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尊的宠妻》 邪尊的宠妻第1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邪尊的宠妻》作者:苍生笑【完结】 楔子 漫天大火映天红 漫天的大火,染红了半幕夜空,整个帝都都弥漫着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恶臭,那是烧焦了的房梁混合着尸体的独特气味。 司空傲雪平躺在熊熊烈火中,双目无神的望着浓烟密布的夜空,此时已是子夜,天空却红艳妖娆,如同晚霞。她一身大红的华服,上面细细密密的串着珍珠钻石,一只绣得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烈火的映衬下,如同浴火涅槃。 可就这样一件精致美丽的霞帔,此刻却沾满了污泥,暗红色的血水汇聚成一股股细流,浸湿了衣衫。 司空傲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夜空,火光太过明亮,她已经看不见漫天的繁星了。四周不断升高的温度炙烤着她原本水嫩柔滑的肌肤,艳泽的唇瓣此刻已然干裂,细细的血丝从里面渗出。周围是木头噼啪的燃烧声,那些或一剑毙命,或葬生火海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在逐渐从她的身边消失。原本凄厉的呼喊声逐渐归复平静,只剩下烈火还在燃烧。 一阵疯狂的笑声突兀的自上方响起,司空傲雪原本死寂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了些什么。她调转视线,锁定在了那个站在自己身前,高傲俯瞰着自己的女子身上。 “为……什么?”司空傲雪艰难的张开干裂的唇,质问着女子。这些人,看着她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脱变成了如今艳冠天下的少女。那一个个慈眉善目,眉开眼笑的面容,仍旧历历在目。她如何,能够狠得下这个心! 那名女子,面容与司空傲雪有着六分的相似,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媚的气息,一眼看去就是个千娇百媚,秋水盈盈的美人。只见她掩唇轻笑,神情中隐藏着对此刻司空傲雪的鄙夷,似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这么飘逸了出来,回荡在熊熊的烈火包围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司空傲雪,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到最后,她原本云淡风轻的优雅神情已经变得声色俱厉。只见她轻轻的抬起了莲足,狠狠地踢向了司空傲雪的小腹。 “你这个灾星!当年克死了你的母亲,如今连疼爱你的父亲,奴仆,婢女也全都克死了,你如今还来问我为什么?”女子说到后来,已经接近疯狂。她一下又一下的狠狠踢向了司空傲雪,看着她因疼痛而逐渐惨白的面容,看着那鲜血从她干裂的口中流出,她此刻只感觉到身心无比的畅快,最后,她无法压抑内心的狂喜,终于纵声大笑。 “司空傲雪,如果你真的不明白,就下去向阎王问个清楚吧!”女子的眼中满是疯狂,她一脚狠狠的踢向了司空傲雪的心口,紧接着从怀中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向着司空傲雪的心口刺去。 司空傲雪最后看到的,就是女子被愤恨扭曲的可憎容颜,以及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漫天大火的映衬下,她竟然感到了一股熟悉之感。 炙热的火焰好似和记忆深处的火红重合,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夜空中的明月也好似被大火染红,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恍惚中,有谁向她走来,那一模一样的容颜,是前世还是未来? 只见她正穿着绣工精美的大红喜服,发上珠玉环翠,俨然一副新嫁娘的打扮。 可是,她却没有披上红盖头,四周服侍的丫鬟婆子,也都哥哥面色凝重,全然不见喜色。 “如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朱唇轻启,声音婉转而悠扬。 一名面容清秀的侍女上前半步,微垂的螓首遮不住她惶恐的神色。 “回公主,已经是未时三刻了。” 闻言,她娥眉轻蹙,似是有着无尽的忧愁。一双含情目如同盈盈的秋水,担忧的看向了大敞的宫门。 “驸马还未进宫吗?”她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期盼,深情的等待,以及些许的不安。 四周服侍的宫人纷纷面露难色,眼中竟是有着些许的怜悯和不忍。最终还是那名叫如儿的侍女回了话:“回公主,驸马的军队还未进城。” “怎么还未回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她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忍不住的朝着最坏的方向思考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就像是她心中的期盼,一点一点的黯淡了光彩。 ——报,驸马进城—— ——报,驸马进宫面圣—— ——报,驸马已前往安宁宫—— 殿外,侍卫一声声的朗报让她那颗心又重新焕发了光彩。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双目紧紧的望着那沉重的宫门。 夕阳的余晖倾洒了一室,伴随着“吱呀”一声,宫门缓缓打开,他披着战甲站在那里,身上还带着许些的尘土,腰间的利剑仿佛仍旧饮着敌军的鲜血。 阳光像是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战甲反射出冷冷的白光,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耀眼,爱恋灼伤了她的双目。 一切就像是舒缓了节奏,就连那从花瓣上坠落的水滴也放慢了脚步,轻轻飘落。他器宇轩昂,一身英气令人敬仰。 一步又一步,就好像是用尽了一生,却又快如一瞬。 当她的鼻间嗅到了那混合着战场上独有的血腥的男性气息时,他已经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的声音,一如记忆中那般的好听。低低沉沉的,像是有一柄羽毛在轻轻搔弄着心田。 她幸福的闭上了双目,轻叹一声,“无碍,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这就比一切都好。” 十里红妆,是这个战功赫赫的年轻将军许给她的未来。她一生都不会忘记,他于皇命前信誓旦旦的说: ——臣,必将手刃犯我边疆之蛮夷,送公主一个平安的天下—— 她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他。 羽睫轻颤,她缓缓睁开双眼,爱恋的描绘着心爱之人的轮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楚? 一阵剧痛贯穿了她的心房,胸前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濡湿。温度逐渐从她的躯体中剥离,她越过他的肩膀,分明看见了宫门外冲天的火光。 “为……什么……” 她紧紧地搂着他,可是力气却不受控制的逐渐消失。她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胸膛,仍旧是那样的宽厚,那样的温暖,令她深深地眷恋。 她累了,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归来。她累了,不想去问宫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她只想要躺在他的怀里,好好的睡一觉。 在最后一丝意识沉没入黑暗之前,她听到了他温柔而深情的话语。 ——雪儿,此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必将倾尽所有,许你一生无忧—— 声音逐渐在耳畔消逝,她焦急的想要从黑暗中醒来,却发现无论如何挣扎,都只能是如春日的积雪,逐渐消散。 眼角滑落的,是深情的眼泪,还是不甘的泪水? 国仇家恨,此生已了。 我愿站在三生石上、忘川河边三千年,乞求与你生生世世的纠缠,爱恋永不灭。 泪落宫倾,灼伤了谁的眼,践踏了谁的爱。 那一夜的大火铺天漫地,映红了京城的黑夜。 安宁宫中,他紧紧地拥着她逐渐冰凉的躯体,任凭烈火将二人吞没。 生生世世,哪怕是化为厉鬼也将纠缠不休。 …… 漫天的大火依旧映红着夜空,远远看去竟只觉得美丽妖娆。这股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将所有的一切化为了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帝都的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百官依旧上朝,武林人士依旧仗义江湖,儿女情长。 没有人会记得已经逝去了的繁华,可仇恨,却像是噬骨的毒药,深入骨髓,再也无法根除。 第001章 权势滔天惹人妒 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起,庄严的黑色大门此刻正大敞开来,广迎四海宾客。 偌大的左相府门前,停了许多华贵的马车,家丁门房站在门口,一个个面色欣喜。若是凝神细看,便会发现,那些如潮水一般接连涌入的宾客,一个个都是朝廷武林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到底是什么事,让那些个王宫贵胄,武林世家提着大批大批的贺礼来到左丞相府? 如果你要问出口,一定会连路边的三岁孩童都要鄙视的看您一眼。 这都不知道?左相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正室夫人怀了孕,小心翼翼供菩萨一般伺候了九个多月,终于生了一名千金。 于是就有人不屑的撇嘴,“女子都是赔钱货,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位兄台,你又不懂了吧!”一名玉面公子白衣飘飘,手中的折扇一扇一扇的,“这左相啊,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可是啊,就是没有一个是这正室夫人生的。这不,好不容易盼来了,能不高兴吗。” 哦——众人一片恍然大悟,仔细想想,又不明白了,虽说嫡子嫡女身份高贵,可这女儿就是女儿,赔钱货啊! “嘿嘿,你们可要知道,如今的左相夫人,当年可是名冠天下的绝色美人。这左相还曾与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争夺过佳人的芳心呢。这心上人生出来的嫡女,能不一样吗?”一名书生打扮的人连忙插嘴补充,生怕别人漏了他。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旁人显然不相信,纷纷投以怀疑的眼神。 书生当即愤慨,怎么能这么怀疑他呢! “我妹子的夫家的三姨娘的表哥的祖母的同胞姐妹的夫家的表小姐在宫里当差,当然知道。” 众人纷纷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来是有亲戚在宫里头当差,难怪了。 一群进不去左相府的百姓将左相的家事议论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停着一辆极其华贵的马车。上好的乌木做成的车身,巨大的车轮用上好的金箔裹着边,马车的四角挂着精美的琉璃盏,内里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辉,四匹雄健的汗血宝马身上架着雕花的车辕。若不是夜幕低垂,若不是四周奢华的马车一辆赛过一辆,这辆华贵精致的马车必定会引起无数人的围观和赞叹。 马车内,端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孩童。男子挺直背脊,一身华美的绸缎包裹着精壮的身躯,他有着挺直的鼻梁,刚毅的嘴唇,即便两鬓已经微染斑白,却仍旧能够看到当年玉树临风的风采。 而坐在他对面的小男孩,面容上与男子依稀有着气分的相像。尽管还是名稚童,却也已经生的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就有着一股沉静如玉的气质,不禁令人感叹,这要是长大了,不知要伤了多少闺阁女儿的心咯。 “剑儿,你可会怨为父?”中年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儿子,自从上了马车,就一直沉默不语,他很担心,儿子那么小,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吗? “爹,这是孩儿几世修来的福分,怎么会怨爹。”男孩淡淡的回答,语气平静到几乎无法令人相信是出自一名孩童之口。 中年男子伸出厚实的手掌,在男孩头上慈爱的抚摸了几下,“好好,我儿果真是干大事的。”他的语气有一种江湖人特有的豪迈,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盛满了浓浓的担忧。 男孩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避开了男子的大掌,侧过身去,轻轻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马车外,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四周却仍旧亮如白昼。红红的灯笼挂满了整条街,还有许多举着火把的侍卫,一个挨一个的紧紧站着。那熊熊燃烧的火把,令这四周的气温都陡然升高了许多,那炙热的气浪几乎灼伤了翠绿的枝叶。 “左相果真权势滔天。”男孩瞥了一眼车外的情形,平静的声音中划过一丝冰冷。 中年男子也是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看着车外这夸张无比的阵势。这样的阵势,就连皇家最宠爱的公主,怕是也没有这样的阵仗。 “剑隐山庄庄主令狐清,少庄主令狐剑前来拜访司空丞相。” ------题外话------ (正色)其实这是一篇江湖文……朝堂只是烟雾弹啊烟雾弹!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2章 一见倾心春情动 马车外,跟随而来的家丁向着丞相府的门房递交了烫金的请柬,中年男子——令狐清向着儿子微微一笑,站起身子下了马车。 而那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令狐剑,也跟随父亲下了马车。他抬头看了看左相府巨大威仪的匾额,司空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当今圣上御笔亲封,如此荣宠……令狐剑眼中划过一抹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思,但又很快恢复了同龄人一样的天真双眼,紧紧地跟在了父亲高大身躯的背后,跨过了那高耸的门槛。 “司空兄。”一踏入前院的正厅,就看到满面红光的当朝左相——司空文承站在那里,尽管这已经是他第四个孩子,脸上却仍旧挂着初为人父的骄傲笑容。 “令狐兄,好久不见!”司空文承迎身上前,亲热的和令狐清问候了起来。 谁不知道,剑隐山庄是武林第一大庄。虽说江湖与朝廷素来互不干涉,但那其间千丝万缕的关联,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却也注定了这武林第一庄的地位。 “司空兄,这便是犬子。”令狐清咧嘴一笑,带着江湖人特有的豪迈不羁,他一把扯过了自己的儿子,“剑儿,快给你司空世伯见礼。” “侄儿见过司空世伯,恭喜世伯喜得千金,恭祝世伯身体健康。”令狐剑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晚辈礼。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恭敬却不谦卑,看得司空文承不住的点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满意。 “令狐兄,果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司空文承哈哈大笑,竟也带着几分江湖人的豪迈。 令狐清谦虚道:“司空兄谬赞了,犬子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哪能比得上司空兄府上那些个少爷的文韬武略。” 话虽如此,但眼中却是隐藏不住的骄傲,看得司空文承暗自在心中冷哼:你令狐清嘴上如此说,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啊! 想归想,面子上还要做足。司空文承大笑了几声,刚准备开口,一个稚嫩的女音突然在身侧响起:“你就是令狐剑?” 司空文承向身侧望去,差点没气歪了胡子:这个小丫头怎么跑前院来了!如儿是怎么看的! “司空兄,这位千金是……?”令狐清一脸惊讶,心中对于小女孩的身份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却仍旧一脸不明所以的看向司空文承,出声求证。 “让令狐兄见笑了,这是老夫的大女儿。”司空文承尴尬的笑了笑,转向女孩的目光显得有些凌厉,“梅儿,还不快给你令狐世伯见礼?” 女孩——司空傲梅闻言乖乖的走上前,盈盈福了福身子,声音甜糯可爱,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得极为柔美,几乎可以预见将来会是怎样的风华。 令狐剑本能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她那种紧紧盯着自己的炙热眼神,又不好在这里落了爹爹的面子,便也规矩的还了一礼。 令狐清感到了身旁儿子的不满,也察觉了司空傲梅对于令狐剑的那份不一样的注目,嘴角不由得带上一抹得意,他与司空老贼争了一辈子,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意外的略胜一筹。这小妮子怕是看上了自家的儿子,至于自己的儿子嘛…… 令狐清目光瞥了瞥垂首立于身侧的令狐剑,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司空文承看着令狐清笑得就像一只偷腥了的狐狸,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司空文承努力的深吸了几口气,提醒自己此时四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不可失了面子让眼前这令狐老贼看了笑话。 “令狐兄还是进去吧,今日可是有令狐兄最爱的醉花酿。”司空文承右手一伸,摆了一个“请”的姿势,风度翩翩,令人忍不住赞一声不愧是当朝左相。 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此刻司空文承的嘴角有着几不可查的抽搐,那目光隐隐有将眼前之人凌迟之势。 令狐清微微一笑,儒雅的不似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直到令狐剑走远了,司空傲梅仍旧痴痴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她长了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不仅有着大哥的沉稳,还有着二哥的飘逸,就连容貌也比那号称京城第一公子的三哥要俊俏上许多,这样的人如果是她未来的夫君该有多好。 司空文承看着自家女儿被那令狐清的儿子迷得晕头转向的,不禁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人都走了,看什么看!司空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你的,妾就是妾,上不了台面!” 司空傲梅被父亲一顿训斥,心下觉得委屈无比,特别是最后那么一句,更是令她伤心不已。泪眼朦胧中,想起了那个现在在内院被众多贵妇人围在中间,享受着祝贺的奶娃娃:都是她!如果不是她出生了,自己永远都是左相府唯一的大小姐,谁还在意她庶出的身份? “还不滚回内院老实呆着!”司空文承一声怒喝,将司空傲梅从愤恨中惊醒了过来。她努力克制着自己那在怒火下抖如风中落叶的身体,福了福身子飞快的跑向了内院。 司空文承看着司空傲梅伤心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但很快又被一种浓浓的憎恶所代替。他朝着内院方向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脸又是那个满面喜气的左相,招待着往来的宾客。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3章 稚女寻得如意郎 “徒儿,你快点!这时辰都快过了。” 夜幕中,一老一少两道身影飞快的穿梭在……各家的屋顶上。老人鹤发童颜,年近古稀却依然精神矍铄,身体健朗。他此刻一脸的焦急,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身后不情不愿的少年,飞快的向着左相府奔去。 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却早已不见了同龄人的神态,一张脸线条如刀削,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寒冷气息,即便是丰神俊朗也令人退避三舍,直呼是不是见到了索命阎罗。 少年一句话都没说,却是把所有的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他紧抿着嘴角,薄唇拉成了一条直线,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直臂膀被前面的老人牢牢抓着,半拖半拽的往前奔。 “都是你,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辰。若是老头子我错过了亲亲外孙女的抓周,回头一定把你皮都扒了!” 老头一路上骂骂咧咧,脚下的速度加快,两道人影就像是一阵旋风一般飞快的刮向了左相府。 左相府内,前院的大堂上,上好的黄花梨木巨大桌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从笔墨纸砚到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一众宾客围着桌案,目光都投射到了此刻坐在桌子上的奶娃娃身上。 “老爷,吉时到了。”站在司空文承身旁的书香轻声的提示着,站在她身边的是与她有着同样模样,名为墨玉的同胞姐妹。在小姐出生之前,两人就被指派了过去,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 司徒文承点了点头,命墨玉将孩子放到了桌案上。一时间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众人都闭上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站都站不稳的奶娃娃。 那孩子也是个胆大的,被这么多人看着,竟然也不惧怕。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才把目光放到了桌案上。她一点一点的向前爬着,刚满周岁的四肢仍旧是软绵绵肉呼呼的,就像是藕节一般,却不足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众人看着这小姐爬两步歪一下爬三步跌一跤的模样,都忍不住低低的笑了,那些妇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对幼小生命的爱怜和温柔。 令狐剑冷冷的看着那个牙还没长齐的娃娃,神色平静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就是爹爹希望他娶的人?不过是个奶娃娃,连路都不会走! 心中冷哼了一声,令狐剑抬腿打算离开,却被身边的令狐清一把抓住。 “臭小子,老实点儿。别忘了出门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令狐清纵然是对于自己的儿子有愧疚,但也不是什么事都会由着他的性子乱来。他嘴角微微一动,隐含怒火的呵斥传音入密给了自己的儿子。 令狐剑只觉得头脑像是炸裂开一般,爹爹的怒气伴随着强大的内力令他觉得两耳嗡嗡作响,他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叫出来,僵硬的点了点头。 看到儿子的妥协,令狐清满意的松开了手,低声叮嘱道:“你给我老实呆着,其他事你别管,自会有人办好。” 令狐剑还在努力压制着刚才令狐清那突如其来的内力所带来的气血上涌,他看向桌上奶娃娃的眼神愈发的冰冷。 他令狐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受制于人。可这娃娃刚出生,他就被告知以后必须要娶她,怎能不令他觉得厌恶! 小娃娃先是抓起了一个玉如意,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却立刻扔在了一旁。接着她又爬啊爬,爬向了一本稀世的乐谱,翻了两页也给扔到了一边。在这之后,她几乎是那边了桌案上的所有东西,却没有一样能够入她眼一般,又都被抛弃了。 四周不禁嘈杂起来,所有人的在纷纷猜测,这小娃娃到底会抓一个什么样的稀世珍宝。司空文承依旧满面的笑容,好似对此并不在意,可是作为相交多年的损友,令狐清知道此刻他并不高兴。 小娃娃对于周围的人的议论浑然不觉,她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看到令狐剑的瞬间,好像身体僵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她竟然完全没有跌到的爬向了令狐剑,然后在终于爬到桌边上的时候,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会掉下去,一下子扑进了令狐剑的怀里。 “依——依呀——”稚嫩的童音在安静的室内回荡着。女娃娃的声音非常好听,即便她现在只能含含糊糊的发出几个单音,却像是庙会上卖的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甜丝丝的。 书香和墨玉一瞬间还以为小姐就会那么一扑落地,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的想要冲上去,却在看到站在桌边的少年一把接住了小姐的时候,松了口气。 正室嫡出,注定了小姐在这个府中贵不可及的地位。要事出了什么事,老爷非扒了她们的皮不可! 两个丫头赶紧冲了上去,上下检查着她们的小姐有没有受伤,在确定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后,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想要将小姐报开。毕竟,抓周抓的可是物品,抱个大活人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小娃娃那小的只够的上她们两个手指宽的小手,却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的攥着令狐剑的衣袍,死活不松手。 于是,一群宾客都傻了眼,令狐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算什么事儿! “小、小姐……”墨玉急得都快哭了,她都不用回头,就能够想象得到此刻老爷瞪着她们的眼神该有多么的可怕。 书香比墨玉要沉稳些,却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她此刻也是满身冷汗,费力的和小娃娃的小手搏斗着。 令狐剑低头看着那个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袍,把整个身子都赖在他怀里的小娃娃,一时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忽然小娃娃抬起了头,那双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杏眼就那样直直的对上了他的双眼。那双眼是那样的纯净,不含丝毫的杂质,甚至带着一股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好像他此生来红尘一趟,就是为了寻找这双眼睛一般。心中的那些个忿恨不甘憎恶,一瞬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充满了灵魂的满足之感。 鬼使神差的,令狐剑抬起了手臂,把那个赖在自己怀里的小娃娃抱了起来。抱起的一瞬间,他的心中划过一丝奇妙的感觉,原来这个娃娃这么的柔软,就像是小面团一般,浑身的皮肤如羊脂一般滑嫩,看着她肉呼呼的,却是异常的轻,他毫不费力的就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她小小的身子和自己的怀抱那么的契合,好像就合该这样一般。 “哈哈哈!不愧是我老头子的亲亲孙女,挑夫婿的眼光真是独到!” ------题外话------ 谢谢阅读!谢谢收藏! 第004章 一块暖玉定终生 就在令狐剑还沉浸在女娃娃带给他的震撼中的时候,一声夹杂着些许内力的豪迈大笑从外面传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白衣的老者拖着一名黑衣的少年,就站在了令狐剑的身旁。 令狐清眯起了眼睛,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仅在一瞬间,他就恭敬的弯下了腰,行了一礼。 “司空世伯,您的身体依旧如此健朗。” 来人,正是司空文承的父亲,司空家的老爷子司空峎陆。说起这司空老爷子,在朝廷中人的认知里,不过是司空丞相的父亲,许多人甚至连起名字都未曾听过,而在武林中,司空峎陆四个字却是如雷贯耳,代表着一代武林宗师的神话。 老爷子嗯了一声,对着令狐清摆了摆手,算是受了他的礼。目光转向了抱着小女娃的令狐剑,饶有兴趣的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世伯,这是犬子令狐剑。”令狐清看了一眼还傻在一边的儿子,叹了口气向着司空老爷子介绍道。 老爷子绕着令狐剑走了一圈,刚准备伸手抱抱自己的亲亲孙女的时候,却突然被令狐剑瞪了一眼,便又缩回了手,冲着那个被他拽来的黑衣少年委屈说道:“徒儿,为师被欺负了。” 那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认识司空老爷子的,都知道他是老顽童,不认识的,还以为他是神经病!黑衣少年眼角抽了抽,依旧是一脸的冷漠,只是看了一眼令狐剑,沉默不语。 老爷子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令狐清已经上前一步,恨铁不成钢的握起拳头就朝着自家儿子脑袋山敲去,“剑儿,不得对长辈无礼!” 司空老爷子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徒儿,哼!你不帮师父自然有人帮着师父! 黑衣少年看着自家师父为老不尊的模样,不止一次在心中反问自己,当年是不是投错了师门,丢人啊! 司空文承看着应该也是觉得自家老爷子有些丢人,清咳了两声走上前说道:“爹,就莫要逗弄晚辈了。” 司空老爷子不满的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什么,可当他看到儿子的目光的时候,却也是老实的闭上了嘴。 众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人想起了刚才司空老爷子的话,低声惊呼道:“孙女婿……!这是说司空府要和剑隐山庄联姻了?” 司空文承面色一僵,神情明显不悦。可还没等他发表意见,令狐清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了准备已久的暖玉,拉起司空文承的手,郑重的放在了他的掌心。 “司空兄,姻缘天定,这块暖玉乃我剑隐山庄的信物,历来都是长媳之物,还请收下。” 一句话,众宾客哗然。江湖最大的势力剑隐山庄要与庙堂最大势力左相联姻,许多人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深沉,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司空文承拿着手上的暖玉,收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觉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想扔扔不掉。 司空老爷子看也不看儿子阴晴不定的脸,快步走到了令狐剑身旁,一把就把软软糯糯的女娃娃抱进了怀里,笑眯眯的说道:“乖孙女,让爷爷看看。”说着,就当真的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突然,老爷子身子一僵,面色上划过一抹复杂难懂的神色,因着是面对着女娃娃,除了紧跟在身边的令狐剑,竟是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老爷子皱了皱眉,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欣喜,他将女娃娃递给了自己的爱徒,说道:“老夫看这娃娃根骨奇佳,筋脉通常,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今日就先带走了。” 说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拉着还手足无措抱着女娃娃的爱徒,如一阵风一般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内。 众宾客一愣,只觉得今天这事儿是一出接一出,看得人是一愣一愣的。哪有出生了的女娃娃不留在娘亲身边,反而由个老爷子带走了的? 令狐清看着司空老爷子离去的方向,挑了挑眉尾,隐隐中有些不悦。令狐剑看了看父亲,怀中好似还残留着女娃娃柔软的触感,也皱起了眉头,不满的望着堂外。 而一直在内室的司空夫人柳氏,则是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吓坏了身旁一众服侍的丫鬟嬷嬷。 ------题外话------ 谢谢阅读!觉得好看请收藏哦!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5章 与世隔绝(大修) 君氏王朝北部的天山,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隔断了北燕国与君氏王朝的国土。山上长年积雪,山峰高耸入云,哪怕是长年生活在山脚下的猎户,也只敢上到半山腰,在往上去,那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天山山顶,皑皑白雪于脚下的白云两成了一片,让人隐隐觉得有腾云驾雾之感。一只雪白的兔子从一旁的雪堆里跳了出来,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转了转耳朵,确定四周是真的没有了危险,才急忙撒开了腿朝着不远处的天池跑去。 那天池,是一个天然的湖泊,如同一面悬挂在彩云之间的玉镜,折射着太阳的光晕。 小兔子努力的跑啊跑,眼看着就要跑到天池边,顺着池边的青石缝钻入草丛,却突然被一双白嫩的小手逮住了。 “哈哈,抓到了抓到了!师兄,这次可是我赢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女童声音突然响起,撞碎了如诗如画的宁静,带来了流动的生机。 陆子悲站在那里,看着师父的小孙女一脸灿烂的对着自己微笑,只觉得这天山上的白雪是因为她这展颜一笑,才失了颜色的。他大步的走过去,捧起了小女娃冻得通红的小手,心疼的揉搓着。内力通过相贴的肌肤缓缓输送至她的体内,温暖着她的身子。 陆子悲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她感染了风寒。 “师兄,雪儿抓到兔子了,你要说话算话!”小女娃抬起头,晶亮亮的杏眼充满希冀的看向陆子悲,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脸的认真。 陆子悲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说道:“师兄说到做到,你先放开师兄的衣服。” 女娃娃一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那抓着衣袖的小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攥的更紧了。她仰起头,声音中有着满满的期待,说道:“师兄最疼雪儿了!雪儿要吃辣子鸡哦!”说着,还不忘记认真的叮嘱着,生怕陆子悲忘了。 陆子悲宠溺一笑,和煦的就像是冬日的阳光,他伸出大掌在女娃娃头上揉了揉,笑道:“知道了,雪儿先放开手,师兄这就去给雪儿昨晚去。” “雪儿知道,师兄最好了!”小女娃抓着衣袖的手用力往下一沉,陆子悲防不猝防,身子向前一倾,便感觉到左边的脸颊被一个温温软软的物体碰触了,一股电流瞬间窜遍了全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女娃早已化为一道绿影,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雪中。只留下了一串银铃的笑声,震得一旁的松树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落下了一滴的雪。 陆子悲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刚才被柔软碰触到的面颊,一抹红色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那红色越来越深,竟让他的脸色看起来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好半响,才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怒吼:“司空傲雪!你又耍着师兄玩是不是?!” 其实,陆子悲并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就连他的师父——司空老儿子都抱怨,自己当年真是看走了眼,收了个冰山徒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五年前司空老爷子硬把他拉去左相府看那刚出生的嫡亲外孙女,在那时还是个奶娃娃的司空傲雪被塞到他的怀里开始,他就无法对她板着脸。 纵容,似乎是一种本能。哪怕她将这天山折腾个天翻地覆,他都舍不得责备她哪怕半句,只得跟在后面默默收拾那些个烂摊子。 偶尔,陆子悲会在一个人的夜晚,独自坐在天池边那个光滑的青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向着自己到底是迷了什么心窍,倒了什么霉,摊上了这么个折磨人的小人精。 司空傲雪很聪明,非常非常聪明的那种。她三岁能成句,四岁能吟诗,五岁可作文,且又有着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就连司空老爷子都时常感叹,司空家祖坟还真不知道冒了多久的青烟,才生出这么个天妒人怨的妖孽。 司空傲雪根骨奇佳,领悟力又高,可是不知为何,司空老爷子却并不愿意教她武功,甚至对于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所以,照顾司空傲雪的重担,也就落在了心甘情愿的陆子悲肩上。 还记得以前,司空傲雪曾经在大半夜的哭着爬上了他的床,说着自己做了噩梦。那楚楚可怜怜的模样,让他一阵的心疼。陆子悲费了好大力气,才哄得她不哭了,最后,两个人相拥而眠,竟然就成了习惯。 一直到很多年后,陆子悲还能够清晰的回想起,司空傲雪委屈的看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着:“师兄,为什么爷爷不喜欢雪儿?” 心抽痛抽痛的,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儿,理应是人见人爱的,可是为什么,司空老爷子的态度那样的冷淡,甚至于来了天山这么多年,都没有见着左相府有人来捎个信儿。 叹了口气,陆子悲甩去了心中的阴翳,想不明白的问题,他就不打算深想了。那些原因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护着他的宝贝,快快乐乐的长大。 …… 袅袅炊烟升起,没一会儿,陆子悲便将午饭端上了桌。司空傲雪点名的辣子鸡做了大大的一盘,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司空傲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吧。”陆子悲朝着司空傲雪笑了笑,拿起了筷子,却并没有开始吃饭,而是忙着为司空傲雪布菜。 看着她满口塞着饭菜,鼓着腮帮子的模样,陆子悲忍不住轻笑出声,“慢点吃,别噎着。没人和你抢。” “师兄,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师兄,爷爷这次回来,会记得买山脚下那家品珍楼的烧鸡回来给雪儿吗?” “师兄……” 真是难为司空傲雪,嘴里塞满了饭菜,还能够连珠炮一样口齿清楚的蹦出一堆的问题。 陆子悲有些无奈的看着司空傲雪,伸出手拿掉了她嘴角的饭粒,才说道:“师父前些日子传信来说,这几天就会回来了。” “真的?!”司空傲雪双眼一亮,连忙咽下了口中的饭菜,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子悲。 陆子悲点了点头,随即又板着脸说道:“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要先把碗里的饭吃完。” 司空傲雪难得的没有反驳陆子悲的话,她“噢”了一声,便真的闷着头开始努力扒饭。一小碗白米饭,很快就见了底。也是在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气流从屋外刮了进来,太过强烈的风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陆子悲站起身,将司空傲雪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小身子楼到了怀里护着,这才恭敬的出声:“师父。” ------题外话------ 新文求收藏! 第006章 带你回家(大修) 司空老爷子的模样,与五年前相比 邪尊的宠妻第2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化不开的阴云。 他身形如同一道虹光,带着强烈的北风,来到了陆子悲与司空傲雪的面前。 许久没见到的爷爷,司空傲雪是激动地,她想要挣脱陆子悲的怀抱,扑到司空老爷子的身上,可却在抬头时触及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神时,没来由的胆怯了。 “爷爷……”下意识的往陆子悲的怀里缩了缩,司空傲雪怯怯的喊了一声。 司空老爷子的目光在陆子悲的脸上打了个转,便落到了司空傲雪的身上。