幽暗的山洞内空荡一片,只有阿衾一人低喘的呼吸声均匀起伏,若仔细向洞内看去,就会看见前面似有什么东西正发着微弱的光。 阿衾艰难起身,缓缓挪到那光芒身侧,眸子也不由得暖了几分。那是一副白玉冰棺材,晶莹剔透、温润暖意,而棺内正安静的躺着一男一女,恰似就是那飘凌神女与魔界琉容。 没错,是她将二人的尸首偷了出来藏在这里,这副白玉冰棺可保他们的身体容颜永筑,甚至是比活着的时候还要俊俏三分。 这,便是白玉冰棺的功效。 阿衾伸手轻碰了碰棺壁,微愣片刻,这才又艰难地起身像白玉冰棺后伸手探去。手指所触之处,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忽明忽暗,上下起伏。 雾气里所包纳的不是别物,正是飘凌和琉容那未出世的孩子。 若飘凌身死,这孩子必将不会出现在世界上,她所能够做的,就是保住他们的孩子,让他们的血脉得以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是,神魔相恋本就是不被天地允许的存在,更可况是神魔之子。她阿衾所做的事情,早已不被天地法则所容忍,又何况多一件事少一件事。 那些神界的长老们不是想要得到玉衍吗?那好,她就偏偏用这玉衍救活这孩子,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天地法则,谁才是这天地法则不被允许的存在! 第五十一章 朝宗一年七月,陵帝获得人皇传承,继而成为九霄大陆新一届人皇。南绎、东璃和北毓三大帝国纷纷对此俯首称臣,绿幽谷一并宣称与之交好,共同心系苍生,守护人界。 西陵皇宫 端玉泠倚着软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椅子上,纤纤玉手轻抚着已经十分显怀的肚子上,眉目洋溢着柔和的光芒,“念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现在已经是人皇,接下来的事情,你要怎么做。” 现如今封印已解,人皇再现,九霄大陆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七万年前,虽不知人皇是持有是何目的公然参与神魔之战,后经陨落才有了现如今的九霄大陆。亦或许是,人皇早已得知人界会重蹈覆辙,才会出此下策封印人界。 总之,人界依就避免不了再次被波及的厄运。 此时西陵已是七月天,青鸾宫外,翠绿的叶子迎合着亭亭玉立的鲜花,宛如含笑的仙女一样,娇羞盈盈的翩翩起舞着。一阵微风袭来,清香阵阵沁人心脾,整个连廊处立刻呈现出了一副妙不可言的丹青美画。 慕子寒立在窗前,冰冷的语气却丝毫没有因为如此美妙的景象而温暖几分,“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朕。” 他是人皇,也是陵帝。 人皇是为了守护一方人界而存在,而陵帝则是为了她一人而存在。 端玉泠看着那如雪山之巅冰莲般的男子,轻叹一口气,嘴角勾勒出一丝苦涩,“我只是怕你后悔罢了。” “朕不会后悔,既然朕答应了她,便不会食言。到了那时,朕自会向天下人谢罪,归隐山林,退位于你腹中的孩儿,无论男女,朕都会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 人生在世,恍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然,我长活一世,遇见你已是我一生中的幸运。 人,越走越远,心中的期盼不知不觉间也淡了几分。一丝苦涩却忽地弥漫了整个心尖,端玉泠笑了,无声的笑了。 原来,他早已对她爱的那么深沉。 一夕之间,人皇归位,魔界现世,六界顿时一片喟然之声。 万年来姬珺虽不在魔界,朝中的老臣却依旧是对他忠心耿耿,放眼望去,魔界整体的实力甚是比万年前还强了许多。当年,魔界众人皆知魔尊为了一神界女子一怒冲冠为红颜,一路血杀于神界,这才落得个被封印的下场。而现如今,眼见魔尊又是抱着那女子入了魔界,不知是怎的,竟无一人敢出声。 亦或许是,魔界的民风本就比其他地 分卷阅读108 方开明许多,当年琉容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神界皆是讨伐声一片,魔界却不过是只有几人愤然于色,后来被姬珺打杀了一顿也就是不了了之了。而现如今无人反对,已然是最好。 大长老站在魔宫外,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兜兜转转之下,竟还是又回到了原点。尊主为了那女娃杀上神界,沉睡万年,而那女娃亦是为此叛出神界,与魔界交好,也算是有始有终,得了个因果循环。 “罢了,我们也老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说着,转身就走。 三长老愣了愣,半晌才跟了上去,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大哥,这……就这么结束了?” 大长老无力的翻了个白眼,眼睛一瞪,“要不然呢?你去跟尊主打一架还是去跟那女娃子打一架?” 三长老欲哭无泪,这不是诚心在难为他吗?算了算了,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虽是如此说,房间内的几人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小千不屑的嗤了一声,“这几个老家伙还算是开明的很,”话未落,脑袋上重重一痛,眼角含泪,“你打我做什么?” 玓渊冷哼一声,妖冶的容颜刹那间又艳丽了几分,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小千给走了出去,“这么多年没见,修为没长多少嘴皮子倒是溜了不少。” “玓渊,你个混蛋,赶快放我下来……”他又不是小鸡,干嘛这样拎着他,很好玩吗? 