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之间》 分卷阅读1 ================= 书名:白墨之间 作者:杉吹 文案: 高中毕业后,杜雨汀正式接手了故去外婆留给她的木艺铺子。 她没料到,当花木艺铺的成员配置会发展壮大成如此这般:一只兰花精、一只海鱼妖、一个猫妖,还有,她这一个人。 杜雨汀:我时常因为自己太有人性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白墨镇是杜雨汀的故乡,也是她探索不尽的秘境。 当怪事从白墨镇蔓延到了大学里,杜雨汀只能向陆呈涯发去组队申请:你知道的,我这种半吊子,单打独斗毫无胜算。 冬日里薄薄的阳光照在窗边,杜雨汀脸上像撒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她今天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脖,扎了个丸子头,整个人沐浴在暖色调中,看着很温暖。 冬日融融,说的应该就是这么个景儿。陆呈涯觉得。 还有什么光怪陆离能比你带来的美好更让我目不暇接。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雨汀,陆呈涯 ┃ 配角:阿荧,时阡,南岩,姜濛 ┃ 其它: ================== ☆、久违 杜雨汀常觉得她有自动屏蔽掉所有她不想听到的噪音的能力,就比如这个时候,她坐在ktv大包厢的沙发上,眼前有四十个人影在晃动,空气里还有微微的啤酒汽水味道,她坐了一个小时了,这场毕业聚会还在持续高潮。 就在三个小时前,这儿的所有人都还在高考的考场中精神紧张地答英语考卷。 几个女生在唱一首热播宫廷剧的主题曲,还有一大群人在推搡起哄班上的一对绯闻情侣上去来首甜蜜情歌合唱。杜雨汀坐在一个她进来一眼就看中了的好位子上,这儿离点歌台远,别人过来抢歌时不会踢到自己,而且伸手就可够到桌上大堆零食 开心果都是我的,都是我的。杜雨汀满足得剥着开心果,内心滋润得像一只躺在冬储粮上睡觉的松鼠。 “啧啧啧,吃这么多了啊”来人看了看桌上一堆的果壳,一屁股瘫在杜雨汀边上,“累死我了,刚一连彪了好几首,肺活量不够啊。” “累了就歇会儿吧,谁叫你老唱那种扯着嗓也唱不上去的歌。”杜雨汀拿起桌上一罐可乐递给卓小菲,继续吃她的开心果。 “你说你,不去唱歌,老跟这儿吃有啥意思啊。” “人张嘴,无非就是吃东西、说话,其后才是唱歌。吃东西是嘴巴最大的用途,唱歌算啥。”杜雨汀对卓小菲言论不以为意。 “雨汀,有点娱乐精神好不好。”卓小菲听了她的话实在是无语。“今天我们万恶的高三生活终于结束了,我们就要奔向美好的大学,美好的未来。你难道不觉得需要好好狂欢一下吗?” “谁说我没娱乐精神了。” “是,你有,谁能有我了解你,看着挺恬静,其实也是个闷骚槽王。”卓小菲作为杜雨汀在学校的最好死党,的确是最了解她的一个人。杜雨汀这人,表面看着秀气文静举止规范,平常行事云淡风轻,其实是个内心常有惊人想法,嘴里不时蹦出一两句精辟吐槽的人。 对于卓小菲堂而皇之地说自己闷骚,杜雨汀也不在意。刚才吃开心果吃得太猛,这会儿嘴里燥得慌,想喝东西。桌上最后一瓶可乐刚给卓小菲喝了,剩下的就是七八瓶啤酒,于是她起身打算去外头喝冰镇酸梅汤。跟卓小菲说了声,她也想去,就一起出了包厢。 外面街上的一家叫“慢慢”的奶茶店,上学时候她们经常一起去坐会儿喝东西聊天。杜雨汀最爱那儿的酸梅汤。 “暑假怎么过有打算吗?”卓小菲吞下一大口酸梅汤问。 “去外婆那儿。”杜雨汀都不用另外计划,从她离开白墨镇外出求学以来,每年寒暑假都是回外婆家过的,高三学业繁重缺了一年没回去,现在彻底地放假了,自然还是去那儿。白墨镇可是她的家。 “又去你外婆家啊!”卓小菲撇着嘴,十分不满意这个回答,“还以为你能陪我去欧洲玩一次呢。” 杜雨汀并非不想和卓小菲一起去欧洲玩,毕竟卓小菲是她老铁,可是在外婆那儿有一些她惦记了很久的人和事。她迫不及待要回去看看它们。 “回来带好玩的东西给你,乖乖在欧洲玩得开心点,要记得想我。” 卓小菲知道杜雨汀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对她撒娇抱大腿也不见得有用,只好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也不知道你那外婆家有个什么意思。” “诶诶,外面那个人好眼熟,这不是那个谁嘛!”不知道卓小菲看到了谁,她扒在窗子上可劲儿看外面街上,一脸惊喜。 杜雨汀搅了搅吸管,懒洋洋地问:“谁啊?” “陆呈涯!”卓小菲回身抓了一把杜雨汀,“隔壁Z大的校草啊,你快来看,长得是挺不错的。” Z大,本地最好的大学, 分卷阅读2 也是卓小菲在高考前一直念叨要和杜雨汀一起考的学校。杜雨汀隔窗望去,对面街边停着一辆高档车,车旁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杜雨汀一眼看过去,就被那个女的吸引住了。 那个女生穿着非常干练,上半身是工装夹克,下半身是军绿色的小短裙,露出修长的双腿,脑后绑着高高的马尾,显得十分飒爽。脸也丝毫不逊色,巴掌脸,肤色白皙,眉眼中透出一丝英气,眼波流动下又有一分妩媚可爱。 “怎么样?”卓小菲忽然发问。 “有气质,有特点,有魅力。”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陆呈涯果然是个尤物。” 杜雨汀嘴角抽动了一下,“我说的是那个女生。” 卓小菲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在有帅哥的情况下你还有心思欣赏美女?” “低端。”杜雨汀用吸管对卓小菲点了一下,“在任何时候,女人的美都比男人的要丰富。” “美女的确赏心悦目。不过,荷尔蒙告诉我,帅哥让我的感受更加有层次。” 两人说话间,对面街道上的那两人停止了刚才一直在不停的谈话,打开车门上了车,车子发动,走了。 杜雨汀和卓小菲喝完酸梅汤后没有再回ktv的包厢,杜雨汀给班长发了个短信后,看着卓小菲上了的士,自己跑到公交站台等了10分钟的车回家了。 事实上,卓小菲和杜雨汀两人的成绩都还算不错,高考分出来,分都在填Z大的稳妥范围内。两个人填志愿时都把Z大填到了第一志愿,再次成为同学,应该也是□□不离十。 填完志愿,杜雨汀轻装出行,坐上大巴车,回到了暌违一年之久的白墨镇。 白墨镇,杜雨汀称之为故乡的地方,她童年的全部时光都遗落在这。画桥烟柳,墨瓦白墙,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古色古香的建筑无一不昭示着白墨镇是个风景秀美的古镇。杜雨汀从小在这个没有太多游人,偏安一隅,遗世独立的镇子长大,白墨镇给她以亲切感的同时,又如永远蒙着一块轻纱般,保持着它的疏离和神秘。 漫步在镇子里会有这样一种感觉:走出一个巷口,就会落入另一个空间。 外婆养的黑猫据说活了三十年依旧能爬树捉耗子,不只是老黑,这儿所有的阿猫阿狗全都有超同类物种的寿命。 隔壁桂大爷庭院那棵老槐树不知是受了什么滋养一直在极其扭曲地延伸壮大自己的枝干,生生将桂大爷的院子全笼罩了起来,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枝桠延伸到了外婆院子里。 杜雨汀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白墨镇是个特别的地方。至于哪儿特别,她又说不上来。 后来某一天,她终于知道白墨镇到底是哪儿特别。 有一年夏天还在读小学的杜雨汀在白墨镇过暑假,某天早晨她蹲在外婆的庭院花圃里看花儿看蚂蚁,被花圃里一棵小兰花吸引了注意。 墨绿色的细长翦叶,两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白得无暇,还有晨露缀在上头。杜雨汀顿觉眼前一亮,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伸出手就摘下了一只花骨朵儿。 摘下她就后悔了,这花儿还未开呢,香气都没出透,一时捻在手里不知如何处置好。眼见窗台上一小瓷瓶正好还盛着半瓶水,顺手就把花儿插里头了。 吃完了整碗的绿豆沙,杜雨汀躺上了竹床睡午觉。隔壁桂大爷家的大槐树上至少五只蝉交响演奏也丝毫没影响她的睡眠质量,以至于她注定要遭此一劫。 杜雨汀伸着懒腰结束午觉时光,睁开惺忪睡眼那一刻,她怔住了。一张贴近的脸占据了杜雨汀的全部视野,她吓得差点从竹床上滚下来。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那张脸和她拉开了距离。杜雨汀呆滞地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下眼睛焦距,看清楚了眼前是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姑娘,那姑娘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手上握着一打头发,嘴角漾出一丝戏谑。 杜雨汀从竹床上坐起来,忽然感觉自己头上轻了许多。头发?!内心咯噔一声,她意识到了什么,手摸上自己的头,一碰到那参差不齐的短发杜雨汀头脑霎时空白。 有的女孩子小时候最怕剪头发,被长辈逼着剪了头发往往要伤心个好几天,杜雨汀就属于这种怕剪头发的女孩。随便摸一摸就知道头发现在长度有多短,她一时吓住了,半晌才开口质问罪魁祸首。 “你是谁,干嘛剪我头发!?” 那女孩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哼,你活该,谁叫你把我的花儿掐走了。我剪掉你头发,让你也哭一回。” “谁掐走你的花儿了,我都不认识你。”天知道此刻成了短发假小子的她有多委屈,还得强忍着眼泪跟对方讲道理,“我们无怨无仇……” “打住。”女孩利落打断她的话,“我再说一遍,你掐走了我的花,我为了报复剪掉你头发,这很公平。以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杜雨汀歪着头想了两秒,回忆起了那棵兰花。她跑到窗台边,把那插着兰花的玻璃水瓶捧了过来。 “我不知道你说 分卷阅读3 的是什么花,这是我家花圃里的兰花,特别香特别美,养在水瓶里,过几天就能开花,我把它给你。” 女孩接过水瓶,又看了看手上的头发,把头发塞给杜雨汀:“看在你每天早上替我捉蚂蚁的份上,我把头发也还给你。” 后来,杜雨汀的头发长了回来,这个叫阿荧的女孩也成了她在白墨镇最好的玩伴。阿荧告诉杜雨汀,她是兰花修炼成人的妖精时,杜雨汀一点不害怕,甚至隐隐觉得兴奋:白墨镇的特殊性终于得到了强有力的印证,原来这里不止有人,还有妖类和鬼怪蛰居。 每年放假杜雨汀和阿荧都会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阿荧这妮子踪迹难寻,现下又不知野到哪儿去了,而且连个口信也没给杜雨汀留下。杜雨汀叹了口气:唉,没劲。 ☆、雾巷 她无聊地坐在外婆的铺子里,抱着半只西瓜,一勺勺挖得不亦乐乎。 外婆开的是一家卖木质手工艺品的店,据说这个铺子是外公张罗起来的,外婆大名叫陈当花,于是外公就定店名为“当花木艺铺”。 外婆是个手艺人,什么木雕,木刻,只要是块木头,到了她手里就能成为精美的手工艺品。小时候杜雨汀曾跟外婆学过木工活,现在做得也算是有模有样。 说起杜雨汀的身世,也是令人唏嘘。刚生下来不久,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只给她留下一处房产和钱财。好在她还有个外婆,把她抱回了白墨镇抚养。外婆极疼她,人又有趣,杜雨汀的童年生活过得也还算幸福。后来到了读书的年纪,她就寄宿在Z城的学校,到了寒暑假再回到白墨镇。一直到上了高中,外婆因病离世,把这个铺子留给了她。 高三这年学业繁忙,她就没回来。一年无人打理的铺子,居然干净如初,丝毫没有落灰,好像有人定期打扫似的。杜雨汀想着,可能是阿荧离开还不久的缘故。 铺子里的生意一直很冷清,这不,她来了好几天了也没见人前来光顾。每天只见到稀稀拉拉几个游人从街上走过。要说妖,那更没有了。 其实,除了发小阿荧这只兰花妖,杜雨汀还就没见过别的妖精。妖怪们似乎不大爱出门,更加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踪迹。外来人进了镇子,也极难有古刹邂逅狐仙美女,月下对饮树妖花精这般另杜雨汀曾无限憧憬的浪漫经历。 环视了下这古香古色的铺子,四面的墙上和壁柜里全都是木刻、木雕或者是其他的木质手工艺品。屋里点着熏香,老黑正窝在桌角闭目养神。 杜雨汀盯了老黑好一阵,心说这老猫可真厉害,之前杜雨汀要回Z城上学,没人照顾老黑,杜雨汀就把它寄养到隔壁桂大爷那里,谁知过完一个学期回来听桂大爷说这猫送过去后只在他那儿待了半天就自个儿走了。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晌午在自家铺子里睡觉,傍晚就从墙上溜达出去。 杜雨汀看它这么独立,后来也就不再把它寄养过去,只在家里储存了很多猫粮,每次离开时都要摸着老黑虽年事已高但依然油光水滑的毛,语重心长地嘱咐它好好照顾自己。但每次回来,都发现猫粮完全没有减少,也不知这老猫是不是都靠自个抓老鼠填肚子。 高龄老猫了,还这么自力更生,实在可敬。 杜雨汀拿起一根逗猫棒,喵了一声,在老黑头上晃了起来。 “来呀来呀,老黑,来玩呀。” 被吵醒的老黑只是微微地睁开了它乌黑的猫儿眼,平静无波地望了望杜雨汀,那感觉就像在说“请你自重。” 杜雨汀微哂,放下逗猫棒,老黑不理她,又继续睡了。 这养的哪是宠物,这养的是老大爷啊。 杜雨汀这么想着,站起身推开了窗,看不到太远的景,因为此时氤氲的雾气微微浮动着阻隔了视线,天空一片青灰,似乎要下雨了。 一场大雨来袭。 夏天的雨可真讨喜,不似春雨般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半个月,弄得什么都是潮潮的,干什么都像是拖着泥带着水毫无清爽可言,也不似冬雨般寒冷彻骨,滴到人骨子里的冰寒。夏天的雨清透凉爽,下得干脆,来得猛,畅畅快快下完马上退,转眼又是云散日出。这场夏雨也不例外,下了还不到一个小时,雨就停了。 杜雨汀再度推开窗子,嗬,好个如诗般的意境。 白墨镇的灰尘似乎全被雨水洗净了,眼睛里盛满的是光透清新。窗前那棵芭蕉叶子被洗得简直是绿的发亮,门前的青石板子路不染纤尘,雨水在石缝间汇成清流小溪欢快地流着。 远处乌青的瓦,粉白的墙像是幅水墨画,再远一点儿更古老一些的木质房子。没了雾气的阻挡,杜雨汀甚至可以看到墨河那边那家高高的客栈,它上面挂着几只红灯笼她也能数的清。 她受了这美景的蛊惑,心里生出出去走走的念头。 换了双凉鞋出了铺子。清水流进趾间那份凉意可真是舒服。杜雨汀徐徐地散着步,街上的人还真不少,一些老人孩子也出来了,孩子们调皮地互相追打,脚丫踩出朵朵清透的小水花。 分卷阅读4 白墨镇有时又并不是那么神秘遗世,比如此时,它还是挺有人情味儿,至少看起来还挺有人间烟火气息。 走着走着,杜雨汀渐渐远离了喧闹的街道,拐入了一处小巷子。白墨镇的好多地方她都没去过,更别说这么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巷子。巷子虽然窄,却挺长,里头狭窄封闭不散水汽,这会还是水蒙蒙的。 杜雨汀突然想起初中语文课上学过的那首《雨巷》,倒是挺应景: 撑着油纸伞 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 结着愁怨的姑娘 巷子深处袭来一阵凉风。大夏天的居然吹得杜雨汀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也顺带着把她刚才脑海里的诗意给吹没了。杜雨汀转身往回走,刚回走了一步,一个清冷的声音飘进她耳朵:“杜雨汀。” 谁在叫她?一个陌生的声音,杜雨汀下意识就回了头。 巷中水雾迷蒙最浓重处,居然出现了一位姑娘。眼前这位姑娘长相柔美,浑身散发着江南女子的温婉与清新的气质,尤其是眉眼间的淡淡忧愁,恰好十分地诠释了诗中那丁香一样结着愁怨姑娘的形象。杜雨汀不由地讷然,心想难道她有特异功能,脑子里随意念了首诗,竟造就了一个真实的诗境? 不对,这姑娘怎么穿着大红嫁衣?杜雨汀再打量这姑娘,却看到她裙子下摆一片虚空,飘飘如也。这姑娘根本没有脚。 她不是人。杜雨汀很快断定,意识到这点,她却一点儿没感觉到害怕,杜雨汀自己都觉得很意外。 也许是早有准备吧,早在知道白墨镇特殊之始,她就在想什么时候自己会遇到第二个非人类。心理铺垫了十几年,会有这样镇定的表现,也算情理之中。 尽管她已断定这姑娘是鬼魂,她还是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姑娘直勾勾地看了杜雨汀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是刘润彰的外孙女,我是赵锦儿,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等我?我认识鬼魂吗?杜雨汀讶然。 “你为什么等我?”杜雨汀凛了凛心神继续问道。 “等你,是因为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情。”她悠悠地说,“这件事情也只有你能做。” 对她整个人和她刚刚所说的话,杜雨汀再度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她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这件事是我“替”她做? 尘封许久的木门伴着一声吱呀被打开了,杜雨汀拎着盏煤油灯走进了这间屋子。 屋子被昏黄的灯光照亮,里面摆放着老旧的木制家具,四周落满了灰尘,有些角落结上了蛛网。写字台上的青花瓷笔架上还架着毫端没有洗过的毛笔,桌上铺开的宣纸落满灰尘。 这是杜雨汀外公的房间。自外公去世后,这间屋子就没怎么见过天日。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其中大部分是线装书。杜雨汀随手翻了翻,果然这些古书都是些法术符咒和志怪轶闻录。 用了差不对一个小时的时间,杜雨汀在茫茫书海中终于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沾了一手的灰。 杜雨汀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古书,翻开的这一页,左上角写着篆体字迹—招魂。 杜雨汀按照书中提示,又从房间里一只大木箱中翻出一只身上镌满咒文的铃铛圈。那大木箱中收藏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杜雨汀看都没看过,不过有一样性质统一,都显得很古老。 拿着需要的东西,杜雨汀出了这间屋子,重新锁上了老旧木门。 昏黄的灯光下,杜雨汀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她刚刚才把那招魂之法研究透彻。脖子低久了有些酸痛,她揉着脖子,发起呆来。 穿过蔼蔼的灯光,眼前忽的又浮现出赵锦儿那双带着淡淡忧愁的双眸,恍惚间,陷入她的故事。 民国年间,白墨镇。 赵家在白墨镇算是个富贵人家,作为赵家小姐的赵锦儿平日里也是当做大户人家千金养在深闺。 这样子的生活如果一直持续下去,也许到了某个时日,她会遵从爹娘的意愿,嫁给一个富家少爷。闺中的女儿,从来都是难以为自己而活,特别是在那样一个时代。 然而,冥冥之中,命运延伸的方向常常难以预测。 她顺从平淡的闺中少女生活终结在那样一个春日。当料峭春枝上钻出几滴锃绿的新芽婀娜地横在窗边,那个温润笑着的谦谦少年不知何时坐在她房间的窗台上。 是那样的一段春日时光,这个少年日日前来,伴她赏花,念书,品茗。倒真是像古代戏曲里唱的才子佳人桥段,不过,赵锦儿很清楚,她的这位才子却并不是普通人。没有实体,呈游魂状态,但会和她畅聊心事,会温柔地对她笑。 西方电影里的少女爱上俊美邪魅的吸血鬼,月圆月缺,这样的故事总是透着浪漫气息。只是人鬼殊途四字,总是要让这样的爱情遍生荆棘。 锦儿已经好几日没见着玄一。 分卷阅读5 玄一,是那个少年告诉她的名字。她变得忧愁而焦灼,不仅因为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思念,也因为赵家忽然要她嫁人的决定。 赵家早就没了昔日的财势和地位,虽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父亲和哥哥的不甘却日渐膨胀,每日都在为重振家道而苦恼。 前几天林家忽然上门给自家少爷提亲,林家老爷子居然亲自来和父亲谈,后来,父亲吩咐府里,给小姐筹备嫁妆。 ☆、旧闻 若是以前的锦儿,她或许无甚异议,可如今,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那个少年,她无法接受。哭了几日,终是改变不了什么。 林家财大气粗,照理说想要把女儿往那送的好人家不会少,林家人怎会如此郑重地主动来赵家提亲? 听闻得林家少爷林景堂从小就是个病秧子,近来情况更是糟糕,人已经昏迷一个月了,林家看尽了好大夫,吃尽了良药也不见效,不得已,请了镇子里的一位道士,指望着通灵之术能救救少爷。 听闻这道士还真是厉害,居然让昏迷不醒的林家少爷醒了过来。不仅如此,术士还透露了对林家来说万分振奋的好消息:有法子可以完全治好少爷的病。 林家人一听少爷有救,简直是欣喜若狂,自是要那道士赶快施法救人,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少爷。 正因如此,才会出现林家半利诱半逼迫地向赵家提亲的事。因为这术士所说的救林家少爷的方法便是给少爷娶亲冲喜。这亲家还不能随便结,得是这镇子里一棵开梨桃双花的树所在的人家。林家人暗中查访,访到赵家,见这么一棵奇树,可不就正开在赵家院子里么。 林家的要求是尽快让赵家小姐进门。于是,两家匆匆准备过后,赵家小姐终究是出阁了。 镇上两大户结亲,赵家小姐嫁林家少爷。这在镇上算是大事,自是引起了大家好一阵议论。镇上人无不可怜赵家小姐,嫁了个药罐子,这过去了也不知是做少奶奶还是做寡妇。 众人虽这般叹息新娘子的不幸,可真到了出阁那日,人们还是熙熙攘攘着出来看热闹。 林家甚至将镇上好些街道都装饰了一番,红灯笼,红绸,红喜字,可真是喜庆。 镇上酒馆,饭馆都被林家给出钱包了,镇子里的人可随意进去喝喜酒,倒还真有些普镇同庆的意思。 众人欢天喜地簇拥着花轿,眼瞅着轿子进了林家大院门,随后男女老少个个挤进了街边饭馆吃起了喜宴。 大约是这酒酣饭饱之际,街上忽然传来人声大呼,这呼声的内容把一些已喝得微醺上头的人生生给喊清醒了大半。 那人叫的竟是:赵家小姐死了! 大喜的日子,怎么新娘子就暴死了?人群议论纷纷,什么骇人的猜想都有。 渐渐地又有消息和内幕传来,原来赵锦儿进了林家后当即与少爷拜了堂,后被扶至内堂,可当丫头们再次进去服侍时,却发现赵家小姐倒在床上,嘴唇乌紫,一探鼻息,业已气绝。床沿上有一小瓷瓶,内有遗留的□□。 这种奇闻给大家带来的爆炸性效应暂且不提,因为,悲剧还并没有结束。 三日后,林家少爷病势重返恶化,来势汹汹,据说于睡梦中死去。 故事到这儿已经结束了。事情过去已有百年了,当年的林家真是噩运多得彻底,后又遭受一场大火,府里人死伤过半,大宅也被毁得不成模样,余活下来的也都迁走了。 昔日再骇人的听闻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淡。今天的白墨镇也只有一些老人知道这一件事。不过林家那尚未完全毁掉的大宅却还是静静地隐没于白墨镇黑暗冷寂的角落里。 这就是杜雨汀从赵锦儿那里听来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的悲情女主角如今也成了孤魂野鬼。 当她凄然地说完整个故事时,杜雨汀已经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完全忘记为何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故事。直到后来赵锦儿说要求她做一件事时她才出离。 杜雨汀很心疼赵锦儿,可当她知道赵锦儿要她做什么时,她还是震惊并且为难了一把。先不说她愿不愿意帮她做这种主观性问题,光是客观条件来说,她觉得她也没资格没能力答应。况且,她根本就不能理解,镇子里这么多人,赵锦儿怎么就找上她了。 可是不等她说出这些疑问顾虑,这姑娘的理由生生就把杜雨汀那些准备婉拒的话语一闷棍给打回肚里去了。只能说,她还真是没找错人。 还记得那个给林家献冲喜之策的道士吗?好巧不巧,这道士正是杜雨汀那过世很久的外公。杜雨汀默默算了算时间,外公应该在那个时候还没出生啊,如果那个道士真的是外公,那外公岂不是活得比常人久了好几十年。而且外公是个道士这件事,她竟从来没听外婆提过。 直到她第一次进到外婆从前不让她进的外公书房,她才发现,外公根本就不是外婆口中只会做木工活的小老头形象,也不是她遇见赵锦儿以后所以为的一个跳大神的道士。这满屋的术法书和法器,分明昭示 分卷阅读6 着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一个对术法十分痴迷的术士。 古镇生活果然刺激,杜雨汀不由感叹。才来一个星期不到,她这红尘俗世中的人类,竟然就能触到这种光怪陆离的世界边缘。 虽然赵锦儿所说的事情在她听来有些匪夷所思,完成的难度也超出了她的能力。但杜雨汀还是真诚的告诉她,她一定会尽力去做。 一方面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外公出那么一个结亲冲喜的法子,事情就不会照后来那么悲剧性结局发展,于此她有一丝歉疚,另一方面又是被这样一个痴心执着的女子给感动,总之,杜雨汀觉得,她没有理由再去拒绝推脱。 她要做的,是行招魂之术,替赵锦儿把故事中的少年玄一的魂给招来。 在赵锦儿嫁入林家之前之前,玄一就消失了。痴心的锦儿死后忘不了他,因执念也成了一缕游魂。几十年来她一直游荡在白墨镇,想象着有一天那个少年又会在一个明媚的春日,夹着花香,沐着临窗的和风,突然出现在窗台上。彼时他们人鬼殊途,而今她也随了他一道成为了游魂,什么都无法再阻挡他们了吧,她竟是有些高兴的。 可是,那个少年未曾再出现,任她在白墨镇的衰草丛中穿行了这么多年,在寂寞的巷子里流连过无数遍,那个少年,就像是她的一场飘渺的梦一般,已经远的不真实了。可她不愿这梦远去,她要抓住它。 “我听别的游魂告诉我,世间有招魂之术,可以把在外游走的魂魄召来。你是刘润彰的孙女,你一定有办法。” 杜雨汀是那种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好的人。所以她去了外公房间找到了书和铃铛,或许她身体里流淌着术士的血液,那些晦涩的书籍在她看来竟不是太难理解,帮锦儿的信心又多了一分。 “扑腾”一声惊回杜雨汀的思绪,她循声望去,窗子上一只帅气的游隼正用嘴梳理着它飞得有些许凌乱的羽毛,还不时用它黑豆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瞧着杜雨汀,示意她快点解下它腿上绑的信。 “穿云,去房顶吃食去吧。”杜雨汀解下信筒,那只叫穿云的游隼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上了房顶。 杜雨汀打开信纸,这信果然是阿荧写来的。信中说她不日将归白墨镇,还给杜雨汀带了礼物。杜雨汀暗忖着她能带回什么好东西,她以前送过自己发光的海螺,漂亮的宝石,印象最深的是一粒种子,她种在院子里,长成一棵不会凋零的长蓝紫色叶子白色花的不知名的树,包括刚才那只叫穿云的游隼,极其聪明,也是阿荧带回来的,现在是她俩的信差。 ☆、招魂 次日清晨,杜雨汀起了个大早,到了墨河边,烟柳画桥,芷岸汀兰,晨露都还挂在花花草草上。 漫步在河岸,杜雨汀深深呼吸从河上飘来的夹着香草气息的空气,私心里想着天地灵气快快被我吸收,保证我能顺利施完招魂大法。 傍晚时分,杜雨汀带着招魂铃去了上回见到赵锦儿的那条小巷子。此时正是老黑出门时间,见她先一步出门,也慢悠悠踱着猫步跟来了。 此时太阳已完全消匿在天空,东边升起了一弯弦月。时值夏季,巷中却不时吹来阵阵凉风,端的是个适合行隐秘之事的好气氛。 “你来了,准备好了吗?”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杜雨汀一跳。 “大姐,你出现得这么突然干嘛,跟个鬼魂一样。”看到赵锦儿那苍白的脸颊,杜雨汀不由得小小埋怨。赵锦儿听了她的话怔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说什么。 杜雨汀扬起手中的招魂铃:“喏,就靠它了。这施法得靠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缺一不可。我看今晚气氛环境都不错,成功机会应该挺大。”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赵锦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杜雨汀说:“马上。不过我还需要玄一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吗?” “生辰八字?”赵锦儿微微蹙了秀气的眉,“我,我只知道他叫玄一,至于生辰八字……” 看她那为难的样子,杜雨汀便知道她一定是不知道了。罢了,看来真要赌一把运气。书中记载若不知被招魂者的生辰八字,招魂失败几率会更大。不过玄一消失前一直待在白墨镇,在这儿招他的魂会提升一些成功几率,可以弥补一点没有生辰八字的影响。 对着清冷的月光,杜雨汀举起招魂铃。古朴的铃身泛出银光,她侧过脸对一旁的赵锦儿说:“开始了。” “嗯。”赵锦儿点了下头,神情紧张地飘到了离她远点的地方。 杜雨汀闭上眼,嘴里开始默念背诵了好久的咒语,一连串古老的发音从她嘴里发出,竟然越来越顺口。巷子里的风像被什么搅动,风声变得大了起来,杜雨汀耳边的发丝被吹起,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铃儿开始颤抖。 有反应了,真快。杜雨汀有些激动,她继续念着咒语,当她睁开眼的同时,那铃铛突然跳离了她的手,半悬在空中,剧烈地摇动起来。 踩着清脆的铃声,杜雨汀走起了阵步。 “ 分卷阅读7 衰草孤坟月色冷,彷徨流离几世愁。既为紫陌红尘念,何曾有意赴黄泉。玄一,听吾召唤,速来此处!” 话音刚落,铃圈上的三只铃铛中的一只其上镌着的咒文发出了金色的光。慢慢的,又有一只也发出了光。杜雨汀激动起来,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并强迫自己再集中意念,等待最后一只铃的动作。 阵步走完,最后那只铃却迟迟没有反应,什么动静都没有,杜雨汀有些急了,难道什么地方出了错? 不待她有何补救措施,突然,半空中的铃平静了,不再抖动,就那么安静地停在空中。杜雨汀很疑惑,正待向前看看,铃圈上两只亮着的铃竟黯淡了下来,“叮”的一声,悬着的铃儿掉到了地上,然后,再无声息了。 “怎么回事?”锦儿急切地过来询问。杜雨汀摇了摇头,默默地走过去拾起了铃铛,“我想,因为某种原因,招魂失败了。” “是何种原因?刚才不是一直是顺利的吗?” 杜雨汀点点头:“确实,我虽然一直担心自己的能力,但整个施法过程我都感觉很顺利。至于为什么最后关头招魂铃出现异常,我猜测,也许是因为缺少了玄一的生辰八字。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她看着锦儿的眼睛,顿了一下。锦儿的神色很紧张,她问:“另一种什么可能?” “也许,玄一的魂魄已经消散了,或者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鬼魂的姿态。”这不是一个好的猜测,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与其白白等待早已不在的人和事,不如早点放下。 赵锦儿垂着眼眸静默了许久,半晌才轻轻地问了一句:“怎么会?” 杜雨汀看着手中冰凉的铃,反问了她一句:“那么,你死后是如何会成了游魂守在这儿而不是去入轮回呢?” 赵锦儿愣了一下,似是未曾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她悠悠地望着天上那弯银白的弦月,薄薄的月光洒在她清丽静谧的脸:“这个问题我从没想过。做了游魂似乎也说不上是选择。当时喝了□□后,像是沉睡了许久,醒过来我就是这样了。我只是想找玄一,我觉得我变得和他一样更好,我从没想过要去入什么轮回。” 杜雨汀点点头:“就是如此,你因为生前一心一意爱着玄一,想和他在一起,死后依然执念不化。是执念让你成为不肯轮回的游魂,于是你可以一直以这种姿态在白墨镇等待下去。” “照你的意思,难道玄一的执念已经断了?” “只是可能,毕竟每个鬼魂留在人间的原因不尽相同,也不能说都是这个原因。” “这,怎么会。玄一难道忘记我了?我的执念不就是他的执念,他怎么可能会消失?”赵锦儿还是呆呆望着月亮,似是在喃喃自问,但她的话音却带着些许泣音。 杜雨汀有些默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太会安慰人,她一贯是如此。 从人到游魂,赵锦儿为了爱情尝试了所有以前从未想过的行为,也许以前还有着微薄希望支撑着她,但现在,连这希望也没了,她该怎么支撑自己。 想到这一层,杜雨汀也很难过,世间无可奈何之事太多,撞上了,大概只能认命。那个晚上,她陪着她安静地在小巷中看了很久的月亮,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早晨,杜雨汀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传来声声猫叫,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她是窝在巷子墙窝里睡了一夜。老黑在她不远处蹲着。她扶着墙站了起来,脚都麻了。 环顾四周,巷子空空如也。赵锦儿早已经不见踪影,这丫头就这么走了!想起昨晚她伤心的样子,杜雨汀还真有些担心她。 满怀心事回了铺子,接下来是好几日的平淡日子。杜雨汀一边等着阿荧回来,一边老往外公书房跑,想再看看有什么另外招魂的法子。可找了几天,也没找到,反倒是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术法书,无意识地学到了不少术法。 闷在铺子里好多天,杜雨汀老想着赵锦儿,担心她的处境,弄得自己也很心烦抑郁。 某日,被憋得实在是受不住了,她干脆关了店门,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沿着墨河边走了一遍,河上清风让杜雨汀心境清宁了不少。她又去了小巷,指望着也许能在那儿碰到赵锦儿,这回若遇着,她定要留下她好好劝慰一番。 只可惜,巷陌如常,伊魂不在。 杜雨汀轻叹了口气,刚想回铺子,一团白影忽然从墙头朝她扑过来。她条件反射地侧身闪过,回头一看那物,竟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猫。那白猫却不似平常野猫,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弓着背摆出一副要攻击她的样子,锐利的金瞳死死盯着她。杜雨汀第一次在猫身上感到一种叫杀气的东西。 危险!杜雨汀脑海里跳出这个词。然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除这种危险。若她此刻反身而逃,它会不会从后面跳上来直接撕咬她的后脖子? 她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她只是稍稍弯着腰和背,面对那只猫,想轻轻抬腿后撤。 刚抬起一只脚,还没踏下去,那只猫又面朝她扑了过来,这一下视觉冲击太强,杜雨汀登时木 分卷阅读8 在了原地,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双手举起挡在脸前面。显然这是种等死的行为,可是杜雨汀觉得,她当时脑子和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喵!”一声尖利嘶哑的猫叫声差点刺透杜雨汀的耳膜,本来以为马上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的白猫却迟迟没过来。她疑惑地睁开眼,眼前多了一只猫。这另一坨黑色的,那不是老黑吗!居然是老黑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 一团雪白,一坨乌黑,眼前这两“黑白无常”猫正怒视对方。那只白猫看起来更加骇人,老黑的阻挡激怒了它,它全身的毛都耸立了起来,满脸狰狞,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警告声。 老黑与它对峙着,样子挺平静,只是一双黑瞳警觉地盯着白猫。 出乎杜雨汀的意外,竟是老黑主动发起了攻击,看到它扑过去与白猫撕咬在一起,杜雨汀心都揪了起来。 两只猫边打边跑,还上蹿下跳,眼见着一黑一白闪过巷口,杜雨汀赶忙喊:“老黑,快回来,别打了!”一边撒脚丫子也追了过去,准备把老黑追回来。那白猫一看就不寻常,真怕老黑有事。 杜雨汀跑得气喘吁吁,也没分清东南西北,只是随着两道影子一顿狂奔。无奈人的速度无法和猫比,等杜雨汀累得跑不动不得不停下来时,那两只已经踪迹全无。 杜雨汀大口喘气,待气息稍微平复下来后才开始看这是哪儿。这里是一处陌生的巷子,她从没来过。 她只能凭着一些模糊的记忆来判断她刚刚跑过的路,无奈刚才跑得昏天黑地压根没看路,自身方向感又差,拐过一个路口后,她华丽丽地迷路了。 眼前是座大宅子。白墨镇的建筑全是古建筑,这座也不例外,只是外墙都是黑乎乎的,似乎遭受过火灾。 火灾?杜雨汀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她快速地跑到大门前,抬头搜寻想找的东西。 ☆、茫茫 木质的大门烧毁得更严重,她十分担心,但当她抬头看见匾额上依稀能辨认出的两个大字时,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匾额上写的是“林府”。 是了,林家的宅子虽然遭了大火,但是残破的旧宅还是保存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一番力量牵引,杜雨汀居然胡打乱撞走到这儿来了。 昔日气派的大宅现在颓唐落败,人迹难寻,不禁唏嘘。 尝试着推了一下门,“吱呀”一声,大门居然很轻松地被推开了。杜雨汀犹豫了一下,还是踏入了大门。 自从去过林家大宅后,杜雨汀开始想办法找赵锦儿。她一连几天都去了那条小巷,有时在那儿高喊她的名字,但锦儿从来没有出现,杜雨汀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离开白墨镇这个伤心之地,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有一次又是几声高喊无果,杜雨汀差点就想掏出招魂铃再招一次赵锦儿时,她终于出现了。如果是前阵子她消失后又回来,杜雨汀一定会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她。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多说,她只想带她去一个地方。 未跟赵锦儿解释一字,杜雨汀带她到了目的地。赵锦儿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在林府破损的大门前,她静静伫立良久,不肯踏入。 杜雨汀知道,这个地方勾起了她惨痛的回忆,她只怕是再不愿涉足。可若要让一切了结,她必须进来。 杜雨汀朝她点了点头,用眼神鼓励她。赵锦儿轻轻吸了口气,终是踏了进去。 林府内已是狼藉一片,院内随处散着木柱和横梁,都已烧焦,还有几只水桶的残骸,应该是当日救火所用。只看这情景,就知道林府当日的惨状。 穿过正院,她们进到了厅房,这里的损坏程度比院中更甚,那些原本精致的家具全都烧成了半木半炭的样子。因为年岁的累积,到处挂着蛛网,蒙着灰尘,不时还有一两只老鼠自房顶蹿过。想当日林府红绸高挂,喜字四张,虽然暗藏的是悲剧荒凉,可表面上是何等气派喜庆,转瞬间将近百年已过,人非物已非,唯留残墟与荒凉。 “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是要看什么?”赵锦儿终于忍不住发问。 “带你来这里当然不是来触你伤心的。”杜雨汀一脚踢开了一截挡在前面的焦木,“你过来,看这个。”她指着前面一张高桌,那上面散乱着一些烧损的灵牌。 “这是林家人供奉灵位的地方,林家人在当年火灾时可能都没逃过劫难,余下那些活着的应该都是下人。否则人走后灵牌不会都还留在这里。” “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些灵牌?”锦儿脸上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摇了摇头,“我和林家早无关系。” “不,我要给你看的是这个。”杜雨汀拿起桌上一只灵牌。 赵锦儿接过,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手上那只灵牌,赫然写着它主人的大名。 林景堂,其下缀着主人的小字玄一。 “我也很惊诧,这简直是太巧合了。林景堂他就是玄一。” “ 分卷阅读9 不可能!”赵锦儿的脸色有些慌乱,“一定只是重名而已。” 杜雨汀摇了摇头:“如果仅仅是名字的话我也不会相信的。我还找到一样东西或者可以佐证,我没法判断,不过你可以。” 那是一张黑白的老照片,只残留了一半,是杜雨汀在灵位边找到的。上面那个人究竟是不是玄一,只有赵锦儿能判断了。虽然她隐隐觉得只有一个结果。 “怎么会,这怎么会……”照片从赵锦儿指尖滑落,她的双手掩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流出。“是玄一,真的是他。” 很久之后,杜雨汀知道了整个故事以及它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实,但那真的是很久以后了。 林家少爷和赵锦儿所爱的玄一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这在之前的确谁都没料到。 林景堂病重的那段日子,之所以会昏迷三个月,完全是因为魂魄离体。也就是在这三个月里,他遇到了赵锦儿。直到林家请来杜雨汀外公,强行招回了林景堂的魂魄,才让其苏醒了过来。 林家少爷醒后听闻父母要给自己娶亲,本来十分抗拒,因为此时他一颗心全系在了赵锦儿身上。 当他得知娶亲对象竟就是赵锦儿时,那种欢喜给予了他强大的支撑,病情缓解,人一下子气色也好了很多,满心欢喜等着新娘过门来。 那日终于是拜了堂,他的身体状况好久不曾那么好过,林父带着他去见了众多宾客。他想着见了客后,就可以马上再见到心爱的姑娘了。 可宾客只见到一半,小丫头忽然冲进大堂,哭嚷起来:“新娘子死了!” 他已忘了大堂里是如何沸腾开了锅,忘了自己的酒杯是何时脱手碎了一地。耳边嗡嗡声夹着众人的议论声,他的心忽然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家小姐服毒身亡,林家少爷再度昏倒人事不省,三日高热不退,卒于梦中。 命运总是爱开玩笑,若一切都不是错得如此巧合如此荒唐,如果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起因都偏离原先一点点,赵锦儿会不会已经医好了玄一,然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杜雨汀不知道,因为所有的假如都是知道了真实的结局后所幻想的对立面,它往往是最为完美的却又最难实现的。 这个故事就像是一场繁忙却又无意义的闹剧,所有的人都在编织抛掷自己设计好的线路,但最后发现线都与对方的缠成了死结,谁也解不开。 三日后,墨河边。 “你真的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既然玄一已不在,那我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注定要永远跟随他,他既已入轮回,那么我也随了他去轮回。” “可你们会忘了对方。” “不,不会的。”她微笑了一下,“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 杜雨汀也笑了:“嗯,我相信你们。” 赵锦儿:“杜姑娘,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我的梦想早就成真了。至少我们这辈子已经拜堂成亲过,我已经满足了。” “不。”杜雨汀忽然冲出口,“你们还会有以后的!”顿了顿,她补充道:“下一世。” 这次她们不约而同地笑了,看着对方,都生出些许不舍之意。 “杜姑娘,我不等了,我要去找他。” “嗯。” 杜雨汀展开手中捏得死紧的玉符递给赵锦儿,赵锦儿接过,攥在手心里。她闭上眼,嘴角依然是微微上扬的。 杜雨汀心一颤,随即笑自己的伤心何来。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才是。她也闭上眼,嘴里念起了决,当她睁开眼,赵锦儿的身影已经像一阵青烟般,在墨河穿来的风中越来越淡。 “再见。”模糊的笑颜隐没在风中。 愿你们在下一世,紫陌红尘,再相遇再相爱,最重要的是下辈子要好好在一起。杜雨汀看着水漾濛濛的墨河在心里默念。 ☆、客人 今天阿荧没回来。 自从赵锦儿的事过去以后,杜雨汀的生活又开始平静起来,日子单调得很。她有时去附近走走,大多时候还是待在铺子里搞木工,要么就是看术法书。她总觉得阿荧应该就在这几天回来。 夏天的夜晚来得很迟。杜雨汀看了看老挂钟,已经是七点了,从小窗看过去外头还是亮堂堂的,尚有夕阳余晖。 她手头在刻一块木刻,刚刚下厨给自己做的碗三鲜面还在桌边冒着腾腾热气。她放下活计,叉起筷子卷了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 “砰砰砰”小院的门突然响起敲门声,差点让杜雨汀噎住。难道是阿荧回来了?她丢下筷子立马冲出屋子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失望了,那不是阿荧。眼前这个人个子很高,背着一只大大的旅行包,戴着一顶鸭舌帽,帽子遮住了他大部分脸,杜雨汀就只能看见他清俊的下巴。 难道是个来这儿旅行的背包客?看这个人的样子,杜雨汀初步做出了判断。 “ 分卷阅读10 能借宿一晚么?”那个人突然问,说着扬起了脸,手扶了鸭舌帽一下,这下杜雨汀看清了这个人的样貌。 他怎么会在这里?杜雨汀有些惊讶,她很难想到会在白墨镇遇到城里的人。还好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太吃惊的样子,对方可不认识自己。 “那个,不好意思。”杜雨汀礼貌地干笑了笑,“我这里不是旅舍也不是酒楼。我这儿是卖木头的。你看。”说着她指了指门边那块小牌,那上边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当花木艺铺”么。 陆呈涯好似看了看那块牌子,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最后他说:“那我买东西。” 杜雨汀还是挺高兴地把人领了进来。生意冷清太久了,来了客人总归是好事啊。 “那个,你看看吧。这四面墙上柜上大都是我外婆的作品。我外婆的手艺可是很好的。你看看喜欢哪样?” 他环顾着四周的作品没有要仔细看看哪一件的意思。杜雨汀又补充道:“哦,如果你不急着要的话,也可以定做一个,木雕木刻或者别的什么都行,做成什么式样你来定。由本人来做,虽然跟我外婆手艺是没得比,不过我保证会满足你所有要求的。” 陆呈涯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赶紧对她的顾客送出一个微笑。作买卖就是要让顾客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她一直信奉此道。 陆呈涯没回答她,而是走向了她身侧的桌子看了会,指着桌上那个杜雨汀刚刚在刻的木刻对她说:“就要这个了。” 那块木刻不足巴掌大,刻的内容是雨后新荷,还有一句词“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只是还有许多细节处她根本还没处理,只能算个半成品而已。 “这个,也不是不能卖。只是这个我还没刻完呢?你说你买个半成品多划不来啊。要不你还是看看别的?”杜雨汀是很不愿意卖个不完整的作品给别人的。 “不了,我就要这个。”陆呈涯很笃定地说。说完就直接拿起了木刻细细端详起来,手快得杜雨汀完全没来得及上去阻挡。 这人怎么这么固执,杜雨汀有些不耐,她干脆伸手想把木刻抢回来。没想到那家伙反应很快,立马就把手缩开了,随后发现杜雨汀又发起二度攻势,他干脆举高了手。这下杜雨汀傻眼了,那个高度不用尝试就知道她今生都是够不着的。 幼稚。杜雨汀瞪了他一会儿,转念一想,他愿意买就买,我管那么多干嘛。她朝陆呈涯伸出手,陆呈涯没领会。 “拿钱来。我卖给你了。” 陆呈涯惊讶于她改变之快,不过还是很满意她的改变。将木刻塞进了他旅行包里,又从包里掏出钱给杜雨汀。 杜雨汀收了钱,按惯例对他说了句:“谢谢,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心说快走吧,可别又提什么借宿。 不过对方好似没听到她说什么。他站在桌前,眼睛直直盯着......嗯?是那碗三鲜面? 杜雨汀不由地想笑,看来这位兄弟路途奔波,早已是饥肠辘辘。白墨镇里头其实也不缺饭店面馆之类的,只是她这边附近少。得咧,今儿就善心发一回。 “要吃碗面再走吗?我做面很好吃的。” 他似乎是惊奇地看了看她,过了会,他点了点头,朝杜雨汀说了声谢谢。 杜雨汀要他坐着等会儿,跑到厨房迅速又下了一碗面,怕量不够,满满当当弄了一大碗。 端给陆呈涯后,他吃得很快,看来真是饿坏了,三两下,一碗面就见了底。杜雨汀问他还要不要,他摇了摇头说不必了,起身拿了包往门外走。 杜雨汀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赶忙叫住了他:“喂,等一下。”听到声音,陆呈涯停下来回头询问地看着她。 杜雨汀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过了墨河桥对岸有家客栈。你可以去那边找地方住宿。”杜雨汀自己也没去过那家客栈,仅仅是隔河相望,那客栈看起来挺气派雅致,应该是个住宿的好地方。 陆呈涯朝她点头道了声谢,末了又添了一句:“陆呈涯。” 杜雨汀笑了笑,脱口而出:“知道。” 陆呈涯虚张了张嘴,杜雨汀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额,杜雨汀,我。” 陆呈涯点点头,记下她的名字。 陆呈涯走了。杜雨汀关上院门往里走,刚踏入房门,一个人影斜里飞出,一下就扑到杜雨汀身上,紧紧抱着杜雨汀又跳又笑。杜雨汀虽然没看清其人样貌,但凭着这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她就知道,是阿荧回来了。 杜雨汀十分激动,可阿荧明显比她还要激动。杜雨汀不得不先挣脱开她,看到她那笑盈盈的脸,杜雨汀真是又喜又气:“你这家伙,这么久了跑哪去了?害得我闷了这么久。” 阿荧见状蹿上来拉着她的手:“哎呀,好啦,都怪我,今后去哪都带你一起行了吧。你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杜雨汀其实哪能真生气,看到阿荧回来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两个人久别重逢,正在暖洋洋说着贴心话。杜雨汀忽然感觉有人 分卷阅读11 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她疑惑地右侧头看去,一个陌生的男生就站在她身后。刚才进来并没有发现这屋还有别人,杜雨汀愣住了,这人是谁? 那男生看杜雨汀愣愣地看着自己,露出一抹挺阳光的笑容,礼貌地对杜雨汀说:“你好。我是南岩。” 杜雨汀感到莫名其妙,这谁啊,看向阿荧,她还是微笑着,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对那个男生点了下头。 “杜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那个阳光少年忽然极其正式地朗声蹦出这么一句话,同时还朝杜雨汀鞠了个躬。 杜雨汀吓了一跳,杜老板?这叫的是自己吗?听起来怎么特像五大三粗的煤矿老板。这是个什么状况? 看杜雨汀一连迷惑加受惊,阿荧更加乐呵,她拍了拍杜雨汀:“杜老板,还不快谢我送了你这么一个听话的伙计。” 繁星点点的夜空下,杜雨汀和阿荧一人一把躺椅架在庭院中乘凉。月色皎洁,庭中还有小灯映照,不时有夏虫的唧唧声,杜雨汀和阿荧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 “哎,你还真打算让他在这儿给我当伙计啊?”看着内堂里那伏首在桌签认真钻研木工工具怎么用法的身影,她不禁问道。 “那可不。”阿荧挖出勺西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我可没逼迫他啊。是他自己输了。” “输了,输什么了?”杜雨汀有些好奇,“还有,他是什么人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你问题能不能再多点?”阿荧翻了个白眼,晃了晃勺子,“我这回不是去了东海上的流云岛吗,在岛上认识的他。这家伙开始总是粘着我,后来忽然一下就不粘了,几天不见人影。原来他养了一株幽夜花,这花三百年才开一回,那几天正好是开花期,他忙着照料。幽夜花的花朵啊是没有固定颜色的,每一株每一次开花都可能是不同的。他见花枝隐隐有红丝,就断定是开红色的花,我便跟他打赌是开蓝色,谁输谁就得当另一个人的随从跟班,服从指挥命令。结果显而易见啊,他输了。” 杜雨汀听得惊奇不已:“就这样他就把自己输给了你?” “是啊,愿赌服输嘛。嘿嘿,他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花当然能了解花的心思。”说到这里,阿荧明显有些得意。 是啊,阿荧可是只兰花精,南岩这赌打得可不明智,居然还把自己自由都给输了。杜雨汀对此表示十分同情。 说起来,阿荧是妖,那么南岩呢,南岩难道也是妖吗?她把疑问对阿荧一说。 “他当然是妖,原型是只海鱼。” 杜雨汀啧了啧舌,她的身边居然又多了只妖。 ☆、云淙客栈 南岩后来就真的留在了当花木艺铺,他人挺聪明,要学的不久就学会了,也算耐心。 杜雨汀常常想,有个妖精这么使唤也挺不错的。有那么一段日子杜雨汀和阿荧待在铺子里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着实过了一段舒坦日子。这都得归于南岩的勤劳。 不过有时,杜雨汀会问阿荧这么压榨南岩是不是显得她们不太和善友好,不过阿荧每次的回答总是能打消杜雨汀那么点儿同情心。于是,她们两个女大王继续心安理得地压榨南岩小伙计。 对于南岩为什么甘愿被俩丫头片子使唤,杜雨汀确实有认真思考过,并且没有得出答案,还只道是人天性受压榨惯了,再不然是闲得慌。后来通过南岩每次看见阿荧便笑得一脸灿烂,屁颠儿地听阿荧使唤等一系列行径,杜雨汀终于是懂了,敢情这小伙计是喜欢阿荧呢。怪不得愿意待在这里当小伙计。她是明白了,阿荧大大咧咧地恐怕是从没想过这茬。现在想来,阿荧和他打的那个赌只怕也很可疑,搞不好那小子故意输给阿荧的。 杜雨汀虽然知道南岩心思,但没说破,若南岩有心,阿荧再迷糊迟早也是会发觉的。 说起南岩作为一名伙计可真是不错,万一阿荧知道了南岩的心意,却又对南岩无意,南岩一受打击走了,那她就会失去这么一个好伙计。虽然这种利用闺蜜关系从其追求者处得利的行为实在不怎么光彩,可杜雨汀也只能坦然接受。因为南岩虽然是一远离尘世常年居住在海岛上的妖精,可他的厨艺却是出奇的好。这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鱼肉蔬果一经他手总是能成异常美味的菜肴,常吃得杜雨汀和阿荧是赞不绝口。就这么一顶级大厨,杜雨汀的舌头还真是不舍得他走。 她们在院子里那棵阿荧送的种子种成的树下摆上了桌椅。南岩做的精致的菜肴在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那棵树经过杜雨汀外婆这么些年的悉心照料长势喜人。蓝紫色叶子生的十分繁密,叶隙间夹杂着纯白色的小花,看着十分梦幻,香气也怡人。 在这样美的意境下,享用着这样的美食,人都开始飘飘然起来。天南地北,浮生万物皆入了谈话。阿荧和南岩见多识广,他们说的东西常让杜雨汀惊异不已。与妖精谈天,倒是别有一番出尘辽阔意味。 老黑蹲坐在石凳上,好似也煞有趣味地听着。南岩说话时老是会担忧地望眼老黑, 分卷阅读12 他来了之后就一直有点怕老黑,猫爱吃鱼,身为海鱼的南岩当然有些怵这只大黑猫。杜雨汀安慰过他好几次,表示老黑不会吃了他的,他好了很多,可还是有些不敢正视老黑。阿荧甚至还为这事嘲笑过他。 “这里我以前来过。”不再看老黑,南岩的声音终于轻松了些。 “你来过白墨镇?”杜雨汀和阿荧都有些惊奇,“你不是一直住在流云岛上的吗?” “当然不是,只是最近这段日子一直在岛上罢了。”也不知这段日子是多久,对妖来说,三两百年也不足为奇吧。 “千年前,妖族生灵尚可以似普通人一般生活在世间,那时就连最繁华的都市也遍布着妖魔鬼怪的踪迹。可后来一场浩劫生生将所有非人异类全部驱逐。妖族生灵无可奈何,只能逃到四个地方生存,夕城、刺风村、郁溪山谷还有白墨镇。从此中州大地再无妖踪。也是近几百年,部分妖才从妖界出来遁入人间。” 听到南岩说这么一段关于妖族的历史,杜雨汀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咦,我也是妖我怎么就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东西。你从哪里知道的?”阿荧一副怨念的口吻说道。 “你呀道行不精。你看看人家,一看就比你高深莫测多了。”杜雨汀乘机打趣她。 “什么呀,我幻化为人形才十几年而已。这家伙只怕是只千年老妖了。” 南岩听到阿荧这么说脸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说:“我可没那么老,我也是听说来的。” 杜雨汀不由想笑,又忽然想起什么:“你说是一场浩劫驱逐了中州大地上的妖族,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浩劫?”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南岩对个中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杜雨汀点点头,若有所思,不知道什么样的一场劫难才能使所有拥有异能的妖族退出中州大地。另外,那除了白墨镇以外的三个妖族藏身之地却是引起了她的兴趣。夕城、刺风村、郁溪山谷,这些听来有些奇特的地名所属之地又是怎样一番风貌呢? “白墨镇那时可比现在热闹多了。那年头,不光人多些,妖都多些。”杜雨汀的思绪被南岩这句话收了回来。 “是吗,我还真想看看热闹的白墨镇的样子。你们不知道,要不是你们俩回来了,我每天待在铺子里和老黑两相对望,连它几根毛都能数的清了。” 阿荧和南岩看了看石凳上的老黑茂盛的一袭黑色皮毛,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你可真闲。” 阿荧说:“干嘛不出去找点乐子,白墨镇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杜雨汀没应她,只是盯着她,以一种怨念加无辜的眼神,就这么盯着。 阿荧看到她那样,丢了个白眼,说:“行了行了,以后跟我走,我带你游遍千山万水,看遍浮世万象…”“还有我还有我”南岩忽然打鸡血般叫起来:“我们一起游一起看,呵呵。”阿荧斜了他一眼,他马上讨好般地笑笑。 杜雨汀一想,这小伙计哪是想游什么千山万水,不过是想伴在阿荧身边而已。想起阿荧刚才那一眼嫌弃,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南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从河的那头来,披戴着月光的行人。陆呈涯站在古色古香的客栈前,昂首看着上面的牌匾—— “云淙客栈”。 此时应该正是吃晚餐的时候,他站在门外也可以闻见从客栈里面飘出来的饭菜的香味。不过他刚刚才吃过一碗美味的面,此时倒不饿,就是走得太久,只想找间客房先休息休息。 陆呈涯走进了客栈,客栈这么大,没想到里面客人这么少,摆放的众多桌椅就只坐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他注意到这座客栈装潢十分古韵,椅子桌子,灯笼酒架,无一不是旧式,还有穿梭于各个饭桌的服务生,他们穿的也是古装。唯一破坏了这种古代意境的只有稀稀拉拉正在吃饭的着现代服装的客人们。 一个服务员看到了他,跑到他跟前询问他是吃饭还是住宿。陆呈涯表示他要住宿,在跟柜台一位穿着秀才装的少年交流登记一番后,那个小二便把他带到了一间房间。 房间和大堂一样,装饰得精致而不失清雅。他累了,卸下背上的佩剑,一头倒在柔软的木床上,却又还睡不着。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那块刚刚得的“雨后新荷”。 手艺倒还不赖,纵使看出还没完成,整体美观度还是很不错。他把玩了一会儿,重新把它放回到背包中,熄灯睡觉。 夜深了,客栈的绝大多数窗子早已黑暗。除了某一扇。 “噼啪!”红烛爆了一个灯花,引起了昏黄灯光下正在谈话的两人的注意。 “爆灯花了,好彩头。”伴随着一个好听温润的声音,只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衣,做古装打扮的男人捧起了烛台。这个男人一头青丝绾了一半在后头,斜斜用一根蓝色的发簪固定,另一部分头发如瀑般散在后背,看向烛花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捧着烛台的是皓 分卷阅读13 腕凝霜雪。假如只看背面或侧影,极有可能把他误认成气质高雅的女子。 他拿来剪刀,微微俯下身去剪焦了的烛芯,青丝从他肩头滑落,一只手伸过来把住了发丝不让它们被烛火燎到。他剪完放下剪刀扭头对站在身边手的主人微笑,那个人也回以笑容,小心地把手中的发丝绾在眼前人儿的耳后。他们重又坐下来,另一个人是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没有穿着古装,和刚才的男人截然不同,这个男人的脸坚毅而棱角分明,凝结着力量,眼睛很深邃,非常有硬汉气质。 “你这次留多久?”美人问,手里同时提起了青花瓷小茶壶在他面前的茶杯里又续了半盅热茶。 “过了今夜我就走。”男人说,他细细地凝视着热茶雾气后的那张脸,想从上面看出任何的微变。但是每一次,这种探寻都是徒劳的,那张脸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早上想吃什么?我亲手给你做?”美人笑笑,“看你老是在外面奔波,肯定都不好好吃早饭。明天我给你做餐好的。” 男人没有答话,他感觉内心深处某种东西又一次要喷薄出来,也许是刚才的青丝撩动了他,他突然轻笑了声,问:“如果,我不走了,也不白吃白喝你的,你给我在店里派个活干,我天天待这儿陪你,怎么样?” “得了吧,萧大侠,你不是还有你们逢极派的重要任务要完成吗?窝在我这儿算什么。”云兮月放下茶壶,压根没把萧重烈的话当回事。 萧重烈无奈地笑着转动手中的杯子:“长恨此身非我有啊。我就是个奔波流浪的命。只有在你这儿,才感觉到一丝安心。” 他玩笑归玩笑,可刚刚他真有那么一瞬间,想抛下一切就留在这。 “在这世上,谁又何曾可以真正安定,我也不过就是比你多了这一间客栈。光阴如流水,淙淙而去,我们都是时间长河里的流浪者罢了。”云兮月道。 萧重烈初时从这话里品出几分苦涩,既而爽朗一笑:“好个时间长河里的流浪者。”他举起杯子,“我们也算是时间长河里曾同行过的伙伴吧。” 云兮月眼睫微垂,嘴角弯了弯,也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遇袭 在白墨镇的第二天,陆呈涯白天一天都待在自己房间内,没有出去过半步,唯一见的人就是来送饭的小二。 小二来送饭时絮絮叨叨说起什么老板早上亲自下厨又送走了谁谁,又埋怨起自己的工资低,陆呈涯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走了。关上房门又是半日,等到夜深人静,各处灯光暗了大半,他背上包轻轻带上了房门。 没有走楼梯,他直接从楼上走廊处翻了下来,轻轻落在庭院中。 这客栈面积虽不是特别大,可建造得玲珑有致,规划布局很是复杂。从庭院边,他走了一个很长的曲折长廊,夜真的很静,除了廊边花丛里隐藏的夏虫唧唧声,就只能听见他自己脚步的声音。月光很白,把他的影子投住在朱红色的扶栏和柱子上,拉的很长很长。 长廊的尽头是一个亭子,他走过去,发现这个时候居然有一个人坐在亭子的石桌旁,手里举着茶杯,正在看着自己。那是个男人,可是他的长相却可以用美丽来形容,而此刻他那墨色翦水的双眼正打量着自己,嘴角还噙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陆呈涯盯着他的眼睛,直接开口:“你是谁?” 那双眼睛离开了自己,对面的人轻啜了口茶:“年轻人半夜睡不着觉?见面即缘分,我请你喝杯茶,怎么样?”他在对面的座位前放上一只茶杯,倒上香气四溢的茶水,而后看向陆呈涯,眼角上挑,好整以暇地看陆呈涯如何应对。 陆呈涯立着不动,眼下情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大半夜的,这个人还在庭院里喝茶,真是过分装逼了。 内心一番吐槽,可面上仍是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这客栈是去郁溪山谷的通道所在地,必定不会那么寻常。他倒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刚才问我是谁,可是我也想知道你是谁。”那人看他坐了下来,似乎挺满意。 陆呈涯:“我不过是个过客,在这客栈歇一脚罢了。” 云兮月:“我这客栈每天人来人往,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过客。不过,过客也分不同种,有无事一身轻的过客,也有负重前行的过客,不知你是哪一种?” 见陆呈涯默然不语,云兮月并不介意,又问他:“好吧,那不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陆呈涯随性地把手叠在前胸:“难道说,你对每一个过客都这么有兴趣,想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云兮月笑道。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 云兮月看着对面故作傲慢的少年,心底暗暗笑了一声:“因为你,比较帅。” “……” 陆呈涯内心蹦出一句脏话,想了想,他无所谓道:“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叫陆呈涯,遵循人际交往惯例,你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你是谁?” “好,你既然肯说出 分卷阅读14 你的名字,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叫云兮月,是这间“云淙客栈”的老板。” 客栈老板?陆呈涯有些惊讶,他曾听说,这间客栈老板是……“你是妖?”他脑内灵光一闪,手立即摸上背后的物事。 云兮月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手触上那从他背后背包里伸出来的剑柄,淡淡地说:“我是妖,你看到今晚的月亮了吗?”他指了指头顶,又说:“今夜的月光很亮,可是若是我还在那里,它就没这么亮了。”他笑着啜了口茶,口气有些迷离。 陆呈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眼前这个人似乎没有要找他茬的意思,意识到这点,他的手已经从剑柄上收了回来。杯子里的茶还袅袅升腾着热气,等待着客人品尝。他站起身来:“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茶都不喝一口?”云兮月替他遗憾,自己的茶可不是谁都有机缘喝到的,这小子太警觉,倒是没这口福。 “好吧,不过我告诉你,我真的是这儿的老板,你住在这里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 陆呈涯已经转身走出,云兮月又说:“还有,提醒你一句,白墨镇不是普通地方,这么晚了最好不要乱走。” 少年听到这一句话,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走去。云兮月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知不觉蹙起了眉头。 陆呈涯当然没有直接回房睡觉,他这次很快便出了客栈,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墨河桥,忽然他听到前面似乎有人在疾步往这边跑动的声音,他还没来得急闪开,一个人便直冲过来扑倒他身上,但是马上又从自己胸口滑落下去,直接倒在了地上。在她最后滑下去仰头看向自己那一霎那,他发现,这居然是那个杜雨汀。 “你怎么了。”他蹲下身查看怎么回事,赫然看见她肩头一片殷红,全是血。 她的脸白的不正常,这是已然失血过多的迹象。 一道劲风袭来,陆呈涯抱着杜雨汀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这才看清楚袭击者。 一个银发金瞳,散发着强烈杀气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嘴微张着,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右手呈爪状,长长的指甲里钳着血肉。他露出了一个邪笑,又朝这边扑了过来。 陆呈涯几乎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出了沧执。然而还没开始出招,又是一道劲风,有人已经冲上去阻挡了那金瞳人的一击。他连忙施展出招,和来人一起左右夹攻金瞳人。 金瞳人明显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在他意识到这点并且想要逃走时,为时已晚,陆呈涯的沧执刺中了他。顷刻间,他倒在地上,化作一只纯白毛色金瞳的猫。很可惜,毛色这么漂亮的猫没有做宠物的命,却被人一剑刺死了。 陆呈涯刚要将早已不省人事的杜雨汀从地上扶起,那个半路杀出的协助者却已抢先在了他前面做了。 陆呈涯厉眼看去,把住那人的双手:“喂,你干什么!” “放手。她急需治伤。”这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眼神十分具有震慑力,要是其他人被他冷冷地看这么一眼,估计早屈服了。可陆呈涯气场丝毫不落:“你是谁,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救她。把她给我,我知道她家在哪,我送她回去。” 他丝毫不妥协,这人来路不明,怎么也不能让杜雨汀就这么被他带走。 无声对峙半晌,那人看了看杜雨汀依然血流不止的肩头皱了皱眉:“算了,你来背她走。”他沉声说,快速地放开了手。 陆呈涯赶紧接过了杜雨汀,背起她直接就跑起来。那黑衣青年紧紧跟着。 ☆、老黑 很快到了当花木艺铺。 陆呈涯一脚大力踢开门,惊人的声响把坐在铺子里的阿荧和南岩吓了一跳。两人慌忙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谁这么粗暴!”阿荧出来首先看见陆呈涯这张陌生脸,登时火气就上来了,刚想骂人,就看见了对方肩膀上挂着的杜雨汀。 杜雨汀的苍白的脸色,渗血的肩头直接就把阿荧和南岩吓傻了,阿荧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慌乱得都不知该怎么做。 “喂,你们快点救人啊!有急救用品吗?镇上有医生吗?”陆呈涯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也十分着急。 “有有!”还是南岩先反应过来,匆忙应道。他当年因缘际会学过医术,杜雨汀和阿荧都并不知道。 “把老板抱到后面房间去!” 阿荧连忙领着陆呈涯把杜雨汀背到了她房间。 南岩及时镇静了下来,想起自己身上还带有用上次开花的幽夜花炮制成的灵药,赶忙拿来给杜雨汀喂了一颗。这边刚喂了药,那厢那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已经拿来了热毛巾温水和止血的药来交给阿荧。“快帮她把血擦了上药止血。再换身干净衣服。” 阿荧赶忙接过,也没来得急思考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一副很熟悉这里的感觉。 眼下还是给雨汀换身衣服要紧,阿荧把一屋子男人全赶了出去。 吃了药,杜雨汀的伤势已经好了许 分卷阅读15 多,过了一会儿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其实那猫妖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肩部被利爪划到出了不少血,失血过多导致她昏迷。 很累,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她昏倒前的经历。运气还真烂,不过是夜里突然兴起去西街打了些梅酒,回来半道上就碰上个银发金瞳的怪人对她突然袭击,痛下杀手。晕倒前她好像是看到了陆呈涯,所以刚才是陆呈涯救了自己? “雨汀,你终于醒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睁开眼睛,首先看到阿荧担心的脸,南岩的脸也凑在阿荧边。 阿荧见杜雨汀挣扎着想坐起来,连忙替她把枕头竖在背后做靠垫。一坐起来,她就看到了站在阿荧和南岩后面的另外两个人。 陆呈涯救了她,他在这里不奇怪,可是那个黑发黑瞳还穿一身黑的男生是谁?这么一想她就问出来了,看着那个人说:“你是谁呀?” 那个男生看她说话还算中气十足并没有显得很虚弱的样子,松了口气,可是他没有回答杜雨汀的问题。 阿荧很奇怪:“是他们两个一起把你送回来的呀,你不认识他吗?那他你认识吗?”说着手指向陆呈涯。 杜雨汀点点头。 就在此时,陆呈涯忽然转头盯着那个黑衣青年,用一副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的口气说道:“果然她都不认识你,还好刚才没把她交给你,不然可糟糕。”言下之意对方多半就是个心怀不轨之徒。 那个男生斜了陆呈涯一眼,轻哼了一声。 阿荧和南岩对望了一眼,实在是搞不清那两人是个什么状况。杜雨汀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屋子里一片奇怪的氛围。那个男生面对着屋子里几道迷惑不解的眼神,终于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给他们做了一番解释。 “什么!你说你是老黑!”杜雨汀差点从床上跳了起来。阿荧和南岩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像预先知道他们的反应似的,他只是微微点点头。 杜雨汀迅速将震惊的心情转化为激动,自家养的大黑猫居然是个模样惹眼的小青年,这铺子到底是什么风水? “老黑,你是猫妖?你以前怎么从来没变成人的样子过?” “没有必要。”老黑简短回应。 “很有必要啊。”杜雨汀认真道,“小时候我和阿荧玩跳皮筋,就少了一个人拉皮筋......” “是啊,每次只能把皮筋箍在凳子上,可是箍在凳子上一点都不好,跳着跳着就皮筋就往下滑。”阿荧接道。 “.......” 屋内三个男性此时都不是很能理解她们的脑回路。 “那你不会再变回去了吧?就这样挺好的,铺子里多热闹。南岩也有同性小伙伴了呀,是不是?”阿荧扭头对南岩道。 南岩之前一直有些怵老黑,此时看他变成了人形,倒是感觉那种来自于种族压制的天然压迫感减弱了不少,于是弱弱点点头。 “看情况吧。”时阡淡淡回答,“以后你们就叫我时阡,不要再叫我老黑了。” “时阡?”阿荧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不太顺口,“我觉得还是老黑比较顺口。” 虽然杜雨汀并不太认可他的新名字,可是现在的老黑不再是那只任她欺负的大黑猫了,叫一个清俊的青年为老黑好像是不合适。 “今天袭击你的是一只猫妖,你虽然是这里的原住民,可是大半夜的就还是别出去逛了。”陆呈涯看了看时阡、阿荧等人,“不是所有的妖都跟你接触过的一样,不会伤害人。我走了。” 杜雨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想你还不是一样的大半夜在外头逛。不过他既然能救下自己,估计也是身怀异能。 南岩的幽夜花制的药很神奇,杜雨汀在铺子里养了几天,本应该要个把月才能好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也没留下什么伤疤。这期间时阡居然监督着她苦看苦练术法书,她也惊异地发现经时阡的点拨,她就像是潜能被开发出来进入到一个新境界中一样对术法学得得心应手起来。 时阡对她很好,对于她的要求基本是有求必应,可唯独不让她和阿荧南岩一起出去玩,若坚持要去,也必得有他跟着。从原先自己和阿荧两个人,到增加了南岩,现在又多了个时阡,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阿荧已经开始计划带杜雨汀一起去游山玩水了,夕城,刺风村,郁溪山谷,杜雨汀很想去,可时阡却极力反对。阿荧非常不满意时阡阻挡她的计划,她告诉杜雨汀,时阡以前不过是她们的宠物,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铺子的领导,他们不能屈服在他的猫爪之下。 某一天趁着时阡外出了,三个人就偷偷地关了铺子溜了,打算远走高飞。 这一溜就直接溜到了墨河对岸那家客栈。杜雨汀看着“云淙客栈”四个大字,问阿荧:“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到这儿来就去不了你想去的地方。”阿荧拽着她就进了客栈。 进到大堂,阿荧说:“先得住几日,时机还没到。”杜雨汀不明白什么时机没到,正待再问,阿荧就朝一古 分卷阅读16 装服务生喊了声:“来几个招牌菜。”又拉着杜雨汀坐下说:“咱们先尝尝这里的大餐,这里的手艺可不输南岩哦。” 在菜还没上的时候,一个杜雨汀她们想不到会在这里的人时阡和云兮月一起走入了大堂,刚好看到了三个正在巴巴等上菜的吃货。 时阡顿住脚步,直直看向他们。云兮月发现他的异样,顺着看过去,就发现那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脸被抓包的尴尬。 “啊......时阡,你也在这里,真巧啊。”掩饰几句后,阿荧又好奇起来,“月哥哥,你认识时阡?” 云兮月:“阿荧,好久不见,怎么,这么照顾我生意,还多带了两个客人来?” 阿荧两相介绍了一下。 云兮月微笑对杜雨汀和南岩说:“总算是见着阿荧口中时时提起的小姐妹了。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他夸杜雨汀长得水灵,却不知道杜雨汀自见他第一眼起,内心就在疯狂刷弹幕: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云兮月:“时阡和你一样,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大家都聚在我这里,我作为主人,不请你们吃顿饭好像说不过去。这样,阿荧,你们跟我上楼去,开间雅间,我陪你们一起吃。” “好啊。”阿荧瞬间就忘了他们还要躲着时阡,乐颠颠跟着云兮月一起上楼。 几人上楼时,陆呈涯刚好从楼上下来,看见杜雨汀他们,也是楞了一下。 云兮月叫住他:“诶,你来得正好,一起吃个饭吧。” 陆呈涯不知是何阵仗,兀自犹疑不定,云兮月已经揽过了他的肩膀,把他身体朝向生生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体重不轻,可这个男人毫不费力就把他掰了过来。 雅间饭菜很快布置完毕。 “阿荧你们这次来我这里就是来吃饭的吗?”云兮月笑着问。 “当然不是。”阿荧故意向一旁默然不语的时阡看了一眼继续说:“我们这次打算去郁溪山谷,这不是就来你这儿了吗。” “原来你要去郁溪山谷。可是还有三天才是十五月圆,你们不如就住这里住几天。” 其实杜雨汀还不知道,白墨镇和郁溪山谷相隔千里,但只要知道玄机,就可倏忽而至。每个月的十五月圆之夜,这家客栈里都会出现直接去郁溪山谷的通道,便捷程度秒杀现代交通。 阿荧和云兮月已相识多年,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旁陆呈涯莫名其妙被拉入这场饭局,除了前不久救了杜雨汀一次,他跟席上的人都谈不上有太多交集,刚准备就此告辞离席了,云兮月就叫住了他:“你不是也要去郁溪山谷吗?” 内心一动,他看向云兮月。。 “你怎么知道?”他语气有些生硬。 云兮月听了他的话却轻松地笑了:“猜的。” 陆呈涯有些恼怒,这个人总是会让自己莫名警惕起来然后又有一种被耍的感觉。而他每次的笑似乎也总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意味在其中,偏偏在表面看来却是温柔和煦向外散播阳光的样子。 “我看不如这样,刚好你们都是要去郁溪山谷,就一起算了,一路上也有个照顾嘛。”云兮月吐出了这样一个提议。 “月!”云兮月刚说完,一旁的时阡突然皱着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兮月。而云兮月似乎早料到时阡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丝毫未动容,他柔煦的眼光投射到时阡身上,对他点了点头,眼光里透着笃定和安慰,然后他们就像是从眼神之间达成了某项协议一般,时阡最后犹豫又似无奈地点了点头。 ☆、通道 他们两人眼神之间的交流并没有被其他人所注意,陆呈涯正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和他们一起,他不认为在去完成一项重要的事情的路上有三个看起来不太省事的同伴不会影响自己。 “我不想和他们一起。”他直截了当地开口。 所有人停止了夹菜的筷子。陆呈涯微皱了眉,“我不想麻烦。” “嘿你这家伙,你以为我们多想和你一起吗,不过是看你孤身一人太可怜顺便就带着你罢了。我们还怕麻烦呢!怎么,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们,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阿荧气不打一处来。 南岩见阿荧动了怒,也忙开口附和:“就是,我们也不想麻烦。” 云兮月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他也只是随口这么提了一提。 陆呈涯脸色微微变了,扭过头不语。这些人真是麻烦。 阿荧气冲冲地瞪着他,杜雨汀在一旁看着陆呈涯不悦的脸色,也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愿意一起同行,找个稍微客气的理由拒绝掉就是了,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脸色又如此不善。 “阿荧,算啦。我们本来就还不熟,别人也许不方便。”受不了这气氛,她还是习惯性地来圆场,但总还是觉得这家伙说话太过,说完后不由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了 分卷阅读17 目光。 陆呈涯却将这道目光察觉到了,不知怎么地生出种微微不安的感觉出来,还有丝失落,继而又是烦闷。他自己也弄不清何以会突然生出这么些毫无道理的情绪来,他又看向杜雨汀,后者的侧脸对着自己,没有再向这边看来。微翘睫羽下那双澄澈的眸子很平静,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刚才那微微蕴含怒意和委屈的样子一样。 阿荧听了杜雨汀的话,坐了下来,嘟囔了一句:“要不是看在那天你把雨汀救回来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云兮月暗暗蹙了眉,刚要开口,就听到陆呈涯说了一句“那就一起走吧。” 众人惊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转变了主意。陆呈涯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用再说第二遍吧。”匆匆撂下话就上楼去了。鬼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话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阿荧眯着眼睛切了一声:“他现在想跟我们一起同行了,我还不想了呢。” 杜雨汀等人在客栈住了下来,静等几天后的月圆之夜。云兮月什么都安排得很周到,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他对杜雨汀和阿荧尤其的好,就想是交情很深的老友一般自然贴心。 在杜雨汀的认识当中,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美,而且还有这么让人舒服的气质。 在客栈的一晚,阿荧突然蹿进自己房间说有人请喝茶,跟着她一起去了才知道是云兮月邀请。 “这茶叫“绿清萝”,阿荧已经喝过很多回了,雨汀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心意。” 杜雨汀受宠若惊,仔细打量眼前这杯茶水,见一泓碧绿澄澈,色泽像上好的翡翠。端起来喝时,舌未接触到茶水,鼻内先袭进一股清凉幽香,入喉如炎日里得了一缕清风拂面,余香满口。 从来没喝过这样好喝的茶,杜雨汀不由赞道:“真是好茶。” 云兮月听了笑笑,“招待你们自然要拿最好的茶来。” 杜雨汀心内一热,“云老板,你对我们真好。” “别叫我老板什么的了,你直接叫我月就是。”云兮月说道。 “不行,我都是叫你月哥哥的,雨汀怎么就叫你月了。”阿荧撅起嘴。“不行,我看我也叫你月好了。” 云兮月哈哈一笑,“我呀还是习惯你叫我月哥哥,你还是不要改了。” 阿荧嘀咕了两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上来问:“萧大哥还没回来么?” 云兮月斟茶的皓白纤长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墨绿的水流从涓涓细流迅速变作断断续续的水珠跌入茶盅,他放下茶壶,轻叹了口气:“不久前才回来过,又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啊,真可惜。”阿荧低垂了眼,轻声喃喃:“这么久不见,还怪想的。” “难得他还有个小姑娘苦苦思念着,倒是该让他多留两天以解你相思之苦啊。”说罢,戏谑地看着阿荧,阿荧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什么呀,我可不是那些小家子姑娘,我…我与萧大哥…一见如故,对,肝胆相照兄弟情义高山流水遇知音…” 杜雨汀思忖着阿荧什么时候还有个什么萧大哥的听起来不知是倾慕对象还是什么的,也不和自己说,太不够意思了。“你们所说的萧大哥是什么人呀?” “萧大哥是个,总之是个很好的人啦,以后他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阿荧拍拍杜雨汀的肩说道。 接下来话题从萧大哥转移到了云兮月身上,杜雨汀很好奇,云兮月是妖,可是他的气质和风度却和普通的妖大不相同,在他身上没有不光一丝妖的那种犀利阴晦的气息,反而很清雅高华,使人见之忘俗。他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月哥哥是妖,但是也算是妖中的贵族了。”阿荧说道。 “哪是什么贵族。”云兮月摇头笑道:“我本是天际月华映照下的一片彩云,常年环绕在明月周边,自私如我,总是笼罩着月亮,吞没了它的光华,可是它却将灵气给了我。千年来终于得以修成人形。” “哦,怪不得,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吧。”杜雨汀感叹,果然是非同寻常的来历啊。 十五月圆之夜。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这就是那个所谓去到郁溪山谷的通道?”众人站在月色映照的庭院里,看着眼前那个花枝掩映下的圆口小井,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去郁溪山谷的通道。杜雨汀更是在想难道这井下挖了很长的地道直接通到了郁溪山谷么?这可是个大工程。 她不曾想到她现在所处的这片空间,并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所谓一切有违常道的现象在这里却是再正常不过。 “不错,这口井平时只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井,可是到了每月月圆之夜,它就能与郁溪山谷联通,渡人过去。这大概也是妖族所为吧。” “那我们怎么过去,直接跳下去吗?”南岩探头看向井口,有些惶恐地问道。 “不然呢。”云兮月笑了,看到杜雨汀瞬间有些纠结的脸面,安慰她:“其实很快就过去了。我保证 分卷阅读18 你不会碰到井水的。” 阿荧也来拍拍她的肩道:“是啊,我以前去过的,根本就没事。” 杜雨汀也不想显得自己这人类在这群妖面前太弱,于是点点头干脆道:“那就快走吧。”不经意瞥向陆呈涯的方向,发现这人面色依然淡定,完全没有什么惊讶担心的样子。 “待会和我一起跳。”耳边忽然出现时阡的声音,他就站在自己身边,面色如常。 杜雨汀刚想说不用,阿荧就跳过来说雨汀要跟自己一起。杜雨汀看了看井口,目测了一下它的周长,发现勉强能让两个人同时下去,但是她有表现的这么怕吗?想着就拒绝了眼前的两人:“不用,我自己能跳的。” 这话刚说完,就见一个人影很快就从井上落下去了。是陆呈涯,他在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已经跳了下去,身手十分敏捷。 云兮月见他已经跳下去了,催促大家也快跳。紧随其后,南岩和阿荧也跳了。只剩下杜雨汀和时阡,时阡要杜雨汀先跳。杜雨汀走至井口,井下那一潭幽水无一丝波纹,满月完整的印在水中,四周繁星点绕。杜雨汀先是坐在了井沿上把两条腿给荡了下去,随后闭着眼一往前,身子便离开井沿向下坠去。 耳畔有急速的风声,明明不太浅的水面确实很久还没有碰到,感觉这不是一口井,而是一个灌满风的山洞。人就像是被大风挟裹着往深处运动,这种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随后便平静了,杜雨汀知道,目的地应该是到了。 ☆、自助竹楼 郁溪山谷地处南方,常年温暖如春,花开四季,山林茂密幽邃,景色十分优美,特别是自山上流下的那条郁溪,水质清澈,繁花缀岸,滋养着这一宝地。因为是妖族的栖息之地,这里人迹稀少,保留着最原始的自然风光。 初到此地杜雨汀感觉这里还是一片蛮荒之地,以为第二天晚上大家要歇息在野外了。阿荧显然不是这么打算的,在曲折的山路中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山谷,这片的植被全是竹子,山风吹着,竹叶摩挲着发出沙沙声。一幢还不算小的竹楼建筑群就出现在眼前,墨绿色的竹楼掩映在翠绿色的竹林里,一时分不出哪儿是楼哪儿是林。 走在曲折的竹子长廊上,阿荧和大家说起这竹楼的来历。据说这里相当于一座没有归属人的客栈,有人来了愿意住下便可住下,没有人会向你收钱,但是也没有人为你服务。它很随意地存在这里,不管你是谁都可以住进去。据阿荧说,你只要找到一间客房,并发现它是空着的就可以无限期地住着。 杜雨汀觉得妖的社会福利果然是比人类好。 宽敞的大堂,摆着些竹桌竹椅,左边居然还有酒架,杜雨汀惊奇地发现上面摆放的酒从老坛子装的汾酒到啤酒红酒全都有。四周都开着大大的窗子,窗沿上悬着几只麻绳掐住的风铃,穿堂而过的山风轻柔地荡起铃,叮叮铃铃。 “好了,现在我们要分成两批人了,我和雨汀去找几间空屋子出来,你们三个男生就去外面打打猎什么的,这里不提供晚饭的,不过有厨房,我们可以自己做。”阿荧很干脆地分配了任务。不过南岩似乎不大情愿去,“我还是和你们俩一起找屋子吧,他们两个去打猎就可以了。” 阿荧瞪了南岩一眼不理他,南岩还不放弃地说道:“你们两个女孩子要是一不小心开了哪个歹人的房间怎么办,我正好可以保护你们啊。” “这哪会有什么歹人。”阿荧白了他一眼,“再说,我们还需要你来保护吗。你们快走吧,天可就快黑了。” “南岩说的不错。”时阡说,“我们俩去就可以了,让他留在这里吧。”语气很笃定,一旁陆呈涯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时阡的气场过于强大,于是就这么决定了下来,陆呈涯和时阡走了后,南岩就和阿荧杜雨汀一起去找空房间。 因为不清楚一间屋子里是否早已住了人,而门上又没有任何信息提示,所以唯一的办法是敲几声门,看有没有应答声。 他们运气不错,一连叩了三间都是空的。最后一间,嘭嘭嘭,久久不见应答,以为没人刚要推门而入,门突然就被打开了。一个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披着很长的黑色直发,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长裙,宛如山林间的绿色精灵。 看了这么多房间都是空的,杜雨汀本来都以为这里没什么人住了,这姑娘的出现着实令人始料不及。 “你们…”那姑娘微微开口,询问的语气。 “噢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间屋子是不是有人。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杜雨汀忙道。 女生打量了眼前的三个人,特别是看了杜雨汀很久,才摇摇头,“没关系。” “蔓蔓,你在和谁说话?”半掩着的门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声,随后门被完全打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那个被称作蔓蔓的女孩子立刻微笑起来,带着有些撒娇的语气说:“没什么,她们敲错了门。你怎么就起来了,再睡会儿吧。” 那男 分卷阅读19 子摸摸蔓蔓的头,“睡了这么久早就睡够了,等下去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做的都好吃。” 男子笑笑,看向还站在门外的杜雨汀几个人,礼貌地点点头,“几位是找空房间吧?左侧有很多空房,几位可以去那边找一下。” 杜雨汀等人连忙应了,谢了两人,便去左侧找到了空房间。收拾屋子的空当,阿荧忽然说:“刚才那个男人似乎有些怪。” 杜雨汀听了很不解,如何怪法?她不觉得啊。 “是的,的确是。”南岩一边收拾一边说:“他给人的感觉很虚,不是外在的虚弱,而是气息和感觉上的虚弱。” 杜雨汀愣住了,刚才那个人很虚弱?她可一点也没看出来。他是得了病吗,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像。南岩为什么会这么说。 “对,就是虚。”阿荧点点头,“像是秋天的感觉。” 杜雨汀奇怪阿荧怎么用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比喻。秋天?这简直是毫无逻辑可言。她一眼瞥见南岩赞同的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人类和他们果然还是有“类沟”存在的。 把几间屋子都收拾好之后,在大堂里坐着闲聊,等着陆呈涯和时阡回来,他们最好是能带回一些野味,打打牙祭。 竹居外面的林子里,植被的种类一下就多了起来,参天茂密的大树,树枝交错,飞禽穿梭,间或草丛里扑腾骚动,是野兔和野鸡的踪迹。似乎是完全不用去找寻猎物或是费心布置陷阱。 一只肥硕的野兔从矮树丛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全然未察觉到自己已成为被猎杀的目标。一道凌厉的剑光扑去,兔子肚皮仰上,立马便挂了。 一只手从树丛里提起了死兔子,陆呈涯掂量了两下,不错,还挺有分量。他把沧执插到背后,向几步远的也提着一只野鸡的时阡走过去。“走吧,这些也差不多够了。” 时阡的眼睛逡巡过他手上提着的那只死兔子以及他背后背着的剑,目光冰凛。 陆呈涯没有察觉到时阡异样的目光,他提着兔子自顾自地走在前面,不多时,他们重又走回到竹林。而竹楼里的三个人,早就饿到无力气聊天了,阿荧朝窗子外看了看,“唉,他们俩怎么还没回来。”杜雨汀手撑着下巴,坐在桌子旁说:“不是他们慢,是我们房间找得太快了。他们走路也得走一阵子呢。” “我是真饿啊。”阿荧抱怨。这一说饿字,肚子也似乎有感应一般叫了一声。 杜雨汀没力气再去安慰阿荧要她再等等了,她不经意地把眼光投向门那边,欣喜地看到陆呈涯和时阡正走进来。 “诶你们回来了!”当看到二人手里提着的野鸡兔子时这句话不由地拔高了一个声调。 “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就要饿扁了!哇,行啊,兔子野鸡,这下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顿了。”阿荧连忙呼唤当花木艺铺首席大厨,“南岩!快快,麻溜地带走,一切都交给你了!” 南岩很无奈地接过兔子野鸡,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做饭,但是因为阿荧和老板爱吃,自己也便觉得做菜不失为一件有意义的事。可是出来后,他本以为他不用再做饭了,但是显然他想错了,不管到了哪里,他都逃不过这大厨的命运。 阿荧自然是不知道南岩在想些什么,看他还愣在原地,不禁急道:“还木在这儿干嘛呀,快去做菜啊!大伙儿都等着呢。” “哦。”南岩转身刚要去厨房,忽然又停住了,呆着不知在想什么。阿荧一见他这磨磨蹭蹭的样子就烦,“快点着!” “我需要个帮手。”南岩说。“我一个人弄不来的。” “帮手?干嘛的?” “就是帮我拔拔鸡毛兔毛,开个鸡膛破个兔肚之类的。”南岩举起两手上的猎物。 “啥?拔毛开肚?”这么恶心血腥。阿荧连忙看向另外三个人,而另外三个人在听到拔毛开肚时早就移开了目光,看窗外风景的,发呆的,望天的,总之都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非常时期是时候发挥姐妹情谊了阿荧想。 “雨汀,你看…” “别叫我千万别叫我,我对鸡毛过敏还晕血。”杜雨汀一脸惊恐地打断她,随之又狡黠地笑笑,“我看还是你去帮南岩吧,是时候体现你二人主仆情深了。” “你还是他老板呢,你咋不去帮?”阿荧眯着眼睛瞪着她好姐妹。 “这么着,我相信南岩是想让你去帮他的。不信问南岩,南岩,是不?”想到南岩那点被她破知的小心思,杜雨汀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南岩看着杜雨汀暧昧还有点瘆人的笑,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确实还是比较想让阿荧帮自己的,在杜雨汀势在必得和阿荧“你点头就死定了”的两道目光注视下,南岩最终坚定地点了头。 “喏。”杜雨汀双手一摊做无奈状,“人家都点头了,你还推辞什么呀。快去吧,这就是一次机会,让你变得更加贤惠能干的机会。快去吧亲爱的,咱等你。” 阿荧愤愤地接过南岩手中的野鸡,杜雨汀笑笑,对着 分卷阅读20 二人离去的背影说:“二位拜托麻利点啊,阿荧,鸡毛可得拔干净。” 阿荧回头一字一咬牙愤愤道:“等着喝鸡毛汤吧!” 杜雨汀看着阿荧那样笑得肝颤,等笑够了忽然发现坐在对面的的陆呈涯和时阡二人正表情如常不发一言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呃…怎么了?”脸部肌肉恢复如初。 陆呈涯挑挑眉,“原来你这么损。” 杜雨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友谊有多深直接体现在互相说话有多损。” “所以你的朋友只有一个?” 嗯?什么意思?杜雨汀没太弄明白。 “你对我们说话不都挺礼貌的吗?”陆呈涯说。从不多说废话的时阡这时居然也在一旁微微点了下头。 什么?这意思是说觉得自己不把他们当做朋友吗?这二位是怎么想的,是也想让自己损他们才满意?这个,我哪有不把你们当朋友啊,至于说话没有像对阿荧和南岩他们那么无所顾忌和熟络,是因为…“呃,不是,我把所有人都当朋友,但是,有些人的话,我…不太敢损。”杜雨汀小心翼翼地说出这句话,同时心想你们俩一个臭脸色一个冰块脸看起来跟欠了你俩二五八万似的,试问谁敢造次? 陆呈涯没想到杜雨汀居然会这么回答,一时也愣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会话题便不了了之了。 ☆、蘑菇汤 等得南岩和阿荧端来了菜,暮色已经四合,竹楼四面掌起了灯笼。 阿荧直叫嚷着拔毛破肚太过凶残,下回再有这事必不去做了。虽然先前说要让自己喝鸡毛汤,但想着南岩的厨艺可不是盖的,闻着香味便也不用去担心阿荧会毁掉这一餐野味,杜雨汀看桌上,有汤有炒有炸有炖,就是一桌丰盛的野味大餐。 话不多说,既然都饿坏了就直接开吃。大伙都刚动了俩筷子,正吃得高兴,忽然闻见一股清醇的鲜香,这香味在如此浓厚的肉香中显得格外特别,所有人都停了筷子,找寻着香味的源头。 隔着他们几张桌子距离的另一张桌子,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吃饭,桌上的菜肴没有这边的一半多,但是香味,就是从他们那边发出的。而那吃饭的一男一女,就是杜雨汀她们下午时遇到的那个蔓蔓和她房间里的男子。 “哇,你们吃的是什么?好特别的香味啊。”阿荧已经完全被香味吸引过去,她直接就走了过去问他们。 没想到那两个人丝毫没因为被打扰了吃饭而介意,看见阿荧过来询问,反而热情地要她尝尝。阿荧也不客气,便上前尝尝。 “这是在山里采的蘑菇做的汤。”那个男子舀了一勺子给阿荧,微笑看阿荧喝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是蘑菇汤?好好喝啊?”阿荧惊叹。 蔓蔓听了高兴地说:“那当然,越桓做的菜最好吃了。” 那被她称作越桓的男子宠溺地对她微笑,眼底满是温柔。 “不如把你的朋友都叫过来尝尝吧。”蔓蔓很是热情。 “真的吗?那我去叫他们了。”阿荧欢快地回到了原先的桌子,呼唤她的同伴们,“雨汀,那个,他们的蘑菇汤好好喝哦,快点,你也去尝尝,真的,太好喝了。” “啊,我们这里这么多菜还去吃他们的不太好吧。”杜雨汀稍稍有些犹豫。 “恩…”阿荧一想也是,一时也有些为难,可是又觉得那个汤实在是太美味大家不尝尝确实可惜了,忽然计上心来:“看咱们菜这么多又都是荤菜,他们都是素的,不如请他们过来,大家拼一张桌,这样荤素都有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杜雨汀心想,就是不知道那边同不同意。阿荧说她去问问,没想到一说他们就同意了这个想法,这边的全荤菜宴立马因为鲜香蘑菇的加入更加丰盛了。 一顿饭吃下来大家熟络了不少,蔓蔓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有些娇气任性但是却是个自来熟,和大家都很亲切。而越桓随和温柔,杜雨汀对他们十分有好感。 而后,吃饭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拼一大桌,南岩继续做着荤菜,越桓继续做素菜。友谊在饭桌上得到充分的发展。 一大早,杜雨汀就感觉到有人在推搡拉扯自己,躺在床上还没睡饱一点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阿荧的脸就贴在面前。“阿荧,干嘛呢这么早。” 阿荧看她醒了心想可不能再给她机会又睡回去,一把大力抡着杜雨汀两条胳膊就将她从床上给拉了起来,嘴里念叨着:“快起来!带你出去玩!” 杜雨汀打着哈欠揉揉惺忪的眼,突然一个激灵:“什么!出去玩?” “对,去不去?” “去啊!”杜雨汀连忙从床上溜了下来一边穿外衣一边问:“去哪里啊?” “郁溪山谷哪都很好,走到哪是哪呗。” 杜雨汀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事阿荧他们都是不知道的。来之前镇上罗掌柜听说了她们要去郁溪山谷,委 分卷阅读21 托了杜雨汀一件事,罗掌柜在白墨镇经营一小药铺,给人看看病抓抓药啥的,说郁溪山谷有种叫“含烟”的花,其花瓣可入药,是极其珍稀的药材,遂想让杜雨汀帮自己带些花瓣回来。 平日里杜雨汀的外婆有些小病小痛的都是直接去罗掌柜那儿抓药看病,罗掌柜也不太收钱,这么一件小忙杜雨汀极其爽快地就应了。刚来这儿时差点就给忘了,现在阿荧一说起出去才想起来。 “咱去郁溪边的花谷吧?”罗掌柜说含烟花就长在那边,可是含烟花到底长个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他也没看过,只是曾听人说起过含烟花的药用价值。他对杜雨汀说,如果找不到也就算了,也不必费太多力去找。可是杜雨汀想着罗掌柜平时的好,他若有了这花炮制成药必得能救更多的人,不管怎样,还是要尽心去找寻一番。阿荧曾经来过郁溪山谷,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含烟花在哪。她给阿荧把这事儿说了。 “含烟花?”阿荧摇摇头“没见过,你不知道花谷那边的花有多少,你又不知道含烟花长得什么样子,怎么找呀。” 杜雨汀听见阿荧不知道这花,也小小失望了一下,不过她想既然罗掌柜说这花有着这么珍贵的药性,应该是挺特别的吧。不管怎么样,先去到花谷看看再说,总得先去找一番的。 阿荧把自己叫醒的时间有够早的,杜雨汀不急不慢地洗漱完和阿荧一起去到大堂准备吃早饭时,天也还没完全亮透。本以为起得这么早的就阿荧和她而已,没成想桌子旁已经围坐着好几个人在吃早饭了。 蔓蔓见到杜雨汀和阿荧过来,大声和她们打了个招呼。越桓也微笑着招呼她们过来吃早饭。平常杜雨汀早上都是吃得豆浆油条什么的,不过到了这里后已经一连两三天吃的和中餐晚餐是一样的东西了,即野味和蘑菇,虽然这东西美味,南岩和越桓的手艺也是相当的好,只是大早上的杜雨汀表示她还是比较习惯吃点清淡的。还好这竹楼厨房还屯有足够的米,南岩熬了清粥,否则这早饭吃得也怪难受的。 杜雨汀就着满桌野味喝粥,眼神从四面溜了一圈,忽然发现似乎是少了个人。那个陆呈涯居然不在,难道是还没起床?看来卓小菲眼中完美的风云学长也是喜欢睡懒觉的嘛。说起来,这人哪里有卓小菲说的那么完美,虽然现在对他还不是特别了解,可是看起来情商有些低,不够随和,这能叫完美? 这个卓小菲,就是只知道看外表!不过在杜雨汀的眼中,看过了云兮月的容颜后,美人这个词语便只冠与他一人了。只是卓小菲无福跟自己走这一趟,否则自己身边这些人,即便除去云兮月和陆呈涯,越桓,南岩和老黑,哦不对,是时阡,属性类型各异的帅哥,哪一个不得让她发会小花痴的。 说起来,现在,卓小菲应该在欧洲玩得很开心吧。一定要开心点玩啊,杜雨汀发现自己突然有些想卓小菲了,到了这边,她似乎与先前那段生活和那个社会断了联系。 不过对杜雨汀来说,现在这种生活未尝不是她喜欢的,她很小的时候,坐在外婆铺子庭院里看白墨镇黄昏的夕阳的时候,就觉得她好像更适合生活在这里,而不是那样繁华的都市。 所以,卓小菲,没有陪你去欧洲,对不起,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补上。在这里,帅哥美人我代你看了,你如果在欧洲也能看到深邃蓝眼睛金发的帅哥,就不要大意地上去勾搭吧。 时阡发现杜雨汀捏着勺不动,碗里粥还剩下一小半没动,还以为她是早上起早了没睡醒精神头还没缓过来,就叫了她一声。 “啊?怎么?”一听时阡叫自己,杜雨汀的思绪迅速从欧洲金发碧眼的帅哥上给拉了回来,一脸迷茫地看着时阡。 时阡盯了她一阵,淡淡地说:“快吃饭。” “哦。”杜雨汀继续对付碗里的粥,没有再走神想事。 “雨汀,你们待会要去哪儿呢?”蔓蔓突然问道。 “我们待会去花谷。” “去花谷,你们一定是要去看花儿吧,花谷的花可漂亮了,什么样的都有!” 听到蔓蔓口中的花儿,杜雨汀一喜,因为她忽然想到,为什么不问问蔓蔓呢,也许她能知道含烟花长什么样子呢。 “那儿的花你都知道是什么花吗?”杜雨汀急忙问。 “嗯…花太多了我不可能全知道啦,不过大部分的我还是知道的。” 也许这大部分里就有含烟花呢,杜雨汀乐观地想,“那你知道含烟花吗?” “当然知道了,我很喜欢含烟花的,每次去花谷都要看。”蔓蔓说。 杜雨汀高兴地说:“真的?那它长什么样子?你说说。哎不,你还是把它样子画下来比较好,我给你去拿笔啊。”说着就要去房间里拿纸笔,却被蔓蔓叫住了。 “等等,你是要找含烟花?找它做什么?” 杜雨汀干脆又将罗掌柜托自己带花瓣一事说了。蔓蔓听了,想了想说:“找含烟花还不容易,也不必画了,我直接和你们去一趟不就是了。” 对,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不就是蔓蔓带着去找 分卷阅读22 花嘛。纵使是画,也会有误差的。 “那太好了,蔓蔓,就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了。”杜雨汀笑道。 蔓蔓摆摆手,“这有什么,你们就是要去那单纯看看花我也会要去陪你们看的,何况还是做正经用处,我当然义不容辞。” “我的蔓蔓越来越懂事热心了呢。”一旁的越桓忽然面带笑意地说。 蔓蔓有些红了脸,对越桓说:“你这是笑话我呢。看我回来不找你算账。”撅着嘴儿,眼里却是分明的甜蜜笑意。 越桓摸摸她的秀发,温柔地说:“好了,不逗你了,快去吧。” “嗯。那你去房间休息,要等我回来。” “好。”越桓抚摸着她头发笑。 杜雨汀看这两人,他们两个不管是言语还是互相的表情动作,都是杜雨汀所见过的情侣中最温暖舒心的。不浓墨重彩,不显得柔腻,也不显得浅白,也许只有真正的爱情才能让两个人之间的气场看起来是这般的契合和谐吧。 ☆、花前月下 杜雨汀以为阿荧和蔓蔓所说花谷的花很多,至多也就是比花园里再多点而已,可当她看到眼前那从山坡一直蔓延到脚下的花海时,她还是无可抑制地张大斑斓了双眼表示了她的惊叹。这简直就如浩瀚星空,只不过光芒闪烁的是繁密的花而不是星星。站在这片花的海洋里,杜雨汀觉得,那些色彩和花香要让自己眩晕了。 阿荧和蔓蔓此时都奔入了□□,她们在花的簇拥环绕下轻巧地旋转、小跑,蔓蔓的长裙裙裾带起片片花瓣飞扬,她们俩好似和这花的世界浑然天成,这样两个女孩一下就让静态的花海活泼了起来,阿荧回头唤还处在惊叹中的杜雨汀:“雨汀,快点啊。” 这种地方实在是太过美丽浪漫了,大概每一个女孩子都是无法抗拒这样一个地方的吧。杜雨汀加快了脚步,循着花香向更深处跑去。 这里的花的种类果然是数不胜数,除了以前杜雨汀看过的一些很普遍的花,还有很多她从没看过的。越深入,杜雨汀越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的花好像是不分季节时令生长的,她刚才看到了几种明明不是同一个季节开花的花,在这里,它们居然同时开得妖娆灿烂。这太违背自然规律了吧。看来这地方的确是非同一般,妖族地界的浮生万象自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已经看不到她们进来时的路了,这里四周都已被花丛包围,刚才走的□□也延伸出好些支线来。 杜雨汀听到走在前面的蔓蔓突然说了声到了,停下脚步,就见这一片的颜色很是单一纯净,基本是一片纯白色。这一块的花似乎都是同一种花,鼻内的花香也不像刚才那一路走来的混杂了,是很纯的清香味。 “这就是那含烟花?”杜雨汀问蔓蔓。 蔓蔓点点头:“这里都是含烟。” 杜雨汀走进花丛,蹲下身,细细端详起这含烟。它们很是淡雅,全是四瓣铜钱大小的纯白色花瓣,一株顶头一般都是长三朵花儿。因为还是清晨,露珠还缀在洁白的花瓣上,看起来很是可爱。 杜雨汀伸出手挨近一颗,轻轻摘下了一片柔嫩的花瓣,“这花很是雅致,还真不舍得摘,但它若做药救人就远比长着供人巴巴观赏要有价值多了。”她抖出一个不算大的绣袋,将那花瓣放了进去,招呼阿荧和蔓蔓也来帮忙摘花瓣。 不多时绣袋就满了,杜雨汀扎紧绳子。三个人却也没多做逗留,早早便回了竹楼。 杜雨汀把刚那装花瓣的绣袋也用麻绳拴着吊在了窗子那些风铃的边上,这竹林里阳光少,但好在风大。花瓣不沥沥水分大概会沤烂,晒不了阳光的话吹吹风也好点。 在窗子边拴绳子时,时阡正站在窗子边,杜雨汀踮脚困难地挂上绣袋碰上好几只风铃,那叮叮的铃声也没把凝神远望窗外的时阡给招回来。 杜雨汀侧头好奇地瞟了几眼,看时阡那面沉如水的脸,突然想逗他一下:“老黑,快到怀里来。”她张开双臂,眼睛笑得弯弯的。 时阡的视线从窗外的风景转移到她身上,墨色的眼睛任是淡然地看着杜雨汀,不说话。 杜雨汀一时有些讪讪的,本应该就此打住才对,但她接下来却又不知怎支支吾吾出一句:“呃…要吃鱼汤泡饭吗?”刚说完就后悔了,暗道自己这不是找没意思么?以前老黑还是猫的时候就不理会自己的逗弄,现在眼前可不是那只黑猫了,她居然还敢“调戏”,这不是十足二缺吗。 果不其然,时阡听了鱼汤泡饭后,似乎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杜雨汀一眼,便又重新转回头去看窗外去了。 杜雨汀自讨了个没意思,心里颇有些悲凉意味,自己这主人当得太窝囊,这宠物气场实在太大,自己实在“驯服”不来。 其实别说“驯服”了,在杜雨汀外婆的铺子里,杜老板,杜老板的姐们儿阿荧,小伙计南岩,再加上原先的镇店之宠老黑—现在的时阡,各家身份定位早就已经大反转了,杜老板的威严早已经消失殆尽,老黑实现逆袭,早已替代杜老板成了店主。 分卷阅读23 有什么办法呢?杜雨汀暗暗叹气,人家身手好,头脑好,有精确果决的判断力,最重要的是天生气场就大。自己只有乖乖听人的话,不对,是猫的话的份。不过,时阡看起来似乎不喜欢别人再把他当成单纯地猫看了,而自己也很难在现在这个外表清俊沉静如冰的青年身上再看到那个总是趴在桌子桌脚成天睡觉的黑猫的影子了。这实在是种很奇特的感觉,不过杜雨汀觉得她已经快要习惯这种变化了。 茂密的竹林里是无法看到夕阳的,傍晚了,归鸦嘶哑着叫着从竹梢掠过,平添了几分苍凉之感。 竹楼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晚饭时分,杜雨汀发现陆呈涯的位子居然还是空着的。这个人哪里去了,他不会真是嫌她们这些人麻烦就脱团了吧? “你们有谁今天看见陆呈涯了吗?”问问饭桌上的人,谁知大家都是摇摇头。 阿荧说:“这家伙不会不想和我们一起了就走了吧?”杜雨汀心一沉,阿荧也是这么想的,难道真走了?又想起这是妖族地界,陆呈涯和自己都是人类,他这么孤身一人不会被妖怪给吃了吧!越想越觉得危险担心起来,“他今天一天都不在啊,去哪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看我们得找找啊。” 一桌子人听了杜雨汀的话没人做声,并不觉得一天不见人影有什么不对。只有时阡察觉到杜雨汀语气里的担心,他平静地说道:“你不必担心他,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也不需要去找他。” 杜雨汀惊讶时阡语气的笃定平静,听起来就像是对陆呈涯的状况很了解似的,可是听到他这么说,她毕竟还是觉得安心了不少。陆呈涯毕竟是一路的同伴,她实在不想有任何人出什么差错。 “敢情你是在担心他啊?放心啦,虽然他是人类,郁溪山谷即便妖族多,也不会乱伤害人的。”阿荧的话说的有理,在杜雨汀眼中,妖不光不是会随便害人的种族,反而有些很是顺眼可爱。自己所认识的这些妖中,哪一个不是能作为知己交心的。 只是这陆呈涯实在有些没人情味,同行了这些日子,还跟个独行侠一样,他要是真是自己跑了也懒得管了。杜雨汀本来也就是个随性的性子,很少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你以后少管他的事。”时阡起身推开椅子站起。一脸严肃,还没等杜雨汀有所反应,就径直走了。 杜雨汀愣住,时阡这么个性子沉静如水的猫,居然也有炸毛生气的时候?他好像十分看不惯陆呈涯,也不知这两人有什么过节。 想得好像太多了点,杜雨汀摇摇头,算了,不想了。 杜雨汀走到了外头的曲折的竹廊上,两侧是修长的竹子,脚下面踩着婆娑的竹子影子,杜雨汀心情突然不错起来,又想起早上去的花谷,月光亮堂,想必月色下的花海又是别有一番风味?花谷不远,出了竹林就到了,不如去月下赏赏花,念头一起,脚步便随心而动。 不是白日,花谷的花倒是多了种如轻纱笼罩的朦胧之美,白天所见活泼斑斓,夜色之中却平添几分恬静魅惑。 躺在花丛中看天幕上的繁星,闻着微微香风,杜雨汀眯着眸子,微醺沉醉于其中。哼起安静的小调,小时候外婆就是哼着这样的旋律哄自己的。 好安静啊,真的,很惬意。 杜雨汀将一只手臂枕在头下,任然在轻轻地哼着。 悉悉索索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什么东西?杜雨汀打了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循声看去,隔自己十来步远的地方那些花枝正在细微颤动,好像有什么活物在花丛里。难道有蛇?!杜雨汀吓了一跳,她最怕这种爬行类的生物,不管是体积比较小的毛虫还是滑溜溜的蛇,她看见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凛了凛了心神,站起来的眼光远了些,那块地方看去凹陷下去一大块,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蛇。她好奇心一起,便轻轻走了过去,待她走进时,她惊讶更甚,那里躺着一个人,这人,不就是那消失了一天的陆呈涯嘛。 “你怎么在这?!”杜雨汀不由捂嘴惊呼,指着陆呈涯。 陆呈涯还是躺在花丛上,半眯着眼看着杜雨汀,丝毫不像杜雨汀看见他那样惊诧。刚才那哼歌声已经告知了他来者是谁,没想到晚上在这里还会有人来哼歌,看来兴致好的人多得很。 “睡觉看星星,被蚊子哼哼吵到了。” 蚊子哼哼?杜雨汀立马便明白了他是在说刚才自己哼歌,也不来火,一屁股也坐了下来,道:“我刚以为你是一条蛇。” 陆呈涯侧头疑惑看了她一眼,我说你是蚊子你就说我是蛇啊?损的功夫哪去了。 “你今天一天都在这?” “没有。” “我早上来过这里。” “……” “我们还以为你自己独自走了。” “……” “总之没走就好,大家同行了这些日子也是缘分。不声不响地走了,会让人以为你被妖怪吃了。” “……”陆呈涯嗖地一声坐起来,盯着杜雨汀,“妖怪吃不了我。” 不是都 分卷阅读24 不说话嘛,一听被妖怪吃了就反应这么大,杜雨汀暗自腹谤。然后两个人在星空夜幕下聊起天来。说到一些以前的事情,陆呈涯突然问:“你是T中的?” “你怎么知道?”杜雨汀有些奇怪,她倒是知道他是z大的,那是因为身边有个花痴他的朋友,况且他名气本就大。 “我以前见过你。”陆呈涯淡淡地回答。 见过?在哪?说起来陆呈涯虽然名气大,但是自己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唯一见到他一次就是那次和卓小菲在奶茶屋。他是怎么会见过自己?难不成就是在那次奶茶屋? 她也没有去问陆呈涯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过自己,只是说:“我也见过你,在学校那片你挺出名的。” 陆呈涯不置可否,转而问了杜雨汀一个问题:“你高几?” 杜雨汀挠挠头发丝,“高三,刚考完高考。” “到哪上大学?” 面对这个问题,杜雨汀忽然想,要跟这位说自己要上的就是他所在的z大吗? “呃……大概是z大吧。” “哦?是么,z大。”陆呈涯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什么。 “对了,你怎么会到白墨镇来的?”杜雨汀其实很想知道,陆呈涯怎么会跑到白墨镇这种地方来,他知道这地方是个妖镇吗。要是是旅游,跑得也太偏远了些。 “我来这里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要跑这里来找?杜雨汀很好奇,“找什么?” “……” 见陆呈涯默然不语,杜雨汀猛想拍自己一下,干嘛问这么多,这是别人的隐私。 “恩……我是觉得白墨镇这地方挺特别的,一般人很少会来。像我也是因为外婆住在这里才知道这个地方。” “不错,白墨镇是很特别。这里也是,它们都是妖族与少数人类混居的地方。” “你知道这些地方是妖界?”杜雨汀瞪大眼睛。 陆呈涯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杜雨汀忍不住再问。 “从家里祖传古籍上看到的。”陆呈涯淡淡道。 “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去么?”陆呈涯突然问她。 “啊?”杜雨汀看了一下周围忽然意识到这是在花谷里,而且是在晚上,再不回去估计阿荧和时阡要来找自己了。 “走吧。”陆呈涯站起身低头望着她。“一起走吧。” ☆、篝火晚会 “阿荧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杜雨汀推了推身边睡得正熟的阿荧。 现在是半夜,在郁溪山谷的这些日子,夜晚一直非常的宁静,从未听到飞禽走兽和花飞叶落之外的声响,可是今夜似乎特别不寻常,杜雨汀又凝神听了会儿传来的声音,确认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干嘛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阿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 “你听,外面似乎有很多人。” “很多人?”阿荧微微仰身,也听到了声音,“诶,真是啊。这声音…谁在唱歌啊,搞什么啊,这地方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有病吧。” “这里不是没多少人的吗?” “是啊,怎么回事?”阿荧揉揉眼睛。 就在这时,她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外面响起南岩叫她们的声音。杜雨汀与阿荧对望一眼,两人赶忙跳下床换好了衣服,打开门一看,南岩,时阡和陆呈涯居然都在。 “怎么回事?”杜雨汀想他们大晚上的来敲门怕是和刚才那些听到的声音有关,于是就问道:“你们也被吵醒了?” 三人都点点头,南岩说:“声音来得古怪,时阡怕你们这儿有问题,我们就一起来看看。” “我们也是刚被吵醒的?这声音从哪儿来的?” “听其方位大致是在东南边不远的密林。”时阡双手环抱,蹙着眉一副沉思的样子。 “诶,你去哪?”杜雨汀看见陆呈涯径直往出口走去,不由地问。 陆呈涯顿步回头,“去密林看看。”说完大步流星不管他们又继续走去。 “喂,等一下,我们也去。”杜雨汀连忙拉住阿荧也往外跑去。阿荧一边被她拖着跑一边哈欠连连,抱怨着自己还困得很。 “我们不去看看吗?”南岩看阿荧被杜雨汀拉走了,问了身边的时阡一句,随后也跑了上去。 被留在原地的时阡望着东南方向,眼神精锐,他又将目光移到前面四个身影,其后跟了上去。 往东南方向一直走,出竹林后,眼前的景观突变,入眼是一棵棵高耸的大树,头顶犹如笼罩着一只巨大的绿伞一般,到处是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杜雨汀他们却没有心情欣赏这难能一见的密林景观,只因为,那越来越清晰的欢声笑语已经夺去了他们的全部注意。 远远望去,密林的前方深处,繁茂的枝干树叶中隐约可见一些橘色的亮光。 又往前走了不久 分卷阅读25 ,声音已完全明朗,铺面而来的空气中还带了些灼热的温度,绕过一丛低矮的树丛,眼前所见让到来人都吃了一惊。 “这…”火光映亮了杜雨汀惊讶的双眸,此刻,她眼睛里承载的是跳动的火苗和绰约的人影。这里,似乎是在开篝火晚会。 谁能想象,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密林中会有这么一处平坦的地方,上百号人围着中间的大火堆,跳着舞,唱着歌,欢声笑语,一派热闹。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在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中间,杜雨汀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在舞动的熟悉人影。女孩在篝火旁跳舞,她旋转的时候,长长的头发和墨绿色的裙裾在火光里飞扬,她的舞姿搏得阵阵喝彩。 “那是蔓蔓!”阿荧惊呼,“她怎么会在那里?” 一舞终了,所有人热烈地鼓起掌来,叫好声一片。 “看来这里在开群妖会呢。”陆呈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说他们都是妖?”杜雨汀又惊又喜,她几时见过这么多妖怪聚集在一起,今夜怕是要看花眼。说起来,这野外篝火晚会,她以前都从没参加过。 “哇塞,我上次来这里怎么没碰着这么盛大的晚会啊。有意思,咱们也去玩玩吧。”阿荧睡意全无,跃跃欲试。 “看!”她忽然又指着那边,兴奋叫道:“蔓蔓看到我们了,她在叫我们呢!” 蔓蔓不知何时已经看到了他们,这会子正挥着手招呼他们过去,看起来很是高兴。杜雨汀立马也使劲对她挥了挥手,和阿荧一起跑了过去。 在那么多形形色色妖怪的眼光注视下,杜雨汀还是觉得挺怪异的。 “还在后悔没有把你们叫过来呢,你们居然就来了。”蔓蔓把酒杯都递给他们几个。 杜雨汀环视了一下周围,有些奇怪,“越桓呢?他怎么没来?”平常这对情侣基本都是两人一同出现,这下只见蔓蔓一个,倒真有些不习惯。 “他身体不好,熬不住夜,所以就没来看我跳舞了。”蔓蔓解释道。 “你们这是为了什么聚在一起,好热闹啊。”环视下四周,这得有百来多号人,不,妖吧。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就光这么看,真的和普通人开篝火晚会差不多。即使他们中有些穿着些奇装异服,打扮显得有些怪异。但是那扎堆聊天逗趣,喝酒吃肉的众生相看着丝毫无违和感。 “你们不知道,这是郁溪山谷几千年就流传下来的一个节日,叫花神节,这节日是为了纪念守护花谷的花神而定的。每年这个日子,各地的一些同族都会聚集到这里来庆祝。” 原来妖也是有节日的!杜雨汀暗暗惊奇,更加有意思的是这节日还是为了纪念一个千年前的神而立,一群妖如此虔诚地崇拜一个神,还真有意思。 “不错,我也听说过这个节日。不想今日得见竟然是如此盛况。”南岩点点头赞道。 “你也听说过?”阿荧讶异地看了南岩一眼,“哎呀,我居然又不知道。” “这一点也不意外。”杜雨汀戏谑地看一眼阿荧,阿荧白了个眼。 刚刚蔓蔓跳舞掀起的高潮已经过去,这时,又有几个身影在篝火旁舞动起来,杜雨汀饶有兴味地欣赏起来。一个是身材曼妙火辣的女子,还有一个女孩看起来小巧萝莉一点,她们在跳多人舞,与她们搭档的还有挺拔的青年,杜雨汀最注意的是一个露着大肚皮一脸憨笑的大叔,他执着两根树杈,卖力地在身材火辣的女子身边挥舞着手臂,扭动着粗肥的腰身,颇有些滑稽的感觉。这大叔的舞姿把大伙都逗得哈哈大笑,有人甚至在场下就开始大声调侃起来。 好几次那大叔几个动作太激烈,杜雨汀眼看着以为他那两手上的树杈子都要戳到身边的美女身上去了,还替他俩捏了一把汗,没想到那位美女丝毫不介意,反倒对大叔靠过来要求互动的舞姿十分配合。这“美女与野兽”的组合热场效果倒还不赖,场上的气氛瞬间就被炒热了,大叔舞姿一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大概都是觉得哪怕再不会跳有大叔在自己也不会成为最滑稽的那一个。 他们跳得没有章法,纯粹是情绪催动着肢体,但是看着便觉欢乐热情。杜雨汀等人坐在一旁,不免都要受这情绪感染。 “雨汀。”阿荧突然回头叫杜雨汀,“我们也去跳舞吧!” 什么?”杜雨汀被这出其不意的建议惊到,“我手脚不协调,跳舞跟跳大神似的。”猛劲儿摇头。 “哎呀,没事啦,大家都是跳着玩的,走吧。”阿荧说着就来拉杜雨汀。 蔓蔓一看阿荧来拉杜雨汀,也兴冲冲地附和:“是啊,快去快去,我想看你们跳舞呢。” 杜雨汀简直觉得要抓狂了,小时候上小学,最讨厌的便是过六一儿童节,因为一到六一老师就要选人上去跳舞表演。杜雨汀从小就喜欢安静地坐着看书,对跳舞完全没有一丝兴趣。每回老师选人时,都要暗自祈祷不要选上自己。可是她不知道她们那个小学年轻女班主任也是个外貌协会的,选的标准便是颜值高低。小时候杜雨汀长得比现在还要多几分清秀 分卷阅读26 可爱,老师往往念的头两个名字里就有她。而前夕的训练更是让杜雨汀头疼,她对那些动作总是接受得要比别人慢,跳着跳着还会忘了动作,站在那里发愣。 一次又是因为动作不到位,那女老师居然还言辞犀利地指责了她,她清楚地记得,有些在一旁看的男生嬉笑着做着那些动作,嬉皮笑脸地叫她说:“杜雨汀,看呀,我教你,应该这样跳…”说着做出滑稽的动作,边上的人开始大笑。 从此,她对跳舞更加无感。 “那个,我真不去了…对,那个,南岩!”一眼瞥见正看着她们的南岩,一把抓过来,南岩一脸错愕。 “南岩可以和你一起跳。” 南岩一听,“什么?” 阿荧眯着眼睛打量了南岩一番,最后一抬下巴,“你,行吗?” “那是肯定行啊!”杜雨汀见阿荧似乎应允了,生怕错过这个溜身的机会,不由分说,又一次以老板的淫威把自家小伙计推了出去。南岩连个表态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阿荧去跳舞了。让杜雨汀没想到的是,南岩也非不能跳之人嘛,大概舞伴是阿荧的缘故,他竟然还渐入佳境,与阿荧配合也还挺默契。 跳舞的人一多,那边几个吹奏着些奇形怪状的乐器的人也更加卖力起来。一时间,杜雨汀都觉得这场面如梦似幻起来,啜着小酒,笑盈盈地看着南岩和阿荧跳舞。 场面上最冷静的大概就要数一直坐在杜雨汀身边的陆呈涯和时阡二位了。 ☆、花神神佑 “喂,他们的节日好盛大啊。”杜雨汀举着酒杯,嘟囔着对一边的陆呈涯说:“诶,你见过这么大的舞会吗?” 陆呈涯看着她,说:“你要是喜欢这样吵人的场面,以后到了z大多得是机会参加。” 他居然管这叫“吵人的场面”,也亏得他坐这儿看了半天,看隔壁时阡的神情,只怕也和陆呈涯的感觉是一样。 阿荧和南岩此时也跳完了一支舞,出了一身汗,一下来便灌了一大口酒。 月上中天,不久,那堆巨大的柴火堆的火焰也渐渐收敛,这场林中火之舞会大概也要接近尾声了。 突然,乐声停止了,跳舞的人们也一齐走了下来,场地的中央一下子就变得空空荡荡的。杜雨汀他们对这突然到来的安静感到有些不习惯,纷纷都对那片空地投以注意。只见空地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妇人,老妇满头银丝,一双眼睛却是清明有神,手拄着一只木杖,木杖上居然环绕有五彩的鲜花。她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人却轰然闹腾起来。 “是花神大人的使者来了!”“真的是花神大人的使者!”“太好了,我预感这次会是我。”“得了吧,我在哪轮得到你。” 杜雨汀一行人看见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且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皆不知何故。 “这婆婆是什么来头,大家怎么如此兴奋?” “她的出现才是这晚会的重头戏呢。她是花神的使者,每次我们在这举行晚会,她都会来,最重要的是,每一次,都有一个人会被选中,从她那儿领受花神大人的恩赐。”蔓蔓解释。 “什么?恩赐?是什么好东西吗?”阿荧眼里满是期待。 “这恩赐吗,并不是什么具体的宝物,而是花神大人的神佑。”蔓蔓笑着回答。 “这有什么好稀罕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阿荧瞬间泄了气,颇为失望。 蔓蔓边笑边摇头:“诶,谁说不是好东西了。听说那神佑对妖族来说,可是对修为灵力有大大的增益呢。否则,大家为何这么想得到这份幸运呢。” “是嘛?这么说,我还是要争取一下咯。” “试试嘛,你们有好几个人,机会很大呢。”蔓蔓笑道。 杜雨汀听了这些话倒并不如阿荧那般期待,最多是有些好奇。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毕竟是妖族的节日活动,自动就把自己给置身事外了。陆呈涯也是一脸无关我事的平静无波。 “使者大人,快告诉我们花神大人选择的是谁吧!”“对啊,使者大人,你快给出明示吧!”大家又沸腾了起来。 那婆婆终于低声开口:“花神大人早已做好决定,我便来给出答案。”说着,她突然一挥手杖,一朵蓝色的花朵从她那杖上飘了下来,那花飘在半空中,又飘向人群,从每一个人面前飘过,像是在审视着眼前的人,尔后留下一缕幽香再离去。 它就这么飘过好些人,那些被它拂面而过的人在她飘离时都露出遗憾的神情,而还没被飘到的人则内心惴惴,满怀期待。 阿荧紧紧地盯着那朵花,眼看它越来越近,心怦怦直跳! 它停在阿荧的面前,阿荧睁着一双大眼睛,心里默默念着:“留下,选我,选我。”杜雨汀看着那朵花,也十分希望它能在阿荧面前有点什么特殊的表示。 然而,花朵停留了一下,终于还是飘动了起来,阿荧眼睁睁看着它离去,内心有些沮丧。 杜雨汀也 分卷阅读27 跟着叹了口气,替阿荧感到可惜,转眼间,那花儿却已来到了自己面前。杜雨汀内心无丝毫波澜,干脆端详起那朵花来,长得还挺不错,还会到处飞,真是朵奇葩。 就在她赞赏那花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花居然一下凑近她的脸,发出了蓝紫色的光芒。杜雨汀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只是赞赏了你长得还不错而已啊,不用这么再跟我显摆你的魅力四射了吧。 这突然的变化让众人都瞪大了双眼,有的人叫道:“她就是花神大人选中的幸运者!” 什么!?我?杜雨汀后退了一步,这一定是搞错了。 时阡他们也是惊讶地看着她,一时都没了动作。杜雨汀无奈看向那婆婆,不知道她是什么表示。 那婆婆走了过来,看着那朵还在发出光芒的蓝花微微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杜雨汀,缓缓地说:“姑娘,花神大人选中了你。” 亲口听到使者这样说,杜雨汀还是吓到了。她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确定真是我?” “是的姑娘。”那婆婆点点头,“它是不会认错人的。”她手一翻,那朵蓝花飘转着回到了她的手杖上。 她对杜雨汀伸出手,“姑娘,请来接受花神大人的神佑吧。” 她走到了空地中央,“姑娘,请到这边来。” 这…杜雨汀站在原地没动,她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那花怎么会选中自己呢。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它选中的是阿荧。她要上去吗,去接受那所谓花神的“神佑”? 突然,肩上挨了一下,阿荧过来笑说:“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杜雨汀看着她,“阿荧…” “我知道,咱俩谁被选中都一样,我就当是你代我去接受了。快去!” “可是我又不是妖,要增加修为灵力干嘛呀?” “你傻呀,神给的庇佑,对人当然也是有好处的,说不定可以延年益寿、护肤养颜顺便走个桃花运什么的呢。懒得和你啰嗦了,快去就是。”杜雨汀被她给推到了那婆婆的面前。 “你为什么一定要她去接受?”南岩问阿荧。 阿荧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好事还能放弃吗,真是。” 时阡和陆呈涯没有说什么,只是都看着杜雨汀那边。 “姑娘,请站在这里不要动。”杜雨汀照做,她有点好奇这神佑到底是个怎么搞法。 那婆婆扬起法杖,闭着眼睛念了些什么,霎时她那满杖的鲜花都飞了出来,绕着杜雨汀,就像是一个花瓣做成的茧一样,包围着她,纷飞着。身处其中的杜雨汀被眼前的花瓣搞得头晕目眩。 另一边观看的阿荧等人也挺好奇,南岩说:“这神佑仪式就是让一群花瓣绕着人飞吗?” “你懂什么。雨汀也许就在其中获取了源源不断的灵力呢。”阿荧回道。 花瓣飞了有一段时间了,杜雨汀闻着花香,不知怎么的,感觉精神越来越恍惚起来,头好重,身子也有些累,觉得好想睡觉。 不行,这时候怎么能睡着呢。杜雨汀想,她又想强打起精神,可是感觉身体越来越无力。 好累,她不由地闭上双眼,马上就沉入了无意识中。 “这仪式怎么还没完?”陆呈涯不耐地问了一句。 “是啊。”阿荧看着密集花团说道:“雨汀耐性还挺好。” 时阡闷声不语,隔着那些花的缝隙,他又仔细观察了下杜雨汀,只看了一眼,便忽的变了脸色惊道:“不好!”不待阿荧等人问,便亮出玄铁爪刺向那边冲去。 陆呈涯心内一凛,反应奇快,剑气出鞘,也如闪电一般奔去。 那老妇本在聚精会神的施法,眼见威胁将至,挡了时阡一击,退后好几步。那些围绕在杜雨汀周围的花瓣顷刻间消散,杜雨汀没了支撑,意识模糊地倒在了地上。随后赶到的陆呈涯将她托在怀中,急切地叫了她几声,没有什么反应。时阡也过来,蹲下查看。 “那老妇人呢?”陆呈涯问他。 时阡摇摇头:“跑了。” 陆呈涯咬牙,“可恶!什么神的使者,分明是害人!” 他怀中的杜雨汀眉头皱了几下,面色煞白,却还是没有醒来。 此时有些后知后觉的阿荧和南岩也很急切,尤其是阿荧,十分的自责,“都是我,硬要她去接受那什么恩赐,现在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阿荧看着杜雨汀仍旧是昏迷不醒的脸忍不住哭了,南岩悄悄抚着她的背,安慰和宽慰她。 “不知道那老妇对她做了什么,还不醒。” 时阡的表情很是严肃,“看来刚才那些花瓣都是障人耳目的,这一切都是个骗局。” “她还是不醒。”陆呈涯担忧地看着怀中的杜雨汀。 “她现在很虚弱,刚才那些花瓣似乎有模糊人意识的功效。” “我这里还有一些青岚露,是可以让人精神变得清明、恢复精气神的药,喂她吃一些。”南岩掏出药,阿荧听了赶紧拿 分卷阅读28 过来喂她服下。 怎么如此安静?时阡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对,那些人,那些参见舞会的人呢? 他回头看去,他们那些人居然都挤在同一块地方,表情怪异,无声地看着他们,就像是一排排人偶一样毫无生气。那景象瘆人怪异地紧。时阡心内一紧,警惕大增。与此同时,他敏锐的听觉忽然扑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很微弱,就来自于那些怪异的人中间。 “小心!有危险!”时阡只来得急对同伴们大吼了一句,那些人已经迅速开始了异变,伴随着那些异样的声音,无数枝条破开他们的血肉之躯,像无数条吐着毒信的蛇,像万千根鞭子一般急速生长,直向时阡他们这边袭来。 ☆、骗局 时阡护住身后人,挡住了大量的枝条。他眼里起了杀意,爪刺随着他矫健的身姿不断翻飞,斩杀着。 “糟了,怎么办?药效还没起作用。”南岩、陆呈涯和阿荧还在急切地等待着杜雨汀的苏醒。而眼看着情势如此危急,陆呈涯拾起沧执,对阿荧和南岩说:“你们两个保护好她。” 阿荧看着他,点点头。 陆呈涯转身,挥剑,剑气肃杀。那些枝条好像十分惧怕沧执剑,一下子就没了刚才的猛烈攻势,犹疑地萦绕其周。陆呈涯哪管这些,他只管挥舞着剑,所到之处,斩尽杀绝。 其后的南岩和阿荧注视着杜雨汀的脸,“我说雨汀啊,你怎么还不醒来,你快点醒啊!!”阿荧简直就想一通大力摇醒她就好,可是目前也只能焦急地等待着药效发挥作用。 不负众望,杜雨汀终于在阿荧和南岩两双急得冒火的眼睛底下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景象,她有些怀疑她还在做梦。阿荧和南岩兴奋地把她扶了起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不舒服?没有啊。”杜雨汀觉得她好想是睡了一个很沉很长的觉,刚刚醒来,她觉得睡饱了十分的满足和有精神。 “真的?和平时一样?”阿荧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比平常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 杜雨汀看着前面正和许多枝条人状物搏斗的时阡和陆呈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她指向那边,陆呈涯和时阡两人神勇无比,已经联手斩杀了大部分枝条怪物,余下地一些也只是在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消灭它们对二人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阿荧顺着杜雨汀的手指看过去,赞叹地“哟”了一声,“速度挺快嘛。” “那些是什么?” “说了你可别害怕。那些就是刚才那些参加舞会的人变得。” “什么?”杜雨汀惊呼,那些长着长长枝条的怪物?参加舞会的人? “你还说呢,你自己就差点被那个什么使者把魂都弄没了。”阿荧将刚才所发生之事大致地对杜雨汀说了一遍,杜雨汀越听越惊,所谓花神节、神佑什么的难道都是骗局吗? 这时,陆呈涯的沧执已经砍掉了最后一个枝条怪。收手回头时见杜雨汀已经醒来了,突然就安心下来。 突然前方的密林枝桠里传来一声巨响,那些树枝陡然被唰唰豁开,一跳粗大蜿蜒的藤蔓袭向杜雨汀和阿荧他们,把阿荧和南岩震开在地,然后一把将杜雨汀卷上藤,圈圈绕住,向半空升起。杜雨汀惊呼一声,开始死命挣扎,无奈那藤蔓很是坚韧,根本就挣脱不开。 下面的四人均是没有想到形势刚刚平定居然又陡生险况,阿荧急得大叫着杜雨汀,陆呈涯深吸一口气就要跃起去刺那根藤蔓,不想另一根藤蔓却伸过来缠住了他。这些长藤怪触手比起刚才那些枝条要修为高了不少,陆呈涯一时根本无法再去救杜雨汀。 藤蔓越来越多,南岩、时阡、阿荧都被缠住。它们的目的好像很明确,想要阻挡他们去救半空中的杜雨汀。 那些藤蔓的主体周身堆积着些被它卷出的泥土,忽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自那里传来,那笑声是那般熟悉。 较小的藤蔓渐渐蜿蜒开来,露出一个巨大的藤茎顶头,其上居然坐着一个女孩,她还是穿着墨绿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飞起,嘴角噙着一丝笑,林中精灵的气质在她身上发挥到极致。 杜雨汀在身躯被紧捆难受的间隙看到她的脸还是倒吸了口气,“蔓蔓!?” “怎么是你!”阿荧大叫,“你快放开雨汀!” 蔓蔓一挥手,那些藤蔓都停止了攻击,不过还是环绕在他们周围防止着他们的动作。 陆呈涯忽地劈开身边的藤蔓,上前一步,用剑指着蔓蔓的方向,厉声问:“你到底是谁?” 女孩挑了挑眉,冷目看了看他手中的剑,“我以为这已经够明显了。” 陆呈涯怒目看着她。 “你是藤妖?”时阡问她。 “呵呵,不错,我是这密林里的统治者,这里所有的物种都臣服于我之下,为我命从。”她笑笑,笑容美丽狠绝,“刚才被你们杀的那些树妖,都是我的奴仆, 分卷阅读29 不过看来他们不太中用。”她鄙夷地看了眼地上那些断了的枝干。 “这么说,那个花神的使者也是你的手下,甚至连花神节日举办篝火舞会挑选幸运者接受恩赐也都是你一手安排的?”陆呈涯咬牙问道。 “呵呵。不是我安排的还能是谁呢。可费了了我不少力气呢,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值得的。” 阿荧气得要命,“你怎么能这么骗我们!” “嘻嘻,我要达到我的目的,当然需要骗你们。阿荧,你可真是天真。”她摇摇头。 杜雨汀听到这些话,本就被藤蔓捆到麻木的身躯更是全身冰凉,她难以接受,蔓蔓居然一直在骗她,而且是要谋害她。 “咳咳…蔓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她要问明白,一定要问明白。 “哟,还有力气说话呢。”蔓蔓似乎有些惊讶,她看向杜雨汀,“你们以为我这么闲吗,费这么大功夫弄这些出来就是骗骗你们,当然不是,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 “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杜雨汀继续问。 “和你的关系大着呢。既然你们都已经是快死的人,我告诉你们也好。”她梳理了一下发梢,“我是为了,以你之命救他人之命!” 无视了其他人惊诧的惊呼,她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大概不会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实在是上天给我的一份大礼。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么的异于常人,你魂魄的气息就像是滋润的甘霖雨露一样,你知道吗?”她顿住,看着杜雨汀,“你的命可以使濒死的草木复苏。虽然我实在不明白,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会有这种能力的。但那又怎么样,至少现在我终于可以救他了。”她眼里闪过疯狂的笑意。 他?她口中要救的人是谁?南岩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找房间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和与阿荧的对话,是了!他脱口而出:“你要救的人,是越桓!” “什么?”阿荧看着南岩,从他的神色里她也想起来了,“怪不得,我们感觉到越桓那种虚弱,就像是秋天寒风里的枯树的感觉,生气所剩无几。” “不错!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一棵枯树!”蔓蔓闪过痛苦的神色,“他为了我......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救他!” “虽然我找过很多办法都没用,不过那天你们来后,我就发现那女孩的不同寻常,我找了花婆婆来验证,果然,你居然真的就是那味良药。你在竹楼那些日子,越桓的精神都好了不少,这都是受你气息的影响,花婆婆说,若是得到你,越桓便可从中得到新生的力量。” “于是我接近你们,还策划了那起舞会,一切都很顺利,婆婆甚至都已经控制住了你。不过我本也没想会这么容易把你拿下,毕竟你身边还有几个高手在。果然,那些乔装的树妖也没能完成我的任务…” 蔓蔓还在说,被缠住的杜雨汀在半空中却镇静了下来。她刚才经历了都是大反转的剧情,情绪激荡差不多也只剩下余澜。 蔓蔓要用她的命去救越桓,越桓到底怎么了?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悄悄在手指间捏了个诀,也许可以先尝试下一下外公书上的术法,能不能暂时先挣脱蔓蔓的控制就看它了。 然而一番尝试后,杜雨汀沮丧地暗骂了一声。没用,她现在的状态根本施不了。她还想继续尝试下别的,忽然听得一直在说话的蔓蔓放高说道:“如果你们几个现在就走,不再阻拦我,我可以不动你们。不过,她的命,我今天是要定了!” “你做梦!”陆呈涯拿着剑逼近她,“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她!” “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是背叛欺骗朋友那种货色吗!”阿荧愤恨地说。 南岩也捏紧了拳头,“我们不会让你动老板的!” 时阡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他还是一言不发,不过,他看向蔓蔓的眼神里却满是杀意。 蔓蔓笑着拍了拍掌,“真是情比金坚啊,我都要感动了。不过,我最讨厌就是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英雄主义、集体主义。可是你们要怎么阻拦我?你们最好是收起你们的武器,再上前,不怕我先要了她的命?” 那根缠着杜雨汀的粗大藤蔓又收紧了些,还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杜雨汀瞬间觉得十分的难受。 下面的陆呈涯他们只得暂时按兵不动,“可恶。”阿荧瞪着蔓蔓。“我是瞎了眼才会之前拿你这心机婊当朋友!” 杜雨汀被甩得晕乎乎的,她半眯着眼,内心里想着:电视剧里反派大多死于多话。此时我应该说些什么拖住她,好让大家来救自己。 “蔓蔓。”她说,“我以为你这么珍视你的爱情,那么也一定会懂什么是真的友情。” 蔓蔓愣住。 “我的朋友中,有的也是妖族,你们都是至情至性,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挽救你的爱人。我能理解你。可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即使是这一刻,我仍然当你是。” 她静静地说 分卷阅读30 完,看到蔓蔓有一霎的失神,脸上的阴狠有一瞬散去。感情牌起效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因为,下一秒,蔓蔓突然发狂一般吼道:“什么朋友!我不稀罕!” “蔓蔓…” “别想对我使这种伎俩!”她的声音歇斯底里,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嘶哑的啜泣,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睛里透出狠绝,“哈哈,如果你真想做我的朋友,那就为我死吧!” 卧槽,药丸。杜雨汀只来及发出这样的感慨。 ☆、丝萝托乔木 所有藤蔓一起颤动,一瞬间,飞沙走石。与此同时,两道极快的凌厉身影已经飞出,陆呈涯拿着沧执直击藤蔓本体,时阡跃上救杜雨汀。刚才在杜雨汀和蔓蔓说话的有限时间里,他们四个有商量,若杜雨汀的话没能起作用,还是免不了一战。陆呈涯对付藤茎和蔓蔓,时阡趁蔓蔓应付陆呈涯的时间里尽快解救杜雨汀,南岩和阿荧去打其余的藤蔓。 沧执的威力不容小觑,加上陆呈涯使出的十二分力气正面攻上来,蔓蔓不得不集中精力对付他。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时阡去救杜雨汀,不做不休,只能先结束一边。 杜雨汀感觉藤蔓越来越紧,一阵窒息的感觉。糟了,看来蔓蔓在下杀手。筋骨好痛,喉咙快没气了,渐渐地她视线开始模糊,自己是要死了吗。 忽然,她感觉她身上的束缚一瞬间全都解开了,她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本能地开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她看见了,时阡的脸。 我没有死。杜雨汀来不及惊喜,恰恰看见那巨大的藤茎连着残破的藤蔓轰然倒下,陆呈涯抽出侵染汁液的沧执,直击下落绝望的蔓蔓! “别!”她嘶哑地喊出声。 剑身陡然而止,他回头看见她惊慌地坐在地上。她看着停止的剑,舒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别伤害她。” 他犹疑了一下,但是看到杜雨汀惶恐的神色,终于是收了剑。 女孩如一片被折下的墨绿色叶子一般轻柔却颓丧地落在地上。她的长裙残破不堪,头发长长散下,遮蔽了她面色苍白的脸。哭声从头发里传出来,“我真是没用,我真恨自己。” 所有人沉默了。 “不要过去。”时阡拉住了杜雨汀,她刚刚想过去,可是她真的挺难受的。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杜雨汀他们全都看向那边,那是,越桓!他看向蔓蔓的方向,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 女孩没有发现谁的到来,她还是将脸埋在发丝下,也许还在流泪。 除了杜雨汀以外,他们全部警戒起来。陆呈涯手触上剑柄和时阡一同将杜雨汀护在身后,以防什么变动。 不过越桓根本不在意,他还是看着蔓蔓,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背,另一只拨开了挡在前面的发丝。 女孩缓缓抬起了脸,她看着来人,再也抑制不住的伏在他肩头哭泣。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傻瓜。”越桓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不在乎的。可是蔓蔓,我很生气你知道吗?” 他捧起她布满泪痕的脸,“如果不是我问了花婆婆,我还不知道你居然真的设了那个局来对付他们。我不是说好了的吗,不要伤害雨汀,她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可是,你为了我才会…我却救不了你…我好怕你会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还是在密林,你还是天天粘着我,一起看日出,一起淋雨…” “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去找那些办法了。陪着我就好,好吗?” “恩…” 越桓牵起蔓蔓的手,走到杜雨汀他们面前,“我希望我最后能为蔓蔓再做一件事。你们愿意听我们的故事吗?” 竹楼。大堂的一张桌子边,除了刚刚被越桓带进房间哄睡了的蔓蔓,所有人坐着,听这一段故事。 “差不多有一千多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已经修炼成人了,游玩了很多地方。有一天我又回到了郁溪山谷的密林,这是我曾经生长的地方。当我还是一棵树时,我就是每天在这里吸取养分的。看到很多还没修炼成形的小树妖,我拿出收集的灵芝甘露洒在他们身上,他们很高兴,都感谢我。” “一个小树妖跟我要好,他跟我说我离开这里的一段时间里密林里的一些新鲜事。从来只长树的林子里突然长出了一棵小藤,而那小藤就要死了。我去看了那小藤,她伏在地上奄奄一息。我知道,这是黑暗之藤,她不能靠自己而活,必须攀附在其他的植被上,从他们那里吸取养料。但是黑暗之藤不是凡物,若是被寄生的树力量不够,那么自己必将被耗空。” “我看着那虚弱的小藤,她快死了,可是她完全可以利用这里的每一棵树,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毕竟黑暗之藤的力量是那么强大,但她没有伤害他们。我忽然觉得怜惜,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忽然觉得她和我是那么亲近,我要救她。我不在去游 分卷阅读31 玩了,我又化成了原先的树形,就长在她的身边,她绕着我,纤细的藤条一天天长高。我看着实在很高兴。有时候,我跟她说我在外面的见闻,还说笑话,我似乎能听到她的笑声,还能听到她对我撒娇。过了很久,我们真的可以真切的交流,那个时候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了,她很依赖我,我很疼爱她,如果没有遇见她,我将会是多么孤独。我叫她蔓蔓,她喜欢这个名字,我告诉她,我叫越桓。”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早晨,我醒过来,身上空落落的,我吓了一跳,蔓蔓不见了。突然有人叫我,我看到一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起头调皮地看着我,笑着叫我的名字。我多高兴啊,我的蔓蔓她长大了。我们一起离开了密林,去了很多地方。我常常有些跟不上她,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我知道是因为这么多年的寄生。我没想到我修炼了千年,还是供养不起黑暗之藤。可是我还是庆幸自己当年救起了那株小藤。” “我的状态越来越差,后来蔓蔓终于知道了这一切。她要找救我的办法,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用。直到在竹楼那天,遇见了你们,花婆婆说其中一个女孩可以救我。蔓蔓故意接近你们,我知道她的用意,但是我和她说好了,永远不伤害雨汀。她答应了我,我放了心。我并不是不想活,可我不愿意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尤其是我发现你们对蔓蔓很好,把她当做真正的朋友,这太珍贵了,除了我,从来没有人对蔓蔓这么好过。我希望你们能做朋友。” “对不起。”越桓看着大家,“我没想到蔓蔓还是对你们下了手。可是,她都是为了我。我能看透她,她对雨汀下手其实她心里也很痛。对不起,我希望…你们能够原谅蔓蔓。” “别这么说,我们大家不是都没事嘛。再说,我从未怪过蔓蔓,何来原谅。”这是真话,杜雨汀从来没这么想要证实一句话过。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圣母白莲花,憎恶分明,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些话她一直觉得很对。但是在这里,此刻,她真的不恨蔓蔓,甚至连友情,她也希望能回复。 她甚至可以说还在为刚才越桓所说的他们的故事而感动,她不知道每天看起来总是那么甜蜜温馨的一对爱人其实背负着要时刻面临生死相隔的痛苦忧伤。我想我是真的理解蔓蔓,杜雨汀暗自想,女人为了爱情可以疯狂,她想到了赵锦儿,这个在轮回里去追寻爱人的女孩,她们是多么像啊。 “还有,请你告诉蔓蔓,她永远是我的朋友。”杜雨汀坚定地说。 “我一定会告诉她的。谢谢你们。”越桓还是笑的那么温柔。 这个男人到底爱蔓蔓多么深,从最初心念一动救下小藤,不惜耗尽自己抚养长伴了几百年,到如今替她销尽罪孽。到底值不值得?杜雨汀知道,在越桓的心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与不愿。 他们在郁溪山谷总共只待了一个星期。 在离开那里的那一刻,越桓只身来送他们,蔓蔓还是没有出现。 杜雨汀还是记得她对越桓说她要找救他的其他办法时,越桓脸上那淡然平和的笑,他说何必呢,连蔓蔓都已经看开了。反正到最后他们都会在一起的。 在最后一丝夕阳余晖消散之时,越桓在黄昏中向他们挥了挥手,在郁溪山谷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了越桓温柔的笑脸上。 不知道为什么,杜雨汀忽然觉得那一天的夕阳是那般忧伤。她看着天边,余晖尽头飞过几点归鸦。 不论是在人群拥挤的城市还是在这里,原来都逃不过这样的夕阳。 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人发现,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刺风 杜雨汀终于知道,为何这个地方会叫刺风村。所谓“刺风”,照她来到这里的切身体验来看,就是刺入骨髓的风。这儿太冷了。对于从小就在南方小镇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杜雨汀来说,要忍受这种严寒实在是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这看似简陋的屋子墙挺厚的,风不至于从莽莽冰原上肆掠地刮进来。不过温度还是太低了,杜雨汀不由地裹紧了身上的毛皮大衣,又凑近了火盆一些。 大家都围坐在火盆边,只有时阡站在房间的那扇开得很小的窗户边,像是在看外面的冰原。 “时阡。” 听到杜雨汀叫自己,时阡回头,带着一丝询问看着她。 杜雨汀简直就要无语了,怎么不管到了哪,你都要看半天的窗户,是猫都有这习惯吗? “那个,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就知道是这种回答。“你过来烤火吧,猫不是都特别怕冷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杜雨汀时刻想提醒时阡,他是一只猫。或许是她潜意识里还有对被猫管教的一点点不服从,她总是觉得身为一只猫儿你得学会卖萌撒娇,不能老这么严肃认真。 外面的朔风从亘古的雪原尽头呼啸吹来,如果不是这里太冷了,杜雨汀或许想出去好好欣赏一下这里景色。但是满山告诉她, 分卷阅读32 出了村子会更加寒冷。 满山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他们一行六人全都住宿在满山的家里。他是个孤儿,从十岁开始就独自生活在刺风村里。 这座村子远比他们所想的要大,房屋很多,也许是为了御寒挡风,都建得很紧凑。住在这里的人不算多,村子里的人与世隔绝,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像古代的少数民族部落一样,以狩猎打渔为生,大部分人一生都没有穿越过那片冰原。 满山在打猎时遇上杜雨汀他们,主动把他们几个带到家里的,少年很热情,一见面就叫他们哥哥姐姐。杜雨汀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少年。满山家空有许多间屋子,足够他们这么多人住下。 听说在村子外面有被白雪覆盖的林子,村里的人就是结伴去那里打猎的。令杜雨汀兴奋的是,听说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这里看到美丽的极光。如果此行可以看到传说中美丽的极光,杜雨汀觉得那也不枉自己被冻得鬼样了。 时阡从窗户边走了回来,也和杜雨汀他们一样坐在火盆边。 突然门被打开,满山走了进来,他的帽子上还挂着雪,肩上扛着两只猎物。 大家帮忙接过了猎物。杜雨汀帮他弹掉帽子和衣衫上的冰雪,阿荧端来一杯热茶。 “满山,你出去打猎为什么不叫我们一起,一个人多危险啊。”杜雨汀一边拍着他的帽子,一边说。 满山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我不是一个人的,图加大叔一直都带我去。就算是有时候一个人,我也能应付得了。” “那可不行,我们住在你这里,你要打的猎物不是更多了吗。”阿荧递给他热茶。 “阿荧说的对,一个人肯定很辛苦。” “姐姐,没关系的,我很喜欢你们住在这里的,你们住在这里,我这儿热闹了很多,我也高兴。” “你…”杜雨汀想起满山的身世,觉得有些心酸。 “下次再去打猎,我们陪你一起去。”陆呈涯突然走过来,手放上满山的肩头,俨然就是个照顾弟弟的大哥哥角色。 满山搔搔头,终于笑笑,“好吧。” “好啊。”阿荧赞叹,“我们都一起去!” “你们俩就不必了。我们三个去就可以。”时阡说。 “切!又搞性别歧视。”阿荧撅起嘴,不满地看了时阡一眼,时阡也不理她。 杜雨汀倒是无所谓去不去的,反正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傍晚的时候,她跑到厨房帮满山一起做饭。 看到满山十分娴熟地做着厨房的事宜,一个人住,想必什么都得自己来做吧。杜雨汀犹豫了阵,还是问道:“满山,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满山刚把砧板上的肉倒入锅里,听见杜雨汀的问话,平静地盖上锅盖,回头说:“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死了。那以后我和姐姐一起相依为命,姐姐很辛苦,却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啊,对不起…那你姐姐呢?”失去至亲这种痛苦一定是非常难以度过的,好在,他还有个姐姐。 满山忽然垂下眼睑,情绪似乎有些波澜,“姐姐…”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两年前就失踪了。” “失踪了?”杜雨汀突然意识倒不该在一个处于伤心痛苦情绪中的人面前再表现这样激动的反应,连忙收了音调,“发生了什么?” 满山接下来把事情告诉了她。 屋内沉默了良久,只有灶上煮着肉的锅发出噗噗的水翻滚的声音,白气从盖子的缝隙飘出来,杜雨汀直直地盯着它,看它直直地升上去然后渐渐飘散。 “满山,我想你的姐姐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是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我记得她就和我一起在这厨房里,她教我怎么做菜。晚上会跟我讲故事,我不睡着她就不会走。我最喜欢她笑着叫我‘小山’,她的右颊上有个酒窝,笑起来最好看了。”说道这,满山像是陷入了及其美好的回忆中,他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右颊上也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凹处。 杜雨汀看着少年浮现酒窝的笑脸,轻轻说:“你的姐姐她一定很美吧。” “那当然,姐姐的眉心有一粒美人痣,村里的人都说姐姐是村子里最美的人。如果不是那次去打猎,也许姐姐、平大哥还有那些村人就不会失踪了。姐姐和平大哥本来就快要成亲了,姐姐的嫁衣都已经做好了,可是她再也穿不上了…” 杜雨汀轻拍满山的背,“她会穿上的,满山,你的姐姐会是最美丽的新娘。来,不要伤心了。”她用手拭去满山亮晶晶的泪花,拍拍自己的胸脯,“你现在又多了一个姐姐啊,还有阿荧姐姐,还有那么多的哥哥呢。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满山听了她的话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杜雨汀揉揉他的头。“哎呀,不好!肉汤滚出来了!”满山跳起来去端锅子,急急忙忙的样子像只上跳下窜的小猴子。 千里之外Z市,这里的一切和杜雨汀暑假开始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依然是高楼耸立,车水马 分卷阅读33 龙。 姜家大宅。 它的主人此刻正坐在一张轮椅上,手头在拿着工具修建一盆很小的盆栽。他看起来年近六十,穿着唐装,他的身后是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左面墙壁挂着大幅的中国山水画,这一切让人觉得这个人也许是个老艺术家。 不错,他也许搞点艺术,偶尔也会兴之所至写两幅字送送友人,甚至本市最大的拍卖行里还会出现他的手记。但是他更为人所知的却不是一个艺术家的身份,而是一个商人。对,商人,一个很成功的商人。 我们并不需要他是做什么生意的,总之,他的生意很广,也许超出了你的想象。 书房的门被敲响。姜赫年修建盆栽的手没有停下,他很随意的说了一声进来。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女生。 “父亲。”她恭敬地叫了他一声。 姜赫年点点头,“事情怎么样了?” “他已经到了刺风村了。” “恩。看来在白墨镇是没有什么收获了。” “是。” “也不容易。但这是他应尽的责任啊。”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剪子,捧起刚修建完的盆栽,“小濛啊,来看看这盆栽,我才修的。” 姜濛接过她父亲手上的盆栽,看着那青花瓷花盆里一顶顶被修剪得如球一般的枝叶,本想说几句夸赞的话,可是话出口却便成了:“我想去刺风村。” 姜赫年愣了愣,严肃道:“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既然那里危险我就更应该去了。父亲,不光是为了呈涯,还为了姐姐。” 姜赫年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好吧,你去帮帮他也行。可是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姜濛颔首:“是。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出发。” ☆、雪夜过客 刺风村的湖泊,湖水早已冻成了厚厚的冰。人和马在上面走丝毫不用担心会掉下去,每逢村里人打渔的日子,凿个像样的冰洞出来下网也得费不少的功夫。 虽说这冰比砖还要厚,杜雨汀走在上头,还是会想起《西游记》电视剧里唐僧走在冰面上被水里的妖怪给抓去的情景。 在冰雪的世界里,孩子们的玩物也只能是冰雪了。刺风村的孩子们利用这里天然的资源把冰雪当做游乐场,做出许多自制的雪车在冰上嬉戏。雪车也就是一块厚木板,绑上兽皮当坐垫,拴上拉绳。一个人扯着一个人坐着,要么就都坐着,从雪坡滑下来,惊险刺激,是他们最好的游戏。 阿荧早向满山借了他的雪车来,南岩自然而然充当了拉车的苦力。阿荧和一群小鬼一样,坐在雪车上迎着风哈哈大笑,经过杜雨汀身边时还非要把杜雨汀也拉上去坐着。 一下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南岩渐渐有些吃不消了。拉不了多远就得喘口气,杜雨汀忙说还是让他休息休息算了。阿荧踹开南岩,找了一处雪坡,说:“咱也来玩点刺激的。来,雨汀,上!” 这么玩了几轮,看见好些小孩三四个一起滑下去。阿荧说:“咱们来创个最多人一起下去的记录,肯定特别好玩。” “别异想天开,这东西哪载得起这么多人,他们小孩子可以,我们肯定不行。”杜雨汀摇摇头。 “挤挤不就行了嘛,每个人抓紧前面的人,我会把握好方向的。来吧,我是先锋队长!”阿荧摆好雪车,调整好方向,坐在最前面,一嗓子把南岩叫过来,南岩居然乐呵呵地坐在她后边,两人一商量觉得人还是有点少,正巧看见陆呈涯也在那边不远的冰湖,非得要把他也叫来玩四人的。 杜雨汀有些紧张地紧紧抓住前面南岩的肩膀,后面陆呈涯倒是比她轻松不少,只是轻轻将双手放在她肩上。她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她要答应阿荧参与这项游戏,奇怪的是陆呈涯居然也加入进来了。 他们几个即将要实行的壮举吸引了正在玩闹的孩子们,大家纷纷过来看刺风村史上最挤的雪车冲击大雪坡。阿荧见有这么多围观的,更加兴奋了,大喊一声:“我们是冰雪之王。”就冲了下去。 杜雨汀很想说她还没准备好下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张大嘴反而灌入了满口猎猎寒风。四个人的重量加快了雪车下冲的速度,杜雨汀只觉得这刺激感跟过山车有得一拼。 他们一路掀起簌簌的雪花,杜雨汀闭着眼,太刺激了,她此刻基本上是在勒着南岩的脖子,也感觉到肩上陆呈涯的手也抓得紧了。 可怜的南岩觉得自己都要被杜雨汀勒得发黑眼晕了,终于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离开了。他还没来得及庆幸,因为不知是遇到什么坑还是石头的,阿荧一下没控制好,四个人和雪车一起全翻了出去。 杜雨汀往下翻了好几个跟头,要不是陆呈涯的身体阻挡她往下翻的势头,她只怕还得再翻几个。这番头昏眼花,杜雨汀被陆呈涯拉起来依然还是惊魂未定。两个人确认了一下对方都没多大的事就开始找寻南岩和阿荧。 阿荧和南岩也摔得够惨,阿荧自己从 分卷阅读34 雪坑里跳了起来,南岩坐在雪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可能还是因为刚才杜雨汀勒他脖子太久了。 四个人实在是狼狈,滚了满衣裳的雪,一起拖着那只雪车,朝坡上走。其悲苦程度简直就是那幅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不过杜雨汀觉得叫“雪坡上的四个傻子”更贴切。因为他们的败举,成功地让坡上那些小观众们乐得不可开交,简直就像是刚看完马戏团小丑表演。 “得了,你成功了,这下不光创下了最多人下去的记录,咱们还创造了最多人摔下去的记录。” “去去去。”阿荧对那些嘲笑他们的小朋友不屑地挥挥手,又回头对杜雨汀说:“既然你不满意,那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杜雨汀扶额,“不要在折腾咱们了好嘛?也就南岩会接受你再来一次的提议。” 南岩惊恐地摆摆手,“我觉得不必了。”怕的反而不是摔跤,而是再被杜雨汀勒一次脖子。 “阿荧,你要还想玩,我陪你打雪仗,堆雪人?”虽然不愿意再来一次滑雪,南岩还是不想扫阿荧的兴致。 阿荧摇摇头,“算了算了,这会风更大了。你们看天上,怕是会有大雪呢。咱们早点回去算了。” 果然,在他们拖着雪车回到温暖的屋子里不到一个小时,大片大片的雪花就从铅灰色的天幕往大地纷飞而落了。气温又下降了,每家每户都紧闭上了门和窗,村子的街道上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窝在火炉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杜雨汀捧着杯热茶轻轻吟道。屋外的风雪天气衬得屋内的气氛更是温暖无比,这种时候,三两好友聚在一起风雪夜谈,小酌几杯,倒是十分令人向往。 杜雨汀和阿荧两个人也是十分具有自嘲精神把下午四个人玩雪车摔了个惨不忍睹的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满山听,听得满山乐得不行。笑着聊累了,夜也深了,阿荧和满山也去睡觉了。火盆里的木炭也早就已经烧成灰,杜雨汀就去屋外棚子那倒灰。 