他紧抿着唇角,拉成了一条直线,和他脸上如刀刻的皱纹一同,组成了一股肃杀的气氛。 “雪儿,收拾东西,马上跟我一起下山。”淡漠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司空老爷子那双如黝黑的洞窟一般的双眼里瞬间闪过了太多的情绪。他恍惚之中好像还能够清晰的回忆起许多许多年前,这个小女娃第一次开口喊他爷爷时的情境。那一声软软糯糯的“爷爷”,喊得他心都快融化了。若不是因为她是……,他也不会一冷落就是那么多年。 往事历历再现,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用箸,第一次识字,第一次唱歌……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一一闪现,令司空老爷子首次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人老了,就开始恋旧了。做事也不如以前干脆利落。 司空傲雪不明白司空老爷子对自己的复杂情感,甚至于陆子悲也不懂,为何师父总是用那样复杂的眼光看着雪儿。还记得雪儿在他的怀里,第一次冲着师父甜甜的喊“爷爷”的时候,师父的眼中首先划过的是惊喜之情,他明明想要抱抱这个亲孙女,可那双手却只是停在了微微抬起的瞬间,便垂了下去。 陆子悲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才能够让师父对自己的嫡亲孙女如此的爱而不能。叹了口气,他将怀中的司空傲雪放到了地上,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恭敬的对着司空老爷子说道:“师父,徒儿也去收拾东西了。” 陆子悲以为,这次他也会和以前一样,随着师父一起下山,照顾小雪儿。可没想到司空老爷子却是皱了皱眉,语气严肃的说道:“子悲,这次你就留在山上。” 陆子悲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开始担心起来。师父从来没有照顾过雪儿,而雪儿年纪又那样小,也不知道这次要去哪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他还真得是,很不放心。 但又看了看司空傲雪,却不想司空傲雪人小鬼大的拍了拍胸脯,说道:“师兄放心吧,雪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回来后师兄要准备许多许多好吃的来迎接雪儿哦!” 或许是被司空傲雪那副模样逗笑了,陆子悲蹲下了身子,牵着司空傲雪的两只手,让自己的视线与她的双目齐平,一字一句温柔的说道:“雪儿,这次师兄不能跟着去照顾你了,你一路上要听师父的话,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司空傲雪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师兄放心吧!雪儿已经不小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陆子悲揉了揉司空傲雪的发顶,柔顺发丝的触感让他不想收回手掌,如果可以,他多想与她一直生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天山之上。 “走吧,师兄带你去收拾包袱。”陆子悲站起身,向着司空老爷子礼貌的行了一礼,便拉着柳雪离开了。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被太阳拉得长长的,拖在了地上。 司空老爷子一瞬间有些晃神,心中,有着一丝的不忍,却又不停的说服自己,一定要狠下心肠。 …… 司空老爷子直到下了天山,才告诉司空傲雪,他们这次是要回京都的左相府。因为,司空傲雪的生母柳氏病逝了,司空左相想要接这个唯一的嫡女回府住着。 司空傲雪的年纪还太小,根本不能理解逝世的意义,她唯一在意的是,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爹爹了,因此,也是满脸的兴奋与期待,一路上不停的催促司空老爷子快些再快些。 从天山赶往京都,寻常的车吗需要三月有余,可在司空老爷子的绝世轻功下,不出半月就到达了整片大陆上最为繁华的京都。 这是司空傲雪记事起第一次走出天山,街上的一切都令她充满了好奇。她牵着司空老爷子的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着摩肩擦踵的行人,送往迎来的商店,沿街叫卖的小贩,只觉得目不暇接,新鲜不已。 渐渐的,四周的人开始逐渐变得稀少,酒楼布庄等都开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庄严的深宅大院。 当司空老爷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司空傲雪仰头见到的就是狰狞的张着大口的石狮以及厚重漆黑的大门。 “爷爷,这就是雪儿的家吗?”司空傲雪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司空老爷子。 司空老爷子低头看了看孙女,却并没有说话,或者说,这一路上犹如五年来一般,除非必要,几乎就没有与司空傲雪交谈过。他牢牢地牵着司空傲雪的小手,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迈开了脚步,上前叩了叩门。 很快的,厚重的大门拉开了一条细缝,一名门房探出头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何人在左相府叩门,可有拜帖?” 那门房的态度,虽不至于无力,却也有些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意味。他上下打量着这两个站在门前的人,一个古稀老人,一个垂髫小娃,身上的衣服说不上多么华贵,却因着那一身浑然天成的高贵气度,让人也不敢随意轻慢。一时间,门房也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 对于门房那说不上恭敬的态度,司空老爷子也不计较。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递给了门房。门房一看,那正是常年不在府中的老太爷的玉佩,顿时也明白了眼前这名老者的身份。他连忙打开了大门,眼中也没有了最初的漫不经心,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身子,说道:“老太爷请。” 司空老爷子“嗯”了一声,牵着司空傲雪的小手,迈过那高高的门槛,进了左相府。 身后,漆黑的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门外的喧嚣,还府内一方宁静。 左相府内,到处是白色的布帘,就连往来的奴仆身上,都只穿着素色的衣服。整个府内,仿佛只剩下了黑与白两种色彩。 不知怎么的,司空傲雪只觉得心下一突,一股莫名的不安迅速涌上,令她觉得难以呼吸。 似是感觉到了司空傲雪的不安,司空老爷子难得的紧了紧牵着她的手,像是在给她鼓励。 “爷爷,雪儿不喜欢这里。”司空傲雪抬起头,有些不情愿的看着司空老爷子,步子也越迈越慢,甚至想要逃开。 可司空老爷子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攥着,不容许她的逃避。两人距离主堂越来越近,四周满是庄重的黑与惨淡的白,前方隐隐传来女眷讶异的哭泣声。一声声,一阵阵,令人心烦意乱。 “爷爷,她们为什么哭呀?”心中的不安越扩越大,司空傲雪努力的挣扎着,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司空老爷子的手。 司空老爷子紧皱着眉头,唇角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老爷子看向了主堂,目光深沉而复杂。对于孙女的疑问,他恍若未闻,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个眨眼之间,便进了主堂。 …… 第007章 陌生的家人 主堂内,入目尽是一片黑白,肃穆而沉郁。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盈盈跪坐在地上,泪水连连。 堂上,正中摆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棺盖还未盖上,一名中年男人立于棺木之旁,深情地看着棺内。那目光中,有着最深沉的悲痛,最萧瑟的寂寥,仅仅只是一眼,便能让人忍不住揪起心来。 或许是司空老爷子刻意发出的脚步声惊扰了那名男子,他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抬起头缓缓的将目光放到了老爷子和司空傲雪的身上。 这是司空傲雪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爹爹,他健硕挺拔的身躯透着一股演绎言语的苍凉,明明才是三十多岁,两鬓却已经生出了些许的华发。此刻的他站在那里,那样的颓唐,那样的憔悴,仿佛只要一阵风刮过,就会摧毁他一切伪装的坚强。 “雪儿,叫爹。”司空老爷子松开了牵着司空傲雪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一推。司空傲雪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司空相爷的腿上。 揉着有些发红的鼻头,司空傲雪抬起头,眼角还噙着因为疼痛而泛出的泪水,有些不确定的喊道:“爹……爹……?” 稚嫩的呼唤令司空相爷僵硬的低下了头,他的目光与司空老爷子一般,深沉而复杂,甚至多了一些司空老爷子所没有的东西。他细细的端详着这个站在他身下,仰着头望着自己的小女娃。她喊自己“爹爹”,那眉那眼,与此刻安详躺在棺木中的女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司空相爷仿佛看到了许多许多年前,还是少女的柳氏穿着一袭白衣,在铺天漫地的桃花红雨中翩翩起舞的身影。那婀娜多姿的舞步,自年少时期便深深地刻入了他的灵魂,即便是她已经离他而去的现在,甚至再也没有她相伴的未来,他都不会忘记的吧。 “雪儿……我的女儿。”一声迟来的呼唤,一句学院的牵绊。司空相爷伸出了颤抖的双手,轻轻将司空傲雪小小的身子搂在了怀里。 司空傲雪睁着懵懂的杏眼,小小的胳膊环住了那个被叫做爹爹的男人的脖子。陌生的温暖传来,让她觉得新奇而又有些害怕。 爹爹的怀抱,原来是这么温暖的吗?比师兄的海报还要厚实,身上有着师兄没有的淡淡的龙涎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觉得眼中一阵酸涩。 “雪儿,这次回来了,就陪着爹爹吧。你娘抛下爹爹一个人先走了,爹爹现在只有你了……”司空相爷看向司空傲雪,可那目光却又像是透过了司空傲雪,看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司空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念叨着:“孽缘,孽缘啊……” 没人留意到司空老爷子是何时离开的,可司空傲雪从这一天起,就住在了左相府,直到那一夜的大火,都没有离开京都。 司空相爷紧紧的抱着司空傲雪小小的身子,像是要把她揉进血骨里一般,那样的用力。 “爹爹不哭,雪儿会留下来在这里陪着爹爹的。”司空傲雪抬起小手,擦去了司空相爷脸上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 司空相爷愣了愣,一瞬间看向司空傲雪的目光里转过了他多复杂的情绪。他抿了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雪儿,爹爹会宠着你,不让任何人委屈你。所以也请原谅爹爹,原谅爹爹无法去爱你…… …… 入夜,司空傲雪局促的坐在凳子上,偷偷打量着这件陌生而奢华的屋子,两只手不知道应该摆放在那里才好。 突然之间,那个一直只存在于她认知里的爹爹,现在就坐在她的身旁,还温柔的喂着她糕点,这令司空傲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雪儿,这是书香和墨玉。她们二人是你娘为你挑选的贴身丫鬟,以后就让她们服侍你吧。” 司空相爷一招手,两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走到司空傲雪的面前,福了福身子。 司空傲雪懵懂的看着,以前在天山上时,都是师兄照顾的她,从未出现过什么旁的人。如今身边突然多出了两个人,令她觉得有些难以适从。 “如姨娘,大小姐到——” 门外,小厮的声音刚刚响起,厅堂的帘子便打了起来。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如姨娘与司空傲梅缓步走到了司空文承面前,千娇百媚的盈盈一拜,道:“如儿见过老爷。” 司空相爷点了点头,状似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如姨娘和司空傲梅,然后转头向着司空傲雪介绍道:“雪儿,这是你如姨娘,那是你的庶出姐姐,叫傲梅。” 司空傲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忽然只见冒出来的姐姐颇为好奇。或许是因为年纪相仿,少了些许的生疏,多了点同龄人的亲近感。她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司空傲梅,在看到她那张如花般娇嫩的面庞的时候,粲然一笑。 可惜司空傲梅并不领情,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向这个全府唯一的嫡女,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当真是无礼至极。最终,她还是在司空相爷不悦的目光下,勉强行了个礼。 如姨娘见形势不妙,赶紧拉扯着不情不愿的司空傲梅,坐了下来。刚坐下,就听到门外小厮又朗声喊道: “柔姨娘,大少爷到——” “香姨娘,二少爷,三少爷到——” 司空相爷语气温和的向司空傲雪一一介绍,大少爷司空傲然,二少爷司空傲书和三少爷司空傲瑜,司空傲雪似懂非懂的一一问了好,之后,司空相爷便宣布开始用膳。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鱼贯而入的仆从们端上了餐桌,司空傲雪直看得目不暇接,心中忍不住暗自与师兄所作的食物相比较了一番,想着究竟哪个更美味一些? 这边司空傲雪想得出神,那边司空傲梅看着她这幅模样,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却碍于司空相爷在场,只得在心中轻哼了一声,“妹妹,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你这些年都在府外,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吧。”司空傲梅状似关系的加了一根青菜,放到了司空傲雪面前的碟中,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可那掩在绣帕后的美目,却划过了一丝轻视。 司空傲雪近乎直觉的,感受到了司空傲梅的敌意。记忆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视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雾。 模糊中,好像在几千年之前,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是谁在巧笑倩兮, 是谁在琴瑟和鸣, 又是谁在无人之处暗自垂泪? 漫天的梨花纷纷而落,是谁模糊了面容; 是谁与她海誓山盟; 又是谁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空留一世的心碎寂寞? 司空傲雪的双眼变得有些迷离,好似一团浓浓的雾气掩盖住了灵动的魂魄,那双眼如同蒙了尘的珍珠,呆呆的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司空傲然就坐在司空傲雪的对面,不知为何他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就喜欢这个乖巧的妹妹,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娃娃。下意识的,他就想要呵护她,看着她一生无忧。 身随心动,司空傲然甚至连思考的空隙都没有,就夹起了一块酥香可口的肉饼,放到了司空傲雪面前的碟中,又嫌弃的夹起了方才司空傲梅放进来的青菜,扔到了一边。 “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带点甜味,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的。” 司空傲雪抬起头,轻轻地眨了眨眼,冲着司空傲然扬起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她喜欢这个对她笑得很温柔的哥哥,那样的关怀,让她想起了师兄。 师兄,雪儿不在你身边,你想雪儿了吗? 离别时,并没想过会一别多年,司空傲雪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和师兄说会话,好好地告别? 食不知味的扒拉着碗里的美味佳肴,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如同嚼蜡。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家人,可能再也见不到的师兄,让她大大的杏眼忍不住蒙上了一层水雾。 师兄……师兄…… 这一份孤独寂寞,再往后的日子里,由另一名男子填补了。尽管,司空傲雪只是从墨玉的口中听过他的姓名,他的模样,他的一切事情。 他是她的未婚夫——令狐剑,多年过后,已经是剑隐山庄的庄主,江湖上鹊起的新秀。司空傲雪也努力迎合着他的喜好,渐渐蜕变成了一名少女。 而这些年,左相府有一名刁蛮嫡女和温婉庶女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君氏王朝。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8章 仇人上门赶紧溜(修) 男子一身玄黑的衣衫,在烈日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烦闷。男子的面容虽称不上俊美出尘,却也是自有一番丰神俊朗。刀削般坚毅的线条,像是在昭示着他冷漠的性格。那双狭长的凤目里投射出的,是如寒冰一样的寒冷。 或许是震慑于他冰冷的气质,也或许是他步履间隐隐透射出的血腥气息,但凡是他走过的地方,路人皆纷纷避让,留出一条还算宽阔的道路。 男子一路畅通无阻,他步履如风,步伐稳健,一直走到一扇漆黑沉重的大门前,方才止住了脚步。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偷偷注视着男子的一举一动。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尽管他的周身散发着如此骇人的气场,令旁人不敢直视,可人们还是忍不住关注他的一切,任由他的一举一动影响着自己的神经。 男子昂起头,视线定格在了庄严威仪的“左相府”三个大字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左手,发出了两声沉闷而稳重的声响。 ——砰砰—— 他拿着拜帖的右手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着,双眼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那日下午,一名约莫二十岁前后的男子敲响了左相府家大门的消息,迅速的在京都内传开了。 …… 左相府 忆清居 “小姐!小姐!不好啦小姐!” 墨玉提着裙摆,一路狂奔而来。飞扬起的尘土附着在她满是汗水的小脸上,看起来狼狈的有些好笑。 夏日的骄阳像是一团火,那炙热的金色阳光却被院内茂密的湘妃竹林遮挡,只留下一片淡绿色的朦胧光晕。 司空傲雪斜靠在倚栏上,莹白如玉的肌肤滑若凝脂,微风拂过,飞扬起纤柔的青丝。只见她身着一件淡绿色的菱纱夏裙,柔亮乌黑的发丝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以一根血玉梨花簪固定。她手捧一册书卷,竹叶在她的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影,纸张清脆的响声成为了这静谧画面中唯一的声音。 司空傲雪抬起头,目光投向从远处奔来的墨玉,有些好笑的说道:“好了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说吧,什么事儿?” “小姐,大事不好啦!您的仇家寻来了!”墨玉刚跑进凉亭,身子还没站稳,就急急地开了口。一张小脸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而变得通红,一直在为司空傲雪打扇的书香实在是看不过去,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默默递上了一杯茶。 “仇家?”司空傲雪好看的柳眉轻轻地拧在了一起,她努力的回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自从司空傲雪突然消失三年又回来以后,脾气就越来越古怪,甚至连左相都治不住她。那麻烦的事儿一茬接一茬,闯过的祸一桩接一桩,把府内弄得是鸡飞狗跳。 特别是,司空家的二少爷三少爷都宠着这个小妹妹,左相罚归罚,却也没说过重话,自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全府上下,看到司空傲雪谁不是绕着走的?生怕得罪了这位瘟神。 “墨玉,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司空傲雪想了半天,都没有个头绪,前些日子偷溜出府被大哥发现,提了回来以后就被爹禁了足,怎么就得罪了人呢? “小姐,那人一身黑,看着可吓人了。”墨玉接过书香递来的茶水,咕嘟一声就灌了下去,丝毫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温柔。 司空傲雪皱了皱眉,语带嫌弃的说道:“墨玉,下次出去别说你是小姐我的丫鬟。动作竟然和男子一般粗鲁,真是丢人。” 墨玉一听,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小姐,你太过分了。墨玉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老被小姐打扮成小厮带出去的关系么。” “好啊,居然敢顶撞起你家小姐来了,该罚!”司空傲雪柳眉一竖,站起身来伸手就在墨玉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墨玉揉了揉额头,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家小姐。别院的大丫头,只要给主子端端茶水打打扇子就可以了,她可好,每次都被主子拉去干坏事儿,发现了老爷没法训罚主子,那火气全朝她身上来了。 这么一想,墨玉更觉得自己命苦了,可是一想到那个找上门来的煞神,还是尽责的提醒道:“小姐,现在怎么办呀,人还在前院,指明了要见小姐。” 司空傲雪眼珠子一转,一只手就搭在了墨玉的肩膀上,“墨玉,你刚才冲撞了小姐我,是不是该罚啊?” 司空傲雪粲然一笑,仿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是看在墨玉眼力,却觉得毛骨悚然,一顶乌云此刻正盘旋在自己的脑袋上。 墨玉咽了咽唾液,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却被司空傲雪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所以,现在小姐我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你就留在这里,帮我挡着爹爹的人,将功赎罪吧。” 说完,还不等墨玉开口拒绝,司空傲雪已经化作一缕绿色的轻烟,从她的眼前消失了。 身后,已经传来了管家沉稳的脚步声。墨玉僵直在原地,不敢回头。 “墨玉,找着小姐没有?” 此刻,墨玉真心的很想哭。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9章 误交损友抱憾终生(修) 当今天下七分,四国两城一朝。作为疆域最为辽阔,国力最为雄厚的君氏王朝,京都的繁华绝对不是寥寥数笔就能够说得清道得尽的。 那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街叫卖的小贩,平滑的青石板路宽阔的可以容许六辆马车并驾齐驱。路上擦肩而过的,或许就是风流的才子,也或许是仗剑江湖的侠客,也有可能是谁家养在深闺的小姐。 司空傲雪站在人流中,一身淡绿锦缎提花广袖夏装,袖口处似是泼墨般的晕染着几朵墨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仅用一根同色系的丝带束起。她手执玉扇,眉宇间尽显风流。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一道幽怨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些许的调侃。 司空傲雪转过身子,眉梢一挑,“我若不是女人,莫非你是?” “你……!”那人被一句话噎得气红了脸,修长的手指对准了司空傲雪的鼻子,抖了半天却没了下文。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四君子之一的君子毒林云染其实是个女子,不知会有多少女子碎了芳心?”调侃,裸的调侃。 可是,林云染却不敢反抗,谁让眼前这女人,是他活到现在唯一的一块铁板。 江湖四君子,五年来一直占据着江湖风云榜前十的位置,实力不容小觑。而能够声名鹊起长盛不衰的,不仅是因为那令人惊叹的实力,还因为四人有着无比俊美的容貌。 君子文君文成,君子琴欧阳落雁,君子剑陆子悲,君子毒林云染,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那些个被俊美容貌迷住的女子们都能排上好几条街。 林云染以毒物见长,一手金针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而他的毒则更胜于他的暗器,许多时候,甚至连一丝察觉都没有,便被他毒死了。 这样一个使毒的暗器高手,却在五年前踢到了生平最大最硬最厚重的一块铁板。 林云染恨恨的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笑得风流倜傥的司空傲雪,就因为这事儿,他这些年没少被家里那群老头子嘲笑。 想最初的几年里,他可没少伺机报复,以求一雪前耻,可惜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一来二去的,林云染发现司空傲雪的性子,该死的对他的胃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居然已经成了可以称兄道弟,共同作恶的朋友了。 “我说,你不是被你家老爷子禁足了吗?怎么跑出来了?”林云染决定转移话题,免得自己被这没有口德的女人给气死。 “自然是出了事,不得已才出来了。”司空傲雪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是心不在焉。 林云染看着四周的女子皆因身旁这个假男人而脸红心跳,不甘的哼唧了一声,幸灾乐祸的说道:“出事了?难道是你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林云染本来只是呈呈口舌之快,没想到话音刚落,就看到司空傲雪的动作一僵,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惊叫出声,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不会吧,真的被我说中了?啧啧,所以我早就说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报应来了吧!” 司空傲雪扭头就看到林云染那一口白牙,当即一甩手腕,“啪”的一声就见那折扇敲上了林云染的脑门。 “收起你那该死的笑容,不然我敲了你的牙。” 林云染缩了缩脖子,这女人从来都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他才不要拔虎须。 “对了,今晚恋花楼的花魁要献艺,我们去凑凑热闹?”林云染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他的额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发痛,这个女人刚才那一下肯定用了内力。 “恋花楼?”司空傲雪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我可是急急忙忙逃出来的,身上可没带银子。” 林云染僵硬的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脑残干嘛要提议去恋花楼那个销金窟。他张了张口,刚想拒绝,就被司空傲雪飞快的截了话头。 “我想林兄既然如此大方的邀请了在下,就必定会尽地主之谊的对吧?”司空傲雪忽然走到林云染的对面,展颜一笑,极尽风流。 林云染看着那张可谓是俊逸出尘的笑脸,只觉得背脊发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垂下了头,“请吧。” 这叫什么来着?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0章 所谓一掷千金(修) 天边还被夕阳映得通红,恋花楼便已经打开了大门,开始了送往迎来的一天。 恋花楼虽说是青楼,却并不,反而有种雅致如兰的感觉。里面的姑娘们各个清秀可人,又会吟诗弹唱,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在京都的贵族公卿中风靡开来。凡是踏入恋花楼的人,必是非富即贵。 而今夜,恋花楼前停满了装饰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光鲜贵气逼人的公子哥儿鱼贯而入。因为今夜,是恋花楼当家花魁诗醉姑娘半月一次登台献艺的日子。 司空傲雪看着那些个贵族子弟,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摇头晃脑的说道:“纸醉金迷,国之哀也。” 林云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直接扯着袖子把人拽走,“得了吧,你要是能够消停几天,国家必将繁荣昌盛。” 司空傲雪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抚平着上面被林云染弄出的褶皱,横了他一眼,说道:“不如今年南方水患时,你把林家那些个银子都捐了。天下百姓会感谢你的。” 全捐了?开玩笑,那他林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吃什么? 林云染急忙摆手,说道:“此等国家大事,还是交由朝廷处理吧。林某乃是江湖人士,不便参与,不便参与。” “江湖?虽说人行江湖远离朝堂,可这天下也是承载着江湖,谁又能真正的不问世事。林兄,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可如此没有担当?”司空傲雪鄙夷的看着林云染,一句话就把他拍死了。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位兄台身在江湖却是心怀天下,当真令人佩服。”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司空傲雪和林云染同时回头,只见不知何时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袍的俊逸男子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看样子,之前二人的唇枪舌剑都被他听到了。 那人见司空傲雪和林云染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忽然想到自己还未自报家门,便拱手一礼,说道:“敝姓欧阳,方才无意中听到这位小公子的话,颇为赞同,才出声打扰。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林云染连忙回礼,“敝姓林。” 欧阳?司空傲雪眉梢微挑,看向那名男子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审视,“敝姓柳,敢问兄台可是江南欧阳家的公子?” 那欧阳像是没想到仅仅只是报个姓就能够被认出来,神情中颇有些惊讶,“正是,没想到柳兄居然能够认出来……” 司空傲雪淡然一笑,似是不甚在意,“江南欧阳家的族徽。”她轻轻指了指欧阳袖口处的鸢尾暗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欧阳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语气中有着未明的忧愁,“没想到柳兄如此心细。在下欧阳落雁,不知可否请柳兄与林兄小酌几杯?” 林云染一听到有人愿意请客,忙不迭的点头说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司空傲雪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轻摇着折扇跟了上去。 欧阳落雁?这恋花楼今日还真是热闹,江湖四君子里有两个都来了这里。真是有趣,有趣! 三人由着侍女的引领进了二楼一间雅致的厢房中,房内香烟袅绕,还有美人抚琴,真可谓是风雅至极。 刚一落座,就见楼下大厅中原本热闹的声响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恋花楼的香妈妈扭着风韵犹存的身子,款步走上了早先搭好的台子上。 一时间,整个恋花楼的视线都黏着在了香妈妈的身上。香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看到二楼几个厢房内的时候眸光中几不可见的闪了一闪,她感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须臾终于开口说道:“诸位爷,今日是我们恋花楼头牌诗醉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依旧是老规矩,三首曲,价高者得。” 说完,她冲着身后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看到连接着后堂的珠帘被掀起,一名女子手抱琵琶莲步走来。 那女子,一双春水含情目似有流光溢彩,一头如缎乌丝无风自扬,身躯妙曼,气若幽兰。凝脂肌,远山眉,纤长手,杨柳腰,犹抱琵琶半遮面,莲步轻移若花开。这等天资绝色,不是名冠天下的诗醉姑娘还能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诗醉姑娘上台盈盈一拜,场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司空傲雪斜靠在窗边,目光只是在诗醉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便移向了别处。倒是欧阳落雁喝了一口杯中美酒,低声赞叹道:“久闻诗醉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林云染凑到司空傲雪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柳兄,不知你扮起女装是个什么模样?依我看怕是比这诗醉姑娘要逊上几分吧?”因为太凶悍了。 不过后半句他没敢说。 “你若是想看,改日下个拜帖来我府上,自然就看得到了。”司空傲雪懒得理他,这人整个就一胡搅蛮缠。 不知欧阳落雁是不是听到了林云染那句话,原本如行云流水般品酒的动作忽然一顿,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司空傲雪瞪了林云染一眼,怪他乱说话,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如何是好。后者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不管他的事。 此时,楼下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喊价,那价格从五千两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喊到了五十万两。 林云染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佩服又有些鄙夷的叹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一掷千金。” 这就能叫一掷千金? 司空傲雪嚼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只手撑起光洁的下颚,目光淡淡扫向诗醉,“林兄,今日一切费用你都包了,可不要食言哦。” 林云染心肝一颤,本能的捂住了腰上的荷包,看向司空傲雪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你想干什么!” “别说的像个面对采花贼的良家妇女一般,我不过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掷千金。”司空傲雪邪邪一笑,还未等林云染反应过来,话已出口,“一百万两。” 一句话,就令原本白热化的恋花楼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二楼的客人第一次喊价,一出口便令无数人倒抽了口冷气。 林云染已经气白了脸,感情不是自家银子花着不心疼是吧!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1章 逛花楼桥巧遇未婚夫(修) 欧阳落雁的目光落在司空傲雪的身上,他觉得无比好奇,这分明是个女子,不禁上了青楼,更是喊价想要包下今晚的诗醉。一百万两买三首曲子,真是如她所说,一掷千金。 像是感受到了欧阳落雁的探寻,司空傲雪转过头来,笑道:“小弟不过是想要听这诗醉姑娘的曲儿,欧阳兄莫要介意。” “素闻诗醉姑娘的琵琶曲如珠落玉盘,听上一曲便可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若今夜落雁幸得聆听,当真不虚此行。”欧阳落雁洒脱一笑,算是站在了司空傲雪这一边。 林云染气得咬牙切齿,心中直道这姓欧阳的看似谦谦君子实际上和那坐着的女人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可耻!太可耻了! 司空傲雪有些意外于欧阳落雁的态度,忍不住愣了一下,复又笑颜逐开。她喜欢识时务的人,特别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欧阳落雁此刻看着顺眼多了。顺手端起酒杯,“欧阳兄真乃豪爽之人,小弟愿敬一杯。” 欧阳落雁只觉得司空傲雪那一笑,极尽了风流,举手投足间满是游戏红尘的潇洒肆意,一时间竟是看晃了眼。 心下一动,眼中不自觉的溢满了宠溺的神采,若是能博佳人一笑,纵是散尽千金又何妨? 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嘴角不自觉的泛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欧阳落雁啊欧阳落雁,你何时居然也会对一名初见面的女子有了如此疯狂的想法? 司空傲雪并不知道欧阳落雁此刻的心情,她早已转过头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诗醉。 诗醉是真的很美,不仅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她一身淡然的气质,没有一丝一毫的烟花气味,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骄纵之气。她无需刻意,仅是不经意间的一回眸,一眨眼便已美得令人窒息。 “香妈妈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妙人儿?”司空傲雪手中的折扇轻打着肩膀,看似随意,浅浅深深却又形成了某种节奏。 她的问话很轻,甚至连坐在身旁的林云染都没有听清。他此刻全副心神都灌注在了诗醉的身上,颇有些神魂颠倒的意味。 司空傲雪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刚才还在心疼兜里的钱,转眼间已经满心满眼的美人了,真是不可救药。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香妈妈已经确认了三次,见再没有人出价,便准备开口宣布。就在这时,一阵戏谑轻佻的声音从对面的厢房内传出,带着一份势在必得的自信。 “二十万两,黄金。” 一时间,全场哗然。就连司空傲雪都忍不住扬了扬眉,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对面,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只为了三首曲。 二十万两黄金,那可是国库一年五分之一的收入啊。 司空傲雪抬眼看向对面,只见那间厢房门户大开,重重的珠帘垂下,映着摇曳的烛光显得有些朦胧。隐约可见到两个人影端坐在桌边品酒,身旁还坐着打扇服侍的花娘。 林云染轻轻“咦”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铁骨玉面扇——君子文?” 君文成?他怎么在这儿? 君子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千金散尽只为博佳人一笑。难道他今日也是为了诗醉而来? 司空傲雪蹙起了眉,今夜的恋花楼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此时她更加好奇,那个能够与君朝最年轻的十六王爷平起平坐的人会是谁? 楼下香妈妈喊价三声,均无人应,于是一锤定音。诗醉姑娘的三首曲,给了二楼竹香房的公子。一时间各种艳羡的目光投向了二楼,房内的花娘款步走到珠帘旁边,素手一伸掀起一角,司空傲雪探寻的视线猛然一滞。 只见那人一身月牙白锦缎长袍,腰间束以玉石腰带,虽看不清面容,却也隐约感到此人的淡然儒雅。就是这样一个朦胧而模糊01 邪尊的宠妻第3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糊的身影,却令司空傲雪怎样也移不开了眼睛。 仿佛来此尘世只为寻得这样一抹身影; 仿佛三千劫难只为换得这样一人相伴; 仿佛跨越千年只为拥有这样一份安然; 那人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悠然的飘过,司空傲雪只觉呼吸一窒,这一眼仿佛已等待了千年。 是谁,站在忘川河边遥遥相望情比金坚; 是谁,在三生石上镌刻着姓名许下誓言; 是谁,在心口上点了朱砂期盼来生再见, 是谁向谁许诺, 是谁盼了千年, 滚滚红尘俗世中,悠悠千古多少恨。 那一切的一切最终化为一滴清泪,带着无尽的爱与恨,苦与痛,滚滚滑落。 楼下诗醉千娇百媚的向着竹香房的客人盈盈一拜,似有千种风情万种柔。而厢房内,君文成摇扇笑得潇洒,他身边的男子亦是向着诗醉温润一笑,似谦谦君子,如菊如兰。 “那是谁?”林云染注意到了身边司空傲雪的情绪很不正常,他从没见过她如此的悲伤而苍凉,仿佛历经了万千劫难,于尘世间苦苦挣扎。 她应该是洒脱的,是骄傲的,是豪爽的,而不是如今这样,周身泛着浓浓的哀伤,令观者也不禁潸然泪下。 欧阳落雁也注意到了司空傲雪的怪异,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低声说道:“剑隐山庄?莫非是令狐剑。” 欧阳落雁的声音如同山涧的一泓清泉,清洌甘甜,他一只手搭在了司空傲雪的肩头,冰凉的指尖像是抚平了她身上的燥热,令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令狐剑?”林云染吃惊的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司空傲雪。 司空傲雪扬起嘴角,讥讽一笑,“呵呵,逛花楼都能遇见未婚夫,我今日运气不错啊!”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2章 师兄回来了!(修) 司空傲雪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左相府的了。隐约记得她后来喝了许多许多的酒,多到林云染拍着桌子对她呵斥,多到欧阳落雁吓白了俊脸。 她的心好痛好痛,就像是被磨石一点一点的碾得碎碎的。 “不过是个未曾谋面的挂名未婚夫,有何可悲?” 还记得她在恋花楼时这句说的是那样的潇洒自在,却不知那仰头一饮时眼角划过的泪水,灼伤了两个男人的心。 司空傲雪脚步虚浮,就好像踩在一团棉花上一般,双腿完全用不上力气。她摇摇晃晃的摸索到了自己闺房门口,刚准备伸手推开房门,忽然动作一顿,原本迷离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又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砰”的一声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伴随着一道凌厉的剑气,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银光。司空傲雪身子一侧,堪堪避开了锋利的长剑。那长剑见一击不成,立刻调转了剑头向着司空傲雪挥去,司空傲雪此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醉态,她扬起玉手,仅用两只手指便牢牢夹住了那犹如破竹之势的长剑。 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瞬间,旁人只怕是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剑锋便已经被玉指夹住,动弹不得。 “阁下深夜擅闯女子闺房,还真是独特的兴趣啊。”司空傲雪稍一用力,便听到一声闷响,那柄利剑自指缝边缘齐齐断裂,干脆利落。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一抹玄黑色的身影自黑暗中出现,月色投射在他俊逸的脸庞上,减去了些许的冷漠,增添了几分的柔和。 “雪儿,多年不见,就是这样欢迎我的?” 司空傲雪定了定神,仔细看着眼前的男子,那眉眼那轮廓,依稀的有些模糊的印象。她看了许久,终于不确定的小声说道:“师……兄?是师兄吗?” 男子走到司空傲雪的面前,温柔的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宠溺。他的身上有着天山上淡淡的香气,那是无比怀念的回忆。 “师兄!师兄!”司空傲雪惊喜的喊出了声,放松了的神经再次被浓浓的醉意占领,她的思绪犹如飘上了九天,“你终于来看雪儿了。师兄你知道吗,雪儿好想你,一直一直都在想你。” 司空傲雪环住了陆子悲的腰,就像小时候那样不停的往他怀里钻。陆子悲身上衣料非常柔滑,带着夜露的微量,让因为酒气而有些发热的司空傲雪感到非常的舒服。 陆子悲也伸手搂过了司空傲雪纤细的肩膀,一如小时候那样,将下巴微微抵在她的头顶,鼻尖充斥着的是属于女子的淡淡馨香。陆子悲的声音非常温柔,温柔的几乎要滴出了水来,“雪儿,我回来了。” 一句话,就像是道尽了千言万语,无尽思念。 月色透过窗棂轻轻地洒落在两人的身上,远远望去竟是如同情人间最真挚的相拥。那画面太过静谧,太过美好,令人不忍破坏。 远处,一个黑影飞快的掠过重重地高树,向着京都西南角奔去。 天下第一杀手,君子剑来到了左相府,并且与二小姐有着亲密的关系。这样的消息,必须要尽快的告诉主子,以想应对之策。 这样想着,那黑影的动作更加的飞快。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宅,黑影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重重高门之中。 夜晚,依旧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司空傲雪才抬起头,从陆子悲的怀抱中出来。她拉着陆子悲的手走进屋子,坐到了桌旁,手上一晃便又是一壶美酒。 “师兄,自从儿时天山一别就一直未曾相见,今日师兄也一定要对雪儿好好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司空傲雪扬了扬手上精致的酒壶,献宝似的说道:“这是雪儿自己酿制的胭脂醉,今夜就让我们把酒言欢,听听师兄是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君子剑的!” 陆子悲接过司空傲雪递来的酒壶,仰首喝了一口,赞了一声好酒。司空傲雪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好奇的缠上了他的手臂,缠着陆子悲讲述这些年来的经历。 那日,司空老爷子将司空傲雪送回左相府后,就离开了。却是在天山脚下遇到了仇家,一时不查中了小人j计,命丧黄泉。陆子悲闭关数载,出关后就只听到了师父命殒以及雪儿被掳走的消息。心中自然是焦急无比,提了剑便下山寻找司空傲雪,以及为师父报仇。 后来的故事,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去江湖上随便找十个人,里面可能都会有五六个有相似的经历。少年仗剑江湖,却命悬一线,被正巧路过的锁魂殿殿主所救,并习得了一身的好武功。 司空傲雪静静地听着,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她忽而生出一种错觉,这里并不是冷漠无情的左相府,而是天山上那个温暖且令人留恋的宅子。 陆子悲努力的说着,因为司空傲雪很喜欢听。渐渐地室内逐渐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他温润的话语和一阵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 陆子悲看着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司空傲雪,宠溺的为她理了理碎发。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在胸前,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又细心的为她褪去了外衣,就像小时候那样,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幔。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睡得香甜的小脸,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离开了房内。 只是,陆子悲走后,那原本睡得安稳的人儿渐渐皱起了眉头,这些年来夜夜缠绕着她的噩梦再度袭来,让她难以成眠。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3章 月下美人(修) 司空傲雪猛的从床上坐起,身上薄薄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浸湿,紧紧贴服在身上令人难受。她睁大着双眼,黑暗寂静的卧室里只能听见她慌乱的呼吸声。 又做梦了,那梦那样的悲伤,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在脑海中旋转,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司空傲雪掀开薄被,下床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裙。推开房门狠狠地吸了一口夏夜微凉的空气,又重重的吐出。 已经许多年不曾做那些梦了。司空傲雪淡淡的想着。月光将她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淡淡投射在地上。 衣衫已经被汗湿,贴在身上令人觉得难受。司空傲雪换了身衣衫,已经睡意全无。看了看窗外交接的明月,足尖一点,竟是飞出了左相府。 出了左相府后,却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司空傲雪毫无目的的瞎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北郊的树林。 或许是因为树林太过密集,夜晚的北郊远远望去一片墨黑有些渗人。司空傲雪落在地面,脚下厚厚的落叶像是地毯一样踩着颇为舒服。走着走着,鼻间闻到了一股酒香,用力一吸,是上好的女儿红。 司空傲雪最是喜酒,这女儿红一闻便是百里飘向,想必入口更是香醇清冽,一肚子的酒虫都给勾了出来,想也没想便运起了轻功顺着香气奔去。 司空傲雪循着酒香一路深入了树林深处,原本茂密不见天的树木豁然开朗,一汪清泉出现在眼前。司空傲雪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清冷的月光笼罩着清冽的泉水,更显幽静。 一名男子斜靠在参天的古木上,背后是粗壮的树干,他一只腿曲着,手上拎着酒壶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腿垂下,随风飘荡的衣摆下竟是没有穿鞋的脚。男子一身湖水蓝的锦缎衣袍,衣领处松垮的垂下,露出精壮的胸膛和深刻的锁骨,顺着那修长的脖颈望去,发现他竟是没有束发,对月饮酒的身影有着说不出的洒脱。 司空傲雪一瞬间看得痴了,月光在他身上投下朦胧的光影,树影婆娑,四周无比静谧,只有微风穿过。 那人抬起酒壶,高悬于空,上好的女儿红倾泻而下,醇香的气息霎时充满空气。他喝得是那样的狂傲不羁,一些没有入口的酒液顺着他完美的下颚,沿着他修长白皙的颈项滑落,没入领口消失了踪影。 那人像是终于发现了司空傲雪这个不速之客,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放下了手,缓缓转过脸,将目光定向了司空傲雪的方向。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狭长的凤眸氤氲着迷蒙的水雾,似醉非醉,似醒非醒。好似有着包容天地万物的豪情,又带着俾睨天下的冷酷,司空傲雪甚至能够看到,那不该属于男子的长长的羽睫在轻微颤动。 时间一下子就放慢了脚步,被风吹起的发丝一根根的划过他的面容,又悄然落下。 “你是谁?”男子的声音带着七分的醉意,三分的倦怠,沙沙哑哑的,说不出的蛊惑。 “我……”一瞬间司空傲雪几乎就要报出自己的姓名,幸亏理智瞬间回笼,止住了脱口欲出的回答。 “上好的女儿红,可否分我一点?”司空傲雪转移了话题,身为酒痴的她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一尝美酒。 男子像是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一下旋即仰天大笑。 那笑声,混杂了些许的内力,传了的极远,惊飞了林中鸟。 司空傲雪静静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被笑的气恼。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有着不明的好感,她喜欢他的潇洒,欣赏他的傲然。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与他结交。 那男子像是终于笑够了,望向司空傲雪的目光里多了几许兴味。 “能向本尊讨要东西的人,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里有着赞许,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那酒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稳稳地飞到了司空傲雪的手中,滴酒未洒,“送你了。” 司空傲雪扬眉一笑,也没有推托,学着男子的模样高举酒壶,上好的女儿红倾壶而出,尽数落入口中。 “好酒!”司空傲雪品到了美酒,心中自然是开心不已。她席地而坐,仰望明月,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她在腰间一阵摸索,手上便多了个精致的小酒壶。只见司空傲雪也如同那男子一般,手腕轻轻一抖,那酒壶便稳稳地落到了男子的怀中。 对着男子惊诧的神情,司空傲雪自信一笑,“这是我自己酿的胭脂醉,公子可以尝尝。” 男子闻言一笑,举起手中精致的酒壶微微向司空傲雪致意后,便仰脖灌入。 司空傲雪没有忽略男子酒入喉中时眼中闪过的一抹惊讶和赞赏,她就知道,没有人不喜欢胭脂醉。 两人就这样对月饮酒,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相坐到天明。 有些人,并不需要多言,便已如知己。 天微明,饮了一夜的酒,难免有些醉意。司空傲雪红着双颊,略有些摇晃的站起了身子,对了男子拱手一礼,说道:“昨夜与公子对饮一宿,若公子不嫌弃,他日相见再续。” 说罢,便足尖一点,化作一缕淡绿的轻烟,消失了。 那男子望着司空傲雪离去的方向,红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本以为这次京都之行必将无趣至极,如今看来,也并非如此。 “下次再见,可要好好问问她的名字。”男子喃喃的说完,便也纵身离开了。他的身形极快,甚至还未察觉,便已经消失不见。这样的轻功,真可谓独步天下。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4章 是国色天香还是小家碧玉? 当司空傲雪风风火火的赶回了自己的闺房,刚把窗户关上,房门便被敲响了。她心中一惊,胡乱脱掉了身上的衣衫,一股脑儿的塞到了床底,被子一掀钻了进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腾出一只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发丝,让它看着像是刚睡醒一般有些凌乱。 这一切刚做好,房门便被墨玉一把推开,“小姐小姐,出大事儿啦出大事儿啦!” “一大早上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你家小姐我吃好睡好的,没事别乱诅咒。”司空傲雪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 墨玉闻言赶紧规矩的站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小姐,老爷请你去前厅。”她都忘了小姐早上有起床气,可不能触着霉头,小姐罚人的法子可折腾了呢。 司空傲雪皱了皱眉,“爹找我?有说什么事吗?” 司空相爷对待司空傲雪的态度,不可谓不奇妙。表面上看事事依着她,只要是司空傲雪开口了,哪怕是想要天上的月亮,估计都会想着法子给她摘下来。可谓是宠到无法无天。 可,她却是清楚的知道,司空相爷并不爱她。他看她的目光显得很陌生,甚至带着淡淡的疏离,没有看向司空傲梅时那种慈爱的目光。 在司空傲雪有限的记忆力,除非重大事件,司空相爷从未传话过想要见她。 这一次要见她,是为了什么? 墨玉摇了摇头,也是满脸的不解,“老爷没说。不过小姐,奴婢在来的路上,可是听到了一件大事!” 又是大事?司空傲雪一挑眉,“说吧,别卖关子了。” 墨玉眨了眨眼,突然凑了过来,压低了声线,语气中隐隐有着一些八卦之意,“都说,小姐的未婚夫今日来了呢。” 未婚夫? 司空傲雪只觉得眼皮一跳,立刻想到了那个害得自己昨夜做恶梦睡不好的罪魁祸首。 令狐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到时先来了?很好很好! 墨玉有些毛骨悚然的看着自家小姐诡异的神色,不明白为什么听了这消息不是含羞带怯的笑脸,而是阴风测测的冷笑?小姐不是一直很喜欢令狐公子的吗。 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墨玉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姐,快些梳洗吧,别让老爷久等了。” 司空傲雪用了最快的速度穿戴洗漱完毕,拉开门,朝阳已经能够晒进阁楼里来。今天她穿了一袭烟绿色广袖长裙,一条云纹蜀绣的腰带将她的纤腰衬托的不堪一握。长发随意绾了一个慵懒的发髻,用一根紫玉簪轻轻别住。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柔美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到手心疼爱。 若是不去看那张平凡的脸,当真是以倾国倾城的佳人。 “小姐,你怎么又弄成了这个模样。”墨玉一脸苦瓜相的看着自家小姐,明明生的一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却总爱在脸上抹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变得平庸不堪。就因为这事儿,还老被大小姐嘲笑。 司空傲雪玉指轻点墨玉的额头,嗔道:“你懂什么,这叫小家碧玉。” 墨玉心中翻了翻白眼,明明是国色天香非要弄成个小家碧玉,真是难以理解。 司空傲雪倒是非常满意自己的模样,脚步轻快的向着前院走去。今天她的心情非常之好,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心下盘算着稍后拉着师兄出去转转。恩,再叫上林云染那个银袋子——付账。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5章 时隔多年再相见 左相府的庭院真的很美,美在于那一份内敛,一份沉淀。 陆子悲一袭玄色长衫,墨玉腰带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玉佩,他迎风而立,冷厉的气质让夏日的炎热都驱散了不少。 “师兄?”司空傲雪有些惊喜的跑了过去,毫不避讳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一样。 陆子悲宠溺的搂着司空傲雪,脸上漾开了一抹笑容,软化了他周身的寒冷。 当司空傲雪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时,陆子悲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怎么把小脸弄成了这幅模样?”说着,手指弯成了一个钩状,刮过她俏挺的瑶鼻。 司空傲雪爱娇的皱了皱鼻子,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原来那张脸只能惹来祸端,还是现在这张好。”下意识的,她不想说,是因为听说令狐剑喜欢相貌平凡的女子,才特意做了一张人皮面具,遮住了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你呀……”陆子悲摇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哪来那么多古灵精怪的主意? “师兄,稍后可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逛这京都。”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是已经紧紧抓住了陆子悲的大掌,眼里闪动着的兴奋光芒丝毫不容他人拒绝。 陆子悲张了张口,满面的无奈与宠溺,他刚准备点头,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 “妹妹,你一大早的就拉着陌生男子的手,置我们左相府的颜面于何地?” 司空傲雪回过头,只见一名女子端高门闺秀的骄傲,在众多奴仆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一身桃红色的绫罗纱裙,发髻上珠翠玉簪,手上拿着一柄蜀锦宫扇,眉眼间与司空傲雪有着三分的形似。 “姐姐。”心底下暗暗翻了个白眼,她素来对司空傲梅这个喜欢端架子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平日里那可是能躲就躲,今儿怎么就偏偏遇上了。 陆子悲虽不满司空傲梅刚才那一番夹枪带棍的话,却也想着她是雪儿的家人,便冷着一张俊脸,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妹妹这是要和这位贵客一同出门?”司空傲梅上下打量着陆子悲,昨日的事她也有听说,当时还以为是傲雪闯了祸,没想到竟是旧识,真是白高兴了一场。 “爹爹让我去前院,路上遇到了师兄,就打算稍后出府带着师兄逛逛这繁华的京都。”傲雪淡淡的回着,也懒得和这个女人纠缠。虽然是名义上的姐姐,可她总是有事没事的挑自己的刺,换谁身上谁都不舒服。 “前院?”傲梅目光闪了闪,突然想到今天从下人们那里听到的消息,传说那人也来了,她正是为了去见他才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莫非…… “正好我也要去向爹爹请安,就和妹妹一起去吧。”说完,也不等傲雪拒绝,就已经率先走在了前面。 傲雪心里泛着嘀咕,平日里两人见面哪一次不是针锋相对?今天怎么转性了?莫非是和自己那个未婚夫有关? 心底涌现了一番苦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喜欢令狐剑,明明没有见过面,可却总是觉得,他一直存在于她灵魂的最深处。那一日,在恋花楼看到令狐剑的身影,她只觉得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的难过。 一行人刚走进前厅,还未待人通报,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 “世伯,在下今日,是来退婚的。” 一句话,如平地一声惊雷,有人愤怒有人不屑也有人幸灾乐祸。 司空傲雪再也按耐不住,收起了平日里嬉笑的模样,冲到了令狐剑的面前,惨白着一张小脸,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她的心,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便碎了,化为了粉末,瞬间消散,只留下了不甘和怨恨,留在空荡的胸口,堵得难受。 令狐剑有些歉意的看向司空傲雪,那抬头的瞬间像是过去了千年,那双眼睛,如同每晚缠绕着他的梦境的双眼一般,让他心疼。 有那么一瞬间,令狐剑几乎就要说出反悔的话。可是想到了他这么些年的隐忍筹谋,便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二小姐,你我二人几乎没有什么了解,剑不敢耽误了二小姐的未来。”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连坐在上面的司空相爷,也只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却也没说什么。 司空傲雪惨然一笑,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等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夫,第一次见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退婚。 握着陆子悲的手不由得收紧,司空傲雪努力的挺直了骄傲的背脊,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惨,“令狐公子,这婚是自小定下的,如今说退就退,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左相府放在眼里了?” “既然是因为互相不了解,世侄,你就带着雪儿去南郊玩玩吧。那里还有我左相府的画舫,正好雪儿的师兄也是初来到京都,你们一起结个伴儿。”司空相爷适时的开了口,却并没有应承令狐剑退婚的要求。 闻言,司空傲雪忍不住在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是那么喜欢他,只要有可能,她便不可能放弃。 令狐剑像是现在才留意到一直站在柳雪身旁的陆子悲,他诧异的打量着陆子悲,眼底划过一抹深意:君子剑——锁魂殿的金牌杀手,为何会出现在左相府?难道司空相爷这边已经得到了什么风声? “爹!我也要去!”司空傲梅自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被忽略,此刻她终于忍不下去,也出了声。 他明明是特地来看她的,他是为了她才退婚的,此时她怎么可能会让傲雪那个小贱人和她的心上人去游湖? 司空相爷皱了皱眉,怒斥司空傲梅道:“你去凑什么热闹!” 司空傲梅不服,大声说道:“凭什么二妹可以去,我就不能去!” “你……!”司空相爷是真的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真不知她是哪根筋不通,非要跟上去凑热闹。 倒是令狐剑,笑得一派温文儒雅,说道:“既然大小姐也要去,那么就一起吧。人多热闹。” “对啊!人多热闹。”司空傲梅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一双媚眼忍不住看向了令狐剑。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又很快的移开了。 “我去准备马车。”司空傲梅示威一般的看了一眼司空傲雪,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6章 是相请还是偶遇?(修) 司空傲雪第一次打心眼儿里佩服起这个庶姐的办事效率,就在司空傲梅离开后不久,左相府的门前便已经停了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 呃,等等,就一辆马车? 司空傲雪有些不情愿的看了一眼司空傲梅,却发现她已经笑意盈盈的挽上了令狐剑的手臂,笑着说道:“令狐公子,快些上马车吧。傲梅已经命人在胭脂湖上准备好了画舫呢。” 要说京都南郊最有名的,便是那波光潋滟,一眼望都不到对岸的胭脂湖。周围一片湖光山色,美如水墨丹青。 司空傲雪看着司空傲梅挽着令狐剑的那只玉臂,只觉得刺眼无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直接将他们俩给分开。 “大小姐先请吧。”令狐剑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却又温和有礼的覆辙司空傲梅上了马车,惹得司空傲梅娇笑连连,榻上软登的一瞬还回过头,挑衅的看了一眼司空傲雪。 司空傲雪摇了摇下唇,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她转过身,对着身边的陆子悲甜甜一笑,一双手自然的挽上了陆子悲的手臂,笑道:“师兄,我们也上去吧。” “好。” 在外人面前,陆子悲就像是江湖上传言的君子剑一样,不苟言笑,不善言辞,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活动冰山。虽有着一张颇为俊逸的容貌,可那浑身缠绕的阴冷之气却令所有人都敬而远之。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司空傲雪一人了。 令狐剑坐在马车之内,正好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此刻他只觉得被司空傲雪挽着的那只手臂真是碍眼极了,心中泛起一团怒意,可方才他才说了退婚的话,此刻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抿了抿唇,将目光僵硬的移开。 当车帘被放下,赶车的小厮一扬手中的马鞭,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车轴便缓缓地转动了。 左相府距离南郊,还是比较远的。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颠簸,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郊胭脂湖畔。马车刚一停稳,司空傲雪便迫不及待的掀起了车帘,车着陆子悲的衣袖就想要迅速远离这里。 一路上,司空傲梅都小鸟依人的偎依在令狐剑的身上,令她觉得难受极了。 “二小姐这是想要去哪里?”令狐剑看到司空傲雪那副避他如蛇蝎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不爽,她对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这么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既然大小姐都着人安排了画舫,二小姐这是想要拂了大小姐的脸面吗?” 话音一落,司空傲梅立刻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看着司空傲雪,直将她看得背脊发凉,只得讪讪笑着,无力的解释道:“哪有……令狐公子误会了。” 他既然不喜欢她,想要退婚,为什么又突然抓着她不放? 司空傲雪有些迷茫,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蔓延全身的无力感。令狐剑——她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妹妹,既然来了,就一起吧。”司空傲梅阴阳怪气的冲着司空傲雪说道。她其实并不想让司空傲雪跟着,可是一看到令狐剑那看向自己的温柔眼神,便什么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司空傲雪嘴角抽了抽,司空傲梅那眼神分明是希望她滚得越远越好。她跟着司空傲梅的后面也下了马车,站定后望了望这偌大的胭脂湖。如今夏意正浓,郁郁葱葱的密林装点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夏日的红花开得如火如荼,远望去一片红云绿雾,湖水潋滟,金色的波光之间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来回巡游的锦鲤。微风拂过,承受不住夏风的花瓣纷纷落下枝头,一时间落英缤纷,流光飞舞,好一片湖光山色。 可在司空傲雪的眼中,却满是迟疑,没有丝毫的对于美景的欣赏。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怕水的。自从十岁那年,她被狠狠地摁进了水里,差点丧命的那一刻开始,就从灵魂深处对于水抱有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如果可能,她真想拉着陆子悲立刻掉头走人,根本一点也不想要去上画舫游什么湖。 察觉到司空傲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在微微收紧,陆子悲有些诧异的低下了头,正对上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惧怕。他有些不明白,雪儿为什么那么紧张,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不是吗? “师兄,我不想去游湖……”司空傲雪的声音低低细细的,就如同||乳|猫在呜咽。水漾的杏眼里满是抗拒,微微颤抖的肩膀让陆子悲一阵心疼。 他近乎本能的伸手将司空傲雪搂在了怀里,轻声安慰道:“雪儿,若是不愿,就不去了吧。师兄在这陪你。”陆子悲叹了口气,他对于这一片如墨的美景并无什么欣赏之意,或许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这世间已经很少有什么能够触动他的心弦。他的心变得那样的冷漠,那样的无情,都是他不愿意让雪儿知道的部分,“师兄只要和雪儿在一起就可以了。”至于在哪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并不在乎。 司空傲雪听陆子悲这么说,心底那份愧疚也少了一些。她松了口气,从陆子悲的怀抱中抬起头来,拉着她的手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令狐剑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背后,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她。 那样的令狐剑没有了方才的温润如玉,变得狠辣阴冷,让司空傲雪有些诧异。 “二小姐,一同去游湖,这可是相爷的吩咐呢。”令狐剑扬起了一抹颇为欠扁的笑容,阴沉的语气带着一丝被掩饰的怒意。 令狐剑并没有错过方才司空傲雪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惧怕,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什么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身上。方才司空傲雪与陆子悲交谈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细小,他站的并不如陆子悲那么近,纵然他武功不低,却只只能模模糊糊的听见几个单字。这一点,让他觉得很烦闷,就像是明明应该是自己的所有物,此刻却被别人捧在了掌心。 “哼!不用你提醒。”司空傲雪本来并不打算理睬令狐剑,可是在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不知怎么的心底就涌现了一股怒气。他可以当着她的面与司空傲梅搂搂抱抱,凭什么就不许她与师兄说两句话? 就像是赌气一般,司空傲雪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怕水,脖子一昂就与令狐剑杠上了。 司空傲梅在一旁听着,本来司空傲雪与陆子悲要单独离开,心下正一阵窃喜,却不料最后竟然兜来兜去还是要一起,那刚刚扬起的唇角还没来得及放下,便僵在了那里。瞪向司空傲雪的目光犹如两柄利刃,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而司空傲雪也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她有些艰难的转头看了看身后碧波荡漾的胭脂湖,突然有点想哭。 冲动是魔鬼啊! “咦,这位不是令狐公子吗?许久不见。” 就在一群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惊喜的男声。司空傲雪循声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一艘雅致而华美的画舫就停在了湖畔。而那画舫上站着的,正是君氏王朝最年轻的十六王爷——君文成。 司空傲雪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这两人分明前日才在恋花楼一掷千金,如今却说是许久不见? 是相请,还是偶遇? 风过无痕,唯有美人淡香萦绕。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7章 第一美人(修) 君文成的画舫,自然是异常宽敞而华丽的。不仅有三面开阔的厅堂,在深处更是设置了几个如厢房一般的船舱。而在画舫上,司空傲雪诧异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恋花楼的诗醉。 诗醉是真的美,午后的阳光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种美丽梦幻而飘渺,如同指尖的流沙,抓得住却又留不住。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诗醉姑娘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美人,就连身为女子的我见了,都是艳羡万分的。”司空傲雪轻叹了一声,似是羡慕,又似是感慨。 司空傲梅却嗤之以鼻,侧眼瞧了一眼,不屑的轻哼道:“再美也不过是个女支子。” 一句话,说的诗醉面色一白,就连那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音,都如同撕裂的绵帛,突然之间断裂。 君文成面色阴翳的看了司空傲梅一眼,就如同雨林中的毒蛇一般,阴毒狠辣,吓得司空傲梅低呼一声,躲到了令狐剑的身后。 君文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司空傲梅一眼,便走过去搂住了诗醉,无声的拍着她的肩膀啊,安抚着她。不管怎么说,司空傲梅都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之女,哪怕只是个庶出,可为了这种事得罪司空相爷,不值得。 “大小姐如此说,想必是对于琴的造诣有一番自己的理解。不知剑今日可否有幸听得大小姐抚琴一曲?”令狐剑笑眯眯的转过身,双眼灼灼的盯着司空傲梅,像是真的很想听。 司空傲梅被他盯得娇羞的低下了头,也因此没看见令狐剑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 “既然令狐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傲梅就献丑了……”司空傲梅此刻声音细如蚊哼,稍微拿捏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子,腰肢一扭便将诗醉挤到了一边,段坐下来。 “诗醉,你没事吧?”君文成连忙接住了差点跌在地上的诗醉,面上满是关怀之情,眼中更是毫不掩饰的急切。他急忙仔细的看了看诗醉,确定她真的没有伤到,才松了一口气。 司空傲雪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这传闻红颜知己遍布天下的君子文,该不会是对诗醉动了真情了吧? 这边,司空傲梅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撩拨了琴弦,弹得正是方才诗醉抚的那首《烟水寒》。诗醉弹曲如细水涓流,春意渐浓,那山涧的清泉一点一滴的融化在暖意的阳光之中,绿枝吐翠,冰消雪融,让人仿佛置身与空阔幽静的山谷之中,春日朦胧的活力中却是又好像有着冬日逝去的凄凉。 而司空傲梅弹出的,虽说曲子是极为的流畅,技法也几乎是完美无缺,却总是少了那么一份已经,缺了一点灵气,就像是空有其形的木偶。 司空傲雪暗中摇了摇头,诗醉这天下第一名女支的头衔可不是虚的。光是这抚琴的功夫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成的,更别提其中蕴含的已经了。司空傲梅这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令狐剑那如春风一般的笑容中夹杂的淡淡讥讽,忍不住身子一僵,一个念头从脑海中浮现:莫非这一切他都是故意的? 司空傲雪皱了皱眉,她的目光在令狐剑、君文成和诗醉身上不停的打着转,又想到了那日恋花楼中的巧遇,忍不住想着这其中莫不是有些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状若无骨一般偎依在君文成怀中的诗醉,确实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的看着锁眉深思的司空傲雪,目光停留在了那一头乌丝中插着的白玉梨花簪,眼底划过一抹淡然的光亮,却又被浓密的睫毛遮掩,无人察觉。 一曲扶毕,司空傲梅兴奋的抬起了头,看到的却是令狐剑一脸阴沉的盯着与陆子悲有说有笑的司空傲雪。原本欢喜的笑容瞬间凝在了面上。 又是司空傲雪!凭什么!凭什么!她不过是个不学无术,娇蛮任性的无盐之女,只因为是嫡出,就要事事压她一头?!就连令狐剑,也明明是她先遇上的,甚至两人在司空傲雪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情感,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就连她爱的男人的目光也在司空傲雪的身上! 紧握的双拳骨节泛白,司空傲梅气得浑身发抖,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渗出了血丝。她在原地做了好一会儿,令狐剑却是一直都没有将目光投到她的身上,甚至于琴声早已停了许久,都好像没有察觉。 倒是君文成一只手搂着诗醉,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司空小姐,本王还想听醉儿抚琴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占着位置了,快点让开吧! 司空傲梅暗暗咬牙,不甘不愿的扎了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宽大的广袖竟是拂过了桌面,一杯滚烫的热茶“啪”的一声滚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脆响。 “啊!”诗醉低低的呼了一声,那热水竟是泼到了她的手背白嫩的肌肤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来人!快去取伤药来!”君文成心疼的拉过没人的柔荑,放在手边轻轻地吹着气,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司空傲梅,那目光,真是恨不得死了她。 “王爷,贱妾无碍……”诗醉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那绵延婉转的语调就像是江南六月的山水,仅仅是一句话便令人觉得酥软入骨。 君文成痴迷的看着她绝色的笑脸,揽着她的腰肢,结果 邪尊的宠妻第4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旁婢女递过来的药膏,亲自为她上起药来。 司空傲梅尴尬的站在那里,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就连令狐剑都投去了关切的眼神,心中忍不住醋意翻腾。看了看诗醉那被烫的通红的手,甚至还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忍不住得意的一弯嘴角。 狐媚子!让你弹琴勾引男人!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带着铁锈味的夏风穿堂而过,掀起了重重叠叠的帐幔,将一船的人都暴露在了骄阳之下。 司空傲雪杏眼一眯,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子悲,只见陆子悲也是一脸慎重的神色,冲着她点了点头。 “来者不善。”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爆发出了十数个水柱,一阵巨响震得众人一阵耳鸣,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巨大的画舫不稳的左右摇摆。