谁知那人却是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嗯,手感倒是挺不错的。” “……” 二人离去后,房间内倒是清静了不少。 姬珺就那般坐在床边,柔和的眸子落在人儿身上,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他的阿衾回来了。 或许是睡了太久,亦或是姬珺的目光太过灼热,阿衾就那般醒了过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那样漫长的等待,他投入了太多的感情,犹如扑火的飞蛾全无反顾,那时的阿衾,是不是也如这般的心痛。 那日,神魔山下,她苦苦的哀求他相信她,他却只留一个背影,永远不变的疏离飘渺,似远似近,犹如隐在雾中的山峦遥不可及。而那以后,他心痛了,以致偶然的缱绻都成了梦一般的惊喜。 现如今,他的阿衾就这般在的眼前,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令人心生喜悦。 “阿衾……”修长的手指揽过那抹身影,重重的抱在怀里。 耳边是那道熟悉的,却又近乎凄凉的叹息。 他的拥抱近乎压迫,狠狠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让她的骨骼发出吱嘎的声音,让她也感到窒息。 她闭着眼,忍耐着,却笑了。 “阿珺,你是阿衾的阿珺……” 上天,终究是待她不薄。 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期盼了那么久,终究还是相遇了。 半瞬后,见那人却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珺,你要再这么抱下去,要抱到什么时候?”无奈的挣扎了几番,结果还是放弃了。 姬珺略微偏首蹭了蹭那光滑白嫩的脖颈间,近乎偏激的说道:“我不仅要抱着你,还要将你牢牢的锁在我身边。” 那种失去的感觉,简直是要让他抓狂,绝不允许,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会再次发生。 阿衾笑了,是幸福的笑了,却忽地想起什么,紧张问道:“阿珺,我记得你之前挨了一掌,怎么样,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势?”毕竟在那之后,他可是又跟神界的人交了手。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姬珺却是轻轻松开了阿衾,任由她打量着自己,见她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加深,眸子中的宠溺与柔意更是暖的仿佛要溢出来般。 ‘嘭——’ 紧闭的房门被人给一脚踹开,发出重重的响声。 小千见阿衾醒了过来,直接向那侧扑了过去,未等触及阿衾,就被人硬生生地拦住给丢了回去。 伴随着一道邪肆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这里是魔界,而不是西陵!” 所以,哪儿凉快哪呆着去! 小千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立刻翘着嘴,眼里的雾气再度涌了上来,有些委屈了,“姐姐……”果真,便见阿衾对他招了招手,脸上的委屈一抹而尽。 姬珺冷着眸子瞥向那方,满脸写着不悦。 阿衾伸手轻抚摸着小千的脑袋,嘴角轻勾,“这么多年来谢谢你对小千的照顾,玓渊。” 门外,一袭红衣的玓渊踱步而进,脸上依旧是那抹高傲的神情,撇了撇嘴,道:“我可不是为了你,毕竟他是我皇叔的亲骨肉。”若是要谢,倒是他还该谢谢她留下了皇叔的一丝血脉,不过,这种话他才不会说出口,他不要面子的啊。 阿衾自是知玓渊心高气傲,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当日她 分卷阅读109 体内灵力近乎竭尽,又加之神界搜捕,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神再去护的一个孩子周全。思虑之下,玓渊倒是成了第一人选,饶是她也为这个想法感到惊讶,毕竟当年姬珺为了她几乎要与魔界相争,而玓渊则是为了魔界。 这才有了之前玓渊想要杀死她的冲动。 正想着,琰殇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阿衾先是一惊,随后又道:“尊主,几位长老请您去正殿。” …… 陌歌走了,他没有去神界,也没有去西陵,而是去了绿幽谷。 公子瑾是妖,在听到慕子寒要继承人皇传承时他便怀疑过这位国师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神界堂堂圣君竟会委身到人界一个弱小国家做一个毫无实权的国师。 见他来此,也深是怀疑。 “圣君不在神界,到我这绿幽谷又是何意?”妖虽非魔,却也并非是与神交好之友。 陌歌温和一笑,如袂衣角翩翩飞起,“我这次来,是请谷主帮我一事。” 公子瑾眉梢一挑,随后又不屑的嗤笑一声,道:“我?圣君莫非是在寻本公子的玩笑,你我之间修为悬殊,圣君都做不到的事情,本公子又如何做得到?” “当年,妖界攻打人界,并派遣了一支妖力强大的军队来驻守人界。只是无奈当时妖界势单力薄,寡不敌众,一时之间伤死无数。