这个时候大雪势头已经小了很多,飘下来的也是稀稀拉拉的小雪片儿。只是风还是不减锐劲儿,杜雨汀披着个毛皮大衣出来,也不由得裹紧了一些。 “姑娘。”杜雨汀听到了一个声音,马棚那里微微的灯光下,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人,脸也不能够看真切,只是身材非常的高大。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不过萧萧风雪,马棚忽然出现一个带斗篷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他刚才好像叫自己来着? 杜雨汀看着他走近自己,礼貌地说:“路途难耐寒冷,不知道能不能讨杯热茶喝?”他走近之后,借着微弱的光,杜雨汀才依稀看见斗篷的帽檐下那张轮廓分明、坚毅的脸,很成熟。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长相也不错,气质更是镇人,杜雨汀立马就想到那种仗剑千里的侠客。 她好客随和地笑道:“当然可以,你跟我进屋,外头天气冷,到里面休息休息再暖暖身子。哎哟!”杜雨汀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眼地上熄了的火盆,遗憾地说:“可惜火盆刚刚才熄的。” “无妨,谢谢你。我不进去了,就请你带杯热茶到这里吧。村里大多数人家都熄灯了,走到这里恰好看见你,就只能劳烦你了。” “哦,好吧。那个,雪夜行路是挺辛苦的啊。恩,那你在这里等等,我进屋去拿茶来?” 杜雨汀进屋捧了背热茶出来给他,他大口便喝了。又谢了一遍杜雨汀,拒绝了杜雨汀留他休息等明早天气好再赶路的好意,转身又走入了雪夜里。 杜雨汀拎着茶杯站在棚子边看着那人黑色的背影慢慢消失,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人他孤独地雪夜行路是要去哪儿呢?这里除了刺风村哪里还会有人烟?不都是些危险的冰川雪林吗? 猛一阵寒风吹来,杜雨汀打了一个冷噤,自己居然站在冰天雪地里思忖一个陌生的过客要去哪里,摇摇头,收拾收拾,还是早点回温暖被窝里去吧。 ☆、决定 一夜的风雪,第二天大早,天果然放了个晴天。 一大早,杜雨汀和阿荧刚起来,就见满山精神抖擞地背着把弓箭,身后跟着陆呈涯、时阡和南岩,男孩子们在门口跟她们说他们要去打猎了。 阿荧一看南岩也背着一只弓箭,忙跑过来笑说:“喂你行不行啊,别待会给野猪拱了。野猪可有俩大獠牙呢,啰,起码有这么长。”她比着那个长度给南岩看,南岩看得一脸尴尬无语。“我…我还怕它区区一只野猪么,可别小看我,我厉害着呢。” “我看你们几个还是考虑换个队友吧,一个人也会影响整个团队的实力的。”她殷勤地蹭到满山面前,“满山,姐姐跟你们去怎么样,姐姐可厉害了,别说什么野猪了,就是那些鹿啊貂啊,狼,对,狼我也能打…”阿荧还没说完,杜雨汀就把她扯开了,“满山别理她。” 她一把拧住阿荧,“搞什么,你都去了,我一个人得多无聊啊。你得留下来,你要是硬要去的话那我也得去。” “ 分卷阅读35 那好啊,都一起去得了。”阿荧说。 “满山,走了。”阿荧和杜雨汀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那边陆呈涯几个人把满山叫了过去,丝毫没有要管她们两个的意思。然后,他们就抛下她们走了。 一天就漫长而又飞快地过去了,猎人们满载而归,杜雨汀满意地瞄着他们打回来的猎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还是一个重复的问题。她扯扯南岩,“诶,你们这是不是少了个人回来呀,那陆呈涯呢?”这陆学长难道是被野兽给叼走了?不至于吧,他那把宝剑那么威风凛凛的,什么敢近他的身。 南岩语气怪异地解释了一通,细节他说得不通,杜雨汀只大致听了个大概,陆呈涯是和他们一起出来后在村子里见着一女人,然后二人聊了一通之后他就跟那女的走了。 这叫什么事啊?杜雨汀问南岩,陆呈涯怎么就跟一女的走了。南岩也说不清楚,杜雨汀问那女的长什么样子,南岩想了想道:“很漂亮”。杜雨汀不由地想,不会是只漂亮的女妖精吧,她现在遇到点什么事思维就会轨到妖怪上去。 这陆学长也太不矜持了吧,有这么在路上见一陌生漂亮女生就被勾搭走了的吗?难道说他在学校里那种十分受女生追捧却丝毫不为所动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看杜雨汀复杂的脸色,南岩脑子转了转,凑上去小心翼翼却又狡黠道:“那个…其实那女的也没有太漂亮。你不用担心呈涯兄他…” “干嘛?”杜雨汀向后一仰,拉开了一点和南岩的距离,淡定地说:“我可没担心他。” 南岩愣了下,想是杜雨汀的样子太过自然,他也就没说什么了。倒是阿荧不知听到了什么大惊小怪地跑过来问,咋咋呼呼把时阡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杜雨汀懒得再解释,转身就揪住南岩,“快去帮满山做饭。” 杜雨汀看着窗外很渺远朦胧的那座山林,思绪漫漫。什么时候时阡走到她身后也没察觉。 时阡默默站在她身后也看着窗外,忽然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到叹息的人身上,杜雨汀手撑在窗沿上,眼睛里还是刚才叹息后的淡淡忧愁。 伸手抚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杜雨汀回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看到那座山林,想到了满山的姐姐,忽然觉得有些伤心。” “……”他知道满山的姐姐就是在那座神秘的胡飒山林里和一些村民一起失踪的。也因为如此村里人现在越发把那里看做是禁地,也不敢再进去寻找失踪的村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是抚着她肩的手贴紧了些。 “满山真是太可怜了,这么小就要一个人生活。虽然现在我们陪着他,他能开心一点,可我们迟早是要走的,我们离开后,他怎么办?” 时阡感觉到放在她肩上的左手被她温热的手盖住,“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进到那个山林里去?” 时阡看着杜雨汀闪烁着的眼睛,静默了几秒,想了想,“你想去找满山的姐姐?” “是。” “可胡飒山林极其危险,以你的能力很难安全出入,而且那些村人也有可能已经…….” “我知道。”她打断了他,“可是不去一趟,我总不会甘心。” “你觉得满山会同意你去帮他找姐姐吗?” 杜雨汀有些错愕,“为什么不?他那么想他姐姐。” 时阡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满山他知道胡飒山林十分危险,他也知道村子里的人不去找寻他们是因为人力难为。这段时间我看在眼里,满山是真的把你和阿荧当姐姐。你觉得他会同意让你冒这么大险进去吗?” 杜雨汀不语,是的,以满山平素十分为别人着想的个性来看,他的确可能不同意。可是杜雨汀一想到,一旦他们离开刺风,满山又是孤零零的,他那爱笑的眼睛里可能又只剩下落寞,她就觉得难受。 “我们不必让满山知道。这样他就不需要为我们担心,而假如真的找寻不到他姐姐,满山不知道,也就不会再次失望。我决定了,阿荧不用说肯定也是和我一个想法。” “你们俩不要贸然进去。”时阡顿了一下,又说:“我答应你,时机到了,就去找。”时阡知道,以杜雨汀的性子,她肯定会要去试一试,再加上阿荧那个说干就干轰轰烈烈的性子,两人偷跑进去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尚不知到村民口口相传禁止踏足的胡飒山林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危险,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杜雨汀一听时阡居然答应了,立马就振奋了点。毕竟时阡有比她们俩都要高多了的武力值,如果有时阡的加入,也许寻找到满山姐姐的机会要大几分。 “时阡你真好。”杜雨汀趁机夸赞。 “……” 一说完正经事情,气氛就静默下来。有时候经常就是这样,忽然就安静无言。与时阡聊闲散话题,开启话题的那个人就必须是你,否则谈话就会像现在这样,戛然而止。杜雨汀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有的时候还挺喜欢待在时阡边上和他偶尔聊两句,更多的时候两个 分卷阅读36 人都没在说话,但是气氛也不会像和别人那样尴尬。 “时阡,你有看过极光吗?”杜雨汀看着外头蓝黑色的天幕问。 “极光?”时阡摇摇头,“没有。” 杜雨汀眨了眨眼,“我现在有两个心愿,你知道是哪两个吗?” 时阡看着她,似乎是用眼神在问她哪两个。 杜雨汀微微笑了一下,“第一个当然就是找到满山的姐姐。第二个就是希望在这里看到极光。” “极光不是那么容易能出现的。” “我知道。所以它才能成为心愿啊,你见过谁的心愿是那么容易能实现的。我要是真能都实现,一定会很高兴。不过,这可都是需要爆人品的事,如果可以找到满山姐姐的话,看不到极光也没关系,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我明白。你一直是这样。” “什么?”杜雨汀有些没搞懂时阡刚才说他明白,明白了什么。 时阡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摇摇头,“在白墨镇,你不是也去帮了那个女鬼赵锦儿么?” 哦,杜雨汀立马明白时阡的意思了。如果没理解错,他是在说自己乐施援手吧,她相信肯定不是说她爱管闲事。 “原来你知道。那个时候你还是老黑呢。说起锦儿,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找没找到玄一。说起来这个暑假还真是特别,一下就认识很多有意思的人,最先就是锦儿,然后是南岩,再然后是陆呈涯…” “诶,对了。”杜雨汀一下想起了,“当时去打完猎,到底是什么情景?陆呈涯他怎么会和一个女人走了?” 她盯着时阡半天不说话的脸,忽然感到一丝纠结。时阡平常不是个情绪会浮在面上让人看出来的人,但是杜雨汀觉得她还是可以看出来时阡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一切与陆呈涯有关的问题,他都不太想回答。 本来她就已经要放弃了,没想到时阡居然开了口,跟她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也并没有比南岩所说详细到哪那里去。但是时阡加了一点自己的看法,他说那个女的是和陆呈涯一样的人类,看样子,他们也许是认识的。 认识的?故人?在这种地方,陆呈涯居然可以遇上故人。杜雨汀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总觉得挺异样的。不过如果时阡说的不错的话,确实自己可以不必再为其担心了,反正那女的也不会是之前自己脑补的勾魂女妖。在去找满山姐姐之前,她也不需要起去找陆呈涯的念头了。 没想到就在她已经不再关心陆呈涯的行踪之时,陆呈涯却自己出现了。 他们一伙人与他在村子里的道上狭路相逢。 然后杜雨汀就看到了那个神秘的女子,她就和陆呈涯在一起。这个人,杜雨汀并不是第一次见,甚至,她曾经还夸赞过她的外表。卓小菲在那家咖啡屋告诉过自己,这个女生叫姜濛。 她还是和杜雨汀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一样,穿着军绿色的小短裙加长靴,还是那种飒爽英姿又俏皮可爱的气质。她此刻站在陆呈涯的身边,也正在打量这对面那伙人。 她突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靠近陆呈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显得非常亲昵,几句话的交谈过后,陆呈涯向杜雨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那个女生还是站在原地,看着陆呈涯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杜雨汀觉得她像是在等陆呈涯的解释。陆呈涯走过来的时间里,她没有先去打招呼或是问些什么。但是阿荧在他走过来后,率先鄙夷地给了陆呈涯个白眼,“重色轻友!” 陆呈涯看了一眼阿荧却意外地没说什么,他不说话,杜雨汀也不说话,时阡更不可能说话,南岩和陆呈涯的关系还要好些,他觉得刚才阿荧那句话把气氛直接搞怪了。于是想要破除一下气氛,就问陆呈涯怎么回事。 陆呈涯说他还有要事,接下来就要与大伙告别了。居然还客套地说了几句一路同行很开心云云之类的话。南岩就问他要去做什么事,陆呈涯也没多说,只说接下来他要去胡飒山林所以不便再与他们同行了。 杜雨汀心道真巧,她企划的下一个地点不也是胡飒山林么。“这么巧,我们接下来也会去那里找失踪的村民。你去是干嘛?既然大家都是去那里,还是可以一起,刚好可以多一个人寻找,你的事我们也可以帮忙了。” 陆呈涯蹙了蹙眉,“还是算了,我的事情有些麻烦,就不耽误你们了。” 杜雨汀刚想说不怕麻烦,突然看到后面那个被自己一时间有些遗忘的姜濛,立马清醒了过来。她怎么忘了,陆呈涯已经有了新的团队了。 “那也行,那就…后会有期?” “恩。”陆呈涯点了下头,又看着杜雨汀认真的说了一句话才回到姜濛身边一起离去。他说的是:“胡飒山林不是寻常地方,你进去后要小心保护自己。” “这陆呈涯还挺关心你的?什么情况?”阿荧一句话叫醒了看着那两道离去的背影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的杜雨汀。 “我觉得我懂的。”南岩在一边做高深状,惹得阿荧问他。杜雨汀一把打断他们,“懂个毛。你们 分卷阅读37 这些妖精哪里懂我们人类的那种革命情谊。所谓同在江湖,自当相互关照扶持。说了你俩也不懂。走,时阡,咱们回去讨论下怎么去胡飒山林。”说着就勾起时阡的肩膀,大步走去,好像时阡就不是她刚口中所说的那些不懂人的妖精一样。 ☆、胡飒山林 杜雨汀觉得之所以进胡飒山林的人会失踪,也许是它路径复杂如迷宫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如此说来,他们如果想要安全进退就需要一只指南针或者是gps之类的东西。可是在刺风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这些东西的。 没有导航该怎么办,杜雨汀甚至想到了带条村里的狗进去,靠狗鼻子来找路。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靠谱,一问时阡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他却说根本不需要什么导航。村里人虽然过去很少进去,在没有出事前还是有胆子大的人进去打猎,里面的路虽然错综复杂,但村里还是有详细的地图,所以迷路的问题倒不必太担心。那些村民肯定也不是因为迷路才消失的,而是另外遇到了别的意外。这样一来,他们要担心的问题不是迷路的问题,反而是那种未知的危险。 既然不用担心会迷路,杜雨汀觉得已经扫除了一大障碍,虽然她还不知道那种令村民消失的意外是什么。总之,先进去再说,一个未知的难题未现身前是无法找到解决办法的,只有先不去想它。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如何才能瞒住满山进去。 看起来大家都不太擅长编造谎言借口,谁也没有拿出个法子来。 “我看什么都不用多说,就跟他说咱们有事出去个几天就行。”阿荧道。 杜雨汀一听就觉不妥,“咱们来时并未跟他说起要在这里做什么事,而且凭他的性格他肯定会热心地跟着你去帮忙。” “也是。”阿荧皱了下眉头,“要不这样,就说咱们要离开这里了。” “这也不好吧。那场面得多难受,满山肯定得伤心。” “可是不管怎样我们确实是迟早都要离开的。如果这次真的运气好给我们找到了他姐姐,满山和姐姐一重逢,皆大欢喜,我们离开得也安心。找不到的话,也就只能将错就错,提早离开了。” 杜雨汀静静听着,心里已经有几分认可这个建议。 “那好吧。只能这样了。明天跟满山告别,大家记得千万别说漏嘴了。” 他们找到一户猎户,借来了胡飒山林的地图,计划明早和满山告别后就将前往胡飒山林。在此之前杜雨汀甚至还加强学习了一下术法,她不希望进去后反而还要别人保护自己。 翌日,杜雨汀他们都起得很早。南岩已经抢在满山前做好了早饭。 早餐时,看着坐在桌子旁依然如常吃早饭的满山,杜雨汀酝酿了一下该怎样开口,“呃…满山,我们要跟你说一件事。”明明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但是一碰到这种说谎之类的事情,杜雨汀还是会表现得不太自然。 但已经开了口,满山也正问她什么事,只好硬着头皮心虚说:“满山,对不起,也许有些太突然了,不过还是要告诉你,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刺风了。这段时间多谢你的收留,我们非常舍不得你。” 满山没有回应,杜雨汀有些无措,看了看阿荧,阿荧赶紧接上说:“对啊,满山,我们真的很舍不得你。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看你的。” 满山听见这样的离别之言很平静,他看了看杜雨汀和阿荧,然后说:“原来你们真的要去胡飒山林。” 其他人瞬间呆住,满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这怎么可能,他们几个人讨论事情时一直有注意避开满山,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满山一看他们的神色,就知道确有此事。他也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我听说你们向古大叔借了一份胡飒山林的地图,就有点怀疑你们是不是要进去。现在你们突然跟我说要离开刺风,我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满山这个孩子,心思很聪明细腻。大家每日躲着他议事,却没想到还是有漏风的口。可是他们当时借地图是曾好生叮嘱拜托过古大哥不要说出去的,古大哥是实诚人,满山居然会知道,这不应该啊。 可惜他们都忽视了古大哥家小儿子,借地图整个过程都被那躲在门后好奇家里来了什么客人的小子给看到了。下回见着满山,就顺带着把他家客人来借地图一事给说与他了。 事已至此,再瞒着他也没意义了。这小子聪明得紧,肯定老早就知道他们想瞒着他去找他姐姐的事情了。 杜雨汀心里已经打定注意,甭管满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此行不变。 她抚着满山肩,“满山,你千万不要说什么要我们别去的话,谁都没有你想念你姐姐,想去找姐姐,我们都知道。也知道你担心我们的安全,不过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对呀。”阿荧点头道:“我们比你们这里的村民要厉害多了,他们办不到的事说不定我们可以办到呢。” “没 分卷阅读38 错”杜雨汀和阿荧互相附和,只为打消满山的忧虑,“就算我们两个小女子不行,这不还有时阡哥哥和南岩哥哥在这嘛,厉害着呢。是吧?”说着就问时阡和南岩。他们俩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满山一言不发看着杜雨汀和阿荧,良久,他说:“谢谢你们。如果你们一定要去,我有一个请求。”他深吸了一口气,“请你们带我一起去,我想亲自带姐姐回家。” 杜雨汀指着那被白雪覆盖着的道路,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地图,“这条路的尽头通向凌崖,现在我们只有这一条路线还没寻找过。不过,古大哥说的话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他再三嘱咐我们不能踏足凌崖,我想,那地方一定有些蹊跷。” “不错,地图是村民的祖先留下的,凌崖那个地方用红色标示着一个小叉,自然是暗指那里有危险。而村子里世代流传的规矩也是不能靠近凌崖。凌崖一定就是胡飒山林的秘密核心所在。” 杜雨汀点头同意时阡的说法,一番寻找无果,杜雨汀始终觉得古大哥再三叮嘱不能去的凌崖才是真正的目的地,要想有些实效的信息,恐怕一定要去。 “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去凌崖。”阿荧果断地说。 “等一下。”时阡说,“刺风是妖界,虽然这里的妖的数量远没有白墨镇和郁溪山谷多。可是也不代表说就没有。这里天气如此恶劣,妖的性格可能也会暴佞些。待会一定要小心。” “你说的是,上次在郁溪山谷,雨汀不就差点被那藤妖给害了,这回咱们小心点。毕竟不是每个妖都像咱们一样。” 时阡点点头,终于有一次他和阿荧是如此地完全认同对方的话。 杜雨汀虽然对上回在郁溪山谷的经历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可是她觉得也不必过于担心而使得人心惶惶。自己又不是香馍馍,哪能每只妖见了都要害她。小心一点是没问题,可是千万不要把这份小心全放在她身上,怪难受的。 还没等她有所表示刚才内心的想法,满山突然走到她前头,他背着一只精致的猎弓,透着少年独有的英姿飒气。 “雨汀姐,你待会记得走在我后边,我来保护你。”他看着杜雨汀的眼睛,说话的口气很是认真。 杜雨汀被他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逗笑了,她只是拍拍满山的肩说道:“哪能啊,要说保护也是我保护你这个小正太。” 满山没听懂小正太这个词,但是他还是说:“我没有开玩笑。这次我要接姐姐回家,也要保护雨汀姐姐。” 杜雨汀摸着他的头,仿佛看见了少年的勇敢和承担。她点头,“好。” 他们的鞋底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咔嚓的脆声,杜雨汀不时会低头看下地图以保证行进的方向是正确的,抬头时会捕捉到一些小兽从路边跳过的踪迹。 走了两个多小时,天气状况突然急转直下。本来还是白净的天空突然就乌云压顶,不一会儿大雪就与猎猎的风一齐扑面而来。 这一下视线都有些受影响,风和雪让人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风声中杜雨汀只听见时阡在叫大家靠近一点不要掉了队,她及其艰难地辨认地图。 这一路的辛苦与寒冷让大家都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着前行着。但是让他们苦叹的是,越往凌崖方向走,似乎风雪就越来越烈。他们的速度已经明显减慢了下来。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萧萧风雪中隐隐看见前面是山崖,一块巨大的灰白色的东西横亘在面前,像一块巨大的水晶石,只是不知怎么本该纯粹清透的晶体里好像嵌入什么黑影。 他们走近了一些,走在杜雨汀前面的满山突然冲上前拍打起那块晶石大叫着姐姐。杜雨汀吓了一跳,也过去一看,眼前景象让她愣住了。 那块透明的晶石里的黑影居然全是人,他们全部在晶石内部,可是面部表情却栩栩如生,好像还是鲜活的,只是被禁锢在了里面。 杜雨汀她看到满山拍打着的那块区域,站立着一个女生,长长的头发,面目清秀美丽,眉心一颗美人痣,手里拿着一把烈弓。她的身侧还有一个高大的青年,正有些急切的拽住满山的姐姐的手,似乎是要保护她。这个青年应该是满山姐姐的爱人,那个被满山称之为平大哥的人。 还有七八个村民,他们不知何故一同被困在这里面,杜雨汀手抚上去,触手一片冰寒,原来这不是水晶,是一块巨大的冰把他们都冻住了。杜雨汀一下就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冰雪皇后》,冰雪皇后也是这样把人给封在冰块里的。难道这里也有一个冰雪皇后? “他们还活着吗?”阿荧问道。 “看起来他们是被封印住了。这种冰封人的能力我只能想到传说中的古老的“冰獜”。” “冰獜?是什么?”阿荧问时阡。 “那是一种上古的妖兽,运用风和冰雪的能力很强。但传说它性情残暴,很难对付。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想想,刺风这么寒冷,未尝没有它的原因。” “那它现在是不是还在这附近。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南岩有些担心。 分卷阅读39 “哼,一头妖兽能把咱们怎么样。我们找到它扁它一顿,把这封印给消咯。”阿荧不以为然地说。 “不要小看冰獜的力量。” 一个队伍里总是有一个乐观激进者和一个理智谨慎者,大多数时候杜雨汀还是会选择听从时阡的观点,无形之中时阡已经是这只队伍的一个领导者。但是这一次,杜雨汀却想选择听阿荧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救这些村民,否则他们只能被封印下去。 ☆、组队打怪 满山还在痴痴地看着他姐姐,杜雨汀一跺脚,“阿荧说得对!我们就去找冰獜,一定要把封印破了。我先前恰好学了炎咒,放把火烧了它的冰。” “诶,对了。”说到这杜雨汀突然想到是不是也能用炎咒把这大冰块给融掉呢。她把想法一说,时阡就否定了她,“没用的,这不是普通的冰,唯一的办法只有找到冰獜。” “你们看,那有一个山洞。”南岩指着后面的山说。 果然那里有一个不小的洞口。“肯定是那妖兽的老巢,去端了它!”阿荧豪气云干地打头阵,南岩紧跟其后,杜雨汀赶忙拉起还在看姐姐的满山和时阡一起走了进去。 洞里的空间很大,也很深,里面也是冰雪覆盖,寒风阵阵。 他们走过一个石桥,地下流淌着一条冰凉刺骨的暗河,水流无声。每个人的精神都不由地有些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冰獜就会突然冒出来。 他们走了不短的时间,最后像是走入了一个巨大空旷的地下冰窖,有打斗声从空旷的冰窖深处传来,听得很分明。怎么回事?杜雨汀他们停下来都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意识到这里似乎还有别的人。如果是别的人,那么…杜雨汀瞬间想起陆呈涯在分别前和自己说的话,她奋力向声音跑去。 陆呈涯挥起剑躲过了一阵冰刺,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那个正暴怒回击的妖兽。这妖兽浑身纯白色,头上长着两只金角,尾巴细而极长。陆呈涯现在基本只能防御,饶是他已经只守不攻,他还是渐渐感到不济。 冰獜此刻明显已经处于暴怒的状态,它面露凶相,张开大嘴发出了一个震天吼,又是一个风阵,陆呈涯用剑气护住身边的姜濛,自己却少了保护,上衣被风撕裂,多了无数道血痕。 姜濛一眼看见他脸上两道血痕,炸毛了,她将手中的剑插到后背,怒道:“该死的,叫你尝尝姑娘的子弹!”说着一把从腰间抽出一枝□□来,对着冰獜砰砰连开了几枪。 目标过于巨大,那三颗子弹全部都打中了冰獜的身上,它的身躯轻微抖了一下,长啸一声,可是没有一点要倒下的意思,看来这子弹对它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加重了它的怒意。如果刚刚它只是想要给点颜色给陆呈涯他们看看,那么此刻,它真的看起来是要撕裂他们了。 此时杜雨汀等人恰好赶到看到他们俩的险境。 时阡没能拉住她,所有的人都加入了战斗。战斗一下变成了多对一,可惜多的这一方依然不敌。 雪天风阵中,杜雨汀隐约地听到陆呈涯对她喊了句什么,可是她没听清楚。就在走神的一霎那,施护咒不及,一道冰刺划过肩,一阵刺痛,肩膀肯定是划伤了,杜雨汀不由地闷哼了一声,被她护在身后的满山一下就注意到了。满山急切地叫了她一声,杜雨汀说她没事。时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有些生气,可是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而把杜雨汀护住。 谁都不知道此刻满山有多么愤怒,姐姐被封印在冰里,现在雨汀姐姐又受到伤害。难道他一个男子汉不能保护她们任何一个人吗!? 他毅然脱离了杜雨汀的保护范围,悄悄取下肩上的弓,搭上箭,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拉满,箭离弓,那一霎那,少年觉得释放掉了从来没有过的一股绝妙的气劲。 穿透风雨雪,那支箭居然没入了冰獜的右眼!冰獜凄厉得叫了一声,似乎是受到了很大打击。一时间风和冰都没有那么猛烈了,杜雨汀回头惊讶却又高兴地对满山说:“好样的,满山!” 冰獜一只眼睛被射瞎了,它一下乱了方寸,在原地着急地转了几个圈,然后用爪子把箭拔了出来,疼得它又哀嚎了一声,杜雨汀看着不由起了一点恻隐之心。 可是没想到冰獜接下来又对他们发起了攻击,虽然它受重创之后攻势远不如刚才那般凌厉,不过这种上古妖兽的力量仍是不容小觑。杜雨汀他们虽不至于还如刚才一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但还是处于下风。 在苦恼力竭之前也无奈地感叹了一番这家伙牛逼哄哄的战斗力。 难道今天他们要沦为这家伙的晚餐吗?这也太悲惨了点吧,或许最后他们也会像那些村民一样被冰封起来吧,这样总比被这家伙吃掉要好。杜雨汀不可抑制地悲观想象他们的结局。 突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冰獜被凭空出现的紫色光束束缚住,一个人执着一只长长的戟破空而来,戟插入冰獜面前的坚硬冰面上,冰面上居然裂开一个大口。冰獜挣扎了一阵,渐渐哼哼了两声,无奈地趴了下来。 分卷阅读40 那个人看冰獜不再反抗了,就转身看向了他们。杜雨汀呆望那人那张说熟悉不算熟悉说陌生也不叫陌生的脸,一下就想起那个雪夜,悠悠而来的行路人。 “萧大哥!”杜雨汀本以为只有自己见过这个人一面,没想到阿荧一下就冲过去,看起来很兴奋。萧大哥?杜雨汀一下就想起来了,在客栈里阿荧和云兮月曾提到过这个萧大哥,那时候她还奇怪阿荧居然还有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大哥呢。看阿荧的表现,这位萧大哥的出现让她很是高兴。杜雨汀也不知怎么地就看向了南岩,果然看见南岩脸色有些不太好的样子。 原地修整,该疗伤的疗伤,该叙旧的叙旧。南岩也算队伍里的半个医师了,他一个人处理了陆呈涯姜濛和杜雨汀三个人的伤口。其他人只受了些轻微的伤,远没有他们三个伤得重。 杜雨汀看着他帮自己处理伤口时一脸心不在焉兼而惆怅的脸,又看看边上聊得正开心的萧重烈和阿荧,感到十分理解南岩此刻的心理状态。 而另一边姜濛在帮陆呈涯给脸上那两条血痕上药,注意到杜雨汀在看他们,陆呈涯抬起了头与之对视,杜雨汀突然有些觉得别扭,刚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就听见陆呈涯的声音,“你肩上的伤怎么样?” “恩,没什么大事。倒是你们俩没事吧?” 陆呈涯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无碍。姜濛也对杜雨汀笑笑,然后她给陆呈涯上完了药,突然凑上脸对着陆呈涯的受伤的左脸颊呼呼轻吹,好像是在让药快点吸收或是减少辣疼,可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有些暧昧。 陆呈涯被她吹了两下后皱眉躲开了,“干什么你。” 姜濛撅起嘴笑笑,“这样能止疼啊,你不喜欢就算了。” 杜雨汀有些无语,于是转过身子去听阿荧和萧重烈唠嗑去了。 “萧大哥,刚才可多亏你出现,不然我们都要被那妖兽给弄死了,你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帅啊。” “是吗,我都不知道我有那么帅啊。”萧重烈笑笑,又说:“其实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多亏这位小朋友给了冰獜眼睛一箭,否则我哪能那么短时间就将它制服。” 阿荧拍拍满山,“满山啊,你那一箭射得也超级帅,简直就是神射手!” 满山听阿荧夸他帅,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姐姐,就问道:“那姐姐他们怎么样了?” “冰獜被制服,法术已破。” “也就是说满山姐姐封印已经解除了?” 萧重烈点点头。杜雨汀一听到这里由衷地高兴,“满山,我陪你去外面看!” “等等。”时阡叫住她,“刚才精力消耗太大,你伤也不宜再剧烈活动。我陪满山去,你原地休息。” “可是…”杜雨汀实在是很想看到满山和姐姐重逢的场景,本来还想争取一下,但是时阡打断了他。 “雨汀姐姐,你就听时阡哥哥的吧,我会和姐姐在外面等你修养好出来的。”听满山这么说,杜雨汀也只好点点头了,再说走出去确实需要一段不短的路程,自己也不想耽误了满山想去看姐姐的急切心情。 满山和时阡走后,杜雨汀本来想问问阿荧和那个萧大哥到底怎么回事的,先看了眼南岩,他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阿荧现在眼里完全只有那个萧大哥了。 杜雨汀悄悄凑到南岩边上问他:“你怎么看?” 南岩没精打采地回:“什么怎么看?” 杜雨汀啧了一声,眨眨眼,眼色使到相谈甚欢的那二人,说:“还能有什么,你别给我装傻了。你就别告诉我你没有威胁感了。” “什么威胁感?”南岩还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杜雨汀看着来了气,心说你这小子那点小心思我老早就知道了,我一直不说是不想显得自己很八婆,可现在是个非常时刻,你这家伙要是再闷着,以后可别后悔。 杜雨汀瞪着南岩,南岩和她对视了好一阵,终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都看出来了,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杜雨汀看他终于坦白了,“你怎么知道她没感觉呢,你对她这么好,大家都看在眼里。阿荧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一直不表明心意,那么阿荧肯定只会把你当哥们。” “那怎么办?” “这样,我不知道阿荧的意思,我也不能就这么帮你,还得看你自己。但目前,我可以先替你问问那个萧大哥。”说着她就加入了阿荧和萧重烈的谈话圈子,问阿荧怎么认识萧重烈的。 ☆、白团子 原来几年前的一次上元佳节,阿荧在白墨镇大街小巷看完花灯,半夜想去客栈找云兮月喝茶,她偏偏不走正道,想出其不意出现在云兮月面前给他一个节日惊喜问候,于是带着只街上买的要送给月的花灯就溜到了房顶打算破窗而入,没想到却被人从房顶上拎了下来直接给扔到了庭院里。 萧重烈以为阿荧是什么居心不轨的歹人,阿荧气得扔了已经破损的花灯,直接就上去和人打了一架。结果是可想而知,阿荧不是他对手马上就 分卷阅读41 被他制住了,后来云兮月听到声响从屋子里出来才知道这是个误会。 所以说阿荧和萧重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也成了很好的朋友。阿荧更是被萧重烈身上那种不羁洒脱的气质所吸引,俨然已经成为一个追求钦慕者。 在杜雨汀听来,其实阿荧更多是对萧重烈的那种侠气的仰慕,一种对于大哥的崇拜。就像很多女生都有哥哥情结一样。 其实杜雨汀猜想得不错,阿荧自己也未必就了解自己这种心境。她有的时候的确不懂和萧重烈一起喝酒的淋漓畅快和某个人总是一脸阳光满足她要求时心里出现的一丝小悸动分别表明的是什么。 就在他们说话间当,突然一声哀嚎响彻山洞,惊动了所有人。 只见姜濛居然将陆呈涯的沧执剑给直直插进了冰獜的胸口,冰獜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顷刻间化成了飞雪和流风。姜濛蹲下身,在它刚才卧躺的地方拾起了一颗鸽子蛋大小透明的宝石一样的东西。那是冰獜遗留的妖核。 杜雨汀愣愣地看着那么大、那么威武的一只妖兽就这么灰飞烟灭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质问姜濛:“你做什么!为何要杀掉它?” 姜濛捡起妖核重新回到了陆呈涯身边,淡定地说:“这畜生差点害死咱们,难道不应该杀死它么?” “它被制服后法术就破了,村民既已得救,何必还要赶尽杀绝?” 姜濛听到这话对杜雨汀淡淡地冷笑了一下,“我们和你们又不是一拨的,你们为了破法,我们为了杀它,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 杜雨汀给她说的噎住,确实,他们并不是来救那些村民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她无从知道,确实没有资格去质问人家。她闷闷地看了一眼皱眉沉默着的陆呈涯,只得什么都没再说下去。 姜濛和陆呈涯立即就离开了,他们带走了那枚妖核,去了哪里,不知道。 杜雨汀心里忽然感觉堵堵的,她提议停止休整出去看满山和他姐姐,刚走了不久,不知从什么角落里突然蹿出一只白团子,绕着她脚边转圈圈。 杜雨汀定睛一看,嘿,这家伙怎么长得很像刚才那只冰獜,就是体型差异太大了,这只大概比狗还小,几乎只有她巴掌大。 那白团子还在呼啦啦转得开心,见杜雨汀蹲下来看它,扑上去高兴地蹭了蹭,又吧嗒吧嗒舔了杜雨汀一脸。杜雨汀好不容易躲开这家伙的舌头,把它抱起,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只白团子的右眼居然是眇目。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刚才那妖兽那么像,不会是那家伙的儿子吧?”阿荧好奇地问道。 “看来真有可能,咱们也算是弄死它老娘的帮凶了,这下好了,人儿子赖上咱们了。”南岩凑脸到那小家伙边上,“小家伙,你认错人了,刚才从这走了俩你没发现?那才是杀你妈妈的人。”吧嗒一下,那小家伙扭头直接就给了南岩的脸一顿舔,把南岩给吓回去了。 “你们没发现它的右眼是瞎的吗?”杜雨汀忍不住提醒他们。 其他人一听,马上上来认真看了看,萧重烈摸了摸下巴,喃喃了句有意思。 “还真是,刚才那冰獜给满山一箭射中右眼,而这家伙居然右眼也是瞎的,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这么巧吧,这家伙难道就是刚才的冰獜,它不是死了吗?” 杜雨汀听萧重烈喃喃的那一句本以为他会有个解释,没想到他并没有再说什么。杜雨汀也没有去问他,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家伙,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也许,她能带走它。 “你要养这玩意儿?它可是个怪兽,差点弄死咱们!”阿荧觉得她疯了。 杜雨汀刚想说点什么来说服阿荧,就听萧重烈说了句:“没事,你可以养着它。”杜雨汀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是很认真地说这句话。 萧重烈都这么说了,阿荧立马没了异议。 于是杜雨汀准了那小家伙扒在她肩头,扭头看了看,摸摸它的毛说:“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杜杜吧,和我一个姓的。” 他们花费了一些时间重走了那段路程,回到了凌崖上。一到上面,就看见一大帮村民迎了上来,满山在最前面,牵着他的姐姐,她姐姐另一只手牵着平大哥。 满山看到杜雨汀他们很是激动,杜雨汀和阿荧都跑过去摸摸他的头,杜雨汀又对边上一直微笑看着他们的满山姐姐说:“满山说的不错,你果然是最美的姐姐。” 满山姐姐说满山告诉了她始末,她十分感激他们为满山和村民所做的一切。那些村民也是千恩万谢的,搞得杜雨汀她们很不好意思。 回到村子的那天,整个刺风的风雪都停了。虽然还是寒冷的天气,但已经没有了那么刺骨的风和狂放的飞雪。 回去以后,村子里的人为感谢他们救出那些失踪的人在村子里办了个宴会。没过几天,萧重烈跟他们告辞,阿荧让他跟大家一起回白墨镇,不过萧重烈说他并不是要去白墨。 “不回白墨镇,你又要去哪里?老是不见踪影,我会很记挂你,还有月哥哥也是。”阿荧有些急切地说。 分卷阅读42 萧重烈闻言苦涩地笑,摸摸阿荧的头,“丫头,对不起。” 阿荧一把攥住萧重烈的手,气鼓鼓地说:“你要是一定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阿荧这是要丢下自己这个好朋友的节奏?杜雨汀还没来得及抗议,已经有人比她听了这话更加受不了了。只见南岩冲上去也攥住了阿荧的手,生气地盯着阿荧。 阿荧不明所以,不耐道:“你干嘛啊?” 南岩虽然被阿荧一瞪眼有些焉了,但还是结巴地说道:“你.....你不能.....跟别人走!” 阿荧愣了一下,随即甩开南岩,说:“我干嘛要听你的!” 南岩不愿意让阿荧生气,可是他一想到阿荧若是真就这么走了,离开了自己,就难受。他想起杜雨汀刚跟他说的话,心里一定,突然就横生出一股热气,“你走了我就不能做好吃的菜给你吃了,你说过,我是你的厨师是你的跟班,你不能抛弃你的跟班,更不能抛弃喜欢你的人。我是喜欢你的人,所以……你不能抛弃我!” 这话一说完,杜雨汀差点就想给自家伙计鼓起掌来,终于是袒露心迹了。再看阿荧,红了一张脸,恼怒地骂道:“你……你这家伙乱说些什么?” 突然响起一阵爽快的笑声,萧重烈看着南岩说:“南岩,可真有你的。不错,看你对待阿荧的确是很好,这丫头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了。”还不等阿荧开口,抢先说道:“你这丫头可别再说什么要跟我走的话。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带你走呢。” “你......你......”阿荧红着张脸气结地指指萧重烈又指指南岩,最终什么都没说下去,只是嘟囔了一句,“都他妈欺负我。” ☆、入校 萧重烈走后,他们又留在刺风参加了满山姐姐和平大哥的婚礼。满山曾说过姐姐一定是最美的新娘,看着将姐姐手交给平大哥时满山笑咧着嘴却眼含着点亮光的脸,杜雨汀突然也很感动。 其实时光匆匆,他们在这里的日子也已经不多了。所幸的是满山终于不会再孤单。 这个假期也所剩无几。杜雨汀即使再不想离去,她也不可能违抗通知书上的日期期限。 陆呈涯和姜濛也许早就已经回城里了吧。他们从凌崖下来后,就不知去了何方。杜雨汀也曾向村民们打听过,不过似乎是没有人看到他们回村,她想,也许他们压根就没有回村子,应该是直接离开了吧。 毛茸茸的白团子突然顺着她的腿爬上来,杜雨汀搔搔它的脖子,给它舒服得直哼哼。“杜杜,我要带你去别的地方了,你会像北极熊一样怕热么?” 杜杜听不懂,还是在哼哼。 杜雨汀看了看,南岩和阿荧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时阡居然也不在。刚还在纳闷呢,时阡就出现在她视线里了,过来拉住她就走。杜雨汀不知怎么回事,问他他也不说,只是带着她向外边走去。 被滚落在地的杜杜很不满,它还想扒住杜雨汀的脚,可是没有成功。 出来之后,杜雨汀终于是明白了时阡为什么要带她出来。 她仰着头,开心漾在眼里,“我真的是人品爆发了么?居然真的能看到一次极光。” 此刻,刺风的天空十分晴朗,北斗七星清晰可见,一个硕大无比的紫色光环萦绕在北斗七星边,宛如王冠上镶嵌着七颗清亮的宝石。光环的亮度不小,倾泄下来,给雪原蒙上了一层淡紫色的光。 村子里的人们也发现了这一罕见的奇观,纷纷跑出来观看。一时下,这寒冷的边荒之地也变得热闹起来。 “真美,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时阡,我真是太高兴了,这是第一次这么幸运,许了两个愿望,居然都实现了。” “愿望是难实现,可是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杜雨汀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说,这会不会是老天送给我们的临别之礼?” “对了,我回去后,铺子就交给你们了。有时间的话,我会尽量回来看看。阿荧老爱到处跑,南岩不用说会跟着她,你恐怕要照看多点。” “我会的,你放心。”时阡平静地应下,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救出来的那个家伙预备怎么办?” 救出来的家伙?杜雨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马上就想到他说的是杜杜。 “杜杜啊,你这个性子应该不会喜欢养它,它太粘人了。”时阡无时无刻沉静如水的性子,配上杜杜那各种撒娇卖萌的举动,实在是不太和谐。杜杜会得忧郁症的吧。“它样子长得不算太奇葩。我可以带到学校养。” 时阡点点头,似乎是满意这个答案的。 而就在距离杜雨汀时阡他们不到一百米处的那边一个栅栏上,有两个背影。少女坐在栅栏上,视线投向紫色的天幕。而坐在她边上的少年却微微侧身看着少女的脸。 “阿荧,老板这次回去后,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阿荧回过头,看了 分卷阅读43 南岩一眼,“雨汀不在,我才不想待在那铺子里呢,让时阡守着就成。我呀,一定是要出去玩的。至于地方嘛,我还没想好。” 南岩听了,在心里默默思索一番。“那你应该不介意,多一个人同行吧?” 少女罕见得突然脸有些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后马上又换上刁蛮任性的表情和口气,“哼,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呀。路上费用全你掏,重担行李要能挑。遇见危险不准躲,还得兼职当保姆。你行吗?” “这个……我不是早就干习惯了吗,有什么不可以的。”还有一句潜台词是,和你在一起你,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饴。 距离刺风村十里路远的雪原上,披着斗篷的男人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帽檐下那双深邃精锐的眼睛也被天边那紫色的光环吸引住了,男人伸出一只手取下了帽子。 怔怔地看了许久,只听得他低低说:“月,距离上次我们一起看到它,已经有几百年了吧。”他无奈地笑了一下,重又裹好斗篷急速行步。 虽说这个假期并不长,从人间到光怪陆离的妖界也就那么点日子。可是当杜雨汀回想起这个假期刚回到铺子里,初见到南岩、陆呈涯、云兮月等人时,她还是觉得有些悠悠渺远时光纵逝的感觉。 从刺风回白墨镇后,收拾了一遍铺子,又全体被热气好客的云兮月请去客栈吃了一顿,席上阿荧兴致勃勃地跟月大谈在郁溪山谷和刺风村的经历。特别说到在刺风遇见了萧重烈一事,月竟然听得出了神。 没过几天,阿荧,南岩和时阡在镇子口送走了回城的杜雨汀。 杜雨汀最后向他们招了招手,转身那一霎那,她突然有一种又要踏入红尘的感觉。 让杜雨汀痛苦了一周的军训总算是在天天的企盼下迎来了结束的日子。杜雨汀觉得自己走正步整得自己骨头差点要散架。在宿舍赖了两天,才喘过气来。 她们的宿舍是二人间,卓小菲不知跟后勤处塞了红包还是怎么的,这么多人,她俩居然就分到了一间寝。当然,这绝对是好事,毕竟,以杜雨汀的性子,她也不想去费太多功夫打点寝室关系,和卓小菲一起,很多事情就可以少了顾忌,比如,在寝室养杜杜这件事情。 刚见到杜雨汀放出杜杜来时,卓小菲惊叫了一声,“我去,雨汀,这是什么东西!?” “别叫。”杜雨汀制止了她,安抚地摸了摸杜杜的头,就跟卓小菲说杜杜是从外婆家带回来的独有的地方性宠物。总不能说真话说是上古妖兽吧,那样卓小菲能在寝室睡得着才怪呢。 还好卓小菲平时对猫猫狗狗也十分的有爱心,在细细打量了杜杜一番后,她转身去柜子里搜东西,回头问:“诶,它吃零食么?” ☆、魔术社 开学伊始,校园里各个社团也开始了招新。卓小菲兴致勃勃跟杜雨汀讨论该进哪个社团。 “我已经把所有社团的资料掌握在手了,其实都不必纠结,我早就已经决定了,魔术社就是我的不二选择。” “魔术社?”杜雨汀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你还对魔术有兴趣。” “我对魔术还就真有兴趣,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个社的副社长是陆呈涯嘛。” 就知道她没那么简单会心血来潮要进什么魔术社,感情后面那个才是主要原因。不过陆呈涯,他居然是魔术社的,这倒出乎杜雨汀的意料。可能她还是觉得武术社,篮球社什么的好像会更加符合他一点。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就进魔术社,不过好像这个社太受欢迎了,它还得有一场筛选,时间好像是…”卓小菲在电脑上浏览着学校社团的网页,“是这周五晚!好,这周五咱们就去吧。” “我们?”不是她一个人? “那要不然呢?”卓小菲白了她一眼,“不是说好了什么都一起行动的吗?” 虽然杜雨汀对社团实在没什么热情,可是碍于以前实在是放了卓小菲太多次鸽子,心有歉疚,最终还是答应去。 于是,周五晚,她们就按照网页上说的去了指定的那栋楼,进到了某大房间。果然,在她们之前,已经来了许多人,房间里的座椅几乎都被坐满了。杜雨汀和卓小菲好不容易找到俩空座位。 似乎是这个社的管事的人都还没来,房间里乱糟糟的。杜雨汀注意到来的人大多数都是女生,一个个还在叽叽喳喳地开心地讨论些什么,杜雨汀无意听了几句,陆呈涯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颇高。 看来这些女生来的初心都和卓小菲是一样的。 等了十多分钟,管事的似乎是来了,因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杜雨汀一看,咦,妹子,不是那个姜濛吗?她也是魔术社的?但是想想,陆呈涯既然也是这个社的,那么姜濛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接着姜濛简明地说了一些欢迎词之类的东西,原来她居然是这个社的社长。 “其实我这个社长也是有名无实,我对魔术不感兴趣,只是副社长他不喜欢管这些琐事,所以我就代他当了社长。关 分卷阅读44 于魔术的事情,你们可以与老社员和副社长交流,但是不要找我。我们这个社自由度很高,不会举办一堆无聊的活动,而且,要是你们觉得待得无趣,随时可以自行退社。” 杜雨汀听到这里,觉得这社挺人性化。 “来的人有点多啊。”姜濛目光扫下,不经意地瞥到了杜雨汀,目光在她这里停了一小下,接着她对跟她一起来的一个男生说:“那就还是开始选拔吧。” 所谓的选拔,在杜雨汀看来简直是坑爹的紧,她本来以为会要你变一个小魔术之类的,没想到,他们实行的是运气选拔。就是发卡片,装在密闭的信封里,打开来,卡片上有黑色桃心者即为选中。一百个信封才有五个桃心,几率也挺小。不过杜雨汀丝毫不像卓小菲那般担心。 拿到信封杜雨汀马上就打开了,不出她所料,她的那张卡片上空空如也。卓小菲祈祷了半天,忐忑地打开来,结果也还是和杜雨汀一样,差点没气歪她的嘴。 房间里大多数是懊恼失望的声音,即使有拿到黑桃心的,在此种情况下也不敢大声高呼了。 那男生宣布,拿到黑桃心的人留下,其余的人可以走了。一听这话,杜雨汀拉起还在遗憾不已的卓小菲就准备走,没想到这个时候姜濛突然走过来靠近她说:“你也留下来吧。” 杜雨汀愕然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卡片是空的。” “我知道。不过,我是社长,走点后门没关系。左然,接下来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姜濛对那叫左然的男生交代了一下就夺门而出了。 喂喂,到底是要弄哪样。杜雨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边上卓小菲问:“诶,你认识她?” 还没等她回答,那个男生就笑着过来了,“社长都跟我说了,你已经是我们的社员了。” “雨汀,有你的啊,什么时候人际关系这么广了。”卓小菲一副“你刷新了我对你的印象”的样子。 杜雨汀没理她,反而问那男生,“那我的朋友也能进吗?” “你的朋友可以随时过来玩。” 虽然最终卓小菲没能进社,但是那天晚上回宿舍时她还是很兴奋很满足,因为她认为她还是可以以找杜雨汀的名义时时去魔术社玩。 杜雨汀发现才把杜杜养在寝室几天,它似乎就长肥了一圈。这都怪卓小菲这个喜欢在柜子里囤积高脂肪高热量的零食而且时不时就喂给杜杜吃的女人。偏偏杜杜还就爱吃。杜雨汀不是没跟卓小菲抱怨过,在这样喂下去,杜杜就躲不进她外套的大口袋里了。 入社团的事情刚弄完,杜雨汀本以为安逸的生活要开始了。没想到没几天就接到了魔术社发过来的手机短信,说是要为一个星期以后的迎新晚会排节目。迎新晚会她还真有听卓小菲说,只是这魔术社怎么也要出节目呢。 又到了魔术社的那个大房间,推开门,本以为又是像上次一样人多,谁知入眼就那么七八个人。 陆呈涯听到门开的声音,目光移过去,看到来人是谁时,他有些惊讶。 “怎么是你?” 什么怎么是我,杜雨汀有些惴惴不安,“我怎么知道。” 陆呈涯对此实在感觉有点意外。杜雨汀说过要上这所学校倒是,可是校园里社团这么多,她居然刚好进了魔术社,这就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了。 前几天魔术社的干事们好不容易说服他答应接下迎新节目表演任务,今天又说给他找好了搭档硬要他过来看看。魔术搭档,杜雨汀,他想了想,看向左然和姜濛:“她应该没有魔术基础。” “显而易见。不过你们本来认识,可以省去一定的认识和磨合过程。魔术方面的话,交给你,你只要交给她一些简单的把戏就行,因为她只需要当一个赏心悦目的女拍档,这方面,她的脸蛋够格。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她似乎不像那些女生一样,对你有那方面心思。这一点,我够放心。”姜濛狡黠地一笑,其余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女拍档?杜雨汀脑子里只留下这个词,“怎么回事?你们难道要我和他搭档去搞什么迎新魔术表演!?” “就是这样,副社长会安排你接下来的工作的,你别担心。副社,还满意你的搭档吧?”左然笑问。 “……”陆呈涯没说话。 “喂,我能,那什么,拒绝么?”杜雨汀面无表情。 “你不愿意?”陆呈涯听到反应有点大。 被他一盯着,杜雨汀突然有点怂了,算了,好歹是曾经一起打过怪的小伙伴,就当是帮小伙伴的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怯场。” 她没有看到陆呈涯嘴角扬起的一丝弧度,“放心,有我在呢。” 我去,你在有什么用,我不还是紧张么。杜雨汀当然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不管了,干不下去大不了中途跑路。 “把你手机号告诉我,方便联系,排节目你要随叫随到。记住,中途是绝对不准说要放弃的。” 杜雨汀内心:喵了个咪的!哀哉。 接下来的一周工 分卷阅读45 作就是在每天下完课后去排节目。那个魔术,主要的策划和设计人是社里的干事们,他们为了让杜雨汀有更丰富的表现而不是当个在旁边递道具的,精心设计了整个魔术背景,将整个表演做成了一个带故事剧情的魔术话剧表演。 照那个总是有些神经兮兮徜徉在自己世界里,负责编剧的女同学管容说,这个故事从一千多年前的中国长安街头开始:陆呈涯是一个在长安街头靠变戏法谋生的年轻小生。杜雨汀则是朝廷尚书之女,庙会那天和侍女溜出去玩,遇上了正在繁华闹市变戏法的陆呈涯。官家小姐从来没看过这新鲜玩意,不觉在一边喝彩鼓掌。变戏法的小生见人群中站着位美丽的小姐正为自己喝彩,便走过去从袖子里变了一枝海棠花插在了小姐的头发上。 第二次见面是小姐生辰,府上从外面请了戏班子杂耍,小姐特别要求管家要请街头的变戏法的。留在府上的几天里,他们偷偷约会,小生教小姐变些小戏法,两人渐渐互生爱意,还私定终身。生辰过后,他们公开了感情,但尚书却大为震怒,反对一个变戏法的娶女儿。最终,小生被撵出府,尚书为绝女儿心意,速为其安排了婚事。小姐嫁到将军府上那天晚上,小生乔装掩藏进入府中见到了凤冠霞帔的小姐,两人夜奔出逃。然而,未出城门,便被将军带着人马追上,最终,将军一剑刺死了小生,小姐伤心欲绝...... 诉说完剧本的大概,管容陶醉地闭上眼,“多么凄美多么荡气回肠的故事啊。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可能是进错了地方,像我这么有编剧才能的人,当时应该进话剧社的不是吗?” 当时听完故事,杜雨汀觉得这故事挺俗套的,不过又是一个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爱恋受世俗阻难的爱情悲剧而已,但是社里其余人却觉得这剧本很不错。最突出一点,怎么将魔术与话剧自然结合起来是难点,这个主人公是个变戏法的,就可以给足魔术展示的机会也不至于在整个故事中显得生硬突兀。而且故事主线清晰,很好分场次,中国古风的故事也够吸引同学们。 ☆、海棠之泪 既然大家都同意,杜雨汀也没有反对的机会。虽然她还是觉得完成难度挺大的,但是大家热情很高,分配了各项服装,道具,音乐之类的工作后个个干劲儿十足。杜雨汀没演过话剧,也没玩过魔术,内心不免有些忐忑。身为编剧兼导演的管容却跟她说相信她可以做好。看到他们都这么热心认真,杜雨汀也第一次对这个社少了随便的心思,开始思考怎样才能不丢人丢到舞台上去。 左然和陆呈涯还要一起负责魔术编排的部分。在表演部分排练前,杜雨汀先跟着他俩学习了几个简单的小魔术。饶是如此,也费了不少功夫,手笨起来的时候,陆呈涯看着她的那嫌弃表情让杜雨汀有种想把手里道具糊他脸上的冲动。 “喂喂,拜托,副社,你插花的时候眼神要再柔和一点,好吗。还有你,雨汀,娇羞,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娇羞一点,就是那种对视一眼微微脸红然后低头懂吗?就是徐志摩那首诗描写的一样: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靠,这个时候你给我小女人一点啊,女汉子什么的不要懂吗!?”是不是每个导演导戏时都会像管容一样抓狂呢。 杜雨汀无奈点头,徐志摩的诗,娇羞,低头,头,唉,真头疼。现在她觉得娇羞这个词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情绪了。她倒是想跟陆呈涯换换角色,不就柔和的眼神嘛,她的眼神本来也不凌厉。这娇羞怎么这么难表达。 再来几次,还是得不到管容的满意。管容累得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喊:“娇羞,娇羞啊。我他妈只想要个娇羞啊”杜雨汀也觉得挺对不起她了。 突然一只手抓住杜雨汀,陆呈涯把杜雨汀拽到一边,“你干嘛啊?”杜雨汀疑惑。 不过陆呈涯没有回答她,杜雨汀瞪着他,发现他只是盯着自己的眼睛,两张脸隔得非常近,他呼吸的热度都感觉得到。看了好一会儿,杜雨汀下意识地别扭起来,头一低,只想躲开那样炙热的视线。 “就是这样。”陆呈涯的声音忽然响起,然后她的手被松开。 管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跑了过来,“哇,还是副社长你厉害,雨汀你这回抓住那种感觉了吧刚才真是恰到好处。” 什么?刚才他其实是在帮助自己演戏嘛?杜雨汀不由地看向陆呈涯,他一脸神色如常,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在被这样一“点醒”,接下来的排练顺利完成了。 结束后杜雨汀买了份夜宵带回寝室,一边吃还要一边回答卓小菲喋喋不休的提问。卓小菲自从知道杜雨汀和陆呈涯一起排节目后就每天都要等杜雨汀回来问她今天的排练情况。 “感觉节目好有看点啊,真想快点到迎新晚会那天。” “我才不想呢。” “很多人知道陆呈涯要上台表演早就已经非常期待了,这次的晚会一定十分火爆。” “那我和陆呈涯一起表演会拉一大把你们‘陆军’的仇恨吗?”这陆呈 分卷阅读46 涯在学校居然还有一个粉丝团叫“陆军”,卓小菲也是其中一员。 “比起别人来说,我更加希望你。再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别说他在节目里和你演情侣,现实中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啊,嫉恨人家女朋友还来不及哪有人会去嫉恨你这个戏里的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杜雨汀愕然。 “当然。”卓小菲叼着块酸萝卜点头,“听说那个姜濛和他是青梅竹马哦,很多人应该都知道吧。” 姜濛?是了,在刺风村时其实也可以看出来的,他们的关系确实不普通。说他们是情侣一点也不奇怪。原来还是青梅竹马,小时候一起玩到大吗? 杜雨汀扔了一块卤豆腐给杜杜,杜杜一口就吃了。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迎新晚会终于到来。 晚饭和魔术社等人一起吃了后便被他们像押犯人一样给带到了后台的化妆室里。衣服什么的是已经试过改过的,虽然是精细繁复的古装,但也很合身,决不至于有在台上踩到自己裙摆或是让陆呈涯踩到自己裙摆然后摔个马趴的可能。头上给梳了个蛮复杂的古风发型,还要戴上一些钗子什么的彰显官家小姐的尊贵身份。 化妆过程中管容一直在杜雨汀身边叨嗦台词和表情要注意的地方。杜雨汀已经够紧张的了,只得连连点头。念叨完,管容喃喃道还要去陆呈涯那边去看看。说完就走了,敢情是两边来回跑的节奏。 他们的节目是整台晚会的最后一个,时间也是最长的。 趁着化妆的时间,杜雨汀一边拿出小道具练习要表演的那几个小魔术,可千万别到时候筐了瓢。否则陆呈涯非得杀了自己不可,毕竟这是他和左然手把手教了半天的。 不一会儿,左然进来了,看到杜雨汀在练习魔术,左然对她笑笑:“雨汀,别紧张,你可以的。” 左然温柔的笑让杜雨汀放松了点。 “待会儿呈涯也会过来再和你说说上台的事情的。” 杜雨汀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卓小菲进来了。 “雨汀,妆快画好了?我看看,不错嘛,就是个古典美人呀。” “你怎么跑后台来了?” “离开始还有十分钟嘛我就来看看你,外面礼堂人超多的。我跟你说你可别紧张啊,就当台下全是萝卜白菜就好。” 待了几分钟卓小菲也回去了。不多久就听到开场的歌舞声,晚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陆呈涯来的时候,晚会已经进行到了中段。等得有些久,杜雨汀感到那么早吃的晚饭早就不顶用了,这会饿得很。于是就问有什么吃的能填填肚子。 陆呈涯就要叫人去外面买点吃的,负责服装的那个女孩子先从包里掏出个苹果给杜雨汀。 “我要是弄砸了可怎么办?”杜雨汀一边吃苹果一边问。 “弄砸了就是台喜剧,也能看。”没想到陆呈涯会这样回答,杜雨汀还以为他肯定会说绝对不准弄砸之类的呢。 时间等得有些久,当杜雨汀都觉得等得麻木了的时候,突然管容冲过来说还有两个节目就到他们了。 大家一下打鸡血一样忙碌起来,补妆的,检查衣服的,拿道具的。杜雨汀只觉得浑浑噩噩最后上了台,台下人黑压压一片,舞台灯光一打下来,杜雨汀猛地清醒了不少,音乐响起,旁白,肢体,一切有序进行。 最后一幕,身着红色嫁衣的小姐被小生拉着在夜色中的长安街头奔跑。 最后,当陆呈涯被将军的剑刺中,弥留之际,摸着伏在身边哭泣的杜雨汀的脸,从袖中变出一枝鲜艳的海棠颤巍巍别上爱人头发,唇角困难地漾出一丝笑:“别哭......”,时间好像与那日在繁华闹市他为她别上的那枝海棠重叠起来。只是,那个时候她是笑着,如今却是绝望地流着泪。 一片寂静,只有忧伤的音乐轻轻流淌着,帘幕缓缓落下。 尔后,礼堂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管容在台下已经又哭又笑,很多女生都已经看哭了,卓小菲坐在位子上不停用纸巾擦着眼。 刚到后台,杜雨汀和陆呈涯就被魔术社的社员们围住了。 管容冲上来先给杜雨汀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雨汀你简直太棒了。这台话剧老娘能吹到毕业。” 大家的夸赞让杜雨汀吓了一跳,“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吗?” “那可不,你没看见好多人都感动得哭了,演的太好了。” “对啊。”左然说:“不光是演的好,魔术也没有出问题呢,完成得很不错。” 节目效果意外好,杜雨汀也不禁高兴起来,总算是没辜负魔术社这些同学们的努力和期望。这下也总是能松口气好好休息了。 “副社长经过这次,陆军数量看来又会涨了啊。”有人调侃道。 “哈哈,粉丝多总是好事嘛。不过副社长和雨汀确实很配啊,不如由戏里发展到戏外算了。雨汀你觉得怎么样?”又是一个调侃的声音。 “啊?!”杜雨汀没想到 分卷阅读47 他会这么问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 “喂喂,你作死吧,不怕社长听到吗?” 那人听见这么说,立马惊慌笑着掩口。 等到热闹的人都散去后,杜雨汀换好衣服从礼堂出来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门口微弱的灯光下,站着个高挑的人影,是陆呈涯。 ☆、买狗粮 “你怎么还在这?”杜雨汀还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早就走了。 “等你。”模糊的灯光下看不大清他的脸。 “等我?”表演都完了还有什么事。 “送你回寝室。”陆呈涯解释,“走吧。” 那边停着辆车,两个人上了车,杜雨汀还是有些感觉怪怪的,这么好心,专门等着自己送自己回去。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因为礼堂在另一个校区,隔杜雨汀宿舍还是有点远的。 车驶入了街道,杜雨汀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夜市,经过那条高中时总走的街,“慢慢”的牌子映入眼帘,杜雨汀脱口而出:“可以停一下吗?” “怎么了?”陆呈涯将车开到路边停下。 “我想去喝杯奶茶。” 慢慢奶茶屋的营业时间素来很长,杜雨汀虽是这里常客,不过确实也没有这么晚还来店里喝奶茶过。 和非常文艺时尚的老板大叔寒暄一番,杜雨汀买了两杯幽兰拿铁,刚好盖满了新的一张十次消费送一份小吃的兑换卡,获得新鲜炸薯条一份。 杜雨汀轻车熟路寻到了和卓小菲最爱的那张靠窗的座位,把另一杯奶茶推给对面的陆呈涯,友好地招呼他吃薯条。 “你们女生晚上不是很忌讳吃太多吗。” “我不忌讳。”杜雨汀往盘子里挤好番茄酱,用纸巾擦了擦手,“再说我今晚上演这么一出戏,卡路里铁定消耗了不少,这会权当补回来。” “你的铺子现在关门了?” “关门了,不过等黄金周节假日我还是会回去开张的,游客多,也能挣点。” 陆呈涯看着对面认真吃着薯条的杜雨汀,突然说:“你再回白墨镇要小心。” 杜雨汀顿了下,想起那只狠厉的猫妖,点点头,心里暗暗下决心咒术提高应当尽快提上日程了,下回回白墨要再遇上此类妖邪她也好抵挡。还好她这次开学也带了几本外公的藏书,课外也可以研究研究。 前台好像又来了客人。杜雨汀随意看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魔术社里认识的左然。 果然是左然,他买好东西转过身来,杜雨汀一下就认清楚了。左然买了两杯奶茶以及几份小吃,都是打包好的,用塑料袋提着。 店里也没什么其他人,左然也马上看到了杜雨汀和陆呈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要说在魔术社,杜雨汀最喜欢的人就是左然了。这个男生天然有一种亲切友好的感觉,用时下的话来说,暖男加小天使无误了。 “你也还没回宿舍呀?”杜雨汀想起陆呈涯是开车来的,“要不待会一起坐他车回去,我们马上也快走了。” “不了。”左然笑了笑,“我不住宿舍,就不麻烦副社了。” “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吗?”杜雨汀也有同班同学不想住宿舍,于是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住,不过在外租房,学校的住宿费是不会退的,而且本市的房租也不便宜,所以杜雨汀从来没有动过此种念头。 左然摇摇头,“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 “……” 原来是个富二代。杜雨汀无语凝噎,又给左然贴上一个金灿灿的标签。 道别后,左然出了门,杜雨汀看到他坐上路边一辆白色轿车的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去。 原来是开车来的。 魔术社怎么感觉普遍很富的样子。 陆呈涯看着杜雨汀咬着吸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她又在神游些什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女生宿舍快要宵禁了。 “我们走吧。” 杜雨汀眨眨眼,“好的。” 回到宿舍,遭到了卓小菲的强烈控诉:“你怎么才回来。我在你表演完后去上了轮洗手间然后跑到后台去找你了,结果影子都没看到。说,去哪浪了?” 杜雨汀一想没想起卓小菲会等自己确实失策,于是好言好语顺毛。卓小菲不屈不挠追问,只好告诉她自己刚好碰上陆呈涯,蹭了他车一程,途中顺便去慢慢坐了一会儿。 “陆呈涯送你回来的?”卓小菲迅速抓住重点,一脸嗅到八卦的神情。 “就散场后碰到了就顺路搭车回来。” “顺路个鬼啊,别骗我了好嘛。谁不知道陆呈涯根本不住宿舍的。他居然特意送你回宿舍。”卓小菲越说越感到嫉妒,“他送你到宿舍楼下吗?” 杜雨汀点头的同时,卓小菲大叫一声“我去”飞速冲到阳台上。 杜雨汀一点没被吓到,摇摇头,“别看啦,人早走了。” 分卷阅读48 “唉。”卓小菲悻悻走回来,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说:“我要是不去洗手间直接去找你,说不定就可以跟你一起坐他车回来了。痛失良机啊。” “菲菲,你真这么喜欢他?”杜雨汀开始认真考虑卓小菲的想法,如果真是对陆呈涯有意思,那她有些不确定要不要主动帮卓小菲接近一下。 卓小菲又拿出她的零食喂杜杜,“怎么说呢,要说是喜欢,更多的是像喜欢一个明星一样的喜欢吧。再说了,人家有那么漂亮的绯闻女友,我怎么敢觊觎。不过这陆呈涯居然送你回家,他可从来不接近其他女生的,是不是有什么……” “咱能不纠结这个话题了吗。我的大菲宝儿。” 杜雨汀累得要死,只想快点去洗澡睡觉。然而卓小菲一晚上不见杜雨汀,看完话剧之后的激动之情无处纾解,趁着杜雨汀在洗手间洗澡的时候巴拉巴拉说了好大一通。她总结,杜雨汀和陆呈涯的话剧太唯美太轰动,杜雨汀接下来可能会很受关注,与此同时,也有被校园仰慕暗恋陆呈涯的女生仇视的可能。 杜雨汀不在乎,她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儿早上起来继续她颓丧的大学生活。 杜杜这段时间一直靠吃卓小菲的零食过活,都是些高脂肪高热量的东西,眼见着长成一个圆滚滚的白团子。胖倒不是问题,杜雨汀就怕它老吃零食不健康,又不知道该给它吃什么,思来想去去淘宝上网购了一袋健康优质的狗粮,也不知合不合它胃口。 快递很快就到了。杜雨汀去学校的快递集中点取快递,因为数量太多,所有的快递都被简单粗暴地扔在地上,在一片快递的海洋中,全凭取件人自己寻找属于你的那个快递。 杜雨汀在眼前一摊快递中找了半天没找着自己的名字,移步到另一块区域继续低头搜寻。 “雨汀,你的快递好像在这里。” 杜雨汀抬头一看,是左然,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包裹。 “刚才找快递时刚好看到。” 杜雨汀费力地抱起了这个比她预想中重很多的包裹,做了签收。 “那啥,我这就回宿舍去了,谢谢你了啊左然。” 左然果然不负他暖男人设,竟主动帮杜雨汀抱起了狗粮包裹,说帮她送到宿舍。杜雨汀不好意思,他一再坚持,她也只好接过他手里的快递,好让他腾出双手。 “雨汀,你买的是狗粮吗?宿舍现在可以养宠物了?” “额是猫粮,女生宿舍周围好多的流浪猫,没有东西吃,买点猫粮接济它们一下。” “你真有爱心。” 面对夸赞,杜雨汀心里汗颜了下,总不能说自己在宿舍里养了只小怪兽吧。 “你买的啥?” “嚯,是庆年堂的国画颜料。” “你美院的?” “家里让学的工商管理,书画只是一点小兴趣。” 杜雨汀点点头,一个富二代,毕了业肯定得回去继承家族企业,让学工商管理,没毛病。 回到宿舍,杜雨汀马上把快递拆了,将狗粮拆了包,拿个小碗,倒出一点,再从自己床底下鞋盒做成的窝里把正在睡觉的杜杜给扒拉了出来。 杜杜没睡醒,一脸懵逼。杜雨汀把碗放在它鼻子跟前,它先是呆了十几秒,然后嗅了嗅,就开始埋头吃了起来。 杜雨汀没想到它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狗粮,这样也好,先让它吃一段时间观察着,要是适应得好,就可解决掉长期喂食问题了。 ☆、巢中宇宙 “学妹好,我是青年通讯社的巢宇,有事找你,麻烦通过一下好友申请^_^。” 躺在床上用手机看完几集动漫切换回微信,杜雨汀发现通讯录栏新出现了小红点,点开后这样一行字跳了出来,来自于一个用户名为“巢中宇宙”的好友申请。 “巢宇?是谁?” “巢宇?”对面床上正敷着面膜的卓小菲回道,“巢宇不是那个学校特别有名的那个新闻系的大三学长吗。青年通讯社的社长,大家都关注的微信公众号“Z大百事通”的创立人呀。你难道不知道?” 杜雨汀摇摇头,卓小菲露出无奈的表情说:“你问他做啥?” “他加我微信说有事找我。” “什么事?”卓小菲立刻八卦起来。 “不知道,还没通过。” “快通过啊。” 杜雨汀点下通过,不到十秒钟,一条信息马上发送过来。 “学妹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又是一年迎新季,青年通讯社和往常一样打算做一期关于迎新的主题报道,照例要采访一些新生代表,我觉得你很适合,所以想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来采访你。” “可是我很普通,没有什么可以代表的。”杜雨汀一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接受采访这种事情她下意识地就觉得 分卷阅读49 应该拒绝。 “新生代表的有不同类型,有以优异学习成绩著称的,有体育健将,有文艺骨干,我们社里一致觉得你可以成为文艺领域的代表,因为迎新晚会上你的话剧表演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 “你放心,采访你什么准备都不用做,就跟朋友间聊天一样。” 巢宇这边还在努力说服她,那边卓小菲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 “雨汀,他加你到底什么事啊?” 杜雨汀把采访这事一说,让卓小菲帮自己想个理由婉拒掉,结果卓小菲义正言辞地要杜雨汀接受采访。 “你是认真的?”杜雨汀眯着眼睛看她。 “当然是了!接受采访有什么不好,一般人还上不了学通社的报道呢。” “可是很麻烦呀。” “你就知道麻烦。”卓小菲一脸恨铁不成钢,“懒死你算了吧。” 杜雨汀重新去看微信,发现班长也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雨汀,你的微信是我给巢宇的,事先没有跟你说不好意思。希望你可以接受这次采访,学通社影响还是很大的,这对增加我们班在学校里的曝光度也是有好处的。你一定要接受哦,么么哒。” 杜雨汀也不知说啥好,本来也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她朝卓小菲摇摇手机,“班长大人也给我发信息了,说要我接受。” “我说吧,你逃不过的。” 最后和巢宇说好,约在周六下午,巢宇很绅士地表示他会来宿舍楼下接她。 周六下午十二点五十分,杜雨汀收到了巢宇发来的微信:我十分钟后到你宿舍楼下。 在寝室宅了半天的杜雨汀还穿着睡衣,立马翻衣柜换衣服。换好以后就坐在桌子前玩手机,打算等到差三分时再下楼。 卓小菲将杜雨汀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惊恐地说:“你就这样去?” 杜雨汀看看自己,淡蓝色的衬衫连衣裙配中跟小凉鞋,清新简约,不是挺好的么。 “我是说”卓小菲托着杜雨汀下巴把她脸抬起来,“你不化妆?你是要去接受采访诶。” 杜雨汀排掉她的手,“我知道,可是人家都说了不是什么正式的采访了,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现在的女孩子,就是出门拿个快递也要化个妆的。而且你接受采访,那肯定是要拍照片的啊。” “行行行,我涂个bb霜好吧。” 在脸上补了层bb霜,感觉跟之前也没什么大区别。卓小菲盯着杜雨汀看了几秒,叹道:“行了你快去吧,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仗着自己天生丽质。” 下了楼,时间刚好踩住一点。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午休,杜雨汀往院子里看去,只有一个人站在树荫里,身高好像还不错,脸倒看不大清。 杜雨汀走过去,那人先开口:“是杜雨汀学妹么?” 杜雨汀点点头,说了声你好,这才看清巢宇的样子,长得挺清秀的,有点小帅,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杜雨汀一种带着学霸气质的精明感。 杜雨汀问:“我们是在学校里找个地方还是去外面?” “还是去校外吧,天气这么热,我请你喝冷饮,我知道桐林路有家奶茶屋不错。” “桐林路?你说的不会是一家叫慢慢的奶茶屋吧。” “原来你知道。那去那里没意见吧。” “当然没有。” 巢宇用手机软件打了个车,两人直奔慢慢而去。 “慢慢”奶茶屋。 “没有想到,已经走了白墨镇、郁溪山谷和刺风村三地,还是没有见到莲妖寒笙的踪迹。”姜濛新涂了嫣红的指甲油,衬得她的指尖更显素白。 坐在对面的陆呈涯没有回应,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脸沉思。 “也别太担心了呈涯,我们还有夕城没有去,或许莲妖就藏在那里。” “得加快去夕城。” 姜濛点点头,“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反正寒笙只可能藏在这四个地方。那寒假我陪你一起去。” “你待着,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你别拒绝我。”姜濛放下手中的奶茶,“父亲也支持我帮你一起找的,再说,我毕竟是她妹妹。” 陆呈涯还是没说话,但是姜濛看他的神色,应是已默许了。 “不说这些了。” 陆呈涯发现姜濛突然切换了语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身后的方向说:“看到熟人了呢。” 陆呈涯回头看去,来人竟是巢宇和杜雨汀,二人并肩而行,明显是同行。 “hi~”正对着脸的姜濛已经打起了招呼。巢宇看到是她,也是回了一脸笑。 “宇哥,好久不见你啊,怎么,带着我们魔术社的小学妹来约会来了?”姜濛熟络地对巢宇开始了调侃,巢宇虽然比她大一级,但两人平时在学校接触不算少,都是善交际的人,圈子自然有交叉。相比于姜濛,和巢宇同一级的陆呈涯反而没有姜 分卷阅读50 濛跟他这么熟。 巢宇习惯了姜濛这一套,笑道:“濛妹你就别调侃我了,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 “说了不准叫我濛妹,叫濛姐。”濛妹濛妹,别人还以为萌妹呢。 “行行行,濛姐,不打扰你们约会,我这得抓紧时间做访问。” 巢宇刚打算招呼杜雨汀坐位子,姜濛就把他叫住了,非得要问清楚他带着杜雨汀到底是干嘛。巢宇没办法,只好跟她说清楚,也省的她误会。然后领着杜雨汀在另一边找了个位置坐着。 虽然很有兴趣听听访问内容,姜濛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貌没有凑过去听。只是饶有兴味地看了一阵。 “这个巢宇,他一个社长亲自来做采访不说,好几个新生代表他偏偏就挑上了杜雨汀,我说这家伙目的一定没这么单纯吧。” “刚刚他说我们是在约会,为什么不否认?”陆呈涯问。 “为什么要否认。每次跟你出来,我都当约会啊。” “阿濛……” “算了,你别说!” 姜濛突然拔高的声音引起了那边两人的注意,一时间,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就算是帮我姐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守住你好了。”姜濛压低嗓子,用只有陆呈涯能听到的音量说。随后她拿起挂在椅子边的包,离开了座位,走到门口,又气鼓鼓地返回来把陆呈涯给拖走了。 杜雨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的神,后面的几个问题她回答得自己都不知所云。 巢宇最后又重申了一次对她接收采访的感谢,还向她要了一张照片,说没带单反过来实在不好意思。杜雨汀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张,这次采访就告一段落了。 几天过后,杜雨汀正在洗手间里给杜杜洗澡,卓小菲聒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Z大百事通今天的推文发的是新生代表的报道诶!” “是么,写了些啥,你给我念念呗。”杜雨汀正忙着给杜杜用宠物香波搓泡泡,实在腾不开手。 “才不,好长的。” “行,那你先看,完了告诉我大概。” 那厢没人答话了,看来是已经开始看了起来。 没多久。“总共七个人,你的篇幅是最长的!” “真的吗,我也没跟他聊太多啊。” “而且,这内容怎么说……”卓小菲好像有些找不到正确的措辞,“怎么写得你特别可爱有点呆萌呢。” “难道我本来不可爱?” “你这个腹黑,是不是采访时特意装的纯良可爱?” “去你的。” 杜雨汀这回也真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了,迅速用莲蓬头把杜杜冲干净,一边用电吹风给它吹毛一边拿起手机看起了这篇报道。 看完以后杜雨汀心里也有了点异样的感觉。其实她很清楚,那天的采访可以说是非常浅,很多问题她聊的极其的简略和常规,对一个报道者来说要写得有亮点着实不容易。但是她的这一部分却是巢宇亲自撰稿的四人当中篇幅最长的,这是因为这篇稿子有点点“歪”,它有很大一部分比例是采访者对受访者的各方面的观察,印象。而且写得相当之细,读着确实觉得文里这个女生有点天然的呆萌可爱,但是却恰到好处。 这是我吗?杜雨汀看着这篇报道陷入沉思,怎么觉得有点陌生。 卓小菲早看完了正文,已经开始看下面的评论了。 “挺多人夸你呢,这还有一个在评论区求你联系方式的。” “杜雨汀不就是那个跟陆呈涯一起演话剧的嘛,演个话剧就特么成文艺骨干了?当几个艺术系都是吃干饭的呢!哈哈这有个黑你的。” “宇哥偏心,给那个妹子写得最多,肯定是对人家有意思。哈哈真相了,我也觉得巢宇是对你有意思。” “别乱说啊,我俩就见过那一次面。” “一次面怎么了,没听说过一见钟情么。” “一见钟情就是扯。” “我就相信一见钟情。” 杜雨汀懒得跟她再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觉得一篇报道就可以说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意思。不过巢宇却也没有就此从她生活里消失,时不时的,杜雨汀的微信上会接到他发过来的消息,有时是一两句寒暄,有时是他分享的歌曲和文章链接,有时是他的新闻摄影作品。通过这些,杜雨汀也发现,巢宇确实是一个品味和才气都不错的人。 ☆、画展 每天例行上课,周末泡图书馆,去安静的地方偷练术法,晚上回宿舍躺床上打游戏看电影,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空气中渐渐多了丝凉意,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看到天气不错,杜雨汀和卓小菲利用七天长假去某著名旅游城市玩了几天,杜雨汀本来想回白墨镇的,但最终只给时阡打了个电话。时阡没多说什么,只叮嘱她路途多注意安全。 玩了四天回来了,卓小菲要回家,要杜雨汀跟她一起回她家。旅游太累了,尤其是节 分卷阅读51 假日的出游,简直折磨,杜雨汀实在没力气再舟车劳顿,情愿留在宿舍睡觉。 睡了大半天精力才补回来,杜雨汀摸到手机一看,微信里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关注。这是来自魔术社微信群的一条消息。 魔术社的群不算热闹,平常消息不多,一般说话就是管容,左然他们几个人。眼下这条消息就来自于左然。点开来看发现是本市一个艺术区的官方号发的一则展览信息集合。左然提到其中一场国画展览,作品主人是自己的好友,展览免费,希望大家可以来捧场看展。 杜雨汀从小学木刻,对传统技艺,传统艺术之类的接受度还是挺高。想着也没事,更别说左然平常老是帮助自己,这展览她决定去了。 她也没在群里特地回复,后天直接查询路线坐公交去了。 这是城南的一处艺术区,挺有名的,但是离中心城区比较远,偏僻的地段削减了很多人来接受艺术熏陶的心思。所以所占面积不小,人却不是很多。 杜雨汀循着各种指示牌找了半天才找到这场国画展所在区域。展厅不大,被一面隔墙分成了互通的两块区域,杜雨汀从左边这边的门进去的,这个厅里大概有十一二人在看展。 杜雨汀按照顺序从门边最近一张画看起,那是一幅花鸟画,榴花枝头上立着一只小雀,很是安逸闲适。一路看下来,发现主要是花鸟和山水,所有的画上的都没有任何题跋或者文字,只盖了印,印上皆是三个字漓魂客。 看来这些画的作者号漓魂客。这个名号,真挺令人印象深刻的。杜雨汀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有关于作者详细介绍的专栏。奇怪,一般展览不都会先把作者介绍放在最开始最显眼的地方么。 杜雨汀还在思忖着这个问题,突然感觉身侧一阵压迫感逼近。转头一看,陆呈涯。一米八七的个子,站过来可不是会有点压迫感么。虽然杜雨汀也不算女生当中的矮个子。 “你怎么也在这?”杜雨汀有点惊讶,这个陆呈涯明明一向怕被别人麻烦,在魔术社也没见他多体恤社员。居然跑来卖左然面子,到底还是左然这人格魅力强啊。他总不至于是为了看画专门来的吧。 陆呈涯眉头非常细微地皱了一下,“你都在这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杜雨汀被问得噎住。大概可能在她俩心目当中,对方都不太像是会来看一场国画展的人吧。 唉,刻板印象要不得啊。 杜雨汀选择了不说话,继续看画。一步一步就着画移过去,发现陆呈涯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气氛有点尴尬,杜雨汀琢磨着要不要就眼前这幅山水画发表一点欣赏言论,以此形成交流氛围。