只听得船内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那些个玉碟瓷碗几乎全部落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而那些个奴仆婢女们毫无防备的被摔了个东倒西歪,好几个人都摔到了一起,姿势颇为尴尬。 君文成在第一时间护住了怀中的诗醉,另一只手稳稳的抓住了船栏,而司空傲梅则是一个脚步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却见令狐剑一个跨步上前,接住了她。 一瞬间时间就好像是静止了一半,司空傲梅一脸的娇羞,痴痴的望着令狐剑那俊逸的侧脸。透过厚实胸膛传递来的强有力的心跳,一点一点的撩拨着她的心。司空傲梅下意识的紧紧攥住了令狐剑的衣襟。 这个男人是她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得到他! 一切都仅仅只发生在了一瞬间,待回过神时,船上已经出现了十几名全身上下都被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黑衣人。他们或手执长剑,或手提大刀,甚至还有人使用着流星锤,将一船的人团团围住。 杀气,瞬间弥漫于整个船舱之内,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成为刀下亡魂。 而司空傲雪爱黑衣人从水中冲出的那一刹那,便被陆子悲抱着飞身到了外面的船舷上。 “师兄……”此刻的司空傲雪是左相府的娇蛮二小姐,而不是行走于江湖的柳雪,他不能让人知道她有武功之二件事。 求助的看向了一旁的陆子悲,虽不明白为何她要隐瞒自己会武的事实,却仍旧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司空傲雪不要担心,“雪儿,没事的,师兄会保护你的。” 司空傲雪点了点头,躲到了陆子悲的身后。陆子悲一脸戒备的盯着船舱之内,提防着那些黑衣人突然冲出来。 船舱内。 “尔等是何人!可知这是本王的画舫,武林与朝廷素来互不侵犯,你们今天是要坏了规矩吗!”君文成冷冷的呵斥道,原本儒雅的气息此刻陡然一变,冷冽的扫视着这些黑衣人,心中暗自盘算着己方的胜算。 “剑隐山庄庄主可在?”一个提着大刀,声音约莫在四十岁上下的额黑衣人压着嗓子问道。 君文成皱了皱眉头,似是很不高兴居然有人敢无视他的话。就在这时,令狐剑抱着司空傲梅上期那一步,说道:“在下正是,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那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自然是为了你身上的天下尊主令。” 一句话,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此刻更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令狐剑右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剑,警惕的盯着那些黑衣人的动作,一边小心的移动着身形,说道:“晚辈身上并无什么尊主令,不知是何人胡言乱语竟然想要害我?” 那黑衣人闻言,一瞬间像是有些犹豫,却又随即防备的看向令狐剑,声音更是低沉了几分,“想骗老夫,娃娃你还嫩了点!”随即,他一挥手上的大刀,喝道:“废话少说!有没有,杀了你搜一搜就知道了!” 就像是一个号令,那些黑衣人纷纷挥舞起了手中的兵器,向着令狐剑就冲了过去。君文成护着怀中的诗醉,左闪右躲的退到了船舱内的一角,坐起了壁上观。而司空傲梅因为一直被令狐剑搂在怀中,根本无法从刀光剑影中逃脱出去,只得连连惊叫,一张俏脸早已花容失色。 司空傲雪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在一开始就察觉到湖中有人,本想按兵不动,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天下尊主令? 雪背的贝齿轻咬着水润丰盈的红唇,这是司空傲雪思考问题时候的特有习惯。 “啊——”就在这时,司空傲梅一声惨叫打断了司空傲雪的思考,她定睛一看,发现一名黑衣人手上的长剑已然贯穿了司空傲梅的右肩,直直刺进了令狐剑的胸膛!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8章 莫名的心绪(修) 那一群黑衣人当真是武功高强,尽管令狐剑的武技在江湖上已经可以排的进前十,奈何内力修为并不仅仅是天分就能够弥补的。况且这些黑衣人的数量也非常之多,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在黑衣人一接一波的车轮战术之下,饶是令狐剑也逐渐露出了疲态。 或许真的只是无意,令狐剑挥剑斩杀了一人后,正好见到了司空傲雪被陆子悲紧紧胡咋了身后的额模样。那是一种堵上了全部身心去信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怀疑,令狐剑只觉得心中一痛,一股陌生的酸涩伴随着幼时的记忆晕染了开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失神,对于高手之间过少来说,却已是足够。一名黑衣人瞅准了机会,迅速的举起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过去。 那是一阵钻心的痛楚,茫然的理智瞬间回笼。令狐剑眼中精光一闪,反手挥起利剑便小下了那人的头颅。司空傲梅本就因为一剑穿肩而疼痛至极,一转首又看到一颗头颅在空中抛出了完美的曲线,滚落在了脚边,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常年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平日里就连擦破皮的小伤都是极少的,那能忍受得了如此可怖的画面。只见司空傲梅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在了令狐剑的怀中。 而那些黑衣人见到令狐剑久攻不下,也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部分人便剑尖一转,攻向了君文成和陆子悲。 这是司空傲雪自下了天山以来,第一次见到陆子悲出手。只见寒光一闪,耳中一阵剑鸣,青峰便已出鞘。陆子悲的手腕一送一转,就见得几名黑衣人纷纷倒地。 那动作当真太快了,快的让人看不清陆子悲是如何出招的,只能扑捉到一些残影。 司空傲雪定睛一看,所有人都是一剑封喉,没有多余的剑伤。陆子悲的身形如同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他就像是夏日的清风,所过之处却是一片的血雾飞花。 当真是,十步杀一人,百里不留行。 司空傲雪暗自抽了口气,暗叹这就是天下第一杀手,锁魂殿君子剑的实力。那浑身散发的冷意,毫无温度的眼神,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一般,一股透心的凉意自脚下升起,直达头顶。 司空傲雪不禁为陆子悲觉得有些心疼,究竟是要有着怎样的过去,才能够让当年那个只是有些冷,却很温柔的师兄变成如今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冷心冷情? “君子剑……”黑衣人中有人认出了陆子悲,他发出了惊恐的喊声,似是没有想到为何君子剑会与剑隐山庄的人在一起。 难道锁魂殿已经同剑隐山庄联手了吗! 俄日另一边,君文成挥舞着一柄铁骨玉面扇,紫玉温润的色泽在鲜血的浸染下显得妖艳无比。他看似轻松的打了一个扇花,那样的温文儒雅,带着几许的风流,却是在谈笑间便取了数个人的性命。那扇骨的顶端像是有着机关,此刻早已不复平滑,伸出了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一时之间,黑衣人虽是人多势众,却也没有讨到便宜。两方人马僵持不下,男人搞下。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音,黑衣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毫不留恋的纷纷离开了画舫,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哎呀,让他们跑了,没捉到活口,真是可惜了。”君文成摇着手中的扇子,一脸遗憾的说道。 司空傲雪挑了挑眉梢,那扇子上早已不见了方才的血腥,当真不愧是君子文,褪了江湖人的戾气,一派文人的儒雅。 “雪儿,你没事吧?”陆子悲也搜奇了剑,走到了司空傲雪的身边担心的额看着她。 司空傲雪回给了陆子悲一个安心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倒是姐姐,她方才被人刺穿了右肩……” 司空傲雪一边说着,一边担心的看向了司空傲梅的方向,就见她一脸惨白的靠在令狐剑的怀里,因为大量失血而满布额头的冷汗令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原本红艳的厚唇早已没了血色,化为了一片青紫。 “令狐公子……梅儿……梅儿好冷啊……”司空傲梅浑身打着哆嗦,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重的伤,只觉得身上的热量全都从肩头的伤口流了出去,只剩下手脚冰凉。世界就好像是在不停的旋转,越来越模糊。 “放心吧,我就在你身边,没事的,没事的。”令狐剑轻声安慰着,眼底却是划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君文成站在一旁,在确认了诗醉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之后,便吩咐还活着的奴仆去请一名大夫来,给司空傲梅医治。然后又看了看这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的画舫,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次都是本王安排不周,给了那些个待人可乘之机,还望诸位见谅,改日定当登门谢罪。” 陆子悲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司空傲雪一双眼却是紧紧定在了此刻温柔照顾司空傲梅的令狐剑身上,对于君文成的话恍若未闻。 那样郎情妾意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心底下涌现的苦涩几乎要将她掩埋,一股好像是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让她一阵恍惚。 泪水不知怎么的就滑了下来,吓坏了一旁的陆子悲。他侧过身挡住了船舱内众人的视线,刚想出声询问,却发现司空傲雪看着的正是令狐剑的方向。心下一片苦涩的了然。 陆子悲微微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黯然,轻声说道:“雪儿,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陆子悲的声音,就像是初春的雪,冰凉却带着温度。司空傲雪只觉得面颊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却是碰到了一串晶莹的泪珠,不禁满眼的惊讶。 我这是,怎么了?这痛彻心扉的怨,是谁的? 呼吸一窒,好像有什么突然涌来,堵住了她的呼吸。,阻塞了她的思考。柳雪只觉得眼前一黑,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突然距离自己好远。 脚下一软,她就那样直直的往后一倒,在陆子悲惊惧的低吼声中,跌入了她最害怕的湖水之中。 …… 龙倾月自己也不明白,他干嘛放着好好的床不睡,放着好好的屋子不乘凉,跑到胭脂湖畔来晒太阳。 那封关于天下尊主令在剑隐山庄庄主令狐剑手上的匿名信件,尊主已经飞信告诉了他。本来是没有兴趣的,可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神使鬼差的跑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了一艘豪华的巨大画舫稳稳地停在了湖中央。即使是像个那么的遥远,龙倾月依旧能够一眼就找到那女子的身影。 惊讶的挑了挑眉,那一夜月下对饮的女子,却没想到能够再次遇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龙倾月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半圆,忍不住想象若是拥有了那一半,人生是否就此完满。 心情很好的扬起了性感的薄唇,龙倾月突然觉得,突发奇想的跑到胭脂湖畔晒太阳,或许也不坏? 忽然,他浓眉一皱,原本如同春日一般和煦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而凌厉。还未待他有所动作,就见得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爆发出几十条粗壮的水柱,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了画舫之上。 近乎是本能的,龙倾月右手上已经有着真气在凝聚涌动,正准备双手一推将真气送出只是,却不知为什么突然间犹豫了。 或许是因为,那女子的面前已经有了一个可以为她挡住危险的男子,那样利落的剑法,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了。 心中有着淡淡的失落,龙倾月撇了撇唇角,重新找了一个视野辽阔的地方,斜靠在树干上注视着远处的画舫。 那些个黑衣人,一招一式总是令他有一股熟悉之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家哪派的绝学。不过说到底,这不过都是些无关之事,当龙倾月发现那群黑衣人无意伤害那个他看中的女人之后,便也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而是目光追随着司空傲雪,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那样沉着而镇定的神态,他龙倾月很欣赏!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 龙倾月得意一笑,却是在看到司空傲雪看向陆子悲的眼神时,内力突然失控,只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钝响,以龙倾月为中心凌厉的风刃向四周飞去,原本茂密的树林就像是被无数把利刃砍过一般,树枝全部被整齐的切断,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又皎如明月的杏眸,眼波流转之间满是信任的流光溢彩。那似一种发自灵魂深处,几乎成为了习惯的依赖。 龙倾月只觉得胸中一阵烦闷,莫名的努力令他紧紧地扣住了身旁粗壮的树干,那需要几人合抱才能抱住的百年老树粗壮的树干上,竟是深深地烙下了他的指痕,那样深刻。 龙倾月现在才不管什么看不看好戏,他只想冲上去,将那个她信赖着的男人丢到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让那个女人的眼里只剩下他。 龙倾月本就是个率性的人,他想到做到,身形一动就朝着画舫飞去。却是在这是,远处传来一声破空的锐响,那些酣战中的黑衣人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不再恋战,整齐的离开了画舫。 龙倾月的身形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转了个弯,追着那群黑衣人而去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现在冲到那个小女人的面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设么样的举动,他可不希望她讨厌他。 况且,那些黑衣人虽一开始并不是针对她,可是后来竟然胆敢攻击她,想要让她受伤。他龙倾月,决不允许任何人有这样的念头,连肯能都不允许! 眼底划过一抹嗜血的怒气,龙倾月毫不犹豫的转身,决定先去解决了那群黑衣人,让他们没有再来威胁她的可能。 可也就是这一转身的错过,让龙倾月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自责不已。 如果当时他没有离开,他的小女人是不是就不会落水了?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9章 落荒而逃(修) 司空傲雪真的弄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会觉得心口一窒,眼前一黑。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子已经重重的撞上了水面。口鼻都被突然涌来的湖水堵住,她想要挣扎,却因为僵直的身子为无法动弹。记忆中的恐惧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她绝望的看着越来越远的睡眠,四周的黑暗逐渐将她包围。意识渐渐模糊,脑袋变得昏沉沉的。司空傲雪在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起,那温暖让她觉得无比的熟悉且安心。她闭上了双眼,最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令狐剑甚至顾不得怀中奄奄一息的司空傲梅,快步走到了船舷边,焦急的看着水面之下,那逐渐下沉的身影。 司空傲梅恨恨的看着令狐剑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狠心,就为了那个小贱人,将她给抛之脑后。 令狐剑想要跳下去,可有人却是比他更快。陆子悲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窜入了水中,不到一会的功夫,司空傲雪便被救了上来。她面色惨白,因缺氧而显得有些发青的唇瓣正因为浑身湿透的寒冷而微微颤抖着。她蜷缩在陆子悲的怀里,无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令狐剑上前,想要为司空傲雪换上干净的外衫,以免感染风寒。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司空傲雪就是不肯松开那双手。陆子悲看了看有且气恼的令狐剑,冷冷开口道:“无碍,我先送雪儿回府。” 说完,也不管令狐剑是什么样的脸色,陆子悲的身影化为了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去往左相府的方向。 君文成见陆子悲走了,司空傲梅也不知何时晕了过去,淡淡的吩咐道:“靠岸,送司空大小姐回府。” 然后,他又转向身旁的诗醉,温柔的问道:“醉儿,吓坏了吧?” 诗醉轻轻的摇了摇螓首,湿润的眼中有着令人疼惜的娇柔。她仅仅是站子那里,那糅合着坚强的温柔就已经李归仁忍不住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下好好保护。 也因此,君文成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了,“醉儿,先去房内好好休息一下吧。”他顿了顿,看向了还晕在那里的司空傲梅,冲着周围的丫鬟们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司空大小姐也扶进舱内休息。” 那些丫鬟得了令,连忙手忙脚乱的抬着司空傲梅,也就是这时,不知是谁不小心扯开了她的衣领,光华的香肩露了出来,那肌肤滑如凝脂,没有一丝的瑕疵,却是让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变了脸色。 …… 陆子悲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司空傲雪,身形如同射出的利剑一般飞速的冲向了左相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直接抱着司空傲雪来到了他的闺阁,将她放到了床上。 司空傲雪此刻双目紧闭,一双手仍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无论陆子悲怎么努力,就是不肯松手。 陆子悲苦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无奈的宠溺,一如儿时。他开始动手为司空傲雪褪去石头的衣衫,脑中只想着这样下去她要感染风寒的,却忘记了她早已不是儿时的那个她了。 知道外衣褪去,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额亵衣的时候,陆子悲才猛然惊觉怀中的女子真的长大了。那滑如凝脂的肌肤在几乎呈现半透明的雪白衣衫下若隐若现。路子宝贝就像是被铁板烫到了一般猛然收回了手,那万年冰山一样的俊脸涨的通红。他呆呆的看着依旧靠在他怀里的司空傲雪,突然之间手足无措。 深呼吸了几下,陆子悲飞速的拉过床边的被子,将司空傲雪裹了起来,又将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衣襟抽回,飞速的奔出了房间。 “嘭”的一声是房门被大力关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之内,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他的心。 陆子悲僵直了一会,想起了司空傲雪身上的水还没有擦干,也没有换上干爽的衣服,便赶紧去寻了墨玉和书香,来为她更衣。 那怨气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0章 夜探香闺 新月如钩,月光洒满一室。烛影微摇,卷着淡淡的药香。陆子悲的身影被烛光拉的长长地,印在了地上。他手上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一只手拿着汤匙,正在小心的为司空傲雪喂药。 白日里,令狐剑曾经来看过一趟,便回去了。之后司空老爷便派了大夫过来,那大夫看了许久后,开了药方,说是风寒,吃两幅药就好了。墨玉与书香看着自家的主子出门一趟怎么就横着回来了,两个小丫头都哭的眼睛红红,陆子悲也没有留她们,煎好了药便让她们退下去了。 “雪儿,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呢、”陆子悲皱着眉,碗里的药汁怎么也喂不进去。他有些焦急,看到司空傲雪紧锁的眉心,更是恨不得能够为她分担那一份不适。 “雪儿,把药喝了好不好?”陆子悲温柔的哄着,也不论司空傲雪现在听不听得见,他的声音那样的温柔,就如同一阵暖风迎面扑来。若是这时有认识君子剑的人在场,怕是惊吓的以为撞见了鬼。 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吹得窗户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一道凝聚着浑厚内力的真气夹在其中一同闯进了室内。陆子悲全身心都放在了司空傲雪的身上,待他察觉时已经无法避开,只听得闷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瓷碗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分外的刺耳,可是府中竟然没有人察觉,或许,是无法察觉。 一个人影飞速的闪进了屋内,月光从他的背后照射过来,模糊了五官。他走到床边,毫不在意倒在一旁的陆子悲。看到面色不自然潮红,眉头紧皱的司空傲雪时,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俯下了身子,将宽厚的手掌贴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那温度,如同烧红了的铁块一般,烫手。 那人收回了手掌,原本满是怒气的双眼此刻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与不解,他只是半日没有盯着她,她怎么就将自己弄成了这样? “师兄……雪儿……冷……”司空傲雪难过的辗转着身子,细细的吟哦从口中溢出。 那人目光一凛,瞬间射向了因为被点了睡|岤而倒在一旁的陆子悲,浑身散发着的浓烈杀气,饶是锁魂殿第一杀手的君子剑怕是也自叹不如。 可是也仅仅是一瞬间,那骇人的杀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小女人,本尊该拿你怎么办?” 那人——龙倾月有些无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司空傲雪,她总是能够轻易的撩拨他的心弦。今日也是,一想到那些黑衣人有可能会伤到她,他便忍不下心中的愤怒,一气之下将那些人都杀了。时候再冷静的想想,当时真应该留个活口,问出那幕后的人。 “不要……爹……雪儿错了……”司空傲雪的双颊越来越红,她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骨节泛白,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浑身的冷汗湿透了才换上的亵衣。 龙倾月看着这样的司空傲雪,心下一片焦急。这时才注意到房内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仔细一看,发现地板上还有一碗被打翻了的药汁,反射着银白的月光。 龙倾月嘴角一抽,这个时候上哪里再去弄一碗药来?别说他不通药理,就是精通,他也没有煎过药啊。 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陆子悲,龙倾月如今很挣扎是不是要将他弄醒,然后再去熬一碗药。 突然的,龙倾月想起来,那家伙好像近日也是来到了京都。要说道医术,这天下怕是没有人比他更加精通了。 打定了主意,龙倾月便弯下了身子,薄唇凑在了司空傲雪的耳边,低沉的嗓音就如同磁石一般,轻声嘱咐道:“雪儿,本尊去为你请个大夫来,再忍忍。”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效用,司空傲雪的神情像是有了丝丝的缓和,那紧皱在一起的眉心也仿佛抚平了一些。龙倾月满意的一笑,足尖一点纵身离开了房间。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1章 绑架是不对滴 清风拂过,吹散了浓郁的酒香。月色下,一个颀长的人影摇摇晃晃,走在夜巷之中,三步一晃。 “明月照高楼,想见余光辉……”那人哼哼唧唧的念着不成调的诗句,月光投影在他的脸上,就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如仙艳如妖。 白悠然今天心情真的很好,今天他可是入手了一份非常珍贵的情报,而且正好是司空傲雪那魔女想要知道的。他修长的玉手摩挲着光洁的下颚,脑中飞速运转的都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份情报,来看那魔女吃瘪的样子。甚至于,他在脑中勾勒出了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竟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所谓乐极生悲,古人诚不欺我。 就在白悠然兀自沉浸在得意之中的白悠然,突然僵住了动作,全身上下都静止在了刚才得意的那一瞬间,想要说话,却发现声音也出不来了。 他被点|岤了!是谁! 白悠然心中一惊,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想他仙医谷虽是杏林之术见长,却也因着极广的人脉在江湖上少有人敢招惹,就算是天下五国的皇室,也是礼遇有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仅仅是一刹那,白悠然身上的气质就忽然改变。不再是邪魅妖艳的俊美,而是如同满布荆棘的蔷薇,浑身是刺。那凌厉的气息,竟是与君子剑陆子悲相比,也毫不逊色。 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把白悠然往肩上一扛,足尖一点就向着左相府而去。 一路上夜风呼呼的吹过,驱散了些许夏夜的燥热。可白悠然却是一脸的郁闷,头朝下的姿势让他大脑充血,难受不已,更可恨的是他竟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到是谁绑了他。 世风日下啊,这年头就连男子走夜路都这样危险。难道他的清白就要在今夜终结了? 心中感叹着,白悠然一路上胡思乱想,看着下方的景物渐渐变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见过,正思索的时候,只见那人扛着他钻进了一间房间,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砰”的一声,他被扔到了一张大床的边上,头撞在了床沿,双眼金星直冒。 深吸了几口气,白悠然感觉到身上的|岤道被解开了,连忙晃了晃头,驱散了一些晕眩的感觉,便扶着额角站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绑架本谷主,最好祈祷自己这辈子不要生病受伤,否则本谷主一定……” 一抬头,借着月光看清了龙倾月那似笑非笑的俊脸,眼角的泪痣此刻只令白悠然觉得胆战心惊。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语气一转变得谄媚无比,“哟,什么风把左尊个吹来了……” 这个人他得罪不起啊得罪不起,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烧高香,所以才撞上这么一尊大佛。 白悠然苦哈哈的想着,一只手还在揉着方才撞在床沿的部分。那感觉,绝对肿了啊,明天估计就是一片青紫。 龙倾月挑了挑眉毛,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白悠然的身上,他一直盯着那张床的方向,淡淡的说道:“治好她。” “呃?”白悠然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龙倾月是让他来治病的。也是,找他仙医谷谷主除了治病还能做啥,总不能是坐床上聊天吧? 撇了撇嘴,白悠然决定速战速决。左尊在江湖上亦正亦邪,做事全凭喜好,他可不想因为左尊一个不顺眼,就丢了小命。 白悠然清咳了两声,点了点头,一张脸变得有些严肃,可是下一瞬间,他一转头,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这不是小魔女吗?怎么弄成了这幅德行? 忍不住的想要嘴角上扬,要知道平日里只有这魔女欺负别人的份,想要看她落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天居然让他给撞见了。多珍贵的回忆! 可是这念头也仅仅是在脑中冒了个泡,白悠然可没忘记身边还有个左尊浑身散发着冷气,死死盯着他呢。 努力控制好面部表情,白悠然一脸正直的拉过司空傲雪的手腕,开始号脉。他半闭着眼,纳流转的波光潋滟被轻轻遮掩,风扬起了他散落在两鬓的墨发,白色锦袍飘飘,就像是花妖一般蛊惑人心。 可惜,这里没有欣赏的人。龙倾月一颗心都吊在了司空傲雪的身上,当看到白悠然拿开了号脉的手,连忙开口问道:“如何?严重吗?” 白悠然连眼皮都没掀,“只是落了水,染了点风寒。抓几副药吃一吃就好了。”切,还以为小魔女怎么了,这点小病就是不吃药也能好啊!居然还让他来为她看诊,真是浪费资源,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白悠然越想越气愤,那些在司空傲雪魔爪下被欺压的血泪过往也像是爆发一般的突然在记忆中闪过,他冲动的睁开眼,刚想嘲讽两句,就看到一直凝聚着内力的掌呈现五指内勾的形状罩在他的命门,一臂距离处是龙倾月黑了的脸。 白悠然想哭了,他刚才想的那些可没说出来啊,怎么又得罪这尊大佛了? “那她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的痛苦,而且无论怎么喊都不醒来?”龙倾月摆明了不信,司空傲雪那浑身的虚汗、苍白的小脸还有不停的呓语,已经远远超过了感染风寒的地步。 “醒不过来是心因性问题,谁让她落水了呢。”白悠然气乐了,天下敢质疑他医术的,恐怕只有眼前这尊大佛,偏偏他还发作不得,只能忍着,内伤啊! 龙倾月皱起了好看的剑眉,突然抓住了白悠然话语中的关键,“你是说她怕水?”那为何,还要去游湖? 白悠然耸了耸肩,斜斜往边上一靠,“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龙倾月这时候才察觉,白悠然似乎与司空傲雪很熟悉。 “既然她没告诉你,那说明你不需要知道。”他又不是长舌妇,怎么能够在人背后接人,白悠然很有义气的想着。 “药方留下,今晚的药你先去煎好。”龙倾月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怕他会忍不住错手杀了白悠然。只因为,一想到他知道许多雪儿的过往,他就嫉妒的发狂。 “哈?本谷主去煎药?你……”没吃错药吧? 白悠然不满的声音在龙倾月带着杀意的注视下渐渐微弱,最终听不见了。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做好心理建设,白悠然写下了药方,在离开房间时突然扭头,指着房间的一角问道:“那个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自然是指被龙倾月点了|岤,至今仍旧昏迷不醒的陆子悲。龙倾月挑了挑眉,状似不在意的说道:“与你无关。” “……”好吧,他真是脑抽了才会觉得左尊会回答他的问题。 白悠然一脸纠结的扭过头,僵硬的关上了房门,离开了。 房内,龙倾月淡淡看了一眼陆子悲,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下,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司空傲雪的额头上。冰凉的手掌贴着发热的额头,一阵舒爽,司空傲雪无意识的满足的呻/吟了一声,好似十分的舒服。 “小女人,本尊现在被嫉妒折磨的都快要发狂了,你说怎么办?” 龙倾月神色复杂的看着司空傲雪潮红的小脸,眼底是浓浓的深情。有时候,爱情只需要一眼,便注定了一生。从他在月下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清楚的知道,她便是他生生世世寻找的圆满。 叹了口气,龙倾月望向窗外的明月,今夜那样长。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2章 亲自喂药 自从白悠然接手仙医谷之后,就再也没做过煎药这种活,可这次居然屈服在龙倾月的滛威之下,让他怎么想怎么窝火。 所以当他端着一碗熬好了的药汁站在房门口的时候,一瞬间想要扔下手中的碗走人。 但是最后,忍住了。只因为真这样做了,后果他承受不起。 深深吸了一口气,白悠然勉强忍下了面上的不悦,推开了房门。 那是一幅很相衬的画面,月光淡淡,俊美的男子目光温柔的照顾着床上的女子。听到声音,龙倾月抬起头,平静无波的扫了一眼白悠然,“拿过来。” “……”你当我是你们家下人吗! 白悠然暗暗瞪了瞪勾人的桃花眼,板着脸大步走到了床边,手一伸,手中的药碗递了出去,“药要趁热喝下,不然药效会打折扣。” 龙倾月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接过碗,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司空傲雪的后背,将她支撑着扶了起来。 “你可以走了。”头也没回,龙倾月的口气颇有些不耐烦。 白悠然气得头顶都冒烟了,有这样的吗有这样的吗!他堂堂谷主去哪不是前呼后拥啊,这人居然利用完就把他踢开了,太没良心了!和那魔女一个德行。 白悠然哼了一声,还以为他稀罕呆这儿呢,“左尊,您是不是该和在下一起走?” 龙倾月正在努力想要把汤药喂进去,奈何司空傲雪怎么也不愿意张口合作。闻言他的身形一顿,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本尊要照顾雪儿,怎么可以离开。” 依旧是理所当然的语气,甚至回头看一眼白悠然都没有。 白悠然张口刚想说什么,突然就像是被电打到了一般猛然转过了身子,桃花俊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只因为,龙倾月在尝试了许多种方式后,发现司空傲雪都不肯合作,于是竟然是喝了一口药汁,俯下身准确的覆上了司空傲雪柔软的红唇,哺了进去。 只见他性感的喉结上下一滚,口中苦涩的药汁便全数进了司空傲雪的檀口,有些暧昧的吞咽声闷闷响起,喝了下去。 龙倾月像是很满意她终于喝下了,薄唇勾起了好看的弧度。他伸出左手,大拇指轻轻擦去了嘴角有些溢出的褐色药汁,又含了一口,继续。 白悠然面红耳赤,脑中不停念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手心不知怎么的有点冒汗。他心里就像是有只猫在不停的抓一样的好奇,如果魔女这时候有意识的话,会不会先一掌打飞这他再说。 “你还不走?”龙倾月手中的药碗已经见底,他伸出舌尖舔去了薄唇上残留额药汁,斜看了一眼依旧杵在那里的白悠然,一脸的嫌弃。 白悠然嘴角抽了抽,龙倾月身上逐渐释放的冰冷杀气让他忍不住想要白腿就跑,不是胆小实在是实力差距太大啊! “左尊,魔女……呃,司空姑娘好歹也是一名未出嫁的女子,即便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也是左相府,你我不在乎总是会有人在乎……”白悠然习惯性的喊出“魔女”二字时,身后好似射过来两束如刀一般凌厉的视线,让他心里毛毛的,赶忙改口。 他多有义气啊!在如此低气压的情况下还为了魔女豁出了性命为她为护清白! 白悠然想着想着便有些自我陶醉,若是此时司空傲雪是清醒着的,只怕是要嘲讽一番了。 龙倾月挑了挑眉,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放眼天下也少有人敢对他说三道四,倒是她……目光转向了仍旧紧皱着黛眉的司空傲雪,龙倾月目光一柔,宠溺的一笑。 罢了,明日再来看她吧。 这样一想,他便站起了身子。左手中指微微一曲,凝聚了一股内力轻轻一弹,右手则是随手一抛,那白色的药碗便稳稳地飞到了白悠然的面前,惊得他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接住了那碗。还没待回头,便感到一股散发着寒意的利剑已经抵在了脖子上,只要稍稍一用力,他的颈动脉就会被毫不犹豫的切断。 “你是谁!”陆子悲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就像是地狱来的锁魂使者一般,毫无感情的无机质声音伴随着浓烈的杀气,令人胆战心惊。 白悠然哭丧着一张脸,太阳|岤处还有青筋在突突直冒。他到底招谁惹谁了,至于这么倒霉么! 原来,龙倾月在解了陆子悲的|岤道后,连胜招呼都没有打就纵身一跃离开了这里。而陆子悲醒来时只看到了白悠然手忙脚乱拿着药碗的身影,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的|岤道是被这个人封住的。便毫不犹豫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架在了白悠然的脖子上。 白悠然吞了吞唾液,顾不得擦去额上的虚汗,缓缓转过了脸,一脸干笑的看着陆子悲,“君子剑,我们又见面了。” 他小心翼翼的用二指夹着夹在脖子上的三尺青峰,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将它移开。 陆子悲一挑眉,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前些日子司空傲雪带着他去第一楼时见到的男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封住自己的|岤道,却也是了解了此人是友非敌。 “白谷主。”收回利剑,陆子悲礼貌的点了点头。 “呃,那我先走了。”此时东方已经有些发白,漫漫长夜即将过去, 邪尊的宠妻第5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白悠然只想早点脱离这是非之地,就知道每次牵扯到魔女都没什么好事,看看看看,她就是昏迷了也能把他折腾的这样狼狈。 陆子悲也并没有兴趣追问白悠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要不危害到司空傲雪的事情,他都无所谓。更何况,仙医谷在江湖上谁人不知,他出现在这里除了看诊也不会有其他原因了。 目光淡淡扫过放在桌上墨迹已干的药方,陆子悲礼貌而冷淡的说道:“慢走。” 白悠然嘴角一抽,怎么听着觉得那么别扭。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空傲雪,丢下一句“醒来后告诉她,我这有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便也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左相府。 陆子悲微微一皱眉,对于白悠然所说之事,有些在意,可当他目光转向了司空傲雪,那一闪而逝的情绪便马上消失不见。 只因为,司空傲雪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竟像是要醒来了一般!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3章 陌生男人 那是深埋在司空傲雪记忆中的过去。 冰冷刺骨的水从她的口鼻、耳朵中往身体里灌去,当肺里最后一点空气被挤出体外,司空傲雪只觉得意识逐渐变得模糊,透过模糊的水面只看到了那张本应慈爱的被扭曲的脸。 ——不要,爹,雪儿错了,雪儿知道错了—— 小小的手在水中胡乱挥舞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将她摁在水里的手。 司空文承冷漠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司空傲雪,面上划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却随即又被更大的痛楚所淹没。 事情的起因已经记不清楚了,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的只有那冰冷的湖水和至亲无情的手。从此以后,她就害怕起了水,甚至连靠近,都会让她被绝望的恐惧所淹没。 黑暗一点点将她淹没,意识逐渐昏沉,忽冷忽热的温度却又总是在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将她残忍的拉回。 迷迷糊糊之中,还想有一股暖流自口中滑入体内,身体渐渐变得温暖,令她忍不住眷恋。 “师……兄……?”司空傲雪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陆子悲担忧又惊喜的脸。 “雪儿,你终于醒过来了。”陆子悲如释重负的笑了,朝阳的霞光照射进来,在地上描绘着窗户上的纹路。 司空傲雪眨了眨眼,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且酸痛,忍不住皱起了眉,“我这是怎么了?” “雪儿,你不记得了吗?昨日你落湖了,感染了风寒,一直昏迷不醒……” 落湖? 司空傲雪努力在有些混乱的记忆中寻找着,跌入湖水前的那一刹那的画面突然闪现,她猛的睁大了眼,“书香呢!” 