而这支军队的将军见攻打人界无望,便上书请求妖王撤离人界,却哪想当时妖王因畏惧人皇实力,便索性谎称那位将军是违背军令,私自发兵攻打人界,此举更是彻彻底底的断了这支军队的生路。” “令妖王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小女儿早已与这位将军私定终身,见自己的父王对自己的爱人痛下杀手,一怒之下带着妖界至宝妖神符来到了人界,并找到了那位将军。于是,二人决定带着剩下的妖兵归隐人界,不问红尘世事。可是,无奈造化弄人,七万年前神魔之战爆发,人皇陨落,人界遭受封印,三万面前更是群雄逐鹿,争夺天下霸主地位,无奈之下,妖界被迫现身于九霄大陆,并收敛人界妖类占据一席之地,也就是今日的绿幽谷。” 手中扇子‘啪’地一合,毫不在乎的说道:“的确是个不错的故事,本公子没有想到圣君的想象力会如此丰富,佩服、佩服。” 陌歌却并没有在乎他的态度,反而是淡淡说道:“陵帝才刚继承人皇不久,阅历尚浅,若是此时妖界得知此消息,想必陵帝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公子瑾冰冷的眸子凝视着他,公子瑾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加深,一抹凌厉的暗光稍纵即逝,“本公子与圣君非亲非故,更可以说是毫无干系,圣君又为何要苦苦相逼?” “谷主不必担心,我并非觊觎妖神符,而是需要借助谷主的血脉,为我做一件事情。” “哦?何事?” “妖界,不与魔界为敌。” 他能够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五十二章 魔宫正殿内,阿衾坐在桌子上,双腿微荡,手指轻扣桌面发出‘嘭嘭’的响声。 神界已然放出话语,神界叛徒玉子衾身携玉衍再现于世。 当日阿衾神魂具灭的消息已然传遍六界,而现如今虽然未见到人影,但神界放出这样的话语自是已经得到了证实,其他人自然不会公然反对。 更何况,那是玉衍再世啊,得玉衍者可得六界,谁不垂涎?! “我说,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阿衾撇嘴,轻‘啧啧’了几声,“就算把我看出个洞来,我身上也不会掉出个玉衍来。你说是不是啊,二长老?” 二长老淡淡的收回目光,伸手捋了捋胡须,道:“若是阿衾姑娘当真没有玉衍,此事便已是好解决。”虽说神魔两界的恩怨早2已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 小千眸若寒冰,冷哼一声道:“莫非二长老的意思是要与神界交好不成?若当真是如此,魔界,此生我将不会再踏进一步。” “这是……”自进来时他便发现了这个少年,也只不过是当他为阿衾姑娘在人界认识的罢了。现如今仔细看去,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儿。 小千略微侧首望向阿衾,见她微微摇了摇头,到嘴的话也给吞了下去。 阿衾从桌上跳下,走到姬珺身侧,道:“阿珺,我明白几位长老的意思。七万年前,魔界退隐虽是被逼无奈,却也是多多少少有着我的责任。而现如今,神界此举明显是冲着我来。” 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希望,魔界不要再插手此事。” 姬珺瞳孔微缩,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衾笑了笑,顾不得他人目光如何,直接踮脚在他唇上落下浅浅一吻,微弱的话语顺着唇隙吐露出来,“阿珺,我很开心,真的真的很开心。” 可是,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小千,我们走。” 小千‘嗯’了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刹那间,人去楼空。 分卷阅读110 姬珺看着那宛若决绝般离开的人儿,微眯了咪眼睛,此时的他像刚爬出地狱的修罗,周身萦绕着冷血阴暗的气息,令人退步三尺。 唇上那抹残留的温度却是那般令人留恋。 “阿衾,你又要丢下我吗?” …… 曲曲弯弯的石径一直通往树林茂密的山壁里,踏着竹做的小桥,绕过水气弥漫的小溪,恍若沉浸在一个古老的梦里。 小千跟在阿衾身后一直欲言又止,略微侧首抬头看了看,终究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姐姐,为何不肯留在魔界?” 阿衾伸手轻拨开挡在前方的树枝,继续向前走去,笑道:“你之前不是最讨厌阿珺的吗?怎么现在还为他说起了好话来?” 小千微顿,低声道:“以前是以前。” 其实,无论是之前、现在还是之后,姬珺都是最佳的人选。他虽然讨厌他,可还是希望姐姐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在他的记忆里,姐姐除了与姬珺在一起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小千,你可知玉衍?” “玉衍?”小千思索半瞬,后点点头,道:“相传玉衍乃是上古神物,因女娲补天时怜悯众生,心头不忍,一滴清泪便顺势落在最后一块补天玉上,却是自此流落人间。可后来,不知怎的就传出了‘得玉衍者可得六界’的传闻。” “玉衍的确是上古神物,可是见过它的人却是寥寥可数,更不用说什么‘得玉衍者可得六界’的传闻了,”阿衾不屑的嗤笑一声,“恐怕,连那物是什么模样他们都不知道吧。” 小千却忽地止住了脚步,疑惑道:“姐姐是说玉衍根本就不存在?” 阿衾笑了笑,没有再说些什么,走到一处巨大的山体前,信守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方巨大的洞口,“走吧,我们进去吧。” 一踏入山洞,幽暗的洞口似也因为外人的进入而明亮了几分。 “这是……”小千疑惑的看着眼前一切,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却又蓦地令他感到一股熟悉感。 阿衾走到山洞内的那副白玉冰棺前,伸手挥去上方一层薄雾,“他们就是飘凌神女和琉容魔君,也是你的亲生父母。” 小千惊愕的抬头,薄削的唇瓣死死地抿起,“我的……亲生父母?!” 他自有记忆时,见到的便是玓渊,再后来便是形形色色毫无相关的人。或许是因为他出身特殊的原因,他甚至是隐约能够记得姐姐的容貌,记得姐姐对她的好。后来,他通过向些许长者询问,知道了七万年前发生的一切,所以才会不惜一切的去寻找姐姐。 那时,他也曾幻想过父母的模样,想象过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模样,可他知道,他不能就此沉沦,自甘堕落。 可现如今,他的亲生父母就这般静静地躺在他的面前,心情却为何是那般的沉重,是因为他在害怕吗? 纵使万年过去,白玉冰棺中的二人却依旧是有着天人之姿,毫不逊色于当年模样。 手指轻拂过冰棺,眼角似有冰凉物体滑落,“姐姐,这就是我的父亲母亲吗?” “嗯,当日我将他们带走时,琉容魔君已经没了气息,飘凌神女的气息也不过是半瞬,她恳求我,一定要保住孩子,然后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我曾经想过玓渊会将你抚养成人,却没有想到他会把魔君的仇恨一并强加到你的身上。”这是她的失误,她还是食言了。 小千眸子里的雾气亦再度凝聚了起来,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缓缓将手伸出,只听‘咯噔’一声,白玉冰棺的一角被缓缓推开。 白玉冰棺有着生死人、肉白骨之效,一旦封棺后便不可再次重启,否则,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小千?”阿衾脸色微变,欲伸手去阻止,却被小千给拦住了,抬头,却是愣在了原地。 明朗的眸子冰冷彻骨,唇角亦是死死的抿起,只有眼角那滴泪渍证明他曾经伤心过,“姐姐已经做的很好了。斯人已逝,再留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也只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一缕白烟缓缓从冰棺中飘出,缥缈灵现于天之际,一缕清风徐来,绕起白烟,缠缠绵绵般飘向远方。 从此,我的生活中便多了一个你。 万水千山,由我来陪你看。 当初这方山洞便是为了隐藏白玉冰棺而存在的,现如今人没了,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二人走出山洞,却在洞外见到了一抹紫色。 小千见是姬珺,脸色微变,手心攥起,却还是说道:“姐姐,我在前面等你。”说完,就快步走了过去。 阿衾微抿唇角,“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里,你之前带我来过。” 是了,这里也曾经是他们美好回忆的一部分。 “阿衾,你……可曾怨恨过我?”声音依旧懒慵,却没有意外。 因为那时,他没有相信她。 “没有,”阿衾对他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 分卷阅读111 好的,就如我现在一般,脱离了神界,偶尔在你的魔界做一做客,或者去人界也不错,虽说我不是念筠了,殿下总不至于也亏待了我,还有……” 话未说完,猛地被人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那道熟悉的,却又近乎凄凉的叹息。 “对不起,阿衾,对不起……” 世人常说妖魔邪祟,冷漠无情,可魔的心可以忍耐的创伤程度是有限的,有些伤痛会记一生,虽然提起来难免隐隐作痛,但也会警示自己以后不可再犯同样的错。可是有些伤痛,还是就此忘掉比较好。 可,阿衾却是他的一生,这又该如何让他心怀愧疚的忘掉之前的一切。 他想要的,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阿衾,而不是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阿衾。 “阿珺,”阿衾伸手缓缓回报住他,眼角隐约有泪光在闪动,他的心意她都明白,可神界不抓住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到了那时,魔界也将会牵扯其中。 罢,罢了,罢了。 “阿珺,我们反了这天可好?” 她彷徨过,挣扎过,也曾想要放弃过。可是现在,曾经一切的想法都已经化作云烟,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阿珺,还有阿珺陪着她啊…… 输赢又如何?总也要抗争一回。输了,一座孤坟,合葬一培黄土而已;赢了,便是一生相依。 姬珺眸光微动,薄唇噙着半丝懒散笑意,“只要是阿衾想要做的,这天,反了也罢!” 倾覆天下,倾我性命,在所不惜。 三日后 魔界姬珺以魔尊之名起誓,十日后特与神界为之一战,万年恩怨,就此结束。 此言一出,六界哗然。 更令人惊诧的是,神界竟然接下了魔界的邀战书。 “喂,你们听说了吗?神魔两界又要开战了?” “可不是嘛,你说魔尊这才破了封印没多久,又要跟神界开打。唉,说来说去都是红颜祸水啊。” “红颜祸水?难不成又是那玉子衾?” “兄弟,你还真就是说对了,不止是魔尊为了玉子衾与神界开战,就连那神界圣君都为之倾倒,背叛了神界。” “嘘,这等没根据的话可不要乱说,要是被神界的人给听到可就麻烦了。” “听到就听到呗,切,要说你们都孤陋寡闻了吧。