但扭头一看发现陆呈涯看着这些画挺出神的样子。一番感言瞬间沉入咽底。 这边展厅的画已经看完了,杜雨汀走过通门到了右边的厅,陆呈涯还是在她一步之外跟着。 刚过来这边,杜雨汀就看到了左然,他今天穿着一件偏中式风格的棉麻衬衫,少年素雅干净的气质和这里的氛围相得益彰。 看到杜雨汀和陆呈涯,左然明显眼前一亮。 “你们俩来了!是一起来的?” “巧合,呵呵巧合。”杜雨汀尴尬笑道。 “有你们来了,我也就满足了。”左然语气略落寞,没有告诉他们,目前为止魔术社里就只有他们俩来了。 “没什么,我本来就还挺喜欢看艺术展的,还得感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机会,让我看到这么好的作品呢。” “真的吗?你很喜欢这里的画?” “是啊,技艺手法我不太了解,但是看到这些画,内心都宁静了不少。” 左然眼睛里的小雀跃杜雨汀看得清清楚楚。奇怪,会有这么好的朋友么,亲自张罗帮办展,又对画作的评价如此之关心。杜雨汀心中甚至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漓魂客莫不是就是左然本人? 杜雨汀想起那日去取狗粮,左然说他买了庆年堂的国画颜料,还说国画是兴趣,会不会是自己画的这些画办个展,又不好意思说让大家来给自己捧场,所以就假借朋友之名? 怎么办,越想越有道理。 杜雨汀刚想详细问问这漓魂客名号之事,边上一位看画的老人突然跟他们搭话。这老人看着有七十来岁,气质颇好,慈眉善目。似是看了这些画很有些见解想跟人分享,指着最近前的一幅山水图,跟他们分析了老半天,杜雨汀和陆呈涯搭不上话,左然倒是跟他讨论的热烈。 “难得啊难得。”老爷子一脸赞许地笑道:“现在难得看到这么有古韵的画儿啦。” 左然笑得温暖明旭,低头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卷卷轴,手指不自觉地轻柔摩挲。 杜雨汀这才注意到,原来左然跟他们谈话期间一直是抱着一卷微微发黄的卷轴的,刚才她并没意到。 “小左,你刚才说这展是你负责办的。这作者是什么来头呀?” “哦,冯老,这作者是我的一个朋友,自小醉心国画,心无旁骛,不在乎名利,只想让自己的画作让 分卷阅读52 更多的人看到。所以我就帮其张罗,办了这个画展。” 冯老点点头,“现在搞艺术的这么纯粹的不多了。”又看了看手表,“嚯,一看画时间就飞似的,这就中午了,得回去给老伴做饭了。小左,下回有时间来我那儿吃饭。” “好的,冯老您慢走。”左然将老爷子送出去。 这冯老其实是美术学院的退休教师,在本地艺术届十分有地位。 送走冯老,左然回到他们跟前,“到饭点了,这边有一家印象画派主题餐厅,雨汀,副社,我请你俩去吃饭吧。” “好呀。”杜雨汀是真的有些饿了。 陆呈涯也点点头。 “咦,左然,你要带着这个去餐厅吗?”杜雨汀好奇地看着左然怀里的卷轴。 左然低头看看卷轴,笑笑,“哦,你们等我一下。” 杜雨汀和陆呈涯站在门口等他,片刻后,左然背着个包出来了。 “刚才那个,装包里了?” “嗯。” “什么东西呀,这么宝贝。” “是另外一幅画作,因为一点小意外受损无法展出,但是不想让它孤单地不参与这次画展,我就还是把它带来了。” 杜雨汀听了这个理由,突然有点想笑。左然这想法真是天真可爱。这个男孩子也太可爱了吧。 大概是没控制好面部表情,笑意还是略微漾了上来。杜雨汀感受到了陆呈涯看自己脸的纳闷目光,坚定地对视回去。没错,就是比你这样的男生可爱一百倍。 左然提到的那家餐厅也在艺术区内。走路过去十分钟左右即到达。店名就叫“印象”,是一家西式餐厅。装潢和设计很用心,三面砖墙分别被刷成梵高的《星空》,莫奈的《睡莲》和西斯莱的《洪水泛滥中的小舟》的背景底色,到处透露着艺术气息。 菜单也全是西餐。杜雨汀很少上西餐厅,尤其刚才还是浓浓的中国风,突然一下转变成西方风格,她还有点没适应。 等菜间隙。三人大眼瞪小眼,竟然一时无话。 左然突然发笑,看着杜雨汀和陆呈涯说:“副社和雨汀是真的很有缘分吧。一起演了话剧,又一起来看了展。” “和你也有缘分呐。取个狗粮买个奶茶都可以遇见你。” “嗯,是挺有缘分的。” 有不有缘分这个问题杜雨汀懒得追究,她对今儿画作的主人比较感兴趣。 “左然,你的朋友今天为什么没有过来呢,照你说的,他应该很开心看到自己的画作被展出,怎么不到现场来看看呢?” “他已经来看过了。” “看过了?” “是的,在你们来之前。”左然把包包放的离自己更近一点。 “是么,可惜没遇见。”说实话,杜雨汀并不是很相信。 \我的朋友不是很喜欢抛头露面,他只需画自己喜欢的画儿就好了,我会努力让更多的人看到它们。\ \左然,当代朋友楷模就是你。\杜雨汀叹服。真是人间小天使啊小天使。“羡慕,我突然也想以后办个木刻展。” “雨汀。你还会木刻?” “额,一点家传。” “厉害了。”左然由衷夸赞,“以后想办展,尽管跟我说。我在这边有门路。”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这技术还不到家,难登大雅之堂。要是办的话,我只能把我外婆的作品全搬来。” “你的手艺很好。”陆呈涯突然开口。 杜雨汀一愣,随即双手抱了个拳,“谢谢这位少侠鼓励。” “那块你买走的半成品木刻我能买回来吗?”杜雨汀趁机问,说实话,她有点强迫症,这块东西没完成她总是有些放不下。 “不能。”陆呈涯的回答简短而明确。 杜雨汀微笑:“你开心就好。” ☆、漓魂客 菜上来了。几人暂且闭口吃饭。陆呈涯发现杜雨汀把她意面里的洋葱全部拨到了盘子的一边,吃面的表情也有点怪异。 “你不吃洋葱?” 杜雨汀艰难点头,“我对洋葱过敏。” 杜雨汀打算继续挑洋葱,就听见“啧”的一声,盘子被抽走了。 “面也会沾上洋葱成分你不知道么。” 陆呈涯一脸严肃,虽然他平常也挺不苟言笑的,不过这幅神情,左然和杜雨汀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点点没关系的。最多长点小红疙瘩。” “吃我这份。”陆呈涯不由分说,把自己那份黑椒牛排意面放到杜雨汀前面。自己拿起叉子叉了一大把本来属于杜雨汀的那份意面吃了起来。 杜雨汀还在想,这是什么操作? 左然也劝她,过敏不是小事情。再不行重新点一份单都可以。 杜雨汀当即表示不用,立马叉了一大叉子黑椒牛排意面进嘴。 杜雨汀和陆呈涯座位是面向门口的,此 分卷阅读53 时,门口进来色彩斑斓的五六个人,男男女女,穿着夸张的衣物,染着迷之发色,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杜雨汀正觉得这群人儿跟这餐厅背景墙丰富的色彩有的一拼时,其中一个挎着滑板的男生,目光逡巡了整个餐厅一下,走到左然边上,口齿不清地说:“你..你们…把这地儿腾一下。” 左然明显是没反映过来,迷茫地问:“什么?” “我说,你们带上你们的菜去那边吃。这地儿我们要坐!” “凭什么。”陆呈涯冷冷回应。 “没看见我们有六个人么。这是大桌子,你们三个人坐这,浪费空间。别废话,快去那边!”此人越发放肆,说得口沫横飞。杜雨汀赶紧用双手护住桌上的食物,企图不让口水喷到食物里。 陆呈涯斜睨了她一眼,搞不懂她脑回路。 另外几个人也歪七扭八地上前附和,一股子浓烈的酒味蔓延开来。 这是一群喝醉了酒的牛鬼蛇神啊。三个人一下搞懂了状况。 “你们到底走不走?”那男人红着一双眼睛,感觉马上就要爆发。 “不走。”陆呈涯轻蔑地回答。 “嘭!”一声巨响。桌上的碗碟杯子被滑板砸得七零八落,那人宛若疯子一样拿着滑板对桌上东西开始了扫荡。 各种食物残渣汤汤水水尽数向三个人袭来。杜雨汀和左然当场当机。 陆呈涯坐在靠里边一些,见状直接从桌上翻了过来,三招两式把那人给揍趴下,另外几个人给吓懵逼了,酒醒了一大半。两男的女的才战战兢兢地把地上躺着叫哎哟卧槽的那只醉鬼给扶起来拖走了。 “遭了,我的包!” 左然的包上也是一片狼藉,一半破碎的杯子瘫在包上面。里面残余的果汁还在持续渗透进包的外壳。 “快把里面东西拿出来。”杜雨汀裙子上也染了油渍,也管不上了,她知道那幅画还在左然包里,哪经得住这汤汤水水的。 左然赶紧打开包,将卷轴拿了出来,只可惜画布有一块区域已经沾上了水渍。左然看着心疼得要死。 杜雨汀拿出纸巾,“先用纸吸一下,回去再吹干。” 左然此时也恍然无措,只得把卷轴交给她。 杜雨汀小心接过画卷,还好水渍不深,她正准备将纸巾附上去,脑子忽然像过了电一样,像是脑子里长出了另一对眼睛,几个画面占据了全部的视野,一一闪过。 “雨汀,你怎么了?” 左然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自己拿纸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哦,没事。”杜雨汀定了定神,状若平常地吸完水渍,把画卷还给了左然。 左然去付账,顺便跟店家讨一个可以装画的盒子。 杜雨汀和陆呈涯在餐厅门外边等着。 “那副画有古怪?”陆呈涯斜斜椅在门口。 “你看出来了?”杜雨汀惊讶。 陆呈涯摇摇头,“我是看你反应不对。” 杜雨汀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他们身后没人,“我接触到那幅画时,看到一些画面,有一个古代女孩儿的样子,很清晰。” “融魂?”陆呈涯轻喃。 “融魂?”这个词杜雨汀不陌生,赵锦儿事件时,为了找招魂之术,她翻了很多藏书,这个词她正好翻到过。依稀记得融魂是指有的人死后因为各种机缘和平生际遇不平无意中灵魂融入某件物什的情况,发生的几率极其低。 “这幅画绝对不寻常。”不管怎样,杜雨汀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不是错觉。 “你想怎么做?”陆呈涯轻描淡写地问。 “弄清楚。”杜雨汀笃定地回答。 左然要来了一个大小合适的盒子。他下午还打算继续在展厅待着,杜雨汀准备坐陆呈涯的车回学校。陆呈涯的车停在了展馆那边,正好还可以和左然同路十来分钟。 十来分钟,不如单刀直入算了。 “左然,那幅画你怎么得到的?” 左然惊愕地看着杜雨汀,“是朋友的受损画作啊。” “那漓魂客到底是谁?” “雨汀,你问这些什么意思?”左然开始觉察到不对了。 杜雨汀顿了两秒,郑重道:“刚才我摸到那副画时,和那副画好像产生了感应,我看到一些很具体的景象,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拿着画笔正在作画。” “那个姑娘,可不是这个时代的装束。”杜雨汀意味深长地补充。“左然,我不瞒你,我有术士血脉,他也是,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我之前就碰到过。” “你是术士?你…你能看到孟柔?” “孟柔?是那个姑娘?” “既然你能看到她,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左然整个人渐渐松懈下来,“今晚八点,弈景城10栋10楼B单元,你们过来,我告诉你们一切。” 大学城这一带的房价,是整座城市房价最高的区域之一。附近优质附属幼儿园、小 分卷阅读54 学、中学,直至大学,孩子的一生教育都可在此一条龙完成。这里的房产主打学区房定位,是很多家长趋之若鹜的对象。 弈景城就是其中翘楚。杜雨汀没有去过,但对这处小区早有耳闻,因为它离学校不过十分钟车程而已。 大学城这边的马路有其自身特点,路边都是学生们喜欢的小吃店、文具店、旧书店,各种不拘一格的门面装饰,霓虹字牌不规整地排列着,像极了学生们不安分的青春。 杜雨汀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她突然有点想念白墨镇了,想念阿萤、南岩、时阡,想念自己的小铺子。 “吃饭了吗?”陆呈涯开着车,以为杜雨汀是看上了哪一家路边烧烤。 杜雨汀回过神来,“吃过了,你没吃?” “吃了。” 一时静默。杜雨汀掏出手机,发现巢宇又给自己发了一条信息,是一张星空照片,深邃浩瀚,拍得很美。 杜雨汀以为是《国家地理杂志》上那种照片,又一行字跳出:我在藏区,这里的星空好纯净,拍下这张照片后,第一时间就想分享给你。 巢宇的摄影技术,说实话,超出了杜雨汀的预期。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有文化的夸赞了,想了想,把手机调到拍照,对着车窗外来了一张。 恩,技术果然很烂。拍得有点糊,霓虹灯晕染成了各种颜色的光斑。 杜雨汀直接点了发送,“我在南排路,这里的霓虹灯好闪烁。不知道怎么夸,让这张照片来衬托一下。” “你刚拍什么?”陆呈涯看见她往车窗外拍了张照片。 “随便拍的街景。有朋友给我发了他的摄影作品,我回他一张。” “摄影?”陆呈涯突然联想起了什么,“巢宇?” “这你都知道?”杜雨汀感到神奇。 “哼。”陆呈涯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哼,他懒得说明他跟巢宇有加微信,不是不知道巢宇总喜欢在朋友圈分享摄影作品的。 陆呈涯单手操纵方向盘,拿出手机从微信里找到杜雨汀,发现她的朋友圈空空如也。 “你的朋友圈怎么没有?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杜雨汀抬头一看,这是什么架势? “你好好开车好不好,开车还看手机,下回我可不敢坐你车了。” 陆呈涯啧了一声,把手机扔回物架上。 “你还说我,你自己的朋友圈也是空白啊,我看是你把我屏蔽了吧。”戳开陆呈涯的朋友圈,一样的一干二净。 “我从来不发。” “我也早就不发了。没什么可以发的嘛。”居然在跟陆呈涯讨论这种网络社交问题。杜雨汀觉得怪怪的。 巢宇早就又回了信息:你拍得很好,光影的感觉很赞,已保存。 杜雨汀已经不想揣度这是真诚夸赞还是睁眼说瞎话了。只好发个表情包过去。 车转入另一条路。两分钟后,驶入了弈景城小区,在地下车库把车停好后,两人数着栋数寻到了10栋。 出来电梯,几步外就是B单元。在车上已经跟左然联系过,杜雨汀先敲了敲门。很快,左然清爽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左然家是中式装修风格。杜雨汀在白墨镇生活惯了,对于中式风格的环境天然有种亲切感。而且看这家具,精致讲究,虽说学校住宿条件也不差,但跟这儿一比那真是云泥之别了。 “你们先坐会,给你们泡茶。” 没想到左然还会茶道,清秀的少年在古朴的茶几上有模有样泡着茶,整个人脱俗到不行。 杜雨汀偷偷地看呆了,她平生见过两个泡茶泡得这么有美感意境的人,一个是左然,一个是云兮月。 “西湖龙井御前八棵。”陆呈涯品了一口,认出了茶的品类。 “不错。”左然微笑点头。 杜雨汀对茶没什么了解,平常喝的就是市面上随便买的茶叶,不过凭口感,她还是知道这茶肯定价值不菲。 一时间,觉得他们今儿好像是来品茶会友的。 喝完茶,左然说:“走吧,到我书房去。” “去书房做什么?”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副画的故事吗。说起来,我好像还没给你们看过画的内容吧。” 随左然进入书房,陆呈涯和杜雨汀都是一惊。他们分明地看到,书房里的桌子前有一个古装姑娘,拿着画笔在作画。 姑娘意识到有人进来了,抬起了头,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纤瘦白皙,清丽灵秀,眼睛里透着股凌厉的倔强,直勾勾看着杜雨汀和陆呈涯,神情淡漠。 是那个姑娘!杜雨汀一眼就认出了她。 ☆、画魂 杜雨汀和陆呈涯的反应被左然尽收眼底。他也确定了一个事实,这两个人真的和自己一样能看见孟柔。 “孟柔,白天你已经见过他们了,我说过,晚上他们会过来。”左然平常说话就已经很温柔了,跟这 分卷阅读55 位姑娘说话语气还带了份家人般的关切。 姑娘点了点头。杜雨汀觉得,看左然时,她的淡漠好像变成了恬淡。 左然从阁上取了画,对他们笑笑:“我们出去说故事,让孟柔在这边安静画画吧。” 什么鬼。刚进来就要出去了。杜雨汀哪里能想到,左然带她们来书房就是为了确定他们是真的能看到蔺孟柔而已。 回到客厅,继续品茗。 左然慎重地将画卷徐徐展开,暗沉的颜色沧桑的质感无一不昭示着这幅画的年代感。 杜雨汀凑近一点看,这是一幅山水,整体呈墨青绿色调,山间山下亭台楼阁掩映,云蒸雾腾,正是山路元无雨,空湿翠人衣。 “漓山烟雨图……”杜雨汀缓缓念出画上的字。“落款不是漓魂客,是孟柔。” “这是孟柔生前画的。”左然轻道。 “生前……”杜雨汀若有所思,她的目光忽然被某处紧紧锁住,“这是…….血迹?” 之所以这般不确定,是因为纸上一簇暗暗的红色印记,像血,又像朱砂陈旧的无心之失。 “是孟柔的血。”左然闭目叹道,他重新坐了下来,“一切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左然刚刚考入Z大,成为一名大学生。 左然家境很好,父亲是S市有名的企业家,不过他没有选择填报S市的学校,而是只身一人来了Z大。 受其爷爷的影响,左然自小喜欢国风,茶道、书画和收藏。为了更方便施展这些爱好,左然没有住宿舍,而是在学校附近的弈景城中购置了一套房产。 城西有一片古玩市场,素来有古玩鬼市的惯例。每个周日,凌晨两三点,天还漆黑,就有商贩和“淘宝人”入场,及至四五点,人潮涌动,至天亮时分鬼市退散。 这一传统在Z市很有名,不过真真正正去赶过鬼市的人不多。古玩这一行,毕竟是小众市场。 左然就不同了,他喜欢淘有年代有眼缘的东西。这鬼市,别人错过,他可不会错过。 于是,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左然来鬼市了。 “小伙子小伙子。”几步之外的一个大爷摊主热情地招呼着左然,“你过来看看,过来看看。” 左然向来对太过热情的卖家葆有一两分距离。想了想,鬼市而已,听一听这里的吹嘘诓人,故作玄虚,本来就是体验鬼市的重要一环。 左然走上前去,“大爷,您这儿有好东西?” “那哪能没有呢。小伙子呀,年轻人来这儿的可不多啊,我看你十分具有文化底蕴,我有个好宝贝倒是衬得上你。”说着,从摊位上拿起一方砚台,笑眯眯地送到左然眼前。 “你看这方砚,明代澄泥砚,四大名砚之一你知道吧。你看这材质,沉淀千年的黄河渍泥!这颜色,纯正鳝鱼黄,这可是最名贵的色种。再看这雕工,绝了……” 左然笑笑,以他眼光怎么看不出这是今仿之作。这老爷子看他一个年轻人,大抵是认定了他是过来看个新奇的门外汉。 左然看这老大爷大有一直说下去的趋势,赶紧插话:“大爷,您这可有书画?” “哟,来鬼市找书画的人可不多。要不说你是有文化的人呢。”大爷继续捧继续乐呵,“你还真问着了。我这儿有一幅山水,请小兄弟品鉴品鉴。” 老头从自己身边的方盒里拿出一卷轴。示意左然站过去。 左然绕过摊子,站到了老头身边。 画刚刚打开一寸宽,左然心底突然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好像这幅画在等着他。 “漓山烟雨。”老头念出题名,又指指落款,“你看这时间。这是明朝时期的画。” “这是……”左然注意到那画上有一条不和谐的红迹。 老头:我也不瞒你,这画上有瑕疵,这是血迹,有的人看中了这幅画,可是觉得血迹不吉利,所以这幅画我一直没出手。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折点价。” “不必折价了,这画我要了。” “当真?”老头明显被他的爽快震撼到了。这画的确是一幅古画,虽非名家之作,可艺术水准一点儿不低。只可惜这画上血迹,实在不是好彩头,这么些年了,他出摊一般也不把画放在摊子上,碰到忌讳的,一整个摊的东西都连带着排斥。这青年人愿意买下,也是难得。 左然觉得他跟这幅画有缘。买下这幅画后,他把它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有的时候看画,他会不自禁地想,这簇血迹是怎么回事。他每天在画前伫立良久,手无数次地抚上那串红,以至于画中所有布局,所有细节他已经闭目可以还原。 他没有想过,他日日夜夜给予的人气和挂念,滋养并唤醒了一个画中的孤魂。 蔺孟柔在画中沉睡了六百年,终于苏醒。 “孟柔,我新买的颜料。你试试,这个是据古法研制的颜料,你用起来应当能顺手些。” 温暖如左然,也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让蔺孟柔信任和依赖 分卷阅读56 自己。 蔺孟柔点点头,自她从画中出来,她已经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生活了大半年了,她未曾出过这间屋子,不过她也知道六百年后的世界有很多是她无法理解的。 所以她只是继续画画,只有画画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父亲曾是京师有名的画师兼京官,只因盛名在外,免不了招致各路权贵,卷入些是非。父亲是个淡泊之人,后辞官举家迁到漓山县,在漓山下开了间画斋。 她自小随父亲学画,天资高,在漓山下的画斋里经年累月地画下来,自认已登堂入室,唯一可惜的是,她的画世人无法看到。 父亲总说一个姑娘家的画如何能流到外头去,在闺阁里看看也就罢了。 她什么都顺着父亲,唯这一点不服气。女儿家的画也是画,好画自然就应该得到更多人欣赏。如何父亲能够名满京师,自己的画就只有仆人和侍女看。 她不求名利,只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画而已。 漓山的烟雨又氤氲了几个春秋。案头边画缸里的画换了一茬又一茬。看过她画的人还是只有几个小厮和侍女而已。 与之相反,父亲隐退漓山多年,名声不减,他不问世事,世事却总来找他。 蔺孟柔也不知道,那天找上门的,是怎样的一桩可怕世事。 那些锦衣卫突然出现在画斋,杀死了她爹爹和仆人,将她强行从恸哭的娘亲和侍女中分离,她听见为首的那个狗贼说:“女的卖入妓院,这个小姐,北上送去教坊司。” 船行月余,从江南再到京师,仿若隔世烟云。 教坊司不过是更高级华贵的妓院而已。在这种地方作画弹曲,连苟活都算不上。 在教坊司的第一夜,蔺孟柔画下了《漓山烟雨图》,她最后的回忆,是爹爹和娘亲寒食节那天带着她在漓山的烟雨中踏青。 簪子刺入项间那一刹那,她知道,她的魂是要回漓山的。 ☆、请求 “漓魂客……漓魂……离魂……” 左然的故事说完了,杜雨汀咀嚼良久,终于明白了漓魂客的意味。 蔺孟柔无意中融魂入画,六百年后遇到左然,竟被他人气滋养出画。世事真是讲究一个缘字。 这姑娘生前夙愿想让世人看到自己的画,左然就为她办了个画展。看得出来,对这个孟柔,左然真的比对他自己还要上心。 不过杜雨汀却有点担心,她想起之前蔓蔓与越桓的那种供养关系,这姑娘毕竟非正常人,左然和这姑娘生活在一起,会不会也被…… 不不不,具体问题应该具体分析。这种情况她没经验,她瞅瞅陆呈涯,要不要向他讨教一下…… 陆呈涯恰在此时开口了,“她只是魂体,晚上才能出画,白天只能在画里。” “是。而且只有你们可以看见她,之前有过不小心在燃气工人前暴露的情况,不过其他人看不见她。” “不对啊,她仅仅是一个魂体,为什么可以画画呢?”杜雨汀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她干其他事都不行,只有画画时和正常人一样。”左然回答。 “这不难理解。”陆呈涯道,“她跟画之间的联系太深了。作画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雨汀,副社。”左然突然郑重地看着他们,好像要宣布一件重大事情。 “左然,你想说什么?” “不瞒你们说,三年来,孟柔已经成为了我的亲人,我没有兄弟姐妹,孟柔就像我妹妹一样。她生前身世惨淡,现在,我想尽自己最大努力,让她能够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 妹妹?杜雨汀听到这儿时愣了一下,可孟柔姑娘看左然的神情好像不单单只是看一个哥哥啊。 好吧,这不是重点。左然说的这些,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呀,蔺孟柔现在在他身边专心画画,不是很安稳幸福么。 “左然,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孟柔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左然说得坚定无比。 “正常人!?”杜雨汀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这可能吗? 左然继续说:“这些年其实我也找过一些人想尝试一些方法,可是终归是没有结果。你们是术士,如果你们能有办法,请一定帮帮我。” 这……在左然殷切眼光注视下,杜雨汀有点虚,她只是一个刚入门的新手术士而已。她只好继续瞅瞅陆呈涯,看他是什么反应。 陆呈涯一脸平静,好像没有听到左然的话,什么也没有说。 杜雨汀暗自腹诽,人家可是在请我们帮忙,什么都不表示,这像话么。 “额……左然,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现在也无计可施,等我们研究研究,如果能帮的上你,我们一定帮。”杜雨汀特意加重了“我们”二字,她希望陆呈涯能接收到她发过去的组队申请。毕竟,单靠她自己,太不靠谱了。 左然的感动自不必说,杜雨汀只感到一 分卷阅读57 副沉甸甸的担子又一次压了下来,她最不愿意看到他人的希望在她手中落空,但是,完全没底啊。 从弈景城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这一天真够累的,杜雨汀瘫坐在副驾驶上,感觉有一些昏昏欲睡。 “把安全带系上。”陆呈涯提醒道。 因为疲惫,杜雨汀的反应速度比平常慢了好几倍,半天才扣好安全带。 陆呈涯偏头一看,确认她已经系好安全带。暗淡的车内空间,他还是看到了她阖上的双眼。 一路无话。 车在杜雨汀宿舍楼下停了下来。 陆呈涯没有叫她。但她没有让自己睡着,车一停,她立刻感知到了。 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她忽然又扭身回来,“左然说的事情,你没有表态。” 陆呈涯静默了几秒,说:“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接受。” 没想到陆呈涯居然反问她,而且看这意思,他对自己贸然答应左然的做法是很不认可的。杜雨汀很平静,“行,知道你的意思了。” “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找到方法让蔺孟柔变成正常人,这也是有违天道的。” 有违天道? 听到这个词,杜雨汀感受到了震惊。何为天道?当术士也要按照基本法? “有不有违天道我不知道。但蔺孟柔能藏魂入画,六百年后遇到左然,又遇见我们。老天既然让不合理的事情六百年前就已经发生了,我们还需要考虑那么多吗?”她没有要说服谁的意思,只是说出真实想法。 陆呈涯没有接话,双手环抱在前胸靠坐在驾驶座上。 杜雨汀继续说:“况且蔺姑娘现在如此状态,入不得轮回,也无法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等左然百年以后,她还是孤魂一个。我知道,你这样的术士世家子弟,思想难免迂……正统些,不像我这种野狐禅,无法无天。这件事,我就一个人想办法吧。之前用我俩的名义跟左然许诺了,是我欠考虑了,我下次跟他解释……” “啧”陆呈涯皱眉,打断了眼前眼皮打架还在硬撑着发表长篇大论的人,“你早点回去休息。蔺孟柔的事,明天我告诉你。” “所以你要和我组队?”杜雨汀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泪眼汪汪地问。 “你这种野狐禅,单打独斗毫无胜算。” “那好,全仰仗少侠你了。” 杜雨汀是被饿醒的。她的胃比她早一步意识清醒,蠕动得很精神。 划开手机,上午十一点了。这一觉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杜杜在地上焦虑地转着圈圈,杜雨汀一看,食盆已经被它吃空了。 杜雨汀一边给杜杜倒上狗粮,一边用手机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其实食堂走五分钟就能到,但是她懒得去。 一觉睡醒后,昨天的事情有些不真实起来,她仔仔细细又把昨日一切在脑海中重现了一遍,最后想起,陆呈涯临走前说今天要跟自己说事来着? 她掏出手机,给陆呈涯去了条信息,没多久,陆呈涯回复说下午到学校紫澜湖当面说。 紫澜湖位置比较偏,非常幽静,风景很美,是一些情侣幽会,以及学霸背书的胜地。 如果说些要避开一般人耳目的事情,那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杜雨汀出宿舍之前,想了想,把杜杜从盒子里捞出来,放在自己的帆布包里。她想带杜杜出去见见日光,杜杜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老是窝在十来平的小屋子里,她怕杜杜会得抑郁症。 陆呈涯刚发信息说他已经到了,但是没说具体位置。杜雨汀也懒得问了,因为放假,人更加少,杜雨汀绕着湖岸走了一圈,发现桂花已经开了,幽香扑鼻。 湖边的观澜亭里,陆呈涯修长的身影像一只收起翅膀在湖边停泊休憩的鹤。 “不好意思,明明我离这里更近的,还让你等我。”杜雨汀知道他不住在学校,来这里自然比她远。 陆呈涯摇摇头,“我开车过来很快。” 陆呈涯本以为杜雨汀会马上问他蔺孟柔的事,没想到她却没有,反而是靠在他身边的亭栏上看了会儿湖里的锦鲤,接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那只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只……茶杯犬? 杜雨汀把那玩意儿放在了一块有阳光的区域,但是没隔几秒,那巴掌大的小家伙就自己跑到了阴暗处趴了下来。 “杜杜不喜欢晒太阳?”杜雨汀看着它嘀咕。 多看了两眼后,陆呈涯发现这好像并不是一只狗,而且非常之眼熟,但他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是什么?” 杜雨汀看了他一眼,惊叹于他眼力的贫乏,“凌崖上那只妖兽你忘了?” “那只冰獜?”造型确实很像,可冰獜已经被消灭了,而且这尺寸也差太多了吧。“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它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但我确实是在冰獜被消灭后在凌崖上发现它的。不过,它一直没长大,我觉得它应该不是冰獜,至 分卷阅读58 少不是那一只。” “你一直把它养在学校?” “是啊,所以今天带它出来晒晒太阳。” 陆呈涯又看了看地上那只白毛团子,他突然觉得杜雨汀之前对她自己的评价是无法无天,没有言过其实。 “说正事吧。蔺姑娘的事,你有办法?” “没有确切的方法。但有个法子或者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 “你还记得《封神演义》里的哪吒是怎么复活的吗?” 杜雨汀一愣,怎么突然扯到哪吒了。“哪吒是被他师傅太乙真人救活的呀。我记得好像是用莲藕给做了肉身,施法令其魂魄与其结合,才让他复活的。” 说到这,她突然明白了陆呈涯的意思,这事最棘手的,是蔺孟柔缺乏一具肉身。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效仿太乙真人,也用莲藕做出身体?” 陆呈涯摇摇头,“这只是神话故事,给我们一点启示而已。” “可身体的问题确实必须解决才行。”杜雨汀沉思。 陆呈涯忽然认真看向她,“这点就靠你了。” “靠我?” “你不是会木刻会木雕吗。做一个木偶应该不成问题吧?” 用木偶来充当真身?这可行吗? 不过这件事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性,既然选择了去做,那就试试吧,杜雨汀在心里暗暗道。 “好,我会尽快将它做出来。” “嗯,施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一旁协助我就行。” “好,做好后我通知你。” ☆、事成 杜雨汀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至少有了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方向。 亭子边的草丛里忽然传来悉娑的声音,定睛看去,一只狸花猫正从草丛里冒了出来,一双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杜杜。 杜雨汀暗叫不好,野猫对待比自己小的动物向来是捉住玩弄至死。杜杜的体型比这猫可是小了几倍。 杜雨汀马上去抱杜杜,结果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她还没挨到杜杜一根毛,杜杜就像一只被大力击出的网球一样飞速弹起,与此同时那只猫也飞扑了过来,眼看两只就要撞上。突然一声怪响,一个冰坨子哐当掉在地上。 那只猫被裹在了冰中间,保持着一个飞扑的动作,活像一件艺术品。 发生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干。杜雨汀回过神来,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你施的冰咒?” 陆呈涯眼底也颇有些不可思议,他见杜雨汀这么问,知道自然也不是她干的。那就只有…… 那只白团子已经倚到了杜雨汀的脚边。 杜雨汀把杜杜抱了起来,举到眼前,跟它那双豆豆眼对视,“你,这是什么操作?” 杜杜发出几声熊猫幼崽一般的“嗯嗯”的声音。 这小家伙这么呆萌,居然杀伤力这么大?冰人这种事情,跟凌崖上的冰獜简直如出一辙。 陆呈涯施了个炎咒,融掉了外层的冰。那只猫受到不小的惊吓,一恢复自由身,立马炸着毛窜出老远。 杜雨汀看到冰可以被融,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当初她施炎咒融冰獜的冰可是无济于事。 杜杜这下技能爆发让她不由得觉得有重新审视一下它的必要。刚才它应该是在危险紧急情况下被激发出本能了,一个巴掌大的生物,搞出一这么大的冰雕,怪吓人的。 陆呈涯盯着她怀里的杜杜,眼神复杂。杜雨汀有些忐忑,想到陆呈涯跟姜濛收冰獜元丹的场景,她有些担心陆呈涯会对杜杜不利。 而陆呈涯此时已经在脑子里完成了一番思量。 刚才那只猫冲过来时,他没有注意到那只猫是针对杜杜,一瞬间,他想到的是那日在白墨镇那只黄金瞳的妖猫攻击杜雨汀的场景。 虽然这一次是野猫,不过想到杜雨汀又是被妖猫攻击又是被藤妖设计,这女人怕不是招妖邪体质。 这白团子跟冰獜关系匪浅,本不该留,但看它对杜雨汀倒是顺从依赖得很,又有些技能,留在身边防身护卫倒是不错。 念及此,陆呈涯看杜杜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杜雨汀哪里知道就在刚刚短短几分钟,杜杜的前途命运来了个急转弯。 卓小菲看着杜雨汀背着个麻袋从外边回来了,袋子里间或发出“叮咣”的声音。这引起了她的好奇。 “你干啥去了?背的这是啥?” 杜雨汀把麻袋从背上卸下来,放在地上,捶了捶肩膀,这给她重的。 卓小菲打开麻袋,吓了一跳,“我靠!杜雨汀你黑社会的啊,这么多刀!” 袋子里除了有块木头,还有大大小小好几种奇形怪状的刀具。卓小菲拎起一把锯子,不敢相信这是她素来恬淡文静的好朋友刚刚带回来的。 面对着卓小菲难以置信的眼神,杜雨汀表现得很淡定。 “少女 分卷阅读59 ,你还是太年轻。我,“杜雨汀指指自己,“十分具备工匠精神的老木匠一枚,淫浸木工事业数十年。” 卓小菲看了看杜雨汀又看了看木材和这些刀具,长长地哦了一声。之前杜雨汀有说过她外婆开的是木质工艺品店,不过没提过她自己也会木工活。 卓小菲更加好奇了,现在的美少女们,美妆、摄影、跳舞、cos的应有尽有,这会做木工活的,有几个? 来劲儿了。卓小菲兴致勃勃地问:“你要做什么?” “做个木偶。” “厉害了,做个送我吧。” “好呀。”杜雨汀满口答应,“头这一个有用处,等做完我再给你做一个。” 长假结束后,恢复了上课。杜雨汀每晚回来在宿舍开始了她的木工活。 她之前跑木材市场买木材,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种木料,桃木肯定不行,桃木是辟邪的,本地樟木很多,可是杜雨汀不喜欢樟木那股味道。 她突然想起桂大爷家那棵大槐树,桂大爷曾说只因着那棵槐树,他才能低价买下那院宅子。因为槐树藏鬼招阴,被称为“木之鬼,”世人谓之不吉利。 是了,就是槐木。 槐木不好找,在木材市场问了好久,才总算弄到一块。 木偶这种东西,别说杜雨汀,她外婆之前也没做过。杜雨汀只好摸索着来,慎重下刀,尤其想着要给那么一位气质容貌俱佳的姑娘作真身之用,杜雨汀更是恨不得把木头雕成芭比娃娃。 夜夜赶工,木偶一天天成型。第五天时,杜雨汀完工了。她对自己的效率和最终成品还是挺满意的。 给木偶拍了张照片,发给陆呈涯,告诉自己他已完成木偶制作,明天就可以去左然那儿施法。 发完信息才想起,明天貌似是中秋节。虽说自己是无所谓,可是陆呈涯会不会要回家过节? 刚想补一条信息说要不后天算了。 陆呈涯的信息就来了,附带发来一张图片,是古籍中的一页,“阵法图样,工程浩大,尽快熟悉,明天助我布阵。” 杜雨汀不敢怠慢,决定不去想中秋节的事情,集中精力把阵法参透。 从听说他们今晚要来施法以后,一整天,左然的心跳频率都没降下来。又期待,又担忧,如此在两种心境当中来回拉扯,时间一点点捱过,夜幕终于来临了。 这对赏心悦目的术士拍档带着众多道具准时地敲开了左然家的门。左然觉得,今夜的他们,隐秘而伟大。 次卧已经被提前清场,碍事的一些家具都暂时搬了出来。陆呈涯和杜雨汀开始用丹砂画阵,左然一旁看着,也帮不上忙。 前期准备大概就花了一个小时。所有一切准备好时,杜雨汀和陆呈涯都忙出了一身汗。又要体力又要脑力,待会还要耗灵力。不过施法主要是陆呈涯来,杜雨汀看着他侧边下巴淌下的汗,不自觉地就掏出纸巾抹了上去。 陆呈涯怔了一下,一双墨色沉沉的双眸不可察觉地闪烁了一瞬。 “蔺姑娘,请进来吧。”杜雨汀对着门外喊道。 蔺孟柔仍旧一脸淡定走入,左然看着她的背影却是在心里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杜雨汀探出半个身子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而后带关了门。 左然定了定心神,走进厨房。他下午开车出去买了很多菜,还有大闸蟹和月饼。两位朋友来帮他完成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论结果如何,他决心要做出一桌中秋佳宴,以馈挚友。 一个菜接着一个菜做好了,左然把它们摆上餐桌。大闸蟹还在蒸笼里,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调配酱汁。 不知道里头进展如何了。做菜的忙碌退去后,左然不可抑制地又紧张起来。 “好香啊~”厨房的推拉门突然被推开一条缝,惊得左然倒醋的手抖了两下。 杜雨汀塞进来半张脸,满脸笑意地看着左然,左然跟她对视良久,心怦怦直跳,“成了?”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你自己看。”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推拉门整个被拉开,蔺孟柔毫无预兆直直落入他眼里,他呆滞了两秒,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 温暖,具体,柔软。不再是一片虚无,她真正意义地回到了这个世界。 “阿然哥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少女的表情第一次如此丰富。 “傻丫头。”左然笑着摇摇头,“这是上天欠你的福分。” ☆、姜沁 姜家大宅。 “还是打不通?”姜赫年的声音愈加沉郁。 “他手机一直关机。打给徐伯,说他不在陆宅。”姜濛放下手机,“呈涯一定是有事,也许手机没电了。父亲,咱们别等了,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胡闹。”姜赫年的脸上浮现出怒气,“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来吃饭,难道连你姐姐他都不来看看了?” 姜濛心里一阵烦躁,每一年都是在姜宅一起过各种传统节日,明 分卷阅读60 明昨天她还提醒了他今天是中秋节的,他怎么可能不过来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赫年看姜濛低头不说话,知她心思,叹了口气,道:“算了,小濛,我们先吃饭吧。” “是,父亲。” 一大桌美味佳肴,还有一边蒸好的极品大闸蟹,因为某人的缺席,看起来索然无味了。 杜雨汀发现陆呈涯好像挺喜欢吃蟹的,一连吃了几只。她也挺喜欢,关键左然调的酱汁也特别香。 杜雨汀想到了南岩,那也是一个会做饭的男孩子。阿萤跟着他,饿不着的。 大家要是都在多好啊。杜雨汀在心里感慨,这样美的夜,这样美的月,还有这么美的佳肴和这么美的一双人。杜雨汀举起杯子,“来吧,为庆贺左然和孟柔的“团圆”,我们举个杯吧。” “副社,雨汀,千言万语尽在此杯中。” “孟柔因二位得以新生,敬二位。” 三人都举起了杯子,陆呈涯看着三只聚在一起的杯子,三个人都看着他。片刻后,陆呈涯举起自己的杯子凑了上来,“今夜的月色很美。”他低沉地说。 吃饭间,陆呈涯又告诉左然,蔺孟柔现在人气还不稳,若能有左然之骨血随身,会帮助她更快适应。 “骨血?”蔺孟柔一听便觉不妥,“若让阿然哥哥折损身体。我是万万不愿的。” “没那么严重。”杜雨汀插话,“用牙齿也可以。左然,你的智齿还在么?去拔一颗就行了。” “牙齿……”左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去卧室拿来一个小盒子,打开看,却是一枚小小的牙齿。“这是我换下来的第一颗乳牙,当时为了纪念成长,就留下了。这颗可以么?” 杜雨汀接过盒子,“当然可以了,不用去拔了多省事啊。不过这牙齿太小了,随身携带怕遗失,而且单这么带颗牙也很奇怪。回头我用珠子一起穿个手链什么的,再给蔺姑娘带过来。” 左然又是一番感谢。 吃饱喝足。左然和蔺孟柔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菜,杯碗筷匙,在厨房温情脉脉洗碗。 杜雨汀和陆呈涯则溜达到了左然家的大阳台上。阳台上有两个吊椅和小桌子,杜雨汀挑了一个坐着,陆呈涯却没坐,斜斜倚在栏杆边。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这月却圆得十分标准,悬挂在中天之上,皓然皎洁,城市的霓虹交错亦没有夺去它半分光华。 左然家的阳台视野绝佳,杜雨汀拿出手机,随便取了个景,连带着把陆呈涯的背影也拍了下来。 这一拍拍出了杜雨汀最拿的出手的一张。当然,这种景象,随便怎么拍都不会太差。 “陆呈涯,你怎么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杜雨汀品着手机里的图,月下独自凭栏的陆呈涯愣是被她看出一种孤独感。 陆呈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事重重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心里有事。还有,你带着那个妹子在妖界四处走,一副肩负神秘任务的样子。你们是要拯救世界还是要搞垮妖界?” “……有时间多练练术法,别每天脑洞大开。” 杜雨汀:“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次左然的事情,充分说明了有事就得靠朋友。陆呈涯,我们算朋友吧?” 静默两秒,陆呈涯眨眨眼,“算。” “那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杜雨汀这话说得很真诚,她平常也是一怕麻烦的性子,卓小菲常痛斥她懒,但身边人真要有事,她还真做不到坐视不管。 陆呈涯笑,“你怎么跟居委会热心大妈似的。” “有我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的居委会大妈么?” “你怎么还自恋上了?” “我说的是事实啊……” “……” 送完杜雨汀回宿舍后,已是深夜,陆呈涯直接把车开到了姜宅。 姜赫年已经歇息了,姜濛因为陆呈涯缺席今日中秋宴,心一直放不下来,隔一会儿就要打一次陆呈涯的手机,奈何这人手机一直不开机,她也没办法安心睡觉。 觉察到窗外有车灯和动静,她穿着睡衣跑下了客厅。看到陆呈涯的出现,她突然没脾气了。 只是嘴上还是荡了一句:“你倒是守时。” “有事耽搁了。”陆呈涯言简意赅。 “吃过饭了吗?大闸蟹还有几只,要不要热一热?” “不用。” “这么晚了要不今晚就留下吧,我让秦姐把客房收拾一下。” 陆呈涯说着不用,一边往某个方向径直走去。姜濛立时了解了他的意图,汲拉着拖鞋跟了上来。 姜沁曾经的闺房,现在也许称之为病房更为准确。因为房间内放着各色医疗护理设备。 三年来,每一年里,陆呈涯大概要来姜宅十次,每一次,这个房间是必来的。 姜沁躺在床上,神情安定,好像只是睡着了。她的脸和姜濛有三分相似, 分卷阅读61 但较姜濛五官更为柔和。这一点也映射出她们姐妹俩的性格,姜沁温吞柔和,而姜濛凌厉直爽。 三年前,一场车祸,她成为植物人。自此一直躺在姜家这间卧室里,虽然姜家财力足以给予最好的医疗和护理资源,不过三年来,她一直没有醒的迹象。 而且医生说,她随时可能会死。 “莫医生最近又在给姐姐穴位按摩。”姜濛给她姐姐押了押被子,说着近况。 陆呈涯坐在床沿边,轻轻捏了捏姜沁的手,每一次捏她的手,他多希望她能感知到醒过来。 可将希望寄托于奇迹自然发生,不如照姜赫年所言继续去寻找寒笙现实。 “天气开始变凉了,记得让秦姐及时换厚一点的被褥。”陆呈涯站起身。 其实姜沁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温度,但是对她的照顾,始终是照着普通人一样来。 陆呈涯走出卧室,他从来不在这里待太久,一是怕心绪动乱,痛疚再次侵袭。二是他知道姜家把姜沁照顾得很好,而他要做的,不是站在这里哭泣。 姜濛目送陆呈涯的车开出姜家大宅,苦笑,姐姐,你曾亲口对我说,呈涯并不喜欢你,可是,他到底还是更在乎你,三年前的事更是让你成为他生活的全部。姐姐,你醒过来吧,醒过来,我才有资格跟你争…… ☆、煎饼果子 南岩这是第一次踏足繁华的人类都市。此前,他在流云岛生活了很多年,别说人了,妖都很少见。直到遇到阿荧,把自己输给她,这才去了白墨镇和郁溪山谷等地。后来游山玩水,也多是些自然景点,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 Z市街上。 阿荧内心很兴奋,她才不会告诉南岩,她也是第一次来Z市,她知道雨汀一直在这座城市里头接受人类教育。现在正在Z大读什么大学。她一定想不到自己现在离她这么近。 “我越发觉得城市好了,待在那冷清清的小镇子有什么意思。”阿荧喜欢热闹,喜欢新奇,一点也不像一只兰花化成的妖。要是真让她成一朵空谷幽兰,她非憋死不可。 南岩就不同了,他在孤岛上生活惯了,觉得还是清净点好。不过遇到阿荧以后,他觉得,只要跟着阿荧,哪都好。 “既然你喜欢这里,我们就多玩几天。” 阿荧道:“多玩几天有什么好。雨汀在这里读书要读四年呢。” 难道要玩四年?南岩正要开口问,发现走在身边的阿荧不见了,四处一张望,发现她正在路边一家用音响不断外放着“夏装清仓,全场五十元五十元”的服装店里挑挑捡捡。 “这条裙子好不好看?”阿荧选出条格子连衣裙,朝身上比划着问。甭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个女的就没办法拒绝好看的小裙子。虽然这条裙子的质量确实很一般,阿荧作为一只妖,对人类服装档次到底知之有限。 “好看!”南岩大力夸赞。 “我要买!”阿荧双眼放光。 南岩刚想豪气十足叫出“买”,突然想起临别之前雨汀给他们的钱已经快没有了,虽然他们妖类不吃东西也能活,但是剩下的钱好像也买不起这条裙子了。 那边那个店员以为马上就要达成生意,一直期许地看着南岩。 南岩倒是也和人类众多在商场为难的男士们一样,感受到了窘迫,把阿荧拉出了服装店,说明他们的经济情况。 “啊?我们的钱用光了?”一直是南岩管着那点钱,阿荧也没个概念。 “是啊。”南岩很遗憾,那条裙子阿荧穿一定很好看。想了想,从手上褪下一串珍珠手链。这珍珠比一般珍珠大不少,全是流云岛上的海蚌结的珠。颗颗浑圆润泽,一看就是上品。 “要不,我就用这个跟她换吧。”南岩打定了主意。 “啊?”阿荧惊讶,“这个你很宝贝的吧?” “没有。”南岩连连摆手,“这玩意我们流云岛岸边有很多。” 阿荧眼睛一下放亮,“很多?那不错,我到时候也去淘一串。” 南岩一脸兴奋:“到时候我教你选海蚌。” 两人高高兴兴地又折回店里,把珍珠手串给那店员看。 那店员一脸将信将疑,生怕是俩人骗她,最后将这手链给店长看,那店长是个识货的,除了那条裙子,还给了他们一笔钱。 阿荧穿上新裙子,少女心性,走得更加俏丽。南岩看着很满意,一点儿不心疼他辛苦在海边撬海蚌那段日子。 “南岩,我想到一个挣钱的好方法。” “啊?” “我们在这里开一家饭店吧。你的厨艺这么好,一定会发大财的!” “……” Z大主校区附近有不少小街小巷子,其中一条叫油烟街,藏匿各色饭店小吃店和路边摊,又因这边临近体育馆和篮球场,很多学生锻炼完了喜欢去这里寻觅食物补充能量。 陆呈涯是校篮球队的,经常要过来训练。姜濛最近晚上上健美操选修课,周周要 分卷阅读62 过来体育馆,虽说在学校里她跟陆呈涯频繁结对出现,她也一直单方面以女朋友自居,但陆呈涯不太喜欢她来篮球场,现在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等他下训了。 “饿了,突然想吃宵夜,去吃宵夜吧?”姜濛平常很注重身材管理,她是典型的腿长腰细,但是该有肉的地方都有的身材。为了保持身材,夜八点以后一般就不吃东西了。 陆呈涯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不知道她今天怎么突然兴起要吃宵夜了,不过刚大量运动后,他自己倒是很饿,这去吃宵夜的提议他倒是很赞成。 二人往油烟街走。夜晚的油烟街依旧熙攘热闹,烟火气儿十足。 两人一时没想好要吃什么,在街上边走边物色。 还没教姜濛想好是去吃麻辣烫好还是烧烤好,在这小小油烟街上,倒是让他们先看着一无语之景。 是个小摊,煎饼果子摊。 煎饼果子摊有什么稀奇的,哪条小吃街都能扒出卖煎饼果子的。 稀奇的不是摊子,是出摊子的人。 陆呈涯多看几眼后,确信自己没看错,这掌摊的一男一女,分明就是杜雨汀身边那俩朋友。好像叫什么阿荧、南岩来着。 “这不是一起打过怪的小伙伴么。”姜濛饶有兴趣,“我想好要吃什么了。” 只见她直直就往那摊子去了,陆呈涯倒是无所谓,跟着就过去了。 摊子边南岩和阿荧正忙着收拾,煎饼果子这种吃的饱腹感太强,做早餐吃最是好,不过阿荧早上要睡懒觉起不来,两人往往下午才出摊。傍晚不少人用煎饼果子当晚餐吃,一旦往夜深走,煎饼果子的生意就不如烧烤摊、炸串摊好做了。 做了十来天,南岩和阿荧深刻认识到了这一规律。所以,此时九点半,对于其他很多摊主来说,生意还刚刚开始,他们已经准备收摊回附近出租房了。 姜濛和陆呈涯已经走到摊子边了,那两人忙着收拾,没有察觉。姜濛夹着点儿笑意说:“老板,老板娘,来两份煎饼果子呗。” “我们是合伙人,叫谁老板娘呢。”阿荧烦透了,一天之内起码有八个来这儿买煎饼果子的人都要调笑她和南岩,把他们当成情侣档。 她还不知道的是,油烟街上新来了个煎饼果子摊,摊出的煎饼果子特好吃,而且摊主是一对儿高颜值情侣这事儿在学校一些吃货们中间已经传开了。 阿荧转过脸,看清楚了来人,也是一怔。 啊确认过眼神,是一起打过怪的人。 不过,阿荧对陆呈涯和姜濛其实没多少好感。交流也不深,陡一遇见,还真不知如何招呼好。 姜濛又是笑笑:“两份煎饼果子,都加鸡蛋香肠和里脊肉,一份不要葱。” “不好意思,我们要收摊啦。要吃的话,明天就赶早点。”阿荧热情不起来。 姜濛微微挑眉,“大家也是有缘认识的人,熟人的生意你确定要拒绝?” 拒绝又怎么了?阿荧刚要说,南岩竟然重新把火打燃了。紧接着淋上油,摊上饼,手脚十分麻利,并给阿荧去了一个没关系的眼神。 好吧,阿荧撇撇嘴,反正摊饼一直是南岩做,她就是打打下手,做俩饼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 “你们怎么在这做生意?”陆呈涯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呈涯兄,”南岩一边摊饼一边回应,他一直唤时阡和陆呈涯兄,“我们本来想在这里开饭店的,可是本钱不够,只能先从小摊做起了。” “别看是小摊,可是生意可好了。南岩做的煎饼果子天下第一!”阿荧嘚瑟起来,立刻忘了刚才她还不太想卖饼给他们,还催促南岩快点弄,“你们尝过就知道了!” “这事杜雨汀知道么?”陆呈涯寻思着这俩人总不至于是巧合选的他们学校附近做生意。 “她还不知道呢。嘻嘻,我等着跟她偶遇的那天。”阿荧真的是这么计划的,她就等着杜雨汀哪天出现给她一个惊喜。 “……”杜雨汀的世界和她的朋友都很难懂。陆呈涯如此认为。 饼很快做好了,姜濛吃了两口,味道的确非常好,比她以前吃过的煎饼果子都要好吃。说天下第一也许夸张了点,可是这手艺,成为网红美食绰绰有余。姜濛真心夸赞了几句,陆呈涯也点头认可。阿荧一得意,激情免了二位的单。 阿荧和南岩推着车,姜濛和陆呈涯啃着煎饼,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走着路,姜濛突然噗嗤一笑。陆呈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姜濛抑制不住笑意,“这俩人真有意思。杜雨汀那么没意思的人怎么有这样的朋友。” “没意思?”陆呈涯脱口而出,“没谁比她有意思了。” “她哪有意思?你了解她?” 还谈不上了解,但真因为还不那么了解,更加觉得她有意思。或者说,她这人很有意思,所以他想要去了解。 这番话并没有在陆呈涯心里成形,但他有这般意识。 他忽然不想跟姜濛讨论杜 分卷阅读63 雨汀。 ☆、励志 杜雨汀网购了好些DIY饰品用的珠子和绳子,这些天没做别的事,除了上课就在宿舍串珠子。 串珠子也是门学问,不讲究一点美学乱搭一气那就会出现风格怪异五彩斑斓的绝丑饰品。好在杜雨汀审美挺不错,手工活也不在话下,轻松就DIY出几条卖相不错的手链,其中一条里藏着一颗小小的乳牙,这就是要给蔺孟柔的了。她自己留了一条,其余的就都给卓小菲了。 杜雨汀上了趟门,去左然家给蔺孟柔送手链,顺便蹭左然的茶喝。 这回是蔺孟柔来开的门,她穿着一套纯棉的靛青色长袖家居服,头发随意的挽了个低马尾,下面穿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脸上还是淡淡的,但是整个人已经完全安定柔和了下来。 左然在茶几上给杜雨汀泡了茶,依然是那么赏心悦目,杜雨汀又忍不住看了半天。 等左然泡好了茶,杜雨汀拿出手链放在茶几上。“左然你的牙可挺硬的,我钻了半天才钻出孔来。” 左然抱歉地笑笑,“早知道我应该自己钻好给你。” 他拿起手链观看,大概是珠子选的好,那颗牙在里面居然也没显得太突兀,不仔细看会以为是一颗普通白珠子。 左然像杜雨汀比了个大拇指,又转过身对蔺孟柔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 蔺孟柔还有点没理解他的意图,左然看她不动,就把她的手牵了起来,把那串手链戴了上去。 “孟柔,要委屈你戴着我这颗破牙了。” “不是破牙,我喜欢。”蔺孟柔抚摸着手上的链子说。 杜雨汀在一旁露出了迷之欣慰微笑。 左然又跟杜雨汀说了他下半年的计划。等蔺孟柔人气稳定了,他打算带着她去一趟现在的漓山,一为追思祭奠孟柔生前父母,二为实地考察,左然和陆呈涯是同级的,今年已大三,明年就可以不必待在学校了,他已想好去向,和孟柔一起在漓山下开一间书画工作室。这次去漓山,正是要选址做准备。 杜雨汀听了很替他们开心,漓魂客终于要安于漓山下。这感觉还挺像一对神仙眷侣。 有机会她以后也要去漓山走一遭,看看故人。 来左然家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也不远,回去左然非要开车送,推也推不了。 正坐车坐到半途上,杜雨汀发现陆呈涯给自己发了条信息:去油烟街看看吧。 什么意思?去油烟街看啥?油烟街她去过啊,就是一小吃街嘛。 杜雨汀琢磨着这短短七个字,开始想陆呈涯是不是在邀她一起去油烟街撸串了。 “什么意思,去油烟街看什么?”她决定问清楚。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呈涯又回。杜雨汀看了想打他,这顾弄什么玄虚呢。 这就跟有人跟你说:“告诉你一个秘密。”然而一直不说,听的人总觉得有个什么疙瘩长在肚子里。 可陆呈涯不是一个这么无聊的人。他让自己去那儿,一定事出有因。 趁着还没到宿舍,杜雨汀赶紧跟左然说把她送到油烟街附近。 杜雨汀同左然道了别,一人从车上下来,往油烟街里头走。 正是临近傍晚的时候,油烟街的食客和摊贩多得很。嘈杂拥挤,放眼望去,一片人流,杜雨汀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然而她还是走了进去。正当她一脸迷茫时,嘈杂的人声中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声音来自于不远处一茬人,他们围在一个小摊边在买吃的,杜雨汀走过去挤了个身位一看,真是阿荧,她身边还有南岩。 这两人正在忙着应付顾客,没发现杜雨汀。杜雨汀陷入深深震惊当中,也终于知道陆呈涯为什么要他来这里看看了。 这是什么人间奇景,两只妖居然在这里卖煎饼果子?未免也太接地气了一点。 这波人终于散了。阿荧和南岩这才发现杜雨汀。 “哈哈,碰见那个陆呈涯以后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遇见你,没想到这么快。”阿荧笑嘻嘻地说。 南岩也拿起饼铲挥了挥,“老板,好久不见。” “我说,你们俩怎么在这里?怎么在摊煎饼果子?”杜雨汀正问着,又来了两个买煎饼的。人多耳杂,南岩和阿荧又要忙着招待,无暇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杜雨汀有点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送走这两人,说:“停会好不,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阿荧久没见到杜雨汀,也着实存了好多话想说,干脆果断地决定,今天生意就不做了。 阿荧说让杜雨汀跟着他们,有地方说话。 三个人推着车,艰难地从油烟街的人流中挪了出来。 五分钟,走到了附近一个小区里头,阿荧说到了。 她和南岩把摊停在了楼道里。拿了食材,对杜雨汀说:“走吧,去二楼,我们在这里租了一套房。” 杜雨汀跟着他们上了二楼,阿荧打开门 分卷阅读64 ,杜雨汀进去,逡巡一圈,发现这是很普通的二室一厅。 南岩将食材都放进了冰箱里保鲜,又拿出几听可乐,招呼杜雨汀到沙发上坐。 “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没多久,差几天才一个月。” “你们不是游山玩水吗,怎么来Z市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就是来Z市玩的,可是钱用光了,我们只能先想办法挣点钱。”南岩答。 杜雨汀想拍自己两下,木艺店没那么挣钱,她也不宽裕,所以分别前也没给他们太多钱。 “所以你们就来卖煎饼果子了?” “是啊,阿荧本来是开饭店的,可是开饭店本钱不够,只能先从小摊做起。” 杜雨汀觉得这么一个一个问题问,实在费时间又不清楚,于是让南岩把始末完整讲了一遍。 原来两人用珍珠手串换了裙子后,还得了一比钱,可开饭店还是远远不够。也是机遇,街边碰着个煎饼果子摊,买煎饼果子吃时,那摊主说他不想干了,阿荧和南岩一合计,就花了点钱接手了他的摊子。这摊主还教了南岩怎么摊饼,南岩很快就学会并出师,令摊主感叹这真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摊煎饼果子奇才,这趟转手也是为传承煎饼果子事业做了贡献。 于是,南岩和阿荧就在Z大附近租了房,开始了卖煎饼果子的生涯。他们的目标是,靠卖煎饼果子赚到开饭店的本金。 杜雨汀听完南岩的叙述后,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励志。太励志了,两只妖都这么辛辛苦苦从基础干起死命挣钱,人类啊,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你们真想在这里开饭店?可以去白墨镇开呀。” “这里热闹好玩呀,再说了……”阿荧粘上来,“我想离你近一些嘛~” 杜雨汀呼噜了下阿荧的头,“我毕了业不就回镇子了。” “那到时候我们就开回去好了。” “你这是要呛你月哥哥的行呀。”云兮月虽然是开客栈的,可是食宿兼营。 阿荧哈哈一笑,玩笑道:“那正好,到时候把烈哥哥拖到我这里吃饭。” 南岩听到这句,笑意顿时消失。杜雨汀清晰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任重道远啊,南岩。 三个人毕竟有日子没见了,一聊起来就停不下来。互相说了分别之后的经历,这才知道大家自刺风归来一别后,都还没有回过白墨镇。铺子里就时阡一个,还好时阡是个耐得住寂寞的猫妖。 杜雨汀偶尔会和时阡用穿云联系,不过频率也很低。 南岩和阿荧四海云游,距离太远,用穿云联系会很慢。虽然现在相隔如此近的距离,杜雨汀离开他们的出租屋之前,还是叮嘱他们去买只手机以便联系。 自从阿荧和南岩也来了Z市,杜雨汀的大学生活更加丰富起来。没事儿就去油烟街蹭块煎饼果子。隔三差五就去他们俩的出租屋里吃南岩做的饭,别提多幸福了。 阿荧和南岩的煎饼果子发家致富事业也干得风生水起,看起来攒够开饭店的钱是指日可待。 杜雨汀坐在床上听歌,突然被卓小菲扯掉了耳机。 卓小菲:“看我弄到了什么!” 只见卓小菲手里攥着两张纸,兴奋得意地挥了挥。 杜雨汀接过来一看,“入场券?”确切的说,是两张篮球赛入场券。票上的信息明白显示,是Z大和隔壁市的F大的校队对抗赛,时间是本周六晚,比赛地点在Z大体育馆里的篮球场。 Z大和F大这两所学校一直相爱相杀,联系紧密,交流颇多,然而也总是被一起提及,被比较。一年一度的两校篮球赛亦算得上是双方明面上最引人关注的较量。 卓小菲:”“对啊,这场篮球赛我可是期待了好久了。一起去看吧!” 杜雨汀:“篮球赛我没兴趣啊。” “谁要你对篮球赛有兴趣了。” “那我应该对什么有兴趣?” “对打篮球的人啊。”卓小菲一脸恨铁不成钢,“两校篮球队可都是帅哥聚集地。尤其是我们学校,还有陆呈涯在!” 没想到进Z大已经这么久了,卓小菲对陆呈涯的兴趣丝毫不减。 “而且这两张票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年级辅导员那儿弄来的。每个学院限额发放票,多少人想去都弄不着票。学校论坛上都有在高价求票的了。”卓小菲一脸不容反驳,“我跟你说,必须去,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去去去。”杜雨汀笑着揽住卓小菲肩膀,心想多大点事儿,虽说对球赛没兴趣,好歹也是个新鲜事,怎么可能真拒绝卓小菲。 ☆、篮球赛 周六傍晚,两人吃完了晚饭,来到了体育馆。检票进入后才发现馆内已经有很多人在座了。虽然现在距离球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看看我这票,b区第一排的,绝佳视野,我这运气太好了。”卓小菲一边叨叨着她们的运气好,一边领着杜雨汀找到了她们 分卷阅读65 的座位。 果然是第一排,距离球场的距离就那么一点点。看台的高度稍微高一点,下边就正好是某一方的球员休息区域。 卓小菲更加开心,祈祷了好几遍希望本校的在这边区域候场休息。 杜雨汀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来看球赛的女生比男生还多。还有不少带着加油横幅来的。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场馆里特别嘈杂。杜雨汀干脆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大听歌。 杜雨汀听了几首歌后突然感觉身边有人跟她说话,不是卓小菲,卓小菲坐在她左手边,而声音来自于右上边。 杜雨汀转头一看,坐在她右边的居然是巢宇。巢宇笑着跟她又说了句什么,杜雨汀连忙拿下耳机。 “hi。” “真巧。”巢宇拿出他的票给杜雨汀看,“过来找位置发现旁边居然坐着你。” “是挺巧的。” “hello,我是雨汀的朋友,卓小菲。”卓小菲也是惊讶地发现了巢宇,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巢宇。”巢宇颔首回应。 “哈哈知道你,你的名气可大了。今天是要来报道球赛么?”卓小菲注意到了巢宇肩上挎着单反相机,猜想他肯定是来获取第一手球赛资讯的。 “是啊。毕竟是场这么多人关注的球赛,作为新闻人,当然不能错过。” 卓小菲见巢宇身为一个学校名人,一点儿没有架子,好感顿增,话匣子完全打开,杜雨汀感觉这么一会儿,他俩说的话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她和巢宇说过的。 她坐着二人中间,也不好意思啥都不说,但也就是偶尔就着话题简单说两句。 “羡慕你这种会拍照的人,我用单反拍照,可是拍出来的东西跟用手机拍出来的也没差多少。”不知道啥时候话题跑到了摄影上,卓小菲抱怨道。 “其实手机也能拍出好照片,我有一本摄影集,里面不少作品都是我用手机拍的。雨汀也用手机拍出过不错的照片对吧?”巢宇看着杜雨汀说。 “啊?”杜雨汀很迷茫,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跟摄影怎么扯上关系了。 “南排路的霓虹闪烁。”巢宇提醒。 杜雨汀想起来了,是那张拍糊的照片。巢宇这么特意的提,是不是在调侃自己,杜雨汀暗暗心里嘀咕,装作若无其事看巢宇的表情,他一直是一脸标准的真诚微笑。有些看不懂了,或者那张照片真是拍出了独特风格? “哈哈没有,随手一拍,毫无技术含量。”保险起见,谦虚回应。 有故事。卓小菲觉得这段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故事,她决定回去找杜雨汀问清楚。 “真想看看你的那些作品,我好好学学怎么构图。”卓小菲是真的抱着颗学习的心,这点杜雨汀还是知道的。卓小菲算是个富二代,老早就买了昂贵的相机和镜头,她自己也挺喜欢拍照玩。 巢宇:“那下次我给你和雨汀都送一本我的摄影集吧。” 卓小菲很高兴,“那太好了。” 杜雨汀也忙道谢谢。 馆内突然骚动起来,隔着这边不远的入口处,两只球队入场了。 F大的球员们一身红色球衣,先行进入球场。选择了在另一边候场。 卓小菲低低地惊呼了一声,杜雨汀知道,这是她的祈祷达成了,本校的球员会在她们这边候场。 果然,Z大球员们一入场就来了这边休息区域。他们穿一身银白球衣,毕竟主场,从踏进球馆开始,他们就收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加油和欢呼声。 陆呈涯来到候场区,隔着杜雨汀她们不远的下方,放下他的背包。他的头发比上次杜雨汀见他时短了一点,和今天的篮球运动装束却更搭,显得更运动和精神。陆呈涯身高一米八八,在篮球队里不是最高的,不过他身材比例相当好,宽肩窄腰,小腿肌肉紧实流畅,整个人尤其显得挺拔。 “陆呈涯好帅啊~”卓小菲把住杜雨汀的手臂,好想大声呼叫,然而考虑到巢宇就在边上,不能显得太不矜持,于是尽力压低了声音,只在杜雨汀耳边激动。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帅,放松放松。”杜雨汀示意卓小菲不要过紧地掐她的手。 球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群身材高挑的女生,个个穿着小短裙,手拿扎花,跳起了健美操热场。为首的那个女生,正是姜濛。 真是迷人的女孩子啊,杜雨汀想起第一次见姜濛时,她也是穿着一身短裙,一双长腿可惹眼。 健美操姑娘们退场后球员们上场开始了热身。看台上不知是哪位生猛的女士突然喊了一声高亢的“陆呈涯我爱你”,引得全场哗然,彻底把球赛开始前的气氛炒热了。 比赛准时开始。 杜雨汀也没太认真的看球,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电子小说,一边偶尔抬起头看两眼比分。 中场休息,Z大暂时领先两分。 巢宇刚猫着腰在前面换了几个定点拍照片,此时也回到了座位上。 “诶诶,陆呈涯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分卷阅读66 。”卓小菲在陆呈涯下场后就一直紧盯他,竟发现他的视线投向了她们所在区域。 杜雨汀本来低着头看小说,被卓小菲戳起,抬起来往候场区一看,视线正好跟陆呈涯对上。 她还在思考要不要比一个加油的手势,陆呈涯已经把目光错开,拧开地上一瓶水喝了起来。 第三节比赛开始。 比赛打得很胶着。两只球队旗鼓相当,比分总是你追我我超你,比赛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杜雨汀继续看着小说,她只要听场馆内的欢呼声,就知道Z大是不是又进球了。 第三小节比赛结束,卓小菲阶段性总结陆呈涯战绩,“24分,陆呈涯拿了24分了。” 最后一小节比赛,形式尚不明朗,这场比赛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到了最后几分钟,杜雨汀终于认真地看起比赛来。此时电子屏上的比分显示:85:87,Z大仍然落后了两分。 场上双方比赛的球员们明显也疲惫了很多,然而因为到了最后决定成败的时刻,谁都不敢松懈,双方身体上的对抗反而愈加激烈。各队又都进了几次球,分差居然一直保持恒定,而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场馆内的观众们分成了两派,一派垂头丧气认定没有转机,另一派还在声嘶力竭地加油打气。 最后十秒!球在Z大手中,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Z大一名球员在篮下中投不进,还好另一队员抢到了篮板。F大篮下的防守实在太过严密,那名球员把球传给了三分线之外的陆呈涯。 最后几秒!杜雨汀也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手,视线紧紧地追随着陆呈涯。 只见陆呈涯不假思索地对着篮筐方向抬手一投,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几乎是同时,伴随着裁判的哨响,“哐咚”一声,球落入篮筐。三分球!全场静默了一秒,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显示屏上的比分唰唰切换,最后定格在92:91。尘埃落定。 “我们赢啦!我们赢啦!”卓小菲摇着杜雨汀肩膀,激动地说。 “是啊,赢啦。”杜雨汀微笑着。 退场时,好多人还在热烈地讨论着陆呈涯最后的那一记三分绝杀,卓小菲也半天没缓过来,和众多迷妹们一样,沉浸在对陆呈涯的疯狂赞美之中。 巢宇要去休息室采访球队,没跟杜雨汀她们一起离开体育馆。 球员休息室里,刚打完球的队员们正换衣服准备去庆功。姜濛最近这段时间跟球队的人都混熟了,又是啦啦队的带头人,也要一起去。此刻也在休息室里等着陆呈涯。 巢宇采访完了球队队长,他也深知这次比赛的mpv是陆呈涯,要让报道好看,采访他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看了一圈,没发现陆呈涯的身影。 姜濛看到巢宇采完队长和几名队员还没走,立时就想到了,问道:“宇哥,你是不是想采访一下呈涯啊?” “是啊,濛姐,你们家那位呢?” “他还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呢。我去叫他出来跟你聊两句?”姜濛主动提议。 “你进去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更衣室就他一个人了。”姜濛毫不在意说着,已经走进了更衣室。 陆呈涯正在穿鞋,发现姜濛进来,啧了一声,“阿濛,这是男生的更衣室。” “我知道啊。我又不介意你介意什么。穿好了吗,外面巢宇来采访了,想采访一下你。” 陆呈涯系鞋带的手顿了一下,“巢宇?” “是啊。” “不想去。”陆呈涯语气冰冷。 “啊?”姜濛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为什么?” 陆呈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的真实心理是看今天的巢宇不太顺眼。尤其是比赛休息时看到巢宇和杜雨汀坐在一起,他觉得略碍眼。 但是这话没法跟姜濛说。 “巢宇哪得罪你了?”姜濛看他一直没说话,问道。 陆呈涯不愿多谈,敷衍着说:“没有,就是累了。” 姜濛心里感觉奇怪,但也没办法勉强他,只好出来,跟巢宇说明。 巢宇也没觉得尴尬,表示理解和有点遗憾后就走了。 ☆、漫画家 这场篮球赛成了接下来一个星期内学校里的热门话题。杜雨汀总觉得她在食堂吃饭时,四周有人在谈,去小超市有人在谈,走在路上也有人在谈,回到寝室,还有卓小菲在谈。 当她发现卓小菲忽然不跟她谈陆呈涯时,是卓小菲迷上了漫画。卓小菲最近老是带回一本一本的漫画绘本,晚上就在床上看,安静了许多,连平常喜欢的综艺节目都不追了。 问她怎么了。卓小菲坦坦荡荡地宣布,她最近喜欢上了一个漫画家。据说该漫画家在网上小有名气,尤其因为颜值高,女粉众多。画的漫画走的是温暖治愈风,被打上文艺暖男漫画家的标签,在十几二十的女孩子中间颇有市场。 杜雨汀 分卷阅读67 一点也没当回事。认识卓小菲这么多年,杜雨汀一点不怀疑她的墙头可以从宿舍门口排到南排路。 也许没过几天,又爬墙了。 事实证明,这次她的持久力还不错,过了一个多月了,还在定期追这个漫画家的漫画。 甚至还等来了这个漫画家要开见面会的消息。非要杜雨汀陪着她一起去。地点就在Z市的一家大书店。 书店里头进行了一番布置。入口处就摆放了见面会的详情海报,上面写着“温暖治愈系美男漫画家——岑舒见面暨签售活动”,旁边还配有一张照片,照片上只有一张侧脸,照的很文艺风,不过看的出来,是长得还不错,就是看起来年纪比杜雨汀她们要大一些。 果然,来见面活动的几乎全是女生。杜雨汀和卓小菲没有来太早,前排的位子早就没有了,只能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让卓小菲很是遗憾。 落座不久,岑舒本人就出来了,戴着一顶英伦风的帽子,穿着黑色夹克和卡其色裤子,衣品还不错,一看就不属于男人中所占百分之八十的不注重打扮的大类。 杜雨汀又看他真人容貌,确实是个惹眼的模样,最具特征的便是他长了一双桃花眼,眉梢眼角时时含情带笑。杜雨汀只觉得这种长相确实是第一眼会很抓人眼睛的长相,但是看久了,总觉得有些轻浮,不是她欣赏的类型。 主持人先是常规进行了一波热场,让岑舒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开始了提问环节。 问过一些常规性的创作方面的问题后,主持人开始变换方向,对岑舒问道:“今天来的几乎都是女生,你对你的读者几乎都是女生这事儿怎么看?” 岑舒听到这个问题,先是将目光投向了台下,对着这些女粉笑了笑,接着说:“一直以来,我的读者就以女生居多,我也早就习惯了。我想,可能是我画的题材是偏情感向的,而女生总比男生要感性得多,她们更能够体会到我创作里的东西。能够收获她们的喜爱,也让我非常开心。” 岑舒说完,又微笑着看着台下人群。惹得台下妹子们又是一众星星眼齐飞。 那主持人见势又问:“那我替妹子们问一句,您之前说过自己单身,那么将来有可能和读者在一起吗?” “如果有缘分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哦~大家听到了吗,岑舒大大说了,一切皆有可能哦~”主持人一脸荡漾,又问:“那么岑舒大大可不可以跟大家透露一下择偶标准呢?” 岑舒拿着话筒歪着头,只是微笑,却没回答,就在主持人以为这个问题太过私人他不愿意回答时,他开口了。 “我的理想型一定要有一头长发。这是基本要求,其他的,就看缘分吧。” 杜雨汀听完这串问题,实在是兴味索然且无语,这他妈怎么跟电视台相亲节目似的。 而台下不知有多少短发姑娘,都在暗暗后悔不该没留长头发。 主持人又开始问问题,杜雨汀实在没耐性像卓小菲一样认真听,遂掏出手机看朋友圈。 阿荧发了一张她和南岩的合照,两人在镜头里举着棉花糖,阿荧闭起一只眼做了个鬼脸,南岩则是笑的一脸阳光。背景是摩天轮。配文:生意暂歇一天,来游乐园玩了。 她和南岩生意做的风风火火,没多久就按杜雨汀说的一人去商场里买了部手机,发朋友圈的频率高过很多人。 杜雨汀看得一脸笑,点了个赞不说,还回复:好啊,背着我偷偷约会~ 没多久,阿荧就回复:“你来,请你吃棉花糖。” 傻不傻。杜雨汀心想,又快速打了几个字:不来,我不想做电灯泡。 这边主持人提问终于完了,不过紧接着又开始了现场互动提问。杜雨汀已经希望这活动快点结束了。 她没有认真听,但发现,岑舒很反应很快,且很会说话,不论妹子们抛出什么问题,他都能让对方得到答案后悦然坐下。 坐在前面的人占据距离优势,几个提问机会都教前排得了去。卓小菲自然是准备了问题,只可惜空举了好几次手。 “好的,因为时间有限,待会还要签售,所以我们只给最后一个提问机会。因为刚才选的都是前排观众,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就从后面的观众中选吧。” 主持人的话宛如一剂强心剂打在卓小菲心间,致使她以最快的速度举起了手。 那主持人指指她,“那个女生举手最快,把话筒递给她吧。” 所有人都回头看卓小菲,岑舒也用他那双桃花眼注视着她。 卓小菲激动中带着点儿拘谨,用她最甜美的声线问出问题,“岑舒你好,我最近把你的所有作品都补完了。我最喜欢《夏空》,很喜欢里面的因塔,同时觉得这个角色跟你本人有点像,请问这个角色是你以自己为原型进行创作的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杜雨汀是不太懂,她没有看过一本岑舒的作品。自然岑舒的答案也听不大进去,岑舒回答了很长,说了半天他跟那个角色之间复杂的关系,他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这边, 分卷阅读68 有几次话语间杜雨汀感觉跟他对上了目光。他那双桃花眼里,好像比之前多了点东西。杜雨汀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觉得,毫无理由。 之后是签售,卓小菲去排队,杜雨汀得等着,就在书店里寻了个座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卓小菲终于圆满归来。为了感谢杜雨汀陪她一下午,请她吃了自助。 杜雨汀在餐台打了些叉烧、意面和水果,一边吃一边问卓小菲:“怎么样,今天见到了真人,感觉怎样?” “感觉很不错呀,一点都没有照骗,真人也很帅。本来以为画漫画的都不善言辞,没想到岑舒这么会说话。” “他倒是挺上得了台面的。”惹眼的模样,漂亮的话术,这样的人难怪吸引女读者。 “别老说我呀。”卓小菲放下手里的果汁,兴味十足地看着杜雨汀,“说说,篮球赛那天巢宇说你用手机拍出了好看的照片。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私底下还交流起摄影来了?” “什么呀。”杜雨汀摆摆手,“就巢宇有时候发点他的作品给我,我就回了一张而已。” “诶~”卓小菲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我发现巢宇对你很不一般啊。之前的新生采访,还有上次篮球赛,明明是我说想跟他学摄影技巧,他送摄影集还要连你也送上。” “这是礼貌,礼貌懂吗?”杜雨汀对卓小菲这种看谁都不正直非要挖出点八卦来的习惯已经免疫。 “对了。”卓小菲话锋一转,“说到摄影集,我突然想起来巢宇还没给我们呢。他不会忘了吧。” “忘了就算了。” “不行。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说罢拿起手机,还好上次认识以后主动跟巢宇加了个微信,她决定去主动提醒一下。 杜雨汀看着她给巢宇发信息,最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放下手机。 “搞定了,巢宇说他正想找时间给我们送过来,我就跟他约了晚上,他到我们宿舍楼下。” 两人吃完自助回宿舍了,到了晚上,巢宇真的来送影集了,杜雨汀和卓小菲下楼去。 巢宇:本来说了要送就应该早点送的,最近有点事就耽搁了。实在不好意思。” 杜雨汀和卓小菲连连摇头,本来就是得人家的东西,亲自送过来不说,还反躬自省,这绅士得过头了。 巢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手机的两本影集,先给了卓小菲一本,然后把另一本递给杜雨汀,轻轻地说:“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女生宿舍楼下,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巢宇将影集送到手以后,就离开了。 杜雨汀和卓小菲回到宿舍里头,第一件事就是翻开影集看。 杜雨汀翻过封面的硬壳纸,愣住了。 “嘿,巢宇还给我写了一句话呢,卓尔不凡,菲比寻常。怎么这么像我姑给我送生日礼物会写的寄语。”卓小菲一边感动一边忍不住笑,忽然发现杜雨汀呆呆看着她那本影集。 “怎么了?让我看看巢宇给你写的什么。” 卓小菲走过去一瞅,也愣住了。 ☆、桃花 那上边用黑色签字笔写着这样一句话——这本影集藏着我用镜头记录下的215个瞬间,第216个,一汀烟雨杏花寒,是我第一次见你时,用心记录的永恒。 卓小菲张大了嘴,被这句话冲击得无法言语,半晌,才悠悠评论道:“这巢宇……还真是厉害啊……” 杜雨汀无措地看了一眼卓小菲,说:“你说这句话巢宇是写给我的么?会不会是写给你的?” “你放屁啊!”卓小菲简直要吐血,“你认为卓尔不凡,菲比寻常是在说谁!你认为一汀烟雨杏花寒又他妈说的是谁?” “……” “难怪刚才巢宇还辨别了一下两本影集,这要是拿错了多尴尬。”卓小菲回忆起刚才巢宇的举动,顿时明白了。 “我说了吧,巢宇对你果然是一见钟情。不愧是新闻系的才子啊,这小情话写的。” “……”太让杜雨汀意外了,如果巢宇开始表露出一点心迹或许她能慢慢意识到,然而这么突然的变相告白,真的让杜雨汀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怎么办?”杜雨汀只好求助卓小菲。 卓小菲转身拿了盒酸奶,然后坐在杜雨汀对面,“唉,其实我完全看得出来,你对巢宇根本就没意思。巢宇写这些字给你,据我来看呢,就是一种单纯的情感的表白,我觉得他没有说让你一定回应的意思。” 杜雨汀认真听着,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我觉得吧,你就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看巢宇后续有什么动作再说。” 最好是不要再有什么后续了,杜雨汀在心里呐喊。她对巢宇真的就是朋友感情,单纯地欣赏巢宇的才能而已,今夜过后,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巢宇了。如果他还有后续动作,那她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杜 分卷阅读69 雨汀怀着忐忑的心态过了一段日子,这段时间里巢宇并没有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但是在微信上仍旧会像之前一样,分享一些歌曲、文章给杜雨汀。 杜雨汀也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一接到来自“巢中宇宙”的信息提醒,难免还是会心里一跳。 时节已近十二月份,天越来越冷,虽然有人在寝室时一般都开空调,可是当杜雨汀和卓小菲出去上课时,不开空调的寝室就会有点冷,尤其Z市地居南方,那股湿冷实是侵入骨髓的难耐。 杜雨汀有些担心杜杜会怕冷,她又网购了一款加绒加厚的猫窝想换掉原先给杜杜做窝的纸盒。 杜杜光会吃,不长个。捡到它时巴掌大,现在也还是巴掌大。杜雨汀抱起它放进那只狮子造型的猫窝里,它像狗一样地用鼻子嗅了嗅,费劲儿地从狮子的血盆大口中又爬了出来,颠儿颠儿地回到了原先的纸盒里趴下。 杜雨汀忍不住蹲下身数落:“嘿,给你买新房你还不要。就喜欢这破纸盒是不是。” “你只是暂时不习惯,睡一晚上就好啦。”杜雨汀不忍心看着新买的猫窝遇冷,又一次把杜杜抱了进去。结果如出一辙,杜杜又折腾着回到了旧纸盒。 “好吧。”杜雨汀妥协,“看来你没享福的命。” 但她终归还是怕杜杜冷,从柜子里又找了件旧卫衣给它垫上,结果去洗个澡的功夫,回来一看,旧卫衣掉在外面,不知是被杜杜给叼出来还是踹出来了。 差点忘了,杜杜可是来自刺风村,跟上古妖兽冰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生气时张口就能吐出冰坨子,这样的生物,会怕冷才怪了。 想通了这一层,杜雨汀把卫衣扔进洗衣篓,打算洗洗再塞进衣柜里。 这时,宿舍门响起一阵悉娑的钥匙开门的声音,卓小菲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两个公仔,提着个纸袋。 她把纸袋递给杜雨汀,杜雨汀一看,原来是一袋子卤味。 最近卓小菲常常下了课不在寝室,以前虽然也老窝在寝室煲剧,但比起杜雨汀这个宅女,卓小菲出去逛街游玩的频率还是不算低的。所以杜雨汀也没发现,最近卓小菲每次出去的次数变多了,而且出门前都要精心打扮一番。 卓小菲去洗澡了,杜雨汀随手点开一部电影,就着卤味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卓小菲洗完澡穿着珊瑚绒睡衣,带着一身沐浴露香味儿坐在了杜雨汀边上,加入吃卤味看剧行列。 没开视频网站会员的结果就是,电影播到中途还要给你来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广告。 “雨汀,我有件事跟你说。”卓小菲忽然说。 “嗯,你说。” “我恋爱了。” 杜雨汀暂停啃鸭脖,看着卓小菲,“和谁?” “岑舒。” “岑舒?是那个岑舒吗?”杜雨汀只能想到一个岑舒。 卓小菲点点头。 “什么情况?”杜雨汀震惊。 卓小菲走到她书桌旁,从一排码好的书中抽出了一本,回来递给杜雨汀,“还记得那天你等我签售吗,我当时就是用这本书去签的。” 杜雨汀不明所以,看向那本书,确切的说是一本漫画绘本——《夏空》,她记得这是卓小菲提过的她最喜欢的岑舒作品中的一本。 她翻开书,扉页上,一幅简笔漫画头像映入眼帘,绕是非常简略的画,杜雨汀还是看得出来,画上的女孩儿发型和那天卓小菲发型是一样的。 她又注意到画下边还有岑舒的签名和日期,再下一行—— 居然有一串数字,十一位数,看形式是一个手机号码。 “他签售还签电话号码!?”不对,杜雨汀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改口:“他签售还给你留电话号码?” 