陆子悲被问得有些找不着方向,他对于司空傲雪以外的人从来没有关心过,自然也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书香?”那是谁? “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一个叫墨玉,一个叫书香,她现在在哪!”司空傲雪问的有些急切,当时书香所站的地方,正是那股将她推落湖水中的内力所发出的方向,再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古怪举动,司空傲雪现在迫切的想要抓住书香,好好问一问她。 陆子悲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一个朦胧模糊的淡影,“那两人现在都在外面候着,要叫进来吗?” 司空傲雪本想点头,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打开,还没待看清来人是谁,一个身影就飞速的凑到了床边。 “雪儿!听说你生病了!”那人的声音就如同清晨的朝露一般清澈透明,他就好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刮进了房间内,却在靠近床边时被陆子悲拔剑拦了下来。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一声宝剑出鞘的厉响,陆子悲手握长剑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身子挡住了仍旧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的司空傲雪。而那来人也急急的刹住了脚步,只差寸毫便会身首异处,当真惊险万分。 “你是谁?”那人有些意外的看着陆子悲,随即涌现上来的是浓浓的不悦。 这个陌生男子究竟是谁?竟然敢进他宝贝雪儿的房间,还拿着剑指着他的脖子,当真不知死活! 陆子悲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线条冷漠的俊颜如同千年的寒冰一般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他眯了眯眼,看着眼前这个美得有些妖艳的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才离开不久的白悠然,联想到了自己昨晚竟然被白悠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点了|岤,当真是耻辱!也因此,看那名男子就更加不顺眼了,冰寒的双眸中迸射出了强烈的杀意。 “你不配知道。”冷哼了一声,陆子悲决定不和他废话,直接动起了手,打定了注意要将这个冒然闯入的男子轰出去。 “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我都没有追究你一个大男人待在雪儿房间的责任,你怎么能直接就动手?”男子不服气的嚷嚷着,身形却也毫不含糊的左闪右躲。 陆子悲剑剑都是杀招,男子每每都是堪堪避过,虽无性命之虞,却也狼狈不堪。 司空傲雪无语的看着眼前混战的两人,第一次发现原来儒雅冷静的师兄也有这么不讲理的一面,有些呆然…… 当陆子悲的剑破了那人的招式,直直指向了他的咽喉的时候,司空傲雪终于回过了神,惊呼道:“师兄!莫要杀他!他是——”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4章 三哥回来了(修) “三哥?”陆子悲冷峻的脸上好似有了一条裂纹,并且还在不断地扩大。 司空傲雪点了点头,赖在了司空傲瑜的怀里,懒懒的说道:“嗯,三哥几年前出门游历,就一直没有回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回来了。” “三哥也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你生病了,房间里还藏了个男人。”司空傲瑜宠溺的笑了笑,曲起了手指刮了一下司空傲雪翘挺的瑶鼻。 “三哥,你别取笑雪儿了。师兄是爷爷的徒弟,不是外人啦。”司空傲雪皱了皱鼻子,却是又往司空傲瑜的怀里缩了缩,撒娇的嗔道。 司空傲瑜哈哈一笑,将司空傲雪整个搂在了怀里,这一幕落在了陆子悲的眼里,只觉得醋意直冒。他真想冲上去把司空傲瑜推开,可人家是亲兄妹,他不过是师父的徒弟,只得暗中磨牙。 “三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司空傲雪直直的看着司空傲瑜,她真的很喜欢三哥,从小到大,除了大哥就是三哥最疼她了,可惜三哥大半时间都不在府内。 司空傲瑜闻言,面上划过一丝为难,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变得有些严肃。 “雪儿,三哥这次在外,听到了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司空傲雪见司空傲瑜突然变得严肃,也不禁正了正身子。 “雪儿可知天下尊主令?”司空傲瑜看着司空傲雪点了点头,眼底好像有什么闪了一闪,他接着说道,“传闻沉寂多年的天下尊主令即将重现江湖,而如今它的持有者正是剑隐山庄的庄主令狐剑。” 说完,司空傲瑜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司空傲雪,令狐剑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她一定很担心的吧。 此时,司空傲瑜刚刚回府,还不知前些日子令狐剑上门提出退婚的事情。 司空傲雪一听,也陷入了沉思。她突然觉得,令狐剑要求退婚,是不是因为不想牵扯自己?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停不下来,疯狂的在心底扎根。她勾勒出了一抹甜蜜的笑容,心中暗暗骂道:令狐剑你这个笨蛋。 突然,她又想到了昨日胭脂湖上那一群黑衣人,想必也是听了江湖传言,为了天下尊主令而来的吧。想到这里,司空傲雪眼底划过一抹利光,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喜欢的人,更何况天下尊主令根本就不在令狐剑的手上。 司空傲雪突然挣扎着站起了身子,却因为动作太快,一阵晕眩突然袭来,脚步晃了几下,又跌坐回了床上。 “雪儿,你身体还没好,这般急急忙忙的是要做什么?”司空傲瑜有些责怪的看着司空傲雪,都这么多年了,这个妹妹还是改不了那莽撞的性格。 陆子悲坐在一旁也是暗暗的点头,雪儿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司空傲雪尴尬的笑了笑,“三哥,雪儿要去看看令狐剑。” “令狐剑现在在府中?”司空傲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那个现在成为了活动麻烦的人居然就住在府上,这要是遇上了江湖人士前来围攻,以左相府的护卫,怕是敌不过啊。 “嗯,前些日子住过来的,爹也知道。”司空傲雪点了点头,她明白司空傲瑜的担心,看来她也要在近日尽快安排一些人手,来守着左相府了。 陆子悲不赞同的皱了皱眉,“雪儿,你身体还未好,应该多休养。” “师兄,我有些担心令狐剑,想要去看看他。而且我现在也醒了过来,感觉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别担心。”司空傲雪倔强的摇了摇头,她现在是真的担心令狐剑,昨日看他的模样怕是那些江湖人前来挑衅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她几乎都无法想想从剑隐山庄到左相府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上,他是怎样走过来的。 陆子悲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他终究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只得投向的说道:“那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司空傲雪点了点头,笑开了,“嗯,就知道师兄对雪儿最好了!” 司空傲瑜有些吃味的点了点司空傲雪的额角,不满的说道:“三哥也是对你很好的!” “是是是,三哥对雪儿也很好。雪儿现在要换一身衣裳,三哥和师兄难道要在这里看着?”司空傲雪调皮的眨了眨眼,看到两个大男人突然红了脸,匆忙站起身子走出了房间,临了还不忘记体贴的关紧了门。 ……而这一边,如姨娘听了司空傲梅哭哭啼啼的诉说之后,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一直捧在手心里,好吃好穿的养大,清清白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堂堂左相府的长千金,只是去游个湖罢了,竟然被看了身子!女儿家的清白那是最重要的,如今梅儿被看了身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如姨娘气得紧紧捏着手中的茶杯,若是此刻令狐剑就站在她的面前的话,估计她会冲上去和令狐剑品格你死我活。那双眼就像是要喷火了一半,恨不得将令狐剑碎尸万段。 “……娘,你说女儿以后怎么嫁人啊。”司空傲梅哭的眼睛都红肿了,她就是想要嫁给令狐剑,可令狐剑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娶她。 “嫁人……嫁人?对!嫁人!”如姨娘混沌的脑海中像是突然被一道白光划过,那些原本心烦意乱的思绪一瞬间变得清明。她激动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抓起司空傲梅的手就往外走,“娘为你做主!那令狐庄主既然看了你的身子,就要负责!今天他是娶也要娶不娶也得去娶!” 司空傲雪被如姨娘雷厉风行的模样惊得一下子就收住了眼泪,她像是也想通了什么,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 如今有娘为她撑腰,她少庄主夫人的梦想必一定可以达成的。 就这样,母女二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令狐剑临时居住的院落,甚至来不及等小厮通报,就直直闯入了令狐剑的房间。 此时令狐剑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床边看着一张不知写了什么的信笺,一见到如姨娘气势汹汹的进来,连忙站起了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行了,别多礼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如姨娘挥了挥手,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跟在身边的丫鬟机灵的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如姨娘仔细的打量着令狐剑,越发觉得此人当真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虽说剑隐山庄只是江湖草莽,可势力也是遍布了君氏王朝,听说就连当今圣上,也是对其礼遇三分的,不免愈发的满意。 令狐剑被如姨娘这一通打量,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毛。他勉强扯出了笑容,问道:“不知今日如夫人痛大小姐来剑的院落,究竟所为何事?” 闻言,司空傲梅娇羞的看了令狐剑一眼,又飞速的低垂下了头,丝毫不见平日里那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模样。如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的娇态,不免掩唇轻笑,语带挪椰的说道:“自然是与庄主商量和梅儿的婚事。” 令狐剑闻言,好看的俊美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眼底飞速闪过一丝不悦,可说话的语气却是仍旧很恭敬,“如夫人,与剑自小有婚约的是贵府的二小姐,怎么……” “令狐庄主来我左相府,不就是为了与雪儿退婚吗。”如夫人不以为然的打断了令狐剑的话,轻轻拍了拍司空傲梅紧张的有些发凉的小手,慢条斯理的说道,“况且,本夫人都听梅儿说了,昨日在胭脂湖上,令狐庄主为救梅儿,还看了梅儿的身子。”说到这里,如夫人忽然一顿,语气变得有些凌厉,“令狐庄主不会是不想负责吧?”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5章 要你负责(修) 令狐剑表情一怔,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一瞬间变得有些凌厉的目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如姨娘,说道:“如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剑此番来退婚,不过是害怕牵连到二小姐罢了。如今剑隐山庄不知为何被江湖人士盯上,剑自身都难保,如何儿女情长?” 如姨娘听他这么一说,变得有些犹豫。她是看上了剑隐山庄在江湖中的势力才想要极力促成这件婚事的,可如今看来别说剑隐山庄了,这令狐剑就连自身都难保,而这些,那个人可从来没告诉过她。 “话虽如此,可梅儿毕竟是……”如姨娘保养得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杯子,语气已经不似方才的咄咄逼人、势在必得了。 令狐剑见她已经有所松口,连忙乘胜追击的说道:“这点请夫人放心。当时船上只有剑及十六王爷,剩下的只是二小姐和陆公子。剑以为十六王爷与陆公子并不是多话之辈,夫人可不必担心。” 令狐剑的一席话,令如姨娘完全的放下了心来。她满意的抿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 “梅儿究竟哪点不好!令狐公子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梅儿!”司空傲梅不待如夫人说完,就猛然抬起了头,截断了她的话。此刻司空傲梅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方才的娇怯羞涩,眼底满是不甘。 之前在画舫上也是,他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她,没有留下任何余地,令她那样的难堪。 司空傲梅修剪的尖细漂亮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疼痛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经,她赤红着双眼,声音中好似有着无限的怨恨,“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妹妹,所以才拒绝梅儿?” 令狐剑动作一怔,随即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那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就好似胭脂湖的湖水,清澈而诱人,“是,我是喜欢她。” “喜欢谁?” 就在令狐剑话音刚落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司空傲雪一脸玩味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屋子的阵势。 司空傲梅突然瞪向了司空傲雪,那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不甘和恨意,是她!每次都是她!明明胡作非为却不会受到爹的责怪,全家都将她捧在掌心视若珍宝,就连令狐剑,也亲口说喜欢她。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女子,她到底有什么好! 司空傲雪面对着司空傲梅的敌意,虽说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从小到大,她处处与自己针锋相对,这么多年,早习惯了。 耸了耸肩,司空傲雪毫不避讳的就那么走近了房间内,找了一个空座做了下来,身边自然还是跟着陆子悲。令狐剑看到司空傲雪出现时,面上划过一抹惊喜,但在看到她身后还跟着那尊活动冰山时,眸光暗了暗。 “二小姐,今日怎么想起来剑某这里了?”令狐剑扬起了一抹笑容,比之方才对着如姨娘和司空傲梅的笑容,更是多了几分真心。 “来找你有点事儿。”司空傲雪发现,她只要和令狐剑呆在一起,就会觉得很开心,那种自灵魂深处发出的幸福感和怀念感,令她觉得温暖。 司空傲梅愤恨的看着司空傲雪,自从她进来了,令狐剑就再也没有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妹妹不是落水病了么,回复的真快啊,昨日还昏迷着呢,今天就能下床走动了。”司空傲梅控制不住语气里的酸意,那冷嘲热讽的口吻令陆子悲皱起了眉。 司空傲雪一个眼神示意陆子悲不要生气,反正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她像是现在才发现如姨娘和司空傲梅一般,惊讶的说道:“如姨娘与姐姐今日怎么也来了,莫不是与我一样有事找令狐公子?” 如姨娘仪态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好似对于司空傲雪之前的无视斌不在意,可她收在袖子中的手,却是微微的收紧。 “没什么大事儿,令狐庄主来我左相府上做客,今日来拜访一下罢了。如今也该走了。”说着,如姨娘便站起了身子,在司空傲雪似嘲似讽的目光中拽着不情不愿的司空傲梅离开了令狐剑的院落。 刚一出院落,司空傲梅便气愤的甩开了如姨娘的手,生气的说道:“娘,你就任由傲雪那个小贱人嫁给令狐公子?” 如姨娘转过身,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的说道:“方才令狐庄主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的剑隐山庄自身也难保,我看他来左相府根本就是避难的吧。” “我不管!娘,女儿是真的喜欢令狐公子,女儿想要嫁给他!”司空傲梅此刻已经不管不顾了,她就是不愿意让司空傲雪那个女人嫁过去。她哪一点比司空傲雪差了,令狐剑凭什么选了傲雪不选她! 司空傲梅抱着如姨娘的胳膊,撒娇一般的左右摇晃着。如姨娘被晃得七晕八素,一把老骨头都要给晃散架了。最终她只得投降道:“好了好了,娘去和老爷说说,让老爷替你做主。别再晃了小祖宗,娘怕了你了。” 司空傲梅得到了如姨娘的许诺,原本愁云满面的脸色立刻被阳光灿烂所取代。明明还没有去向司空文承说,她却是已经有了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而房内,令狐剑听着如姨娘和司空傲梅那母女二人走远了的声音,终于转头看向了司空傲雪,温柔一笑,说道:“不知二小姐今日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6章 六世记忆七世情 司空傲雪细细的打量着令狐剑,他的五官当真是十分的俊美,甚至于,她总能在他的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二小姐?”令狐剑看司空傲雪半响没有说话,不自觉的朝着她的方向挪了挪。 司空傲雪猛地回神,看到的就是令狐剑突然放大的俊脸。她粉嫩的双颊蓦然一红,有些害羞的看着令狐剑,说道:“令狐公子,听说江湖上到处在传那个什么天下尊主令在你的身上,是真的吗?” 令狐剑像是有些惊讶她会问这个,“是的,得天下尊主令便可以号令武林群雄,这尊主令可是一直都在落花宫的,即便是几年前那一战……”说到这里,令狐剑的眸光突然闪了闪,“二小姐,你相信那些传言吗?” 司空傲雪眨了眨眼,莞尔一笑,“不,雪儿相信,令狐公子身上并没有那什么尊主令。”她当然是清楚,这尊主令不在令狐剑的身上。只是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的,目的又是什么? 令狐剑一听司空傲雪这样说,欣慰的笑了,眼底有着被信任的快乐。那笑容浅浅的,就像是春雨一般润泽进了司空傲雪的心中,她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有些恍惚,令狐剑的那张俊脸好像和记忆中的什么重合了一般,那样的陌生而熟悉。 一阵天旋地转,有些什么好像被从灵魂的最底处挖掘了出来,一时间天翻地覆。 “雪儿!” “二小姐!” 最后听到的,是好似隔了几重山一般遥远的担心的呼喊声。司空傲雪终于敌不过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再一次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 世界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是谁许了谁一生的承诺,是谁等着谁功成名就。 是谁骑着枣红的骏马,是谁遗忘了誓言。 那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低沉而压抑。远远的公主府红烛燃烧,驸马抱着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共度良宵。 司空傲雪只觉得心酸酸的,只觉得想要伸手去安慰那只能远远的看着的女子。可真的当她伸出了手,却发现那女子突然抬起的满挂着泪水的脸上,是与她那样相似的五官。 “他负了我,终究还是负了我……” 一声声,一阵阵,如泣如诉。 司空傲雪只觉得心头一阵绞痛,她想要抓着那名女子,问她姓名,也想要去看看那背信弃义的男子,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刚张开口,还不待发声,世界就像是突然转了一个圈,原本的洞房花烛全都不再,四周变成了青楼楚馆,那又是一名女子端坐在那里,容貌竟是与之前的女子惊人的相似。 “就算世子为你赎了身又如何?你不过是一名女支子,怎能入我王府的门!陛下早已下至赐婚,我才是堂堂的世子妃。”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高傲的昂起了下巴,眼中流露的鄙视毫不遮掩的全部投向了那名女子。 那女子瑟缩着身子,眼中蓄满了泪水。她默默承受着眼前那名女子的辱骂嘲讽,直到她昂首阔步像一只胜利的孔雀一般离去为止,她都没有等来那曾经花前月下与她情意绵绵的世子。 最终,三尺御赐白绫,在她不甘的泪水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女子睁着空洞的大眼,死不瞑目。 “我已不去争,为何你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恨意绵绵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室内,令闻着心惊。 一个个女子在眼前划过,那些陌生的却又熟悉的画面令司空傲雪痛彻心扉。她的记忆一片的混乱,混沌中好像有谁在对着她谆谆劝说。 “缘定三生,姻缘天定,怎可强求?”普度众生的地狱佛,那罗刹一般的面容下是慈悲的目光和不忍的泪水。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许了我一世的幸福,我求了生生世世的痴缠,怎会放手?”女子倔强的昂着头,眼底是近乎疯狂的偏执。 佛陀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出的是悲悯的不忍。 “你若再执迷不悟下去,怕是连今生的至亲,都会因你的任性而命丧黄泉。” 那些蒙着的纱好像一瞬间被撤去,世界一瞬间变得清明,那袅袅的梵音渐行渐远,司空傲雪只觉得头疼欲裂,最终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漫天的霞光。陆子悲有些担忧的坐在床沿,看着她醒来后满面的惊喜。 “雪儿,你醒了。” 脑海中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司空傲雪一只手扶着仍旧隐隐作痛的额角,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师兄,令狐公子呢?”司空傲雪记得,昏倒前她还在令狐剑的房间之内的,可现在这明显是她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陆子悲不悦的抿了抿唇,不甘不愿的说道:“雪儿昏倒后是他将你抱回来的,后来好像是有事,就先走了。” 司空傲雪了然的点了点头,此刻脑海中还因为方才那诡异的梦境而有些晕眩。陆子悲看着她一脸晕乎乎的表情,不免更加心疼。 “对了,白谷主说,他那里有你要的消息。”陆子悲总算是想起了白悠然的嘱托,虽然心疼司空傲雪现在虚弱的身体,但也怕白悠然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自然也是不敢耽搁的。 司空傲雪点了点头,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那眩晕的感觉退下去了许多之后,才站起了身子,说道:“那就去找那人妖问问吧。” …… 而此时,令狐剑正遇上了从香姨娘处出来的司空傲瑜。 “令狐庄主。”司空傲瑜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自然是听说过剑隐山庄的名声的。他看到令狐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笑着走上前拦住了他的脚步。 “三少爷。”令狐剑也是认识司空傲瑜的,他看了看司空傲瑜走过来的方向,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三少爷这是刚从香夫人那出来?” “娘找我有些事要说。”司空傲瑜点了点头,却斌不愿多说,他话题一转,问道,“令狐庄主这是打算出府?” “在下只是闲来无事,在府中转悠转悠罢了。”令狐剑摆了摆手,一派的悠闲自在。 “哦,既然如此,傲瑜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司空傲瑜心中明显是不信的,此处地处偏僻,又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平日里更是人迹罕至,想要避人耳目出府当时最好的选择。可既然令狐剑不愿意说,他也懒得去问,毕竟,只要不要影响到他的计划就好。 两人相互行了一礼,便分道扬镳了。 待司空傲瑜走远后,令狐剑有重新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他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过来之后,便一个纵身,翻过了左相府的高墙,离开了。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7章 被美人tx了(修) 司空傲雪本是想要直接出府去找白悠然的,却是不知怎的,竟是走到了洛神苑的门前。 洛神苑,那是左相府的当家主母柳氏曾经居住的院落。自从柳氏去世后,伤心欲绝的司空相爷便命人将其封了,禁止任何人出入。 司空傲雪苦笑了一下,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一个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里已经成为禁地,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司空傲雪心念一转,便一个提气飞身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她一动不动的躲在树上,斑驳的树影将她妙曼的身子完美的掩藏了起来。不一会儿,便看见了那人迈着细碎的步子急促的走了过来。 月光下,她一身淡粉色的衣裙显得有些朦胧,梳着一个丫鬟发髻,手上挎着巨大的食盒。却因为此时背对着月光,令人看不清面庞。司空傲雪皱了皱眉,这人模糊的五官令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这令她觉得很不舒服。 在左相府中,她一直都是深居简出,那些令她记住了长相的,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想到这里,心不由得一沉。 背叛,仅仅是个可能就已经令她无法呼吸。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过一般,那割心的痛楚牢牢的嵌入了灵魂之中,心底的伤口仍旧在向外汨汨的涌着鲜血。 好看的柳眉此刻拧在了一块儿,司空傲雪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衣襟,这陌生的情绪不应该是属于她的,有些什么属于别人的记忆好像正在苏醒,令她觉得……有些害怕。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司空傲雪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只见他已经走到了洛神苑紧闭的大门前,四下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经过,便轻轻推开了那满布灰尘的大门,侧身钻了进去。 司空傲雪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眯着眼看着在夜色下一片漆黑的洛神苑。记忆中只有刚回到左相府,娘亲举办丧事时来过这里。那时候爹牵着她的手,面色冰冷的大步走过了那秀美的庭院。她小小的步子要非常努力的小跑才能勉强跟上步伐,但是她却不敢开口叫苦,只因为司空文承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怒意。 难道,娘亲不是病死的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便被司空傲雪立刻否决了。她没有勇气去想象,如果娘亲不是自然病死的,那么她是如何去世的?而爹……又为什么要对她撒谎? 就在司空傲雪胡思乱想的时候,洛神苑的门再一次打开了。迎着月光,那人的面容清晰的映在了她的眼中,令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瞳孔紧缩。 居然是书香! 那伴着自己长大的人,最亲近着自己的人,居然是和娘亲之死有关的人! 还记得书香是当年爹特地买来,为了她出生后好作为贴身丫鬟而交给娘亲的人,难道,真的令她猜中了吗。 这样的猜测,令司空傲雪几乎站不稳脚跟。她面色惨白,身形一晃,正好碰到了一旁的树枝。树叶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惊得书香猛然抬头向着这边望去。 书香一脸狐疑的看了许久,却并未发现端倪,只得快步离开了这里。而司空傲雪,在确定书香已经走远后,才重新降落到了地面。她目光复杂的望着书香离去的小路,眼中划过一抹伤痛。 此刻司空傲雪的脑中像是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方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了数秒又重重吐出了胸中的浊气。她现在早已不想去找什么白悠然,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平复这份心慌。 足尖一点,只见司空傲雪身形一闪,离开了左相府。 她需要散散心,找个无人的地方冷静冷静。可是真当出了京都,却又满目的迷茫。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该何去何从? 下意识的,她向着上一次遇见那名神秘男子的北郊树林飞去。 心底,竟然是有着莫名的期待,好像看到了那个人,就可以忘掉一切烦心事一般。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便来到了上一次的地方。 月色依旧如水,那一方天地宁静的仿若隔世。司空傲雪站在空地的中央,满眼的失望。 他不在这里。 不知该如何解释心中的失落,她纤弱的肩垮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突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阵阵熟悉的酒香。司空傲雪眼中划过一抹惊喜,还不待她转过身子,一股温热的气息便喷洒在了她的耳廓。 “姑娘可是在找本尊?”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磁石,一瞬间将她一切的烦恼都从心中抽了去。司空傲雪面上扬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尽管面容依旧平凡,却是在月光的魔法下如同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珍珠一般美丽。 “这位公子,是在调戏良家妇女吗?”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8章 你无耻!(修) 司空傲雪含笑着转过身子,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人放大的俊颜。 那人生的真的是颇为俊逸,浓眉斜飞入鬓,目若朗星,鼻若悬胆,最令人赞叹的则是他一身狂傲不羁的气度,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令司空傲雪忍不住面红心跳。 “难道姑娘不是来找本尊的吗?”龙倾月咧唇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最终还是会来这里。 龙倾月一手拎着精致的玉酒壶,酒香从未盖上的壶口飘逸而出,混合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兰花气息,一时间竟让司空傲雪感到有些失神。 对方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司空傲雪的脸上,她猛一回神,才意识到此刻两人靠的是多么的近,姿势又是多么的暧昧。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想起自己这次来时并未摘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他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才是,于是便挑眉问道:“阁下可真是自恋,你我素未谋面,怎么就会认为我是为了阁下而来此?” 龙倾月像是有些讶异,他早就觉得她很有趣,那双如同秋水一般的杏眼中闪烁的炫目光芒,那种自骨子里散发着的风流倜傥,他又如何能认错?那一日,胭脂湖上,他不是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龙倾月一手摩挲着下巴,似是在思考,又似是在玩味,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一字一顿慢慢地说道:“即便姑娘戴了一张面皮,可一个人的双眼可是骗不了人的。那一晚与本尊共同赏月饮酒的,就是姑娘不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龙倾月话音未落便已伸出了右手,如锁定了猎物的灵蛇一般飞速而精准的一把扯下了司空傲雪脸上薄薄的面具。仅一个瞬间那绝世的容颜便暴露在了月光之下。当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司空傲雪心下免不了有些气恼,她对于自己的武功和易容术都是极为自信的,那张面具做的极为精妙,哪怕是老怪物都赞不绝口,可是这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并且能够在她还未反应之时便摘掉了那张面具,心底不禁涌现了一股挫败感。 “敢问姑娘芳名?”龙倾月把玩着手中那张精致的面具,眼底划过一丝赞赏。这面具做的确实极为精妙,若不是他认出了那双灵动的杏眼,怕是也不会察觉的吧。 “阁下在问别人姓名之前,难道不知道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司空傲雪气鼓鼓的说着,双臂环胸,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龙倾月倒也不恼,依旧是笑容满面,“倒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龙,名倾月。敢问姑娘芳名?” 龙倾月? 司空傲雪脑中灵光一闪,总觉得以前老怪物好像是提过这个名字的,可是那段时间她对于老怪物那种近乎于绑架的收徒弟方式非常抵触,根本没有认真听过他的话。 “龙公子叫我柳雪就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司空傲雪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抛在一边。她想也没想的随口报上了娘亲的姓氏,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左相府那个和令狐剑有婚约的二小姐。 “柳?”龙倾月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看来她是有意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啊。 “龙公子有疑问?”司空傲雪没有错过龙倾月眼底的那抹玩味,心下不禁有些忐忑。努力思索着自己是不是以前用左相府二小姐的身份见过这个人,可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那里见过这个人。 龙倾月,那一身浑然天成的霸气与狂傲不羁,令他成为了一个可以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如果曾经见过,哪怕是擦肩而过,司空傲雪也有自信绝对不会忘记。 “当然,叫龙公子实在是太过生疏了。”龙倾月故意扭曲了司空傲雪的疑问,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是叫我倾月或者月,雪儿你选一个喜欢的?” “你我非亲非故,龙公子是否称呼的过于亲密了?”司空傲雪冷笑出声,她不否认自己对于龙倾月有着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可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于她,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完全无视眼前人儿的怒火,龙倾月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神情颇有一些无赖,“雪儿此言差异,所谓知己,不应以时间长短而论断。那日你我月下共饮,倾月可是早已把雪儿视为人生知己。”说完,还对司空傲雪眨了眨眼。 仅仅是那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因着龙倾月而变得充满了诱惑,夜风拂过他的长发,月色投影下了他浓密的睫毛,嘴角挂着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此刻就像是一个诱惑的陷阱,明知可能会万劫不复,却是无法抗拒。 “你、你无耻!”司空傲雪从短暂的失神中缓了过来,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人调/戏了。她娇喝一声,一跺脚便使出了轻功,飞快的离开了原地,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龙倾月一眼。 此刻的司空傲雪心底满是酸酸涩涩的情绪,不知是因为龙倾月那句“知己”,还是因为他的轻挑。她甚至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对待所有的女子都是这般的随意? “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司空傲雪懊恼的敲了敲光洁的额头,像是要将心底的烦闷与失落一并抛开一样。 此时已是过了子夜,整个京都进入了沉眠的梦 邪尊的宠妻第6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沉眠的梦乡。万籁寂静,让风滑过树叶的轻响也显得那样的清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不知是谁将要在黑夜中被埋葬。司空傲雪撇了撇嘴,生性冷漠的她压根儿就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正准备绕开是非之地,却无意中瞥到了那一抹优雅的蓝色鸢尾花。 是他? 心下一转,司空傲雪便换了方向,直直的落在了那群黑衣人的中间,将那伤痕累累的人护在了身后。 “本姑娘现在正好心情很差,就陪你们玩玩吧。”邪邪一笑,一道白绫从她的袖口中射出,瞬间便缠上了一名黑衣人的脖颈。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29章 美人救英雄(修) 黑暗之中,寂静良久,弥漫于空气中的杀意就像是一根紧绷到了极限的弦,一触即发。 一声颈骨折断的闷响,在此时是那样清晰,就像是一个信号,令原本僵滞的空气在瞬间鲜活了起来。自司空傲雪袖中飞出的数道白绫瞬间便包围住了那群黑衣人。他们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天地间便被雪白的绫缎所包裹。 “天雪冰蚕丝?!”一名黑衣人惊诧的低吼道,他唯一暴露在外面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恐。 天雪冰蚕丝,传说中五十年才能织出半尺,轻薄如玉脂,洁白如雪莲,刀枪不入,猝火不烧,真可谓天下至宝。而司空傲雪一出手那白绫便有数尺,如何能不让人惊讶。 “看来还有一个识货的。”司空傲雪扬唇一笑,声音娇俏而甜美,令人如沐春风。可眼底那彻骨的寒冰却是让人自心底感到惧怕。 此刻的司空傲雪在那群黑衣人的眼中早已化作了地狱里的修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爬满了他们每一根神经。 “你是落……”另一名黑衣人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可话未说完,便被飞速袭来的白绫扭断了脖颈。 一切都仅发生在一个呼吸的瞬间,那人还未出口的话语便已成了断篇消逝在了空气中,圆瞪着双眼僵直的倒在了地上,眼底满是对于自己已经死亡的不敢置信。 “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既然被你认出来了,就别怪本姑娘不留活口了。”司空傲雪冷笑一声,像是要发泄出心中的烦闷与不知名的羞涩,那道道白绫如灵蛇一般的飞舞,仅是瞬息那些个黑衣人便全部毙命。 没有一滴鲜血,夜半的暗巷内是近乎死一般的寂静。司空傲雪转过身子,看着浑身负伤靠在墙上粗喘着气的欧阳落雁。蓝色的鸢尾花染上了点点的血迹,在夜色下显得那样的妖艳,欧阳落雁面色苍白如纸,身上数十道口子还在向外渗着鲜血。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半闭着的右眼早已被鲜血糊住。 “你是……谁?”朦朦胧胧的意识,因失血过多而觉得晕眩的视野,世界像是被一张红色的绸布笼罩,看不真切。