我听说这次神界、魔界名义上是为了了却万年恩怨,实则暗地里是为了那上古神物玉衍。” “玉衍?那东西可是好几百万年都没有出现过了呢,难道说,玉衍在那玉子衾身上?!” “嘛,谁知道呢。” …… 第五十三章 此时正值七月盛夏,皇都的这场雨下得急去得也快,似乎是掐好了时间,只将染上了厚厚一层灰尘的树叶洗得油亮,便又匆匆撤去,留下万物焕然一新的感觉。 人皇顺利登基,百姓自是欢喜不已,连带着皇都街道沿路的小吃也多了起来。 路上,那一对眷侣却格外引人注目。 “阿珺,你尝一尝这个,”阿衾捻起一块方糕塞入姬珺口中,眸中亮晶晶的闪烁着什么,“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有点甜。”他素来不是很喜欢甜食。 阿衾咬了一口,点点头,“是有点儿甜了,那我们换一个。” 记得上次来时正好是佳灯庙会,人流也格外的多,但后来却又发生了慈安寺刺杀那样的事情,还有端玉烟…… 想着,眸光微动,隐有怅惘之色浮现。 “阿衾,怎么了?”姬珺见她停了脚步,不由得问道,语气中却有着一丝酸酸的味道。他可是记得,上次在佳灯庙会之时,可是慕子寒陪她一起逛的。 阿衾摇摇头,“我只是想到了那夜我在慈安寺遇到的女子,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若是没有澈王谋反之事,想必她现在也应该过得更加幸福,所幸最后慕祁昱得到悔改,二人虽不在皇都,却也算是得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 姬珺轻握住她的手,嘴角轻勾,“我曾听琰殇说过,澈王妃前几日刚得了个儿子,虽说现在的生活不如之前那般富贵,但这也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结果。” “当真?”念筠眸子一亮,“端姐姐真的生了个儿子?” 姬珺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眸子里尽是宠溺,“当真,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阿衾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向前走着,连带着步伐也轻快了许多,半晌,却倏地止住了脚步,转身凝视着姬珺。 “那……阿珺喜欢是儿子还是女儿?” 姬珺先是一愣,旋即手指轻覆上她的下巴,声音柔柔中带着勾魂摄魂般的魔力蛊惑着她,“只要是阿衾生的孩子,我都喜欢。阿衾,等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归隐,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我要种许多许多的桃花,我还要喝阿珺的桃花酿,还要吃松子酥……” “好。”只要你想 分卷阅读112 要的,我都依你。 陌歌和慕子寒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模样。 陌歌嘴角缓缓一笑,可这抹笑中却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看来是我们多虑了。” 他听到魔界向神界宣战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魔界,得到的却是二人来人来到了人界的消息。现如今看来,倒是显得他的关心有些多余了。 慕子寒看着那越走越远的二人,声音冷冰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陌歌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凝视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明明是想要保护她,结果到最后却还是我亲手将她封印在人界几万年。” 一刹那间的犹豫,却造成了如此结果。 “走吧。” 若说是神魔之战,最期待的莫过于其他几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又有谁不想是做那个不劳而获的人?更何况此前还隐藏着上古神物玉衍在其中,哪怕是些许宵小之徒,都抱着天上掉馅饼,而这个馅饼又恰恰落在自己怀里的美好幻想。 刹那间,六界顿时掀起一阵风起云涌。 而这次选择的地点,也正是七万年前神界飘凌和魔界琉容身死的那个地方。 帝君此次没有露面,反而是派了界异阁的四位长老亲自坐镇。其中尤为大长老更甚,相传自神界创立之初,大长老就已经在神界中占有一席之地,受敬仰程度非常人所能及。 因此,多少人对此次的神魔之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其一为原因之一,其二为魔界归隐万年之久,已与六界脱离,自是难以与神界如此威严相抗衡。 那人,于众人面前修长如玉的指懒慵托腮。玉指之上,展现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眉如剑,鼻若琼,眸中带魅,唇形尽展完美。刹那芳华,似是点亮了万里山河,而又占尽天地之辉,美艳到让人不敢逼视。长长的墨发铺展在身后,又有一缕垂在胸前,带出点点魅惑,摄人心魄。 不少人因此倒吸了一口凉气,早就听说过魔界魔尊妖冶潋滟,乃六界第一美男子,现如今看来但也真是不负众望。 反观是他身侧的那名男子更加令人注意,一袭白衣。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在一起,令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正在众人猜测之际,那侧神界大长老却是很平静的问道:“人界莫非也要插手神魔两界之事?” 