卓小菲有些羞赧又有些小骄傲,“他说,在我提问时就注意到我了。” 一见钟情?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次为什么这么高?杜雨汀眼前突然浮现岑舒的那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不那么可靠。 “你后来联系了他?”杜雨汀继续问。 “他居然给我留了联系方式,我也很惊讶。后来通过这个号码加了他微信,就开始聊上了,是他主动提出见面,之后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今天一起去了电玩城,他帮我抓了这两个娃娃,临别时,就对我表白了。” 笔记本电脑里的广告早就放完了,电影的进度条走着,但是没人看了。 “我本来就喜欢他,当然只有答应的份儿。” “菲宝,你不觉得,这事儿太仓促了吗?” “怎么仓促了。巢宇可以对你一见钟情,岑舒怎么就不能对我一见钟情了?” “我不是这意思……”杜雨汀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不能够因为自己不喜欢岑舒这种气质长相的男人,就泼卓小菲冷水,毕竟她对岑舒也不了解啊。 “我的意思是说。”杜雨汀说,“什么时候介绍大家见个面啊?” “你放 分卷阅读70 心吧。”卓小菲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就知道脱单的人必定要出一回血。等哪天他有时间我们请你吃东西。” “说定了哈。” 卓小菲选择了周六兑现她的诺言。杜雨汀并不想去跟岑舒吃饭,她只不过是想帮着卓小菲多观察一下。毕竟卓小菲身为一个原粉丝,很可能因为粉丝滤镜而看不清楚。 早上九点,杜雨汀迷迷糊糊地还在睡梦中,就被卓小菲给拍醒。 “起来了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啊。” 杜雨汀对卓小菲这种扰人清梦的行为非常不满,在被子里绝望地叹息了一声,“干嘛啊……今天不周六吗……” “你忘了咱们今天有约啦?” 杜雨汀突然想起,今天是卓小菲要正式把岑舒作为她的男朋友介绍给自己认识的日子。可是明明只定了约中饭的,这么早起来岂不是浪费了睡懒觉的大好时光。 “离吃中饭还远着呢。让我再睡一个钟吧,到时候你再叫我。”冬天的被窝的的却却是青春的坟墓。 “起来起来!”卓小菲居然掀开了杜雨汀的被子一角,一股寒意立刻灌了进来。让杜雨汀神经清新了大半。 “吃饭时间是还早,可是11点钟岑舒就会在校门那边等我们了。出门前我还得化妆,时间可够紧的了。” 受不了卓小菲这叨叨叨的声音,杜雨汀只好从被窝里艰难地爬出来去洗漱。 洗漱完出来看见卓小菲已经坐在她桌子前开始化妆了,瓶瓶罐罐摆了一桌。卓小菲一边给自己画眼线一边说:“给你买了早饭,放在你桌上了。” 杜雨汀解决完豆浆油条,看卓小菲还在那儿认真地画着妆,打消了再回被窝睡个回笼觉的想法,开始搭衣服。穿完衣服,意兴阑珊地也从柜子里拿出她数量不多的化妆品,简单地画了一个在卓小菲看来跟素颜也没啥两样的“妆”。 之后就玩着手机等卓小菲。 当卓小菲终于把自己捯饬好了,也离应该出门的时间差不离了。 两人裹上围巾,便出门来。 Z大校门口,岑舒已经等在这里了。他倚在一台银白色的车边,朝她们挥了挥手。 卓小菲拉着杜雨汀踏着小皮靴哒哒地小步跑了过去,跑到岑舒跟前挽住了他手臂。 岑舒先对着卓小菲勾了一下唇角,然后对杜雨汀点头,“你好,我是岑舒。” “你好,杜雨汀。” “小菲说我可以叫你雨汀,不介意吧?” “不介意,随便叫。” 外面很冷,三人上了车,卓小菲和杜雨汀一起坐在后排。往吃饭的地方去。 ☆、杂书 这次吃饭的地点是一家很有名的泰式餐厅。杜雨汀本是一个不太主动做决定的主儿,卓小菲和岑舒坚持要她点菜,本想随意点点顺眼的,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有通过点菜来测试对方是不是小气的情节,一想到这里,杜雨汀干脆也翻到最贵的几页,点了两道最贵的菜。 点完菜,岑舒拿着单给服务员。 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想来他书卖得不错,比不上卓小菲这个富二代,经济情况应当也很不错。 “终于把你俩介绍认识了。岑叔叔,你之前说的以后创作那部漫画时一定要把雨汀也画进入,她可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卓小菲这一开口就把杜雨汀给惊到了,没有想到卓小菲平时是这么叫岑舒的,她这么一叫,杜雨汀感觉待会要是自己喊岑舒,也好像是在叫岑叔一样。太别扭了。 还有画漫画,怎么一回事。 “当然应该画进去,毕竟是你最好的朋友,等我和雨汀再熟些,基本的人设就可以做起来了。” “什么漫画?” “岑叔叔说以后要画我们之前的故事。”卓小菲朝杜雨汀眨眨眼,“看吧,有一个漫画家男朋友是不是很令人羡慕。” “是,你开心就好。” “你要是接受巢宇的告白,指不定他能给你整出一本你的个人写真出来。” “不存在的。”杜雨汀眼神警告卓小菲。 “哦?雨汀还没男朋友吗?”岑舒这语气听着好像杜雨汀没男友很出人意料似的。 卓小菲狡黠地笑笑,“某些人这方面还没开窍。以后等你有了男朋友,必须也要带给我们认识啊。” 不知道为什么,卓小菲在有岑舒的场合里,话更加多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兴致盎然的状态,说了很多很多话。 这家餐厅的菜不错,卓小菲说得多吃的少,岑舒负责要听着她说,看着她笑,也没吃多少,吃得最多的就是杜雨汀。 中途卓小菲去洗手间上厕所补妆。就剩杜雨汀和岑舒这么对坐着,杜雨汀也不找话题,就继续吃着。 岑舒看着杜雨汀,心想这姑娘还挺能吃的。 隔壁桌有个女生一直打量着杜雨汀她们这桌,半分钟后,她起身走了过来,看着岑舒,试探地 分卷阅读71 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画漫画的那个岑舒吗?” 岑舒之前也有在外面被一些读者认出来过的经历,此时知道肯定是又碰上读者了,心里还是有些满足感的,他瞥了一眼杜雨汀,见她还在专心低头喝汤,这才回答:“是,你有什么事?” “能跟你合张影么?”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岑舒又看了两眼那个女孩,长得不如眼前的杜雨汀好看,但是还算得上清秀,没有太过涂脂抹粉,而且一头黑长直秀发最是令他顺眼的。 “可以。” 得到了肯定答复,女孩赶紧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岑舒站起来入画框拍了两张。 杜雨汀在女孩提出合影之后就抬头看他们了。 拍完那女孩开心地道着谢回去了。岑舒坐回位子,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 杜雨汀:“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岑舒很粲然一笑,“不用这么客气。” 杜雨汀盯着那双桃花眼,“我记得你在见面会上曾说过你的理想型一定要有一头长发?” “没错。”岑舒语气很轻松利落,好像知道杜雨汀接下来要说什么。 “所以你为什么会对菲菲表白?”卓小菲头发齐脖,可不是什么长发飘飘的类型。虽然杜雨汀不理解,这种外表上的细节怎么还会被人当作择偶要求,可是既然正式提出来了,说明一般还是会遵循着来。岑舒既然是一眼就对卓小菲有了好感,那么外表上的符合不是会在其中起很大的作用吗? “这个问题,小菲也问过我。”岑舒看到了杜雨汀眼里的探究,继续说:“不过,在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之前,谁又能知道自己会不会为了对方改变自己。小菲是我喜欢的类型,接触后发现她很懂我的创作世界,遇见她以后,什么脑海里的理想型都不复存在了,她就是我的理想型具象化。” 可是他刚刚明明对那个女生的长发很留意,杜雨汀在心里暗暗想,觉得自己没有看岔。 这个岑舒,到底可不可靠。 卓小菲从洗手间回来,唇上的珊瑚色口红又浓烈了一点。看她这样,应该也是不打算再吃什么东西了。 卓小菲提议,接下来去楼下电玩城玩电动,玩完电动再去看场电影。杜雨汀实在不想再做三人行电灯泡,要他们好好玩,自己先走一步。 拒绝了岑舒开车送自己回宿舍,杜雨汀在路边自行打了个车,先到油烟街视察一下阿荧和南岩的生意,蹭了俩煎饼果子,就回宿舍了。 杜雨汀是个体性偏寒的人,从小就怕冷多过怕热。往年寒假在白墨镇,外婆总会生碳火炉,有时还会在碳火里埋几个红薯和芋头,屋子里暖融融的。有一年白墨的冬天格外地冷,屋檐下的冰凌结了都有一尺来长,杜雨汀还记得她和阿荧把冰凌一根根敲下来玩,冻得手通红。不知道现在铺子里,时阡是不是已经生起火炉了。 Z城和白墨镇并不算很远,冬天气温并不算很低,但都是湿润性气候,连绵的阴雨让洗了的内裤半个月都没法干。 杜雨汀较少出门,图书馆也不怎么去了,只窝在宿舍里看书。 她床底下有只小木箱子,里头装着她从外公书房带来的五六本书。 这几个月以来,断断续续看了两三本,也无师自通从书里学了些新术法。 眼下在看的这一本,是杜雨汀从书房里随便捡的一本,不是什么古术法书籍,书名叫《義梁杂俎》,竟是本记载魑魅魍魉、精怪异兽、无稽之说以及几个术士的奇人异事的杂书。 写得非常好看,不知不觉杜雨汀就看到了最后一个故事。这故事讲的是从前有个叫马淼的术士,是一个小山村的村长。小山村依山傍水,与世无争,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给自足,生活本是很惬意。然而近五年来,不知何故,村里出生的小孩竟几乎全是痴儿,弄的人心惶惶,夫妻不敢行房事,若有妇女不小心怀了孕,每日里惴惴不安,求神拜佛,心存侥幸能生下一个正常孩子,可生下来后还是一痴儿。马淼作为一村之长,自然很是愁神。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本村一名多年无法生育的女子颇为可疑,所有孩子的母亲都表示,曾在怀孕期间吃过该女子给的糕点。逼问之下,女子承认糕点中做了手脚,自言几年前上山采药滑落山崖曾被一山神所救。女子向那山神求生子之法,山神给了她一包粉末,让她想办法让村里怀孕的女人吃下,五年后便给女子治她不育的神药。马淼一听大惊,想这女子口中山神一定不是什么真正神明,否则如何会指示女子做出如此害人之事。当即召集村里人,择精壮猎户,组织了一支带弓小队,又预备好符咒,法器,这便领着一队人往山里寻那“山神”而去…… 杜雨汀看到这里,正欲翻页再看,后头没了,竟然就是最后一页了! 这线装书只有封皮没有封底,没有撕毁痕迹,但万万不可能就停在这里,一定是后面页数遗失或者撕毁了,有人又重新拆线装订。 这剧情正要进入高潮,就这么没了,真是大坑。 除了这故事后续进展,后头应该 分卷阅读72 还有许多有意思的记载吧。杜雨汀颇为遗憾。这种书就不用指望普通图书馆可以找得到了。 杜雨汀熄了灯,打算睡觉,闭上双眼,脑子里跟装了台电视机似的还在播放着刚看的故事。 要命啊,早知道是本坑货,打死也不翻开了。 杜雨汀气愤地滑开手机,突然想起,有一个人或者有这本书的完本。 陆呈涯一奇门术法世家弟子,家里藏书那一定比自家外公丰富得多。 想到这,杜雨汀决定,她要去跟他借书。这就去问问! 杜雨汀戳开聊天界面,发了一个“网红猫咪磨指甲”的表情过去。 不多时,陆呈涯回了个母鸡奔跑的表情。 “问你个事?” “说。” “你有《義梁杂俎》这本书么?” “看过,家里有。怎么了?” 果然是有的。杜雨汀欣慰。 “可以借给我看吗?我这儿就半本,看到一半就没了,特别吊人。我觉都睡不好了。” 陆呈涯隔着手机屏,硬是从这几句话里品出了对方的委屈巴巴。 “可以借。” 杜雨汀正要说谢谢,又一行字蹭了出来—— “除非……” 还有除非?“除非什么?” “你请我吃饭。” “没问题呀,油烟街煎饼果子随便吃。”杜雨汀开玩笑。 “做人请真诚点。” “那你要吃什么?” “面。” 面?杜雨汀愣住,什么面? “在白墨镇时,你做过一碗面给我吃,想要借书,再做一次。” 没想到自己下面手艺这么优秀,陆呈涯不要外面馆子里的美食就只要这一碗普普通通的面。 杜雨汀心里还挺得意,嘴上却仍是说着:“上次是你太饿了,吃什么东西都觉得好吃。你确定你就要这碗面?” “确定。做吗?” “做做做,当然做。周末来学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吃到面。” ☆、实现要求 杜雨汀说的地方其实就是阿荧她们的出租屋,她还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有条件让她下厨了。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阿荧,告诉她周末借用他们家厨房一下,阿荧以为杜雨汀是馋南岩的菜了,说你想来蹭饭就直说,说得这么隐晦干嘛。杜雨汀再三强调她哪次蹭饭不是大喇喇就来了,哪用得着这么含蓄,是真要来用厨房的,阿荧转头跟南岩说了,两人都摸不清头脑。 周末,跟陆呈涯在学校门口碰了面。坐上副驾驶,陆呈涯发动车子,偏头问:“去哪?” “最近的生鲜市场。” 学校附近不远就有一个生鲜市场。陆呈涯花了五分钟就开到了。 下了车,杜雨汀先一步往里走入,陆呈涯紧紧跟上。 要说做一碗面而已,实在没必要正儿八经地跑一次菜市场,小区内都有些小超市卖肉卖菜,杜雨汀并非不知。她跑来这,就是打定主意除了面还要做点别的东西。既然是请人吃饭,那不如大气点做丰盛一点,反正阿荧南岩和自己也是要吃的。 “有什么忌口的吗?”杜雨汀领着陆呈涯在摊位之间穿梭,边问道。 “不吃香菜。”陆呈涯淡淡回答。 又是一个无法领悟香菜之美妙之人。杜雨汀这个香菜爱好者默默在心里替其惋惜。 “还有什么吗?” “没了。” 那就是完全不挑。杜雨汀会的菜也不算多,拿手的就那么几个。她也不打算问陆呈涯想吃什么菜,就按照自己心里的菜谱来买好了。 第一道,红烧鱼。 来到水产区,鱼铺一位大叔正好在补货,框框往水池子里倒鱼,杜雨汀和陆呈涯走近水池子,一条鱼从网兜里奋力一跃,没有落入水池,倒是落在了陆呈涯脚边,拍打着尾巴在地上挣扎,溅了他一裤腿水。 陆呈涯俯身捡起那条鱼,那大叔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小伙子,买条鱼吧?你看都是贼新鲜的鱼。” 陆呈涯手里抓着的鱼还在顽强地想要挣脱,他捏紧了一些,转头看着杜雨汀,脸带询问之色。 “买呀。本来就是来买鱼的。”杜雨汀突然觉得陆呈涯捏着鱼的样子有一点可爱。 “那面呢?”陆呈涯怕她有了鱼忘了面。 “放心吧,面少不了你的。”杜雨汀对大叔说道:“老板,来一条中等大小的鱼吧。” “诶,小伙子这手上这条就不错嘛,遇上你们就蹦出来迎接了,跟你们有缘啊!而且你看它蹦得这么欢,说明活泛!” 这老板可真能说,这不是普通缘,这可是杀缘。不过这鱼确实新鲜,看大小也合适。不过杜雨汀认不得品种,又问了一嘴:“这是什么鱼?” “妹妹,这是草鱼。”这大叔年纪看着有五十几了,做了二十 分卷阅读73 年卖鱼生意,下到十岁女童上到五十几的中年妇女,他一律称为妹妹。 “行,那你帮忙给剖了吧。” 陆呈涯把鱼递给老板,老板扔秤上一称,“十二块五。” 陆呈涯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怎么的,掏出手机就要扫码支付。 杜雨汀及时察觉,拍了他一下,“今天不我请你吃饭吗?” 陆呈涯就这么定住了,杜雨汀觉得好笑,说:“你要是想付我也不不介意。” 陆呈涯看了她一眼,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让了个位给她,“你来。” 第二道是蒜香排骨。这是杜雨汀做得最好的一道菜,以前是得到过阿荧的高度评价的,即便是后来南岩来了,阿荧偶尔也会念着的一道菜。 去肉摊子砍了两条排骨,同样得也让老板给砍成了小块。 第三道,家常菜中出现频次数一数二的,西红柿炒鸡蛋。 蔬菜区每一个摊位上几乎都有西红柿。杜雨汀站着看了一圈,还没想好要去哪一个,边上一个大妈就开始热情招徕他们,要他们上她那儿买菜。 杜雨汀从善如流,就选了大妈的摊位。大妈拿了个小盆放边上让她选,杜雨汀正一个一个选着西红柿,就听见大妈带着口音说:“帅哥美女,你小两口一起来买菜嚯?” 杜雨汀一听,脸刷地就红了,心想这大妈真八婆,难不成是对男女就要是一对。而且自己才大一而已,相貌伪装个高中生没问题,怎么就小两口了。少不得还是要解释两句,“没有,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朋友。” 杜雨汀选好西红柿,把盆子递给大妈,大妈一脸兴奋,“喔,是年轻人处对象嘛。” “……”杜雨汀懒得再解释。 “我儿子也读大学,也谈了个妹子,我见过她照片,长得跟你一样漂亮嘞。”大妈喋喋不休。 杜雨汀听言只得礼貌地干笑。付了账逃也似的离开那片区域。 陆呈涯跟在后头,觉得杜雨汀面皮真薄,他平常跟姜濛一起,也时常被人误认为一对,姜濛往往夸赞对方眼力好,他则是置之不理。但刚才这大妈这么说,他居然有点姜濛的心态。 走在前面的杜雨汀自然不知道陆呈涯的心意,她正搜寻着卖鸡蛋的地方。 余下三道菜是腌笃鲜和蒜苗炒肉、宫保鸡丁。腌笃鲜需要用到的食材比较多样,几乎把整个生鲜市场逛遍了才买到,陆呈涯跟在身后,买一样,就提一样,最后汇聚成了一个重量还不轻的塑料袋。 总算是把所有的菜都买好了,两人回到了车上。杜雨汀先上了副驾驶,陆呈涯开开后车门,把一袋菜放在了后座。 “我们两个人吃,这些菜不是太多了?” “谁说是两个人吃,我们可有四个人。往油烟街那边先开。” 陆呈涯依言驾驶,到了油烟街附近时,杜雨汀指挥着他把车开到了阿荧她们小区里头。 “这是哪?”学校附近的旧小区,也没有电梯,上楼时陆呈涯终于忍不住问。 “到了。”杜雨汀指指面前的单元门,敲了敲。 咔地一声,门被阿荧开了。她惊讶地瞥了眼陆呈涯,对杜雨汀小声说:“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别问了快让我们进去,一大袋子菜呢。” 南岩听到动静,也过来打了声招呼。 杜雨汀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做菜了。接过陆呈涯提的菜,对他说:“你找南岩打发时间吧。”又抓起阿荧,“过来给我打下手。” 面这种东西肯定得最后去做,放久了会砣掉。所以先把几道菜给弄好。 阿荧洗着番茄,问她:“你这是怎么突然想起要来我们这儿做菜了,还把陆呈涯给带来了。” 杜雨汀站得离锅老远,把鱼扔进油锅,在一阵激烈的油爆声中,她的声音微弱地传出:答应了请人吃饭,人家不爱外面的餐馆。我这不是没办法么。 “那你让南岩做啊。” “那人家也得肯啊。”杜雨汀说,“再说了,是我有求于人的。怎么能劳动南岩呢。” “呸。”阿荧啐道“压榨人多少回了好意思说吗?” “那远没有你压榨得多,跟你比我弱爆了。” “真……” “辣椒洗好了没有?”杜雨汀催道,阿荧愤愤地把辣椒递过去,心想现在斗嘴还真斗不过杜雨汀了。 所有的菜都做完了,杜雨汀叮嘱阿荧把菜端出去。自己则开始最后一项任务——做面。 这个实在太简单了,她平常给自己做吃的做的最多的就是下面,闭着眼睛都能做,有的时候很懒,就随意做一碗清汤面,最费心的也就是做一碗三鲜面,而今天这面,所用食材之丰富达到了她做面生涯之最,蘑菇、肉丝、火腿、青菜,黄豆芽、豆皮,还卧了一溏心荷包蛋。杜雨汀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这碗尊贵的面拍了张照才端出来。 “哇,好棒的面~”阿荧看得眼都直了,“怎么只有一碗?” “这种级别的面 分卷阅读74 ,当然只能做一碗。” “一碗不够我们吃啊。”阿荧又急道。 “谁说要给你们吃了。”杜雨汀把面推到陆呈涯面前,“这面是给他的。你们都只能吃菜。” “你以前给我下面,从来没下过这么丰盛的!”阿荧气呼呼地控诉。 “回头我也给你下一碗,比这还丰盛。”南岩趁机献媚。 “做了你最爱的蒜香排骨,尝尝。”杜雨汀转移话题。 阿荧还是好哄的,记忆宛若一只金鱼,只有七秒。 陆呈涯看来是满意这碗面的,吃得有滋有味,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嗦面的声音听起来畅快无比。 阿萤看着他吃面,喃喃道:“我怎么觉得特别像给你过生日呢,大家都看着你吃长寿面。” “我生日已经过了。”陆呈涯抬起头,“昨天。” “真的?”众人惊讶。 陆呈涯点点头。昨天确实是他二十一岁生日。照例又被姜濛拉到姜宅去过了。 “那正好,今天当给呈涯兄补庆祝生日了。还有雨汀做的面,应景。”南岩举杯,“祝呈涯兄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杜雨汀和阿荧也举杯。 “谢谢。”陆呈涯碰杯,一口干了杯中口乐。 “哇你们看阳台窗户外面,是不是下雪了?”阿荧忽然指着窗户说。 杜雨汀一看,真的好像有一片一片的东西在往下坠。 阿荧跑到阳台上,打开了窗子,视野一下清楚了,铅灰色的天上真的在降雪,几片雪被斜风吹进了屋子,落在地板上很快被空调的热度融成了水。 “今年的第一场雪。”阿荧很开心。 “今年这场初雪下得可比往年早多了。”Z城和白墨镇冬天都不常下雪,就算是下,也要等到最冷的时节下。 今年下得这么早,气候怕是越来越异常了。他们出门时还带着点儿阳光呢,这才多久,天气就变得这么快。 可惜,应该做火锅的。杜雨汀心想,雪天就应该吃火锅。 ☆、揣测 阿荧很喜欢下雪,隔个十几分钟就要去看看地面的积雪有多厚了。 等他们把菜吃完,雪也在地上积了指甲盖厚的厚度。杜雨汀问他们借了把伞,就打算散场子了。 下了楼,刚要上车。阿荧和南岩也跑楼下来了,阿荧叫住杜雨汀和陆呈涯,真诚地邀请他们一起打雪仗。 “别急着走啊,再玩玩吧。”阿荧挽留。 “让南岩陪你堆雪人吧。”杜雨汀说,“雪越来越大了,待会儿开车不方便。” “好吧,那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嗯,拜拜。”杜雨汀坐上车,对陆呈涯道:“书呢?” “在车后头我包里。”陆呈涯又问她,“你看到哪了?” “马淼。”说到这个故事,杜雨汀就不淡定,“正看到马淼率领村民要去山里找那“山神”来着,就没了。” 陆呈涯笑笑,“我还记得这个故事。跟你说说?” “不!”杜雨汀毫不犹豫地拒绝,“你不要剧透,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我要自己看。” “……” 下雪路滑,陆呈涯开车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 杜雨汀刷开朋友圈,发现不少人都在发下雪的内容。好多人发了很多在外面玩雪的照片,杜雨汀还看到阿荧发了一条,就这么短短分开的时间里,她们已经堆出了一个很小的雪人。 “就在前面停一下,让我下车吧。”杜雨汀忽然说,陆呈涯不解,这还没到学校。 “反正也不远了,我突然想在雪中走一走。”杜雨汀略做补充。 陆呈涯点点头,在路边停了下来,要她记得拿书。 杜雨汀下了车,打开后门车门,爬到座位上够到了那只黑色双肩包,从中拿到了书,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呈涯把车开回路上,偏头一瞥,发现刚杜雨汀位置上的窗子上,多了点东西。 车窗玻璃一片濛濛雾气上,居然有一副简笔画。画的是一个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下面还写着“happy birthday”。冷空气让雾气重新凝集,生日蛋糕的图样已经有点模糊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画的,陆呈涯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杜雨汀撑着阿荧借给她的伞,从下车地点走到了学校校门口。 一辆银白色小车从她身边驶了过去,在隔她前方几十米处停下。车门开开,车上下来一个女生,朝着车里挥了挥手。这个女生叫徐缨子,是杜雨汀同班同学。 杜雨汀看出来是徐缨子,她跟徐缨子是同班同学,也住同一栋宿舍楼,不过交情一般。杜雨汀在学校最铁的朋友卓小菲,其实两个人学的专业却是不同。 杜雨汀没有想上前赶上徐缨子和她同路回宿舍的想法,继续保持着慢速的步伐往校门里走。 那辆银白色的车迎头驶了回来,越过 分卷阅读75 杜雨汀身位之间,她晃了一眼,忽然感觉车里开车那人面容她认识。 岑舒? 杜雨汀回头盯着远去的车尾,这个车的确和岑舒的车看起来很像,不过那天她没有太留意岑舒的车型,此时也比对不了。而且刚刚那人的脸,掠过太快,又隔着车玻璃,模糊不清,她也不敢确认是不是岑舒。 应该不会吧?岑舒跟卓小菲现在热恋当中,他应当不至于送别的女生回来吧。即便真是他,送人回来也可能就只是单纯的送人回来。 杜雨汀虽然对岑舒没什么太多好感,也不愿意胡乱揣测他人。 下回多留心好了。 杜雨汀回到宿舍,发现卓小菲也在寝室,随口问道:“今天没和岑舒出去玩啊?” 卓小菲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看杜雨汀回来,伸了个懒腰,“今天补了一天的作业,都是前段时间积的。岑叔叔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 出差了?那刚刚自己真是看错了?杜雨汀又想起刚刚徐缨子下来的那辆车,摇摇头,算了反正也没看清,这事不纠结了。 吃完晚饭,早早地洗了澡,杜雨汀钻进被窝构筑的温暖巢穴,开始继续看《義梁杂俎》。 迅速翻到马淼篇,一气儿看完了这个故事的结果。 马村长如何带领小队人马寻到那“山神”,又如何治服它,如何解决痴儿问题都不赘述,只说说这“山神”的真实身份及其作怪原因。 原来这所谓的“山神”,其实是一头老驴成精。这老驴与马村渊源不浅,它就出身于马村的村民共用的牲口棚里,长大以后,就跟它的父母一样。在隔壁的磨坊里,充当推磨苦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绑在磨碾子上,在这方寸之地转了不知多少个圈。碰上个秋收之季更是不得了,东家今儿来磨谷,西家明儿来碾豆,把此驴累得是暗无天日。 如此被奴役了大半辈子,它也成了一头老驴。力气大不如前了,自然有新一代顶替它成为苦力,老驴光荣退休。不当苦力了,有可能面临着被杀掉的危险,以老驴的可怜的智慧意识不到这一点,但它运气不错,竟然寻得机会从牲口棚里逃了出来。 老驴一路往山上走,逃到了山顶的平地上,谁知那会儿一上古神龙从云端过境,劈下来一道神雷,刚好落在老驴身上。老驴竟被这道莫名其妙的神雷劈得成精开智了。往后更是修成人形,这才有被那女子误认成是“山神”一出。 老驴成精以后并不曾忘却之前经历,开智后,它学会了仇恨。它痛恨马村的村民对自己的奴役驱使,最为憎恶的,则是每一个监工的村民对它的鞭打和斥骂,他们总是斥骂它为蠢东西和笨驴。 老驴的复仇,即是要让村里出生的小孩都变成无法开智的痴儿。所以它利用那名村妇,来给村里的孕妇下药…… 这是一只驴的复仇故事。杜雨汀万万想不到这山神居然是个这样的来历。这故事真令人无语,她得出一条启示:我们要保护动物,爱护动物,动物也需要人道主义关怀。 这个学期所剩时间也不长了。很多门课程都已经快要进入结课阶段。这段时间,学生一般都不会再选择逃课。就比如这节马原课,平常一般只来三分之二的人,而今天的教室却几乎坐满了。 马原是大课,在公共教室上课,杜雨汀她们班是和同年级哲学系的同学一起上。杜雨汀的专业是心理学,一个看起来就业形势并不是太好的专业,不过杜雨汀在填报志愿时,其实也没想过要从事有关于心理方面的工作,她对未来的规划就是毕了业以后就回白墨镇安心经营铺子,就不在外头折腾了。她是个天生缺乏安全感的人,不喜欢环境的变动。 卓小菲学的是人力资源,两个人几乎没有机会在一起上课。 马原课是出了名的无聊,所以杜雨汀来的时候就先行找了后排的位置,以此方便她可以更为安全放心地看《義梁杂俎》。 上课铃响,又有几个人踩点进了教室。杜雨汀已经又投入到了阅读中,没有发现她身边位置新坐了一个人。 直到穿着貂皮的马原女老师说她要点个人来回答个什么课件上的问题,杜雨汀才连忙抬起头看看,还好,老师没点到她。 杜雨汀放下一颗心,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个人。 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杜雨汀好像没见过,杜雨汀不以为意,突然发现不对,再多看两眼,这侧脸,这不是徐缨子么?剪头发了,前段时间还是一头长发现在骤然变得这么短,也难怪杜雨汀一眼没认出来。 徐缨子情绪好像有点低落,平常她一般都和几个她玩的比较好的室友坐在一起上课的,今天却趴在桌子上,眼圈也红红的。 杜雨汀心想,失恋了?似乎有一部分女生在结束一段感情以后是喜欢通过剪头发这种方式来释放情绪或者以此来催促自己做出心境的调整。 杜雨汀和徐缨子关系没到可以互诉心事的地步,所以杜雨汀也只是观察了几眼后就继续看书了。 两节本是枯燥无比的马原课在上课偷看杂书的杜雨汀这里却是过得很 分卷阅读76 快。 下课铃打响,杜雨汀宛如一个听到军令的士兵,行动迅速,收拾好书包就想起身往外走。结果发现徐缨子还趴在桌子上,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下课的事实。 无奈杜雨汀和徐缨子坐在一排,她坐的靠墙,要想出去必须要徐缨子起来让个位。 杜雨汀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徐缨子的肩膀。徐缨子趴着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然而还是没起来。 杜雨汀纳闷了,凑到徐缨子头边上,叫了她两声,徐缨子总算把埋着的脸露了出来,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两声,面色潮红,眼睛也睁不开。 “你怎么了?”杜雨汀看她这样,吃了一惊。手一摸她脸,发烫无比。“你生病了,发烧得这么严重。” 杜雨汀皱皱眉,徐缨子病成这样,有没有力气回宿舍都是个问题。不能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睡觉,天气这么冷,待会再加重了病情可糟糕。 杜雨汀想了想,双手托起徐缨子,把她给从座位上“拔”了起来。“走,我带你去校医院,你坚持会儿啊。” 徐缨子像一滩烂泥,不过她还是揽着杜雨汀脖子,艰难地走出了教室。 ☆、护花行动 好不容易到了校医院,杜雨汀挂了号,医生看了看,就说要吊水。 徐缨子躺病床上吊着水,睡着了。杜雨汀等着她吊完,又掏出书看了起来。 吊完一瓶,杜雨汀观察了一下徐缨子,发现她面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吊第二瓶时,徐缨子醒了,看到杜雨汀还守在她身边,有些感动。她起身的声音让杜雨汀听到了,“诶你醒了?先别动,你还有一瓶水没吊完呢。”杜雨汀指指架上的药瓶。 徐缨子点点头,半靠着床头没再动。 “谢谢你啊。” “没事儿。”杜雨汀随和地笑笑。 “你要不先回去吧,耽误你太久了真不好意思,我一个人把水吊完就可以了。”对于杜雨汀的如此周全的帮助,徐缨子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是她的闺蜜或是男朋友,她反而会心安理得。 “没关系,你就快吊完了。我既然把你送过来自然也要把你送回宿舍嘛。”杜雨汀知道感冒了的人有多难受,走在路上跟踩着棉花似的。 “你怎么生病了还去上课?” 徐缨子垂下眼睛,“我最近心情很差,我以为是自己心理作用,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病了。” 杜雨汀斟酌了几秒,还是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失恋了?” “失恋都算不上。”徐缨子顿了一下,忽然大颗大棵眼泪从她眼里滚下来,“我遇到了一个渣男。” “呃,网上不是说了吗,谁这辈子不会遇上几个渣男呢。早日看清其真面目,断个彻底,也是好事情。”杜雨汀也只能这么老生常谈地安慰着。 “可我被骗炮了!”徐缨子说话的声音在颤抖。这段时间所有的愤怒和怨气终于压抑不住了,她突然很想不管不顾找一个人倾诉。 杜雨汀瞪大双眼,虚张了张嘴,说不出来什么话。 “那一晚过后他就消失了,把我拉进了黑名单,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我才知道我这么蠢,被人欺骗了感情和身体。最过分的是——”徐缨子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头发,“他居然趁我睡着了把我的头发剪掉了。之前还说最喜欢的就是我的长发,真是渣男!” 杜雨汀听到长发字眼,心里咯噔一下,“你说的这个渣男,是不是叫岑舒?” “你怎么知道?!”徐缨子问完,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你那个室友,听说她还在和岑舒在一起。她肯定逃不过跟我一样的结局的,我告诉你,我有一个群,里面带我一共有五个女生,我们都被岑舒给骗了。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色狼。群里的女孩子,有一开始愿意的,也有不愿意的,不知怎么的都被他弄上床了!” 杜雨汀听得发抖,一颗心越来越紧。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要赶快告诉卓小菲,让卓小菲远离岑舒! 她在徐缨子诧异的目光中冲出病房,快步走到走廊里,拿出手机拨了卓小菲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杜雨汀心揪紧,卓小菲是个手机控,手机几乎从来不关机的,怎么恰好这时候关机了。 杜雨汀再打一遍,还是关机。 她慌急中忽然记起一个更可怕的事来,前段时间卓小菲好像跟她提过近期想利用结课后到期末考这段时间跟岑舒出游一次的。当时杜雨汀还在网上特意搜了一篇女生出游注意事项发给她,甚至旁敲侧击想让卓小菲打消念头。难道,卓小菲已经和岑舒去了?因为最近卓小菲比她结课早,已经住回家了,杜雨汀有段时间没见她,完全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和岑舒去出游了。 杜雨汀打开微信,发现卓小菲早就给她留了言,说要和岑舒去k城了,再过半个小时就上飞机。 按时间来算,卓小菲现在应该刚上飞机不久。难 分卷阅读77 怪手机关机了。 杜雨汀嘘了口气,不过内心还是很担心,她清楚卓小菲的个性,当她迷上一个明星时,她容不得别人说这个人半句不好,谈恋爱就种事情,搞不好她也是这个态度。而且即便在电话里跟她把情况说清楚,卓小菲能够认识到问题和危机,能否全身而退,也难说。杜雨汀现在觉得,岑舒就是一个埋在卓小菲身边的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不行不行,必须要去把卓小菲带回来。杜雨汀回到病房里,徐缨子的水已经吊完了,她自己起来,坐在床边。 “你刚刚是去联系你室友了吗?”徐缨子看着杜雨汀捏着的手机问。 “是。” “你今天帮了我,所以虽然这事涉及我的隐私,我还是同意你去告诉你的室友。不过,你可不要对任何其他人在这件事上暴露我的名字,你的室友也要保密。” “好,我绝不会提起你的。”杜雨汀保证,走到床边搀起徐缨子,“回宿舍吧。” 把徐缨子送到了四楼她们寝室,杜雨汀自己回到了三楼的寝室。 她现在必须想想该怎么办。岑舒如果真是一个采花贼,那这趟旅行真是太危险了。 杜雨汀迅速查询到k城的机票,两小时后就有一班。她忽然想起之前和卓小菲一起旅游时,卓小菲有把她出行平台的账号密码发给她让她来订酒店。 杜雨汀查找聊天记录,果然找到了账号密码。她登录上去,在订单记录里找到了卓小菲这趟旅行今晚下榻酒店的订单。 订单显示,她订的是k城海边的一处酒店,两间海景标间。 还好是两间。杜雨汀暗道。 杜雨汀从床下的木盒里拿出几张符咒,决定如果真到非常时刻,她就施术法。可不到迫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是个术士的事实,而且万一没施好,可怎么办。杜雨汀又有些没底了,自己毕竟也是个女的,岑舒远非那种彪形大汉,不管怎么说还是个男的,这要真冲突起来,她和卓小菲两个人未必就降得住他。要不自己也找个男生去? 这样的念头一起,下一步脑子里就开始物色人选了。 毋庸置疑,身边的男生中陆呈涯是最适合的,个子高,体能好,很安全,很靠谱。 找他,他会不会愿意和自己走这一趟呢? 杜雨汀不想再耽误时间了,要是错过了那趟飞机,卓小菲真被人占了便宜,那她会自责很久很久。 她拨通了陆呈涯的电话。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在说到自己已经打算去k市找卓小菲时,陆呈涯就主动提出要一起去。 买好了两个人的机票,陆呈涯叮嘱她,要她在宿舍等,他二十分钟后开车来接她去机场。 穿梭夜晚沉郁的云层,夜航西飞,目的地,k城。 两个人根本没带什么行李,杜雨汀还背了个单肩装了几张符,陆呈涯直接就口袋里踹着手机证件就来了。 在机场打了个的士,又花了四五十分钟才总算到了卓小菲他们住的海滩附近。 海滩上还有为数不多的住附近酒店的旅客在散步。 海风吹拂起杜雨汀的头发丝,她嗅到了大海咸澈的味道。 “我第一次来海边。” “你应该多出来走走。” “说得是。”杜雨汀环顾,卓小菲她们住的酒店不过几百米距离而已。 “为免打草惊蛇,我还是把菲菲叫出来说明白好了,她万一要是想不通要抓狂发泄,在外头也方便。然后直接把她捉回去,不让她再回酒店了。” 卓小菲之前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现在总应该开了。 拨号界面切换,接通了。杜雨汀松了一口气。 “喂,菲菲,你在干嘛呢?” “没良心的杜雨汀,我一回家你就不给我打电话了,每次都是我打给你。我在酒店房间卸妆呢。” “你在柏丽酒店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 “先别管这个。我现在就在柏丽面向大海方向的左边几百米的海滩上。” “等等,你也在柏丽?”卓小菲打断杜雨汀,“你在哪里的柏丽?” “我在k城,就你住的这个!” “你怎么也来了?看了我的信息眼红我出来旅行是不是?” “我说你先安静听我说。我有很紧要的事要跟你说明白,你现在悄悄地出来,不要让岑舒知道,到我这里,我们当面说。” “什么事儿你弄的这么神秘,让我诚惶诚恐。” “你听我的,出来,我等你。” “真是不懂你搞什么,真麻烦,你等着。” 挂了电话,杜雨汀对一边插着口袋眺望海面的陆呈涯说:“她就来了,待会场面可能有些凶残。不用插手,我能把她按住,不让她再回酒店闹事。找个远远的新住处,明天早上拖飞机上,让这岑舒自己一个人玩吧。不过这样,感觉让你白白跑了一趟,机票钱我给你报销。” 陆呈涯面无表情看 分卷阅读78 了杜雨汀一眼。 “呃……报销不报销的再说,知道你不缺这点钱。” “我看起来很富吗?” “富啊,高富帅说得不就是你?”他和姜濛走在一起。不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和高富帅么。见到他们第一眼杜雨汀就这么认为了。 “你还够不上白富美。” “我跟这个词本来就八竿子打不着。” 还是打着了的,陆呈涯心道,就是三字儿打得不太均衡。 ☆、中招 “你那铺子挣钱吗?” “不怎么挣。”杜雨汀实话实话,“不过在白墨镇,也够生活了。阿荧她们现在,可比我的生意做得好多了。” “为何不在z市开一家木艺店?” “不要。”杜雨汀摇头,“我好像只有在白墨,才能做出有感觉的东西。” 又过了几分钟,卓小菲的身影还没出现,杜雨汀等得有点郁闷,打开手机想催催,显示有卓小菲的微信。 杜雨汀看完,很想把以前卓小菲骂自己懒的话回骂给她。 “怎么了?”陆呈涯觉察到她脸上微变。 “卓小菲不太方便出来,我去酒店她房间找她。” “要我一起去么?” “不用,你在这等我们吧。” 陆呈涯点点头,目送着杜雨汀向酒店方向走去。 卓小菲刚刚发微信说酒店地板太滑,她在洗漱间摔了一跤,扭到了脚,行走不畅,而且穿着睡衣,不想出来了。 杜雨汀一想这也没办法,只能去酒店把话说清楚再把她扶出来。 “你在哪一间房?”杜雨汀发微信问。 “1211。” 杜雨汀从电梯上了2楼,找到了这间房。 “我到了,你开门。”她没有敲门,直接在微信上说。 咔,几乎是立刻,房门就开了。然而门口不见卓小菲,而且房间里面也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菲菲。”杜雨汀步略踌躇,朝里轻呼两声,无人应答。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念了句咒,整张符骤然释放出蓝绿色的微光。这是荧符,就像一个随身照明器,法力高强的术士画出的荧符可以连续数月长明不灭。而眼下杜雨汀画的这张,最多只能持续亮一个小时。 但也比普通手电筒续航要久了。 她捏着符,甫一踏进房间,身后的门像被风吹动,关上了。 杜雨汀心里一跳,总觉得气氛怪异。她应该没看错门牌号? “卓小菲?”她在玄关处又叫了一声,忽然听得里头似乎是回应似的,一声轻笑。 “是你?!”杜雨汀站在房间中间,借着光,看清了床边一张沙发椅上坐着的人。 她警惕地盯着岑舒,知道事情开始不简单了。 “卓小菲呢?” 岑舒手里随意地把玩着一部手机,史努比的手机壳,杜雨汀再熟悉不过,这是卓小菲的手机。 那么刚刚发微信给自己的,根本就不是卓小菲。这个可怕的人,杜雨汀完全不敢再想。 “别这么敌意,雨汀,我们不是朋友吗?”岑舒噙着抹笑。 “你把菲菲怎么样了?!” “你放心,小菲在隔壁房间好好地睡觉呢。” “人渣。”卓小菲看来真不在这房间,杜雨汀反身就跑,可房间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没用的,房门我做了手脚。你是打不开的。”岑舒站在她身后,得意地说。 杜雨汀回过身,瞪着岑舒,眼神憎恶。 “我真的不懂,见过我的女生没几个不喜欢我的,怎么你就这么厌恶我?” “少废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的不错,我曾经说过我只喜欢长头发的女生,为什么会在见面会上对卓小菲一见钟情呢?因为我根本看上的不是她,而是坐在她身边的你。” “你难道没意识到,你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吗?”岑舒说着,手就朝杜雨汀的头发探过来。 杜雨汀条件反射闪过身,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他。 岑舒收回手,笑笑,他刚刚想把杜雨汀绑着的马尾给解散。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杜雨汀跨开一步,继续拉远和岑舒的距离。这就是一个变态,她确定了,她必须找个机会通知陆呈涯来救她们。 “你比小菲强多了。不过,应该也坚持不了不多久了吧?”岑舒说了这几句不明不白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床头柜上一只精巧古朴的铜制熏香炉。 “你到底什么意思……”杜雨汀忽然觉得脑子有点发晕,岑舒那双桃花眼盯着自己,眼睛里像一潭深水,人好像可以被吸进去。 岑舒知道熏香的效果已经显现了,再辅以他用双眼施的迷魂术,人很快就会迷失意识。 果然,杜雨汀双眼渐渐涣散,身子一歪,岑舒接 分卷阅读79 住她倒下的身子。放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 岑舒坐在床沿,伸出手把杜雨汀扎马尾的皮筋给解了,又把头发给用手梳开。 这触感让他心生愉悦。 他在头发上流连许久,这才放开,又托着杜雨汀下颌,把她的头扶正。他仔细地用目光把眼前女孩的鼻子,眼睛,唇全部描摹一遍。目光渐渐向下,经过白皙的脖颈,一直到胸口。 岑舒看着她的心脏位置,喃喃自语:“一举三得,实在是妙。” 他的手伸向杜雨汀衣服扣子,砰的一声,门突然被大力轰开。一个高高的男人冲进来,看见此情此景,目眦欲裂。岑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抓住脖领子,迎头就是一拳,只给打得往地上扑出好远。 陆呈涯看地上那人应当是没能力还击,决定待会再揍。忙去看杜雨汀情况怎么样。 “解药呢?” “呵呵。”岑舒抹了抹嘴角的血,忽然奔向窗边,从开着的窗子口跳了下去。 “靠!”陆呈涯往窗户口一看,岑舒已经跑没影了。 他把床头柜的那只香炉用水浇灭。又按了按杜雨汀的人中和太阳穴。 他刚才要是再晚来一刻,杜雨汀就要被那男的不轨了。还好自己不放心,跑来酒店查探。 这熏香应是无毒,就是迷香而已。 杜雨汀醒过来时,差点以为坐在床边上的人影是岑舒,看清是陆呈涯以后,她整颗吊着的心都放下来一半。 “陆呈涯,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昏迷以后不久吧。” “我昏迷后岑舒没对我做什么吧?”杜雨汀惊恐。 “他倒是想,被我打了。”陆呈涯想起才打一拳就让人给跑了,又很生气。 “那就好。”杜雨汀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我刚在你身后贴了张追踪符咒。”陆呈涯道。 杜雨汀去摸背后,果然摸到一张纸,不知他什么时候贴的,自己竟完全没发觉。 “我说,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找卓小菲。” “她在哪?” “岑舒说在隔壁屋。” 岑舒没有骗人,他们到隔壁屋时,发现卓小菲和杜雨汀一样,也被迷香迷晕了,躺在床上。陆呈涯把她背到了刚刚那间房间。卓小菲可能吸迷烟吸得过久,醒过来需要很长时间。 “这个岑舒真的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变态。”杜雨汀和陆呈涯继续交流着关于岑舒的信息,杜雨汀把刚刚岑舒说过的话全部告诉了陆呈涯。 “我不会放过他。”陆呈涯斩钉截铁。 “你想怎么做?” “你觉得岑舒是人么?”陆呈涯没有回答她,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岑舒……” “用双眼迷魂,对于妖瞳来说,比人瞳轻松多了。”陆呈涯又看了看香炉。 有当漫画家的妖么?不可思议,可是想想阿荧和南岩都在街头卖煎饼果子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杜雨汀:“管他是人还是妖,就冲他伤害过那么多个女孩,就必须给点教训。”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卓小菲还是没醒。杜雨汀和陆呈涯把她转移到了另外一家酒店。杜雨汀给她涂了清凉油,按摩穴位,过了一晚上,清晨,终于让卓小菲醒了。 跟卓小菲进行了一次长谈。期间卓小菲的反应和表情数次失控。然而她终于不得不接受,她恋爱失败,岑舒是个渣男的事实。 不过杜雨汀没有跟卓小菲说岑舒跟她说的那些屁话。 “你说陆呈涯也来了?”卓小菲一边在洗手间刷牙,含着泡沫含糊问她。 “是啊,就在我们隔壁房间。”杜雨汀捧着手机,她刚定好了三个人回Z市的机票,是今天晚上的。 “票定好了。” “什么时候的?” “今晚七点过十分。” “那还早呀。我们和陆呈涯中午一起去吃烤生蚝吧。听说这边的烤生蚝是一绝。” “不是,你不刚失恋吗?怎么就这么有兴致吃喝玩乐了?” “呸!”卓小菲气道,“为一渣子伤心不值当。” “明智!”杜雨汀为她点赞。 中午三人真的去了k市非常有名的海鲜美食街吃烤生蚝。下午又在几个景点走了走看了看。 卓小菲拿着她的相机四处取景,还喜欢偷偷地拍一下陆呈涯和杜雨汀。 晚上坐飞机飞回Z市。 ☆、怪癖 次日,Z城南区的一处别墅区。杜雨汀,阿荧,南岩和陆呈涯四人在此碰头。 杜雨汀问了卓小菲,得知岑舒在Z市的住处就是这处别墅区。但是卓小菲没有来过,也不知道具体是哪栋。 别墅区有些很严格的安保和门禁。从大门进是不行,几人找了个隐蔽不显眼的地方爬墙进去了。 “ 分卷阅读80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住在哪一栋啊?”阿荧问,这别墅区几十栋别墅,要找起来也是很不容易。 “不知道。” “那怎么找?” “我有备而来。”杜雨汀从包里掏出一本东西。 “这是什么?”阿荧抢过去看,“夏空?一本书?这有什么用?” 杜雨汀拿回书,撕下有岑舒签名的那页纸,对折,徒手撕了一只纸蝶。毕竟不是剪刀剪的,纸蝶翅膀边缘不够光滑。 杜雨汀两指夹着纸蝶,念了一段咒语,指尖一挥,叱道:“去!” 纸蝶从她指尖扬起,而后挥舞着双翅,往前飞起来。 “跟着纸蝶走。”杜雨汀说。 这是她最近新学的寻人指路的术法,需得有与所寻之人极其相关的物件为媒介,而且只能小范围寻人。别墅区要是再大一点,估计就不起作用了。 纸蝶飞舞的速度很慢,几个人甚至必须要刻意放慢步伐,才能够不超过它。 纸蝶明显很有寻路的意识,转道择路,非常明确。 杜雨汀等人跟着纸蝶,走过有二十来分钟。忽然,纸蝶停在了路边一栋别墅的花园门前。翅膀依然挥舞着,但是没有要继续飞走的迹象。 “是这里?”南岩问。 这里的别墅长得都一样,花园却迥然不同,有的打理得十分养眼,有的长满荒草,宛如废园。这家花园还算规整干净,种着芭蕉和石榴树,草坪也是修剪过的。 看别墅的外观,也看不出里头有没有人。 纸蝶既然在这儿停下了,那这一定就是岑舒的房子。 “这应该就是岑舒的家。大家准备进去。”杜雨汀说。 几人又翻过花园围墙,进到了花园里。 陆呈涯竖起两指在大门上画了着图案施了一个开锁诀,大门便打开了。 客厅里的壁炉还在烧,暖融融的火光,让别墅客厅看起来很舒适,很适合冬天。 “壁炉还在烧,应该是有人吧?怎么没看着人呢?”南岩说。 阿荧:“我看是躲起来了。” “分头在一楼各处都找找吧。”杜雨汀建议。 找完一圈,回到客厅,“怎么样,有发现吗?” “没有。”阿荧摇摇头,觉得很无趣,“啥都没发现啊。” “上二楼吧。”陆呈涯果断道。 二楼客厅与一楼无异,依然没有看到岑舒的身影。 这次大家一起按个查看每一间房间,看到最后只剩下左侧一间房间。 依旧是陆呈涯打头,拧开门把手。 观其布置,这是一间中国风装饰的房间,跟整座别墅的欧式风格格格不入。不知道岑舒为什么要在一栋整体是欧式风格的别墅内单独弄一间这样的房间。 “哇,这些家具真漂亮。”阿荧感叹。 确实,房间里的桌子和柜子一看就是上好的木头做的,成色润泽厚重,雕工精细。杜雨汀也没忍住多欣赏了几眼,从小跟木头打交道让她对木质的东西格外有感情。 “这梳妆台真好看。但是为什么上面没什么东西,就只有一把梳子呢?”阿荧说着,拿起了梳妆台上那只梳子细看,“这梳子也太好看了。” 那是一把金黄色的梳子,看起来像是黄金所制,除了繁复精巧的花纹,上头还嵌了几颗红色的宝石。 杜雨汀和阿荧都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梳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十有□□是古董。 这岑舒是自己收藏的?他是不是金屋藏娇。 另一面墙上有一幅中国古代人物画,画像上的主人公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周边环绕着几名侍女。 “这画上画着的人是谁?”南岩走近些去看画上的字,捕捉到了一个名字,“照上头写的字来看,这画上女子好像是靖灵公主。” “靖灵公主?”这名儿好像有所耳闻,但说不出个其人其事,杜雨汀感觉只在哪看到过这位公主名号。 “这个简单,历史人物的话,用手机查一查。”南岩用搜索引擎一搜,很快就出现了很多关于靖灵公主的信息。 “靖灵公主是南泽古国第一任君主昱明君的女儿,据说这位公主非常受宠,侍宠娇纵,任性专横。据说靖灵公主容貌美艳绝伦,一头长发从未剪过,青丝如瀑。昱明君曾令宫中最巧工匠为其制作了一把金梳。”南岩读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和其他一样,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向了梳妆台上的那只梳子。 “不会就是这把梳子吧?”阿荧道。 “很有可能。”杜雨汀说。 “这把梳子也很得公主本人钟爱,一生就用它梳头。正史有记载,公主死后梳子也随之入墓陪葬。不过后来靖灵公主墓被发掘时,墓中随葬品中却没有这把梳子。靖灵公主在南泽古国的正史中记载并不多,但在稗官野史里却是热门人物。据说靖灵公主生性淫恣,纵情声色,好养面首,常于宫闱内行秽乱之事……”南岩读到这,耳朵也红了,不好意思再读下去。 分卷阅读81 “……” “把这女人的画挂在屋子里做什么?当偶像崇拜吗?”阿荧道。 杜雨汀心想,这公主和岑舒还真是一路人啊,岑舒这到处猎艳的行为比起公主养面首更是恶劣。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阿荧走到那排大木柜前,“好大的柜子,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 几个人听言也忙看过来。 “我的妈,这是……”几个人被柜子里的东西震撼到说不出话。一个柜子里挂满了黑色的长头发,足足挂了几十簇,渗人得紧,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柜子里怎么全是人的头发?这人不会是个做假发的吧?”南岩惊恐地问。 杜雨汀想起徐缨子控诉岑舒时,曾提到过一觉醒来被岑舒割了头发。莫不是岑舒对每一个长头发女孩都是这样,再把割来的头发全收藏到这柜子里头。 杜雨汀想想就不寒而栗,把这猜想说出来,另外几个人也是连骂他变态。 “听说有些人有内衣收集癖,这收集人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一样变态。”阿荧咋舌。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整件事都和头发有关?靖灵公主一头长发,梳妆台上有一把金梳,柜子里藏着这么多头发,而岑舒自己也曾说过他喜欢长头发的女生,所以,这一切都昭示着岑舒是一个有着长发癖的采花贼。”杜雨汀道。 “哼,邪淫之人。”一边久不做声的陆呈涯突然道,“这画看着也碍眼,干脆烧了。”说着施个炎咒,火苗立刻蹿上画。 就在此时,桌上的梳子突然幻化出一个人影,朝着画扑去。 “岑舒?!”杜雨汀和陆呈涯都认出来。 岑舒飞快地取下画,好在火苗还小,他在身上扑了两下把火扑灭了。 看到陆呈涯将阔剑对准自己,岑舒撇了撇嘴,“我只是个修为低下的小妖,这些年专营风月,打架是打不过你,这回栽在你们手里,我也认了。” “你到底是何来历?”杜雨汀厉声问。 岑舒转向杜雨汀,深深看着她,忽然轻笑,“我以为已经很明显了?”他想在身边一张红木椅上坐下,但只是身子微动,便被陆呈涯逼近的剑逼得不敢再动。 “我便是靖灵公主的金梳。三百年前在墓室中修成人形,那时我被困在封死的墓室当中,没办法出来。没想到几个月以后有一伙盗墓贼打了盗洞潜入墓中,恰好给了我机会。我把盗墓贼全部杀死,这才从墓室里出来,从此就在人间游历生活。” “你是在人间游历生活吗?你明明是在人间害人吧!”杜雨汀道。 “我从来没有害人,不过是从那些女孩子们身上取一些东西罢了。”岑舒口气欠扁,指指他存放战利品的柜子,“我把她们的美好都珍藏了起来。再说,头发还可以再生,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 “厚颜无耻。”此人欺骗□□过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半百了。这次要不收拾了他,今后不知还有多少女孩要被骗。 “说,你预备怎么死,今天给你个便宜,让你自己选择。”阿荧鄙视地道。 “我觉得我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要以死谢罪的地步吧。”岑舒略带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桃花眼,“我是骗过很多女孩子,花心多情,可是那些女孩子们确实是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我是靖灵公主的金梳,伴在公主身边,少不得要沾染了多情的风气。” 杜雨汀听不下去了,这岑舒还把自己标榜成风流多情的人设了,明明就是一个色狼! 不过,到底要怎么处置他。没干过这等惩恶锄奸的事情,杜雨汀一时犯了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妖变回原型永远变不成人呢?” “有。”陆呈涯答道,“锢妖诀。能让妖类无法变成人形,但是思想意识和生命都还在。” “你会吗?” 陆呈涯点头,“不杀他的话,用这个法子确实不错。” “岑舒,你听好了吗?你是自己变回原型还是选择被我们揍回去?”杜雨汀问。 岑舒抽抽嘴角,“可惜啊,不该贪念过重,偏偏遇到你。”又叹了口气,“我自己变,只求你们个事,之后给我寻个好去处。我毕竟是把价值连城的古董梳。”说完,又不舍的看了看柜子里的头发和靖灵公主的画像,只见银光一晃,人就不见了。桌子上重又出现了那把金梳。 陆呈涯拿剑在上方画了个五芒星的轨迹,闭目口内念诀,睁开双眼刹那,一道金色的五芒星印记如闪电般撞入金梳里。光芒一下消匿,金梳外表也与之前无异。 “这梳子怎么处理?就放在这儿吗?”南岩问。 阿荧走过去拿起梳子,“既然是古董,可以卖不少钱吧?要不,我们把它给卖了?” 杜雨汀摇摇头,“这可是文物。我看,把它捐给国家吧。网上不说,考古挖掘时没有找到正史里记载的这把梳子,考古学家们很遗憾么。” “可以。”陆呈涯表示支持。 “我查一下靖灵公主墓藏品现在被收藏在哪。”杜雨 分卷阅读82 汀在网络上搜索一番,得知靖灵公主墓自被挖掘后,藏品都收藏在Y省省博物馆里。 在Y省省博物馆的官网上,专门有社会捐赠信息专区。杜雨汀看过后,大致知道渠道和流程了。就把梳子放到包里,四人一齐出了别墅区。 ☆、放假 接下来一段时间,杜雨汀就在忙捐赠的事情。联系上了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听说是靖灵公主金梳,那边立马就派人来跟杜雨汀见了面,让专家做了鉴定。又询问金梳来源,杜雨汀只说是朋友赠送的,七七八八走了一些流程,总算是把梳子给捐了出去。杜雨汀跟博物馆提了要求,不对外提是她捐赠。 捐完没多久Y省博物馆就对外发布消息称受社会人士捐赠,靖灵公主金梳被证实存在,并成为馆藏文物。将在一个月后举办靖灵公主墓文物主题展中正式展出与观众见面。 落实完这件事,杜雨汀也是长吁了口气,她现在不能再忙其他事了,期末考试就在眼前,而她还没开始复习。 接下来的时间,务必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当中了。 于是开始了每天背书的生活,过了半个月才把所有科目全部考完。寒假来临,卓小菲比杜雨汀考得更早,前两天已经跟她告别先回家了。学校里也空荡了不少,学生们都回家了,油烟街人流量锐减,煎饼果子生意冷清了很多,阿荧和杜雨汀商量,寒假还是跟她一起回白墨镇,等到开学再回来。 离开学校前,还有一些琐事要做。这个学期在图书馆借的一些书还没还,为了不超过期限, 杜雨汀在离开学校前一天去图书馆还书,没想到在还书台碰上了巢宇。 自上一次巢宇送影集,两人就没见过面。当下不期而遇,杜雨汀毫无心理预期,想起影集上巢宇写的话,总觉得自己应该跟他把这个事情扯清楚,又怕唐突了别人,心里这么七上八下,嘴上只能程式化地回应着巢宇的问候。 “一看你就和我一样,是赶在放假前来还书的。”巢宇看出杜雨汀表情不太放松,于是故意让口气更加随意。 “是啊。”杜雨汀一想,不管了,做一个纯粹的被动者吧,说不定当时巢宇写那句话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呢,或者当时有,现在没了,总之自己不会主动提起这茬。“虽说超出期限也只罚微不足道的一点罚金,但还是准时还掉比较好。” 在还书台还完书,杜雨汀和巢宇一起往外走,“一起去书吧坐坐吗?”巢宇提议。 学校图书馆一楼有一间咖啡书吧,是私人在里头开的店。平时也有很多学生喜欢到里头点杯咖啡写作业。 点了两杯卡布奇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巢宇:“你试都考完了吗?” “考完了,昨天刚刚考完的。你呢?” “我这相当于是最后一次考试了,科目也不多,比你们早考完好几天。” 巢宇已经大四,一般而言,大一大二课总是比较多,到了大四,基本没什么科目,考试周期自然也短一些。 “你下学期是不是就没有课了?” “是啊。没什么课了,回来弄下论文,之后就得滚出Z大了。”巢宇笑笑,“羡慕你,才大一,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呢。” “你过完寒假是不是就不会来学校了?” “没有特殊事情,应该是不会回了。我已经找好了实习单位,在S市的一家杂志,做摄影记者相关方面工作,如果实习体验不错的的话,大概毕业就会留在那里了。” 这么说,有可能这是和巢宇最后一次见面了。意识到这一点,杜雨汀觉得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临别赠言的好。 “听起来很适合你,你一定会成为一名很优秀的摄影记者的。” “谢谢。说起来,你呢,什么时候回家?车票什么的都抢到了吧?”放假回家的车票一般要提早一个月就要买好 “我明天就动身。我家就在不远的县城里的一个镇子。车票什么的倒是不愁。” “嗯。”巢宇所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很不够,很遗憾,要是能多在学校待两年就好了,这样等真的要分别时,我们应不至于就这样客气平淡的聊天说话吧。” “没有啊。”杜雨汀连忙否认,“我是个个性比较慢热的人。其实在学校里朋友也不多,你已经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当中存在感很强的一个了。” 巢宇没有说话,啜了口咖啡,忽然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杜雨汀,“雨汀。” “嗯?什么?”杜雨汀不禁也坐端正了些。 “之前送你的影集你翻开了么?” 杜雨汀移开目光,不再和巢宇对视,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嗯,翻开了的,你写的的字我也看到了。” “那都是我的心里话,其实本不该这么早说出来的,但当时送影集时,心里就有个冲动,像把它写上去,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内心。希望你没因此而受困扰吧。” “没有没有。”杜雨 分卷阅读83 汀不好意思笑笑,“我觉得那句话写得还挺好的。” “总之,我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来的突如其来,或许在你看来还有点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不过,世界上有的东西真的就是如此,还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但心里已经有确切的感受了。所以我希望你能了解,我不是随便就对人表白,也不是糊里糊涂地吐露心声,但你不必太在意,不必回应,或许等我们再熟一点,我会正式地请求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杜雨汀还能说什么,巢宇这番话,表明了现在杜雨汀什么话都没必要说了。 杜雨汀虽然知道,追求的机会什么的,烦人烦己,还影响纯粹的友谊,不是个好东西,所以不可能会有的。 但现在,她如果硬说出来,太驳巢宇刚才的话了。而且他马上要离开学校了,指不定离开后距离会改变他心意。 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时间解决吧。 第二天,杜雨汀和阿荧、南岩一起回了白墨镇。 铺子里一切如常。时阡也和往常一样,见到他们回来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沉静如水,没有显露出任何其他情绪。倒是阿荧好死不死非要去撩他,说什么果然是只猫,完全不像狗一样会摇尾巴迎接人。时阡黑曜石般的猫眼给了一记眼刀过去,阿荧心大的直接无视,只有南岩给瘆得不轻。 天冷,阿荧提议吃火锅,庆祝当花木艺店四人再聚首。杜雨汀强烈赞同,她最近也馋火锅很久了。 从厨房里找出了那只有点年头了的碳火铜锅,备齐酱料香料,又去陈记肉铺买了羊肉,时阡早把红彤彤的碳烧好。 围坐在桌子旁,锅里的汤煮得咕噜咕噜响,香气四溢,碳火正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碳火渡了一层暖光,而外头的寒风呼啸着,使木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真好吃,全身都暖起来了。”阿荧满足地说。 “羊肉是驱寒的,你们怕冷的多吃一点。”时阡道。 阿荧嘿嘿一乐,“最怕冷的不应该是你嘛,时阡。都说猫咪是最怕冷的动物,你应该多吃一点儿。” “阿荧说得很有道理。”杜雨汀接茬,时阡应该是比较怕冷,在它还是老黑的时候,杜雨汀记得冬天看到它,它总是窝在碳炉边的。 “时阡,我看火锅汤就就留给你了。”杜雨汀道。 “诶呀!”阿荧突然想起来件事,“时阡,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杜雨汀有些意外,阿荧这喜欢送人东西的癖好又起了?只要是跟阿荧往来交情稍微好一点儿的人,基本都被她送过东西,杜雨汀是收受得最多的一个了,其次大概就是云兮月和萧重烈。时阡虽然一直以老黑的形象存在于她们身旁,可是阿荧也没有友好到要去给一只猫送东西的地步。所以这一回,大概是阿荧第一次给时阡送东西。 送的是什么呢?杜雨汀有些好奇。 阿荧奔回她的房间,片刻后拿着个东西回来。待她走近,杜雨汀才看清,她手上抱着一只黑□□咪,那通体乌黑的毛皮和黑曜石般的猫眼睛,让人觉得仿若又见到了时阡的本体。 “老黑?”杜雨汀不自觉地叫出口,见时阡转头看着自己,又朝阿荧那边道,“阿荧,你这是哪找来的老黑2.0版?”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阿荧笑嘻嘻地把那只黑毛放在桌子上,“其实这就是一个仿真毛绒玩具。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抱了只猫过来?” 杜雨汀再瞧了瞧,还真是只毛绒玩具。做得可谓是极其逼真了,乍看就像只真猫,而且外形神态都和老黑特别像。 时阡也正看着这只玩具,两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对视着,杜雨汀一边瞧着,觉得这个场景奇异又好笑。 问阿荧,“哪淘的?” “就是在逛你们学校附近一个饰品店的时候看见的这个,当时我就觉得好像老黑啊,必须要买下来送给他。”阿荧又转身眨巴眨巴眼去问时阡,“时阡,怎么样,喜欢我送的这个礼物吗?” 时阡伸手摸了一下那只毛绒玩具,淡淡道:“不错。” “嘿,我就说吧。”阿荧笑逐颜开道,“我送出去的礼物还没有人不喜欢的。” 杜雨汀笑着点点头。作为收受阿荧礼物最多的挚友,她充分肯定阿荧送东西的眼光。 南岩忍不住问出一个他憋了许久的问题,“阿荧,为什么你从来没给我送过礼物?” “啊?阿荧没送过东西给你吗?”南岩这一问先让杜雨汀震惊上了。南岩和阿荧也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以阿荧的性子怎么可能不送东西呢。 “是啊。”南岩见杜雨汀如此惊讶,越发觉得委屈。 “阿荧,厚此薄彼可不该啊。”杜雨汀替南岩说话。 “我是想送的啊,可是我还没有遇见适合他的东西嘛。” 南岩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我不挑的!” “你不挑,可是我挑!我不满意的东西,才不会送出手呢。”阿荧说,“等哪天缘分到了,说不定我就送了,你且等着吧。” 分卷阅读84 “好啊。”没想到阿荧对自己这么重视,送礼物轻易不肯送随便的,南岩想到这层就高兴,“其实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这类话南岩老说,不过当着其他人阿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试图以招呼大家吃肉掩饰,“吃肉吃肉,刚下的又熟了,大家快吃。” “吃着呢。”杜雨汀已经有八分饱了,努努力还能再吃点,“过几天大家一起搞个大扫除吧。” “啊?回来再弄吧。” “回来?你要去哪?” “雨汀。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夕城吧,我跟那边的朋友约好了,今年冬天去看他的。”阿荧说。真是一个待不住的姑娘。目前四个有妖族的集中栖息地,杜雨汀已经去过其中三个,就只剩下这夕城没去过。但经过了郁溪山谷和刺风一行,杜雨汀反倒对这类地方没那么向往了,而且好久没回铺子,她其实不太想近期就出去。 “我懒得动啦,就不陪你们去了,你们看时阡去不去。” 时阡很快接话,“不去。” “唉,那就只有我和南岩两个人去了。”阿荧不无遗憾道。 杜雨汀问:“夕城安全么?你们俩去有没有问题?” “这你不用担心。夕城我都去多少回了,而且我们俩只妖,怕什么。我们是去游玩的,不要说得跟去打仗一样。” 话虽如此,杜雨汀也知道阿荧这些年天南地北的跑惯了,还是叮嘱她把穿云带上,以随时联系。毕竟手机通讯在白墨镇这个和普通世界没有结界的地方都信号微弱,在另外三个地方,那更是不用想会有什么信号。 ☆、夕城 两天后,杜雨汀目送阿荧和南岩沿着墨河往云兮月的客栈走去。她猜想他们应该不会马上就从传送通道下去,阿荧一定会在客栈盘桓个一天半天的,要是萧重烈在,那时间可能更长。 他们走后,杜雨汀只好和时阡两个人开始大扫除,预想中的人力一下子减半,杜雨汀觉得干起来好像格外地累。 “真应该让他们留下来干完大扫除再走的。”杜雨汀一边用干燥绒布擦拭着手边一幅木刻,一边对也在给木刻木雕做保养护理的时阡说。 “那边那些我来弄。”时阡干脆道。 经年累月,铺子里的木艺品数量已经很多,而且基本都是出自外婆之手,杜雨汀自是珍之爱之,每一件都必须要细细清洁护理。要全部弄完,的确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 “那怎么行,还有不少呢,你一个人怎么弄的完。”杜雨汀也并不是真抱怨,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时阡居然就打算大包大揽,“咱们俩就这么慢慢弄,反正也是成天待在铺子里,没什么两样的。” 时阡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就轻轻嗯了一声。 “时阡。”杜雨汀忽然叫他,“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外婆铺子的?” 时阡停了停手里的活,这是杜雨汀第一次问起关于自己的来历问题。他想了想,说:“大概是十八年前来的。” 十八年?跟自己年纪差不了多少,杜雨汀心想,自己今年十九,打从自己记事儿起,外婆铺子里的黑猫确实就在了。 “那在来这里之前,你生活在哪里?你是什么时候成精的?” “成精很多年了。之前我不生活在白墨,当年来这儿是跟着我师傅来的。” “师傅。你师傅是谁?他现在在哪?” “我师傅已经不在了,他生前是妖界非常有名的妖精。” “对不起。” “无妨。”时阡淡道。 “那你是怎么到我外婆铺子里来的啊?”杜雨汀又问。 时阡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小木梯上爬去够架子上的木艺品,他在梯子上回答:“我师傅跟你外婆外公有些故交,他去世之后我也无处可去,你外婆便收留了我,我就在这儿待了十八年。” 时阡在铺子里待了十八年,杜雨汀每年几乎都会来白墨镇,时阡可以说的上是看着她长大,小时候阿荧和自己玩耍,多次在老黑眼皮子底下调皮捣蛋,有一次还商量着剪它的胡子,结果那一天都没再见着他。 谁能想到老黑的皮下原来是这么一个沉静如水的青年呢。 傍晚时分,杜雨汀先停下去做晚饭。两菜一汤,简简单单,两个人吃完全够了。 杜雨汀盛好饭,把时阡叫过来吃。饭过中旬,窗户上突然传来扑腾的声音,杜雨汀闻声去看,一坨黑影在窗子上雀跃,她走过去打开窗,穿云立马飞了进来,在屋子上空盘旋了一圈后,落在了他们吃饭的桌子上。 “穿云。”杜雨汀唤它一声,穿云又在桌子上走了几步,走到她手臂边。杜雨汀见它身上爪子里没有带任何东西,就去看它爪子上的信筒,信筒里果然有信。 杜雨汀拿出信纸看信,看着看着,眉头就越皱越深。对面的时阡看她这样略微惊讶,杜雨汀每一次接到穿云带来阿荧的消息,几乎都是微笑开心的神情,这种状况以前从未有过。于是 分卷阅读85 问杜雨汀:“怎么了?” 杜雨汀把信纸折起,看着时阡,“我得去夕城一趟。” 时阡问:“为何?” 杜雨汀焦灼地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跟他说,“难说得很,你自己看。”她把信递给时阡,时阡接过。 这封信是阿荧写的,信中写到她和南岩二人到了夕城,落宿在朋友开的旅店里,不想在店里遇上了姜濛。据阿荧描述,当时看到姜濛正跟朋友争执,朋友好像在苦口婆心劝她。上前了解情况后才知,姜濛是向她朋友打听夕城废城区的事情,她朋友才知她要去废城区,极力劝阻。阿荧和南岩见是认识的人,就上去了解情况,才从姜濛口中得知陆呈涯是跟她一起来夕城的,不过自两天前就消失了,姜濛坚信他是去了废城区,定要去寻,可是废城区据说危险重重,有去难回。阿荧信中最后提到说她和南岩决定帮姜濛一起去废城区,明天出发,现下已经把姜濛暂时安定下来了。 信里的信息有限,杜雨汀看下来抓住的最重的一个点就是陆呈涯失踪了。连姜濛都没跟着他,而且那个废城区听起来似乎很危险,如果陆呈涯真是去了废城区尔后失踪,意味着什么?杜雨汀不敢再想,她只知道她必须要马上动身去夕城和阿荧她们会合。 时阡看完信,明了事态,见杜雨汀已开始收拾东西,知道她这就要走。夕城废城区他没去过,不过在夕城时也早耳闻,他们三个人去涉险,他实在无法放心。 杜雨汀收拾好东西,才踏出铺子门,就看见时阡站在门外,隔着一条街,凝望着墨河,留了个背影给她。 杜雨汀走过去问他,“你饭吃完了?” 时阡回身看着她轻道:“走吧。” 杜雨汀看了他两秒,点头,“走吧。” 两人向着对岸的“云淙客栈”走去,过了桥没多远,客栈的大门已清晰可见。 杜雨汀:“我们要走大门进去吗?” 时阡:“节省时间,我们直接从东面翻墙进院子。” 走到东面墙根底下,时阡微一提气,纵身一跃,身姿轻盈,轻松跃上了墙。这一波操作看得杜雨汀眼睛发直,心道果然是只猫,弹跳能力不是盖的。 时阡单膝蹲在墙上,视线投向杜雨汀。杜雨汀也不含糊,施个腾身术,勉勉强强也将将跃上墙。 进入院子,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不似上回来时那般葳苼茂密,院子看着空旷些许。那口井也更显眼突兀。 话不多说,两人先后利落跳入井中。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这条通道,杜雨汀还是不太适应那宛如站在风垭口被十二级大风裹挟的感受。而且这种体验还要来三次,从白墨镇到郁溪山谷,郁溪山谷到刺风,再从刺风到夕城,夕城到白墨镇,这是一个单向的环形路线,要去到目的地,非按照这个次序不可,杜雨汀不太懂得这布下通道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设计,不过好在每一个地方的通道口,来和去都是共用一个,出来后再往里跳就是了,也不会太麻烦。 上次从刺风回白墨,曾途径过夕城,但只不过就停留了半分钟,比火车停靠站点时间还短,实在算不上是到过夕城。 这一回从夕城的通道进口出来,杜雨汀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长成什么样子。 他们被传送到一条小街上,街边就是那口井。白墨镇四季分明,郁溪山谷四季如春,刺风村经年风雪,这夕城果然也有它的特色——干燥炎热。 在街上走了会儿,杜雨汀就感受到了这里的气候的独特之处,不禁嘀咕道:“这儿怎么这么热呢。” 时阡解释:“夕城地处沙漠地区,当然会热。” “可是很多沙漠地区都是昼夜温差大,白天热,晚上凉啊,现在是晚上这儿还是很热。” 尤其他们刚从冬天的白墨镇而来,身上还穿着冬天的衣服,杜雨汀觉得已经快捂得受不了了。 她很想换下这身臃肿的冬装,催促道:“快走快走。阿荧住的那家店还多远啊?” 时阡好像一点儿不怕热似的,丝毫不像杜雨汀这样急躁,“没多远,再走十分钟可以到。你热先把外套脱了,走的越快越热。” 杜雨汀哦了一声,把外套脱下,走得慢了些,一边走一边看周边环境。 夕城是一座以石头为基底素材建成的城,各处建筑物都是石材建筑,而且很有自己的风格,屋顶都是圆弧状,脚下的街道也是石块铺成。 路边的建筑和店面都是门户大开,里面的摆设装饰,人的活动,从街上能看得很清楚。 路过一家赌场,里头声色犬马,人头蹿动,杜雨汀问:“他们是人是妖?” “有人有妖。”时阡目不斜视,继续领着人往前走。杜雨汀不再看,紧赶两步跟上。 又走了几分钟,时阡突然说到了。停下的地方和街边其他建筑无异,杜雨汀从圆拱门走进去,案台后一个瘦瘦的,棕色头发,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男人就迎了出来,“欢迎光临阿青旅店。两位要开几间房?” “当然是开两间。”杜雨汀打量着眼前 分卷阅读86 这个瘦小的男人,心想他就是阿荧在夕城的朋友了?“等下,老板,阿荧在你这儿么?” 阿青眯起眼睛又看了看杜雨汀,“你是?” “我是阿荧的朋友。她说她住在这儿,我有事找她。” 阿青摇摇头,“我可不能透露我客人的信息。” 杜雨汀无奈,“我真是阿荧的朋友,昨天阿荧和南岩是不是还撞见你劝人不要去废城区来着?” 阿青惊讶:“你怎么知道?” 杜雨汀忍住想吐槽他智商的冲动,“阿荧告诉我的啊。我说了我是她的朋友。” 阿青耸耸肩:“好吧,看来你确实是。阿荧确实在我店里,二楼最左边一间。你们的房间还要吗?” “要,找两件离阿荧房间近一点的。” “没问题。” ☆、废城区 杜雨汀和时阡拿到钥匙,顺着阿青的指示往二楼走。他们先找到最左边的房间,里头亮着灯,杜雨汀敲敲门。 “谁啊?”伴随着阿荧的声音,门开了。 “阿荧。” “雨汀,我刚还和南岩在说你看了信会不会就过来,没想到这么快。时阡你也来了。” 时阡颔首。阿荧看了看右边房间,走过去拍了拍门,“南岩,你还没睡觉吧,快出来。” 南岩应声出门,见到杜雨汀和时阡还挺高兴。 杜雨汀心急:“你赶快把事情详细跟我们说清楚。” “都进我房间来吧。”阿荧招呼大家进去,杜雨汀和阿荧两个女生坐在房间内唯二的椅子上,时阡倚在窗子边,南岩则站在阿荧的一侧。 杜雨汀率先发问:“陆呈涯真去了废城区?” 阿荧摇头,“不确定。姜濛说他们之前是为了找某样东西来夕城的,但是除了废城区,找遍夕城也没找到。她和陆呈涯讨论过要不要去废城区看看,但是因为听说废城区很危险,所以还没下定决心。谁知过了一夜,姜濛去陆呈涯房间找他,发现他不见了。事实上,谁也没看见陆呈涯去废城区了,不过姜濛坚信,他一定是一个人去了废城区。” “那姜濛人现在在哪?” “在三楼房间。和她说好了,明早一起出发去废城区。” 这个废城区,听起来似乎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可是杜雨汀除了这个称谓,对其一点都不了解,遂让阿荧科普了一番。 “废城区么,我是没进去过的。”阿荧说,“听阿青说,废城区在现在夕城西北方五里,是夕城两百多年以前的旧城,因有些年屡遭风沙侵袭,于是举城搬迁,搬到了现在这个地址。旧城自此就被弃用,后来一场世所罕见的沙尘暴来袭将旧城大部分地区埋在了沙尘之下。听说那儿还滋生了些邪崇毒物,去那里的人都有去无回,所以人和妖都不敢进去。” 杜雨汀心惊,“这么凶?” 阿荧也严肃点头道:“是啊,阿青也劝我们不要去,不过,姜濛这架势是非去不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涉险。再说,陆呈涯跟雨汀你关系也不错,没办法袖手旁观啊。” “阿荧,你说得很对。”杜雨汀拍拍她肩膀,“我们必须去找陆呈涯。” 时阡看向她们,“让阿青今晚帮我们准备点方便带的吃的东西。” 阿荧随口:“五里路也需要带干粮?” “带着。”时阡口气不容置疑,“以备不时之需。”说完又问杜雨汀,“你的符纸可够吗?” 杜雨汀猛点头,她来时别的啥都没带,就是画了很多符,还带了好些空白符纸。 商榷好计划后,大家就回房休息。杜雨汀洗了个澡,冲刷掉之前捂出来的汗渍,躺在床上,闭上眼,陆呈涯的影子老在脑子里晃,晃得她异常焦虑,她很怕,陆呈涯到底在不在废城区里,如果在,那他处境是否安全,如果不在,那他会去哪儿呢?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了很多,就这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众人集结时,杜雨汀见到了姜濛,许是这两天没休息好,姜濛一脸疲态,和以往杜雨汀每次见到她时那种光彩照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见到杜雨汀,姜濛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杜雨汀对她点了点头以作招呼。 阿荧忽然凑近杜雨汀,用手比划着指着杜雨汀眼下说:“雨汀,你昨儿也没睡好么,怎么和姜濛一样,都有黑眼圈了。” “……”这话杜雨汀一时不知怎么接,昨天就是陆呈涯在脑子里晃啊晃得,导致她不光很久没睡着,睡着了还做了梦,梦见陆呈涯高挑的身影被沙漠里的龙卷风席卷,惊醒过一次。 姜濛听到这话,侧眼看了她一眼。 杜雨汀不回应阿荧,看见阿青,连忙问他吃的是否准备好了。 阿青准备了好些风干的肉干,这玩意儿味道不错,好保存又极能补充能量,非常适合带着吃。 “我说,你们不再考虑考虑?”阿青仍旧一脸不可置信,“废城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去的。” 分卷阅读87 阿荧歪头一副思考状:“所以说只要不一般,还是能去的咯?” 阿青脸抽抽了两下,“阿荧……” “哎呀放心好了,阿青,我们都是有本事有福运的,世界这么大,还怕它区区一个废城区么!” 阿青知道劝不动了,只好挤出一个微笑说:“好吧,那你们可一定得小心啊。” 告别了阿青,出城门,往废城区的路并不好走,都是沙土和砾石,天又炎热,走小半天,他们终于影影绰绰地看见了建筑的影子,有一个白塔,在一堆低矮的建筑残垣中最显眼。 时阡走在最前面,不时回看各人状态,虽然没有谁跟不上队,他还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会。 杜雨汀摸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一鼓作气进到里面去吧。时间上也不能耽搁了。” 大家纷纷同意,于是继续向前走,远处的建筑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靠近了废城区边缘,这里的建筑依稀看得出跟现在的夕城极像,只是整座城已经是半埋在沙中状态,所有的建筑物看起来都矮了一截。 南岩感叹:“还好夕城的人都赶在大风暴之前迁了城,不然就要被活埋在这儿了。” “不过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进来这么一会儿了,除了这些沙子,就并没看见什么了呀。”阿荧越发觉得废城区危险一说是以讹传讹。 时阡一如既往地审视四周,“不要松懈。” 又往里深入一段路程,仍旧没有什么发现。废城区面积和现在夕城差不多,其中小街小巷更是纵横交错。 又是一个岔道口,姜濛道:“我们要不分头找吧?” “不行。”时阡果断道:“分头不安全。” 杜雨汀走到姜濛边上,轻轻道:“分头走我们凑齐一波人一起进来就没意义了,一起行动可以互相照应。” 姜濛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她的嘴巴起了轻微一层干皮,杜雨汀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她,“喝点水吧。” 姜濛接过,喝了一大口,把水壶递还,说了声谢谢,急走几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高高的马尾微摆着,头发在阳光下焕发出光泽。 这座城看起来除了自己这波人,就没有活物了,连昆虫都没见着一只。陆呈涯,你真的在这里吗? 杜雨汀在心里刚这么问完,就听见姜濛以同样的句式把这个问题喊了出来,“呈涯,你在这里吗?”可这声音一遍一遍喊出来以后,没有回应,甚至连回音也没有,就像被这儿的黄沙吸收,没留下一点余音。 南岩走的累了,靠在一堵破墙边,看姜濛又喊了一遍后,说:“呈涯兄会不会根本就没来这儿啊,这儿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他要是来了不可能会被困在这儿。要不就是,他来过但是离开了。” 姜濛:“他一定来了这里。他之前就说过要来废城区的,如果他出去了肯定也会找我的。” 杜雨汀指指前面那座白塔,“我们要不去那儿找找?” 白塔看着不远,但沙地行路不比平地,速度快不起来,走着走着,时阡忽然停住,神情严肃。 杜雨汀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杜雨汀纳闷,全神贯注听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声音,她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阿荧茫然道:“没什么声音啊。” 时阡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态非常戒备。杜雨汀等人不由得也神经紧张,渐渐地,他们确实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沙地上爬行一般。 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不是来自一个方向,却是以他们所在为中心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东西?”阿荧祭出她的武器——兰草鞭,一根蓝紫色的小细鞭。姜濛也早已把剑握在手中。 南岩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惊慌叫道:“你们看!” 大家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只见那边的小街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什么东西,向着他们的方向涌动。 “是蜥蜴。”时阡看清了来物。不一会儿,其他方向也陆续涌入了同样的物种。 阿荧攥紧手中的鞭子,问道:“怎么会这么多蜥蜴?” “它们看起来是冲我们来的。”杜雨汀道。 时阡亮出右手的护爪,看着蜥蜴稍少的一个方向道:“我们从这边冲出它们的围困。大家小心。”说着已经开始往那个方向冲过去,大家连忙跟上。几道银光交错,时阡冲过去快速地解决掉了几只蜥蜴。 其他的蜥蜴看到人逼近了,都张牙舞爪地进攻,杜雨汀和南岩两个人武力值比较弱,被时阡、阿荧和姜濛三人护在了中间。不过杜雨汀还是掏出符咒,不时施个术出来。 “小心!”一只蜥蜴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姜濛的腿边上,正仰着前身想要在她腿上来上一口,被阿荧及时发现,一鞭子给抽得飞出了十米远。 “这些蜥蜴有毒,千 分卷阅读88 万别被它们咬到。”时阡叮嘱。姜濛定了定神,更加小心地清扫着这些蜥蜴。 都说越毒的生物,外表越猎奇颜色越艳丽,这些蜥蜴长着浅橙色的网格纹,一看就不是寻常物种。倒是应了阿青说的,这废城区滋生邪崇毒物。 还好这些蜥蜴除了张开嘴用毒牙咬人,也不会其他技能了,应付起来倒也不是特别难。虽然数量多,但是他们要突出重围却也只是时间问题。 也不知杀了多少只蜥蜴,沿途都是蜥蜴的尸体,快要脱身时,前方忽然传来很大的声响,看清了眼前是什么东西,众人心里都是一沉。 两只身长十米左右的蜥蜴正睁着一双污浊褐色的双眼盯着他们,它们的表皮是猩红色的,这无疑彰显出它们的毒性比这些普通蜥蜴的更强。 阿荧呆立着感慨:“好大……” 两只蜥蜴像两辆装甲重车一般,朝着他们碾了过来。它们的爪子和尾巴坚硬得像石头,舞起来却虎虎生风,顷刻间就把杜雨汀等人逼得四散,不成行列。动作间扬起的沙尘更是让人眼睛都无法睁开,没多久杜雨汀已经不知另外几个人在什么方位了。 时阡和姜濛几个人还在艰难地跟蜥蜴缠斗,蜥蜴身如装甲,利器很难损伤它,好在他们的武器蕴藏灵能,多番努力之下,也给它们添了几道伤口。 然而可能是受伤惹毛了其中一只蜥蜴,它忽然扯长脖子,接着从口中喷出一道暗红色的毒雾。时阡早在它作势要喷时就嚷道:“不好,快躲!” 阿荧和姜濛二人却是都晚了一步,虽然躲避开大多数毒雾,还是被沾上了一些。 而另外一个角落的杜雨汀也是狼狈不堪,本想摸索着去到时阡他们所在方位,还没等她弄清方向,一条粗壮坚硬的大尾巴猛甩了过来,力道堪比推土机推墙,杜雨汀顿时就被撞得几欲吐血加甩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杜雨汀被撞得七荤八素,歪躺在地上,想喊,可觉得胸腔内好像被哽住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头也天旋地转的,不知是不是自己脑子被撞坏了产生了幻觉,她感觉躺着的这处沙地好像在渐渐凹陷流动,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没几秒就被吞噬掉了大半。杜雨汀双目涣散,仰头艰难地虚张了张嘴,彻底陷入流沙之中。 ☆、地下重逢 宛如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杜雨汀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她仍旧记得流沙从四面灌过来时那种窒息绝望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半坐在地上,看周围环境,似乎正身处于一间石质的房间,房间角落里有些箱子,光线很暗,壁上有一烛台,烛火在微弱地跳动。 这是地下?杜雨汀心道自己被流沙吞入,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这下面另有洞天。看来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不知道时阡他们怎么样了,那两只蜥蜴那么难对付,他们有没有脱离险境。刚才他们正忙于应付那两只蜥蜴,也不知见没见到自己堕入流沙,自己这下凭空失踪,他们一定急坏了。必须得赶快从这地底下出去,跟大部队会合才行。 杜雨汀环顾这间石室,发现东面有个半人高的门洞,她从门洞里钻出来,但见一条长长的石道,也不知通向哪里,沿着石道走了百来米,来到了一个更大一些的石室。这间石室里除了堆放着箱子,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陶器,另有十来只密封的坛子,装的也不知是酒还是泡菜。 杜雨汀心想,这莫不是哪家人的存放东西的地窖? 这间石室依然有门,杜雨汀不做停留,拐出门去。像乱走迷宫似的,杜雨汀从这间石室穿到另一间,她才发现这下面很大很复杂,这每一间石室里都放着不同的东西,有日用品、食物、兵器、书籍、乐器,绝不是普通人家地窖会有的规格,倒像是陵寝的地宫。 不小心闯入了人家的墓里来了?杜雨汀心下惶恐,虽然没见到传说中的棺椁,但她还是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无意打扰,有怪莫怪。” 没头苍蝇般乱走了一个多小时,杜雨汀从当下这条通道出来,突觉豁然开朗。这次所到的不再是普通石室,像是天然形成的石洞,空间非常大,一眼望去竟望不到头。 左右也不知道出去正确的路线是什么,不如就去探探。杜雨汀打定主意,便继续朝里走去。只觉得这里异常空旷幽深,脚下的地面凹凸不平,颇不好走。 杜雨汀点亮荧符,偌大的昏暗空间里,她像一只渺小的萤火虫。 又往里深入了一千多米,杜雨汀突然隐约见得前面地上似乎躺着条什么东西。杜雨汀往前走几步,借着荧光再瞧,好像是个人。 陆呈涯!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陆呈涯。 她疾奔过去,还剩几步远时,她已然认出来了,确实是陆呈涯。 等她近距离察看陆呈涯状况时,却吓了一跳。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衣服上多处血污,杜雨汀急切地唤了他两声,毫无反应,杜雨汀颤抖地伸出手,学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 分卷阅读89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指尖,杜雨汀松了口气,但她又怕是自己的错觉,又将手搭上陆呈涯的项间,动脉笃定规律的跳动终于让她确信,陆呈涯没死,阿弥陀佛,他还活着。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不是自己陷入流沙掉到这地宫,只怕在废城区找不着陆呈涯。想来,不知道陆呈涯是怎么到这下面来的,难道也和自己一样是被流沙带进来的? 他的伤是不是也是被那两只蜥蜴给弄的?面对一个受伤的陆呈涯,杜雨汀只恨自己不是南岩,可以帮他治伤,而且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居然忘记带一点南岩的药。 杜雨汀从背包里拿出水壶,想喂点水给他喝,手捏住陆呈涯下颌,忽然又想起,随意给昏迷的人喂水,可能会让水进入气管。杜雨汀想了想,倒了点水在壶盖里,用指尖沾了些水抹到陆呈涯的嘴唇上。不能喝,权当润润唇吧,你看你嘴都干得起皮了。 弄完这个,杜雨汀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在这里等,时阡他们找到这里来的几率微乎其微,而陆呈涯又受了伤,再不出去让南岩给他治伤,只怕越拖越糟。 必须要从这里出去!杜雨汀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幽深的空间,把包从背上扯下来,反背在前胸。接着半蹲,把陆呈涯上半身从地上扶了起来,抓住他双手环着自己脖子,力图将其从地上背起来。 陆呈涯虽然偏瘦,可是身高很高,体重不可能轻。杜雨汀使上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让陆呈涯挂在了自己背上。然而回头一看,陆呈涯两条长腿拖着,压根没离地。 杜雨汀无奈喟叹:“你说你,长这么高干嘛。” 只能姑且这么背着,很慢很艰难地朝前走。走一截歇一会儿,杜雨汀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陆呈涯和自己的两条命就在自己手里了,一定要撑下去。 不行了,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这破地方到底有多大,前面到底有没有出口,杜雨汀心里忽然一阵凄凉,这种情绪一旦上来,整个人力气就泄得差不多,杜雨汀再也支撑不住,只得把陆呈涯放下来,把包甩在一边,自己也躺在地上,成放空状。 被她扔在一边的背包,突然传出“嗯嗯”的叫声。没多久,一只白团子从包里拱着拱出来了。 杜杜从包里出来直奔主人而去,绕着杜雨汀一边叫一边转,转了好几圈,可杜雨汀太累,此时自动屏蔽了一切外在动态。 杜杜舔了舔杜雨汀的脸,忽然跑开,在边上的空地卧下,只见它抖了抖毛,身体忽然迅速膨胀,片刻后,长到了一辆小卡车那么大。 它用嘴叼起杜雨汀,轻抛到自己背上。又低头嗅了嗅陆呈涯,将他放在杜雨汀后边。驮着二人,往前面走。 杜雨汀很快清醒过来,“这是……?她抓了抓手底下的白毛,杜杜回头看着她,这熟悉的五官组合另杜雨汀一下认出了:“杜杜!你怎么变这么大?!” 杜雨汀喜多过于惊,摸摸杜杜的头毛:“你这小家伙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嗯?” 杜杜变大了,眼睛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如黑豆子一般小,现在变成了核桃大小,一双黑眼睛里全是对主人的亲昵。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精疲力竭之时,还有杜杜这个绝佳坐骑,对于走出去,杜雨汀信心大增。 “咳……” 忽听得背后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杜雨汀一震,回身去看,只见陆呈涯胸膛起伏,头微动,她立刻俯下身子:“陆呈涯,你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陆呈涯又咳了两声,眼睫颤动,终于在杜雨汀关切注视之下,睁开双眼。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杜雨汀的脸,一直看着。 傻了?杜雨欣心说,在他视线前方摆摆手:“陆呈涯,你清醒了吗?你认得我是谁吗?” 陆呈涯伸手抓住那只白皙的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我死了?” “什么?”杜雨汀失笑,“你没死,我们都好好活着呢。”拿出水壶,“喝水吗?” 陆呈涯试图仰起身子,谁料起的猛了,只感觉胸中一阵刺痛,不由得捂着胸,哼出声。 杜雨汀急忙扶着他,“慢点慢点。”陆呈涯这才接过水壶喝上水。 “我看你伤得不轻,你继续躺着。”杜雨汀叮嘱,陆呈涯听她的继续躺着。杜雨汀移坐到了他身边,把他头托起,枕在自己的腿上。“这样怎么样?” “比平躺着好。” 杜雨汀又从包里拿出点肉干,撕成细条给他。陆呈涯喝水进食后,状态好了不少。他看着他们正在行进的方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杜雨汀急道:“不能往这个方向走!” 杜雨汀立刻给了杜杜一个指令,让它原地停下,才问他为什么,陆呈涯说:“这地下有一只毒蜥王,身形巨大,我这身伤就是跟它打斗时弄的。要不是它也受了些伤退走了,我只怕会死在这里。它走的方向正是我们走的,如果再往前走,狭路相逢,我们会很危险。” 杜雨汀心道还好陆呈涯醒了告知这个消息,不然她一定会让杜杜一直往这个方向走。 杜雨 分卷阅读90 汀叹口气:“我们在地面也遇上了蜥蜴,我掉下来时,他们正跟两只大蜥蜴缠斗,也不知他们是否安全。” “我们?” “是啊,姜濛、阿荧、时阡还有南岩都在。”杜雨汀将众人一起来废城区找他的始末一并说了,说完后问陆呈涯:“既然不能再往那边走了,你知道我们要出去应该往哪儿走吗?” 她本没抱希望,没想到陆呈涯指了一个方向说:“往这边走。” “那边有路?” “有。往那边一直走,有条通道。我就是从那儿下来的。” 杜雨汀轻拍拍杜杜的头,杜杜回头看她,杜雨汀指着陆呈涯刚才所指的方向,对杜杜说:“杜杜,往那边走。”杜雨汀还不够了解变大的杜杜,也不知它能不能听懂,但见它转了个身,真的朝那边走去。 杜雨汀夸赞:“杜杜真聪明。” “这是你那只宠物?” “是啊,别问我它怎么突然变这么大,我也不知道。” 陆呈涯问:“你怎么跟他们走散了?” “我是陷入流沙里,才掉到这地宫里来的。”杜雨汀解释。 “看来,是你们在上面和那些蜥蜴打斗,惊动了下面这只蜥王,它一焦躁活动,再加上上边的动静,让本来静止的沙子开始流动。” “也是误打误撞,要不是掉到这下面来,还不可能碰上你。” 陆呈涯道:“这次是你救了我。” 杜雨汀微笑:“你都已经救过我两回了,怎么也该我救你一回。”又突然想吐槽下陆呈涯的独行侠行径,“陆呈涯,你太没有组织纪律了。以前和我们一起时,就不告而别。现在你和姜濛一起行动,你也还是不说一声就单独行动,姜濛这两天可差点没急死。” 陆呈涯不以为意:“危险的地方,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放屁。”杜雨汀蹦出这两个字后,不光是陆呈涯怔住,她自己也愣在当下,眼神闪烁说:“我是说,别逞什么英雄,你看你现在不照样要等着人来救。” 陆呈涯无力反驳,只好说:“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你变得这么粗俗。” 杜雨汀呵呵:“我要是粗俗,就把你扔下去,任你自生自灭。” 陆呈涯枕在杜雨汀膝上也是一笑,事实上,今天的杜雨汀自出现在他眼前始,他就觉得心里溢满了温柔。 ☆、养伤期间 杜杜终于把他俩驮到了陆呈涯所说的石道前面。这石道并不宽广,以杜杜目前体型肯定是进不去的。杜雨汀扶着陆呈涯下了地,走到杜杜跟头,摸着它头说:“看来我们只能自己走这通道了。杜杜,你太大了。” 杜雨汀一边说一边比划:“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再钻进我包里来。” 杜杜迷茫地看着她,陆呈涯说:“它没听懂。” 杜雨汀取下包,把包打开,把口子张给杜杜看。杜杜看到包里的空间,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原地转了两圈后变回了之前的“茶杯犬”体型,杜雨汀把它抱进包里,对陆呈涯说:“你能不能行?需不需要我背你?” 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不能够接受别人质疑他行不行,陆呈涯也不例外,坚持自己走,虽然他并不知道之前杜雨汀就背过他。 杜雨汀扶着陆呈涯,两人沿着石道曲曲折折往上走。 从通道中出来,是一间很昏暗的小房间,杜雨汀喃喃:“这不对吧。难道我们还是在地底下?” “这是一间密室。”陆呈涯答道:“有机关可以出去。” “机关在哪?” 陆呈涯在墙上一个凸起的什么东西拧了一下,左侧的墙突然开始响动,什么东西被挪开,墙上出现一个小门。 “谁在那儿!”还没等杜雨汀他们出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荧?杜雨汀欣喜不已,和陆呈涯从门内出来,果然见到阿荧和时阡一行人,他们包都放在地上,看起来本来是在修整。 阿荧等人见到杜雨汀扶着陆呈涯出来,更是惊喜。 阿荧泪眼:“雨汀,我们还以为你……” 南岩拍拍阿荧,柔声安慰:“我说了,老板吉人自有天相。” 杜雨汀看到他们个个完好,也是放了心:“我的老伙计们,见到你们真高兴。” 姜濛见到陆呈涯,也是一样激动,早已走了过来。杜雨汀看她殷殷情切,也没跟陆呈涯招呼一声,直接就把他交给姜濛了。自己坐到阿荧身边,姜濛也扶着陆呈涯坐下。 “呈涯兄受伤了?”南岩问。 杜雨汀连忙说:“是,你快帮忙看下他到底伤成什么样。” 南岩点头,马上去查看陆呈涯伤势。 而这边,时阡和阿荧也开始问杜雨汀分离以后的事情,杜雨汀就把落入地宫之后事情全数说了。 时阡听了之后沉吟道:“没想到这里有间密室,还通往这么大一座地宫。” 杜雨汀看了看刚才他们出来的密室,发现一尊 分卷阅读91 神像在那口子边,原来刚才挪开的就是这尊神像。 “这是哪儿?” 时阡回答:“这里就是废城区内那座白塔。这座白塔类似于神庙,供奉的是夕城人信奉的特有的神明。” “我知道。”阿荧说,“这些神像我在夕城有见过。” “奇怪,这废城区地底下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座地宫呢?是谁的陵寝?” 时阡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阿荧又说:“还好有这座白塔,不然我们要被那些无穷无尽的蜥蜴当大餐了。” “蜥蜴们不能进来吗?”杜雨汀问。 阿荧乐道:“就很奇怪,我们逃到这里本以为它们会追来,没想到它们好像畏惧什么东西,不敢靠近这座塔。” 杜雨汀看南岩那边已经给陆呈涯检查完了,遂问他情况怎么样。 南岩说:“呈涯兄和阿荧她们一样,也中了蜥毒。已经吃了药,暂时压制了毒性,回去慢慢再清毒。此外还有一些外伤,最严重的是断了两根肋骨,这里缺少东西,我们还是得尽快回铺子里处理为好。” 杜雨汀深以为然,对大家说:“那我们要不现在就走吧。”于是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白塔。一齐走到门口,外面一片黑暗,原来已经是夜晚。 南岩小声道:“不知道晚上那些蜥蜴还会不会出来。”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时阡率先走出门,杜雨汀却叫住了他。时阡停下来,回头去看,见杜雨汀打开自己的背包,不一会儿,杜杜从里头钻了出来,亲热地舔着杜雨汀手指。 时阡不解,又见杜雨汀连说带比划,在杜杜跟前演了一番,只见杜杜突然长大,一直长大成小卡车的大小。所有人除了陆呈涯都被吓了一跳。 阿荧不敢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的巨兽,结巴着说:“这……这是杜杜吗?” “是啊。”杜雨汀笑,“你们不用纠结它为什么会变大,总之,我们可以不用走路,让杜杜驮我们出去。” “真的?”阿荧惊喜不已,“好帅啊。” 五个人坐上杜杜的背刚好,不挤也不空,阿荧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新奇兴奋得很,一直在感叹“好威风”、“好酷炫”,就差在杜杜背上打滚了。 废城区的夜晚很是寂静,没有那些人为的灯光,天空澄澈,夜空里的繁星尤显清晰。 这一路很顺心,没有东西出来破坏这静谧的夜。 五个年轻人便在星光照彻下,坐在漂亮奇异的白色巨兽背上,流星飒沓地穿行在沙漠干燥的热风中。 借助杜杜的速度,他们没多久就回到了夕城中。阿荧说她要回阿青旅社去跟阿青报个平安。南岩本来也想跟去,但他要尽快为陆呈涯治伤,只得和杜雨汀他们就先行一步回白墨镇,临阿荧走时,南岩拉住她叮嘱:“你报个平安就赶快回来,你的毒还得再清。” 回到铺子里,杜雨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小铺子和后舍逼仄狭窄了点儿,实在是没有客房给姜濛和陆呈涯住了。不得已,杜雨汀只好连夜敲开了隔壁桂大爷家大门,桂大爷一院房子很是宽敞,而且就他一个人住,桂大爷二话没说,热情地让杜雨汀带着客人东边两厢房随意住,姜濛和陆呈涯就这么安顿下了。 南岩也跟着到了桂大爷这边屋子里,替陆呈涯接上了肋骨,上了各种药。 南岩道:“呈涯兄,之前你断了骨头后,没有及时固定,而且乱活动,磕碰,骨头错位得很严重,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你可不能随意动作,最好是卧床静养,让骨头长好。” 陆呈涯皱眉:“没这么严重吧,这骨头也接上了,我难道还得老赖在床上?” 姜濛坐在床沿,挑挑眉对南岩道:“你放心,有我监督他。” 南岩笑着点点头,看了看杜雨汀,看到她也同样的点了下头说:“陆呈涯不方便走动,那我每天把饭菜送过来。” 姜濛刚要说谢谢,陆呈涯抢先说:“不用,我过去和你们一起吃。” 姜濛说:“可是……” 陆呈涯打断她:“我又不是中风,也不是残废。” 杜雨汀和南岩眼神对视,南岩对她点点头。杜雨汀说:“好吧,那你吃完饭就乖乖回来躺着啊。” 陆呈涯心想自己要是吃完饭不愿意回来躺着,谁也不可能把他抬回床上来,于是满口答应。 南岩又说:“明天我就会开始配药给你们清毒了,你们可得按时按量吃药,才能把毒清干净。” 杜雨汀拍拍南岩肩膀,“南岩同志,你可真是我铺子的宝,阿荧真是的,哪儿挖来这么一块宝,又会做菜又会看病,简直神仙下凡。” 南岩腼腆笑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早上,陆呈涯和姜濛果然自己过来吃早餐了。早餐是镇上有名的早点铺买来的生煎包和豆浆。每个人一碗豆浆加四个生煎,杜雨汀都按照份额备好在餐桌上。 最早起床的是时阡,他一向起床起的很早,吃完早点就溜达出去了,也不知去哪。 分卷阅读92 时阡走后不久,陆呈涯和姜濛来了,杜雨汀让他们先吃着,自己跑到院子里,对着阿荧和南岩房间的方向喊道:“伙计们!吃早餐啦!” “老板,我就来。”南岩的声音从他房间里飘出来。 “好的。你负责把阿荧叫起来哈。”杜雨汀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南岩,以增进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其实,更大的原因是,阿荧有起床气,自己不太想去惹。 杜雨汀鸡贼地回来,开始吃早餐。 刚刚尝了一个生煎,汤汁很足,姜濛用餐巾纸擦拭着嘴角沾到的汤汁说:“这生煎包味道挺不错的。” “是啊,这生煎我吃了很多年了,味道一直没有变。他家的油条和小馄饨也很不错,咱们可以每天吃一样。”杜雨汀一瞥眼,看到陆呈涯也已经不声不响地就干掉了两个生煎。 这时,阿荧和南岩也终于来吃早餐了。阿荧垮着张脸,显然是还没从被人叫起的不满中出来,想必刚才已经发了一通起床气了,杜雨汀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南岩。 杜雨汀招呼他们,阿荧撇着嘴说:“雨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妖一段时间不吃饭也没关系的,昨晚上我回来得太晚了,也不多让我睡一会儿。” “即便是妖,也是需要养生的嘛。不按时吃早餐,怎么养生呢。”杜雨汀笑笑,“今天买了生煎包哟。” “好吧好吧。”阿荧一听是她最喜欢的生煎包,瞬间也就不气了,乖乖来到桌子边坐下。 姜濛说:“这次真的要谢谢大家和我一起进废城区寻找呈涯,尤其是雨汀,把呈涯从地宫中带了出来。我真的没想好要怎么感谢你们。” 杜雨汀忙说:“不用不用,这都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 “那这样吧。”姜濛说:“以后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学校,雨汀你有什么事情能用的上我们的话,就尽管开口。你们觉得怎么样?” 杜雨汀还没来得及回应,阿荧抢先道:“我觉得可以。赞成!” 陆呈涯喝着豆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杜雨汀偷偷在心里想着,虽然不是为了自己的事,但自己在学校时好像本来就没少麻烦陆呈涯的样子。 “杜雨汀。”姜濛突然郑重其事地叫出杜雨汀的名字,杜雨汀只好抬起头看她,不知她又要说啥。 姜濛笑了笑:“我觉得我越看你越顺眼,难怪巢宇会那么喜欢你。听说,巢宇已经跟你表白了?” ☆、心迹 猝不及防的一问,还好杜雨汀没在喝豆浆,不然肯定地被她问得呛出来。 “哈?巢宇是谁?”阿荧一脸好奇。 “巢宇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学长,喜欢她。”姜濛回答。 “啊?”阿荧忽然拔高音量,语调中充满了大大的惊奇,“雨汀在学校居然有人追求?”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多不讨人喜欢似的。杜雨汀暗暗吐槽。不过姜濛怎么会知道巢宇跟自己的事情。 一边陆呈涯也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喝豆浆的勺。 杜雨汀低低地问:“是巢宇跟你说的?” 姜濛摇摇头:“他怎么会跟我说,听说他只告诉了他的好哥们,他哥们一直喜欢我,无意中跟我说起这事。” 姜濛探究地问:“看来你没答应他?” 杜雨汀尴尬地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其实巢宇挺好的,人长得帅,又有才,对人也好。大学里面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可他没有谈过一个,还真以为他是醉心学业,其实是没遇上自己喜欢的。听说,他还差点因为你放弃去B市实习,打算就留在Z市了。” 杜雨汀有些懵,这些话她听起来觉得难以置信。 “哇。这个人和我有些像嘛,我也是因为雨汀在Z市才留在那儿卖煎饼的!”阿荧角度清奇。 “所以啊。”姜濛说,“巢宇对你真是挺好的,你要不认真再考虑考虑?” “我吃完了。”陆呈涯突然嗖地一下站起来,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 姜濛本来饶有兴味地等着杜雨汀的反应,陆呈涯的突然起身让她始料未及。而杜雨汀也还是呆呆的样子,姜濛也放下筷子,口里嚷着“呈涯,等我”跟了出去。 阿荧端起碗喝完豆浆,站起身,“什么嘛,这碗里明明还有豆浆。”她指指陆呈涯的碗,杜雨汀一看,果然里头还残留有小半碗豆浆,阿荧嘟囔:“陆呈涯真浪费。” 姜濛跟着陆呈涯出来,本以为他会回桂大爷那边屋子,结果他走到杜雨汀她们院落里就不走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那棵梦幻的蓝紫色叶子的树下看着树出神。 一只涂着嫣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手伸过来,摘下一枚蓝紫色叶子,牵动树枝,摇曳出清光粼粼。 姜濛捏着叶子把玩道:“不回去休息吗?” “你回去吧。”陆呈涯仍是看着树。 姜濛品出了他语气中的冷淡,但又不知为何,“是你需要休息,又不是我。”搀住陆呈涯的手,“走吧。” 分卷阅读93 谁知陆呈涯却挣开了她的手。姜濛有点不开心了,她觉得陆呈涯最近越来越难以捉摸,情绪无常。 她把手交叉在胸前:“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 陆呈涯说:“阿濛你先回去吧。” “你是在为寒笙的事情烦心么。那我陪你在这里谈会心。”无论如何,姜濛就是不想一个人回去。 这时,杜雨汀也从厨房出来了,见到陆呈涯和姜濛还在院子里,对他们点了点头,就往前边铺子里走去。 算起来,今天是她放寒假以来铺子第一天正式营业。虽然这个时节,白墨镇的游客很少,但是久没有做生意,她觉得充满了干劲。 弄好了炭盆,铺子里暖融融的。杜雨汀一看,大冬天的,那两个人还站在院子里那棵树下无言相对,跟拍文艺片儿似的。 怕他们冻着,杜雨汀叫他们进了铺子。 姜濛被满屋子木艺品吸引住了目光,看了一圈,对杜雨汀说:“这些木刻和木雕真好看。” “谢谢。”杜雨汀笑道,“这些基本都是我外婆做的。” 姜濛忽然又问:“你和呈涯是怎么认识的?” “啊?”没想到姜濛说话的跳跃性这么大,杜雨汀说,“就是在这铺子里认识的。” “你是来买木刻么?”姜濛不知为什么笑出声。 “他把我这儿误当旅店了。”杜雨汀看了陆呈涯一眼,“不过,确实买走了我一块木刻。” 说到那块木刻…… “陆呈涯。”杜雨汀唤他,“看在我在沙漠救了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陆呈涯有预感她要说什么。果然…… “那块木刻,你让我把它完工。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做完后会还给你的。这对你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啊。” 陆呈涯并不是不想让杜雨汀把那块木刻做完,只是之前是巧取豪夺,所以怕她借机夺回去。既然她承诺会还给自己,陆呈涯觉得让她把木刻刻完也不是不可以。 “行,那就依你。”陆呈涯应允,说完就往外走。 姜濛在后头问:“诶,你做什么去?” “去隔壁拿东西。”陆呈涯已经走出门去,留下这句话。 姜濛重新回味陆呈涯和杜雨汀刚才的对话。木刻?她想起来,陆呈涯的确有一块不大的木刻,总是放在他那只背包里带着,她见过好几次,也问过他哪来的,陆呈涯说是在外边商店看到好看随便买的。当时也没在意,难道,那块木刻竟然是在杜雨汀手上买的? 陆呈涯很快回来,带来了那块木刻。姜濛留意去看,果然是记忆中那只刻着荷花的木刻。 杜雨汀伸出手,欣慰地等着陆呈涯把木刻交到她手上。陆呈涯缓缓地递过去,杜雨汀要去抓时,他突然又缩回手,“给你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杜雨汀瞪圆双眼,“那也太赶了吧。” “我不管。”陆呈涯手又缩回来一寸。 杜雨汀叹气:“好吧,两天就两天。什么鬼,我真是吃饱了撑着,人家做生意巴不得不做售后,我呢,上赶着给人召回精修。强迫症使我劳碌。” 陆呈涯听她这么说,噙着一抹笑,终于将木刻交给她。杜雨汀看着手中的自己的作品,不由有些感动,半年没见,一直念着,终于又回到自己手上了。 姜濛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从内心异样到怀疑到认清,她联系上了以往好几件事情,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后知后觉。 想想,自己送过那么多生日礼物给他,他从来没有像带着那只木刻一样带在身边。别说自己送的,就连姐姐送的那些,不也是被他遗忘在柜子里,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她苦涩地漾起一丝冷笑,转身走出了铺子。 桂大爷院子里的槐树到了冬天,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支棱着光秃的枝干,在夜色中,像一个扭曲变形的庞大怪物。一只寒鸦停在枝上,嘶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出了天井。 姜濛立在檐下,夜色中,没有人能看得清她抽烟的样子。其实她不怎么抽烟,学会以后,她怕牙黄,没怎么再碰,只是偶尔心情烦闷时,会掏出来抽一根。 她抽了半根。扬手一挥,剩下半根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落入边上长着青苔的陶缸里,嗤的一声寂灭。 她转身走到陆呈涯房门前,敲了敲。陆呈涯打开门,又随意折回屋内。姜濛进来,关上门,在椅子上坐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没有什么客套。 “在夕城依旧一无所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姜濛打破沉默。 陆呈涯在灯光下低头擦拭他的剑:“等伤好以后,我会从白墨镇开始,再找一遍。”顿了顿又说,“你毒清了后,就回姜宅吧。告诉姜叔,我不会放弃。” 如果是昨天陆呈涯说这话,姜濛一定会跳起来抗议,非得劝服他让自己陪在他身边不可。但今天……她只有一个念头——你就这么想支开我和杜雨汀单独相处吗? 分卷阅读94 “好啊。”姜濛道:“反正在夕城,你也是说走就走,我在不在你身边,也没什么区别。” 她语气里的怨怼和讽刺已经很明显了,但陆呈涯还是什么都没察觉一般认真擦着剑。 姜濛压住心头酸楚,又故作平淡地说:“呈涯,如果再过一年,还是找不到寒笙,你会不会放弃?” 陆呈涯擦剑的手停住。从他们开始按照姜赫年的指示为救姜沁而寻找妖灵可以救愈生灵的莲妖寒笙始,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去设想过,如果找不到,会怎么样。 安静了几秒,陆呈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不会放弃。” “可如果三年、五年,还是找不到呢?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陆呈涯看着姜濛:“你今天怎么了?” 姜濛摇摇头,沉默。又突然笑了一下,说:“呈涯,你还记得小时候,姐姐是你的跟屁虫,我是姐姐的跟屁虫。那时候父亲给你上术法课,姐姐就在厨房里亲手给你做点心。做好了,我俩就一起在书房外边等你下课,我等不了多久就开始馋点心,姐姐就拿出来给我吃,每次等你出来,点心都已经被我吃了一半了。” 陆呈涯先前惊讶于她忽然开始说起小时候的事情,但慢慢听她又说了好些记忆中已经很久远的事情时,也不禁陷入到了回忆中,泛起微笑,在脑子里搜寻还有什么有趣的童年往事。 “我和姐姐,应该都算的上是你的青梅竹马吧?”姜濛有些自嘲地说,“可最近老听到一句话,说自古竹马比不上天降。你觉得是这么回事吗?” 姜濛扭头看陆呈涯,陆呈涯一脸平静,望着窗子。 “所以,杜雨汀是你的天降吗?” 陆呈涯也扭过头,和她对视。 姜濛觉得自己从他眼里已经读到了答案。不过她还是义无反顾问了一句:“你喜欢她?” 陆呈涯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子边,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一字一句,掷在姜濛心上,碎成一地齑粉。 “是。我喜欢她,很喜欢,从来没有过的喜欢。” 陆呈涯,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坦然地说出这句话,在你的心里,一点点都不顾及我的吗?姜濛垂眸,冷声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她还不知道我的心思。” “所以,你会去跟她表白吗?” “等她做完那只木刻。我会告诉她。” “陆呈涯。”姜濛也站起身,对着陆呈涯背影,“如果今天是姐姐在这里问你,你也是这么回答她吗?” 陆呈涯声音不大,却很笃定,“是。” “你不觉得你跟可恶吗。我们出生入死,费心费力去找妖核让她苏醒,可她醒来后你却要告诉她,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喜欢上了别人?!” “阿濛!我早就和阿沁说过,我只把她当亲人看。对你,也一样。” “可以!”姜濛突然放声,眼睛里有一丝血红和晶莹,点着头说:“二十年太长了,熬成了亲情。“又自嘲地冷笑,“可半年刚刚好,可以成就爱情。” “阿濛……” 陆呈涯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姜濛打断,“你别说了,你今晚说的话我没有一句爱听的!你要是还想好好养伤,就别再说了,不然我会想爆锤你一顿。” “……” 突然,挂在墙壁上的那只老式的挂钟响了。 “如果我今晚上失眠,那全是拜你所赐。”说完这句话,姜濛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剧组 第二天早上,众人吃完小馄饨,杜雨汀收拾着碗筷,阿荧突然扯扯她袖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早上陆呈涯和姜濛气氛有点奇怪啊?” 没想到阿荧大大咧咧的,居然也察觉到了。今天早上,陆呈涯和姜濛完全无交流,姜濛甚至一眼都没看陆呈涯。这可太不寻常。 杜雨汀点点头,小声说:“兴许是吵架了吧。” 陆呈涯这人讲话不算好听,八成是姜濛被他气着了…… “别管他们俩了。雨汀,南岩昨天去镇子里的药店买药材,回来跟我说镇子里新来了一个剧组,正在拍电视剧呢。” “真的?”杜雨汀有些惊讶,白墨镇平素会有些游客,但会有剧组来这里拍戏,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南岩怎么会骗我。据说是个拍古装剧的,已经来拍了好几天了。” “我们这镇子,其实是真适合拍影视剧。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剧组慧眼识珠,跑这里来拍。” “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拍电视剧是怎么拍的呢。阿荧兴致勃勃道:“诶雨汀,不如我们待会去见识下这个剧组拍戏?” “这……”杜雨汀有疑虑,“剧组一般都会进行清场和封锁,闲杂人等怕是看不着吧?” “嗨。”阿荧一脸这不算个事,“我们偷着看就是嘛。” 杜雨汀其实也挺想看看,听阿荧这么说 分卷阅读95 ,跃跃欲试起来。 “走吧走吧。反正铺子也有人守着。”说着挽着杜雨汀愉悦地出了门。 那剧组拍戏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镇子中心地带,杜雨汀从街坊四邻口中打听到,那剧组是租了几院宅子用来拍戏,这几日都在那宅子里拍,也不知演的啥戏。 杜雨汀和阿荧两个人猥琐琐爬在那宅子一处低矮房间的房顶子上,往那院内一瞧,不少人呢,但是异常安静。架着摄像机,正对着那院子中一处亭子,好像正在拍摄当中。 “拍的啥呢,我看看。”阿荧说,“诶,那就是演员吧。” 杜雨汀也认真去看那亭子里,就见有两个穿着古装戏服的男人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在说着什么,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坐着的人衣服看起来华丽些,站着那人就简朴很多,估计演的是仆从吧。 又看了几分钟,那两人就只是在亭子里相对而座,絮絮谈话。也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啥,无聊得很,阿荧和杜雨汀都觉得很没劲。 “真没意思啊。”阿荧叹道。 “是啊。”杜雨汀应和道,“赶上了一场无聊的戏。” “我说,怎么不见女演员呢?”阿荧不无遗憾地说,她就想看看女主角长什么样儿。 “也许今天不拍女演员的部分。”杜雨汀兴味索然道。 “诶。”阿荧用肩膀拱了拱杜雨汀的肩膀,问她:“亭子里那几个男的,有没有你知道的演员?” 杜雨汀摇摇头:“不知道啊,我有近视看不清人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哦,忘了。” 蹲在这倾斜的屋顶上很是难受,见没有什么可看的,两人就决定撤。哪知杜雨汀以一个憋屈别扭的姿势蹲了这么一会儿把脚给蹲麻了,一起身挪步子腿跟灌了铅似的,一试图抬腿杜雨汀就发现自己无法协调,酥麻感让她腿直不起来,踩滑一脚,瞬间就失去了平衡,和几片瓦一起从屋顶滑落下来。 完犊子。电光火石之间,杜雨汀心道。 阿荧听着动静,本想拉她,但也只来得及叫出一声“雨汀”,便眼看着她歪着身子滑出屋顶。 阿荧想也没想,跟着直接往下边跳。最后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秒之内接触到了地面。只不过阿荧是跳下来的,杜雨汀是摔下来的。 落在那些碎瓦片上,倒腾出的响声吸引了院内所有人的关注不说,摔下来那是真疼。阿荧手忙脚乱来扶杜雨汀,杜雨汀被扶起身,这一摔倒是还有点好处,她的腿完全不麻了。 所有人此刻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她们身上。杜雨汀和阿荧只能内心忐忑硬着头皮往院子中心走。 坐在监视器后头戴着顶工装鸭舌帽的导演拍打着手中的剧本一脸恼火地嚷着:“这谁啊?!这谁?!” 杜雨汀和阿荧被他唬得脚步凝滞。 “王鹏!”导演一脸不耐烦,“你看看怎么回事行不行!” “是!导演。”一个很瘦的男人应声出来,对导演抱歉又讨好地笑笑。 拍摄中止,那几个演员也走出了亭子,跟着王鹏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围了过来看热闹。 杜雨汀还看到,其中一个男演员挤到人圈中站好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养乐多,插好吸管,放进嘴里,就把目光投向了这边,笑盈盈的,一副看戏模样。这个男演员面相非常年轻,长得清秀精致,眼神里一股玩世不恭,底色一抹忧郁,非常惹眼。看到杜雨汀正在看他,还朝她故意眨了眨眼。 杜雨汀一愣,王鹏已经凑到跟前了解情况来了。 “你们俩是干什么的呀?”王鹏这瘦瘦的身材,说话气势也没有导演那般冲人。 杜雨汀尴尬笑笑:“我们是镇上居民,不小心走错路了,无意打扰你们拍戏,无意打扰。” 阿荧也点点头,附和:“对。我们真是不小心走错了路。” 王鹏指着屋顶说:“你们走路走到那上头去了?” “其实我们是在隔壁打羽毛球,羽毛球飞到你们这屋顶上来了,我们爬上去取羽毛球的。”杜雨汀迅速改口“,羽毛球我们拿到了,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你们拍戏。对不起对不起。”杜雨汀给阿荧使了个眼色,阿荧意会,两个人双手合十,对着人群一通道歉,实则已经脚底开溜。 “王鹏,怎么回事!?”导演又叫起来。 王鹏对着导演那边摆摆手:“没事没事,俩小姑娘调皮,我这就让她们走。”又对众人说:“大家都别围着了,去工作吧。” “王鹏!让她们把那瓦片损坏和修缮的钱给赔了啊。”导演那厢又交待。王鹏连连答应。 杜雨汀一听,很有觉悟地赶紧从身上搜钱,但是这次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带。 王鹏把她两领出来,“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偷看了。这就一网络大电影剧组,根本没啥明星可看。” 阿荧道:“刚才有个长得挺帅的那个演员,他不是明星吗?” 王鹏笑道:“他离成为明星还远着呢。”又催道:“你们走吧,我得回去工 分卷阅读96 作了。” “诶,那瓦片钱我还没给你呢。”杜雨汀实诚地说。 王鹏不屑地摆摆手:“几片瓦,能要几个钱,我自己都能盖。这刘导就是小家子气,导个这样的戏也能把他给牛逼坏了。” 杜雨汀看他这么吐槽,是真的不在乎,就说道:“那我们就走了,麻烦你了哈。” 王鹏点点头,挥挥手让她们快走。 杜雨汀心想这王鹏还挺好的。和阿荧往家里走,路上一边说起刚才的事。 阿荧问她:“你刚刚把我吓死了,还疼不疼?”杜雨汀摇头,“不怎么疼了。就是屁股和大腿可能会留下点淤青。” “回去找南岩要点药吧。”阿荧说,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哎唷,刚才忘了问他们拍的剧的名字了,这样以后不是还可以在电视上看看嘛。” 杜雨汀吸了吸鼻子:“你没听刚才王鹏说这就是一网络大电影么,电视上是不会播的。” 阿荧一个妖,其实也不太懂电视剧和网络大电影的区别,在她眼里,所有人类拍出来的视频,都叫电视剧。 “看不到吗?有点可惜啊,我觉得那个穿蓝色戏服的演员长得挺好看的,他明明比大街上好多广告牌里的男明星要好看啊,怎么刚才那个人说他不算明星呢。” 杜雨汀不以为意:“他本来就不算嘛,长得好看固然很重要,但是红不红的,也要看实力和运气的。” “我知道了。”阿荧举了个例子,“就像聂衍。” 杜雨汀很意外:“你还知道聂衍?” “我当然知道了。大街上好多牌子上都是他,商场里的电视上也是他。” 看来这个聂衍是真的红,连阿荧都知道。杜雨汀平常不怎么关心娱乐圈,不过她身边有一个追星大户,杜雨汀在大街上还没有聂衍广告时就知道有这号人物,原因就在于卓小菲慧眼识珠,老早就从茫茫小生中挑中了这一个作为她的首席男神。没多久这位各方面条件都很出众的年轻人就因为出演了一部大热剧集而火了。 对于他的大火,卓小菲心情复杂,一方面骄傲自己果然眼光好,一方面又怕他遭流量反噬。不过聂衍自身唱演俱佳,且性子低调淡漠,圈内好评者众,长得实在太帅,路人眼缘又好,两年多了一直稳稳地红着。 杜雨汀想了想聂衍,又想了想刚才冲她眨眼睛的那个男生,心说即便他外形条件也很好,要成为下一个聂衍,恐怕还是非常难吧。 走到了墨河边上,就离铺子不远了。沿着河走,杜雨汀突然发现姜濛也在河边,正朝她们迎面走过来。 “嗨。”杜雨汀率先打招呼,“在散步吗?” 姜濛一脸心不在焉,点点头:“随便走走。” 杜雨汀微笑,“那我们回铺子里去啦。” “等一下。” 杜雨汀和阿荧驻足,等着姜濛说话。姜濛看着杜雨汀开口:“咱俩能一起走走么?” ☆、目的 阿荧先回铺子了,杜雨汀和姜濛一起走在河边街道上,反而离铺子越来越远。杜雨汀心里很纳闷,完全猜测不到姜濛为什么要自己陪她一起散步。 虽说都是年纪相仿的女生,不过杜雨汀总觉得和初识阿荧、卓小菲她们不同,姜濛总是会给她一种距离感。此刻单独相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濛一直没开口,杜雨汀不知如何自然地开头,只好非常直接干瘪地问了一句:“你是想找我说什么事么?” 姜濛闻言笑了笑,口气很轻松地说:“没有,就是找你随便聊聊。毕竟我俩好像没有单独聊过天吧?” 杜雨汀点点头,确实没有单独聊过。 “你们住在桂大爷那边,还算习惯吧?” “都挺习惯的。”姜濛将一缕被河风吹起的发丝别到耳后,“这次你和你朋友一起和我进沙漠救呈涯,又找地方给我们住,让南岩给我们治伤清毒。我们真的是欠你好大一个人情呢。” 昨儿不是才客套过来着,今天怎么又开始了。杜雨汀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客气礼貌地笑笑,“其实陆呈涯也帮过我好几次,不存在什么欠人情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姜濛眉梢略扬:“看来你们在学校来往很多。呈涯的异性朋友不多,你算是一个。不过你们才认识半年多,互相之间应该还不是很了解吧。” 杜雨汀心想自己和陆呈涯应该确实谈不上有多么深入的了解。 “这次去夕城,以及之前呈涯在白墨、郁溪、刺风这几个地方奔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姜濛又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存在于杜雨汀心底。她老早就很好奇陆呈涯去这些地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素来不太过问干涉别人的事情,对方愿意那就认真听,不愿意说她也不穷根究底。 “好像是,找什么东西?”虽然不知具体,但这个大方向她还是知道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找的东西是什么?” 杜雨汀 分卷阅读97 摇摇头,这个她完全不知道。 姜濛看着对岸:“我们一直在找的,是一个妖。” “妖?”杜雨汀问,“什么妖。” “一只非常厉害的妖。她是昆仑山上万年的雪莲成精,道行高深,名字叫寒笙。” “你们找她做什么?”故友?寻仇?杜雨汀心底一串疑问。 “我们需要她体内的妖核,所以必须找到她,杀掉她,拿到她的妖核。”姜濛冰冷地说。 杜雨汀吸了一口凉气,想起之前在凌崖上,姜濛杀冰獜取妖核的情景。姜濛和陆呈涯是什么邪恶组织的专门杀妖族的杀手吗? “你们要她的妖核做什么?我们是人,妖类的妖核没办法直接用来提高修为。”妖族之间,有时候会互相弑杀,夺取对方妖核,吞噬后可以提高修为。不过,就像生物学上不同物种间有生殖隔离一般,人类,是没办法像妖那样吞噬对方妖核来提高修为的。 既然说到妖核,杜雨汀首先想到的就是为了提高修为。但转念一想,陆呈涯是出身于术士世家,他们又怎会不知这种常识。 姜濛并不理会杜雨汀的推定,继续说:“至于为什么要她的妖核,说来就话长了。这得从一个人开始说起。”她看向杜雨汀,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我的亲姐姐——姜沁。” “你或者在学校里曾经听过我和呈涯是青梅竹马的八卦。这八卦一点没错,不过呈涯的青梅竹马不只我一个,还有我姐姐。我姐姐和呈涯同岁,我比她俩小两岁。我们家和呈涯家是世交,我们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谁都要好。” “呈涯小时候受过很深的创伤。他十岁那一年,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自己的父母双双死在卧室里,原来呈涯的父亲练术法时走火入魔,狂性大发,丧失心智误杀了自己的妻子,自己也爆体而亡。呈涯承受不了这样的悲剧,从那以后就很消沉自闭。” 没想到陆呈涯成长经历这么坎坷不幸,后来遇见他,他话虽不多,但也看不出来曾经消沉自闭过,不知道陆呈涯是怎么走出来的。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杜雨汀回想过去跟陆呈涯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底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想回到过去情景之中抱抱陆呈涯。 姜濛继续述说:“姐姐是个从小就很温柔的人,她那时也还是个孩子,是她照顾陪伴着呈涯,用了很多年才陪他一起走出阴霾。后来到了高中,他们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我虽然也很喜欢呈涯,但姐姐的付出远比我多,呈涯选择姐姐,总好过其他女生。” 果然校园八卦也没那么真实,陆呈涯的女朋友不是姜濛,而是她的姐姐。陪伴着一起度过最艰难黑暗的日子,姜濛的这个姐姐,在陆呈涯心目中应当是唯一光源般的存在吧。杜雨汀为陆呈涯生命中出现这样一个让他走出阴霾的人而庆幸,但不知怎么的,她又隐隐觉得有一丝失落。难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陆呈涯?这个念头此刻突然让她有点慌乱不安起来。 “姐姐和呈涯感情很深,一直到高中毕业时,他们都是登对的一对儿。”姜濛看了杜雨汀一眼,继续说:“可惜,就要在进大学那一年的暑假,发生了一件事,让一切都改变了。” 杜雨汀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记得那天是呈涯母亲的诞辰,呈涯那天心情很不好,刚好我父亲又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责骂了他几句,他心情非常烦闷。我姐姐去了陆宅安慰他。那天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可他执意要去他父母所葬墓园,我姐姐劝不过他,就陪他去了。谁知道,开车去墓园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我姐姐坐在副驾驶,伤得很严重,抢救回来以后也成了植物人。后来才知道,呈涯那天回陆宅喝了酒,又加上恶劣的天气,所以才导致车祸发生。” 杜雨汀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句“很抱歉。” 姜濛耳朵后的发丝又被风吹起了,但她没有顾及,继续说:“这件事情发生以后,我们都很悲痛,尤其是呈涯,既痛苦又自责后悔。我们为姐姐找了最好的医院和医生,可是无济于事,医生们都说,姐姐几乎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本以为再也没有希望了,我父亲却在一本古书秘籍中寻得了可以让我姐姐醒过来的办法。” 杜雨汀内心一动:“这方法和你们要找的那个妖有关?” 姜濛点点头,说:“寒笙是万年雪莲修成的妖。雪莲本就是世间罕有的珍奇药材,她成妖以后,也未改变其能疗伤救人的本质,所以寒笙的妖核和一般妖怪的妖核不同。寒笙在昆仑山上汲取了上万年的灵气,全汇聚在她妖核之中,我父亲说,这是眼下救我姐姐的唯一希望。” 所以姜濛和陆呈涯在妖界各地奔波,行踪不定,都是为了找这个叫寒笙的妖。杜雨汀听了姜濛说起原由,对姜沁的遭遇感到非常痛惜遗憾,可是照他们的方法,要让姜沁醒来,就得杀了寒笙。寒笙也是一条命啊,只因为她是异类,就可以随便去杀吗?杜雨汀难以接受。她猛的觉得,自己和陆呈涯和姜濛之间其实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 她不认识寒笙,也不知她在哪,但此刻却希望,她千万不要遇见陆呈涯他们。 分卷阅读98 “你怎么没话说?”姜濛说完了,却发现杜雨汀在愣神,心想不知道她现在又对她和陆呈涯的关系作何考虑。 杜雨汀沉声说:“我只是在想,照你说的,寒笙是一个万年修为的妖,你们怎么就这么有自信可以杀得了她呢?” 姜濛轻哼了一声,笑着说:“我父亲说,寒笙十几年前曾被仇家寻仇,跟别人斗了一场,伤得非常严重,现在只怕是苟延残喘躲在妖界。” 杜雨汀道:“你父亲倒是知道得多。” 没想到跟姜濛散步聊天,却得知了这么大信息量的事情。杜雨汀无端觉得心情沉重烦闷,不想再聊下去,就跟姜濛道了别,回到了铺子里。 吃完晚饭,杜雨汀一个人在铺子里对那块荷叶木刻进行最后的精修打磨,脑子里想的却是白天姜濛说过的话。 她刚刚意识到自己是喜欢陆呈涯的,却发现这份喜欢其实并不适合延续下去。陆呈涯有他要肩负的责任要守护的人,他们之间也有着不一样的理念,她决定,就把自己的喜欢封存在这块木刻中,木头不会说话,今天的所有感触,她也要忘掉。 沉思之际,忽然有人的脚步声响起。杜雨汀抬起头一看,有个人正走进铺子里,两个人一照面,都是愣了一下。 还是那个人先反应过来,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原来是你啊,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姑娘。” “……” ☆、十八线小演员 没错,这个人就是那个剧组的演员,在人群里吸着酸奶围观杜雨汀她们,还对她眨了眨眼睛的那一个。 他怎么会出现在铺子里? “这是你开的店?”他饶有兴味地环顾四面的木艺品,一边问杜雨汀。 “是啊。”杜雨汀说,“你不用拍戏吗?” “演员也是要休息的。”他一回头,看到有把椅子,坐了上去,“今天收工比较早,我就出来逛逛。来这好几天了,还没怎么逛过,挺巧,居然又遇到了你。刘导要你们赔瓦片钱,你赔了吗?” 杜雨汀摇头:“王鹏没有让我赔……” “我就知道。王鹏哥对妹子一向很宽厚。” 他坐在椅子上,姿态很放松,随着他说话头的动作,杜雨汀把他脸各个角度都看遍了,距离比上午拉的更近,杜雨汀觉得这个男生五官真的很耐看,而且他气质有一点儿温吞慵懒,昏黄灯光下,坐在她这老木艺店里头,真像拍文艺照片。 “你一直看我干嘛?”他发觉了杜雨汀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 杜雨汀说:“你好看。” “好吧,那你随便看,不收费。” 杜雨汀弯了弯嘴角,问他:“你叫什么?” “傅明屿。你呢?” 杜雨汀报上自己大名,同时确定自己确实没有在网络或者现实中听说傅明屿这个名字,看来他在圈中应该确实是比较透明。 傅明屿说:“这个镇子风景很不错,而且不像其他古镇那么热闹和商业化,我希望这里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不然会破坏这里特别的氛围。” 这么敏锐吗?居然能察觉到白墨镇的特别? 杜雨汀问道:“什么特别的氛围?” 傅明屿微微蹙眉,斟酌应该如何用词:“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这个镇子挺神秘和遗世独立的。” “呵呵。”杜雨汀心想,要是告诉你这有鬼有妖,不知道会不会把你吓得戏都拍不下去。 哦,她突然想起来,她应该问一个问题。 “你们现在拍的那是什么剧啊?叫什么名儿?” 傅明屿打了个哈欠,揉了揉他那好看的眼睛:“就一网络大电影,穿越脑洞爱情戏,霸道公子哥爱上我的戏码,小成本,剧本还弱智狗血得要死。没什么好看的,不说也罢。” 咿,会有人这么说自己拍的戏么?这可是你的劳动成果啊。杜雨汀心想,原来演员拍烂剧也是会自己吐槽的。 “我看现场好像还行啊。”杜雨汀遵循着对方自嘲要夸夸的说话之道,“你是演男主角吧?” “嗯。都已经来演这种戏了,要是还不是主角,那也真是没得混了吧。” 听他这么说,似乎对自己的定位远不是这个水平。不过也是,他这样的颜值就是放在演艺圈,那也是很亮眼的水平啊。看他年纪不大,要么是他刚刚进这行,才起步。 “你演戏演了多久了?” “我进这个圈子已经两年了。读完高中以后,我就出来打拼,一心逐梦演艺圈。只可惜我没机会去念电影院校,少了很多机会。” 杜雨汀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机会一定不会少的。” 傅明屿苦涩地笑笑:“机会是有,只可惜我运气不好。你看过《夜阑》吗?其实里面那个男二的角色本来定的是我演的。” “啊?那怎么……”杜雨汀一边点头表示她看过《夜阑》,一边表示了自己的惊讶和疑问。 《夜阑》这个剧是 分卷阅读99 今年大火的一部古装剧,杜雨汀平常也不怎么追剧,不过这剧实在是火,很多人在看,卓小菲追得是一集不落,连带着杜雨汀也跟着看了好几集。而这剧的男二,那可是人气角色啊,人设讨喜,结局虐心,不知赚了多少人眼泪。就因为这个角色,演男二那个演员还被卓小菲给收入墙头了。这么说来,傅明屿要是演了这个角色,火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啊。 为什么没演成?可惜。杜雨汀很想抒发感叹,但一想人家心里的遗憾铁定比自己深多了,就不勾人伤心了吧。 傅明屿说:“当时试戏,导演他们都很满意,尤其是原著小说作者,亲口跟我说我非常贴合角色。本来已经进组了,只可惜后来我得罪了投资方,这事就黄了。” 杜雨汀纳闷:“你怎么得罪投资方了?” 傅明屿撇了撇嘴:“投资方大佬想潜我,被我打了。” 杜雨汀做了个抱拳佩服的动作,又突然想起,“这投资方是男的没错吧?” “当然是男的,你以为我会打女人吗?” “不是,我就是在想,原来男演员确实也会被潜规则啊,我还以为娱乐八卦夸张了。” “这个圈子就是你们想的那么复杂,不用怀疑。” 杜雨汀又说:“既然这部戏黄了,那其他剧呢,总不至于每一部戏的投资方都这么变态吧。” “我倒霉啊,得罪了一个最大的。圈内巨鳄你懂吗?通个气,好多影视公司就都把我拒之门外了。到处都试遍了,没有肯我的。我就只能来拍拍这网络小电影儿,勉强糊个口。”越说越凄凉,傅明屿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得配上那二胡凄凉的背景音乐了。“算了算了,我也看开了,什么逐梦演艺圈,在资本面前,我就甘心当一颗沧海遗珠吧。” 杜雨汀一拍柜台:“别放弃啊,你有颜,又有……”顿了一下,看向傅明屿,“你演技怎么样?” 傅明屿说:“你那天不是看到我演戏了吗,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 杜雨汀认真回忆,实在不觉得那天的戏份有任何能展示演技的地方,况且隔得远,她也看不清人的表情。 “那天我没看清楚。你自我评价一下。” “我觉得我演技还不错。”傅明屿说的是心里话。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戏感却很好。 “那不就得了。”杜雨汀鼓励道,“有颜有演技,假以时日,你一定会出名的。” 傅明屿笑笑:“你就这么笃定?” “那可不。”杜雨汀说:“我有一个朋友,眼光毒辣,就看出了聂衍以后会红。果不其然他真的就爆红。我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近朱者赤,眼光自然也是犀利的。” “聂衍?” “对啊。” 傅明屿忽然对杜雨汀招招手,压低声音说:“我跟你爆一个料吧。” “什么?”杜雨汀做出一副聆听秘密的神情。 “我和聂衍以前在一起过。” 杜雨汀看着傅明屿那一脸淡定的表情,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我说。”傅明屿放慢了语速,“聂衍是我前男友。” 这么劲爆的吗?杜雨汀消化了几秒,完成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觉得这两个人从外形气质上来说倒是很相配的心路历程。只是不知道如果卓小菲知道以后会是什么表情。不过,这是个人隐私,自己还是不说的好。 “你真的和聂衍在一起过啊?”杜雨汀问这话不是出于对这件事的怀疑,而是想知道更多的故事。没想到傅明屿听了她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刚才是骗你的。”笑得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杜雨汀一脸懵逼,看着他笑,心说你这么幼稚的么。 傅明屿笑完,垂下头,看着地面,“聂衍那么闪耀优秀,怎么会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眼睛半迷着,显现出疲态,“我得回去休息了,明天还得拍我那戏呢。”他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杜雨汀挥了挥手,露出浅浅的笑容,“下次再来找你聊天。”杜雨汀目送着他走出铺子,忽然有点理解操着一颗比老妈子还老妈子心的追星族们了。 ☆、拒绝、离开 杜雨汀看着手里已经做好的那块木刻成品,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陆呈涯的话,说两天,还就真的用两天把它给做完了。 陆呈涯到底还记不记得他自己说的两天期限,怎么不主动过来问自己要。杜雨汀心说你可真够大爷,最后还是她去桂大爷那儿把木刻交到陆呈涯的手上。 “还给你,当初因为是半成品我价钱也只收了一半的,现在想想我好像亏了。” “那就算是,你送我的。”陆呈涯照旧还是把它放在随身背包的内袋里,“我会好好收藏的。” 杜雨汀说:“你这几天觉得身体怎么样?南岩给的药都有准时吃吗?” “我没什么事,该吃的都吃了,毒清的差不多了,就是骨头还没完全长好。” 分卷阅读100 “骨头本来就得慢慢长。反正桂大爷这儿一直空着,你可以一切都等伤好透之后再说。” “嗯。” 杜雨汀看了看这间屋子,走到窗户边上把窗帘和窗户都打开,“这屋子白天得多通通风。今天天气好,还可以晒晒太阳。”冬日里薄薄的阳光照在窗边,杜雨汀脸上像撒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她今天戴着一条大红色的围脖,扎了个丸子头,整个人沐浴在暖色调中,看着很温暖。 冬日融融,说的应该就是这么个景儿。陆呈涯觉得。 “你歇着吧,我回隔壁了。”杜雨汀说着就准备走,陆呈涯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我有话跟你说。” 杜雨汀疑惑:“你说。” “去外面说。”陆呈涯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是拉着她手臂带着她往外走。一直走到墨河边,才松手。 又是河边,怎么姜濛和陆呈涯说事儿都喜欢往河边跑。杜雨汀问陆呈涯:“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呈涯低头看她,说:“很重要的话。” 一般别人这么正儿八经地搞出这样的开场白,杜雨汀就会很紧张,而且昨天在这里姜濛已经先给了她一番震惊,此时看着陆呈涯认真的脸,她内心十分忐忑。 “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说完这句话,她看到陆呈涯还是紧抿嘴唇,一个字都没吐。他的头发有段日子没理,刘海有些许长,几缕头发遮在他的眼睛前,可杜雨汀感受到他的目光牢牢地锁在自己脸上。 “你到底要说什么……明天要世界末日了?还是有人要打我?” 陆呈涯忽然伸出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 杜雨汀瞪圆眼睛,“喂你别把我丸子头……” 摸乱了……这三个字她没能说出来,一口呼噜回肚里,因为她听见陆呈涯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好像说的是:“我喜欢你。” 杜雨汀愣了一会儿,问他:“你刚说……?” “我喜欢你。”陆呈涯直直看着她,清晰地又说了一遍。 杜雨汀原来看电视剧,女主角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表白时,心里都会泛起粉红色的泡泡。然而此刻,她觉得自己心里完全没有粉红色的泡泡,只有一根弦,它还崩断了。 我可以喜欢你啊,可你怎么能喜欢我。杜雨汀心中升起这么一句话。陆呈涯他和姜沁……即便姜沁现在昏迷着,她依然是陆呈涯的女朋友,她什么都不知道,这对她来说不太公平。而且那个女生曾经为他付出那么多,两个人也在一起那么久,陆呈涯当初肯定是很喜欢她的,虽说情感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可一份感情无论如何不应该这么不牢固。 杜雨汀心里很矛盾,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对陆呈涯的情感产生一丝质疑。 杜雨汀看着河面上的波光粼粼,心想:我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事。陆呈涯和姜氏姐妹,找妖核,以及他的喜欢,从今以后都应该跟我没关系。 陆呈涯看杜雨汀没有回应,问她,“你没有什么话说吗?” 杜雨汀机械地说:“说什么。” 陆呈涯温声道:“做我女朋友。” “不。”杜雨汀脱口而出,正看见陆呈涯暗淡下去的眼神。 “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时阡。”杜雨汀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明明没有这句话,嘴上却这么说了出来。她惊觉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撒谎的感觉是真的很难受啊。 风水轮流转,才几十个小时的功夫,就轮到姜濛发现杜雨汀和陆呈涯之间气氛不对了。 这天晚上,她又去陆呈涯房间找他。 “你跟她说了?”陆呈涯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过没有回答她。 “看来她没有接受你。”姜濛叹了口气,不知是佯作惋惜还是如释重负,“看来她眼光很高啊,不光看不上巢宇,连你都……” “她有喜欢的人了。”陆呈涯打断她的话。 姜濛微鄂,半晌才道:“她喜欢的是谁?” “时阡。”陆呈涯很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姜濛眨了眨眼睛,她也弄不清这是杜雨汀编排出的借口还是真实情况,不过她还是说:“哦,难怪,我就觉得他们俩看起来挺微妙的,毕竟是身边这么亲近的人,也许杜雨汀还是适合日久生情。” 陆呈涯自言自语般地说:“可我觉得她没说实话。” “为什么?” “直觉。” 姜濛心下宽松了许多,摇摇头:“拜托,你别那么自信,以为没个女孩都像我和姐姐?况且,杜雨汀为什么要骗你?” 陆呈涯捏了捏眉心,“你说得有道理。” 姜濛忽然说:“明天,会有姜家的人来接我们回去。” 陆呈涯一下从情绪中出离,“你联系了姜叔?” “是。”姜濛说:“父亲说你伤没好,派车过来接我们。”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回去了?”陆呈涯皱眉道。 分卷阅读101 “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每天吃人家的睡人家的?还是说你想再观察一下杜雨汀和她喜欢的人是怎么相处的?” 姜濛的话像一记拳击在陆呈涯心口上,是啊,还留在这里干嘛呢,见人伤怀,她看到自己,也会尴尬的吧。 陆呈涯不说话,默认了姜濛的安排。 姜家的人果然很守时,第二天,一辆房车就停在了桂大爷家的门口。 姜濛已经在吃早饭时,告知了杜雨汀等人他们要离开的消息。杜雨汀有一点意外,内心里觉得是不是陆呈涯有意回避,不过这是他们的选择,杜雨汀无意过问什么。 车来的时候,除了姜濛背着陆呈涯的包和陆呈涯一起站在桂大爷院门口,杜雨汀也靠在隔壁当花木艺店牌子旁看着。 一块车窗摇了下来,一个中老年人的脸露了出来。 陆呈涯下意识地侧头去看姜濛,从她眼底也看到了惊讶。“父亲!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姜赫年。姜濛跟他通电话,他只说会派人来接,并未提及过自己也会来。 “我来了,你们很惊讶是吗?”姜赫年的声音有些许沙哑。他看向姜濛身后的陆呈涯,道:“呈涯,你的伤,还是回去养吧。这儿不错。”他看了看桂大爷的古朴的院墙,“不过家里还是更加方便。” 陆呈涯没太大表情,只说:“是,姜叔。” 姜濛走近车窗,嘻嘻索索跟姜赫年说了几句。回身朝杜雨汀走过来,对她说:“我父亲想亲口谢谢你,可他腿脚不便,不方便下车,可否请你到车那边去?” 杜雨汀不惯这种形式上的客套,也不可能拂长者的意,只好走到了车边上。 姜濛做了简单的介绍。姜赫年便微笑地对她说:“事情我都听阿濛说了,这次呈涯脱险多亏了你啊。又在你这儿养伤,只怕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杜雨汀摇摇头,礼貌地说:“没有的事,我和他俩都是朋友,平时都是互相帮助,不存在麻不麻烦的。” 姜赫年点点头,道:“小辈们在外游历,有一些靠谱朋友帮衬着,我也能放心不少啊。”又说:“听说你也是Z大的学生?” 杜雨汀点头肯定。一边姜濛补充:“她是我和呈涯的学妹,今年刚刚进学校的,还加入了我们魔术社呢。” “哦?那你们身为学长学姐,在学校可得多多照拂小杜啊。”姜赫年笑道,“阿濛,下回有时间应当请小杜到家里做客,正式感谢一下人家。” “是的,父亲,我也是这么想的。”姜濛回道。 杜雨汀不善言辞,听他们这么说着,什么也没表露。只是心里,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一番话说完,姜濛和陆呈涯终于坐进车里了,姜濛跟她挥挥手,姜赫年点头致意,杜雨汀嘴里一边说着“好走,再见。”一边眼睛却不自觉地向陆呈涯流连。陆呈涯也一直看着她,两个人一对视,杜雨汀却是若无其事地撇开了视线,陆呈涯眸子黯了黯。 车开走了,杜雨汀回到铺子门口,撑着门框,又发了十分钟的呆。 时阡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背后,杜雨汀觉察到,以为时阡会说些什么。结果时阡好像只是来门外看风景的,占据了另一边门框倚着,两个人一起又发了五分钟呆。 直到杜雨汀终于累得站不住了。 “炸酥鱼。” 时阡侧过头看她,默然。 杜雨汀收回放空的眼神,“我要去告诉南岩,中午我想吃炸酥鱼。” ☆、桃木剑 白墨镇的四个有妖类活动地方的异类,这里本来就属于人类世界的一部分,自然没有隔绝人类社会的禁制。而且能收到手机信号,不过通讯信号强度从来不会超过两格,网速也很慢,刷个朋友圈,点个大图,加载圈圈能转十几周。 杜雨汀刷着朋友圈,获知着某些人的动态:卓小菲又海淘了一批化妆品,最近天天发试用体验。左然新晒了一副山水画,是谁画的一目了然。巢宇的实习生活看起来似乎充实而有成就感,放寒假以来,巢宇也偶有几次找她聊天,都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的闲聊,巢宇保持着很好的分寸感。杜雨汀曾跟他描述过自己住的小镇,竟勾起了巢宇想来这里拍摄风景的心思。还有管容,她在朋友圈里贴了一张文档截图,说自己假期里灵感爆棚,又创作出一部舞台剧本,还暗示说觉得副社和雨汀特别贴合自己心目中的男女主角。 当年和陆呈涯一起在迎新晚会上演出,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当年?杜雨汀意识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说当年,明明那才是不到半年前发生的事。可能这两天的事情发生以后,杜雨汀在心理上已经自动把自己和陆呈涯各自划到了距离很远的时空。 就在杜雨汀回忆过去时,有人进来了铺子。杜雨汀一看,居然是王鹏。王鹏见了杜雨汀。明显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店是你开的啊?” “是啊。”杜雨汀看他反应,应该是没料到这是自己的店,看来他不 分卷阅读102 是来找自己赔瓦片钱的。 王鹏说:“店里就你一个人吗?” “嗯,算是吧。”杜雨汀回应,其实也没错儿,阿荧、南岩和时阡他们可都不是人。 王鹏瞅了瞅杜雨汀,怎么看怎么觉得她不像是个开木艺品店的,还以为是家里人开的,帮忙看个店,没想到就她一个人。 杜雨汀不知道这剧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往自己这铺子里跑,干脆招徕起了生意,“看看有啥想买的不?” 王鹏说:“是想在你这儿买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王鹏放低声音道:“桃木剑。”桃木剑?杜雨汀疑虑中,王鹏又问她:“你这儿有吗?” 杜雨汀摇摇头,没有,后院外公的小书屋里倒是有把桃木剑,不过那是外公留下来的遗物,说什么也卖不得的。除了那把剑,铺子里别说桃木剑了,其他木剑也没有。 杜雨汀说:“桃木剑我这儿是没有,不过可以给你定做一个。” 王鹏道:“谁来做?” “我啊。”杜雨汀一派老成,“我倒腾木头很多年了,木雕木刻都不在话下,这做一把木剑实在是太简单了。” 王鹏本来还觉得一小姑娘能做什么木工活,结果看杜雨汀这口气,倒是将信将疑起来。“那就定一把,得迅速啊,明天能不能做好?” “明天没问题。”杜雨汀说,“不过,你们剧组要桃木剑干嘛?” 王鹏摆摆手:“你别问那么多,接了活就好好做。” 杜雨汀说:“我还没接呢,你不跟我说我就不接。” “嘿?”王鹏还没见过好奇心这么重的生意人,“你这姑娘,可以啊。好吧,告诉你算了,拍戏嘛,不得需要些道具什么的,这桃木剑就是拍戏道具需要。” 杜雨汀是不信的,“你们拍的是什么驱邪捉鬼的戏吗,怎么还要桃木剑。就算是剧情需要桃木剑,可随便弄一把木剑不就得了,反正观众也看不出来。” “那怎么行。”王鹏故意做出一副正气的表情,“我们可是良心剧组,怎么可以在道具上面糊弄人呢。”这副神态表情,仿佛那天跟杜雨汀吐槽“导演拍个这样的剧还牛逼坏了”的人不是他一样。 杜雨汀当然还是不信的,王鹏要是来她铺子,无论说要个什么奇怪的物什去做道具她都不会多想,不过桃木剑,从来都是做辟邪驱鬼之用,身在白墨镇这样一个特殊的地方,她自然会多想。 “骗鬼呢。你不跟我说实话,那我可不做这桩生意了啊。”这镇子里,除了老李棺材铺,就她一家做木头生意的,除非把镇子里别人家栽种的桃树给砍了,否则难觅桃木。 王鹏对杜雨汀本来还算有好感,这时看她这么坚持,也没办法。“得了得了,我告诉你,你可别对外头说啊。”杜雨汀赶忙点头。 王鹏说:“剧组最近真是有点不太平。” 杜雨汀问:“怎么了?” “最近剧组里怕是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两天拍戏总有些不对劲。不是门窗无风自动,就是道具莫名其妙地变了位置,真是怪的很。”王鹏说,“我觉得你们这镇子啊,怕是风水不怎么样,我混过这么多剧组,就这一个出现这种怪事。” 杜雨汀心想,他们剧组是不是真的惹上白墨镇的什么异类了?不知还有什么内幕。 “就只是门窗和道具自己动吗?”杜雨汀问。 “是啊,就这样已经就很恐怖了好嘛,这要还有别的还得了。”王鹏叹了口气,“我本来是跟导演说请一个道士过来做做法的,可导演压根没把这些事放心上,心大得很,说我迷信,还说剧组也没那闲钱请什么道士,要是请了道士来反而还闹得人心惶惶,会影响到他拍戏。反正我是说不过导演的,退而求其次,只能先申请弄把桃木剑来镇一镇脏东西。” “现在剧组里,好多人都还没觉察到不对头呢,我跟小傅说起买桃木剑的事,他就告诉了我你这里,让我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剑买,没想到这店主是你啊。” 杜雨汀听到这里,才知道是傅明屿推荐王鹏过来的。对于王鹏说的这些怪事,杜雨汀并不觉得很在意,白墨镇本就是个特殊的地方,这些怪事,不说司空见惯,但也不必太大惊小怪。本以为剧组是遇上了什么难解决的麻烦,听王鹏这么说倒是放了心。 “好吧,你都把实情告诉我了,桃木剑我一定做出来。其实你不必这么紧张呀,我们镇子风水还是挺不错的。” “我可看不出来。”王鹏嫌弃道,“我看以后还是不要跑到这些穷乡僻壤里头来拍戏了,你说这手机刷图都刷不出来,真叫一个郁闷。” 杜雨汀对他把白墨镇说成是穷乡僻壤很有意见,可想起刚刚自己刷朋友圈的艰难,无力反驳。 “我走了,剧组还等着我回去呢,你记得啊,明天我可就要那剑。” 杜雨汀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明天上午你就可以来拿。” 王鹏走后,杜雨汀立即开始着手做木剑。小仓库里有各种类型的木材, 分卷阅读103 杜雨汀挑了一段桃木,回到铺子里,搬出工具动起手来。 半个小时后,阿荧和南岩从外边回来了。一进来,看到杜雨汀坐那儿做木工活,很习以为常,阿荧随口问着:“来生意了?” “对啊。”杜雨汀头也没抬,“你们去哪儿玩了?” “刚从月哥哥那回来。他店里又出新菜和新点心了,下次和我一起去尝尝吧。” “好啊。”杜雨汀欣然应允,“你们没留在那儿吃晚饭啊?” “没有,南岩说他要回来给你做晚饭呢。” “哈哈哈。”杜雨汀很是愉悦,“南岩同志太可爱了,我好感动。真不好意思,南岩在我这又当厨子又当医生,我还不给他开工资,我觉得我特别黑心。” “老板,这都是我愿意做的,我在流云岛上一个人孤独惯了,现在多了这么多朋友,实在太开心,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的。”南岩起初真的是纯粹为阿荧,日子久了,也开始品尝到友情的珍贵,他是一个心性单纯热切的妖,一旦被他所认可,他就希望能够给予对方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杜雨汀后来曾说他是奉献型妖格。 吃完晚饭后,杜雨汀继续干活。一边做一边想起上次做木偶的经历,那还是陆呈涯要她做的。陆呈涯现在在干嘛呢?在姜家吗?杜雨汀惊觉,现在陆呈涯时不时就跑到自己脑子里来,这个认知有点令她焦虑了。 静心,静心。杜雨汀默念,打小外婆就告诉自己,做木刻和木雕时要心静意定,如此才能专注。即便现在是做一把不算难的木剑,那也应该心无旁骛。这么想想,心里平静了不少。 几个小时后,桃木剑做成。杜雨汀想了一想,又在剑身上刻了几句辟邪的咒文。 ☆、新晋演员 第二天早上,杜雨汀刚开门不久,王鹏就来了。杜雨汀拿出剑给他看,他挺满意,付了钱拿着剑就走了。 没想到,三天后,王鹏又一次光顾当花木艺店,站到了杜雨汀面前。看他那愁云笼罩的脸,杜雨汀就知道,剧组恐怕又有事端。 “那剑没用?”杜雨汀问。 “一点用都没有。“王鹏说,“剧组现在已经闹到停工了。” 杜雨汀愕然,“怎么回事?” “我把那木剑挂在那宅子堂屋门梁上头,本来以为这样,脏东西肯定不敢再出来作怪,没想到不知是不是这木剑刺激了那家伙,它作乱反而变本加厉了。前天拍戏,几个演员正演着,一个女演员说台词的腔调忽然就变了,说的还是那句词,可是听起来咿咿呀呀跟唱戏似的,大家当时就吓一跳,导演骂了她几句,重来一条,结果她咿呀地更起劲了,把导演气的要死。” 杜雨汀吸一口凉气,问道:“然后呢?” “我一边看着觉得不对,她这不是中邪就是鬼上身了啊,我就把桃木剑取下来对她晃了几下,结果不得了,她好像被激怒了一样,突然发狂往我身上扑咬,还好几个兄弟一起上来制住她,把她给捏晕背回住处。” 王鹏说得很投入,“导演终于也意识到严重性,同意我找道士过来。我立马找了镇子里一个道士到她跟前做法,那道士做了一通后说那鬼已经从她身上驱走。谁料啊,这就是个老神棍,那鬼根本没被驱走,那女演员当天晚上居然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啊!?”杜雨汀惊呼,这是什么神展开,“她没事吧?” “还好有其他女演员及时发现,把她救了下来,那脖子上都留下勒痕了。不久后人醒了,醒来后居然很正常,看着是回复到了本人状态。这次真的把剧组的人都给吓得不轻。” “这个女演员现在怎么样?恢复拍戏了吗?” 王鹏摇摇头,叹了口气,“这妞儿受了惊吓,根本没办法继续拍戏,说什么也不肯留在这里,昨天我好说歹说劝了一个小时,人还是拎着行李跑了。” 钱都不挣了,看来真是吓得不轻。不过说回来,差点就一命呜呼,搁谁谁不怕。杜雨汀觉得,这剧组没多跑几个人,已经是不错了。 “所以你们就停工了?”“那要不然呢?缺个角儿也没法拍啊。”“你们再找一个接替她不成吗?”“所以我上你这儿来了啊。” 杜雨汀不解道:“什么意思?你来我这里跟你找人接替她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王鹏觉得杜雨汀有点迟钝,“我来就是想找你来补空,接替跑路那姑娘演戏。” 啥?!杜雨汀以为王鹏在逗她,这个剧组找个演员这么随便的吗?大街上随便扯一个人来也行? “大早上的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杜雨汀嘟囔。 王鹏一派恳切:“我是说真的,不开玩笑。”杜雨汀说:“你们就不能找一个正经的演员来吗。” 王鹏哎了一声,“这个鬼地方我上哪儿去找那正经演员啊,这要去外面找,又耽误时间,本来时间就很紧。” 杜雨汀听他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那你们怎么不在你们剧组工作人员或者是镇上其他人里找一 分卷阅读104 个呢,我觉得镇上应该蛮多妹子愿意去拍戏的。” “我们这个剧啊,剧本差、投资低、制作差,唯有一点堪称良心,你知道是什么吗?”王鹏问。杜雨汀摇头表示不知。 “就是颜值!演员必须好看,你看看傅明屿,长得好吧?”杜雨汀猛点头,“其他演员也不能太含糊,颜值这一关必须严格把控。那我当然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来演啊,这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嘛,我一点儿不吹嘘,你这颜值绝对是可以进娱乐圈的水平。” 王鹏这一顶高帽戴下来,杜雨汀一点儿没有飘飘然,“还是算了吧,我对我长成什么样心里很有数。就算你们想找漂亮的,镇上也不是没有漂亮姑娘。而且,我一个完全没有表演经验……”杜雨汀说到这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自己演过话剧,说完全没有经验好像也不对,不过那跟拍戏完全不同不是,她继续说,“……的人,根本不懂怎么拍戏。” 王鹏手一挥:“这都不是问题。之前跑掉那个女孩,她也是第一回演戏。试试呗,说不定你适合做这一行呢,万一火了,这不比你在这开店强。” 杜雨汀心说要这么容易火,那傅明屿就不用那么沮丧了。而且自己一个小时候六一儿童节上台表演也千不情万不愿的人,实在觉得这是脱出自己能力和意愿范围外的事。再说了,自己对这行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她打算再一次拒绝王鹏时,铺子里又来人了。杜雨汀一看,是傅明屿。王鹏扭头看见是他,松了口气,立刻迎了上去对他说:“小傅啊,你来了,来得好,你帮我跟这姑娘说说呗,我怎么说她都不答应。”傅明屿笑笑,拍了拍王鹏肩膀,“王鹏哥,辛苦你了,我来。” 看这架势,傅明屿什么都不问,那就是早知道王鹏来意咯。杜雨汀看着他,傅明屿先对她绽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杜雨汀等着他开口。 “不好意思啊,是我跟王鹏哥推荐你,他才来问你的。” “你为什么要推荐我啊?”杜雨汀费解。 傅明屿耸了下肩,“王鹏哥跟我说导演要他赶快找一个来接替的,我不知怎么的马上就想到你了。你真的不愿意演啊?” 杜雨汀毫不犹豫,“我演不了,你们放过我吧。” “啊~”傅明屿发出遗憾加心痛的声音,“我怎么这么惨呐,演艺之路如此坎坷。”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杜雨汀,“你的预言根本不准,我哪里有红的命,这剧要是黄了,我就真的没法在这行混下去了,到时候来你这店给你打工吧,你可一定要收留我啊。” 知道傅明屿是故意卖惨钓自己,不过他那可怜巴巴的长睫毛漂亮眼睛看过来,杜雨汀不知怎么的,内心里那道抵触的墙就开始簌簌往下落墙灰了。“那我……考虑一下?” 傅明屿喜道:“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对王鹏比了个手势,“鹏哥,搞定。” “不是,等下…….”杜雨汀拧着眉毛问,“要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啊?” “是女主某个阶段的同伴,不难演,到时候你看剧本就知道了。” “哦。”杜雨汀搔了下头发,内心还是很忐忑,内心鄙视自己真是色令智昏啊,怎么就屈服在傅明屿的美貌之下了呢。 王鹏和傅明屿跟杜雨汀交换了联系方式,走之前还交待杜雨汀,让她明天早上七点钟准时到拍戏地点去。杜雨汀虽然在他们走之后又萌生退缩之意,不过已经答应了人家,反悔这事她觉得她还是做不出来。一如当初在魔术社被莫名其妙安排上和陆呈涯一起演话剧,都是赶鸭子上架,也不敢扑腾着翅膀飞走。 晚上吃饭时,其他三个人得知她明天要去拍戏的消息也是十分震惊。阿荧震惊之外还有激动,她甚至开始憧憬杜雨汀成为明星以后,被印在大街上的广告牌上的场景。临睡前,还煞有介事地给杜雨汀鼓励打气,要她好好演,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另杜雨汀很是无语。 次日早上,杜雨汀准时来到那拍戏的宅子。远远地就看到王鹏站在门口,待到她走近,热情地招呼她进来,说他就是专门在大门口等着她的。杜雨汀没想到,上次狼狈地从这门里出来,今天居然还能被人光明正大地领着进去。 院子里熙熙攘攘的,都在做开工前的忙活。傅明屿穿着戏服正坐在那亭子里吃早点,用筷子戳着个小笼包正要往嘴里塞,一眼看见杜雨汀从门口进来,下意识地就举起筷子对着杜雨汀挥了挥,又从亭子里跑出来,问杜雨汀:“你吃早餐了没?要不要吃点儿?”杜雨汀忙道不用,她在家里已经吃过了。 王鹏说要先带她去见导演。导演正跟其他工作人员交代事情,王鹏上去跟他说了几句,把杜雨汀叫到跟前。刘导一看,对王鹏斜睨了一眼,说:“这不是上回那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小姑娘嘛。” “是啊,导演。”王鹏生怕导演误会自己没有认真去找,忙说:“这时间紧,这儿又不像影视城,我可是找了好一通,才认定了她的。咱们剧组最近不太平,这姑娘胆子还比较大。” 刘导又打量了杜雨汀一眼,“长得挺不错的。”王鹏得意道:“那是。”b 分卷阅读105 r   刘导点点头,“好吧。反正昨天我已经把剧本做了修改,这个角色会让她完成情节推动以后早点下线,戏份变少很多。王鹏,你待会和她把合同签一下,然后让阿玲把剧本给她。” 杜雨汀不太喜欢这个导演,不过听到他说会减少戏份,觉得压力减小不少。王鹏在片场找到了阿玲,跟她说了些情况,还找了椅子给杜雨汀坐着,要她俩在这里等他一下,他去弄合同,杜雨汀便乖乖坐在那儿等着。 阿玲也是个年轻姑娘,在剧组干统筹的工作,人挺热情,主动跟杜雨汀搭话,让杜雨汀觉得一下没那么拘谨了。 过了一会儿,王鹏还没回来,阿玲忽然对杜雨汀说:“看,咱们剧女主角来了,你的戏份主要都是跟她一起。”杜雨汀闻言马上去看其人。 冯韵棠已经化好了妆,穿着青色的古装,发髻上只点缀了些许小珠花,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很是俏丽甜美。她似乎很敬业努力,一来就在和导演讨论戏。 阿玲戳戳杜雨汀胳膊说:“你要不要去和她主动打个招呼呀?或者我叫她过来让你俩认识一下?” 