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了面前,淡淡的幽香成为了这血红世界中唯一的圣洁,只听得耳边响起了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声,“抓住我的手,你还能走吗?” 那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可是现在他的头疼的几乎快要炸裂,被内力伤到的五脏六腑就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灼热。欧阳落雁勉强点了点头,颤抖的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握上了那只嫩白的柔荑。 一瞬间,就好像是电流划过。明明是冰冷的指尖,却给予了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恍惚中意识到,在他短短二十年的生涯中,从未有人主动握住他的手,扶持着他前进。 “你是……谁?”执着的问着,尽管对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欧阳落雁强撑着快要消失的意识,奋力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那个给了他温暖的女子的容颜。 司空傲雪皱着眉,欧阳落雁明显伤势过重,已经开始意识不清了。他必须尽快接受治疗,否则性命堪忧。 就在这时,欧阳落雁觉得全部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身子一软,就再也抵抗不住眼皮的重量,陷入了漆黑的世界。 司空傲雪傻眼的站在那里,就算她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无法抱着一名七尺男儿的同时使出轻功。可是就这么扔下不管,好像又不太好。欧阳落雁昏过去前嘴角那抹似是安心却又无限寂寥的浅笑,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口生疼。 正在烦恼的时候,暗巷中刮起一阵突兀的风,夹杂着酒香迅速的席卷至司空傲雪的面前。 “雪儿,要不要本尊来帮你?”龙倾月挑起了半边眉毛,双手环胸饶有兴味的看着司空傲雪。 “……”这无耻之徒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司空傲雪愤愤的想着,方才在北郊树林中,两人那样暧昧而亲密的靠近的记忆,再次苏醒,令她觉得面颊开始逐渐发烫。 龙倾月看着司空傲雪如水蜜桃一般娇艳欲滴的俏脸,只觉得一阵开怀。他发现自己貌似很喜欢捉弄她,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让他觉得很好。 司空傲雪狠狠地瞪了龙倾月一眼,猛的把欧阳落雁塞进了他的怀里,看着龙倾月有些愕然的脸,觉得心中的气儿舒畅了许多,“既然打算帮忙,就不要只动嘴,动手吧。” 龙倾月不可置否的扛起了欧阳落雁,刚准备纵身离开,却又像是突然才想到一般,扭头看着司空傲雪,问道:“于是雪儿,本尊该把他送去哪里?”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0章 婚事定 最终,司空傲雪将龙倾月带到了京都西郊一座以柳雪的名义购置的宅邸里。宅邸并不大,却显得雅致清幽,别有一番韵味。 前来应门的是一名眉若远山的温婉女子,雅致的五官像是江南人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令人一见舒心。 女子看到司空傲雪时,眼中划过一抹惊喜,刚准备开口呼唤时,却是突然见到了站在司空傲雪身后的龙倾月,以及此刻已经气若游丝的欧阳落雁。面色上划过一抹狐疑,随即恭顺的开口道:“主子。” 司空傲雪“嗯”了一身,便踏入了宅邸。龙倾月挑了挑眉,没想到她在京都还另有宅邸,看样子左相应该是不知道的。 雪儿,你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龙倾月饶有兴味的笑了,追求武道巅峰的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而司空傲雪就像是突然闯进了他黑白人生的精灵,让世界一瞬间就变得多彩起来。 “春雪,先给欧阳公子疗伤。”司空傲雪吩咐道,忽然转过身,看着龙倾月,“龙公子,柳雪在此不送了。” “倾月,或者月。”龙倾月毫不在意司空傲雪下的逐客令,他将欧阳落雁交给了跟上来的仆役,便转身看着她,强硬的说道。 “……”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执着。 司空傲雪气极,此刻算是理解了平日里那些被她刁难的人的心情了:果然是有苦难言! 决定不再理会龙倾月,司空傲雪迈开步子便打算绕过龙倾月,回到相府。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不回去或许就要被察觉了。 这么一想,心中便有些焦急。可龙倾月却好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心情,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司空傲雪的面前,阻住了她的脚步,不依不饶的说道:“倾月或者月,雪儿选一个吧。” 那模样,颇有不得到满意答案就绝不放手的气势。司空傲雪垮下了肩,心中满满的都是无奈。她此刻没有心情和这个男人纠缠,可又不想轻易的妥协。 心念一动,一道白绫便飞快的从衣袖中窜出,朝着龙倾月的命门直至飞去。龙倾月目光一闪,瞬息间便抬起左手,仅用二指便阻挡了气势汹汹的白绫。 司空傲雪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偷袭竟然被龙倾月如此轻易的化解了。还记得当年出师时老怪物曾经感叹道,她的武技在这天下间怕是少有敌手,能与她相过十招而不落败的人寥寥数几。却没想到,如今居然被龙倾月一招制服。 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不服气。司空傲雪内力一凝,顺着那道白绫直冲向了龙倾月,想要将他震开。龙倾月也察觉到她的意图,手腕一转,借着白绫将司空傲雪扯进了怀中。 “倾月或者月,雪儿选一个吧?”双臂换上了司空傲雪纤细的腰肢,龙倾月感受着软玉温香在怀,笑得好不惬意。 “……倾月。”技不如人,只能受制于人下。司空傲雪咬牙切齿的吐出了答案,只想着能早点摆脱这男人,快些赶回府,“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龙倾月倒是也干脆,听到司空傲雪那恨恨的声音,差一点失笑出声。只不过是让她唤他的名字,怎么弄得好像是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一得到解脱,司空傲雪便像是风一般的迅速离开了,生怕再晚上一会儿,这不按理出牌的男人又要相处什么别的花样来折腾她。 龙倾月看着骤然一空的怀抱,心底涌现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中好像有些什么随着司空傲雪的离开而一起不见了,空荡荡的。 当他再次抬起头,想要对司空傲雪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这里哪还有她的影子。空荡荡的抄手游廊上,只有春雪温婉的站在那里,可眼中却是毫不保留的逐客之意。 龙倾月眯了眯眼,一丝怒气划过心底。只不过是转瞬之间,她居然就溜之大吉了?从来没人敢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不说的就离开,她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他? 脸上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龙倾月心情颇为愉悦的甩了甩衣袖,也抬步离开了。 “告诉你家小姐,本尊改日会再来造访的。” 或许,尊主这次派给他的任务,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无趣? …… 当司空傲雪急急忙忙的赶回左相府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忙碌着的丫鬟奴仆,挑了一条捷径偷偷摸回自己的院落。头一挨到枕头,便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浑然不知如今府内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日,司空文承刚一下朝,就看到令狐剑等在前厅,面上挂着和煦的笑。 “世伯。”令狐剑见司空文承来了,连忙站起身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世侄不必多礼。不知专门在这里等老夫究竟有何事?”司空文承挥了挥手,随意的看了令狐剑一眼,便直接坐到了主座上。一旁的奴仆见自家老爷坐下了,也很有眼力界的迅速上了一盏热茶。 令狐剑也找了一个下首的位置坐下,看着司空文承的双眼写满了真诚,“世伯,之前小侄想要退婚是因为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怕连累了世伯一家。可是如今……”说到这里,令狐剑的俊脸泛起了一丝不自然的潮红,眼神也有些暧昧的躲闪。 司空文承掀起茶盖,热茶氤氲的雾气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他慢条斯理的轻轻撇着茶沫,也没有看向令狐剑,只是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的说道:“世侄想退就退想娶就娶,是否太过儿戏,不把我司空府当一回事了?” 令狐剑似是早就料想到司空文承的刁难,此刻也并不生气。他静静地笑着,语气中满是真诚,“世伯,小侄当日确实是太过草率,没有考虑周全,还请世伯能够看在小侄也是为了雪儿着想的份上,成全小侄的一番心愿。” 司空文承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像是直直的看进了令狐剑的心底,他仔细的揣摩着、审度着、衡量着,最终好像是下了决定,刚准备开口,却是被硬生生的打断了。 “爹,令狐公子,你们都在啊?”司空傲梅带着自己的小丫鬟款款踏入前厅,她先是向着主座上的司空文承行了一礼,又对着令狐剑盈盈一拜。 司空傲梅今日打扮的很漂亮,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头上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珠钗环翠,妆容精致。她偷偷看向令狐剑的眼神中有着爱慕,却也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她今日本是出门去挑新衣裳,为了百花宴做准备的。却没想到让她听了这么一件大事。方才她站在外面听了半响,这令狐剑竟是要求娶雪儿,让她……情何以堪! 司空傲梅不甘的紧了紧小拳头,修剪的尖细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带来了一阵刺痛。她状似随意的问道:“不知爹和令狐公子在这里商量什么呢?” “没什么重要的事。”还不待令狐剑说话,司空文承便冷冷的一口回了司空傲梅,“你若要出门便早点去,明日要进宫,还有许多要准备的。” 又是这样!爹肯定是要同意将傲雪许给令狐公子了,这是在赶紧支她走呢! “爹教训的是,女儿先告退了。”咬了咬牙,司空傲梅最后不甘的看了令狐剑一眼,带着身旁的小丫头离开了。 待司空傲梅走远了,司空文承才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自小订的婚约,本官也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辈,既然世侄没有异议,就还照原样吧。”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1章 神秘人的邀请(修) 司空傲雪一觉醒来,之前因为龙倾月的关系而觉得有些烦闷的心绪也像是好了许多。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时已经将近正午,想到自从陆子悲来到左相府,她就好似没有仔细陪他逛逛这个京都,不免觉得有些对不起陆子悲。看今日天气晴好,便打定了主意,拉着陆子悲出去转转。 司空傲雪的性子,那是说风就是雨。这么想着,便立刻起了床,梳洗了一番,便推开门去了陆子悲的院落,说明来意后,陆子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于是司空傲雪托了墨玉向府内的管家打声招呼,便拉着陆子悲开心的出了门。 君朝的京都,一直都是繁花似锦,就连夏日毒辣的太阳都不能阻止满街的人潮人海。 司空傲雪拉着陆子悲的手,闷着头横冲直撞的往前走。时不时的碰撞到身边的行人,却也不理,陆子悲见状只得跟在身后,报以歉意的眼神。 就这样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一家装饰繁华的酒楼前。金色的牌匾上大大的写着“天下第一楼”,龙飞凤舞的字迹彰显着主人的狂放不羁。 时间已经是正午时分,第一楼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店小二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客席间,那些佳肴的香味飘散到街上,勾得人馋虫不停的叫。 司空傲雪紧紧皱着眉,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掌柜的,雅间可还有空的?”轻软的女声就好像是夏日消暑的冰块,一瞬间就驱散了燥热。胖掌柜抬起头,意外的发现这样好听的声音竟然是出自一名面貌平凡的女子,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喂,问你话呢!”看到胖掌柜愣愣的看着自己,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叹息令司空傲雪那根从见到令狐剑起就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啪”的一声就断了,恨不得现在就挖了掌柜的那双眼。 胖掌柜被这声娇呵抓回了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眼前这名相貌平凡的女子有着令人害怕的冷厉,他不禁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恭敬的回道:“姑娘,这个点儿所有雅间都有客人了。” 司空傲雪只觉得心中那股邪火不停的往上冒,连日来一直就诸事不顺,如今来吃个饭都没地方坐,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司空傲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决定和这第一楼杠上了。今天她偏要吃到这里的菜! 只见她娇掌用力一拍桌面,“砰”的一声巨响,吓得胖掌柜缩了缩脖子,“本姑娘今天还就要在雅间,你想办法腾出一间来。” 身后的陆子悲皱了皱眉,他印象中的雪儿不该是如此的娇蛮任性,她今天是怎么了? 脑海中突然划过令狐剑那张俊逸的脸,陆子悲不禁呼吸一窒,一抹苦笑浮现在嘴角。雪儿自从见到那个令狐剑开始就不对劲,莫非…… “小姐息怒,小店是开门做生意的,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哪能随便把客人往外赶呢?”胖掌柜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他都快哭了,眼前这小姑奶奶的气势,太吓人了。 司空傲雪柳眉倒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高亢的马匹嘶鸣的声音,一回头便看见一匹黝黑的骏马横冲直撞的奔了过来。 那匹马显然是收到了惊吓,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四周的行人纷纷避开,那些街边的摊子几乎都遭到了池鱼之殃,被毁的七零八落。 司空傲雪淡淡瞥了一眼,这样的事情在京都中并不少见,总是有些纨绔子弟,牵着自家的马匹溜上街,却又管不住令马受到惊吓。所以只是一眼,司空傲雪便收回了目光。她现在肚子正饿着,那马自然有人会管。 就在这时,街上传来一阵妇人的惊呼声,“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扭头一看,发现一名约五六岁的孩童被人群挤到了路正中,跌在了地上,而那黑马,正扬起了前蹄,眼看着就要踏了上去。 司空傲雪心一紧,几乎本能的就想要飞身去救那孩子。可在抬起脚时突然想起她今天是以左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出来的,而二小姐在世人的眼中,显然是不会武功的。 那抬起的脚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仅是这一瞬间的犹豫,便令她失了先机。眼看着马蹄就要落在孩童的身上,司空傲雪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人群的惊呼声,妇孺的哭喊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成混乱的曲音,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 司空傲雪猛的睁开眼,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她暗暗屈起食指,将内力凝聚在指尖,用力一弹便正中马蹄,那匹马轰的一声就摔倒在地。而那孩童,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傻了,呆呆的睁着眼睛,直到他的娘亲冲上来哭着将她搂在怀里,也未回神。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几乎没有人看到司空傲雪是怎样出手的。人们见到的只是那匹发疯了的马不知为何却倒了下去,死了。仅此而已。 陆子悲挑眉看着身边的司空傲雪,几年不见雪儿的功力竟然已经如此深厚,就连他怕是如今也难分胜负。而且,雪儿貌似不愿意让人知道她会武。 在场的,还有一个人也注意到了司空傲雪的动作。他狭长好看的凤目带着几许兴味,慵懒的看着楼下的司空傲雪。他趴在窗栏上,微风吹起了他的头发,也遮住了他的俊颜。 “木,去请她过来。”唇边,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以为再次见到她要过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相遇了。 这也算是命运,不是吗?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2章 仙医谷的妖孽 第一楼的雅间布置的十分别致,男子一袭白衣,腰间束着玉带,懒懒的斜靠在榻上。眼波中流转的是魅惑的流光,一双玉手竟是比女子还要细嫩纤长。 “人妖。”司空傲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找了个看着顺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男子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的脸上一瞬间有了裂纹。 “女人,你还打算顶着那张倒人胃口的脸多久?”男子决定无视刚才的话题,每次和这个女人见面都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而且每次都是他被气个半死,不划算!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司空傲雪扬了扬眉,又转身拍着身边的椅子说道,“师兄,坐这儿。” 男子饶有兴味的看着陆子悲,唇角上扬的弧度表示他现在心情很好,“这就是君子剑陆子悲?没想到是这样年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陆子悲瞥了瞥男子,没多说话。对于司空傲雪以外的人,陆子悲是不屑于攀谈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行走江湖多年,却没什么亲近朋友的原因。 “白悠然,你终于连内心也变成了女子吗?那么爱八卦。”司空傲雪顺手给陆子悲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司空傲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白悠然气得咬牙切齿,这女人平时挺正常的,怎么每次看到他都这么夹枪夹棍。 木呆呆的看着自家少主,微张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忘记合上。这真的是他们仙医谷谪仙一般无情无欲的少主?揉揉眼,再看,没错啊。 “说吧,能劳动堂堂仙医谷少主来京都,到底是什么事?”司空傲雪喝了口茶,完全没有了之前骄纵跋扈的神情,她的眼光中流淌着的是慧黠的神采,尽管让就是那张平凡的面容,却令人无法直视。 白悠然也直起了身子,没了之前的慵懒模样。他目光瞥向了陆子悲,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无碍,师兄不是外人。”司空傲雪摆了摆手,她明白他的顾虑,看来这次的事情很是棘手。 突然想到了这几日发生的一切,江湖四君子到了三个,莫非是这京都的天要变了…… 白悠然点了点头,吩咐木退了下去,守在门口。他的长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就在司空傲雪快要耗完耐心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烫金的名帖,扔在桌上,悠悠的开了口,“半月前,武林各大世家都收到了这张帖子。” 司空傲雪伸手将名帖拿到手中,翻开后仅仅看了几行便已经面色大变。 “天下尊主令……”好看的秀眉紧紧拧在了一起,她的目光极为的复杂,“谁发的名帖?” 白悠然耸了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放在了我书房的桌子上。”白悠然一脸无辜,他也很惊悚的好不好,自己住的地方就这么被人来去自如了。 “难道他们来京都都是因为尊主令?”像是想到了什么,脑海中精光一闪,司空傲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如果事情真的是像她所猜测的那样,就真的很棘手了。 “雪儿……”陆子悲担忧的看向司空傲雪,他不希望她卷进这场麻烦中。天下尊主令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现在江湖了,这一次不论真假,都必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他只希望雪儿能够幸福平安的活着。 读出了陆子悲眼中的忧虑,司空傲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中却是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师兄,莫要为我担心。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无论我是否承认,剑隐山庄的庄主是我的未婚夫,在世人眼中我已经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突然,司空傲雪敛下了神色,突然想到了上午左相府中令狐剑要求退婚的那一幕。难道他是为了撇清与左相府的关系?那君文成与他接触,是代表皇家终于要介入武林势力了吗…… 一团团的迷雾,不知不觉的遮住了晴朗的天空,一场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3章 tou鸡不成蚀把米 司空傲雪狠狠地宰了一顿白悠然,直吃的木拼命瞪眼。酒足饭饱之后,她优雅的擦了擦嘴,拉着陆子悲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第一楼。 “公子……”木愣愣的看着这一桌被风卷残云了的佳肴,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悠然无奈的耸了耸肩,“走吧。”和司空傲雪那个女人交往,就不能用常识来衡量。看来木还是改多锻炼锻炼。 “是。”木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回了神,想着这样的女人真是谁娶谁倒霉,凶巴巴不说,光是吃没点家底就能把人吃穷了。 如果司空傲雪知道木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把他打到连他母亲都不认得。 她现在正牵着陆子悲的手,兴致勃勃的逛着京都。她白皙的小脸因为阳光的关系泛起了淡淡的粉红,兴奋的向着陆子悲介绍各种有趣的事情。 “师兄,你看那家墨宝斋。他家掌柜可是个惧内的。” “师兄,那家的包子总是皮厚肉少,不厚道啊!” “师兄,这家铺子的老板因为前些日子喝花酒被媳妇逮着了,这两天卧床养伤都没法做生意呢。” “师兄……” 陆子悲宠溺的看着身旁叽叽喳喳像是小麻雀一样的司空傲雪,他的雪儿比小时候更加活泼了。 司空傲雪说的口干舌燥,终于是说不动了。她抬头看了看头顶依旧毒辣的太阳,苦哈哈的说道:“师兄,雪儿口渴了,我们去那边的茶铺喝杯凉茶吧。” “好。”从第一楼出来,陆子悲就说了这么一个字。可是他的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雪儿,师兄这次找到你了,就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这次,再也不会有什么把我们分开了。 司空傲雪拉着陆子悲坐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丝帕,轻轻为陆子悲拭去了脸上的汗水。 陆子悲就像是被点了|岤一般,整个人就忽然定在了那里。他只觉得那股属于雪儿的女儿香透过丝帕悠悠飘来,柔嫩的小手若有若无的轻轻碰触着他的脸。 轰的一下,陆子悲冷硬的俊脸变得通红。 “雪、雪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陆子悲结结巴巴的说着,眼睛不安的四下乱瞟,就是不敢看向司空傲雪。 司空傲雪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自己师兄这是害羞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师兄,小时候我们还桶盖一床被呢,没什么” 不说还好,说了陆子悲的脸更红了。此刻哪有什么君子剑的冷冽形象,整个人就像是煮熟的虾子,坐立不安。 就在这时,茶铺的老板端来了两碗凉茶。他饶有兴味的看了看司空傲雪和陆子悲,身上潜藏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司空傲雪一眼瞪过去,娇喝道:“看什么看!再看本小姐挖了你的眼珠。” 那老板挤了挤如豆的小眼,脸上划过了一抹惧怕的神色。瑟缩了一下就快步离开了。司空傲雪丝毫不介意刚才的小插曲,端起了茶碗正准备喝。 清凉的茶水刚刚碰到她的樱唇,只见她眉头一皱,看到陆子悲也正准备喝茶解渴,急忙出声喊道:“这茶有毒!” 话落,只听到一道瓷器破碎的清脆声音,众人只觉得一阵风刮过,那茶铺掌柜肥胖的脖子上就已经驾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少、少侠饶命……”茶铺老板一脸惊惧,双腿一软就要瘫在地上。如今只要那个握剑的男子手轻轻一抖,他这条小命不死也残。 就在陆子悲手腕一收准备一刀了解了这个老板时,司空傲雪突然抛去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雪儿要做什么,不过陆子悲却是留下了茶铺老板的小命,尽管那把寒光闪闪的君子剑仍旧架在他的脖子上。 司空傲雪笑眯眯的走了过去,柔嫩的小手突然就抚上了茶铺老板那看着满面油光的肥脸,然后一阵摸索,眼底厉光一闪,素手一扬,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就被她拿在了手里。 “果然是你。”随手把玩着手里的人皮面具,司空傲雪斜盯着那易容的人,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这次做的很精致啊,看来技术进步了。” 那人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颇有壮士不惧死的感觉。陆子悲皱了皱眉头,这人特意易容来下毒,莫非是雪儿的仇家?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利剑又朝着那人的脖子使了使劲,一条血痕瞬间出现。 那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先前的傲骨早已当然无存。他恨恨的盯着司空傲雪,吼道:“死女人,你从哪里找来的代打,居然想要我的命!” “谁要你学艺不精,下毒不成反被擒。认输了不?”司空傲雪扬了扬眉,丝毫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就像是蔫儿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了脑袋,垂头丧气的说道:“好了好了,这次也是我输了。你让他把剑拿开吧,误伤了多不好。” “师兄,放了他吧。他也算是熟人了。” 司空傲雪笑了笑,陆子悲闻言收起了长剑,在那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冷冷的吐出了一句:“没有下次。” 那人动作一僵,瞬间就指着陆子悲哇哇大叫:“你看看你看看,他这什么态度!我和你之间的赌约他管得着么!管得着么!管得着么!” “得了吧,完全就是你学艺不精被我打败,为了面子才一次次的来挑战吧。”司空傲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的衣裙,复又说道,“说吧,你查到了什么?我可不信你堂堂林家大少爷林云染会闲来没事跑到这里摆凉茶铺子。” 那男子——林云染清咳了几声,像是要掩饰掉之前的尴尬。他三下五除二的去掉了身上多余的“肥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从怀中掏出了一叠文书,递给了司空傲雪,正色道:“这是你要的东西,当年很多线索都断了,一时间也只能查出这么多。不过果然如你所料,当年柳氏的死并不简单。”下次再也不在夏天易容成胖子了,浑身都是汗水啊,真想赶紧回府洗澡。 司空傲雪皱了皱眉头,果然如她所想。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厚厚的文书收了起来,对林云染道了谢,便拉着陆子悲准备离开。 就在林云染吩咐手下把凉茶铺子收拾收拾,自己先行离开之际,司空傲雪忽然回头嫣然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说林云染,你每次下毒都输给我,难道不是因为你把心思都花在易容上了?” 林云染闻言,瞪大了双眼,他张大嘴巴,结结巴巴的问着司空傲雪:“你你你、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毒?” “嘿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司空傲雪留下这么一句话,拉着陆子悲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了林云染还在原地哀嚎。 没多久,当林云染回到府中,钻进浴桶准备洗掉浑身的汗水时,才发现他现在根本不能碰水。一沾到水无论冷暖都好像是碰了滚油一般。 “可恶啊啊啊——你给我走着瞧——” 那一天,林府到处回荡着这样的怒吼,下人们接连好几天都耳鸣嗡嗡,怨念不已。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4章 香魂殒(修) 日已西斜,司空傲雪拉着陆子悲,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 司空傲雪此时脑中想到,都是之前林云染递给她的那个消息。娘亲的死果然不仅仅是病死那么简单。 眯了眯眼,她虽然对那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没有一丁点的记忆,可是她还记得初回左相府时,缠绕在爹身上的那股哀伤。 唇角勾起了自嘲的弧度,那人这些年这样对待她,她却是依旧放不下…… “师兄,我们回府吧。”转过身,夕阳在她的身后绽放着火红的彩霞。司空傲雪的笑容淡淡的,带着几许的悲凉。 陆子悲心中一紧,眼前的雪儿好像马上就会化作泡沫融化在这一片火红的晚霞中一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确认着她的存在。 “嗯,玩了一天了,雪儿也累了吧。”那切实的温暖令陆子悲觉得安心,眼底划过一抹心疼,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人儿,何时起变得如此忧伤。 “是师兄累了吧。”司空傲雪扬起的笑容,灿若星辰,仿佛刚才的悲伤都只是幻觉,此刻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雪儿?”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低呼,还未转身便闻到一股淡淡的书墨香随风吹来。 陆子悲转身,看到一名俊朗的青年站在身后,目光中带着宠溺看着司空傲雪。 “大哥,你回来了?”司空傲雪的脸上也带着无法遮掩的喜悦,她松开了一直拉着陆子悲的手,扑到了司空傲然的怀中。 陆子悲只觉得手中突然一空,心底也变得空荡荡的,没来由的一阵失落。 “大哥,你怎么跑来这里找我了?”有些惊讶,她这个大忙人大哥,就连爹都是一年之中见不到几次,今天怎么就有闲情出府来找她了? “怎么,不想看到大哥?”司空傲然宠溺的揉了揉司空傲雪的发顶,语带着调侃的说道。他目光流转,在陆子悲的身上微微停了一下,却又很快的移了开去,笑意盈盈的看着司空傲雪,说道:“是爹让我来找你的,他好像有事情要和你说。” “爹找我?”司空傲雪皱了皱眉,想到方才林云染地给她的那消息,心中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一般的难过。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对于司空傲雪突然低落的情绪,司空傲然有些不解的扬了扬眉,却也体贴的没有多问,只是“嗯”了一声,说是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前方的街角。司空傲雪点了点头,拉着陆子悲,随着司空傲然回府。 一路上,沉默无语。 司空傲雪不停的在心中纠结着,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事情,能够让爹这么急着将她找回家。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只觉得越理越乱,心中更加的烦躁。 直到到了司空相爷的书房门口,司空傲雪仍旧是想破了脑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直到司空相爷真的开口与她说了缘由后,司空傲雪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响,太过震惊以至于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才好。 司空傲雪呆站在书房,一时间思绪有些飘远。方才司空文承和她说的话还在耳边旋转,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令狐剑居然,同意娶她了。 嘴角忍不住上扬,一颗心雀跃的都好像是要跳出来一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与他相遇,嫁他为妻,而如今,这一切终于实现了。 “一个月后就完婚。”司空文承不容拒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冷漠,那双眼混浊的像是一团未开化的混沌,杂糅了太多的情绪,令人难懂。 “爹!令狐公子不是已经退婚了么!”司空傲梅尖锐的喊着。她不甘心!明明是她先遇到令狐剑的,为什么最后他却仍旧成了雪儿的夫。 “梅儿,这件事已经决定下来了。”司空文臣不容拒绝的看着司空傲梅,他怎么也没想到,梅儿竟然是这样的喜欢那个令狐剑。若是不是为了彻底断绝那皇帝的念想,他怎么也不会忍心让梅儿受到委屈的。 “爹,爹你不疼梅儿了!”司空傲梅眼眶噙着泪水,哀怨的看着司空文承。其实她都知道,司空文承虽然表面上看着极其宠爱司空傲雪,心里却是偏向自己的。他会给司空傲雪一切她想要的东西,也从不责罚她,可是,他却只会将自己抱在怀里,软言哄着。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她只是言语上挤兑司空傲雪,却迟迟没有真正下手的原因。可是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好像是变了。爹明明是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令狐剑的,为什么最终却还是成全了司空傲雪这个小贱人!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嫡出? “是你!都是你!要是没有你……!”司空傲梅的脑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她将自己逼向了一个偏执的角落,再也出不来。她狠狠地冲着司空傲雪叫嚷着,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矜持高傲。 “够了!”司空文承一巴掌甩在了司空傲梅的脸上,那白皙细嫩的肌肤立刻红肿一片,鲜红的五指印是那样的刺目。 “爹……你打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打我?”司空傲梅眼中的泪水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的眼中有着深沉的绝望,这一切是怎么了,自从那一日,令狐剑上门提出退亲,就有些什么好像是不一样了。爹虽然有时候会为了维护司空傲雪而呵斥她,可却从没真的动手打过她啊!哪一次,不是在训斥过她之后,却又将她搂在怀里细细的哄着疼着的? “梅儿……”司空文承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微麻的感觉还在提醒着他方才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力气 邪尊的宠妻第7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从身体里抽走,司空文承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颓唐而又歉疚。他目光闪烁,像是不敢面对司空傲梅那控诉的眼神。最后他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梅儿,你先回去吧。爹还有话和雪儿说。” 最终,司空傲梅还是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司空傲雪早已从方才得知消息时的喜悦中回复了心神,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出不那么有趣的大戏。 这父女俩是在唱的哪一折子戏?演给谁看? 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司空傲雪好整以暇的看着司空文承,言辞间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还真下得去手。” 司空文承目光复杂的看着司空傲雪,这个女儿令他又爱又恨,这么多年了,他早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爱她多一些,还是恨她多一些。或许,他是很的吧。所以,他才能明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却仍旧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不过这门婚事,我应了。”看着司空文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司空傲雪没来由的心情一阵大好。她优雅的转身,推开门就看到了天边如火的晚霞。 突然,有个霸道的男人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只有眼角那颗泪痣那样的耀眼,好像折射着天边的霞光一样旖旎。 甩甩头,司空傲雪懊恼的叹了一声。她没事想他做什么!很快她就要嫁给令狐剑了,这是她一直盼望的不是吗!为什么,那本应该喜悦的心,却有着一抹莫名的惆怅呢。 就在司空傲雪出神的时候,一个匆忙的身影突然撞在了她的身上。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抬头就看到了柔姨娘捂着一边的脸,行色匆匆,神色慌乱。 “是你!”柔姨娘一看是司空傲雪,眼神中突然迸射出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恨意。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抢走了她的儿子。 “有事吗?”司空傲雪不是不知道柔姨娘对自己的怨恨,但是她是真的很喜欢疼宠自己的大哥,想着好歹也是大哥的生母,也就没有太多的计较。反正,这个家里也没几个人是真正喜欢她的,不是吗。 柔姨娘看着司空傲雪冷漠的态度就恨得牙痒痒,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巴,只是狠狠的瞪了司空傲雪一眼,便飞速的离开了。 司空傲雪疑惑的看着柔姨娘远去的背影,每次看到自己,柔姨娘总是免不了一阵的冷嘲热讽的,可是今日为何…… 司空傲雪想不通,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并不简单。就这么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咚”的一声,她撞上了一堵坚实的肉墙,还因为太过用力,鼻尖有些疼。顺着那厚实的胸膛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陆子悲一脸宠溺却又无奈的看着她,说道:“想什么呢,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司空傲雪揉了揉发疼的鼻尖,突然想起了方才答应的婚事,想着这件事,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师兄的,“师兄!爹说,一个月之后,就让我和令狐公子完婚呢!” 这是陆子悲第一次觉得司空傲雪的笑脸很刺眼,就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毫无预警的突然插进了他的心头,嘴里一片苦涩,他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故作镇定的说道:“是吗,那太好了。” 短短几个字,就好像是耗尽了他一声全部的勇气。