此人,便是那陵帝人皇? 慕子寒冷声道:“人界无意于神魔之战,且朕已脱离于陵帝之位,此行纯属个人意愿。” 上一次神魔之战时,人皇是站在神界这一方,并亲手合力将魔尊封印,而现如今却来了个剧情大反转,曾经的敌人竟然成为了盟友,怎能令人不吃惊。 大长老冷哼一声,道:“只要魔界将玉子衾和玉衍交出,神界会甘愿退让一步,难道魔尊非要将神魔两界弄得生灵涂炭不成?” “既然大长老都已经站在了这里,又何必装个道貌岸然模样,”如黑玫瑰一般唇角微微上扬,扬唇轻笑道,“还是说,大长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独尊六界之上?” “你这魔头休要在此胡言,”三长老呵斥一声,“玉子衾背叛神界,身怀玉衍却欲行不轨之事,此等恶迹岂能令人容忍。” 姬珺眼眸里划过一抹阴鸷,双眸如猎鹰般的直视着三长老,嘴角懒慵勾起,“三长老,你的话太多了,本尊很不喜啊……” 话音未落,眼前只见一缕紫光闪过,直冲三长老而去。 大长老身形一掠,挥手化解掉那道攻击,一抹呵斥随之而来。 “动手!” …… 一阵剧烈的轰动响彻天际。 “开始了呀……” 魔宫内,阿衾抬头望向那方,嘴角微抿,却是令人看不透心思。 玓渊坐在一侧,懒慵托腮,丝毫看不出丝毫紧张之色,反观是大有坐山观虎斗之势,“听说这次是界异阁四大长老全体出动,啧啧,估计姬珺要竖着出去横着回来了。” 小千冷哼一声,向他投去鄙夷的眼神。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不成,”玓渊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若是姬珺输了,大不了我就把那女人给交出去,这与魔界又有何干?” “你敢!”小千豁然起身,眸底尽是阴冷之色。 一双纤纤玉手却拉住了他,阿衾柔柔的笑着,“小千不是一直想要报仇吗?若是想去,便去吧。” “姐姐……”小千微愣,面目闪过挣扎之色,却还是道,“嗯,我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们两个也去吧,神界的人还没有笨到进攻魔宫这种程度。”一侧的琰殇和邙影听了此话,顿时觉得舒了一口气,向阿衾作了个揖,也随着小千跟了过去。 偌大的屋子内,现如今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恐怕连整个魔宫内都只不过是寥寥几人罢了。b 分卷阅读113 r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离开。 “你说,阿珺是输了好,还是赢了好?”轻灵的嗓音如湖面般平静,毫无波澜起伏。 半晌,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声音中带着几分魅惑,几分淡然,“输了,一坯黄土;赢了,千古骂名。几段唏嘘几世悲欢罢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不放过姬珺。” “你觉得是我抓住了他吗?”阿衾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玓渊啊玓渊,万年过去了,你却是一点儿都没变。” “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六界自古分为神、魔、人、仙、妖、鬼,各界各有秩序,互不干涉,或许是因为修炼道法的缘故,魔、妖、鬼三界一直处于劣势,而六界更是达到了以神界为首的地步。纵使神界里的人无忧无虑,整天无所事事,却也依旧是逃不过人界的七情六欲。” “后来不知为何,天地忽然塌陷,刹那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灭世灾难随之接踵而至。六界哀嚎不断,就连神界都束手无策,后来,出现了一个叫作女娲的神,女娲四处收集奇能异石,用自身灵力将灵石炼制补天石,七七四十九天后,补天石练成了,女娲用它补上了天地间塌陷的那一块。终于,天地间恢复了它原有的清明。” “女娲担忧万年后若是再有了如此灾难该如何做,于是,她将最后一块补天石融入了灵泪,抛掷于人间。令她欣慰的是,这块补天石不负众望,解决了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于是,他们将它称为——玉衍。” 玓渊眸子微动,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平静地看着她。 阿衾继续说道:“几万年过去了,几十万年过去了,六界的贪婪与野心不断膨胀,搜寻玉衍的人愈来愈多,更有甚者传出了‘得玉衍者得六界’的传闻,可是却依旧是无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吧,无论是人类还是神、妖魔,都逃脱不了七情六欲,反观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偏偏还要用这种不屑的方式来掩饰内心。 “看遍了六界的一切,玉衍渐渐有了灵识,它在想,它是不是也可以化作人型,光明正大的身处于六界之内。于是,它一直一直努力,终于有一天,它成功了,它遇到了很多很多人。唯独那一次,她在神魔山下,遇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阿衾柔柔的笑了,如同春晓之花绽放,周遭似乎都有花开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妙不可言。 “傻阿珺,阿衾就是玉衍啊……” 第五十四章 “咳咳,”琰殇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警惕的看着眼前身着金甲衣的人,“这帮杂碎,看来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 金甲卫乃是神界第一守卫,不于界异阁所控制范围,直属于神界帝君麾下。不过,金甲卫平日里乃是神界较为特殊神秘的存在,类似于人界豢养的死尸等,没想到这次竟然连他们都出动了。 微愣间,一道灰色残影从眼前掠过,硬生生地挡住了一击,邙影看着还愣在原地的琰殇,有些恼怒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琰殇起身,将对面的金甲卫一脚给踹了出去,冷哼道:“哼,老子还没有弱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是神魔之战的第三天了,令人惊诧的是,魔界虽已归隐万年之久,实力却是只增不减,丝毫没有弱于神界的趋势。 神界二长老看着下方厮杀的众人,转身掠到大长老面前,皱眉道:“大哥,你确定玉衍就在那玉子衾身上吗?”若是如此,以她那对魔尊的爱意,早已就利用玉衍将他们逼回神界,又何苦在这里看着他们两相争斗。 “你看那个少年,”大长老伸手指了指正在厮杀中的小千,“他虽然自从一开始便使用的是魔界修为,却并没有像其他魔界众人般纯粹,反而像是半途堕入魔道。但他的实力却丝毫不弱于魔界两大护法,甚至在他的身上还能隐隐感觉到让你我熟悉的气息。” 手中动作微顿,似怅惘道:“若是飘凌和琉容的孩子,大概也是这般年纪了吧。” 二长老手指微颤,震惊的望向那方,却恰巧对上小千那充满恨意的眸子,那双眼睛…… “或许是,天意如此吧。” 那日,飘凌和琉容身死,神魔两界之间的联系也算是彻底的断了开。自儿时起,飘凌便由他一手抚养长大,看着她如何从一个女娃变成了亭亭少女,却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她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几千年来,他早已将飘凌当做了他的亲生女儿般,当日若不是老三强行拉着他,只怕当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飘凌带走。 有时,他在想,是不是那天他出手相救,也许还会有一丝转机。 罢了,因因相报何时了,或许,这个孩子就是那一线转机。 “老二,收兵回神界,”大长老冷着脸望向魔界众人,“命人传令下去,明日老夫要亲自坐镇!” “老夫,要亲自会一会那魔尊!” …… ‘砰——’ “我不同意,”三长老脸色铁青,毫不留情的开口,“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允许你们如此胡 分卷阅读114 闹!” 二长老立在一旁,虽没有开口,神色却也说明了几分。 阿衾上前一步,微笑道:“我们这次来,也没有想要征得几位长老的同意,但是该有的还是需要让几位长老知道。这是我和阿珺的决定,希望长老们谅解。” 他们已经决定,让魔界退出神魔之战,魔界归隐了万年,早已经适应了那种安稳平静的日子,他们不想再将任何人牵扯进来,至于其他事情,明日他们会与神界做个了断。 二长老看向他们,“即便此事不从你们身上挑起,神魔两界迟早也会因为些许矛盾而发生冲突。”所以,你们没有必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长老,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姬珺此次倒是难得的放缓了语气,“先有皇叔,后是阿衾,相信您也不愿意看到魔界会出现再多的伤亡。明日,我会下诏书退位于玓渊,即便没有我,魔界也没有人敢反对。” 有些事,有些人,他注定是无法放手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走吧。”一道苍劲深厚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三长老脸色微变,上前一步道:“大哥,怎的连你也……” 大长老伸手止住了他,背对着他们没有再说些什么。 阿衾和姬珺见此,相视一笑后俯首作揖,轻轻阖上房门退出了房间。 待二人走后,三长老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哥,难道你就真的要放纵他们如此胡闹吗?”若是当真动起手来,那些界异阁的老家伙可不会心软,即便是帝君的命令他们也会在必要情况下抗旨不遵,更何况是面对魔界之人。 大长老似是重重叹息了一声,“天机不可泄露啊……” 此时的魔界已进入高度防备阶段,魔宫内剩余的也只不过是几十余人罢了,走走转转间,竟又来到了那棵凤籽树前。 七万年时光已过,凤籽树也只不过是泛黄了树叶,而一切也是物是人非罢了。 “没想到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姬珺轻声应下,轻揽起阿衾腰肢跃上了树干上,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物,却是物是人非。 阿衾靠在姬珺肩上,微微颔首,“阿珺,如果……我真的有玉衍,你还会不会后悔吗?” 半晌,然后缓缓的轻抿起了粉唇,美眸亦是轻轻的,很温柔的眯了起来,“果然啊……”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腰间倏地一紧,一声轻笑自他唇边逸出,声音低沉动听,“我的傻阿衾,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你一人罢了。” “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吗?”