杜雨汀摇摇头,觉得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和导演说话。一会儿,导演和她聊完了,眼神瞟过来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杜雨汀,对冯韵棠说:“哦,这个妹子是接替来演翠梦的。” 杜雨汀下意识露了个微笑,说了声你好,同时得知了自己要演的角色名字叫做翠梦,暗暗觉得有点儿土。冯韵棠这才注意到来了个新人,杜雨汀来剧组偷看那天刚好她不在,这是第一次见面,她也对杜雨汀回了招呼,心底还有点点惊讶于杜雨汀的颜值。 王鹏终于带着合同回来了,他把合同和签字笔递给杜雨汀,要她好好看看内容。杜雨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确认没有哪条条款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又看了一眼报酬,是个普通白领一个月工资的水准,她对这个也没概念,再说也不是为钱而来,麻溜地就把合同签了。 签完合同后,阿玲将剧本给她,说:“签完合同你就可以看剧本了,这几天会重拍之前那个演员拍过的戏份,不多。剧本里我用便利贴做了记号的那两页下午就会开拍,现在时间还比较早,你可以在这儿看剧本,记台词,琢磨琢磨怎么演。” 开拍的时间比杜雨汀想象中的早,拍戏现场有点吵,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记不住词,就问阿玲自己可不可以回去,下午再来。得到肯定答复后,就跟王鹏招呼了一声,回了铺子。 杜雨汀不知道,她走后,剧务组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就开始讨论新来的这个女生。 “上次她来剧组偷看那一回我就觉得这女生长得挺好看的了,没想到王鹏居然把她找来演戏了。” “是啊,比之前走了的那个妹子漂亮多了吧,我觉得跟冯韵棠也差不多呢。” “相比之下,我更加喜欢这个女生的长相,她更耐看。” 阿玲对最后说话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因为她刚刚看到冯韵棠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们说的东西。 ☆、无辜的女主角 剧本上写着这剧的剧名——《花间留步》,好像还挺诗意的,其实是个欢萌甜腻的穿越小言剧本。杜雨汀翻到标记的那一页,快速把这部分看了一遍,翠梦是天下第一富商林府家的一个丫鬟,这一段大致就是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成为林府新晋丫鬟的女主和翠梦初相识,翠梦被这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懂得制作各种奇异服装的女孩吸引,成为她的忠实好友的这么一段剧情。这一段主要由女主发挥,翠梦就是个捧哏的。 杜雨汀记忆力挺好,从小读唐诗,念两遍就能背。背台词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很快就背好了。 下午的拍摄也比她预想的顺利,傅明屿下午没有跟她对戏,但看了她演,收工时还跟杜雨汀笑言不如跟他携手去逐梦演艺圈。 次日继续补拍之前的内容,这天的拍摄,却又不太平了。 这场戏是主要是三个角色,除了冯韵棠演的女主,杜雨汀的翠梦,傅明屿饰演的大少爷林孟平也在场。 冯韵棠正在对傅明屿说台词,此时翠梦几乎只是一块背景板,杜雨汀便认真听着,控制好表情,酝酿着接下来的动作。 毫无预兆,听在耳朵里的台词突然就变了,杜雨汀立刻想到王鹏那天对她的形容:咿咿呀呀的,像唱戏一样。 冯韵棠的声音,此刻就像唱戏一样!太惊悚了,大冬天的,听着那声调,杜雨汀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傅明屿急退一步,拉开了跟冯韵棠的距离,冯韵棠好似沉醉在演戏中,还在咿咿呀呀说着台词。 剧组立刻骚动起来,有人在叫着:“快把东西拿过来!” 杜雨汀还在纳闷是什么东西,就见有王鹏和几个男的冲将上来,一人拿着一根细竹枝儿,对已失去自我意识的冯韵棠进行抽打。那竹枝上头沾着红色的液体,看起来像是血。 狗血?杜雨汀心里一跳,去看冯韵棠的反应。 枝条抽打的力度并不大 分卷阅读106 ,那几个男人怕伤着冯韵棠,只是为了完成仪式一般,象征性碰了几下。狗血和枝条都是王鹏早就预备下的,这是他听来的土法,听说过去有人被狐狸精上了身,其他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把狐狸精从人身上赶出去的。王鹏总怕剧组再出问题,于是在镇上收来了这些东西。 “冯韵棠”被狗血沾身,焦躁不已,盛怒之下,突然暴起,嘶吼着朝王鹏扑过去。王鹏猝不及防被她扑倒在地上,陡然间的变动让在场人惊呼出声,几个男人立马扔掉枝条冲上去,拉住了“冯韵棠”,混乱之中,不知谁一记手刀,“冯韵棠”倏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跟之前王鹏跟杜雨汀描述的,如出一辙,宛如昨日重现。 “敲晕了,怎么办啊?”手刀实施者大声问。 刘导脸色跟吸了三个月霾一般,说:“还用说?老规矩,背到客栈去。”说完转身就走。 那男生会意,立刻背起冯韵棠,跟着刘导往门外走。其他人知道今天戏是无论如何拍不成了,惊慌未散,也纷纷跟着走出去。杜雨汀和傅明屿反而成了最后被留下的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迈出了步子。 隔这儿不远的一家客栈就是剧组人员集体休息的地方。冯韵棠被背到了她自己的房间。她仍然昏迷着,也不知上她身那东西走没走。 众人集聚在房间里,全部看着刘导,等着他发话。刘导看了一眼躺床上的冯韵棠,又抬起头在人群里搜集了一遍,视线停在一个女生身上,“莫萱萱,你今晚上就住这个房间吧,看着点她,别等会儿又出现郑娅那事。” 莫萱萱就是那天议论杜雨汀的几个剧务组的女孩中的一个。听到导演派了个这样艰巨的任务给自己,她立马慌了神,结结巴巴道:“不不……导演,我胆子小……我不敢跟她待一个屋,万一她醒过来对付我怎么办……我绝对不敢的……” 刘导嘴角微抽,没勉强她,下一秒又点出一个妹子,“彭彭,你来?” 彭彭正站在杜雨汀身边,连连摆手:“我可不行,我胆子比萱萱还小。” 刘导嫌弃地闭了闭眼:“那怎么弄?总不能让个男同志晚上跟她待一块儿吧?要不大家伙儿都在这陪着?” 房间里鸦雀无声,这时候人群里突然一个声音道:“要不我来吧。” 所有人都朝着发出声音的人看过去,看是谁这么有胆色。 竟是那个新来的女生! 杜雨汀在众人视线包围下,再次开口:“要是没人愿意的话,今晚上我可以住这间房,照顾她。” “你确定?”刘导很惊讶有人会主动站出来。 “确定。”冯韵棠的确不能没有人看顾,莫说大家都不愿意来做这件事,杜雨汀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白墨镇本地人,又是一个术士,实际上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那就麻烦你了,要是有什么动向,你就叫我们。” “嗯。” 房间里的人渐渐散去,杜雨汀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扭头一看傅明屿还在房间里。 “你怎么还没走?”杜雨汀问。 傅明屿对她做了一个你牛的手势,说:“你好酷啊。” 杜雨汀笑笑,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问他:“喝水吗?” “不喝。诶对了,你吃不吃炒面?这附近有一家炒面非常好吃,我正打算买来作晚餐的,给你也带一份吧。” “是不是袁妈面馆的炒面?” 傅明屿眼眸一亮,“你也知道?哦对,你就是这的人,我忘了。” “好啊,你给我也买一份。我吃葱花。” “没问题,十分钟。”傅明屿比了个手势。 傅明屿去买炒面了,杜雨汀拿出手机给阿荧发信息,告诉她今晚自己不回铺子,睡在剧组。 傅明屿很快打包回了两份炒面,杜雨汀给他也倒了一杯水,两个人坐在小桌子边吃起来。 “这是第二个人了啊,你说,剧组还能拍下去吗?”杜雨汀喝了口水道。 傅明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不知道呀,但冯韵棠不好,是不可能继续拍的吧。如果这几天都不拍的话,我就出去浪一浪。” 杜雨汀随口问道:“你去哪浪啊?” “去看场演唱会。” “连你也追星呐?”杜雨汀奇道。 傅明屿好像被杜雨汀这句话逗乐了,笑笑,“追不上啊,有的人,那么明亮,却很遥远,和你根本不在同一片天空。远远看一看,就够了。” 杜雨汀笑:“你怎么如此文艺伤感。” 傅明屿故意叹了一口气,自嘲道:“我是有感而发啊,我现在演绎事业岌岌可危,信心已经低到了谷底。看别人,当然只有仰望的份儿。” 杜雨汀摆摆手,“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说了半天,你到底是去看谁的演唱会?” 傅明屿眨眨眼,对她道:“私人行程,我不告诉你。” “好吧。”杜雨汀无所谓地说,“当我真的很想知道似的。” 傅明屿 分卷阅读107 先杜雨汀一会儿吃完炒面,收拾好包装盒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杜雨汀道:“我房间就在隔壁,晚上有什么事的话就叫我。” 杜雨汀嘴里塞着面条,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几个小时过去了,冯韵棠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杜雨汀中间查看过几次,她确实是还在昏迷着,没有异样。 杜雨汀看了看时间,已经近十点了,就走进洗浴间打算卸个妆,洗个脸。 她没预料到自己会要在外面过夜,什么洗浴用品都没带。看了看洗漱台边的小柜子,洗面奶,卸妆水,以及护肤品一应俱全,这些应该都是冯韵棠的。杜雨汀想,她应该不介意我借用一下。 她用化妆棉倒上卸妆水,细细开始卸妆。在剧组拍戏以来,每天就都要化不短时间的妆,这认真卸妆是必须的。卸完妆,她又用洗面奶洗了把脸。看着冯韵棠剩下的那一堆瓶瓶罐罐,杜雨汀想了想,挑出一罐面霜简单抹了抹。 杜雨汀关上洗浴室的灯,一转身,傻眼了。 房间里冯韵棠刚刚躺的床上空空如也。卸个妆的功夫,人去床空,悄无声息。 房间的门敞着,冯韵棠刚刚一定是自己开门出去了。杜雨汀急忙跑出门,冲上走廊,谁知奔得太猛,没看清楚,咕咚一下撞到个人。 那人脚下踉跄顺带唉叫一声,杜雨汀一听,这傅明屿啊。傅明屿此时也看清了是杜雨汀跟个铁臂阿童木一样撞了他,非常惊讶,问道:“你怎么了?” 杜雨汀紧揪住他手臂,“你刚才有没有看见冯韵棠!?” “冯韵棠?”傅明屿纳闷地指指房间门,“她没在房间里吗?” “完了完了,她肯定跑出客栈了,我得去找她。”说着,杜雨汀不管还一脸状况外的傅明屿,朝走廊一头跑去。傅明屿大致也明白了是冯韵棠不见了,立即紧随其后。 ☆、落水 跑到客栈外的街道上,杜雨汀原地停了下来,两头张望,她完全不知道,冯韵棠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 停下的功夫,傅明屿跑到了她身边。 “怎么回事?冯韵棠醒了?” “可能是醒了,不知道现在她意识有没有恢复。” “你不是一直看着她吗,她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 “我去洗浴间卸妆洗脸,出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那她应该还走不太远,我们俩要不分头找找?”傅明屿提议。 “等一下。”杜雨汀突然想起,可以试试灵蝶引路的方法,她现在时刻随身都带着符纸,从口袋掏了一张出来,把它撕成蝴蝶形状。 傅明屿看她这一连串举动,不明所以,问道:“你这是干嘛?” 杜雨汀没有回答,把那纸蝶在自己脸上摁了一下,傅明屿更是傻眼,“不是吧,你这么幼稚……这个时候了还想玩纸蝴蝶?” 就在他纳闷的这几秒,杜雨汀将纸蝶捏在指尖,轻叱一声“去”,那纸蝶往下落了几寸,竟挥舞着翅膀悠悠飞了起来。 有用!杜雨汀脸现喜色,她刚刚在脸上摁一下,是以刚刚涂的冯韵棠的面霜为引。 傅明屿被眼前景象惊呆,“这蝴蝶……” 话还没说完,他臂膀被杜雨汀一扯。 “走。” 原来是跟着这纸蝶走啊。傅明屿看着前头蹁跹的纸蝶,又看看杜雨汀,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不是做梦。 “我是术士,这是个术法,咱们跟着纸蝶走,能找到她在哪的。”杜雨汀这才解释道。 “术士?”傅明屿自言自语般道,“难怪你胆子这么大呢。” 又走了一会儿,傅明屿突然发现,他们现在到了剧组拍戏的那宅子附近。 “难道她去片场了?”傅明屿道。 杜雨汀摇摇头,纸蝶还没停下,继续走,又走几百米,纸蝶忽然一转,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地方。 “丰园。”杜雨汀念出这个地方的名字。对这儿,她有所了解,知道它曾经是白墨镇唯一的戏园子。不过在她来镇子前,丰园就已经不唱戏了,园子被荒废,平常没有人到这儿来。 冯韵棠居然在这?戏腔和戏园子,上了她身的那位,一定跟戏有着很深的渊源。 一眼望去,园子里黑黢黢的,傅明屿其实特别怕黑,不过杜雨汀毅然决绝地往里走的气概感染了他,两人刚走进去,便听到有人在唱戏的声音,听着是个女声,在黑暗中,不绝如缕。 两人再往戏厅里走,有了光。那唱戏的声音清晰起来,两人掀开那厅门的帘布,竟看到冯韵棠正在那戏台之上唱戏,她身段灵动,唱得也很扎实,神情投入,竟是没发现杜雨汀和傅明屿。 “这太不可思议了。”傅明屿轻言轻语道。 杜雨汀也轻道:“她应该还被上着身。” “怎么办。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那东西从她身上下来?” 杜雨汀摇摇头,她现在完全不知道上冯韵棠身的是什么来头。 分卷阅读108 台上的冯韵棠曲段终了,微笑对着空荡荡的台下欠身致谢,仿佛台下坐满了观众。 杜雨汀和傅明屿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作何反应。杜雨汀忽然对着台子上喊了声冯韵棠,冯韵棠看到他们,脸色变了,转身就往戏台上相入的小门里跑走。 杜雨汀和傅明屿赶紧追上,冯韵棠跑的很快,很快出了戏园子,傅明屿和杜雨汀都不擅长跑步,愣是追不上她。可也没跑丢,一直在后头几十米处追赶着。 此时的白墨镇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灯光。一口气追了千吧米,瞅着她跑上了一座石桥,突见听见噗通一声,前面跑着的身影就不见了。两人追到桥上一看,冯韵棠竟跳到了墨河当中。 救人要紧,傅明屿当即脱下外套就跳到了河中,游到了已经在下沉的冯韵棠身边,托着她往岸上游。冰冷的河水冻得他牙直打颤,小小一条墨河也让他游得异常艰难。终于到了岸边,杜雨汀帮着忙把冯韵棠先拖了上来。 冯韵棠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好像又昏过去了。杜雨汀探她鼻息,好在还有。 “你全身都湿了,会冻坏的。”杜雨汀很担忧,傅明屿现在冻得已经大脑断了片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儿离我铺子不远,我们赶紧去。”杜雨汀说着,就要背起冯韵棠,不想傅明屿拦住了她,背起了冯韵棠。杜雨汀看他冷得紧,也不多说,赶紧带着他回铺子。 阿荧、南岩和时阡都还没睡,看到杜雨汀他们如此情形回来后,都跟着进了杜雨汀的房间。 傅明屿把背上的冯韵棠放在了床上。杜雨汀马上让阿荧帮忙弄热水过来,同时要南岩带着傅明屿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燥的衣服。 热水拿来后,时阡回避,杜雨汀和阿荧一起用热水给冯韵棠擦了一遍身子,又给她换了一套杜雨汀的衣服,把厚厚的棉被盖上。 这一切做好后,杜雨汀把院里的时阡叫了进来。跟他们两个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说完后,南岩和傅明屿也回到了房间。杜雨汀赶紧让南岩帮忙看看冯韵棠的情况。 南岩望闻问切一番,道:“她没大事,只是落水肯定受了寒。” 杜雨汀还关心一件事,问他:“她身上那只怨灵走了么?” 南岩搔了搔头,“这我就看不出来了。” 时阡走过来看了一会儿,淡然道:“已经走了,她身上没有异类魂魄。” “那就好。”杜雨汀松了一口气,在床沿坐下,“似乎它总是驱使着别人的身体做出自杀举动之后就离开了宿主。” 傅明屿听到这话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真残暴。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杜雨汀从床上站起来,说:“我去厨房煮个姜汤给你喝,可别感冒了。” 傅明屿和南岩一起叫住她,南岩意思是他可以去做,傅明屿则是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体弱,不想麻烦她。 杜雨汀坚持要做,再说,做个姜汤再简单不过了,让南岩承包一切厨房事务,那也太说不过去。 杜雨汀到厨房里坐上水,捡出几块洋姜,去皮切丝,正切着,傅明屿跟着到厨房来了。杜雨汀说:“十分钟就好。” 傅明屿心里有些感动,小时候他感冒,妈妈也会给他做姜汤喝,后来他妈去世之后,再也没人给他做过姜汤。大了以后,倒是给那人做过一回。 “怎么了?忧心你的戏?”杜雨汀看傅明屿呆呆出神,以为他是在担心剧组进度。 傅明屿摇摇头,“为剧组的大家人身安全着想,我觉得这剧不拍下去反而是及时止损。”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我觉得很可惜啊,如果我能够让它不再在剧组作乱就好了。”杜雨汀叹道。 傅明屿道:“你家里这几个人,他们是你什么人?” “是我发小和朋友,也可以说是我的亲人。” 傅明屿很羡慕杜雨汀,有这样一帮亲密的好友一起生活。不过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羡慕,那样的话自己可能忍不住为自己孤苦伶仃的身世而难过,所以他得说些别的。 “你们家的人,长得都不错。” 杜雨汀笑笑,“能得到你的肯定,那看来是真不错。”也许我们店可以再起一个店名,就叫做三个漂亮妖一个美丽人。杜雨汀暗暗好笑。 “是啊,尤其是那个看着比较高冷的,长相很入我眼。” “嗯?”杜雨汀眯起双眼,盯着傅明屿,“你这话说得,很危险啊。” 傅明屿咧嘴一笑,满不在乎说道:“我本来就很危险。你现在才知道。” 杜雨汀看他眼神,虽然他语气戏谑,可是神情却一派坦诚自然。杜雨汀登时明白了,也半开玩笑道:“那你可不要乱撩他,他很容易炸毛的。” 傅明屿双手交叉,“我就是看到好看的人就多看几眼,哪那么容易起心思。” 两个人又玩笑了几句,没多久,姜汤熬好,杜雨汀拿了个双柄大汤碗盛上,又让傅明屿帮忙拿了一摞小碗,把姜汤端到房里。 分卷阅读109 刚进门,阿荧就轻快地对他们叫道:“快来,她醒了。” 她指的当然就是冯韵棠,杜雨汀和傅明屿赶紧把手里东西放在桌上去看她。 冯韵棠果然已经醒了,不过面色还是不好,躺在床上,仍旧比较虚弱。想是刚刚阿荧他们已经跟她解释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之类的问题,她看见杜雨汀和傅明屿并没有急着问他们什么。 杜雨汀走到床边,轻道:“你感觉怎么样?” 冯韵棠声音有点儿飘忽,“我觉得好冷,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杜雨汀赶紧拿了一个小碗,倒了一碗姜汤,拿到冯韵棠面前,“我刚正好煮了姜汤,这个能驱寒气,你赶快喝一碗。” 冯韵棠点点头,阿荧扶着她起来靠在枕头上,杜雨汀把姜汤递给她,看她喝了几口,脸色也红润一些了。 杜雨汀又让每一个人都喝喝了一碗,自己也喝了。 姜汤喝完,已是半夜。傅明屿起了回客栈的意思,冯韵棠一听他要走,也要起来一起回去。杜雨汀就在自己衣柜里找了一件自己最厚的外套给她穿上。 冯韵棠本来那天听剧组里几个剧务妹子在背后将两人做比较,说自己不如杜雨汀耐看,心里挺不高兴,在片场也不怎么太搭理杜雨汀。今天见她这么关怀自己,心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之前未免小心眼了些,一下对杜雨汀好感陡增。 他们走后,当花木艺店几人也都休息了。 ☆、丰园的过去 第二天早上,杜雨汀看手机,收到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王鹏告诉他冯韵棠得了重感冒和肺炎,一早就被送去城市治病了。剧组也暂时停工,一切等待通知。另一条来自于傅明屿,傅明屿说他也已经出发,正在去演唱会的路上。 杜雨汀回王鹏一句收到,同时又叮嘱了傅明屿,让他好好保暖,最好再买点板蓝根喝,千万别跟冯韵棠一样生病了。傅明屿回了她一个亲亲的表情。 时阡比杜雨汀起得更早一些,杜雨汀起的时候,铺子已经开门营业了。她吃完早餐,就径直往外走。 时阡叫住了她:“今天还拍戏?” “没有,去隔壁桂大爷那儿溜溜。” 桂大爷正在自家院子里搞晨练。执着把剑,比划得气韵十足,端的是仙风道骨。 杜雨汀站在门边看他把这套动作做完,才走进去。 “桂大爷,早啊。” “早,早,早上好。”廊下挂着的鸟笼里一只鹩哥,抢在桂大爷前头回应了杜雨汀的问候。 桂大爷哈哈一乐:“鸟嘴比人嘴快。” 杜雨汀也乐:“阿七还是这么爱接茬。” 阿七就是这只鹩哥的名字。桂大爷养它也好多年了,是只老鸟,学了大半生人话,虽然不懂意思,但最喜欢的就是接人的茬。 “咋的了,早上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桂大爷还剑入鞘,正式结束舞剑环节,进入下一健身活动,把腿架在老槐树树干上,捶腿。 杜雨汀在槐树边的石桌边坐下来,说:“没啥正经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点故事。” “哦?想听什么故事?” “镇子里那个戏园子,丰园的故事。” “丰园的故事啊。”桂大爷换了另一只腿捶,“丰园这个地方故事可就多了,不知你想听哪段啊?” 杜雨汀想了想,“我想听它是怎么废弃的。” 桂大爷坐到杜雨汀对面,缓缓道:“这段故事可不怎么好听,你挑了一个最悲惨的。这得从一个女人讲起。” “谁?” “丰园里最后一个常驻戏班子的一个戏子,艺名叫作叶朝容。” 杜雨汀静静地听着。 “叶朝容长相,身段,唱腔俱佳,当年专唱大青衣,在镇子里很受欢迎,可以说是丰园的台柱子。那些年镇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爱听戏的,只要有叶朝容上台,丰园必是座无虚席,好不热闹。叶朝容呢,自己也是个戏痴,潜心钻研这一行,水平是越来越高。后来有一个外地的富商少爷来镇子,听了叶朝容唱戏,很是欣赏,夜夜来听,一来二去的,和叶朝容还互生了情愫。叶朝容这事业爱情双得意啊,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这么风光无限,有小人必然就眼红。” “有人使坏?” “是其心恶毒。”桂大爷叹了口气,“大概是戏班子里有人妒忌她,不知是谁给她下了毒,坏了叶朝容的嗓子。叶朝容不光唱不了戏了,连话都说不了,成了个哑巴。而且这事扑朔迷离,也查不出是谁下的毒。这事业是崩了,好在爱情给了她一些安慰。那个富家少爷陪在她身边怜惜她,不过不久,富家少爷就因为有要事不得不离开镇子,据说临走时他还跟叶昭容许诺,会回来娶她,带她离开白墨镇。不过这也是传言,有没有这回事谁都说不清楚,很多人是不信的,毕竟叶朝容戏唱得再好,也只是个戏子,更何况现在还成了一个哑巴。这个富家少爷真的有这样的深情和气魄娶一个哑 分卷阅读110 了的戏子当太太吗?” “也许就有这样痴情的人呢,他对叶朝容是真爱的话,不一定会在意这些。”杜雨汀道。 “那就让你失望了。”桂大爷一脸看破世人的沧桑淡然,“那男的从此再没回来。” “啊?那叶朝容呢?” “叶朝容唱不了戏了,但她总得生活,就在丰园做做杂活,端茶送水,打扫卫生,给戏班子洗戏服。昔日里丰园最风光正盛的角儿,成了被呼来喝去的下人,受尽了冷眼嘲笑。” 一朝平步青云,一夕跌落云端。谁都无法预料,命运递来的下一颗巧克力,是甜还是苦。杜雨汀很是唏嘘。 “哦忘了提,叶朝容还生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那少爷走时,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后来生下来了,也是很辛苦地养着,养到七岁上下,有一天,这孩子跟着镇里其他几个孩子偷偷上了河边停着的橹船,把那船摇到河中心玩,这孩子失足掉到河里给淹死了。” “天,那叶朝容岂不是得崩溃。” “谁说不是呢,孩子是她悲惨凄苦生活中的唯一慰藉,这一去,叶朝容再也撑不住了,伤心到几乎精神失常。就在一个雨夜,她在丰园里上吊自杀了。被发现时,就挂在戏台上,以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 杜雨汀怔怔无言,只觉得心里梗得难受。 桂大爷早料得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我说了,这段故事不好听,也不好讲。” 杜雨汀回过神,问:“那丰园也因为有人在那里自杀而关闭了?” “原因也没这么简单。据说叶朝容生前怨念太重,自杀后怨魂不散,闹得丰园不得安宁,大家都不敢去看戏,戏班子也离开了镇子。后来有道士去丰园做净化法事,净化了怨魂,丰园才恢复了平静。不过终归那里死过人闹过鬼,谁也不敢去。镇子里的人也越来越没人听戏,那园子就干脆被封,就此废弃了。”桂大爷说到这里,向杜雨汀提了个问,“你知道那个做法事的道士是谁吗?” 杜雨汀内心一动,难道是,“我外公?” 桂大爷笑着点了点头。 故事听完,杜雨汀从桂大爷院子里出来,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琢磨着不对。 无疑,上之前那个妹子和冯韵棠身的怨灵自然就是叶朝容,可桂大爷说外公做了净化法事,已经净化了怨灵,为什么叶朝容的怨灵还存在呢? 难道外公没有将其净化完全?杜雨汀走进铺子,仍旧思之无绪。 时阡瞧出她心里有事,问道:“桂大爷跟你说了什么?” 杜雨汀把她从桂大爷那儿了解得来的事情说了一遍,问时阡,“你觉得外公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为什么他说已经净化完全,可是叶朝容的怨灵还存在呢?” 时阡道:“你外公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者,当时横生了些枝节也说不定。” “你说得对,你说,会不会是外公他同情可怜叶朝容的遭遇,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去净化她呢?” “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看一样东西,或许能够弄明白。”时阡道。 杜雨汀说:“什么东西?” “你外公似乎有写笔录的习惯,他的书房里也许能找到他留下的笔录。” “还有这好东西?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杜雨汀说着,马上去书房里找,果然在一堆术法书里找到了混杂其中的外公笔录,迫不及待翻看起来。 这笔录非常专门,记载的全是外公当道士的经历,每一次事情起因,解决过程以及结果如何都有详细记载。杜雨汀看得很是惊喜,懊恼怎么没早发现它。 一页页翻过去,丰园的字眼跳入眼中,杜雨汀仔细一看,就是这一篇。 看完后杜雨汀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外公的确没有将其净化,当时外公在丰园,施法前跟叶朝容曾有过灵念交流,叶朝容怨气郁结,变得暴戾,已非她自己所能控制。当时她尚存一丝清明,对于即将面临净化消失,并不抗拒,反而劝外公尽快施法,说自己风光尝过,苦楚历过,虽然恨还没放下,可是一辈子过了也就过了,只是有一件事不甘心,就是这世上无人真正爱过她。 外公道:“你怎知那少爷不爱你。” 叶朝容道:“他若不是不爱我,怎么会再也没回来。” 外公说:“他可有许诺多少年之内必来找你?” 叶朝容道:“没有。” 外公说:“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后不会回来。” 叶朝容喃道:“他……还会回来吗……” 外公又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净化你,只会把你镇压在丰园。” 叶朝容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个直觉,你的男人对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想赌一把。你的男人回来后,我自会再来净化你。” 外公最终便只施了镇压之术,没有净化叶朝容。他在笔录里坦言,他确实对叶朝容很是同情不忍,他想等到这个男人回来,证明叶朝容不是没 分卷阅读111 人爱,那她也能稍微慰怀了。 杜雨汀内心十分感慨:外公,你是个有人情味的好人。可是,你的直觉一点都不准,直到你去世,那个男人也没有回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回来。你跟上天打的这把堵,终究是输了啊。杜雨汀颓然放下笔录,心情比之前听完桂大爷的述说,更为低落。 后面的情形,不用别人记录她也能想到,外公把叶朝容的怨灵镇压在了丰园,等着那个所谓的直觉实现,可是一直等到自己去世,也没能等到。外公死后,法阵灵力便开始渐渐减退,叶朝容无法被完全镇压,可以在丰园附近活动。而她也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怨气,正在此时,一个剧组来到丰园附近拍戏,惊扰了她。她生前是被戏班子里嫉妒她的其他女子所害,见到剧组里演戏的女孩子本能地泛起仇恨,于是上她们的身,驱使着郑娅和冯韵棠以上吊和溺死的方式来自杀,而这分别是她当年走投无路自尽和儿子意外死亡的死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公的法阵作用会渐渐消失。到时候叶朝容的怨灵活动便不受控制,她如果伤害更多人,怎么办? 杜雨汀意识到外公给自己留下一个艰巨的任务,直白点说,这就是个烂摊子,净化这个怨灵,已是迫在眉睫。可自己,有这样的魄力和能力吗? ☆、回忆录 杜雨汀愁了两天,愁到第三天时,接到了王鹏的通知,说冯韵棠的病还得治上一阵,现在距春节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作为制片人兼导演的刘导终于决定多花点钱,年后找个正经影视城再拍,剧组这两天就会离开白墨镇。 杜雨汀听到这个消息,内心紧迫感顿时减少一大半。剧组要撤出白墨镇,也就是脱离了叶朝容怨灵的活动区域。虽然迟早有一天法阵的效力会消失,但总还撑得住一些时日,反倒是剧组如果继续待在丰园附近拍戏,杜雨汀就只能马上进行净化之术,可这术法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学会。 王鹏这消息实在是个好消息。但他不知道杜雨汀的心思,觉得说服人家过来演戏,却白费了人家几天时间,对杜雨汀还挺不好意思的。不光跟杜雨汀道了歉,还在微信上给她转了这几天的劳务费。 杜雨汀没有点开转账,一来她这几天并没有给剧组带来什么实质性成果,二来剧组本来就挺穷的,年后还要重找片场,这能替他们省点是点。 杜雨汀本来想去告诉傅明屿,他不用担心这戏前途了。转念一想,傅明屿是男主角,王鹏肯定最先就通知他,哪里需要她来告知。 下一秒,手机收到微信,原来傅明屿以为她还不知道这事,反而来告知她。傅明屿虽然对剧能继续拍下去是开心的,但对不能和杜雨汀共演了却感到很遗憾和不舍。杜雨汀一点不在乎这个,不过看到傅明屿这么真情实感地发表感慨,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他们相识时间不长,还挺投缘的,傅明屿明明比杜雨汀还大两岁,杜雨汀却有种把他当弟弟的感觉。想到他这就不会回白墨镇了,也有点不舍。 “以后再来镇子里玩呀。”杜雨汀打字道。 傅明屿:当然咯。我明天就回来了,来看你呀。” 杜雨汀:剧组的人都走了,你还回来吗? 傅明屿:当然得回来了,我还有东西留在客栈没拿呢。再说也跟你告个别嘛。 第二天近傍晚,傅明屿出现在了当花木艺店,心情看起来不错,眼角眉梢都漾着点笑。杜雨汀见了他,首先便把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和笔给拿了出来,像孔乙己排出五块大钱一样,啪地拍在柜台上,对傅明屿说:“过来签个名吧。” 傅明屿没反应过来,“签名?” “是啊。”杜雨汀催他,“快点。” 傅明屿走过来拿起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我签名干嘛?” “我不是说了嘛,你以后肯定会红的,到时候像你这样的姿色,我朋友肯定会粉你的。我先收了你的签名,等你红了后我就给我朋友,让她高兴高兴。”这个朋友当然是卓小菲。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想要呢,弄了半天你是想给朋友。好吧。”傅明屿在笔记本上刷刷写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红的那一天,不过,你知道,我这样的暖男,是不会拒绝女生的。” 挥笔写完,把本子递给杜雨汀。杜雨汀一看,除了签名,上面还写了行字——当你以为失去时,你从未拥有。当你以为从未拥有时,它一直在身边。 杜雨汀看着傅明屿,“你这趟不是去看演唱会了吧?” 傅明屿:? “你是去哪接受了心灵鸡汤的洗礼吧?” 傅明屿:“……” “哈哈,写得好。”杜雨汀笑道,“下回我要引用到我课堂作业里。” 傅明屿也跟着笑了会,又问杜雨汀那个怨灵之后如何应对,担忧它会不会找杜雨汀麻烦。 杜雨汀就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已经在学习净化术,之后可以料理它。 傅明屿点点头,放了心,看了门外一眼,说:“那我 分卷阅读112 就先走啦,明年再来找你玩。” 杜雨汀挽留,“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啦。还得赶飞机呢。”傅明屿飞了个吻,走出了门。 杜雨汀想送送他,走到门口,见薄暮下,傅明屿刚好奔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旁,那个人转过身和傅明屿一起并肩而行。而就在转身前那一秒,杜雨汀已经看见了他的脸,顿时愣在了门口,等她回过神时,那两人已经转出视线之外了。 卓小菲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尖叫的吧。 吃完晚饭,杜雨汀还在回味傍晚时分看见的那一幕,内心痒痒的不得了。 想了想,调出了跟傅明屿的聊天界面。 “聂衍的演唱会好看么?” “!!!你看到他了?” “看到了。” 那个修长的身影,那张看过就不会忘的脸,错不了,就是来自于聂衍。 杜雨汀惊讶过后想起就在前两天,卓小菲在朋友圈里还发了她在聂衍演唱会现场拍的照片。时间和傅明屿出去看演唱会的时间恰恰是差不多的。 “所以,之前那个玩笑其实是真的对不对?” “哪个玩笑?”傅明屿明知故问。 杜雨汀已经心里有数,也不点破,两个人反正是心照不宣,互相发了一串内涵的表情包。 离过年只剩半个月,白墨镇里年味儿也浓厚起来,坐在铺子里不时可以听到“噼啪”的声音,那是孩子们在大街小巷里玩那种往地上砸就响的砸炮。 南岩和阿荧一起在厨房里做汆丸子,时阡正在后院房顶上搞修缮,昨天突然下了一阵冰雹,打落几片瓦。杜雨汀躺在前面铺子里的摇椅上,研习净化术法。 “你好?”门边有人声传来。“有您的邮件。” 杜雨汀嗖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从邮递员手上接过了她在白墨镇收到的第一封邮件。 没有写发件人?杜雨汀坐回摇椅,撕开了邮件,把里面东西拿出来一看,三张照片? 具体来说,是聂衍的写真照片,每一张上面还签着聂衍的名字。 除了三张照片,什么都没有了。杜雨汀身边跟聂衍有关系的人只有卓小菲和傅明屿两个,而卓小菲并不知道杜雨汀铺子的地址,更不可能把她男神的签名照送出去,那寄邮件的人只可能是傅明屿了。 杜雨汀有点想不通,傅明屿干嘛给她寄这个?当即拍下那三张照片去聊天软件里问他。 “这个,是你寄给我的吧?” “是啊,你已经收到了啊,还以为这偏远小地方可能要寄很久才能到。” “你给我寄这个干嘛?炫耀你们关系特殊啊?”杜雨汀逗他。 “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傅明屿在屏幕这端白了个眼,“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好朋友特别喜欢他么,他前几天签了一沓签名照,我就拿了三张寄给你。你到时候给你朋友呗。” “你太贴心了!”杜雨汀没想到傅明屿居然是这个意图,小小三张亲笔签名照,看起来不算什么,但对于像卓小菲这样的忠实粉丝来说,就不一般了。杜雨汀知道,卓小菲是还没有聂衍的签名照片的,等开学了给她,她一定很开心。 “谢谢谢谢,我朋友拿到肯定很激动。” “不用这么客气吧。” “我也给你寄点东西吧,不过我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自己做的柿子干你觉得怎么样?” “柿子干很好哇。不过我现在不在国内,还是等回国再寄吧。” “好的。”杜雨汀应下,之前他们几个在镇上买了好些柿子,削了皮串起来挂着晾成了柿子干,风味很好,只是数量多所以还剩下不少没吃完。 杜雨汀又问他,“你出国旅游去啦?” “是啊,在普吉岛。” 杜雨汀知道他肯定是和聂衍一起,“那你们玩得开心,我不打扰你啦。” 退出和傅明屿的聊天,杜雨汀顺手刷了一下朋友动态。朋友圈里吃喝玩乐,一派祥和,杜雨汀飞快地略过一条条动态,突然有个字眼勾了她一下,她往上划再看了一眼。是她中学一个同学分享的新闻链接,难怪杜雨汀觉得刚自己脑子里某根神经动了一下,那条新闻标题是——“终于等到你,朝容剧院年后将揭牌投入使用!” 朝容剧院。好巧啊,和叶朝容一样的名字。常有这样的体验:看了某些人的事迹或者是新接触了某个概念或说法,在同一天之内,又在不同的地方见到它们。杜雨汀觉得,自己又碰上了这样的经历。 这位同学在一所戏剧影视学院学编导,杜雨汀是知道的,这则消息一定是来自于他们校内媒体。 她随手点开了链接,看了一会儿,开始时脸上那不经意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眉心微蹙的疑惑。 这朝容剧院是那所戏剧学院校园内新建的现代化多功能剧院,可适应曲艺、话剧、歌舞等多种表演,目前已经施工完毕,年后将投入使用。文中还用了很大篇幅介绍这所剧院的来历。它由一位海外华商出资捐赠, 分卷阅读113 这位富商曾言,他的父亲多年来尽心于慈善事业,早年就提过要向大学捐赠这样一所剧院,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如今既是造福学子,亦是完成父亲的遗志。至于为什么给剧院命名为“朝容”,也是遵照父亲的交待。只因父亲昔年有一位故去恋人是戏曲从业者,名叫“朝容,”故而以此名纪念她。 朝容、戏曲从业者。这不就是叶朝容吗?杜雨汀讶然,心道会不会这么巧。想了想,她复制下文中这个富商的名字,粘贴到了搜索栏里,再打了父亲两个字,按下搜索。 千百条信息滚滚而来,最先闯进她视野的是那个名字。 完全吻合。 和外公笔录里曾提到过的叶朝容昔日恋人的名字完全吻合。 杜雨汀内心波澜泛起,面色从容地逐条看着这些信息。从零零散散的信息中,她了解到,这个人的一些平生经历,也越来越确信,这个就是那个没有再回白墨镇的男人。 “他还出版过回忆录。”杜雨汀自言自语道。内心里立时有了一个念头。 大概是印量很低,那本回忆录很难买,杜雨汀在网上淘了很久,才在一个旧书网站里找到了一本,马上下了单。几天后收到了那本年代颇为久远的薄薄旧书。 而这一回的阅读体验,虽然颠覆了她之前所认为的事情面貌,但她已经不像之前看外公笔录或者听桂大爷述说后那么心潮起伏了。因为她有所预料。 当年的事情果然另有隐情。那个男人并非杜雨汀之前所盖章的渣男。当年他因家族要事离开白墨镇,后因战乱和生意的原因没能实现他预想中的一年之内回去的计划,直到有一个他通过叶朝容而认识的同与叶朝容在一个戏班子的女性朋友找到他,他才知道叶朝容在他走的第一年就因病去世了。 他在笔录中详细地回忆了与叶朝容相处的点滴,情意真挚,看得出这段感情在他心里有不可磨灭的地位。更让杜雨汀想不到的是,他始终难以忘记恋人,居然终身未娶,后来的儿子是从他妹妹那边过继来的。 这人岂止不是一个渣男,他简直是个痴情种。叶朝容以为自己的一生,从没被人爱过,其实她不知,这个人爱她如斯。杜雨汀忽然想到了傅明屿写的那句话——当你以为失去时,你从未拥有。当你以为从未拥有时,它一直在你身边。 而另外一点让杜雨汀在意的是,那个去找他的戏班子女人,很明显,她骗了叶朝容的恋人。叶朝容在他走后第一年明明活得好好的,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她这样说谎,肯定有着很恶劣的动机。这样说来,下毒坏了叶朝容嗓子的罪魁祸首,也极有可能就是此人。 当年种种,已无可追。杜雨汀只知道,手里这本回忆录是厚重温手的。 当晚,杜雨汀去了丰园。 “叶朝容,我是徐道长的外孙女儿。”杜雨汀站在戏台中央,将手里的书放在地上,“我外公的直觉终究是对的,你看完它,就明白了。” 她清亮的声音在空旷幽暗的空间内回荡,她知道她能听到。 “明天我会再来,完成我外公未完成的事情。” 杜雨汀飒然走出了丰园,抬头看着夜空,那有一轮发毛的月亮。今夜过后,丰园将彻底归于宁静。 ☆、过年 “你的拍戏生涯真的终结了?” 阿荧又问了一遍。 “嗯……”杜雨汀正在思考去县城要买哪些东西,随意地回应下。 阿荧婉叹:“可惜了,本来说不定能在广告牌上看见你的。” “阿荧。”杜雨汀抬起头,语重心长,“咱们多考虑点眼前的现实事,你看,只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邀请月和萧大哥来我们这儿一起过年呢?” 这提议深得阿荧肯定,“诶,你说得很对啊,大家一起过,肯定更有味道。月哥哥店里的店员过年都回家休假,整个客栈也就只有他和萧大哥,到我们这儿人还多些。我明天就去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会来的。” 杜雨汀点头,“嗯。那我们后天去县城买年货。” 第二天阿荧就去邀请云兮月他们,回来高兴地告诉杜雨汀,他们会过来。 这样一来,一起过年的有六个人,年货更不能含糊。平常杜雨汀买东西基本都是在镇上买,很少去县城,现在为了操办一个像样点的年,去县城是必不可少。 关了铺子门,这一回,当花木艺店四人齐齐出动,搭上了去县城的大巴车。 大巴车开四十分钟,到了县城。县城里的商贸市场很热闹,熙熙攘攘聚集了不少采买年货的人。阿荧像一只花蝴蝶看见了一大片万紫千红的花圃,内心中昂扬着采买的斗志。 她问杜雨汀,“我们先买什么呀?” 杜雨汀道:“很多要买的。不急,我们逛一逛,看得什么是需要的就买。” “好。”阿荧欣然赞同,看了看两边商铺,突然一指“我已经看见第一样要买的东西了!” 其他三个人都顺着她手去 分卷阅读114 看,原来是春联。杜雨汀点点头,“不错,是需要买几副春联。” 那摊子上春联很多,阿荧挑挑捡捡半天,妄图挑出一副意思最吉利喜庆的来,哪知看来看去倒还碰上几个字不认得,在那儿琢磨,是念这字儿的左边呢还是右边呢。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时阡语气平淡地说:“随便挑几副吧。” 杜雨汀知道时阡心里肯定有点小嫌弃,想笑不敢笑,只好闷着声道:“对,这些春联意思都是大吉大利的,拿哪一个都行。我们多买几个,每个门上都贴一副。” 买了春联,又看到卖干果糖果的店,杜雨汀就要他们每个人都挑几样自己爱吃的,一样称一斤。她自己挑了最爱的开心果。万万没想到,这才是第二家店,他们每个人手上就已经提了不少袋子。 又买了爆竹、花炮、焰火棒,水果、还有各种食材、调料。等到上车时,每个人身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年货,杜雨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买齐想要的东西,但她知道,他们再买不动了。 真是名副其实的大采购啊。杜雨汀平常做多了木工活,劲儿也不小,但也不住感叹好在还有两个男生。 回到铺子,所有的年货都卸下来放在了地面上,杜雨汀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地上这一堆,莫名觉得很有成就和满足感。 年三十这天天气很晴朗,杜雨汀他们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把红彤彤的春联贴上后,四个人都进了厨房,开始一项重要任务,包饺子。 饺子馅儿南岩已剁好,共有四盆,分别是香菇猪肉馅、酸菜猪肉馅、韭黄羊肉馅和虾仁玉米鸡蛋馅。饺子皮是集市上买来现成的,只等着人来包。 “大家动手吧。我们至少要包一百二十个饺子!”杜雨汀洗了手走到摆馅的桌子前说。 “老板,你怎么算出来的?”南岩问。 杜雨汀拿了张皮,勺了一勺子虾仁馅放上边,“我们有六张嘴,人均二十个饺子的话,可不就是一百二十个。” “但我们不能满足于一百二十个。”阿荧说,“我们至少要包一百五十个。” “只要你肯包,两百个都没问题。”说话间,杜雨汀已经飞快包完了一个,托在掌上道:“看看,我这个饺子包得是不是很好看。” 阿荧也紧跟着包好了一个,也捧到杜雨汀手边,“我觉得我包得更好看。” “明明是我的更好嘛。”杜雨汀笑道。 “南岩,你觉得我和雨汀谁包得更好?” 被点名的南岩本来想说都好的,但在阿荧那双水灵眼睛注视下,他果断说:“你的更好。” 阿荧嘚瑟地看了杜雨汀一眼,杜雨汀笑道:“你问南岩不公平,你应该问问时阡。” 阿荧转头过去,正要问问身边的时阡,却看见时阡手上捏着个饺子正默默愣神。那饺子形状清奇,有棱有角的,实在不像个正经饺。 阿荧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更是放声大笑,“时阡,你这包的是个啥啊?哈哈哈你们看时阡包的饺子。” 杜雨汀和南岩一看,也有点想笑,但看时阡严肃中带着点儿无辜,更想笑了。但终归不敢像阿荧这么没心没肺。 “时阡以前没包过饺子吧。我来教你。”杜雨汀拿了一张皮,一边慢慢包一边解说:“肉馅要适中,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这样子把皮合起来,然后把边捻一捻,你看,就合起来了,下锅也不会散。” 时阡认真看完,放下那只奇形怪状的饺子,重新拿了一块皮,按照杜雨汀刚教的手法,包了起来。 片刻后。“你很有包饺子的天分呀!”杜雨汀赞叹。时阡这只饺子包得像模像样,和杜雨汀包的放在一起竟分辨不出来这是个新手包的。 面对夸赞,时阡十分淡定。 “对了,我忘了拿硬币。你们先包着,我去拿过来。”杜雨汀昨天就准备好了硬币,当下就从房里拿了来,“这是新的硬币。我已经洗过很多遍了,我再洗洗。” 她又仔细洗了好几遍硬币,再把它们放在水锅里开火煮。用个小碗装着,放到桌上。 “几枚?”阿荧伸着头看。 “四枚。每种馅包一枚。” “那我们每个人一人包一种。”阿荧拿了一枚,“我来包酸菜猪肉的。” 南岩正剜了一勺羊肉馅,“那我包羊肉馅的吧。” “好,那我包白菜的,时阡你就包虾仁的吧。” 阿荧一边把硬币往那坨肉馅里塞一边状若自语道:“我希望我能吃到我做的这一个。” “我也希望。”杜雨汀说,不忘提醒了一句,“不过严禁做记号啊。” 阿荧不屑,“我凭运气一定能吃到。” 馅料的分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最终一共包了近两百个饺子。 下午,阿荧和杜雨汀一起在堂屋茶几上准备干果水果小零食,分门别类,把桌面摆得满满当当。弄完又去厨房帮南岩一起准备年夜饭。 厨房只有柴火灶,没想到中途劈好的柴火用完了,杜 分卷阅读115 雨汀只好急唤时阡,要他帮忙劈点柴来。 云兮月和萧重烈说他们大概会在五点钟过来。杜雨汀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到五点。 “阿荧,咱们要不先去铺子那边等月他们吧。” “好啊。”阿荧跟南岩说了声,就和杜雨汀一起到了铺子,把门打开等他们来。 云兮月和萧重烈来的时候,所看见的,就是两个姑娘一人一把椅子守在门边,像两个门神一样。 “啊,萧大哥!月哥哥!你们来啦!”阿荧从椅子上弹起来,几步就冲到两人面前。 云兮月微笑地看着她,“果然每次有我和你萧大哥一起出现的场合,你总是先喊他。” 阿荧脸红了一红,“那下次我先喊你好啦。” 萧重烈勾了勾嘴角,略带无奈地对云兮月说:“这丫头你总是逗不腻。” 云兮月看到杜雨汀站在门边笑盈盈看着他们,心想这两姑娘真是一个活泼一个矜持。 “雨汀,好久没看到你了。” “是啊。你们能来这里过年真是太好了。”杜雨汀刚刚一直在门边上看着他们,今天的云兮月穿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围着米白色围巾,长头发松松的扎着,腰身微微收紧,线条优美流畅。萧重烈则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围了卡其色围巾,高大俊朗,杜雨汀觉得,就这气质和行头,直接去拍时尚杂志也没问题。 杜雨汀和阿荧把他们请进堂屋,那里炭盆零食什么都准备好了。说了会话,时阡也进来陪坐着。杜雨汀还要去厨房帮南岩,就让阿荧他们陪着云兮月聊天。 六点时,菜都上了桌子。十个菜加一大盆饺子,色香味俱全。按照传统,吃饭前先吃得放一挂鞭炮,杜雨汀拿来鞭炮和打火机,时阡就接了过去,径直在院子里放了。 “年夜饭可以开吃啦!”阿荧欢呼。“月哥哥,你们快吃饺子。这是我们几个包的,有四种不同的馅,每一种馅的饺子里还有一只藏有硬币。今天我们看谁能吃到。” “哟,你们真花心思。”萧重烈接话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尝尝饺子。”阿荧赶紧给他勺了十几个饺子,又给每一个人都勺上。 萧重烈夹起一个,整个塞嘴里,“这个是酸菜猪肉馅的,好吃。” 杜雨汀提醒道:“大家吃饺子时小心点,别咬得太猛等会被硬币嗑了牙。” “要是能吃到硬币,咯了牙也不亏啊。”阿荧立马接到。 杜雨汀给每个人杯子倒上梅酒,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在白墨镇最重要的朋友了。祝大家新年快乐,我们一起干个杯吧。”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脆响那一刻,杜雨汀觉得眼底有一丝温热。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即便是种族不同,那又有何关系。 “第一次来这儿吃年夜饭,可惜当花和润彰都不在了。”云兮月轻叹。 听到云兮月提到自己外公和外婆的名字,杜雨汀心里一动,“你和我外公外婆有来往?” 云兮月点头,笑道:“当年我可是看着你外公追的你外婆。” 杜雨汀也一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正想详细问问,就听见阿荧欢呼“我吃到了!”,只见阿荧举着一枚硬币,笑得一脸的志得意满。 “阿荧你可以啊,说能吃到还就第一个吃到了。”杜雨汀忙问她,“是什么馅儿的?” “虾仁馅的!” “我说,吃到硬币的人是不是得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云兮月饶有兴味道。 “啊?”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很意外,萧重烈对云兮月说:“你可别把自己玩坑里了,小辈们表演个节目不要紧,万一待会我们吃到了硬币怎么办?” 云兮月无所谓地笑笑:“既然有这样的运气吃到硬币,表演个把节目有什么要紧的。萧大侠包袱这么重做什么?大家都是自己人。” 萧重烈:“……” ☆、过年2 “表演节目也不是不可以。”阿荧昂然道,“不过接下来不论是谁再吃到硬币,都必须要表演节目,不能推脱。” 杜雨汀说:“那万一待会你自己又吃出一个呢?” 阿荧豪爽之至,“那我就再表演一个嘛。” 云兮月拍掌道:“好,就这么了!快开始你的表演吧!” 所有人都停止吃东西,看着阿荧。阿荧盈盈一笑,眼波流转,两只手作兰花指状,对着手指吹了口气,只见指间上缓缓绽出了两朵玉白兰花,一时间,幽香沁人心脾。阿荧调皮笑了下,倏忽间,两朵兰花在指尖消失了,但那清清的花香还留在空气当中。 “怎么样?我这手“指尖生兰”你们还满意吧?”阿荧笑呵呵地问。 “不错不错。”云兮月道,“虽然是种族天赋,但赏心悦目之极。” “丫头,听说你在想在外头开个饭店?”萧重烈这段时间回白墨镇,便听云兮月跟他说了阿荧想开饭店的事情,觉得很不可思议。 “是啊。我和 分卷阅读116 南岩现在在雨汀她们学校周边摆摊卖煎饼果子,生意很不错呢,等攒够了钱,我就开间正经饭店。你们到时候过来捧场呀。” “丫头,你开饭店,那掌勺的是谁啊?” “当然是南岩啊。他厨艺这么好,不当掌勺谁当。” 萧重烈看了一眼腼腆中的南岩,对阿荧说:“丫头,你要记得,愿意陪在你身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的人,你一定要珍惜。” 阿荧嘴微张着,没想到萧重烈突然如此郑重地跟她说这些,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南岩,才轻轻应道:“哦……” “嘎嘣”突然一声令人牙酸的牙齿金属相撞的声音响起,杜雨汀捂着半边腮帮子,吐出了一枚硬币,与此同时,时阡的神色也微变,筷子上夹着的那半只饺子里露出一半的硬币也闪出明晃晃的一点银光。 两个人居然同时吃到了硬币。杜雨汀还被阿荧嘲笑说她提醒了大家好几遍不要磕到牙,结果谁都没磕到,只有她自己。 “两个一起吃到啊。”云兮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那你们谁先谁后?或者你俩可以搭档一起表演一个节目。” 杜雨汀有些无奈,正想问问时阡有什么想法,哪知一转头,竟看到时阡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只非常短小的笛子。 杜雨汀惊讶之际,时阡吹起了那支笛子,笛子的音色很特别,明明吹笛的人近在咫尺,笛音却显得渺渺远远,吹得是杜雨汀从没听过的曲调,非常优美动听,仿若人置身于月光下的茫茫旷野。 一曲终了,杜雨汀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直到阿荧发出惊叹:“时阡原来你还会吹笛子!还吹得这么好!” 是啊,时阡这支笛子,杜雨汀和阿荧之前从没见他拿出来过,更不知道他吹笛子吹得这么好。 “这支曲子……很久没听过了…….”云兮月悠悠道。 时阡吹完,看向杜雨汀,虽一言不发,但杜雨汀知道他的意思是“该你了”。心内暗自腹诽,说你平常看着那么高岭之花,怎么今天表演节目这么积极。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她除了会做木工活,好像也没个什么其他特长了。 突然看到桌上的那枚磕了她牙的硬币,心说有了,之前排练话剧那段时间,陆呈涯曾经教过她一个徒手让硬币消失的小魔术,她还从没在别人面前变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杜雨汀拿起那枚硬币,说:“我也没什么才艺,就变个小魔术好了。练的不熟,要是大家看出什么漏洞,就装作没看到吧。”说着把硬币托在手心里,让每一个人都看清楚,接着手掌一握拳,学阿荧之前的,也对着拳头吹了一口气,再摊开,手掌中的硬币已经消失了。 萧重烈摸着下巴,探究着道:“是藏到袖子里去了吧。”杜雨汀忙抖抖袖子,力证硬币不在她袖子里。 阿荧相信,她再看一遍就能知道是怎么变的,拿起另外两枚硬币,说:“这两枚你能不能也变没?” 杜雨汀接过说:“十枚也能变没。”说着把两枚硬币分别攥在左右手中,挡在两只眼睛前头,再张开,硬币双双不见,而阿荧还是没看明白其中奥妙。 杜雨汀和时阡这一下就吃出两枚硬币,最后一枚不知花落谁家。又吃了半天,盆里的饺子已经不剩多少,可最后一枚硬币迟迟不肯现身。到了后来,大家夹饺子时,心态都跟玩俄罗斯□□一样,既紧张又刺激,气氛开始变得奇怪而好笑。 孤零零的一只饺子就躺在盆地,而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没有人去伸筷子夹它。萧重烈呵呵笑道:“没有人吃?那我来。”众人惊叹他的魄力,就见他夹起了饺子一口塞进嘴里,可能是怕磕到牙,优雅缓慢地咀嚼着,然后,喉结因为吞咽而滑动…… 吞下去了?没有硬币吗? 萧重烈张了张嘴,示意他嘴里什么都没有。 阿荧纳闷道:“怎么可能没有,明明包了四枚硬币的啊。” 这时,南岩的声音弱弱地传来,“对了,忘记跟你们说了,饺子包多了,还有几十个没煮……” 一顿年夜饭因为表演节目的缘故吃了很长时间,从天将暮吃到了完全天黑。说完全天黑也并不准确,因为镇子里不时就有人放焰火,还有孩童在街巷里挥舞着烟火棒,映衬得天空微微带了点红色。 云兮月和萧重烈的大年夜被阿荧安排得明明白白,吃完饭了不让走,硬要他们一起放烟花玩。于是,每个人手里举着一对焰火棒,看着时阡在院子中央摆上了一个叫“火树银花”的烟花。 杜雨汀趁他点火前喊:“时阡你再往那边摆点,别待会把我们的树烧着了。”那颗蓝紫色叶子的树就长在院内,杜雨汀怕火星子会窜上去。 时阡闻言,把烟花又往另一边移了几尺,这才点上火走开。引线刚一烧完,金色耀眼的焰火就喷了出来,形状果然像一棵树,有一个人那么高,渐渐地树慢慢缩矮,颜色也由金色变成银色,然后变得一丛草那么矮,而后完全消失。但眨一眨眼,刚才那金树的形状还烙印在视网膜上。 放完所有的 分卷阅读117 烟花以后,云兮月和萧重烈就走了。杜雨汀他们就坐在堂屋里吃零嘴,唠嗑守岁。直到杜雨汀吃开心果吃得舌尖差点起泡,零点终于到了,这一刻,整个镇子数百条鞭炮齐鸣,烟花齐放,霎时间,白墨镇夜如白昼。这个小镇,只有这一刻,才热闹平凡得像一个普通镇子。 与此同时,杜雨汀的手机里拥入了好几十条祝福信息,杜雨汀一条一条娴熟回祝着,直到看到这样一条信息,它言简意赅,不像其他的堆砌了七八个祝福成语,也不带些爆竹烟花金元宝之类的小表情,朴实无华,只有四个字——新年快乐。而这四个字的主人是陆呈涯。 不知道为什么,杜雨汀心底跳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这肯定不是群发的。第二个念头是,他现在肯定在姜家过年吧。 初一早上,因为昨天守岁睡得很晚,其他三个人都没起床,时阡拎着一盘鞭炮在院子里点燃,声如洪雷的爆竹声立马把三个人震得清醒无比。 早饭依旧是吃饺子,唯一一个没被吃出硬币的羊肉馅饺子,自然被全留给了南岩,这样当花木艺店的每一个人就都是“好运气”啦。南岩也乐滋滋,今天吃,还不用表演节目了。 杜雨汀和阿荧还寻思着今天上云兮月那去拜拜年,结果到了客栈,发现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云兮月和萧重烈很可能出远门了。 在镇子里过完元宵节,杜雨汀要回学校上学了,而阿荧、南岩也要继续他们的煎饼果子事业。离别时,时阡送他们,分手时,他们三人看着时阡往回走的孤独身影,一时都有些不忍。 回到宿舍,发现卓小菲不在,一个假期没住人,宿舍有些落灰,杜雨汀扫了地,又拎了块抹布把各处擦了一遍。刚打扫完卫生,卓小菲就拉着她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出现了,一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清出来,一边跟杜雨汀说她的寒假见闻。 “咱们中午去校外吃烤肉吧。” “可以啊。” “哦,对了,这个给你。”卓小菲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纸盒给杜雨汀,杜雨汀打开一看,是一瓶眼霜。“年轻妹子也是要涂眼霜的,早做保养和晚做保养的差别上了年纪差别就非常明显。”十九岁少女卓小菲,状若非常有经验地向杜雨汀传授保养之道。 “谢谢你菲菲。”杜雨汀收下眼霜放好,又在抽屉里拿了什么,对卓小菲说:“菲菲,我也送你一样东西。” “嗯?你要送我什么?” “喏,这个。”杜雨汀将聂衍的签名照片举到她眼前。“妈呀!”卓小菲尖叫着拿到手里,“我们家阿衍的美照!”“还有亲笔签名呢。”杜雨汀提醒。“我知道,他的签名我还不熟嘛。你哪里搞到的,他的签名照只有拼人品抽奖才拿得到。” “嗯……一个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这么有本事啊?” “这个朋友他在娱乐媒体工作。”杜雨汀小小地隐瞒了一下傅明屿,万一把他说出来给他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太棒了,我们阿衍真是美颜盛世,我要把他贴在我床头。” 杜雨汀没眼看地摇摇头,贴吧贴吧,你家阿衍哥哥已经名草有主了。 ☆、七星 吃完烤肉回来,杜雨汀给杜杜的食盆里添狗粮,一听到狗粮落在盆里的声音,本来在盒子里睡觉的杜杜立马就爬起来一头扎进食盆里猛吃起来。卓小菲蹲下身摸了两把说:“杜杜怎么这半年都不见长的?” 杜雨汀想起在夕城地下,杜杜突然变大的情景,心说它要是长起来非得吓着你不可。还好杜杜很乖很通人性,一般情况不会变大。 “杜杜的毛有点脏。”卓小菲略带嫌弃地说,“给它洗个澡吧。” “这种天气,洗澡不太方便吧。”之前杜杜在夕城那边的沙漠里驮着他们行了一路,一身雪白的毛沾染了沙尘,变得有点黄。 “洗完用吹风机吹干不就好了。人不也要冬天洗澡的。” “你说的是。”杜雨汀被她说动了,“反正现在也没事,我就把杜杜洗了吧。” 走进卫生间,杜雨汀才想起没有买宠物香波,人用的沐浴露是不适合猫狗用的,那么也许也不适用于杜杜。没办法,只得查询这附近最近的宠物店,去买一瓶香波回来。查到学校附近就有一个宠物店,杜雨汀跟卓小菲说了一声,拿上钱包就出门了。 刚走到宠物店的门口,杜雨汀就听到里面寄养的猫咪和狗的不和谐鸣奏曲。杜雨汀进去以后,所有的猫狗瞬间都不叫了,几双眼睛滴溜溜地随着她。 一个店员看到杜雨汀进来,抬头招呼了她一声。杜雨汀看到,两个店员还有一个女孩正围着一起,很忙碌的样子。杜雨汀走过去一看,台子上有一只小猫,花色是狸花,长得很是乖巧可爱,就是腿好像受了伤,两个店员正在给它的一只后腿做包扎。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一直摸着那只猫咪的头轻声细语地安抚它,猫咪在她的抚摸之下非常安静乖巧地任店员包扎。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年轻的女店员问 分卷阅读118 杜雨汀。 杜雨汀被这只受伤的猫咪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忘记自己的正事,“哦我想买一瓶宠物香波。” 女店员走到货物架边,问:“是猫咪还是狗狗?” 杜雨汀差点梗住:“额有猫狗通用的吗?” “有。”店员拿了一瓶,“还要什么吗? “谢谢,不用了。”杜雨汀付了账,转过身又去看那只猫咪,它的包扎已经完成,此刻正窝在小女孩的怀里,好似感受到杜雨汀的目光,猫咪抬起头对她糯糯地“喵”了一声,杜雨汀心顿时化了。 小女孩看着杜雨汀的脸,欲言又止:“姐姐……” “嗯?怎么了?”杜雨汀俯身,轻轻地问那女孩。 “姐姐,你可不可以收养小米?” “啊?”杜雨汀被小女孩骤然提出的请求弄得懵了一秒,“小米是这只猫咪吗?” “就是这只小猫。”两个女店员都走了过来,“是只流浪猫,腿受了点伤,被这个小姑娘捡来的。” 女孩还是紧紧看着杜雨汀,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恳切,“妈妈不让我养它,可是小米受了伤,需要人照顾,求求你收留小米吧,它很乖的。” 女孩的恳求让杜雨汀有些惊惶无措,为了解除这种被人恳求的慌张感,她差点就要一口答应了,可定了定神一想,虽然自己已经违反规定在学校偷养了一只杜杜,可如果再养只猫,风险无疑增大了,她不确定她能否应付的来。而且也不知道杜杜和卓小菲是否能够接受一只猫。收养一只猫咪,就要对它负责,杜雨汀庆幸还好刚才没贸然答应。 女孩子见杜雨汀没有开口答应,又求了几句。杜雨汀很为难,看着那只小猫,也实在不舍得它无家可归。 想了想,她蹲下身,温柔地对那女孩说:“小妹妹,我实在是不方便养小米,我帮你问一问我身边朋友同学,看有没有人愿意养好吗?”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答应了。杜雨汀忙掏出手机,给小米拍了一张照片,带上图编辑了一通文字,说明缘由,询问有没有愿意收养的,发出了她第一条朋友圈。 杜雨汀牵着小姑娘到一边等待区座椅上坐下,说:“等一等哦,我已经在问了。”小女孩乖乖地点了点头。 杜雨汀看是否有人回复,卓小菲抢到了杜雨汀首条朋友圈的评论区沙发,“你居然发朋友圈了!!!”连用三个感叹号,表达了她强烈的震惊之情。接着,又有几条评论,有和卓小菲一样表示了对杜雨汀冒泡的惊讶的,也有夸猫咪可爱的,就是没有一位爷豪迈地出来评论:“这猫我要了”。 “劳烦大家也去问问朋友呀,谢谢了。”她在评论区又添了一句。刚发完,又新收一条评论。 “猫还在吗,我想养。” 哇,这是哪位好心人,杜雨汀定睛一看,是姜濛。她赶紧回复猫还在,不到一分钟,姜濛给她来了电话,问她猫在哪,杜雨汀告诉她地址,姜濛说等半个小时,她来取猫。 这姑娘真利索,杜雨汀非常欣赏。她转过身,开心地告诉小女孩,已经有人愿意收养小米,再过半小时就会来接小米回家。小女孩不舍地用脸蹭了蹭小米,然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杜雨汀的腿上,站起来说:“姐姐,我就要去上钢琴课了,小米交给你,谢谢你。” 杜雨汀抱起小米,把女孩送到了门口,看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送走小女孩,杜雨汀坐回椅子上,撸着猫等姜濛来。 外边的停车声音响起,车很眼熟,一看就知道是陆呈涯的车。靠近店面的这侧车门打开,姜濛先从里头下来,陆呈涯偏头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看了几秒店里坐着的杜雨汀,才下来。 杜雨汀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这两个人场景,也是这台车,自己也是在一家店里。 “咪咪~”在可爱的毛绒动物面前,姜濛的声音甜腻了好几分。她热切地伸出手,把小米抱到了自己手里。 杜雨汀提醒:“小心一点,它的腿受伤了,刚包扎好。” “小可怜。”姜濛问:“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杜雨汀懵:“啊?我还没看。” “是只小公猫。”店员笑着说,“它现在还小,体重太轻了,等再过一个月,记得带它来打疫苗。” “没问题。”姜濛记下,仔细端详着猫,“虽然是田园猫,不过长得很可爱,和北斗也不差多少。”转头对陆呈涯粲然一笑,“是吧,呈涯?” 陆呈涯伸出手掌,小猫只比他手大一点儿:“北斗比它胖多了。” “那当然了,北斗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怎么可能不胖。” “你们还养了一只猫吗?”听了他们的对话,杜雨汀问。 姜濛正要回答,却被陆呈涯抢了先:“一只布偶猫。小时候养的,后来生病去世了。” 当年这只叫北斗的布偶猫,养在姜家,是姜赫年送给姜沁的生日礼物,也是姜沁管顾地比较多,但这只布偶其实陪伴了他们三个人的童年时光。后来北斗去世时,姜沁和姜濛哭 分卷阅读119 了一整天,陆呈涯小时候一直坚持男子汉不能轻易落泪,但晚上也躲被子里偷偷湿了眼眶。 “呈涯,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好?” 陆呈涯目光停在猫身上,一时想不到什么名字。 “它有名字的。”杜雨汀认真告诉他们,“它原来的主人叫它小米。” “小米?”姜濛果断摇头,“我还大麦呢,这名字太普通了点。” 杜雨汀不说话,好吧,看你们能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字来。 “诶,它到了我们家就算北斗的弟弟了,干脆就叫七星,北斗七星,多大气。怎么样?” 北斗七星,确实很大气。听着像是术士世家的猫的名字。杜雨汀在心里给这个名字打出了九分高分,但姜濛的询问对象显然不是她。 “还不错吧。”陆呈涯淡淡评价。 姜濛显然是很满意自己取得这个名字,走到货架前:“走,七星,看看你需要些什么。” 杜雨汀想,姜濛和陆呈涯以前既然养过猫,比她这个只养过杜杜这只小怪兽和穿云这只游隼的人肯定懂多了,知道应该给猫准备些什么,喂养要注意些什么。看样子姜濛会在店里采购一阵,她也该回去给杜杜洗澡了。 跟姜濛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七星就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姜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另杜雨汀的脚步顿住。杜雨汀回头,姜濛还是抱着七星站在货架边,侧身看着杜雨汀,“开学后我打算办一下社团活动,让大家一起玩一玩,对于地点和内容,你有什么建议吗?” “问问大家的意见吧。”杜雨汀对她道,“走了,拜拜。” “别看了,都走了。”杜雨汀走远后,姜濛绕到一直看着门口出神的陆呈涯,抛下这句话,又补了一刀:“她刚才都只和我道别。” ☆、出游 没想到去学校附近买个宠物香波会花这么长时间,回到宿舍时,卓小菲已经不在宿舍了。杜雨汀把杜杜抱进洗浴间,洗完了澡,再吹干毛,整个过程中杜杜表现得非常乖顺,杜雨汀不禁感叹,杜杜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宠物。 晚上,姜濛在魔术群的群里说了举办社团活动的事,目的就是大家聚一聚玩一玩,增进增进感情,问大家有什么建议。 一听是玩乐之事,群里众人纷纷冒泡。 管容:哇哇哇,养老社团终于要搞活动了吗! 秦翰冉:有生之年啊! 下面还有排队的好几个+1。 姜濛:我当社长以来呢,一直不怎么管社里的事,我也挺过意不去的。这一回大家能来的都尽量来,好好玩一玩,每个人的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此言一出,群里更是沸腾,一时之间起码有七八个不同版本的“谢谢老板”的表情刷屏。最后突然冒出一个“跪谢老板娘”的表情,众人纷纷去看这是谁发的。 管容怒斥发表情的徐茂:徐茂你怎么破坏队形呢!? 徐茂补了一个贱嘻嘻的表情:社长是老板娘,副社是老板嘛。 众人恍然大悟,这小子很会拍马屁啊。 杜雨汀安安静静地看群里吵吵嚷嚷地提意见,有说去爬山的,有说去玩桌游的,各人根据自己兴趣爱好说了不少建议,就是没有得出个结论来。这时姜濛发了一段话:大家要是没有统一的意见的话,我就来提一个吧,大家看看可不可以。去涪霞山那边的温泉度假山庄,环境也好,娱乐设施也齐全,大家到时候想玩桌游想爬山都可以的,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翰冉:我觉得非常好,我想泡温泉。 徐茂:赞成!我老早就想去涪霞山玩来着。 各人一一表态,都很赞成姜濛这个提议。 姜濛:那就这么说好了,下周周末,玩两天,我们周六早上八点到学校校门集合,大家有车的都把车开上,咱们就十来个人,几台车就装下了。群里的大家都去吧?我待会就去预定。 王羽真:会有人不去?? 徐茂:不会。 这两人发完,果然没有人跳出来说不去。姜濛信息继续:那我就去预定啦! 徐茂:等一下!社长,请问……可以自费带一名家属吗?这条后面跟了个羞羞脸的表情。大家立刻就懂了,集体调侃了王茂一番。 姜濛:当然可以啊,你们有家属的都尽管带来,不过,自费这话就别说了,当我多几个人就请不起了吗? 徐茂发了个痛哭流涕的表情: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小的谨遵旨意。 周六早上,魔术社所有人在校门口会合。徐茂带了他女朋友,女孩身材小巧玲珑,也是Z大的学生,和徐茂一样外向开朗,很快就跟管容她们混熟了,跟另一位被带来的“家属”形成了鲜明对比。蔺孟柔恬淡地紧依着左然,寸步不离,不跟任何其他人主动搭话,社里的其他女孩子都暗暗觉得左然带来的这个女孩子有点儿高冷。所以在看见杜雨汀来了后,那个女孩居然主动跟她微笑打招呼,都带着点 分卷阅读120 探究意味看向这边。 “孟柔今天的打扮真好。”杜雨汀忍不住夸赞,蔺孟柔今天穿着一件棒球棉衣,下身黑色牛仔裤,腿笔直修长,脚踩着经典款运动鞋,有一股酷酷的气质。比她之前穿着古装接地气很多,看着完全是个现代年轻女孩了。 蔺孟柔其实对现代的女孩服饰没有多在意,一半是左然给她买什么,她就穿什么。陡然听杜雨汀夸赞她穿着好看,她还是高兴的。 姜濛今天没有坐在陆呈涯车里来,她自己也开了一辆红色轿车,为的是可以把所有人都捎上。 姜濛对管容她们那帮女生道:你们看看徐茂和左然,你们女生就没有一个出息点的?是不是你们男朋友都面薄,不好意思来。 有女生喊道:我们真不是给你省钱,是真没有啊。 “是啊。”秦翰冉反应奇快,“再说了,谁说我们女生没一个有出息的,这不有你带着副社来了嘛。” 众人顿时齐笑起哄。陆呈涯却自顾自地倚到了车门上,对喧闹置耳不闻。 姜濛回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问左然:“左然你开车了吧?” 左然:“开了。” 姜濛又看向杜雨汀和蔺孟柔:“你们以前认识?” 杜雨汀:“嗯,通过左然认识的。” 没多久人到齐,分三拨上了车,杜雨汀和蔺孟柔还有两个女生一起坐的左然的车。 去涪霞山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车上杜雨汀本来想问问左然他们去漓山的事,但另外两个女生在自然是不好谈这个。杜雨汀给手机插上耳机,闭目听歌。 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出了市区,车窗外的景色已经有了一些山野之风。听说涪霞山的红枫叶是一绝,深秋时,整座山就像被明霞笼罩,只可惜现在已经快开春,不是赏枫的季节。 路边的指示牌提示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涪霞山景区范围。又开了几分钟,到达度假山庄。下车后,山中清冽的空气让杜雨汀刚刚在车里被空调吹得昏昏沉沉得脑子瞬间清明些许。 一行人跟着姜濛进了山庄,他们这群青春正酣的年轻人不断地被其他一些游客注目打量着。很快办理好了入住,所有人都先去放行李安顿,杜雨汀和秦翰冉、蔺孟柔住一个套房。蔺孟柔和杜雨汀住一起,左然才比较放心。 三个人进了套间,发现环境很不错,干净舒适。秦翰冉满意得不得了,不断地跟杜雨汀和蔺孟柔表示,进了魔术社真是她进了Z大以来最幸运的事。 放完行李,后离中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有集体安排活动。女生们在房间补妆、换衣服休息,陆呈涯他们几个男生去了台球厅。 中午吃饭所有人一起。这边度假山庄有中餐有西餐,还有户外自助烧烤,管容她们几个活跃分子说既然来到这里那要全部体验一遍,硬是在大冬天先选了户外烧烤。 食材都是腌好的、酱料和工具商家准备得很完备,他们共借了两个烧烤架,负责烤的主要是陆呈涯和徐茂,一人一个架。徐茂的父亲以前开过烧烤店,看他那胖胖的身材也知道,平常撸串不少,明明他的烤制技术比陆呈涯高明不少,但偏偏陆呈涯那边烤出来的东西,不管生了还是焦了,刚烤好就马上有人拿走,十分紧俏,而徐茂这边往往还得他自个烤好后吆喝几句,才有人过来吃。 尤其到了中后段,大家都吃得七分饱了,烤出来的东西更是堆积在那儿。徐茂看着边上还好些没烤的羊肉和烤肠,心痛地叹了口气:“浪费啊。” “又有一根烤肠好了啊,有人吃吗?”徐茂朝着大家喊了句,没人答应他,“诶兰兰你吃吧?”他叫他女朋友,他女朋友摇摇头:“再吃我就跟你一样胖了。” 徐茂搔搔头:“哪有啊,你那么瘦。” 总之是没人来吃。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拿起了盘子里的烤肠,杜雨汀对徐茂笑了一下:“我吃。”她刚刚一直就蹲守在徐茂这边不远,吃了不少他烤的,陆呈涯那边的她没尝,但可以肯定没有徐茂这儿的好吃。 陆呈涯正在烤最后一只琵琶腿,他打算烤完这只腿就撤。熟能生巧,烤到现在他已经能够自如控制火候,不会出现刚烤时烤焦那种情况了。今天几乎所有人都来吃了他烤的东西,除了一个人。他偏头去看那边,杜雨汀正从徐茂架子上拿起了一串烤肠,吃得很满足。 陆呈涯有些郁闷,杜雨汀是故意回避他吗?想着有些烦躁,手不由自主地操起刷子在辣椒酱里狠狠扫了两下,就要往琵琶腿上刷,快要刷到时,刷子却陡然停住了。陆呈涯啧地一声把刷子扔回了盛辣椒酱的碟子。 琵琶腿的表皮微微金黄,肉香四溢。陆呈涯用签子叉好,从架上拿了起来,径直走向杜雨汀。一言不发,把琵琶腿递到她面前。 杜雨汀看着他:??? 陆呈涯语气坚定:“拿着”。 杜雨汀还是一肚子问号,但还是接过了琵琶腿,“谢谢。”咬了一口,出乎意料,“很好吃。” 陆呈涯面色缓和了许多:“最后一只, 分卷阅读121 你不吃就吃不到了。” 杜雨汀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自从白墨镇分别以来,除了除夕互道了祝福,两个人基本没联系,甚至都很默契地,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回避自己。 烤肉散场后,有人提议下午先去泡温泉。秦翰冉来叫杜雨汀和蔺孟柔回去拿泳衣。 女孩子们换好泳装后,总会无可避免地观察互相的身材。姜濛一双大长腿加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得一众妹子欣羡不已,用管容的话来说,“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这话放在姜濛这儿就是放屁。 “哇你们两个好白呀。”秦翰冉打量着杜雨汀和蔺孟柔,发现她们俩的皮肤比其他人要白一个度。她不说,杜雨汀还意识不到。 妹子们聚在一起边泡边叽叽喳喳聊天,不知怎么的话题就开始忆当年,拐到了之前排练的话剧上。 “当时迎新晚会过了以后,我们班又多了好几个副社长的迷妹。” “我们班有人知道我是魔术社的,还来问雨汀的情况。” “是啊,当时演完,好多人就注意到了雨汀,那时学通社不还出了对雨汀的报道嘛。” “是啊,还是巢宇写的呢。雨汀,被巢宇采访的感觉怎么样?”有人问。 杜雨汀突然被问,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还好。” 对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尤其是男生,妹子不论何时讨论起来,都是热情满满。管容给巢宇下了一番经典总结:小帅,本不足以在学校留名,但有摄影技能加成,又写得一手好文章,身上的文青气质浓厚,还很善交际,终奠定校园男神地位。 ☆、老套游戏 “说起来,管容。”秦翰冉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写了个新剧本嘛。有机会排吗?” 管容瞅瞅姜濛:“这得看社长啊。毕竟我们是个魔术社不是话剧社。” 姜濛无所谓地笑笑:“你们愿意排什么玩什么都随你们,只是你们副社肯定是不会再演了。” 秦翰冉戳戳杜雨汀的手臂:“雨汀你还演么?” 杜雨汀头脑被温泉泡得一片真空,摇摇头:“不会……” 秦翰冉笑笑,对管容毛遂自荐:“管容,你不如考虑下我,让我来演女主角。” 管容翻了个白眼:“算了吧,将来我要是写喜剧肯定让你来演。” 温泉不能泡得太久,泡完后她们又要转战棋牌室去玩桌游。蔺孟柔不懂这些,杜雨汀正好也没什么兴趣,就带着她一起先回房间了。后来左然来找蔺孟柔,两个人出去了,杜雨汀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到晚饭时才出去。晚饭后又是集体活动,开了个KTV大包厢,徐茂拉着他女朋友对唱,深情款款,全程被几个人录下来发到群里。姜濛也被大家撺掇着唱了首歌。 话筒总是在几个麦霸手上流转,比较害羞的和不太爱唱歌的基本就是坐着听。这时有人拿起桌上的筛盅,提议道:“这有筛子,不如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好啊好啊,搞起搞起。”王羽真附和。 有人叫到:“玩是可以,先把规则说清楚。” 管容示意别人把筛盅递给她,接过后揭开筛盖,里面一共有五个筛子,“规则还不简单嘛。就大家轮流摇筛,看摇出多少点,一轮里点数最小的接受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由点数最大的那个人来决定问什么问题或是做什么事情。” “要是摇出两个最小的或者两个最大的呢?” “那就小的都接受惩罚,大的一起决定。” “开玩开玩!”管容一说完,王羽真就搓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筛盅被传到最右边的一个女生手上,管容说:“就从雯雯那儿轮流传过来。”叫雯雯的女生捧着筛盅,有些紧张地摇了两下,揭开筛盖,身边的人立刻歪过身子去看点数,“20点!”点数被大声报了出来,雯雯心放下来了,这个点数安全的指数很高。 一个接一个地摇完,到杜雨汀,她随手摇了个“24点”,然后将筛盅递给身边的蔺孟柔,孟柔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但筛子还是见过,拿起来摇了摇,边上左然比她还关心摇的多少,“21点”。已经是安全的数字。 一轮摇完,徐茂惨痛的叫声已经迸发出来:“大家手气怎么这么好啊。尼玛我摇了个17点居然就是最小的了!” 还真是,这轮大家普遍摇的都还挺高的,基本都摇到了20点以上。本轮最大点数者王羽真居然摇出了29点。给他得意得当场就自封赌王了。 王羽真幸灾乐祸地大笑:“说吧,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徐茂刚想喊选真心话,管容就说:“这第一轮怎么都得把气氛弄起来不是,徐茂,你要是个男人你就选大冒险!” “是啊,徐茂!你女朋友还在这儿呢!你还做不做男人了!选大冒险!”大家纷纷起哄,徐茂的女朋友兰兰笑得不能自已。徐茂手抚胸口,戏精上身:“苍天呐!17点是最小的也就算了,还要被以男 分卷阅读122 人名义要挟。我反正也没得选了,说吧,让我干啥?” 王羽真脑子转得飞快:“你背着你女朋友,绕场三周。”大家一愣,这个大冒险一点都不难为人啊。徐茂本来做好了被恶搞的准备,此时一听,这么简单?有点惊讶。兰兰笑着被推了出来,徐茂轻松背起她,开始在包厢里小跑起来。 刚跑起来,音响里突然想起了熟悉的经典乐曲——《猪八戒背媳妇》,所有人哄堂大笑。徐茂回头一看,王羽真站在点播台前一脸计谋得逞。徐茂无奈只能随着音乐欢快的节奏和大家的笑声进行绕场,兰兰这个没心没肺的,在他背上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第二轮从最左边的左然开始,左然摇了一下,“12点”,有一点危险。蔺孟柔接过筛盅,摇出一个“24点,刚好比左然多出一倍。筛盅到了杜雨汀手里,杜雨汀摇了摇,一揭开,自己先傻眼了,五个筛子里有三个红彤彤的一点,另两个也不过是可怜的三两点。 “雨汀摇了一个8点!”秦翰冉迅速公布。管容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下每个人的点数,记下杜雨汀的八点,不忘“安慰”杜雨汀:“你这个点数还有救,万一有人摇出一个全是一的呢,也是有可能的。” 杜雨汀苦笑,说不出来什么,内心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秦翰冉又补了一刀:“这盘底盘低啊,大家只要摇的比八高就行了。” 筛盅又传回了雯雯手里,她已经是最后一个摇的人。这中间所有已经摇过的,目前没有低于八点的。杜雨汀几乎已经不抱希望有人会摇的比她还低。 大家故意开玩笑吓雯雯,说她说不定是能拯救雨汀的那一个人。雯雯还真被她们说得内心忐忑,好在摇出一个华丽丽的23点,解除了自己的危机,也奠定了杜雨汀此轮的结局。 “好,尘埃落定。”管容在手机里查看各人点数,“本轮最高点数的是,副社,26点。” 第二轮了,总应该能选真心话了。杜雨汀经过目睹刚才徐茂大冒险,毫不犹豫地提出她要选真心话。 秦翰冉:“真心话必须说实话,不能打太极,不能不回答。不说真话的倒大霉,就这样。” 看陆呈涯平时的行事风格,杜雨汀本觉得他肯定问不出什么过分问题,哪知陆呈涯一句话不说一副沉思状,杜雨汀内心又忐忑起来,他不会在酝酿着想一个什么很不好回答的问题吧。 在其他人嘈杂的问题建议声中,陆呈涯开口了,他看着杜雨汀,问出了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他心里闪现的一个问题:“那天在河边,你最后说的话是不是在骗我?” 杜雨汀:“……” 所有人的眼神在陆呈涯和杜雨汀两头轮转,气氛一时微妙。姜濛看着陆呈涯,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雨汀,副社的问题你必须回答。”秦翰冉戳戳她。 杜雨汀不经意地错开跟陆呈涯的对视:“是。”那天在墨河边,她最后下意识地对陆呈涯说的是喜欢时阡,确实是个谎言,是杜雨汀再说一次说不出口的谎言。 陆呈涯轻弯了弯嘴角,重新陷靠进沙发里,“继续下一轮吧。” 众人一脸迷茫,听到这句话,雯雯才反应过来,拿着筛盅开始摇起来。又玩了两轮,姜濛兴致缺缺地说:“大家还是唱歌吧。” 徐茂赶紧点开点唱机,招呼大家点歌。一会儿,有人关了亮灯,包厢又陷入暧昧亮度,很快high唱起来。杜雨汀跟蔺孟柔打了声招呼,去了洗手间。 陆呈涯起身,姜濛在身边坐着抬头看他:“去哪?” “外边走走。”陆呈涯走到了长沙发的另一头,站在蔺孟柔旁边,蔺孟柔奇怪地抬头仰视着他。陆呈涯轻轻对她道:“麻烦拿下她的外套。” 蔺孟柔一愣,既而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谁,于是从背后台子上拿了杜雨汀脱下来的外套给他。陆呈涯道了声谢,就出了包厢。 杜雨汀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往包厢走,脚步突然停滞,她看到陆呈涯站在过道上,他手上那件米白色外套有点熟悉,好像是自己的。陆呈涯走进来把外套递给她,她接过边穿边嘟囔:“你拿我外套干嘛?” 等她穿好衣服,陆呈涯拉住她:“我有话要跟你说。” 山庄里有一片日式景观的庭院,此刻寥寥只杜雨汀和陆呈涯两人,两个人的影子被变形拉长,投映在枯山水上,很有些侘寂的意味。 陆呈涯:“之前在墨河边上,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喜欢时阡?” 杜雨汀叹了口气,静默良久,才索性说出口:“我下意识说的,不这么说,我可能没办法拒绝你。” 陆呈涯:“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杜雨汀纳闷。 陆呈涯声音低沉苏苏的:“你也喜欢我。” 杜雨汀心怦然跃动了一下,她转头去看陆呈涯,正好和他的眼睛对上,陆呈涯张了张嘴:“那时,为什么要拒绝我?” 杜雨汀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叹了口气:“我今天对你坦白,但也意味着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论这件事,之 分卷阅读123 后就让时间冲淡不应该存在的。” 陆呈涯皱皱眉头:“什么叫不应该存在的?” 杜雨汀:“陆呈涯,姜家有两个女孩儿都很爱你,她们中间有一个,正昏睡在姜宅里,等你去唤醒她,她叫姜沁,是你的青梅竹马,也是你女朋友,对吗?” 陆呈涯怔住:“你怎么知道阿沁?”突然想起来什么,“是阿濛告诉你的对么?” 杜雨汀没有回答,继续说:“珍惜身边人吧,姜沁是个好女孩,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也许……” “阿沁不是我女朋友。”陆呈涯打断她的话,不顾杜雨汀还没消化过来的惊讶,继续说:“我们从没有在一起过,我从小就把她们当亲妹妹,没有变过,阿沁自己也早就明白的。在墨河边跟你坦白的前两天,我曾经先跟阿濛承认过我喜欢你。” 一时寂静无言,两个人都大致明白了误解产生的原因。 “那个问题我需要再问一遍么?”陆呈涯打破沉默。 杜雨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问题,脸微红了一下:“这个事情,以后再说。” “为什么要以后?” “不知道……”杜雨汀垂下眼眸,刚刚得知了陆呈涯和姜沁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她心里不知为什么还是拧着小小的结没有完全解开,“我总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你觉得我矫情,我是不会反驳你的。” 陆呈涯啧了一声:“别乱给自己戴帽子。” 杜雨汀笑。 陆呈涯:“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时阡,而是我就行了。答应我一个要求。” 杜雨汀:“什么?” 陆呈涯:“不要理巢宇。” 杜雨汀:“怎么可能!” 陆呈涯:“我开玩笑的。” 杜雨汀眯了眯起眼睛,忍住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 ☆、簪子 杜雨汀和陆呈涯没有再回包厢。 杜雨汀回房间时,秦翰冉和蔺孟柔都不在,可能包厢的局还没散。她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时听到了秦翰冉和蔺孟柔回来的动静。 秦翰冉刚刚和蔺孟柔回来的路上,一直跟她聊杜雨汀和陆呈涯,且旁敲侧击想从蔺孟柔这儿探听点什么朋友爆料。岂料蔺孟柔这个女孩子,压根一点儿没get到她想八卦的心思,木木的淡淡的,也不知左然哪找来这么一酷仙女孩。 秦翰冉坐在床上,看杜雨汀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 秦翰冉:“你怎么没回包厢呀?” 杜雨汀上到自己床上,“哦,玩了一天有些累了,就想早点回来休息。” 秦翰冉:“真是奇怪,你走了以后副社也出去了,也再也没回来。” 杜雨汀:“……” 秦翰冉终于忍不住了:“雨汀,你和副社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杜雨汀很自然:“朋友关系啊。”这可是大实话。 秦翰冉露出怀疑的神情:“真的?今晚玩游戏时副社问你那个问题我就觉得你俩之间有故事。你知道管容怎么说嘛,她说副社看你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管容一向看人看事都很准的。” 杜雨汀哭笑不得:“管容她自从开始写剧本以来,就有了爱脑补的毛病。” “不是,我也有她那种感觉的。其实你和副社自从一起演了话剧以后就有关于你俩的绯闻,社里还有看好你们一对的,如果不是有社长在,社里早把你们起哄成一对了。” 杜雨汀庆幸有姜濛在,跟不跟陆呈涯在一起是一回事,不喜欢被起哄那可是另一回事。 在温泉山庄的第二日,爬山后又泡了回温泉。午饭过后所有人到房间拿了行李集结上车踏上了回城的路程。坐车分配依然和来时一样,杜雨汀还是坐左然的车。 “拜拜。”到了校门口,杜雨汀和另外两个女生跟左然他们道别,下了车。 大家聚在一起集体跟姜濛打了招呼道了谢,都散了。杜雨汀也正要走。 “累吗?”陆呈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 杜雨汀不知道他要干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很累。 “去喝奶茶吗?”陆呈涯手插在裤兜里,状若随意。 眼下也没什么事,杜雨汀想了想答应了。姜濛注意到了他们在谈话,眼睛看着这边。 人走干净后,陆呈涯跟姜濛说他有点事,让姜濛先回去。 姜濛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不好,白了陆呈涯一眼后甩上车门就走了。 杜雨汀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背包扔在了后座上,杜雨汀坐到副驾驶。 “喂慢慢奶茶屋到了。”说话间车子已越过奶茶屋几十米,陆呈涯没有一丝要找地方停车的意思。杜雨汀出言提醒后忍不住转头报以疑惑的目光。 “先带你去个别的地方,待会再来喝奶茶。”陆呈涯偏头解释。 “是要逛街购物吗?”下车后,被领着到了一个小商场里,杜雨汀看着 分卷阅读124 一家家店面忍不住道。 上到二楼,一家唯一关着门的店前,陆呈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灯光亮起,杜雨汀发现这家店里琳琅满目地摆了很多饰品和小玩意。有各种不同风格的首饰,还有精致可爱的扇子,摆饰等等。 类似的店杜雨汀和卓小菲以前也逛过,女孩子对这种小清新复古的饰品杂货店多半都会有些兴趣。 杜雨汀轻点了一下挂在壁上的一串风铃,叮铃铃的很悦耳。 陆呈涯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 “这是我妈的开的店。” 杜雨汀有些意外:“你妈妈开的?” “嗯,从我记事起,我妈妈就开了这家店。我小时候,我妈经常会把我带来店里。”陆呈涯回忆起从前,那时候父亲和姜叔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父亲不想让他妈太操劳,曾提过不开这家店,但他妈妈对自己这家小店感情很深,这种小饰品店人流量也不大,就一直开了下来。直到后来发生意外,父母去世后,这家店终究歇业关门,但陆呈涯每年都付租金,把店面给保留了下来。偶尔想念母亲时,他会来店里小坐会儿。 杜雨汀知道他父母的事情,很惊讶他会带她来这里,然而看陆呈涯的样子,是平和的,当年的巨大打击和伤痛,在他遇到她之前,已经治愈了很多,杜雨汀突然很感谢当年有姜沁和姜濛陪在他身边。 “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可爱很热爱生活的女人。”店里用心的布置和陈列,以及精挑细选的商品,杜雨汀可以想象得到,店主一定是个很有审美情致的人。这个店关了这么多年,但只要灯光亮起,温柔清新的空气就流淌在店里,一瞬间让杜雨汀忘记了这是在商场。 陆呈涯笑了笑:“我妈和你一样,开个店都不挣钱,尤其嫁给我爸以后,开店更只是生活情趣了。” 杜雨汀心想,她不一样,她还是想挣钱的。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为什么会走到你店里吗?”陆呈涯问。 “为什么?”不是走错了么。 “因为当时我看到你的店,莫名觉得有股熟悉感,让我想到了这里。” 感觉是种玄妙的东西。 杜雨汀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还是像落了一根羽毛一般,颤动了一下。 “然后你就进来抢走了我的木刻,还顺带白吃了一碗面。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对开着跟你妈妈店很像的店的店主呢?”杜雨汀说完这句话,舌头差点打结。 “因为店主不像我妈。”陆呈涯靠近杜雨汀,轻轻说:“店主比较像我女朋友。” 杜雨汀脸腾的一下热了起来,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云淡风轻,心里却在想,陆呈涯也有这么撩的时候吗?真是刷新了她对他的一贯印象。 她脸上的红晕还是被陆呈涯给看到了,第一次说这种话,陆呈涯后知后觉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喝奶茶去吧。”杜雨汀道。 陆呈涯嗯了一声,让她等下,然后在店里找了找:“这个给你。” 他手上的是一根发簪,簪头有一小丛海棠花装饰:“你戴海棠花很好看。” 杜雨汀刚刚降温的脸又热了起来。那次舞台剧,陆呈涯要帮她别海棠花,那时是秋天,采摘不到真的开花的海棠,道具组后来精心制作了一朵仿真海棠,舞台上小生临死前往小姐头上别花的场景成为了整场剧最催人泪下的一幕。 上了车,杜雨汀把发簪仔细放在包里。两人往慢慢奶茶屋去喝了奶茶,杜雨汀又打包了些小吃,再坐陆呈涯的车回了学校。 “我回来啦。”杜雨汀进寝室门时,卓小菲正寂寞空虚冷地给脚涂指甲油,杜雨汀这一嗓子喊得她手一抖,将指甲油涂出了指甲盖一点。 卓小菲赶紧拿纸擦掉,回应杜雨汀:“回来啦,觉得好玩吗?” 杜雨汀把包放下:“还成,温泉泡得挺舒坦的。” “涪霞山的温泉是挺不错。”卓小菲也去过,她想问的可不是这个,“你们除了泡温泉,还玩了什么,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杜雨汀想了想:“吃了烧烤,有个男生家里就是做烧烤的,烤得很棒。” “你就记得吃了。”卓小菲继续说,“不过你们魔术社还真是不错,你说学校哪个社团社长会自掏腰包搞活动。这么些人去这么一趟,花费也不便宜。” 杜雨汀从包里把东西都拿出来,率先拿出的就是刚刚陆呈涯给她的簪子。她刚要把它放进之前穿手链放没用完的珠子的盒子里,卓小菲眼尖地瞟见了。 “我看看我看看,这是个簪子么?” “嗯,是。”杜雨汀递给她。 卓小菲拿着簪子看了看:“挺精致啊,这是海棠花吧,哪买的?” “别人送的。” “谁送的?” 杜雨汀实话实说:“陆呈涯给的。” 卓小菲嘴巴欧了一秒:“就是这回去涪霞山送给你的?” 杜雨汀点点头,也算是吧。 分卷阅读125 “我靠,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啊?”卓小菲不淡定了,她不能够接受好朋友谈恋爱不第一时间告诉她。 “没有。” “那他是在追你吧?” 杜雨汀有些不好意思:“应该算是吧。” “我去!”卓小菲眼睛放光,“真的假的,不都说姜濛是他青梅竹马么。” “你就当是假的。” “不不不。”卓小菲生怕杜雨汀不再跟她说,“我从那回你带着陆呈涯来救我就觉得你俩有戏。”她揶揄道:“诶,我看你对他和对巢宇完全不一样啊,什么时候能成?” “不知道啊……”杜雨汀悠悠道。 卓小菲对个中情况不知,非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知道呢,女孩子是要矜持点,但是要跟着自己感觉走知道么,否则煮熟的鸭子都会飞。” 杜雨汀:“……” “现在想想,你俩要是真成了。我也算个没有姓名的媒人,毕竟当初进魔术社可是我拖你进的。要是你没进社,就不会认识陆呈涯了。” “啧啧,春天来了,百花就要盛放,又到了少男少女们谈恋爱的时节。我也多想和我的聂衍哥哥谈恋爱啊!” 杜雨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卓小菲的肩膀,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聂衍哥哥早就和别人谈恋爱了。 ☆、姜濛生日 四月,姜宅。 “小濛,下周就到你二十岁生日了。”晚餐时,姜赫年突然提起,“二十岁是个整数字,我想着还是得好好操办一下。” 姜濛搁下筷子,“父亲,我已经跟秦姐她们交待好了,还和往年一样在家里办,不过这一回,我会多邀请一些朋友和同学来。” “嗯。”姜赫年点点头,“你按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弄吧。” “谢谢父亲。”姜濛恭敬地微笑。 “对了。你这次可有打算邀请小杜来?” 小杜?姜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赫年说的是杜雨汀。 她垂下眸子,“没有。” “为什么不邀请人家?”姜赫年声线嘶哑,带着一丝低沉的压迫感,“趁这个机会,好好表达一下感谢。” “父亲,这可是我的生日会。”姜濛略有点不满,“我只想邀请我想邀请的人。” “她不是你在学校的同学嘛,又跟你们一起出生入死过,还救了呈涯,这样的情分,不够来你的生日会吗?” “不是,她是一个好女孩,可是您不知道,呈涯喜欢上了她,我现在一看到呈涯和她在一起,内心就很郁闷。既然是过生日,我不想让自己这么不开心,呈涯一定要单独陪在我身边。” “哦?呈涯居然喜欢上了外面的姑娘?”姜赫年有些意外,脱口而出,看到姜濛蒙着委屈和不甘的脸,沉吟半晌,才道:“小濛,这次让你邀请她来,其实我另有用意,你一定想不到,这个人,也许关系着你姐姐的命运。” 听到姜赫年的话,姜濛心里簌然一震,“姐姐?她和姐姐有什么关系?” 餐厅里只有姜赫年和姜濛。姜赫年缓缓道:“上回去白墨镇接你们,竟教我无意中发现那个姑娘的特别之处。她身上有强烈的木系妖灵,你是知道的,寒笙就是现存最强大的木系妖灵,强大的木系灵力能另腐朽再生,这也是为什么辅以术法,寒笙可以让你姐姐醒来的原因。这个姑娘,她身上的木系妖灵和寒笙的很像。” “妖灵?她难道是妖?”姜濛无法平静接受这样的信息,“这不可能,她的身上没有妖气啊,如果有我和呈涯早就发现了。” “不错,她身上完全没有妖气。”姜赫年说,“这点让我也很诧异。不是妖,怎么可能有那么强烈的木系妖灵,无论如何,这姑娘不是一般人,这次让你请她来,我就是想见机验证一下,看她体内到底有没有妖核。” “如果有……”姜濛吸了口气,喃喃道。 “如果有,”姜赫年接道,“你姐姐就有苏醒过来的机会了。” “可她…..”姜濛声音有一丝颤抖,她找寒笙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犹疑过一分,而现在对象陡然转变成杜雨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她突然感到像是踏入一片陌生的布满沼泽的荒野里,脚步不由地踌躇起来。 “呈涯不会答应的。” “不需要他答应。”姜赫年喝了口茶,“对他保持沉默,可以不用做抉择,他已经很幸运了。” 姜濛沉默不语,她脑子里很乱。 “只有这姑娘不存在,呈涯才会回到你们姐妹身边来。”姜赫年清了清嗓,换上一个更加温和的声线,“况且,你姐姐她已经躺了三年了,身为父亲,我会尝尽一切可能,不惜一切代价唤醒她。” 姐姐。姜濛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她十几岁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喜欢陆呈涯,也知道姐姐同自己一样。那个时候,她也曾暗中较劲,想要在这场三个人的电影里更加有姓名。她一直相信,她和姜沁会有明面上相竞争的那一天。然而她爱她姐 分卷阅读126 姐,姜沁只比她大两岁,但比她懂事早,从小就很照顾她,在她心里,姐姐的生死是第一位的。 或者陆呈涯需要做抉择,但她需要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亲人和其他人,当然不需要。 “菲菲,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杜雨汀对躺在床上看综艺节目看得咯咯直笑的卓小菲发出问题邀请。 卓小菲条件反射般回答:“嗯,你说。” “你们白富美的20岁生日party一般是什么规模?如果要参加的话,会不会需要穿正装呀?” 卓小菲撅了噘嘴:“我哪知道啊,我还没20岁呢。” “那你18岁呢?” “我18岁是和我家人一起在国外过的。”卓小菲关掉视频,“你问这个干嘛?” 杜雨汀告知缘由:“姜濛邀请我去她家参加她20岁的生日party。” “哇你们关系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了吗?”卓小菲忽然有一点小小的吃醋,本来是自己硬拖着杜雨汀进魔术社的,只有杜雨汀进去了不说,现在跟魔术社的人是处得越来越火热了,而且陆呈涯和杜雨汀现在的关系已不同往日,姜濛居然还邀请杜雨汀参加生日宴会?这也太大度了吧?还是说想趁着生日显示她跟陆呈涯的关系更是非比寻常,以此对杜雨汀示威?卓小菲脑子里立即连锁出一出豪门爱情狗血剧。 “她请她情敌去生日宴会?受虐狂吗?” “说实话,我也有点意外。”杜雨汀感觉自己和姜濛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但我一直很欣赏她,说不定刨除别的,我俩有做好朋友的可能呢。” 听到这句话,卓小菲浑身都抖了一下,耸了耸肩说:“微妙。” “说正事呢。”杜雨汀把话题扯回,“用穿什么礼服正装吗?” “既然是在家里办,那么规模一定不会太大,多半就是邀请亲朋好友,她有跟你说穿什么服装么?有的人喜欢搞点特殊主题,比如我啊就参加过汉服、纱丽。” “没有啊,她没说有这些。” “那你就把妆画好,好好搭个比较淑□□雅的衣服去就行了。对了,还要准备好生日礼物。” “这个我准备好了。”杜雨汀拿出一块小木雕,上面雕的是洋姜花,还有“芳龄永驻”四个字。最近她想了很久该给姜濛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最后还是决定发挥老本行,雕一块木雕给她。 “好看,亲手做的礼物都是很有分量的,放心去吧。” 杜雨汀内心歉疚:“菲菲,我还欠你一块木雕的,等你20岁,我给你雕个大件。” 卓小菲:“这话我可记住了。” 杜雨汀狠点头,挽起卓小菲:“陪我去逛会街买套衣服?帮我参谋和还价,我请吃饭。” 卓小菲从来不抗拒逛街购物,有她在,逛的时间要比杜雨汀自己买东西长很多。最后也是以卓小菲的意见为主买了一套裙装,还买了双高跟鞋。卓小菲还借给她一只复古的编织手提包来搭衣服。 姜濛生日那天刚好是周六。上午杜雨汀收拾好,正要拿上手提包出门,却发现杜杜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包里睡着,敢情以为这是给它的新窝。杜雨汀想反正杜杜常常一睡就是一天,就带着它去吧。 杜雨汀打了个车,姜宅的地界有些偏远,完全可以理解,占地这么大的住宅,不离市中心远点还得了。 进门就被姜宅的人给领到了party现场,杜雨汀这才发现,还是个室外party。草坪上有桌椅,有音响,有香槟美食,还有精心布置的各色鲜花,感觉像个婚礼现场。 现场已经有不少人,显然杜雨汀不是来的比较早的了。除了姜濛和陆呈涯,她还看见了左然、蔺孟柔,还有管容等几个魔术社活泛一些的同学。 姜濛本来在和陆呈涯说话,看见杜雨汀来了,率先就撇下陆呈涯迎了过来。 “来得不麻烦吧,我这儿隔学校还挺远的。本来怕你不方便,还打算让呈涯去接你呢。”姜濛笑笑,看了看杜雨汀手中的礼盒,“这是礼物?” “是的。”杜雨汀忙把礼物捧到她手中,“是我自己做的东西,肯定是没有商场里的精致了。” 姜濛听到是自己做的,已经大概猜到了会是哪一类东西。她道过谢,拿着礼物盒子要去屋里放着。让杜雨汀在场内自便。 陆呈涯过来给了她一杯果汁。杜雨汀又跟魔术社的人一一打了招呼。管容她们正在逗弄一只猫,杜雨汀走过去看,正是小米,现在已经叫七星了。它也被精心打扮了一番,脖子上系了一个金色的蝴蝶结,非常好看,整只猫立马贵气起来。想是对杜雨汀还有印象,它蹲在椅子上,昂头朝杜雨汀喵了声,算是跟帮它找到好归宿进驻豪门的贵人打了招呼。 杜雨汀摸了摸七星,听着管容她们几个八着场上其他一些男生女生的颜值。那些不认识的有些是姜濛中学时代的好朋友和同学,有的是姜赫年生意场上的朋友们的孩子。这些人看上去跟陆呈涯都是认识的,不时就找他交谈。 杜雨汀 分卷阅读127 就在七星边上找了个位置坐着,边赏猫边吃东西。 “美女,喜欢猫吗?”一个穿着有点朋克风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挨着杜雨汀坐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杜雨汀也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干嘛来找她搭话,陌生人突然地靠近让她有点不自在,于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才回应人家:“很喜欢。” 那男生自以为帅气地笑笑:“我也很喜欢。我家养了三只猫,一只波斯,一只暹罗,一只斯芬克斯,还养了两只狗,法斗和阿拉斯加。诶你知道斯芬克斯长什么样吗?” 杜雨汀摇摇头,男生觉得自己的话题开的很妙,十分愉悦,忙跟她描述:“这猫就厉害了,一般人欣赏不来,它不怎么长毛,又叫无毛猫,我给你搜一搜。”说着拿出手机搜几张斯芬克斯猫的图片给杜雨汀看,杜雨汀看了看,有点欣赏不来,但还是露出一副被科普了的神情。 那男生又问:“你是不是阿濛的大学同学啊?” “嗯。” “下周六有个国际宠博会,要不我到时候去Z大接你,咱们一块儿去看看?” 杜雨汀对突如其来的邀请很意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自来熟,刚要拒绝,一只手就抚上了男生的肩头,陆呈涯低下头,看着那男生道:“她下周有约了。” “哈?跟谁?” “跟我。”陆呈涯此言一出,杜雨汀不禁无奈地看着他。 男生作势锤了陆呈涯一下,“我靠,别逗,特么是我先过来的。你都有阿濛了,别来搅和。” “大恺,不信你问问当事人。” 大恺和陆呈涯都看向杜雨汀,杜雨汀的表情很复杂,提了口气,中气十足道:“没错。” 大恺闻言一脸惋惜,惆怅怨念地走了。陆呈涯内心满足,走开时特地躬身对杜雨汀说了句:“想想下周想去哪。” 杜雨汀暗暗想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印玺 不多时姜濛回来了,她换了套衣服,一袭淡紫色的连衣长裙,头发也披着,左边编了一小排辫子,气质比平常温婉了几分。一来,就接收到了所有人的赞美。 吃完饭,姜宅的人端来一个五层的生日蛋糕,徐茂充当了活跃气氛担当,领着大家一起给姜濛唱了生日歌。 走完常规一整套生日宴会流程,杜雨汀本来以为大家就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然而大家都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三五成群,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闲聊的闲聊。姜濛也说了,让大家多玩一会儿。 “现在方便么?”杜雨汀依然坐在七星旁边的座位上,而她旁边的座位,从大恺到陆呈涯,现在突然换成了姜濛。姜濛骤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杜雨汀偏头看她,一脸懵。 “我父亲听说你也来了,想跟你问候几句。他在书房里,我带你过去吧。” “不用了吧……”杜雨汀本能的不是很想去,“你替我跟伯父问好就好。” “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个面呢。”姜濛安抚地笑笑,“父亲对你救呈涯一事一直感怀于心,他腿脚不方便,也不惯于这种热闹的场面,不然,一定会亲自来迎接你的。” 姜濛都这么说了,杜雨汀只好跟着她起了身,走了一截路正好经过陆呈涯,他有些疑问地望着她们。 “我们有些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题要谈。”姜濛对他道。 陆呈涯蹙了蹙眉,目送着她们走进了宅邸里。 姜宅偏中式风格,面积很大,走到姜赫年的书房门前,姜濛敲了敲门,“父亲,雨汀过来了。” “嗯,快进来吧。”喑哑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姜濛开门领着杜雨汀进去,姜赫年正坐在书桌后边,依然是一架轮椅上。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皱纹比之上一回杜雨汀见到他,又似乎深了些许。 姜赫年竭力绽出笑,对杜雨汀点了点头,然后让姜濛先出去。 杜雨汀一个人面对着一位实在说不上熟悉的长辈级人物,觉得很拘谨。 姜赫年:“请坐。” 杜雨汀依言坐下。 姜赫年:“小杜姑娘今日来蔽舍觉得怎么样?” 杜雨汀:“很大,古色古香,很漂亮。”这是她对姜宅的第一印象。 姜赫年:“难得你住在白墨镇,能看得上这里。” 杜雨汀客套:“哪里。” 姜赫年:“听小濛说,你也精通术法?真是年少有为啊。” 杜雨汀笑了笑,“术法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我仅仅学了点皮毛而已,别说精通,连通都谈不上。” “谦虚了。你能把呈涯从夕城废城中救出来,足见有一番本事。” 那完全是运气好加杜杜的功劳,杜雨汀暗暗想。 “小杜姑娘家中似乎并无长者,不知你的术法是师承何人?” 这姜赫年可能是个资深传统文化爱好者,说话也一股古装剧台词既视感。 分卷阅读128 杜雨汀也无暇多吐槽,连忙回答他:“我外公留下很多术法书,我闲来无事就翻阅几本,捡些简单的学学,一来二去的,就学了点。” 其实杜雨汀在学书中一些术法时,尝尝会请教一下时阡。妖有他们的一套修炼体系,但终归在某些地方有共通之处。时阡虽然是妖,对术法却也不陌生,而且他理解力强,往往能给到杜雨汀关键的点拨。 姜赫年:“小濛和呈涯的术法功底倒是我亲自教授。你能自学成才,委实不简单呐。不过,自己凭书而练,可得仔细小心。” 杜雨汀点点头,这点确实需要注意,尤其是一些高深术法,稍有差错,就可能反噬自身。 “我最近在炼制一个法器,耗费了我不少功夫。” “是什么法器?”杜雨汀问道。 姜赫年摇动轮椅,从书桌后移动出来,“不如亲眼去看看?”说完,在书架上什么地方按了一下,然后书架很老套地移开,墙壁上出现了一个过道口。 又是什么密室么? 姜赫年挪到过道口前,示意杜雨汀跟着他来。杜雨汀犹犹豫豫,心底又有些好奇,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是呈微向下倾斜的过道,很长。走了一会儿杜雨汀意识到,他们已经是在地下了。不知道姜赫年是怎么把轮椅控制得这么好的,这有倾斜度的道,他行得十分稳当。 原来地下也有一间书房,杜雨汀估摸着,这间比刚才上边那间还要大。 和书房连接着的还有一间更大的房间,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中央地上放着一只大鼎,里面跳动着紫色的火焰,火舌托着一件小小的东西,半浮在鼎上,不知是什么。 杜雨汀走近看,被火焰舔舐中的那东西突然泛出了一层红光。隔着光和火不能看得很清楚,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是一枚印玺。 “这就是您炼制的法器么?”杜雨汀问道。 “不错。”姜赫年紧紧盯着那枚印玺,火光和红光将他的双眼里突然迸发出的狂喜和渴求一起点燃。 杜雨汀继续问:“这法器有什么用处?” “这法器的用处堪称史实级别。” 杜雨汀偷偷撇撇嘴,这是什么形容词,好中二。 “它叫万妖印玺。” “万妖印玺……”杜雨汀喃喃重复。 姜赫年继续说:“你一定没有听说过它,因为它没被记载在任何古籍里。” 杜雨汀不说话,她确实没有听说过。 “顾名思义,既然叫万妖印玺,一定和妖有关。别看它小,这件印玺,可是由万颗妖核炼化而成。”姜赫年说的时候有一丝自豪之感,杜雨汀听来却惊惧不已。 “一万颗……妖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小小印玺,“所以这么多妖都……” “在世上它们都不在了,但它们换了一种方式被封印在印玺中,等到为我所用时,仍旧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姜赫年指指,“这鼎上的符文,还有这靠施法燃起的紫火,以及每一颗妖核的艰辛炼化才造就了这么一件绝器。” 杜雨汀心想难怪那次在刺风村,姜濛杀了冰獜之后取走的妖核,只怕早就成为了这件印玺的祭品吧。一万颗……那是用了多少妖类的命来填。 她觉得姜赫年很恐怖,“就为了这个,你就牺牲了这么多妖的性命?!” 姜赫年并不介意杜雨汀语气中的谴责,“就?别说是万只妖了,就算是要全天下的妖,又有何不可。” “你……”杜雨汀为之气结,先前对长者的恭敬态度荡然无存,“它到底有什么用处让你这么疯魔。” 姜赫年终于正面回答了她这个提问:“古有鬼玺,可调遣阴兵。这枚妖玺,作用类同。所有被炼化的妖核的所有者,都将成为这枚妖玺的主人,也就是我的力量。有了它,我就有了一支庞大的妖精军队,这支军队足以战胜世上任何一股势力。” “……”杜雨汀被他的无耻惊呆了。同时也不敢相信,这样一枚印玺真如他所说,可以调兵遣将般让这些妖类听其号令吗?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让陆呈涯和姜濛他们在妖界各地寻找寒笙,取得妖核,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救姜沁,而是为了炼制这枚印玺吧。” “不错,我跟你说了印玺的事,你自然可以推断得出。小濛和呈涯对这枚印玺可是一无所知。” “他们对找到寒笙能救姜沁深信不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你精心炮制的谎言。” 姜赫年不在乎地笑笑,“只要是能救小沁,他们排除万难也会做到。” 杜雨汀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一拳,“你利用了他们的情感牵绊。”如果陆呈涯和姜濛知道他们的长辈向他们编织了一个如此寒心的谎言,知道了姜沁醒过来的可能性是假的,他们会怎样。 姜赫年扭曲的眼神投射在她身上,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姜赫年会让她走出这间地牢吗? 明明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处身不妙,但此刻她却出 分卷阅读129 乎自己意料的平静,“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主动把万妖印玺的事告诉我?” 姜赫年嘶哑地笑了两声:“你问到了点子上。” “你忘了,呈涯他们还没把寒笙的妖核给带会来。也就是说,这枚印玺还没炼制成。但万数妖核已足,金木水火土五系妖核正当均衡,五系中五首妖已有四,只剩下木系中缺乏一个妖灵足够的首妖。只要我得到一枚强大的木系妖核,印玺就可炼成。” 姜赫年弯弯绕绕,杜雨汀听了半天不知道这跟她刚才问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本来,按照《群妖录》,寒笙是唯一的选择。不过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那日我去白墨镇接阿濛他们时,竟有了意外发现。”他看着杜雨汀,缓缓道,“你身上居然有着和寒笙一样的十分强大的木系妖灵。” 姜赫年这句话让杜雨汀簌然一震。不待她多想什么,姜赫年继续说:“我也很纳闷,为何你身上有妖灵却没妖气。急需确定的是你的体内到底有没有妖核以及你的木系妖灵是否刚好吻合印玺所需。所以我让阿濛邀请你在她生日来这里。” 杜雨汀冷道:“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姜赫年又笑了起来,“毕竟你没让我失望,你靠近印玺后,它就有了感应。你的体内一定有一枚妖核,我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了。” 有这么一刻,杜雨汀觉得,自己今天会不会根本就没来姜宅,什么生日宴会以及眼前这个疯狂阴鸷的男人都是梦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诞呢? 她体内有妖核?这一切真的是做梦吧。杜雨汀有一丝恍惚。 “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放不下的?”姜赫年自顾自地说着,“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完成。为达成我的夙愿而牺牲,我将永远对你心怀感恩。” 杜雨汀陡然清醒,“谁要你的感恩!我大好年华凭什么为这劳什子做出牺牲!”她正想往门外跑,突然一声巨响,四面墙上四道巨石门突然升起,四只形态各异的庞然巨兽从门内走了出来,其中一只坐在了出口处,庞大的兽体将出口挡得一丝缝隙也无。 姜赫年:“这是我驯养的四头凶兽。它们很久没有尝过人肉的滋味了,它们会在争抢中撕碎你的身体,而你体内的妖核会被它们自动投入鼎里,成为印玺最后的供养。” 姜赫年放声狂笑,摇动着轮椅往被挡着的门那边移动,巨兽看到他过来,自动让开了一个人的身位。 姜赫年出来后,石门重重地砸下。 地下书房里却多了一个人。 “小濛?”姜赫年未曾料到,姜濛居然偷听着他们的讲话,还一路悄悄地跟了下来。 ☆、师兄弟 姜赫年脸上浮现出愠怒,他不知道姜濛在下边听了多久。 姜濛眼眶有些湿润:“你为什么要骗我和呈涯?” 姜赫年:“我可没骗你们,寒笙的妖核是真的有可能能救你姐姐。” “可你让我们寻找寒笙,只是为了完成炼制万妖印玺吧。就算我们真的把妖核带回来了,你也不会救她的是不是!?” 姜赫年默然不语,神情不耐。 姜濛:“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炼制这个印玺,在你心目中,它比你女儿的命更重要吗!?我和呈涯在妖界出生入死寻找寒笙的踪迹,以为可以救姐姐,却原来只是为你的这种虚妄的野心做嫁衣!” “放肆!”姜赫年一声怒吼,“你们当然没有印玺重要!别说你们不是我亲生的,就算是我亲生女儿,我一样如此!” 姜濛如遭雷击,姜赫年的话麻痹了她每一根神经。良久,她才失魂落魄地看着他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我和姐姐不是你亲生的……怪不得……”怪不得姜赫年跟她们有距离感,鲜少流露父爱温情。 姜赫年索性全部说了,“你们姐妹俩是从福利院收养的,那时候你才三个月大,你姐姐一岁多,都没什么记忆。我把你们养到这么大,给了你们最好的生活条件,谁还能要求我更多?” 姜濛抹了把眼泪,“我知道了……我不能要求什么……可是有一个人你不能骗他。”说完,她转身跑走。 姜赫年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他不在意。 姜濛背过身奔跑时,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在脸上肆掠。她跑出了过道,从姜赫年书房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想快点去找陆呈涯。 秦姐正好看到姜濛狼狈地从楼上跑下来,吓了一跳,她走上前拉住姜濛,“小姐!?你怎么了?” 姜濛脱力地扶住栏杆,想起现在外面花园里还有许多人在,她这样子跑出去,会把大家吓到。 “秦姐,你快去,去把呈涯找过来。快!” 秦姐惊慌地应了声,不敢怠慢,立马跑着去找陆呈涯。 陆呈涯一得了秦姐的信就迈着他的长腿飞速赶来,内心非常急切。 姜濛:“快跟我走!杜雨汀有危险!” 陆呈涯脑子里嗡地一声,没有时间细问,他扶着姜濛快速跑到了姜赫年的地下密室。 分卷阅读130 姜濛:“快想办法把门打开,里面有四凶兽,她被困在里头了!” 陆呈涯用手推了几下冰冷厚重的石门,门当然纹丝未动,它并非人力可以霸蛮开启。 姜赫年坐在书桌后,为这蚍蜉撼树之举嗤笑了一声。 “门的机关在哪里!?”陆呈涯厉声问道。 姜濛脸色发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我不知道,这里我从来没来过。”说完她转身走到姜赫年身边蹲下,扯着他的衣袖,“父亲,求求你放了她吧。” 姜赫年侧脸看她,似笑非笑道:“她是你的情敌啊,让她消失,难道不是你心中所愿吗?” 姜濛崩溃地摇着头,“我不想!” 说实话,决定了把杜雨汀邀过来以后每分每秒她都内心煎熬。 姜濛再次恳求:“你放了她吧。” 姜赫年叹了口气,“阿濛,我要做的事情,关系着千万人的存亡,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老天已经给了我机会,我怎可能放手。她必须为印玺而死。” 这边姜濛求姜赫年不成,那边陆呈涯已经在书房仔细寻找了一圈,开门机关仍是没找到。他的额头上出了薄薄一层细汗,他回头问姜濛:“她在里面多久了?” 姜濛:“可能有十几分钟了。” 陆呈涯高大的身躯逼近坐在轮椅中的姜赫年,“开门。”他咬牙低道。 姜赫年抬头看着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小辈,气定神闲,虽然他窝在轮椅里,可一点儿没感到陆呈涯气势带来的压迫感。 “开门。”陆呈涯的声带像一根绷紧到最大限度的弦,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姜赫年的食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敲了两下,心想即便杜雨汀会些术法,现在十几分钟过去了,四凶兽的残暴足可以让里面成为人间炼狱,她此刻定然已经成为腹中餐了,打开门又如何? 姜赫年这么想着,内心更是激动起来。打开门,他就能开始完成最后一着,实现多年夙愿。 机关启动。门一开,陆呈涯冲了进去。姜濛从姜赫年身边站起身,也快步跑了进去。姜赫年摇动轮椅,速度亦不慢。 陆呈涯冲进去的那一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他之前最痛苦的记忆,那天他回到家,踏进父母的卧室,见到了父母死状那一幕,在他心上蒙上一层阴翳。他害怕那层阴翳又会卷土重来。 刚进到地下室,“你小子,来的太晚了!”一个淳亮的声音迎头响起。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虽然他的出现实在令人惊讶,陆呈涯却也只给了他零点一秒的注目,他的眼神全部投注到他身边的那个人身上去了。 杜雨汀还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也没满身血污,和陆呈涯对视时,大概是看到了他满身的焦急,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浅笑。 姜濛松了口气,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 地下室里狼藉一片,一看就是经历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四凶兽的尸身伏在血泊之中,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萧重烈的身上不同于杜雨汀的干净,也染上了几处血污,残破了些。二人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身份被昭示得很明显。 “姜师兄。”萧重烈朝刚进来并且内心受到极大冲击的姜赫年说道,“可还记得我吗?” 姜赫年脸色很难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超出他的控制,更惊讶地是这个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姜赫年:“萧师弟。” 萧重烈勾起唇角笑了笑,“师兄当年叛离昆仑,我还以为不肯认我这师弟了呢。” 姜赫年无视他嘲讽的笑,“我自知愧对逢极,已不配再自称逢极门下之人。你不必出言讽刺。” 萧重烈:“师兄如今说心中有愧,可当年盗走师傅秘籍出逃,却做得决然之至。” 这两人一开口就互称师兄弟已经够惊悚的了,现在又说些什么偷盗秘籍,陆呈涯他们几个在一旁听得呆若木鸡,三脸懵逼。 “只顾着跟师兄叙旧,忘记这还有三个小朋友了。”萧重烈语气放轻松了些,“师兄的“光辉历史”倒是值得跟小辈们好好说道说道。” 萧重烈面对着他口中的三个“小朋友”,说道:“重新跟你们介绍下,我们。”他用手指来回指了指自己和姜赫年,“都是昆仑山上逢极门下弟子,我们的师父逢极道长,是当时天下术法造诣最为高深的术士之一,他老人家常年隐居昆仑山,门下只收了五个弟子。如今富得流油的这位姜大佬,以及陆侑陆师兄,还有我,都是年纪轻轻就拜在了师傅门下。陆师兄排行第二,姜师兄紧随其后,我是五个师兄弟里年纪最小的,入门也最晚,排在最末。” 他提到陆侑时,眼神却是转向了陆呈涯,陆侑是陆呈涯父亲的名字。 “第一次见你,你背上的“沧执”就告诉了我你是谁,而且,你和年轻时的陆师兄长得真的很像。” 杜雨汀和姜濛都偏头了看了看陆呈涯,发现他全神贯注地看着萧重 分卷阅读131 烈,想听他说更多关于父亲的事。 “我们师兄弟刚入门时都不懂术法,本事悉数是师父所教。我是年纪小没了父母吃不上饭了为了混口饭吃才拜入师门,可姜、陆二位师兄却不是,他们本来是虞国贵胄出身,自小锦衣玉食,却不远万里跑到荒凉的昆仑来拜师学艺,且勤勉好学,胜我百倍。师父很器重他们,对我就时常数落,要我向二位师兄看齐。” “再如何勤勉,师父最喜欢的弟子终究是你,你出现在这里就是个证明。”姜赫年冷不丁插了一句。 “师兄此话怎讲啊?”萧重烈道。 姜赫年冷哼了一声,“你现在还活着,不是吃了逢极丹还能是什么。师父当年苦炼长生丹药,总算练得一颗,如今师父已不再了,大师兄和四师弟也不在了,可两千多年了,还能再见你,看来师父对你比老子待儿子还好,居然宁愿自己放弃长生,把药给你。” 杜雨汀他们三人都是面露惊讶,被两千年这个时间长度给震到。这两个人,难道都是活了两千多年吗!? “萧大哥,你们?”杜雨汀忍不住表达了她的震惊。 “哈哈,是不是吓到你们几个了?”萧重烈笑道,“今天要说的东西都很爆炸,但我跟你们打包票,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不是老妖怪,就算活了两千年,也是货真价实的人。”他又指指姜赫年,“他就不是了。 ” 杜雨汀斟酌道:“他……不是人?” 萧重烈拍拍她的肩膀,又特意看了姜赫年一眼,发现他完全不理会,“不要误会,他是人的。只不过不能算是活了两千年而已。” 杜雨汀琢磨着他的话,萧重烈又将主要说话对象转换成了姜赫年,他正色道:“以师父的境界,长生与否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那颗逢极丹的确是给了我,但你和陆师兄若不是偷盗了师父亲撰的秘籍出逃,又怎知师父不会把逢极丹给你们中的谁。其实师父当年本就是想多练几颗的。你背叛师门,怎还有脸诽谤师父偏心。况且看你现在,必然是已练成了时间越行术,逢极丹对你也没那么大意义了。” 姜赫年不置可否。当年他和陆侑的确是打过逢极丹的主意,可没有成功,最终只带走了载有时间越行术和万妖印玺炼制法的秘籍。在昆仑学艺时,逢极道长从没将秘籍里的内容对弟子们提过,并警告弟子不得私自偷看秘籍,否则将逐出师门。姜赫年和陆侑是偷看的秘籍,才知道师父所创的是两项旷古烁今的秘法。当时天下不太平,中州四分五裂,连年战乱。姜赫年和陆侑所出身的虞国,国力衰微,在周边群雄环伺下,危如累卵。为求得存续之道,虞国的国君将希望寄托于求神问卦和玄奇之术上。姜、陆两位天潢贵胄,少年英才,满怀救国热忱,于是结伴前往昆仑,拜在逢极门下。他们偷看秘籍之后,如获至宝,坚信万妖印玺不仅能够救虞国于水火之中,还能助其倒转形势,成为天下霸主,所以在拜入师门七年后,中秋之夜,偷盗了秘籍连夜出逃。自此回到虞国,再没履足昆仑。 ☆、时间 “师父曾经跟我说,时间越行术极难练成,万妖印玺更是耗费惊人,几乎只存在于构想之中。你和陆师兄即便天资高,要想练成,也几乎是难于登天。”萧重烈生发感叹,“没想到你和陆师兄竟然做到了。” 他不掩语气中对对方能力的佩服,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么一来你的元气耗费不少吧。” 姜赫年也并不隐瞒,“时间越行术对施展者损耗巨大,师父在秘籍中说得明明白白。如今你看我的样子,也知道了。” 姜赫年此时不过四十几岁,但样貌之憔悴,看着足足有六十几。 “若是再施展一次,带着万妖印玺回到虞国在的时候,只怕你会撑不了太久吧。” 姜赫年没有接这话,反倒是问:“你对我的意图似乎很了解?” 萧重烈:“你和陆师兄当年逃回虞国后,大师兄他们曾向师父自请去虞国拿你们,不过师父不允。当时我还想可能那秘籍里的东西并不那么重要,是以师父不再追究。可从那以后,师父变得低沉了很多,常常一个人闭关忧思。后来师父积忧成疾,五年后就仙逝了。他走前半个月才告诉我,他早就将唯一一颗逢极丹混做是普通丹药给我吃了,如今要交待我一桩及其重要的事情。那时我才知秘籍里所载的是师父所创的时间越行术和万妖印玺的炼制法。” “师父了解你们的出身,你们的心性抱负,他完全猜到,你们会尝试炼制万妖印玺,借此改变虞国兵力弱小的现状。” 姜赫年:“偷盗了师父的东西,固然是我们的不对。不过师父既然了解我的意图,就当知道这是物尽其用,意义非常,又何必忧思?” 杜雨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听到师父因为他的背叛忧思成疾一点也没表露出愧疚悔恨不说,还指摘师父的不是,这是什么冷血而自我膨胀的动物啊。 萧重烈也是压下怒气,道:“师父说,这两项秘法创造念头源于他青年时期对高深术法的痴迷和极其想要探索空白的领域 分卷阅读132 证明自己有通天之才的野望。他耗费半生,终于将秘籍撰写出来。然而他越来越觉得,包括逢极丹在内,创造它们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本想销毁秘籍,然而又狠不下心。秘籍被你们偷走后,他才追悔莫及。” 杜雨汀觉得她能理解逢极道人这番心理,一方面,时间越行术和逢极丹违背正常的时间秩序,而万妖印玺更是以杀戮成更大的杀戮,说是阴煞邪物一点都不为过,另一方面,但凡研习术法的人,创造出这样惊世的术法,甭管其他,肯定是会引以为傲的。毕竟是毕生心血,要自己亲手销毁,谈何容易。 “师父既然觉得炼制逢极丹也是错误,怎么不销毁,为何又让你吃了。师弟,你还说师父不是偏心于你?”姜赫年竟是揪住师父偏心这一点不放了。 萧重烈:“首先,逢极丹只另一人长生,再长的生命也会有终止的时候。而时间越行术却能让人在线性时间上任意穿梭,虽然损耗过大限制了次数,但触逆自然天道更甚。第二,师父让我吃逢极丹,更是另有用意。他始终担心万妖印玺会另天下妖类罹难,临终前嘱咐我,若你们真开始炼制印玺,我要想办法阻止。短短人生,倾注毕生功力对万妖印玺的炼制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你们一定会想到利用时间越行术,而只有一个长生的人,能在时间上跟你们抗衡。” “师父仙逝后,我便下山,到了虞国查探你和陆师兄的消息,却怎么也探不到你们的踪迹。后来我在中州大地四方游历,发现有批人在秘密地在四处猎杀妖类,而有迹象表明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组织。我开始查这个组织,发现这个组织出自于虞国境内,他们内部称自己为罗星堂。这个组织内部不止有虞国人,而且聚集了天下不少厉害术士。我当时就有想法,觉得这个组织会不会是你们为了搜集万数妖核而建立的,而你和陆师兄其实已经学会了时间越行术,去到未来某个时间了。但我又不相信,如果一个组织的建立者和领导者都不复存在,这个组织还能留存下来,并且坚持完成任务吗?所以我在查不到证据的情况下,并不敢认为罗星堂是你们的组织。” 罗星堂的执事者是姜赫年他们的心腹,这个组织脱胎于虞国的权力中心,后又渗透入民间,他们内部有自己独特的一套管理机制,以为虞国的存续强大而努力为信念,向心力很强。这对从小在草野流浪,后来又一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昆仑山上的萧重烈来说,其实是比较难理解和领会的。 萧重烈继续说道:“总之,后来我一边在各地游历,一边留意罗星堂的动向。发现他们猎杀妖类,我便出手阻止。也因为此,我在妖届名声还不错,交了不少妖类朋友。” 杜雨汀立刻想到了云兮月,不知这两个人的相遇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我那时候想找到罗星堂把猎来的妖核都如何处理了,可是一直没能找到。”萧重烈摇摇头,“在这件事上,我挺失败的。这么这年,那些妖核到底被你放在哪里了?” “虞国西边有座雾语林,常年雾气弥漫,人进去几乎都会迷路。林子里有河流流过,河底有一座水牢,过去关押过机密犯人,所知的人很少。所有猎来的妖核,第一时间都会被运到这里储藏。”姜赫年大方解了他疑惑。 “这么隐蔽,怪不得我找不到。”萧重烈道。 姜赫年和陆侑借助时间越行术越行到了两千年后,而虞国不久就被强大的邻国所吞并,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但罗星堂并未随着虞国的消失而湮灭,它像深埋地底的竹茎,不露踪迹,却生命力顽强。两千年后,雾语林水牢里的妖核已堆积如小山,姜赫年和陆侑清点数目,万数已达,唯一缺失的就是一枚强大的木系妖核。 罗星堂一代代传下来,到此时,仍然有一定数目的成员。他们听从先辈们的遗嘱,等待着姜赫年和陆侑的出现,一代传一代,终于等来了这两个传说中的人。 姜赫年和陆侑很快适应了时代的差异性,在罗星堂的辅助之下,他们甚至成为这个时代非常成功的商人。暗中则一直在寻找莲妖寒笙的踪迹。与之相对应的是萧重烈,他也在时间漫漫长河里,追随着罗星堂星星点点的痕迹,意图找到姜赫年和陆侑。 姜赫年回问萧重烈:“现在该我问你问题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萧重烈指了指陆呈涯,“当年你们带着罗星堂的人追杀寒笙,寒笙重伤,是我一个朋友赶到才把她救走。后来陆家小子露了面,他面相跟他爹太像,我朋友留了个心,这才跟我说了当年救寒笙一事。” 萧重烈提到的朋友自然是云兮月了。 “之后在刺风,我亲眼见到了陆家小子,他的长相,还有他背着的沧执都是我确信他是陆师兄亲人的凭证。我顺着这条线,很容易能找到你。”萧重烈话锋一转,“但我没想到,陆师兄已经不在了。” 说完,他拍了拍陆呈涯的肩膀,叹息了一声。陆呈涯内心复杂无比。 姜赫年对于谈到他们师兄的死却是没什么反应,“你今天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萧重烈耐心解释:“我并非今天才来你宅邸。事实上,我已经把这儿 分卷阅读133 逛得跟自家后院一样熟了。之所以你没发现我,是我用了隐蛊的缘故,看见你把我们家姑娘单独留在书房里,那我肯定不放心,要跟着看看。” 杜雨汀听他把自己叫作自家的姑娘,心里不由得一暖。萧重烈常唤阿荧丫头,在他心目中,阿荧的小姐妹那当然也是自家姑娘咯。 至于隐蛊这种东西,则是他从云兮月那拿来的。云兮月昔年有个从南疆来的朋友,给了他不少。 “也是误打误撞,终于找到了正主儿。”萧重烈看着鼎上的万妖印玺道。 姜赫年凛然道:“你觉得你能够阻止我?” 萧重烈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师兄的腿是在围杀寒笙那一次伤的吧。如果不是时间越行术的施展让你消耗太多,说不定寒笙没有被救的机会。为了保证有足够的精力施展第二次时间越行术,你也一直避免再施展大的术法。你觉得如今以你的状态,我能不能阻止你?” 姜赫年没有回答他,脸上却是一脸森然戒备。 萧重烈换了个平和点的语气道:“师兄你看看,如今的世界,早就不是你所执着的那个世界了。虞国的存亡是历史的选择,两千多年前那些所有的战乱纷争都已过去,谁胜谁负根本就没有意义。” 他是在劝说姜赫年放下对虞国的执念,但这样的话说出来依旧是徒劳无意,他说任他说,姜赫年自岿然不动。 “师弟,你的眼光太浅显。”姜赫年道,“如果我带回万妖印玺,虞国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国家,统一天下,亦不是难事。两千年后的世界也将不会是现在的世界。” 萧重烈嗤了一声,转头看着杜雨汀他们三个人说:“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姜濛和陆呈涯本来都一脸凝重,听到他突然发问都毫无反应。杜雨汀稍稍迷惑了一会儿,试探道:“中二?” ☆、执念 “没错,中二。”萧重烈确实是没想起来这个词怎么说,这会儿豁然开朗,又对姜赫年道:“你有没有想过,过去的历史是既定的,你无法改变,就算你带回了万妖印玺,虞国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灭亡。” “即便虞国终将灭亡,我也要让它成为那个时代最强大的国家。”姜赫年眼中显出一丝狂热,仿佛已经穿越千年,看到了虞国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举山河内外,皆匍匐脚下的景象, “成为最强的国家?”萧重烈冷笑了一声,“借助着妖类的力量?” “这太荒谬了。”姜濛摇着头,一切都很荒谬,她已经忘了今天是自己20岁的生日,外面天气晴好,一群来给她庆祝生日的朋友还未散去。 杜雨汀看着在雀跃火舌上那枚印玺,内心有一丝悲悯,这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一块石头,万千妖族生灵沦为异族政治野心的牺牲品。始作俑者凭什么? “师兄,说老实话。今天既然我已在这里,我就一定不会让你实施这个计划。我们好歹同门一场,刀兵相向也非我所愿。你如今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保养,颐养天年吧。”萧重烈道。 “颐养天年?”姜赫年嘲弄地笑了两声,继而对着陆呈涯的方向说:“你也是虞国人,你父亲毕生的愿望就是将万妖印玺铸成带回虞国,当年跟寒笙一役后我们折损很大却一无所获,陆师兄为了让我们力量更强大,冒着极大风险苦练术法,结果走火入魔。”姜赫年沉痛地说着,声音忽然提高,一双眼睛紧紧锁住陆呈涯,“你父亲的遗愿只能靠你完成了。” 陆呈涯并没有和他对视,他看着鼎的方向,火焰在他眼眸里跳动,姜赫年的话没有让他做出任何反应。 “把她杀了,让你父亲成为虞国最伟大的英雄。” 姜濛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慌地看了看萧重烈和杜雨汀。萧重烈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马上把杜雨汀护在身后,反而依旧把戬撑在地上,姿势不失潇洒地观察着陆呈涯,看他会有什么举动。杜雨汀也原地站着,一寸也没挪。 半晌,陆呈涯微微偏头,火光映照下他的侧脸轮廓和他的语气一样坚毅无比:“谁都不可以动她。” “哈哈哈哈哈。”萧重烈赞许地笑出声,“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雨汀,你眼光不错。” 杜雨汀心窝子里一搪火热。 “姜师兄,你说这话,午夜梦回,良心不会痛吗?”萧重烈眼神骤然凌厉。 所有人为之不解,萧重烈又继续道:“陆师兄他到底是不是走火入魔而死,你不是很清楚吗?” 姜赫年脸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萧重烈不急不缓道:“陆师兄的真正死因。” 杜雨汀心里一跳,难道,在这件事情上,姜赫年也对陆呈涯和姜濛他们撒了谎?她直觉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东西对陆呈涯和姜濛来说会无比残酷。她甚至有些不忍心去看陆呈涯现在的样子。 萧重烈:“我最早是从这小子身上开始追寻你和陆师兄,陆师兄的死让我觉得意外,以前在昆仑时陆师兄对我挺关照的,就想去墓园看看他,那天我去到墓园,在 分卷阅读134 找寻陆师兄墓碑过程中碰上了另一个来看他的人。这个人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和我一样,都带了花来,我甚至看看见他在墓碑前落了泪。” 杜雨汀和姜濛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陆呈涯,陆呈涯摇了摇头,意思这个年轻人并不是他。 “这个年轻人是罗星堂的人。” “你怎么知道?”姜濛问。 “他亲口告诉我的。这个年轻人内心有故事,我们在墓园围绕陆师兄说了许多,能说的我一分没有隐瞒,他也是。”萧重烈说,“从这个年轻人口中,我得知了真相。” “真相是什么?”陆呈涯压着声。 “你的父母,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罗星堂的人杀害。而下令让罗星堂去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他。”萧重烈伸出手指指向姜赫年,“你父亲的好兄弟,你的叔叔。” “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颠覆震惊,姜濛已在崩溃的边缘。 陆呈涯双目通红,杜雨汀朝他走近了一步,但不敢碰他。 “不信你问他。”萧重烈冷道。 姜濛抑制住喉咙的发颤,面向姜赫年:“真的是你杀了陆伯伯和婶婶?”她多希望他能马上斩钉截铁告诉她不是,可现实是姜赫年嘶哑着声音道:“没错,是我下令杀了他们。可他们该死,所有背叛虞国的人都该死。陆侑耽于情爱,不足与谋,自从他和那个女人结婚后,心思就变了,他说他不愿意再回到过去,只想平凡地和那个女人永远生活在这里。我们吵过很多次,可他完全被那个女人给蛊惑了,还劝我放弃万妖印玺的炼制。在那个女人的唆使下,他已经完全不是他了,居然暗中想毁掉万妖印玺,还好被我发现。他抛弃了虞国,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甚至成了计划的阻碍,落得这个结局,这都是他自找的。” 于是他下令,让罗星堂的人出手,解决阻碍。虞国永远第一,这是罗星堂千年不变的信义。对于所有人来说,哪怕这个阻碍是他们曾经的领导者,只要威胁到他们的“大业”,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铲除。除了一个人,墓园里垂泪的那个年轻人,他曾受过陆侑夫妇的恩惠,他万分不愿意参与暗杀行动,他找了借口悄悄逃出Z城,内心无数次翻涌着要不要回去提醒陆侑的念头,在矛盾、害怕的复杂情绪中,他最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罗星堂的人得手了,一切尽在掌握,陆侑走火入魔,发狂杀了自己妻子,事后悔恨自杀,假象就这么维持了十几年。那个年轻人不敢也不愿再回罗星堂,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会避开特殊的日子,偷偷跑回Z城,去陆侑夫妇的墓前忏悔,自那一次遇上,萧重烈再没见过他。 “你简直可怕......”姜濛从未觉得眼前自己叫了二十年的父亲的这个人如此可怕陌生。 丧心病狂。杜雨汀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姜赫年。她很心痛,想起陆呈涯带她去过的他妈妈的小店,那样一个温暖可爱的女子,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转瞬成空,甚至在姜赫年的口中,被描述成一个红颜祸水。 “陆夫人是个善良的女子。善良的人,知道万妖印玺背后背负着的万条生命,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陆侑师兄遇见她,是从邪恶的彼岸回到了善意的人间。”萧重烈转向陆呈涯,“一切都说完了,他交给你,我来取印玺,尽快搞定带上两个姑娘走吧。” 说着,他侧身往那只鼎走去。陆呈涯紧攥着拳头,痛苦却决然地步步走向姜赫年。 姜濛侧过头不忍看。 杜雨汀不忍心之余更有一些对陆呈涯的担心。 突然,石室内出现了崩塌掉落的声响,与此同时,地面也开始轻微晃动。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杜雨汀等人都是一愣。 地震了?杜雨汀脑子里立即跳出这个念头。 只有萧重烈感受到了一种更不同的异样。这异动几乎正好是在他取下万妖印玺那一秒而发生,难道是取下印玺触发了这里的崩塌? 电光火石间完成这番猜测。此时响动越来越大,墙体开始断裂,不断有石块从上头落下。几个人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一时间都慌了神。 只听得姜赫年嘶声笑道:“师弟,我虽然打不过你了,但你想把万妖印玺带走,却也并非这么容易。这印玺放置联通机关,未解除情况下,只要有人取下,这里就会崩塌,没有人逃的出去。” “狗日的!”萧重烈挥动戬将一块差点落在姜濛头上的石头打掉,一边吼道:“你这么做,你自己不是一样活不了?保得住印玺又什么用?!” 逃过一劫,姜濛惊魂未定,石块却越落越多,地面晃动也愈演愈烈。陆呈涯早就回到了杜雨汀身边,他不像萧重烈手上有武器,干脆一把抱住杜雨汀,把她牢牢埋在怀里。 姜赫年丝毫不躲避,“一起死吧。我死了还有罗星堂,将来一定会有人练成时间越行术的,我们的计划不会因为我的死而终止。” 他自顾自说着,已经没有人再回应他。出口已经坍塌,出去不去了。硕大的石块纷纷落下。 萧重 分卷阅读135 烈等人躲掉一些大石块,但那些小的却还是无可避免地砸在身上。 要死了吧?最终竟是这样的结局么?杜雨汀悲凉地想着。陆呈涯的手臂还紧紧箍着她,她之前本想挣脱出来,此时却也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背。 杜杜体积大,根本无从躲避,此时它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它跳到杜雨汀和陆呈涯旁,蜷起身子,把两人护在了自己肚子下边,然后又朝萧重烈的方向嚎了一声。 杜雨汀和陆呈涯立刻明白了,杜杜这是在用它的身躯来保护他们,替他们挡住落下的石块。杜雨汀泪一下流了下来。 萧重烈和姜濛也快速躲到了杜杜身下。四个人陷在柔软温暖的皮毛之中,隔绝了外边乱石空坠的危险世界。 彻底的崩塌随之来临。无数石块打下来压在杜杜身上,它奋力把它们抖落,每一次都忍住没有哼一声。杜雨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把脸埋在杜杜柔软的毛发中,低声呜咽。 姜濛反身抱住了她,摩挲着她颤抖的肩。 他们感觉到杜杜的身躯温度在逐渐地降低。当四周寂静下来时,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萧重烈从庇护中率先出来,入目已满目疮痍。地下这片空间彻底成了废墟。 白色的巨兽遍体鳞伤,皮破血流,眼睛阖着。 萧重烈愧疚地叹了一声。 姜濛和陆呈涯一起把杜雨汀搀了起来,她走到杜杜头部位置,贴在杜杜鼻子和嘴巴部位,眷恋着她的杜杜最后一丝温暖。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也许当初我不该把你从凌崖上带下来。你应该在那片冰天雪地自由自在地生活。 其他三个人亦是悲切不已,默哀良久。萧重烈对陆呈涯和姜濛说道:“你们陪着她。”说完他转身走开。 很快找到了已经几乎完全被掩埋在石块下的姜赫年。他探了探鼻息,人已经不在了。这一刻,他居然没有什么如释重负的心情,反而一股悲凉袭上心头。 “师兄,你这一生从未真正为自己而活,来世做个平凡的人吧。”他幽幽说罢,又摇了摇头,心道如果姜赫年还有的一口气,听见他这话,也一定会拼尽全力啐他一口,他这一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虞国的执念了。 “奈何桥头,多向孟婆讨碗汤,把前尘执念,全忘得一干二净吧。” ☆、失去 “卧槽卧槽,声音更特么响了!” 徐茂蹲着,眼睛看向姜宅方向,“这地震也太玄乎了,我明明听见了崩塌的声音,可是房子却一点没倒。” “但是地在颤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社长他们还出的来吗?”管容一脸绝望。 不久前所有人还在香槟鲜花环绕下欢声笑语,此刻全都以各种警惕姿势聚集在草坪空地上,个个脸色发白,生怕下一秒地面就裂出个大缝。 变故来源于姜宅方向的巨大声响和地面震颤,所有人都以为地震了,结果又发现房子并无异样。可谁也不敢去姜宅里头查探。甚至连姜家的佣人也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从房子里逃窜出来,和这些年轻人们一道,瑟缩在草坪上。 “声音好像停了?”有女生声如细蚊般开口,似乎害怕声音稍大点,会又引起崩塌一般。 “好像真是。”有个男生接道,“地面也没震动了。” “要不要进去看看社长他们?”有人弱弱提议,语气颇不坚定。 “不行。”大恺道,“万一还来余震呢。不想要命了?” 其实别说是进入宅子里,这里连一个敢起身在草坪上走两步的人都无。 “诶,那边有人出来了,好像是他们。”有人远远地看见从姜宅出来了几个人影,看形貌依稀就是姜濛他们。 众人一看,果真是。这才从草坪上挪步,心有余悸地跑近。这几人正是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的姜濛等人。两相一照面,其他人都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地出来了,惊的是他们个个形容狼狈,失魂落魄。 “小姐!”秦姐痛哭着踉跄扑到姜濛跟前,“你们都没事,吓死我了。” 姜濛抚慰地拍了拍秦姐,就对所有人说道:“实在是抱歉,今天这个生日我完全没有招待好大家,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party到此为止,大家都可以回家了。”她勉强弯了弯嘴角。 “社长,到底怎么回事?刚刚我们听见……”徐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濛打断了,“刚刚我家地下室出了点意外状况。大家不必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沉默了几秒,众人面面相觑,眼里尽是疑惑。然而刚才神情紧绷,陆陆续续地,都分拨离开了姜宅。 萧重烈抬头眯起眼看了看澄澈的天空,“这屋子已经不算安全了。小陆,姜家的人暂时都住到你那儿去吧。姜濛你也去,雨汀你是回学校还是……” “她也去我那儿吧。”陆呈涯道。今天是集体受难日,在这儿的人没有一个精神不是大受冲击, 分卷阅读136 此刻他只想让在乎的人都在他身边。 萧重烈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你尽快把姜家的人都带走,我还需要在这里善后。” 陆呈涯点头答应,“安顿好他们,我回来帮你。 很快,陆呈涯就调动了车辆,把姜家所有佣人,姜濛、杜雨汀还有依旧无意识的姜沁,一齐送往了陆宅。然后只身返回了姜宅。 陆呈涯家和姜家并不差多少,同样是大而漂亮。陆家的人给姜濛和杜雨汀做了丰盛的晚餐,两个姑娘都没有什么食欲。 问了浴室在哪,杜雨汀早早地去洗了个澡,洗澡时想到杜杜又忍不住在浴室哭了一场。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经过一间房间,她无意一瞥,看到姜濛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杜雨汀脚步一滞,不由地走到了门边。 听到脚步声,姜濛回头,看到杜雨汀,略有些诧异。 “我可以进来吗?”杜雨汀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 姜濛看着她,点了点头。 床上的女孩安然恬静,清秀漂亮,跟杜雨汀之前想象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吻合。 “有时候,这么睡着,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种幸运。不知道,也就不会伤心了。”姜濛看着她姐姐,悠悠地说,“其实姐姐比我更敬重他。” 至今,姜濛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姜赫年错综复杂的情感。他是杀害陆呈涯父母的凶手,欺骗利用他们去完成一个罪恶的计划。她恨透了他。可他又养育她和姐姐长大,她从小都骄傲自己有个这么了不起的父亲。 今天过后,她只有一个人了。那人死了,姐姐还是睡着,而呈涯……呈涯他或者是时候去做他想做的了,姜家过去束缚了他太过。 “其实,我骗了你。” 杜雨汀愕然地看向姜濛。 “那天在墨河边我说,姐姐和呈涯是恋人,其实并不是。呈涯对我和姐姐,都只有家人的情感。我们青梅竹马,但没有爱情。呈涯老早就表明过自己的心情。那天我为了让你拒绝他,故意骗了你。你一定觉得我很可恶吧。” 杜雨汀摇了摇头,“我知道。” “你知道?”姜濛马上明白,“是了,呈涯他一定早就跟你澄清了。虽说如此,我也还是要亲口跟你说清楚。”她顿了一顿,再度开口:“以后,我不会再站在你俩中间。我终于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是没有个先来后到的,以前我不甘心,现在我已经能够放下了。” 杜雨汀静静听着,没有回话。 姜濛又说:“我和呈涯联系了,他们今晚应该都不会回来。今天都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吧。” 杜雨汀颔首:“你也是。” 客房舒适整洁,比杜雨汀的学校宿舍宽敞许多。只是这一晚,要想安睡,却是不可能了。 第二天天很早,杜雨汀便起了床。这天是周日,不用上课。到了中午时分,陆呈涯和萧重烈一起出现了。 陆呈涯手捧着一个陶罐,走到杜雨汀跟前,杜雨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把杜杜火化了,这是它的部分骨灰。”杜雨汀接过陶罐,触手坚硬冰凉。很难接受,这就是杜杜的栖身之所了。 杜雨汀点点头,看向陆呈涯和萧重烈,两人疲惫之色都已掩不住。杜雨汀忙说:“你们快吃点东西吧。” 萧重烈道:“不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什么东西,杜雨汀一看,是那枚印玺。 “这印玺昨夜我依师傅教授之法反炼,现下它只是一块普通石头了。你留着吧。”他递到杜雨汀跟前。 “我留着?”杜雨汀很意外,不知他是不是另有用意。 “大小也算件古玩了。”萧重烈道,“放你那店里挺合适的。” 杜雨汀略微苦涩地莞尔,收下了印玺。 姜宅那边善后的事情基本已搞定,只一件事让萧重烈比较愁神:记载有时间越行术和万妖印玺的秘籍却是没在姜宅找到。回想起姜赫年此前罗星堂总会有人完成这项任务,决然与他们同归于尽。真怕他早已将秘籍传给了罗星堂的人。 “那怎么办?将罗星堂的人一个个找出来?可要是他们已将内容全部记住了,岂不是只能杀了他们。”陆呈涯道。 萧重烈无奈地笑笑:“要是把他们都杀了,那我们跟姜师兄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不管了?”杜雨汀问。 “是的。”萧重烈说,“除了找回原本的秘籍,罗星堂的人我们都不管了。” “可原本的秘籍到哪去找呢?”不还是得从罗星堂身上入手吗?” 萧重烈用手指拧了拧眉心:“有个地方,我觉得得去一趟。” “哪里?”陆呈涯问。 “你们还记不记得姜赫年说曾把妖核藏在虞国的一处地方?” 杜雨汀脱口而出:“雾语林下的水牢?” 萧重烈点点头,那个地方及其隐蔽,秘籍有可能被姜赫年藏在那里。 “雾语林……”陆呈涯沉吟, 分卷阅读137 “会在哪……” 萧重烈从椅背上挺直起身子,撸了把袖子:“这事你们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拿起筷子,“来,大家吃饭。” 杜雨汀他们大感意外,但看他如此自信笃定,这件事似乎已不算难事一般。就没再坚持过问。 萧重烈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他就是恰好,还知道一个年轻人所在何处。 杜雨汀请班长帮自己跟学院请了几天假,和阿荧、南岩一起,带着杜杜的骨灰回了白墨镇。她把在姜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阿荧、时阡他们。 阿荧他们三站在一旁,看杜雨汀把装着杜杜骨灰的罐子埋在了庭院那棵永远不会凋零的树下,一起埋下的还有那枚印玺。虽然它已被萧重烈进行反炼,跟万妖已经失去了力量上的联系,可杜雨汀仍旧觉得这是万千亡魂入土为安。 风把蓝紫色的树叶吹拂翩翩,树下新增两抔新土。暮春了,镇子里不知哪家小孩在放纸鸢,高高地飘在天上,依稀见得是燕子和凤凰鸟的形样。 杜雨汀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来对阿荧他们道:“走吧。” 几个人一起向墨河对岸走去。 客栈的会客雅间里,云兮月已经在泡茶,杜雨汀他们来的极巧,刚好能喝上一壶热腾腾的绿青萝。 “月哥哥,萧大哥让我们过来你这儿听故事,说我们想知道的,问你就可以了。”阿荧坐在云兮月身边,很是亲昵。 云兮月浅笑,“你们想知道什么?” ☆、终章 阿荧站起身牵着杜雨汀到他跟前,“你看看雨汀,姜家那个大魔头说雨汀身上有木系妖灵,所以把她当成当成炼制万妖印玺的绝佳材料。而且之前,雨汀也被其他妖类觊觎过,现在想想,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有妖灵的缘故。月哥哥,你看得出来她到底是人还是妖吗?” 杜雨汀站着,觉得十分怪异。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被贴上何种标签。 云兮月不急不慢地啜了一口茶,将茶杯举至时阡的方向,“这个问题,你问时阡就知道了啊。” 时阡?杜雨汀和阿荧看看时阡又看看云兮月,不明所以。 时阡端坐着,好像刚才云兮月并没有提到他一般。 “看来还是得我来说啊。”云兮月知道对方是不会主动开口了。 “十八年前,我救了差点死在罗星堂围杀之下的寒笙。虽然我把她救了回来,不过我还是去迟了。在姜赫年和陆侑带领的众多罗星堂强手的围攻下,她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当时我将客栈闭门三日,潜心帮她治伤,不过,她伤的实在太重,治疗已经不起作用了。” “等等。”阿荧道,“月哥哥,我们的话题焦点难道不是雨汀吗,你怎么说到寒笙去了。” 云兮月点了她脑门一下,“听故事要有耐心,不然可什么都听不到。” 阿荧吐吐舌头,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云兮月继续道:“第四天时,有人来找我。是雨汀的外公外婆,当花和润章两口子。既然是老朋友,当然不可能闭门不见。当花和润章这回来,却并不是普通做客,而是有桩极重大紧迫的事请我帮忙。” 既说到了杜雨汀的外公外婆,感觉关键之处就要呼之欲出了。 “当花和润章的女儿小艺嫁去了外面,生了个女儿,可惜没多久小艺和她丈夫都在一场车祸中丧命,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当花和润章把孩子接回白墨镇抚养,可没多久就发现这个孩子先天不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外边医院看了一圈,都说这孩子没救了。他们没办法,只好来找我,看我有没有办法救孩子。” 杜雨汀知道自己父母死于车祸,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出生时就患有先天心脏病。这么些年,她觉得自己很健康,心脏从来没有不适的迹象。 “也真的是巧合中的巧合,我知道怎么救这孩子。而且机会就在眼前。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寒笙是雪莲妖,天生有治愈生灵的力量。无论对人还是妖,这种力量都能得以发挥。只残酷的一点是,她唯独救不了受伤的自己。这个孩子,如果能得到寒笙的妖核,足以葆她一生无虞。” 说到这个份上,结局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当时寒笙已是奄奄一息,我若等她死后马上将她妖核取出,自然是极其简单。不过,我仍然等她精神稍好一些时,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并且许诺,如果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妖核为他人所用,她死后我一定不会动她,并且会好好安葬她,让妖核自行化解。” “寒笙怎么说的?”看云兮月暂停了下来,又煮上一壶茶,阿荧催促道。 “寒笙说,既是这么巧,说明这孩子跟她有缘。她本就将死,与其让妖核白白在体内化解,不如拿来救这孩子。当晚当花她们就将孩子抱了过来,寒笙死后,我便取出妖核放入了孩子身体内。果然,寒笙的妖核神效无比,孩子之前被病痛折磨得直哭,放入后便不无端哭闹了。” 杜雨汀不由地手抚在心脏位置,似 分卷阅读138 乎想感受到体内那颗妖核。 “我的身体里,真的有寒笙的妖核?” 云兮月点点头,“不然,时阡也不会守在你身边了。” “时阡?”杜雨汀又不明白了,怎么又跟时阡有关了。 “寒笙临终前,托我照顾一个人。”云兮月转向时阡,“你还不打算开口吗?” 时阡凝思片刻,这才道:“寒笙是我师傅。” 杜雨汀先是一阵惊讶,尔后忽然想起之前有一次和时阡在铺子里打扫卫生,她问及时阡过往,时阡曾提过他是和师傅来的白墨镇,还说他师傅跟杜雨汀外公外婆有故交,是以才留在了铺子里。 其实时阡并不是跟着寒笙来的白墨镇。寒笙去世后,云兮月按寒笙嘱托去外边把时阡领了回来。时阡遇到寒笙时,还没修成人形,寒笙几乎是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去世之际,也始终放心不下他。 在云兮月的提议下,时阡留在了当花木艺店,成了店宠老黑。这么些年,每年寒暑假,杜雨汀回到白墨镇,和阿荧在镇子里四处疯玩,他其实都在暗处跟着。 “时阡可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云兮月对杜雨汀说,“寒笙的妖核在你体内,是救了你的命,但也给你带来了被其他心怀不轨的妖类觊觎的风险。” 阿荧恍然大悟:“难怪雨汀这么招坏妖和坏人,这以后,我看我和南岩还是多陪在你身边,盯紧一些为好。” 杜雨汀刚想说,别啊,我可不想当电灯泡。云兮月就先道:“哪轮得到你,陆家那小子只怕会嫌你们在一边碍眼。” 南岩呆呆道:“对啊,有呈涯兄呢。” 阿荧恼怒地拍了他一下:“那什么陆呈涯,一点儿都不靠谱。说起来,既然月哥哥当初明知道他跟杀害寒笙那拨人有关系,怎么当时还要他和我们一起去郁溪山谷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嘛,万一他对雨汀下手,多恐怖啊。” 杜雨汀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当时的确是存在这样一个问题需要考虑的。现在仔细回想,好像当时时阡是对和陆呈涯同行挺不满的。为什么云兮月在明知陆呈涯身份特殊的情况下还会主动撺掇大家一起呢? “这点,我确实冒了点险。”云兮月笑笑,“当时陆呈涯出现在白墨镇,我立即就认出了他跟追杀寒笙的那拨人关系匪浅。本来是想叫萧重烈帮我查探一下,没想到这拨人恰好是他一直寻找的人。我这时才得知万妖印玺的事。让陆呈涯和你们同行,最重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帮萧重烈巩固线索,二嘛,是赌一把,我看人眼光向来不错,陆呈涯毕竟还是个小年轻,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四处走走,感情很容易升温的。到时候他不光不是一个隐患,反而是多一重保障。现在看来,我这点冒险还是值得的。” 这番话一出,不仅是阿荧无语,杜雨汀也挺无语的。这第二条理由,怎么像玩养成攻略游戏似的。杜雨汀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云兮月装作若无其事地偷偷打探着他们的消息,密切关注动态,一有陆呈涯好感度+1的趋势,就露出欣慰的笑得场景。 “故事讲完了。”云兮月好整以暇,“茶还要再来一壶吗?” “不了不了,我都喝胀了。”阿荧道,“不知道萧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等他回来,我给你们个信儿。”云兮月道,“到时候过来聚餐。” 跟云兮月道完别,又往河对岸走。时阡步速向来较快,杜雨汀快走几部凑到他身边。 时阡偏头看了她一眼,杜雨汀立马迎着他目光微笑。时阡认真道:“有事?” “没有,就是和你聊聊天?” “……” “时阡,过年那天,你用短笛吹的那只曲子很好听啊,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是。那是昆仑山脚下一个部落的音乐。我师父曾和部落里一个青年相恋,但没有结果。这首曲子,是他教她吹的。” 原来那曲子来自遥远的昆仑,怪不得渺渺悠悠,风味别致。 “时阡,我是因为你师傅才有命活下来的,你又留在铺子里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好像欠你们师徒俩,太多了。” 时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要是觉得亏欠的话,就努力学习术法,好好保护自己。” “是。”杜雨汀凛然道,“我一定好好学习,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师傅的妖核。” 过了大概一周,杜雨汀彼时已经回到学校上课,接到消息说萧重烈回来了,他找到了雾语林水牢,将秘籍带出来销毁了。 杜雨汀一颗心落了地,至此,他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怎么感觉好久没见你杜杜了?”卓小菲总觉得这几天宿舍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这才想起好几天没瞅见杜雨汀那只宠物了。 杜雨汀垂下眸子:“杜杜被我送回老家去养了。” “送回老家了?”卓小菲撇嘴,“几天不见我还挺想它的。” 杜雨汀鼻子一酸:“我也是。” 差一点又要陷入悲伤情绪中,就听得卓小菲愤愤道:“我跟你说 分卷阅读139 ,最近可气死我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我们仙女生气了?” 卓小菲简直要跳脚:“我最近泡八卦论坛,居然看到一个帖子黑我衍哥!” “这哪个明星没有个黑粉呢,你衍哥这么红,树大招风是肯定的嘛。”杜雨汀安慰一番,“网上黑他什么?” “居然说我们衍哥疑似是GAY?!” 杜雨汀正在喝水,一听差点被呛到,咳了两声才把气顺下来。“这也没什么嘛,是gay又怎地,自由的空气迟早要吹遍神州大地。” 卓小菲白了她一眼:“我说,是疑似,可还没锤呢。这一看就是别人黑他,空穴来风,无凭无据地在这里乱说。” “菲菲,我就不明白,性取向不一般就是黑他了?你可不能搞歧视啊。” “我可没搞歧视。”卓小菲义正言辞,“他要真是gay,那也没什么啊,但他不是,别人胡编乱造我可忍不了。” 杜雨汀吁了口气,又暗暗摇头,心想是哪位火眼金睛的群众发的贴呢,也不知道傅明屿暴露了没有。 两年后,聂衍一如既往地红。杜雨汀也无意在路边日料店的电视屏幕中播放的一部电视剧里,惊喜地看到了傅明屿的面孔。 杜雨汀掏出手机,掐准时机拍下傅明屿在电视里的样子,乐滋滋发给了他。 “恭喜呀,我的眼光果然是很好的嘛。” “嘿,我刚还又接了部戏呢。”傅明屿人逢喜事精神爽。 杜雨汀打了行字发送:“逐梦演艺圈,明屿放心飞。” 把手机放兜里,出了餐馆,落日的余晖铺洒在街道上,穿着军服刚下训在大街小巷寻觅食物的新生们像一群小麻雀般叽喳笑闹着。 好快,一下就在Z大快三年了。阿荧和南岩最近终于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将小餐馆开了起来。阿荧兴奋地抓着杜雨汀连吃了几天他们店的菜。杜雨汀这还是偷偷跑到一家日料店,换了换口味。 左然带着蔺孟柔在漓山下开了间书画工作室,就此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多好啊,圆满。如果不是某个人不在身边,杜雨汀真觉得所有人都堪称圆满了。 一年前,外国某医疗研究机构称在植物人复苏治疗上取得了突破性成果。当时姜沁的状况已经不是很好,陆呈涯恰好毕业,便带着姜沁到国外治疗,同时在那边留学。 此去一年,姜沁到底是否醒了过来,杜雨汀并不清楚。她和陆呈涯平常联系,多是问些诸如“吃饭了吗”、“今天那边气温如何”、“这个术法你会不会,要点是什么”之类的话,她不主动问起姜沁,陆呈涯也就不主动说。 姜濛留在了国内,她现在成了大忙人,姜家的生意担子全靠她一个尚未毕业的大学生担着。魔术社的社长位子现在也让给了管容。杜雨汀也接替了陆呈涯副社的职位,仍旧只是挂个空职。 几个月后,这个学期终结。下个学期杜雨汀也大四,除了来学校做论文答辩,也相当于是个自由身了。周边同学大都已经找好了实习单位,忙碌又焦急地准备走出象牙塔步入社会。只有杜雨汀这只闲云野鹤悠然地上完最后一截课,收拾收拾行李,从Z大回到了白墨镇。 少了阿荧和南岩的铺子,气氛自然冷清不少。不过回到白墨镇,那种安宁却是在哪都比不了的。每天早晚准点开门关门,做生意,练术法,研究吃食,日子倒也充实。只是充实间隙里,杜雨汀会忍不住想一下某人。 偶尔也会搞点事,比如拉着并没有太多兴趣的时阡去了一趟Z城,逛了Z大校园,还去了阿荧和南岩的店里蹭饭。有时阿荧和南岩也会回来住个一两天,兴许是当了老板娘的缘故,阿荧成熟稳重了不少,南岩的一腔深情也终于有了回应。 第二年的夏天,桂大爷院里大槐树上传来的蝉鸣协奏曲从夏初唱到了夏末。杜雨汀和时阡两人轮流看店,一人一天,做饭也是轮替,看店的不用做饭,今天正是她看店的日子,吃完晚饭,杜雨汀回到前边铺子里。 夏天白昼长,此时天光未尽,店里安的灯是钨丝电灯,暖黄灯光照着实在显热,杜雨汀也就没急着开灯。躺在摇椅上吃着杨梅消食,蓦地一眼,扫到门口,见一人立在门口处,天色昏暗,只见得模糊一影,高度直逼门顶。 杜雨汀疑惑,这人怎么站在门口动也不动,怪渗人的。 身体迅速反应从椅子上起来,她走到门口想看个清楚。那一眼她愣住了,鸭舌帽下清俊流畅的下颌微微动了动,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可以借宿一晚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