阿衾睁大眼睛看着他,眸底的那丝波动却显示出了她的不安。 姬珺笑着亲昵的吻了吻她的嘴角,“因为,它就在我身边啊。” 阿衾一愣,旋即阖下眼眸,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为何…… 只要他开口,神魔之战就不会发生,魔界更不会有这么多的伤亡。 “那夜当我知道小千是皇叔的遗腹子时,我就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与你有关,后来神界界异阁的人对你又穷追不舍,我才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姬珺伸手轻柔的捏了捏阿衾的脸颊,“只是没有想到,阿衾竟然会瞒了我这么久。” “阿珺……”阿衾嘴角微微一勾,嘴边立刻溢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我真的好不舍的放手啊。” “那你可要抓紧了。” “嗯。” “沙拉沙拉——”粗壮的树干因收到撞击而剧烈抖动起来。 一道邪肆却又隐含怒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你们两个倒是在这里你情我浓的,我问你,你刚才和那几个老头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他恰巧路过那里,也不会听到几人的一番话,他真当自己是魔尊就了不起了吗? 姬珺揽着阿衾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眉梢轻挑,对着下方的玓渊道:“自是真的,反正魔界这几万年来也都是你在打理,魔尊的位置我也坐腻了,换你来坐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玓渊冷哼一声,“谁愿意谁当去,老子这几万年来累死累活的替你管理着魔界,你倒是好,最后还想来个甩手掌柜。这件事,我不答应。” “啧啧,”阿衾笑了笑,“想让阿珺继续当魔尊也行,不过,有个条件,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完成。” 眉梢一挑,“什么条件?” “叫声哥来听听呗?!” ‘砰——’ “玉子衾!” 玓渊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让他称呼姬珺‘皇兄’、‘哥’啊什么之类的。 未等怒火波及,二人便双双起身换了处位置,小小愉悦过后心情也好了许多。 “阿珺,玓渊心性太小了,我们走吧。”阿衾对着姬珺努嘴道。 “好,”姬珺伸手摸了摸阿衾的脑袋,转身看了玓渊一眼,嘴角轻勾,“走吧。” 玓渊站在原地,随手一挥,地上的树叶尽数被卷起化为粉碎,眸光微动,哼唧了几声也离开了那处。 分卷阅读115 阿渊,谢谢你。 哼,不要以为他感谢他,他就会乖乖的叫一声‘皇兄’。 不过,眸底隐隐流出担忧,却又只是一瞬间就被一扫而光,抬手揉了揉略微头疼的脑袋。先不说这两个人,饶是一个圣君、一个人皇就已经令人头痛得了。 一个两个的偏偏都要去战场,唉,看来他还是要想个法子将那两人留在魔界。 …… 启明星落,天边跳跃出了一线白光,缓慢而又迅速的蔓延大地,天边的云层红彤彤的,流转翻滚。 一人紫衣潋滟,一人素衣纯澈。 而对面,却是千军万马严阵以待。 大长老看着那两人,眸色微变,“你们这是何意?” 姬珺嘴角轻勾,眼神阴寒的却仿佛是地狱的勾魂之索,瞬间能将人拉进黑暗无边的深渊,“本尊已退位于玓渊,魔界与神界从此毫无干系。今日来,只是想要与神界几位长老了断万年前封印本尊之仇。” “就凭你们?”三长老不屑的嗤笑一声,“二位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阿衾微微一笑,“三长老说的没错,仅凭我二人之力的确无法与神界抗衡。但,几位长老了不要忘了,玉衍……可在我手上!” “玉衍?!”大长老脸色又是一变,“没想到此上古神物当真在于你手。” 阿衾轻轻一笑,算是应允了他的说法。 饶是这动作,却使得几人脸色又变了几分。 几人面色相对,略微颔首。 “动手!”一声令下,几道身影决然动身。 阿衾笑了,眼角隐有泪光闪烁,“阿珺,如果我们活着离开,你娶我好不好?” “好,”姬珺凝视着她,眸子荡漾着妖冶光芒,声音更是邪魅而嘶哑,“吾妻,吾之一生所爱。” 微风袭过,一紫一白翩然交织,却是异样的悲情。 你若生,我便生。你若死,我亦死。 那日,电光剑鸣,战火纷飞。 那日,凄惨缠绵,交颈相吻。 一切,就此灰飞烟灭。 自始,神界元气大伤,二长老和三长老身死,大长老悲痛不已,归隐界异阁不愿再理神界之事。帝君下令收兵,与魔界以神魔山为划分界线,两界永不相往来。 魇尊玓渊无视魔尊之位,传位于琉容魔君之子琉千羽,自愿身为摄政王辅佐新君治理魔界。神魔之子身份顿时掀起轩然大波,魇尊闻之大怒,血洗党羽三日,无人再有反抗之心。 朝宗二年,陵帝退位于端太后之子,归隐山林,不再理会朝政,但许诺凡是西陵遇到不治之事,可派人前去寻找,那时必会出手相助。 朝宗三年,绿幽谷吞并九幽,势力为之壮大。 朝宗十五年,西陵新皇登基,三大帝国俯首称臣,绿幽谷并与之交好。 山中有人曾经看到过一男子穿梭于林间,浑身散发着寒气,却张望着,似在寻找着什么。 有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 你让我画的画,我还没有给你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