陆子悲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司空傲雪的表情,便足尖一点,飞速的离开了左相府。只因为,他发现他再留下去,只会控制不住胸中对于令狐剑的杀意。 “师兄……?”怎么就走了? 司空傲雪迷糊的看着陆子悲瞬间就不见了的背影,不明白师兄到底在生什么气。从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和师兄一同分享的,若不是当日在画舫上师兄推了她一把,可能她现在还没有想通,在和令狐剑怄气呢。 有时候,太过靠近的爱情,总是令人难以察觉。就在司空傲雪脑中一团乱麻的时候,墨玉突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惨白。 “小姐!小姐不好了!书香死了!” “什么!”司空傲雪猛地回头,之前那些个点好像在此时连成了一条线,却又仿佛更加的错综复杂。 黑夜,不知何时却已经取代了黄昏,悄悄地来临了。 …… 当司空傲雪匆匆忙忙的赶到书香死去的地方时,才发现那就是之前自己遇到柔姨娘不远的一个池塘里。书香仍旧瞪着大眼,满面的不甘和不解。司空傲雪想到了柔姨娘之前那慌张的模样,忍不住蹙起了眉毛。她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对着此刻正站在身旁的司空傲然说道:“大哥,我……想去看看柔姨娘。方才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也遇到柔姨娘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司空傲然想了想,便飞速的点了点头,“去吧。” 按照司空傲雪的推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很显然柔姨娘现在的嫌疑是最大的。所以她带着墨玉飞快的赶到了柔姨娘居住的院落,却没想到看到了令她更加震惊的事实。 柔姨娘竟然上吊自杀了。 “快,去通知爹和大哥。”司空傲雪沉声吩咐身旁的墨玉。 墨玉显然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呆了,直到司空傲雪一声呵斥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没多久,司空文承板着脸,身后跟着同样一脸阴沉的司空傲然过来了。 此时柔姨娘的尸体已经被奴仆放了下来,司空文承走上前,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便吩咐道:“管家,将柔夫人好生埋了吧。” “爹!你不查一下吗!”司空傲雪见司空文承处理的如此草率,几乎不敢置信的冲上前去,拦住了他。 “不过是个自杀,有什么好查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咎由自取。”司空文承眼中突然划过一抹强烈的恨意,那恨意冰寒入骨,让司空傲雪都忍不住寒了背脊。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司空傲然,毕竟那是大哥的生母,只见司空傲然此刻一脸沉痛的站在柔姨娘的身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小家丁突然跑进来,对着司空傲雪说道:“二小姐,府外递来了一封信,说是林家少主给您的。” 林家? 正准备离开的司空文承脚步一顿,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空傲雪,最终还是离开了。 司空傲雪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司空文承,她全部的心神都被手中这封信的内容吸引了。她飞速的阅读完之后,竟是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当年对娘亲投毒之人,竟然是如姨娘?那柔姨娘,又是因为什么被杀了? 说到底,司空傲雪从头至尾都不觉得,柔姨娘是自杀的。她并没有理由,而以柔姨娘那种性格,也不可能突然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而自杀。 司空傲雪紧缩眉心,思考了好一阵子却总是想不出所以然。最后她决定先去找柔姨娘问问。 …… 如姨娘此时也听说了柔姨娘和书香死亡的消息,她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房里,心情颇好的喝着茶。 “真死了?”如姨娘瞥了一眼身旁来报信的丫头,嘴角有着掩饰不了的得意。 “回夫人的话,真死了。老爷都下令直接埋了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如姨娘挥了挥手,想了想又从头上拔下了一只金钗,递了过去,“这就算赏你的了。” “谢谢夫人!”那小丫头千恩万谢,紧紧地捏着金钗,贪婪的抚摸着。 “哼,和我斗!生个儿子又如何,还不是被抱去了给别人养?”如姨娘冷哼了一声,这么些年她可没少受柔姨娘的气,“只是没想到,除了本夫人,还有人想杀你……” 突然,房门被“砰”的一声打开,司空傲雪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当年娘亲是你杀的?” 如姨娘手一抖,“雪丫头,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是我……” 司空傲雪眯着眼,她是绝对相信林云染的,但是…… “为什么?我娘哪里碍着你了。”一步一步的靠近如姨娘,司空傲雪恨不得现在就用袖中的白绫将眼前这女人的脖子扭断。 “你在说什么,本夫人听不懂!”如姨娘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她以为当年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毕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参与的人,早都死了,为什么还是会被查出来。 仅仅是一瞬间的心虚,却被司空傲雪看见了。她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突然被人打中了后颈,晕了过去。 “是你!”如姨娘眯了眯眼,看着出现在司空傲雪身后的人。那人看也不看如姨娘,只是将司空傲雪一把扛了起来,足尖一点就离开了。 “今日之事,不许多嘴!”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5章 美人出浴 司空傲雪再次醒来,早已是夜半时分。像是终于想起了白悠然还眼巴巴的等着她去找他,这个妖孽每次找她,就一定是大事,耽误不得。便也顾不得书香的事情,当晚便利落的换了一身黑色的装束,一头如瀑布般浓密的黑发用一根血玉梨花簪轻轻挽起。她卸去了面上的人皮面具,又用一方黑色的薄纱将口鼻捂了起来。站起身打量了一下铜镜中的自己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司空傲雪从内室出来时,正好撞上了不知何时回来的陆子悲。 陆子悲的视线一瞬间就定在了她头上的血玉梨花簪之上。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雪儿,那簪子……” “师兄,这可是秘密哦,别说出来。”司空傲雪冲着陆子悲眨了眨眼,丝毫不以外他会知道那枚梨花簪所代表的意义,“这里就交给师兄了,千万别让人发现我不在了。” 陆子悲点了点头,“雪儿放心吧。” 司空傲雪最后看了一眼陆子悲,纵身一跃便如同一缕青烟一般离开了房间。司空傲雪选择了府内最僻静的一个角落,从那里出府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她刚靠近那里,却是看到了令狐剑飞身远去的背影。 令狐公子?他这是出府要去哪里? 心下生了一抹狐疑,司空傲雪临时改变了方向,收敛了气息,跟在了令狐剑的身后也出了府。 两道飞速前行的身影划过了京都的上空,耳边呼啸的风直响,衣衫都被吹得鼓了起来,好似张开了翅膀一般。司空傲雪紧紧的跟在了令狐剑的身后,对于他的轻功暗暗吃惊。只见令狐剑的身影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就如同飘落的枫叶,令人难以掌握,一瞬间以为是已经抓住了,却不料身形一闪又飘向了别处。 司空傲雪对自己的轻功那是极其自信的,当年老怪物让她出师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她的踏雪无痕在这世上已经少有敌手,却不料令狐剑的轻功竟然能够与她旗鼓相当,甚至可能是略胜一筹。 心下涌现了一股不服气,司空傲雪憋着一口气,想要追上令狐剑。可这一下,却是令得自己的气息出现了瞬间的紊乱,令前方的令狐剑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只见令狐剑的身影虚晃了一下,突然飞身躲入了一条暗巷。司空傲雪当下暗叫不好,匆忙追上去却发现早已不见了令狐剑的身影。 “可恶!居然追丢了。”这次丢人丢大了,好在没人看见。 司空傲雪郁闷的撅起了红唇,双眼闪烁着不甘。若不是现在还不便于暴露自己会武的事实,她一定要缠着令狐剑陪她好好地切磋一下轻功。 说白了,司空傲雪骨子里同龙倾月一样,是个武痴,还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缓了口气,司空傲雪才想起打量四周。她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暗巷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两旁高耸的围墙在远处好似连成了一体,隐隐约约的开能看见那攀过了高墙,伸到外面的芳香花朵。 迷路了…… 司空傲雪小脸一垮,想要提气跃到高空,从屋檐上走,却发现无论她怎么努力,那墙就好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永远都要高出几许。 “不是这么倒霉吧?” 想都不用想,她必然是误入了什么阵法。司空傲雪忍不住蹲到了地上,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出门时忘记看了黄历,怎么这么倒霉。 不过,沮丧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老怪物教她的可不止是武功,还有五行八卦布阵之术。司空傲雪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细细的观察着四周。好一会儿,才终于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阵眼。 只见她素手轻轻一翻,一道白绫从袖口如灵蛇一般飞速窜了出去,眨眼的瞬间便拔去了那阵眼,又迅速的收进了她的袖中。 一瞬间,那高耸的围墙,攀上墙头的花朵都消失不见。只见一片白墙灰瓦,轻轻围住了郁郁葱葱的竹林。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水声。 司空傲雪眼珠子一转,决定去见见那个布下这阵法的人。这虽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却也是十分的精妙,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看看那个害她这么倒霉还跟丢了令狐剑的人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所以说,有时候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如果司空傲雪能够未卜先知,一定不会去纠结那人到底是谁。 可她此刻,却是因着内心的好奇和不甘心,循着水声就追了过去。 穿过茂密的竹林,四周突然变得有些氤氲,就像是被谁蒙上了许多层白色的雪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夹在青竹的香气中隐隐传来,司空傲雪不禁挑了挑眉,惊讶于这里居然还有温泉。 越靠近水声的发源处,那雾气便愈发的浓密,隐隐约约的好似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三千乌发飘散在水中,如同一朵胜放的墨莲,成了这一片白雾中唯一的色彩。司空傲雪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或许是因为雾气太过浓厚以至于她看不清前方,竟是脚下一滑,还不待她惊呼出声,就听得“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她——光荣的掉温泉里了。 丢人啊!谁会相信一个有着绝世武功的女子居然会被水雾滑倒,还掉水池里了。 司空傲雪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在水中站稳了身形,她伸手抹了一把脸,那蒙着脸的黑纱早不知顺着池水飘到了哪里。还不待她抬头看清楚四周,就听得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还带着几分愉悦。 “雪儿,本尊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我?” 司空傲雪闻言猛的一抬头,这声音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啊!刚想张口吼回去,却在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后瞬间化为了呆滞,鼻中好像还有一股热流,即将控制不住而流出。 男人美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天理不容啊! 只见那人斜靠在温泉池边,修长的双臂伸展着搭在墨玉石堆砌的池边,精壮的胸膛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滴,也不知是池水还是这氤氲的雾气,顺着那如刀削一般的线条缓缓滑落。白皙的肌肤并不让人觉得病态和柔弱,反而有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在池水温度的作用下,还透着些许粉红。他此刻神情慵懒,星眸半睁半闭,眼角下的一颗泪痣此刻如同耀眼的黑曜石,好似下一刻便会化作一滴泪水滑落。 司空傲雪突然捂住了鼻子,想要阻止那两股蠢蠢欲动的热流。她微微的仰起头,努力移开了视线,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妖孽。” “嗯?”那男子——龙倾月显然是没听清楚,也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总之他表示了自己没有听清楚的原因,便也不理会司空傲雪是否愿意,直接长臂一划,泛起了阵阵水波,瞬间移到了她的身边,“雪儿刚才说了什么?本尊没听清楚。” 他精瘦的身躯紧紧的贴着她柔软的娇躯,也不知是否似因为夏日的温泉太热,司空傲雪只觉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她看着龙倾月,结结巴巴的说道:“离、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龙倾月丝毫不理睬司空傲雪的要求,他微微俯下了身子,将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几乎是擦着她的耳垂低声的问道。 随着他那一低头而纷纷滑落的发丝轻轻扫过了司空傲雪面颊的肌肤,引起了一阵的战栗。 “男女……男女授受不亲。恩!”好半天才抓回了自己不知飞到哪去的声音,司空傲雪说的明显是底气不足。 龙倾月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的雪儿,还真是有趣啊。 若是司空傲雪知道就是因为这一次,养成了龙倾月时不时逗弄她的爱好,她一定打死也不要好奇的进来了。 “可是,雪儿已经看了本尊的身子,时不时该对本尊负责?”龙倾月忍住快要溢出胸膛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司空傲雪,语气中满是哀怨。 司空傲雪一头的黑线,这人什么意思,他看着也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啊!他想做啥,玩她么?! 司空傲雪猜得不错,龙倾月就是在逗弄她,而且,还上瘾了。只见他的双臂不知何时缠上了司空傲雪的纤腰,不着痕迹的将她搂进了怀中,让她的娇躯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继续无比哀怨的说道:“雪儿,本尊的清白都会在你的手上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司空傲雪一个没忍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都什么对什么啊!她怎么以前没注意这男人居然是这样的性格。 “你想怎样……”几乎是放弃了挣扎,司空傲雪无力的问着。她发现自己每次对上这个男人,总是战败的那一方。真是……太不爽了! 龙倾月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光芒,性感的薄唇上扬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他的声音轻快地如同哼歌一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当然是结为夫妻!” “哈?”司空傲雪彻底傻住,此刻她才深刻的认识到,她真的跟不上眼前这个男人的思维。 看一眼就要以身相许?这代价也太大了吧?况且,现在的状况,貌似吃亏的应该是她?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6章 小补健体大补伤身(修) 就在司空傲雪呆愣的时候,那两股热流终于突破了重重的阻碍,奔涌而出。只听得滴落进池水的“嘀嗒”声竟然像是被无限放大了一般,刺耳的清晰。 龙倾月面色一怔,没想到怀里的小女子居然流鼻血了,想笑,却是又紧张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司空傲雪也是一愣,她虽然喜欢欣赏美丽的人,不分男女,可也不是个看到美男就流鼻血的人啊。她呆呆的抬起一只手,擦了擦鼻下,再伸开一看,果真是一手的鲜血,不禁面色铁青。 “天知道,大概是太热了。”司空傲雪翻了个白眼,之前的种种惊慌失措此刻都已经烟消云散。她使上了几分的内力,挣脱了龙倾月的怀抱,大夏天的泡温泉,不气血上涌才奇怪!想到这里,司空傲雪又纠结的看了一眼仍旧一派优雅站在水中的男人,咬了咬牙。他怎么就没事?! 龙倾月想着她昨夜还因为落水发烧,昏迷不醒,心底还是有些担心的。他看着那挣扎出了温泉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背影,关心的开了口,“你热才刚退,这样忽冷忽热的容易再次染上风寒。” “你怎么知道我发热了?”司空傲雪猛的转过了身,眼中早已没了之前半是嬉闹的柔和。她的目光中带着锐利的审视,打量着龙倾月。 可此刻她一只手还捂着口鼻处,微微昂着头,怎么看怎么怪异。龙倾月嘴角抽了抽,很明智的没有笑出来。他顺手从池边抓来一件雪白绸缎的中衣,随意的搭在了身上,慵懒的看着司空傲雪,缓缓说道:“我那一夜有去看你。” 司空傲雪听到答案先是一怔,随即紧皱起了眉,“你知道我是谁?”那一夜应该是指她染了风寒昏迷的那一晚。这人去了她房间,师兄却没有告诉她,也就是说此人的武功要比师兄高出了不知多少……突然,她脑中电光一闪,突然问道,“白悠然是你弄来的?” 此时龙倾月已经简单的穿上了外衣,出了温泉池。微敞的领口在夜风中摇摆,隐约可以看见内里精壮的胸膛。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只见一个换形便来到了司空傲雪的身边,手臂一扬一件宽大的男性长衫便罩在了她的肩头。 “路上正好看到,就绑来了。”龙倾月说得一脸的随意,好似路上看到一朵好看的花朵,就顺手采摘了一般。 “……”司空傲雪一阵无语,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这气血上涌的状态是不是白悠然那厮搞的鬼。白悠然是什么人,那是仙医谷的谷主,披着医者仁心外皮的黑心肝的主。他被抓来给自己看病,必然是心里不服,要报复的。 越想,司空傲雪越觉得这非常有可能,忍不住暗暗磨牙,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白悠然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问他是不是故意害她出丑的。这么一想,司空傲雪就凝气准备离开,却不想刚纵身一跃就又被龙倾月一把拉下,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怒了,这男人有完没完! “雪儿,你就打算这样去?”龙倾月略微弯下身,低沉的声音轻飘飘的吹进了她的耳中。 司空傲雪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一身黑衣经过刚才池水的浸泡,此刻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毕露,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内里滑嫩的肌肤。她忍不住脸一红,突然觉得龙倾月那扫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像是炭火一样灼热。 “还不快转过脸去!”司空傲雪狠狠地瞪了龙倾月一眼,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外袍穿好。 龙倾月本就比司空傲雪要高上许多,再加上男女体格上的差异,那宽大的袖子和松松垮垮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一般。 “好了……”司空傲雪想到自己刚才几乎都被这男人看光了,面上的红晕依旧没有褪去,此时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嚅嚅的说道,“……谢谢你的衣服。” “无碍,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罢了。”龙倾月无所谓的一笑,他很满意这件宽大的衣袍,将她傲人的曲线遮的严严实实,这很好。 “那我走了,这衣服改日我还给你。”像是要逃避龙倾月灼灼的目光,司空傲雪急急的说完,也不待龙倾月再说些什么,足尖一点逃一样的离开了。 看着司空傲雪落荒而逃的背影,龙倾月有点受到打击。怎么觉得他的小雪儿对他逼如蛇蝎呢? 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兽鸣。一只巨大的苍鹰正舒展着翅膀在龙倾月的头顶上盘旋着。龙倾月面色上划过一道惊讶,他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只见那苍鹰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俯冲而下,落在了不远处的树枝上。 苍鹰的脚上绑着一个极小的竹筒,这是密宗尊主独有的传令苍鹰,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一般是不会动用到的。也因此,龙倾月面上多了一抹凝重。他取下了鹰爪上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叠的极其细小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简短的写了一句话: 右门叛乱,速归。 龙倾月拿着纸条的手一瞬间就收紧了,他本想再在这多都逗留些时日的,如今看来怕是不得不提前回去了。一想到方才司空傲雪那张羞红了的小脸,龙倾月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丝不舍。 …… 白悠然此刻正坐在床边对月小酌,想到之前开给司空傲雪的药方,忍不住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邪恶笑容。木站在一旁看到自家谷主突然笑得这么……诡异,忍不住生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木啊,你家谷主我今天的心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呵呵。”白悠然似是游离于半醉半醒之间,他风情万种的支撑着形状好看的下颚,随风扬起的发丝划过水雾迷蒙的双眼,当真是如诗如画。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煞气打碎了这一片宁静。白悠然眼神一凝,还未待他有所动作,一道雪白的白绫就缠上了他的脖颈。 “果然是你。”咬牙切齿的娇斥在身后响起,以司空傲雪对这妖人的的了解,敢在药方里动手脚的除了他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女人,你谋害救命恩人呐……”那白绫纠缠的力道相当之大,才一会功夫白悠然的脸就涨成了紫红色。 “柳小姐,你可千万手下留情啊。我家谷主他……”木吓得手忙脚乱,急忙出声。 司空傲雪冷哼了一声,却也是收回了那道白绫。 “没有下次。”她一个转身便坐到了白悠然的对面,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桌上的酒壶,豪迈的一昂头就喝了下去。 真是……粗鲁啊! 白悠然嫌弃的目光在触及到司空傲雪那隐约还带着一丝血迹的鼻翼时,突然再也忍不住的爆发出了一阵笑声。这女人真是不负他的期望,补过头流鼻血了。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你……你在哪里流的鼻血……?哈哈哈……”白悠然在司空傲雪越来越铁青的脸色中笑得放肆无比,那些什么万千风华的仪态早不知被踢到了哪个角落。他最后笑趴在了桌子上,右手还不甘寂寞的握成了拳状用力的垂着桌面。 “……白悠然,你皮痒了是吧。”司空傲雪恨恨的磨着牙,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了出来。那语调阴测测的,听的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丝凉气,背脊发毛。她衣袖微动,灌注了内力的白绫瞬间便紧紧堵住了白悠然那张嘴。 “呜呜……呜……”白悠然突然被堵上嘴,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都说女人心眼小的跟针尖儿似的,这话还真不假。 “给我把这件事忘掉,以后如果让我听到这件事流传了出去,哼哼……”司空傲雪阴阴的笑了,雪白的贝齿此刻在白悠然眼中那就是森森的獠牙。迫不得已他只得屈服在滛威之下,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谁叫他是个大夫,不是武功高手呢。 司空傲雪满意的收回了白绫,横扫了一眼白悠然,问道:“师兄说你这里有消息,到底什么事,非要亲口对我说?” 话题一转,白悠然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清咳了一声,好似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坐直了身子,说道:“前些日子,有人来我这里买了一粒醉千红。” “所以?”司空傲雪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仙医谷不仅是悬壶济世,同时在毒药方面也极为精通。能与之一较高下的,怕也只有以毒闻名天下的林家了。 白悠然看着司空傲雪那毫不以为然的模样,也跟着耸了耸肩,“来买的人虽然刻意乔装,不过我让木跟在后面,发现他是皇宫里面的人。最近京都不太平,虽然不知道皇家要这药做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皇家…… 司空傲雪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不知为何想到了令狐剑今日诡异的踪迹,心中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希望只是她想多了。 “这是醉千红的解药,我这次出来也没多带,就这么一颗。有备无患,你留着吧。”说着,白悠然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雪白的瓷瓶,随手一抛。 “谢了。”司空傲雪伸手一接,那瓷瓶便稳稳的进了她的掌心。她冲着白悠然点了点头,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白悠然眯着眼望着窗外,良久才开口道:“木,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谷。” 看戏固然好,但若是不小心将自己置身于风雨之中,那可就不美了。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7章 左相中毒 司空傲雪回到房内时,早已是天方未明。她扑倒在床上,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沉沉的睡了去。再次醒来时,是被房门外一阵嘈杂吵醒的。扶着因为睡眠不足而觉得头疼欲裂,昏昏沉沉脑袋,司空傲雪低哑着声音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墨玉眼眶红红的,看着司空傲雪。 “怎了么?我不就是睡了会儿么。”司空傲雪眨了眨眼,只觉得墨玉的情绪有些不对。 “小姐!你不知道,你这一睡,府里发生了大事了!老爷在朝堂上被皇上罢了官,而且……而且……”墨玉说到后面,竟然是有些哽咽。 司空傲雪只觉得心中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语气也不免变得有些凌厉,“而且什么!你快说!” “而且,老爷中毒了!” 中毒?! 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到底是谁在针对司空府?突然想到那一晚白悠然对她说的,难道是醉千红! “快,带我去爹那里。”司空傲雪也顾不得还有些晕眩,掀开了被子就对墨玉吩咐道。 …… 当司空傲雪匆匆赶到司空文承的房间时,司空傲然已经在了那里,令狐剑也是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却是不见了司空傲瑜和傲书的身影。 “爹怎么样了?二哥三哥呢?”司空傲雪急急忙忙的抓着司空傲然就问道。 “已经来了好几拨大夫了,可是都看不出爹到底是什么原因。”司空傲然叹了口气,平稳的声调中也有着不可掩饰的焦急,“傲瑜和傲书今早已经离府了,好像是南雀国那边有些事要处理。” 司空傲雪点点头,也顾不上在一旁的令狐剑,从怀中掏出了白悠然给她的药瓶,递给了司空傲然。 “大哥,这个是仙医谷的解药。不要问我为什么,先给爹服下吧。” 司空傲然虽然疑惑为什么雪儿会认识仙医谷的人,也好奇为什么她会事先有了解药,可如今的形式却也容不得他追问。连忙接过了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药丸,连忙给司空文承服了下去。 很快,司空文承原本青紫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色彩,虽然还是有些苍白,却是令一室的人吊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大哥,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司空傲雪忧心的看着司空文承,只希望心中所想之事千万不要成真。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天早朝时,陛下突然指责说爹通敌叛国,罢了爹的官,还说要圈禁整个左相府,直到找出证据为止。而爹也是下了朝回到家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竟然中毒了。”司空傲然紧皱着眉,只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果然,皇家还是动手了。 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令狐剑也在,司空傲雪礼貌的对他点了点头,说道:“令狐公子,家父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暂时是没有危险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令狐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司空傲雪,“嗯”了一声便离开了。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司空文承却是睁开了眼睛。 “水……”口中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干涸,司空文承哑着嗓子,努力想要看清这还显得有些模糊的世界。 “爹,你醒了?”司空傲然走到了司空文承的身边,焦急的询问着。司空傲雪端来了一杯热水,服侍着司空文承喝了下去。 “雪儿……”司空文承只觉得四周看着实在是太过于模糊,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女儿的手。〆糯~米首~發ξ “爹,你的眼睛?”司空傲雪睁大了眼,没有听说醉千红还有这样的副作用。为什么! “雪儿,是爹对不起你。但这次你一定要听爹的,快些嫁与令狐剑,早日离开左相府。”司空文承就好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十岁,本就夹杂着斑白的头发此刻凌乱的散落着,司空傲雪第一次觉得,他脸上的皱纹是那样的深刻,身形是那样的佝偻。 “为什么,爹,是不是皇上对我们司空家……”司空傲雪还想追问,手上却传来一股力道。司空文承紧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 “傲然,你在吗?”抬起头,明明看不清楚,却仍旧想要努力寻找长子的身影。 “爹。”司空傲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司空文承另一只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司空文承会这样急着将司空傲雪嫁出去。 “这几日府里就交给你了,尽快将雪儿嫁出去。之后你赶紧带着梅儿离开这个京都,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司空文承一口气说完,像是用完了全部的力气,他拼命的咳着,几乎要将肺中的空气全部挤出来一样。 “爹,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柔姨娘和书香都死了,还有当年娘也……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尽管明白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司空傲雪仍然忍不住想要知道真相。她有一种预感,如果今天得不到答案,或许她就真的距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可是司空文承却是真的累了,他闭上了眼,意识陷入了沉睡。任凭司空傲雪怎么呼喊,也没有反应。 “雪儿,爹累了,有什么改日再说吧。”司空傲然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将她拉出了司空文承的房间。 出了房间,司空傲然一直拉着司空傲雪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凉亭。此刻他的面色显得有些难看,沉默不语的望着这个一直以来疼爱的妹妹。 她似乎,突然间变得那样陌生,有着太多他不懂的秘密。 “雪儿……”司空傲然张了张口,看向司空傲雪的目光也是那样的复杂,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真到这时候,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着司空傲然皱着眉的模样,司空傲雪只得叹了口气。她有些紧张的咬着下唇,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最终,她也只是有些恳求的拉着司空傲的衣角,有些恳求的看向他,说道:“大哥,这件事,别问行吗?”她答应了老怪物,不将那件事说出来,所以只能对不起大哥了。 “雪儿,你没有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吧?”司空傲然依旧不放心,他想着自己这些年或许真的是太忙于事务,忽略了这个妹妹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姐姐?”见司空傲然好似没有打算放弃追问,司空傲雪连忙转移了话题,“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去哪里了?” 司空傲然也像是才想起自己也是一直没看到司空傲梅,不由得凝起了目光。这时正好看到一个丫鬟匆匆从远方走过,看那模样,隐约是司空傲梅院子里的。 “你过来。”司空傲然出声拦住了那丫鬟,将她唤了过来,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厉,问道,“你家小姐呢?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见她人影?” 那小丫鬟也不知为何,像是突然被惊吓到一般,有些怯懦的抬眼偷偷看了一眼,司空傲然,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去,细声说道:“回大少爷,小姐……小姐今日一早就出府了。” “出府了?”出声的是司空傲雪,她挑起了漂亮的柳叶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小丫鬟。也不能怪她惊讶,她可不相信司空傲梅这么快就放了手,她并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而此时,她竟然放得下府中的令狐剑,出了府,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大哥,我去找姐姐回来吧。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是要让她知道的。”司空傲雪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司空傲然。那眼底,闪烁着几分复杂的神彩,令人觉得而有些看不懂。 司空傲然点了点头,他也想要一同前去,想到这府中如今危机四伏,就觉得很不放心司空傲雪一个人出去。可司空相爷如今倒了下去,府中的一切事务都落在了他的肩头,此刻的司空傲然早已忙的不可开交,哪还能脱身陪着司空傲雪一起出去呢。 “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司空傲然担忧的看向了司空傲雪,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邪尊的宠妻第8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离去了。 司空傲雪一路上步履飞快,可走到左相府门口时,才恍然想起,整个左相府此时都已经被皇帝的禁军。那些禁军身上披着黑色的铠甲,刀削一般的脸上嵌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那些禁军手持大刀,木然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司空傲雪皱了皱眉,刚准备踏出左相府,那守在门口的禁军忽然手臂一动,只听得刀剑出鞘的声音,两把大刀交叉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前路。 “圣上有令,左相府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守卫沙哑着嗓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以司空傲雪的武功,她若是想出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或者直接硬闯。可是这左相府如今早已风雨飘摇,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在暗处派了人监视?如此时刻,总是不好节外生枝。 定定的看了一会,司空傲雪决定打消出去找司空傲梅的想法。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街角那里,司空傲梅带着帷帽,行色匆匆的朝着左相府走来。 “姐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喊出了声。那些守着门的禁军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司空傲梅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似乎还在犹豫是否要靠近。 “司空府的大小姐?”一个禁军快步走上前,神情倨傲的问道。 “是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士兵,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你可知本小姐就是左相府的的大小姐?!见到了还不行礼。”司空傲梅此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府外层层围住的禁军让她心底生出了一丝的不安。她大声的呵斥着,想要借此驱散内心的慌乱。 那禁军像是冷冷一笑,眼中带着一丝不屑,“大小姐,如今相爷已经被罢官了,甚至这整个左相府都有通敌叛国的嫌疑,怎么,大小姐还不知道吗?”那禁军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这些端着架子,装腔作势的高门贵女。因此那语气中也有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司空傲梅面颊一白,顾不得那禁军冷嘲热讽的话语,快步走上前去紧紧抓住了司空傲雪的胳膊,尖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通敌叛国!爹怎么会被罢官了?!” 司空傲雪用力挣脱出被司空傲梅抓得生疼的右臂,原本白嫩的肌肤上立刻现出了方才司空傲梅用力抓着的指甲印记。司空傲雪揉了揉胳膊,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先回府内再说吧。” 说完,未免司空傲梅再多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司空傲雪连忙拉着她的胳膊,半拖半就的将她拉进了司空府内。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8章 各人心思 通敌叛国?! 那可是全家抄斩的大罪,司空傲梅整张脸都白了,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下意识的寻找着令狐剑的身影,想要获得一份一靠,可是这间书房内,此刻只有司空傲然和司空傲雪,在没有其他人了。 “梅儿,这件事现在刑部还在查,圣上说是因为爹这么多年为黎民天下谋了许多的福利,特地赐了恩典,只是对府内圈禁而已。你也不要慌……”司空傲然急忙的想要安慰司空傲梅,可她却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司空傲然的话,竟是直接转身,跑出了书房。 司空傲梅一路狂奔,她不敢相信,那原本高高在上的左相府,一夕之间竟然成了戴罪之身!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是太过于慌乱,司空傲梅根本没有去仔细注意眼前的路。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司空傲梅撞进了一个健硕的胸膛,差点就跌倒在地。 “剑……?”司空傲梅一抬头,就撞进了令狐剑那一双深邃而温润的双眼之中,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靠,她眼眶一红,竟是不顾礼教的扑进了令狐剑的怀中。 “梅儿……”令狐剑有些为难的看着司空傲梅,那双手举起了又放下,却最终没有抱住她。 “剑,你说爹爹,为什么会这样。”司空傲梅心乱如麻,若是司空相爷真的被定罪了,那她便也是罪臣之女,即便不是一同斩首,那也是充军或者做了官女支,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即使是这个时候,司空傲梅想的,仍旧是自己。她甚至忘记了司空傲然还和他说,司空相爷身中剧毒的事情。 “梅儿,会没事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处真的很偏僻,司空傲梅那样尖厉的嗓音竟是没有引来半个下人。令狐剑有些为难的推了推司空傲梅,想要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梅儿,我就快要与二小姐成亲了,被下人撞见了,不太好……”令狐剑小心的斟酌着话语,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与司空傲梅的距离。 “二小姐二小姐!我才是你的梅儿啊!司空傲雪那个小贱人根本就不了解你,也配不上你!她除了有个嫡女的头衔还有什么!况且她现在也不过是个戴罪之身,又比我高贵多少!”似乎是令狐剑刚才那句成亲刺激了司空傲梅,她猩红着双眼,两只手紧紧抓着令狐剑的衣襟,不肯松手。 精致的妆容被满面的泪水弄得有些模糊,乌黑的碎发紧紧贴在脸上,让司空傲梅看起来狼狈而又有些可怕。 令狐剑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抹不耐。他喜欢温顺的女子,曾经的司空傲梅小鸟依人,说话满声细语,凡事都以他为优先的乖巧摸样,是真的很得他的心。可是现在,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梅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叹了口气,令狐剑的眼中,满是失望。 司空傲梅绝望的看着就连那最后一点疼爱都从令狐剑的眼底消失,只觉得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窖,浑身发冷。这个曾经附在她的耳畔,对着她说天长地久的男人啊,为什么能够变得那么快!尽在转身之间,就抛弃了对她的爱意,转而拥着另一个女人,相偕离去,甚至要共结连理。 “为什么……”司空傲梅哭了,她突然变得很平静,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她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生气的娃娃,双眼变得空洞。 为什么? 这个问题,那个人也曾经问过他。 令狐剑捂着心口,想要找到答案,可是那谜底,却连他的心也不懂。 他很清楚司空傲雪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他本不应该将多余的情感和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他来到京都,就是为了找出那个人,可是他却将过多的目光放到了那个只是与他有着婚约,却一点也不了解的女人身上。 他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追随她而去,看到陆子悲与她那样的亲昵,他会觉得胸中烦闷,甚至好几次动了杀念。那种发自灵魂的悸动和渴求,是他无法解释也无法控制的。他只想要将她娶回家,然后不让任何人看到,让她成为只属于他的人。 ——你动真心了?—— 那人戏谑的笑容在月光下投洒出讥讽的光影,那时候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单膝跪在地上,垂着头,沉默以对。 或许,真的是动心了吧…… 即便是左相府变成了如今这样,他仍旧想要将她娶回家,做他的正妻。或许他令狐剑,是真的魔怔了。 看到令狐剑垂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沉默的气氛,让司空傲梅再也忍耐不住。她的手下意识的移到了胸口,那衣服里还藏着今早她特意出门购买的东西。忍不住隔着衣料攥紧了那包物品,空洞的眼神里逐渐被恨意染上。她最后深深看了令狐剑一眼,便扭头离开了。 看着司空傲梅不再纠缠,转身离开的背影,令狐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那种未曾谋面便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辈子他只在两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过。 一个是司空傲梅,一个便是司空傲雪。 他曾经以为,他对司空傲梅是喜欢的,或许是一见钟情,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接下了那人给他的任务,甚至不惜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想到了退婚。可是直到遇到司空傲雪,令狐剑才觉得,他首次知道了什么叫姻缘天定。不需要过多的了解,只要一眼,便已经注定了一生。 令狐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到天上一只信鸽俯冲而下,直接落在了他的肩头。令狐剑小心的取下了信鸽腿上的纸条,漫不经心的展开一看,却在下一刻,全身都僵住了。 蓦地将那张字条用力握在收紧,内力一震便化得粉碎。令狐剑紧抿着唇角,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浓烈的怒意笼罩着他,远远看去竟然觉得那样的绝望。 …… 夜半,陆子悲独自坐在床边,边上散乱着一些空了的酒壶。 他平日里,是不饮酒的。可今天,他只想醉个痛快。只因为他守护了那么久的心爱之人,终于还是要另嫁他人。他之于她,永远都只是兄长。 叹了口气,陆子悲的视线不知何时移到了那空荡的床上。他微微眯起了眼,记忆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小雪儿是那么害怕一个人睡觉…… 天山上,扑扑簌簌的雪落在了大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司空傲雪辗转反侧,贴身的衣衫被冷汗浸湿。口中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姣好的娥眉紧紧扭在了一起。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中,她身陷火海,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的心,几乎喘不过气来。 隐约的,好像听到有谁在唤她的姓名,一声声,一阵阵,带着无尽的关怀,令她觉得温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找了浮木,司空傲雪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模糊的视线中,依旧可以辨别出是自己住惯了的闺房。 “雪儿,雪儿你醒醒,师兄在这里。”陆子悲见司空傲雪终于睁开了眼睛,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拿着丝帕,仔细的为司空傲雪擦去脸上的汗水。 “师……兄……?”思绪好像还沉静在梦中,司空傲雪此刻脑中有些混乱,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一双杏眸迷蒙的半睁着。 陆子悲爱怜的揉了揉司空傲雪略显圆润的小脸,“别怕,师兄在。” 一句话,就驱散了噩梦残留的悲伤,司空傲雪将脸埋入陆子悲的怀中,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传来,带着一丝娇嗔,“师兄是笨蛋!” 陆子悲搂着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摇晃着,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好好,是师兄错了,师兄不该和雪儿置气。雪儿原谅师兄可好?” 回答他的,只有怀中小人儿闷闷的一声鼻哼。 陆子悲哄着司空傲雪的身影,透过淡淡的月光模糊的投影在了房门上。 而如今,明月依旧在,他的雪儿,却早已不需要他的怀抱了。有时候他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在天山之上,他反抗了师父,将雪儿留在山上,或是跟随她一同下山,照顾她,那么今天他们两人,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苦笑溢出唇角,陆子悲烦闷的灌下了最后一大口的酒。 雪儿,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能安睡? 深深叹了口气,陆子悲摇晃着醉酒的身子,来到了桌案旁。他很仔细的磨了香墨,又找出了一张宣纸,摊平在了桌案上。提笔,一字一句写的那样的专注而认真,一笔一划缓慢而又优雅,就像是在对着什么告别一般。 雪儿,师兄真的无法心平气和的看着你为令狐剑披上嫁衣,就原谅师兄这一次,做一个逃兵吧…… 陆子悲躲过了那些藏在明处暗处的皇帝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左相府。只剩下桌案上那被风吹得掀起一角的宣纸,和上面未干的墨迹,证明这间房,曾经有人住过。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39章 爱恨一念间(小修) 不知令狐剑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是让皇帝格外开恩,同意左相府办这样一门喜事。只是,要在大批大批的禁军的监视之下。 司空相爷接到圣旨的时候,面上露出了前所有未有的复杂。甚至于,他的眼底划过了一抹迟疑。按照司空傲雪和令狐剑的意思,如今左相府早已是如履薄冰,这成亲之事,还是一切从简比较好。可司空相爷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一点也不肯让步,说是哪怕是被禁军包围着,也要给他的女儿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在司空相爷的坚持下,司空傲雪与令狐剑的婚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准备着。甚至很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早已经准备好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了大半个月,这一天,终于到了出阁的日子。 一大早,整个司空府便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大婚之日应有的喜气。司空傲雪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为她梳妆打扮。 墨玉不知去了哪里,喜娘在梳妆完毕后也恭敬的退了下去。司空傲雪静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模样,勾起了一抹羞涩的笑容。 “妹妹。”司空傲梅推门进来,站在她的身后,手上端了一碟糕点,“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了,趁着现在吃一点吧。” 说完,便拿了一块,递给了司空傲雪。 一大早的起来,一直忙忙碌碌到了现在,司空傲雪也确实是饿了。她接过了司空傲梅递来的糕点,边吃边问道:“怎么府内还是这么安静?爹的身体好些了吗?” 身后的司空傲梅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她看着司空傲雪将那一整碟的糕点全部吃完后,才缓缓的开口道:“爹和大家都睡了,所以才很安静啊。” “睡了?”不知为什么,司空傲梅的声音令司空傲雪觉得有些阴冷,她狐疑的转身,却只觉得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倾斜了过去,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咦……这是……你……”司空傲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司空傲梅下了药,她运功想要抵制,却发现这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最后眼前一黑,只见到了司空傲梅那显得有些疯狂的双眼,最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是被浓烟呛醒的。浓烈的黑烟几乎让她不能呼吸,她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下满是鲜血,浸湿了她的嫁衣。 “醒了?” 循声望去,司空傲梅不知何时也换上了一件大红的嫁衣,她手上拿着的匕首还在滴着鲜血,身后冲天的大火将她略显苍白的皮肤映上了一层妖艳的橘红。 “姐姐,你……”头依旧有些疼,思考就像是凝结成了泥块一般,完全动不了。 “就剩你了哦,雪儿。这府里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大家都在地下等着你,多寂寞啊……”司空傲梅的神情有着难以言喻的疯狂,她缓步走到了司空傲雪的身边,一脚将仍旧虚弱的她踢到了地上。 死了?都死了?谁做的? 司空傲梅手上那仍旧滴着血的匕首那样的刺眼,答案显而易见,她却不愿意去面对。司空傲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夜空,四周的大火打过明亮,她已经看不见漫天的繁星了。四周不断升高的温度炙烤着她原本水嫩柔滑的肌肤,艳泽的唇瓣依然干裂,细细的血丝从里面渗出。四周满是木头噼啪的燃烧声,尸体焦臭的气味突然变得那样的明显,让她无法忽略。 “为……什么?”司空傲雪艰难的张开干裂的唇,质问着司空傲梅。这些人,不仅是她的亲人,也是她的亲人啊!还有那些毫无关联的人的生命,就这样化为了虚无。她如何狠得下这份心!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司空傲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容就那么飘荡在了火场之中。那样的诡异而疯狂。 “司空傲雪,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司空傲梅的神色突然变得凶狠,扭曲的疯狂让她原本艳丽柔媚的五官变得如同恶鬼一般,她轻轻地抬起了莲足,狠狠地踢向了司空傲雪的小腹。 “你这个灾星!当年克死了你的母亲,如今连爹也被你害的卧床不起!就连令狐公子……也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凭什么!”她的神情从最初的愤恨道最后的柔情蜜意,最终却又转化为不可阻拦的疯狂。她一下又一下的狠狠踢向了司空傲雪,看着她因疼痛而逐渐惨白的面容,看着鲜血从她干裂的口中流出,她此刻只感觉的身心无比的畅快。最后,她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终于纵声大笑。 “司空傲雪,如果你真的不明白,就下去向阎王问个清楚吧!”司空傲梅的眼中连最后一丝理智都被疯狂淹没,她高举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对准司空傲雪的心口就刺了下去。 被下了迷/药的身体软软的没有一丝的力气,司空傲雪自知躲不过去,只得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疼痛。 “啊——”女子尖锐的惨叫划破长空,温热的鲜血洒了一地,又很快被四周的高温蒸发。 司空傲梅没有等来刺骨的疼痛,她睁开了眼,就看到一柄明晃晃的长剑贯穿了司空傲梅的咽喉。 “为……什……么……”司空傲梅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贯穿自己的剑尖,丝毫不顾手上的疼痛,艰难的转过了视线,一字一字的挤出了最后的话语。 令狐剑手握长剑,目光冰冷的看着司空傲梅,没有一丝的愧疚或是犹豫。他手腕一转,利落的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看着司空傲梅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的身体,冷漠的说道:“你该死。” “令狐公子?”司空傲雪此刻心中充满了庆幸的喜悦。还好!还好他没事!至少他还没事! 可是下一刻,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左胸心口处的疼痛比不上此刻的震惊。她瞪大了美丽的杏眼,不解的看着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男子,拿着一把长剑刺穿了她的心口。 “雪儿,莫要怪我。我也是不得已……”令狐剑的神情没有了方才的冰冷,他好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而低沉,“我是真的爱你……若有来生,我必不负你。” ——雪儿,此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必将倾尽所有,许你一生无忧—— 远远地,好像也曾有人这么对她说过。那漫天的大火和眼前的情景慢慢重合。噩梦就像是海潮,将不会游泳的人无情的吞没。记忆如同突然之间融化了的冰雪,奔流而出。那纠缠了几生几世的爱恋,伴随着胸口的鲜血,倾泻而出。 第一世,她是先皇最宠爱的长公主,他是战功累累的兵马大将军。他告诉她等他回来,许她十里红妆万里锦红,她却只等来了亡国的号角,泪饮鸠酒。 第二世,她是世家的嫡女,他是寒门的书生。她愿等他功成名就,却只等来了御赐驸马,嫡女为妾。 第三世,她是青楼的艺怜,他是风流倜傥的世子。他为她赎了身,她给了他一颗心,奈何门第相隔,曲终人散。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 第七世,她终于又在茫茫人海中等到了她。她那样期待的披上了嫁衣,却只换来了他心口一剑。 那伤痕,就如同最初的最初,他贯穿了她心口的伤痕一般,同一个位置,同样的疼痛,灼烧着她的灵魂,直至万劫不复。 错了吗,她如此的执着,是错了吗? 眼角滑落的,是悔恨的泪水,还是背叛的痛楚? 灭门之恨,不共戴天! 令狐剑,若我司空傲雪今日不死,他日必与你恩断义绝,至死方休! 漫天的大火依旧映红着夜空,远远看去竟是只觉得美丽而妖娆。这股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将所有的一切化为了灰烬,爱恨情仇,什么都没有留下。 京都的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百官依旧上朝,武林人士依旧仗义江湖,儿女情长。 没有人会记得已经逝去了的繁华,可仇恨,却像是噬骨的毒药,深入骨髓,再也无法根除。 …… (本卷完)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1章 重逢 三年后。 血玉梨花簪反射着皎月的光华,微凉的夜风反飞了她的衣袂,三千青丝随风扬起,仿佛相爱之人的痴缠。 她静静的伫立于山崖之上,举目望去,江山如画,烟雨如丝。绝色倾国的脸上,是令人胆寒的冰冷。她的双眼没有温度,没有情感,只有一片冰原,望不到尽头。 脚下,早已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啪嗒—— 是晶莹的血珠从她如葱一般的指尖滑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绽放的声响。 忽而一阵箫声起,那样的苍凉而哀婉,只见漫天的梨花扑扑簌簌如江南细雨一般密密飘落,也不知迷了谁的双眼。 “你们是……落花……宫……”老者瞪圆了双眼,惊恐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竟能够再一次亲眼见到这美的残忍的梨花雨。 女子莞尔一笑,上扬的红唇如同夜空中高悬的下弦之月。手腕轻翻,通体泛着幽光的灵剑在花雨中舞出了绝美的轨迹,那老者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痛苦,只觉得漫天的白色想他涌来,在惊叹这一美景的同时,结束了生命。 剑过无痕,锋不流血。女子的动作是那样的优雅而从容,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丝毫没有沾染凡间的尘埃。 箫声仍在继续,忽高忽低,忽近忽远,如泣如诉,如歌如诗。待箫声逐渐远去,最终化为风中一缕残章断片,女子窈窕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仿若梦境。 只留下,满地的鲜血和成堆的死尸,还有不知何时燃起的大火,照亮了满布繁星的夜幕。 直到旭日东升,一切化为焦土,天下方知,那盛极一时的任意山庄上下千百余口,惨遭灭门,无一幸免。 一时间武林哗然,江湖上风声鹤唳。那曾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落花宫,重新现实,君临天下。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反抗落花宫。它的存在就如同一个神话,那样的虚无缥缈,凡是落花宫现世之时,必然是乱世初始之日。 又有谁不知,今日之后,江湖上将会掀起怎样一番血雨腥风? …… 江南。 龙倾月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玉质酒壶,身着一袭苍蓝广袖长袍,微敞的领口可以窥见精壮的胸膛,那样的恣意而风流。此时他正靠在树荫之下,一只腿蜷起,提着酒壶的长臂搭在上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 江南的水是柔美的,就像是这里人们所说的话语,软软的,带着一股子香甜的气息,让人的心头酥酥的,痒痒的。那些个远山近林,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如同水墨丹青一般含着诗意,含蓄而羞涩。 可是龙倾月,却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他烦躁的喘着粗气,四处飘逸的目光总是定不下焦距。三年了,整整三年。当年他好不容易平息了右门的叛乱,协助尊主选出了新的右尊管理右门,想着终于可以迎娶心里的那个女子,满心欢喜的赶到了京都时,却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曾经的豪华宅邸早已化为了一片残垣断壁,就连那曾经收留着欧阳落雁的宅邸,也是人去楼空,没有一丝的踪迹。那一刻,他是那样的绝望而痛苦,好像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就连天上的太阳,在他的眼中都是漆黑色的色彩。 所有人都告诉他,左相府在二小姐成亲当日,便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着了火,熊熊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全烧死在了里面。可是,他不相信!他的雪儿,那个像是月下精灵一样的女子,她还等着他去娶她呢!怎么会嫁了人,还去了另一个世界呢! 这三年来,他疯狂的寻找。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只要坚持下去,这茫茫人海,万丈红尘,最终一定能够寻得她的身影! “雪儿,你到底在哪里……”龙倾月喃喃自语,他烦躁的灌了一大口酒,疲惫的将头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搅乱了他的发,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在了他的脸上。他忍不住闭上了眼,浮现的却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 心,生疼生疼的,几乎令他难以呼吸。 龙倾月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他站起了身子,短暂的休息已经让他恢复了体力,他决定继续他的旅途,直到找到她为止。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原本平静的湖水突然爆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一道约莫有着四人合抱那样粗的水柱自湖心爆出,窜出了几十丈之高。 那样多的湖水,被一下炸到了天上,再落下时就像是下了雨一般,哗啦啦的湿了一片。龙倾月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了身,却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水珠折射着夏日的阳光绽开出了七彩的虹光,一名女子红衣似火,莲步款款的自水面上轻踏而来。柔顺的青丝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只白玉簪固定住,余下的发自然垂下,随风飘扬。一双秋水含情杏眸,一张芙蓉桃花面,肩若削成,腰约如素,秾纤得衷,修短合度,当真如同那洛水的宓妃,自水波中升起,仿若流风回雪。 只一眼,便移不开了双眼。脑海中就好像是被一道炸雷劈入,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那些方才还充斥在耳边的蝉鸣人声,这一刻仿佛都隔了万水千山一般遥远。时间仿佛静止,呼吸仿佛停滞。他就直直的站在那里,陷入了那双日思夜想的双目之中。 雪儿!他的雪儿!他寻了三年的雪儿,终于让他找到了! 唇角一勾,龙倾月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意。那样的意气风发,带着历经煎熬后的庆幸。那玉质的酒壶不知何时从他手中滑落,没有塞上的瓶口向外汨汨流淌着美酒。他张开了双臂,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只为了能够将那日思夜想的女子抱在怀里。 而那女子,也像是终于看到了他,目光微微一动,便也朝着他走去。 然后…… 一只娇小的莲足一脚踢在了龙倾月那张俊美的脸上,女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捞起了倒在地上的酒壶,不由分说的便仰头一饮。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了。”女子的唇角有着淡淡的弧度,可那眼底却是冰冷一片,没有温度。 “你还是那么嗜酒。”龙倾月揉了揉被她踢得发疼的鼻子,有些想要发怒,却又有些想笑。这样怀念的感觉,令他那颗空洞了三年的心,一瞬间就被填满。 女子挑了挑眉,斜眼看了看龙倾月,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三年不见,你武功这是退步了?” …… ------题外话------ 咳,重逢总是伴随着震撼的(喂!) 谢谢阅读!如有不足欢迎指出!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2章 约法三章 “雪儿,欢迎回来。”龙倾月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馨香的身子。淡淡的香味依旧如同记忆中的那样,熟悉的令他觉得这一切好似梦境。 没有追问,没有责备,只有对于她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喜悦。女子勾起了一抹淡然的弧度,眼中的冰冷好像有一丝的裂痕,却又迅速的消失了。她抬起手,轻轻推开了龙倾月。再次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这一丝怀念,却没有丝毫的爱恋。 “我们没有这么熟吧?” “不熟?”龙倾月原本满是喜悦的眼突然眯了起来,划过了一丝不悦。浓浓的怒气令他周身随意披散的发无风自扬。他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地搂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雪儿,本尊那日可是在司空府对你说过了,要等本尊来娶你。你便是本尊未过门的妻子,怎么会不熟?” 这个小女人,简直气死他了!他这三年来每日心惊肉跳,几乎游走在绝望边缘的寻找着她。结果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她竟然一句不熟就想撇清关系? “司空傲雪已经死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了三年前,司空傲雪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恨意,就如同一道利刃,割得龙倾月的心生疼生疼的,“我是柳雪,柳雪从未答应过隐宗左尊的求娶。” 司空傲雪,不,或许现在应该称她为柳雪。她绝美的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曾经的她是骄傲的,是随性的,是风流的,但却绝对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凉薄。 龙倾月只觉得心中一痛,灭门之恨,如跗骨之蛆,这三年来,她究竟是怎样隐忍着度过的? “不论你是司空傲雪,还是柳雪。都是本尊认定了的妻。本尊翻遍了万丈红尘,只为求你一人。”龙倾月手臂的力道丝毫没有松弛,他将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微垂的眼遮住了其中的心痛,“既然本尊找到了你,这辈子,就不会再放手了。” 柳雪推着龙倾月胸膛的手突然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发现从始至终,她总是对这个强势的男人没辙。望天犯了个白眼,只得无奈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先放开我,还有人看着呢。” 龙倾月依言松开了手,看着柳雪那略显窘迫的神情,之前的愤怒突然就烟消云散了。他有些挪椰的看着她,大掌却依旧不肯松开她的纤腰,“害羞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雪忍无可忍的将内力凝聚在右手,抓着龙倾月的手腕硬是扯了下来。 “左尊大人,您可真是闲啊!”一字一句像是用力挤出来的一样,不是没有听说隐宗右门的叛乱,虽然已经被压下来了,可想必遗留的问题也不少,这男人怎么能这么闲? 像是听到了柳雪的腹诽,龙倾月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意,满不在乎的说道:“本尊的左门和右门虽同属隐宗,却也互不干政。上次能帮着尊主处理右门的事情已经是看在了情分上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给个面子,同门情谊啊……比纸还薄。 心中再次翻了个白眼,甩开了龙倾月的手,一边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衣服,一边说道:“我可没有左尊大人那么悠闲,本姑娘接下来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 柳雪真气一提,足尖一点就想抽身离去。却不想那口真气刚提上来,就被龙倾月拽回了怀里,命门一扣,才凝聚起的真气瞬间溃散。 “倾月,或者月,我说过的。”龙倾月咬牙切齿的看着怀里那个撩拨了他的怒意就想溜的女人,她总是这样,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气得他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长长记性。 “好吧,倾月。”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柳雪最大的让步了。月这个称呼太过亲密,她……喊不出口,“我还有事要办,你现在也见到我了,后会有期。”说完,便又想要走。 可龙倾月哪会放她离开,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能够从他的手掌中逃开。他牢牢地搂着怀中的小女子,性感的薄唇突然就凑到了她的耳边,微凉的唇摩擦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吐上去,竟是有些搔痒,“你去哪儿,本尊都跟定你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怎么可能放手。 柳雪挣扎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是逃不开,才放弃说道:“我要去江南欧阳府。” “欧阳府?”龙倾月眯了眯眼,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她救起的那个如蓝色鸢尾花一样的男子。三年前,她为了就他而出手,三年后,她也只是想要去见他……想到这里,心中像是打翻了醋坛子,酸酸的,“你要找欧阳落雁?” 柳雪没心没肺的点了点头,丝毫不在意龙倾月突然阴沉了的脸。她只想着,当年可是把春雪留给了他,这三年来没有春雪的照顾,她可是当真过得很不舒适啊! “好,本尊陪你一起。”龙倾月毫不犹豫的就霸道的宣了言。时隔三年,他的雪儿可是变得更加的耀眼,可不能被人偷抢了去。 柳雪满头黑线的看着龙倾月,她找欧阳落雁那是认识,那是有事,他跟着去算是个什么情况。 “不行。”柳雪当即就拉下了脸,若说当年她不懂,那么如今她也看出了龙倾月望向自己时,那眼中的深情。可是经历了七世的情殇,她早已冷了情,伤了心,名为爱情的游戏,对她来说早已太过奢侈,玩不起。 柳雪脸上一闪而逝的疲惫没有逃过龙倾月的双眼,他不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权倾一时的左相府一夜覆灭。他想要知道,却又不敢问,只因为害怕碰触她想心底的伤痛。或许,等有一天她真的接纳了自己,便会告诉他的吧。 “下个月可是欧阳府老爷子的寿辰,本尊也去祝贺,正好一路。”所谓有政策就有对策。 “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不是都说左尊狂傲不羁从不理会这等俗礼么?”柳雪无语。 “本尊现在想去了,难道欧阳家还敢不欢迎?” “……”好吧,总算是见到了什么叫无赖。谁说左尊风流恣意的?谁说的?柳雪仰天长叹一声,投降,“好吧,你要跟就跟吧。” 殊不知,龙倾月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如此的没有原则就像是一块牛皮糖。 “不过既然要一起,就要与我约法三章。”柳雪伸出三根如葱玉指,那坚定地口吻丝毫容不得半点商量。 “说吧。”嘴角一抽,就知道这女子没那么好说话。 “第一,这一路上你都要听我的,不许有怨言。”她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模样。 “可以。”他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 “第二,这一路上的费用都由你来负担。”她挑起了半边的柳眉,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自然。”他毫不犹豫,却是觉得眼角有些微抽。 “第三,一路上要是有什么麻烦,都交给你了。”她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笑得像是一直偷了腥的狐狸。 “好。”他磨磨牙,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字。 龙倾月突然觉得,柳雪是不是早就计算好了一切,挖了坑就等着他跳下去。但是看到她那不同于方才冷漠的表情,笑得如三月的阳光,瞬间什么纠结都没有了。 罢了,只要她开心,有何不可? 柳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没想到今天只是来湖边散散心,却有了意外的收获。相信接下来的旅途,她会很?轻?松! …… ------题外话------ 嗷……亲们觉得有什么不足之处或者觉得有什么写的不好可以留言指出来……掉收神马的太纠结了qvq 蹲地画圈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3章 任意山庄 当今天下七分,四国两城一朝。除两城的无名城与逍遥城乃数江湖势力之外,其余五国分别为北燕国、南雀国、东栾国、西晋国与君氏王朝。而江湖之上,隐宗早已避世,落花宫几乎成为传说,如今武林皆以密宗唯马首是瞻,紧随其后的则是剑隐山庄、江南欧阳及任意山庄等后起之秀。 可就在几日前,侠义之名传遍天下的任意山庄却在一夕之间惨遭灭门。到底是谁与任意山庄有着这么大的仇恨?又是谁能够有那样大的势力,一夜之间千百余人无一活口?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便是一小小的茶铺,也聚满了各色各样的武林人士,所有人的话题都集中在任意山庄之上。 “听说任意山庄之事,此次还惊动了剑隐山庄呢。”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背上背着一把流星锤,猛灌了一口手中的大碗凉茶,声音洪亮入中。 “听说剑隐山庄的庄主生的面如冠玉,为人更是侠肝义胆。”一位佩着长剑的女子眼中闪出了憧憬的光芒,那桃花粉面上还带着女儿家的淡淡红晕。 侠肝义胆? 角落中有人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嘲讽的不屑。 “这次也不知任意山庄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下场那样惨。”一书生模样的人摇头叹气 01 邪尊的宠妻第9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语气中颇为惋惜。 “任意山庄这三年来广善好施,哪会得罪什么人。定然是那些邪道妖人向我等名门正派挑衅之举!”一名少年郎模样的青年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或许是过于激动,灌注了少许内力的手掌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掌印。 名门正派? 角落中那人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虽不大,却是极尽嘲讽,在这茶馆内竟然刺耳的鲜明。 “这位兄台,在下说的有什么可笑之处吗?”那青年涨红了脸,有些恼怒的看向那人的背影。 那人一身的红衣,就男子来说那身形实在是过于娇小。一头如墨青丝高盘于顶,一根白玉梨花簪牢牢固定。仅仅是一个背影,却是令人觉得如红莲之火一般美艳而危险。 “没什么。只是这江湖之中,是是非非黑黑白白,哪能一下子说得清楚。这位兄台说的那样肯定,在下不过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明明是清冽如山泉一般的声音,却带着冰川之水的寒意。那浓烈的嘲讽之意刺激的青年一张脸红白交加,竟是一时语塞。 “此言差矣。”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捋了捋胡须,有些不满的说道,“老庄主与人为善,这江湖之中千家门派,万名侠士,或多或少都受到过老庄主的帮助。如今却是被人一夜灭门,这不是邪教众人对我名门正派的挑衅又是为何?” “邪教?名门正派?”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是仰天哈哈大笑。混杂着内力的笑声瞬间便传达千里,茶铺内一些内力修为不够深厚的年轻一辈,均是面色惨白,“何为正,何为邪?不过世人看了表面,妄加评论罢了。” 那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转身。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容令在场众人忍不住抽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那语出轻狂的人竟是有着如此的美貌。而后又都暗暗惊心,此人看上去也不过二九年华,竟是有着那样浑厚的内力,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 “老夫今日就除了你这邪魔外道、妖言惑众之辈!为任意山庄上下千百余口报仇雪恨。”最初的那名大汉最先回了神,一把抽出了背后的流星锤,摆开了架势恶狠狠地盯着那男子。 可那男子却是毫不畏惧,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茶铺之内的众人,冷哼一声,笑道:“阁下还真是侠肝义胆,堪称名门正派之典范。本公子不过说了两句,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不知阁下是看到本公子杀人了,还是见到本公子放火了?” 那汉子被说得面色涨红,流星锤一挥就要扑上去,“废话少说!”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说不过人就动手,本公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男子红唇微勾,一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一闪而过,那大汉竟是直直倒下,咽喉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一时间,茶铺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在座的武林中人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警惕的盯着仍旧一派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的男子。而那掌柜的和店小二,则早早的就躲在了远处,心中不停的祈祷这群爷可千万别拆了这小茶铺。他们可是小本生意,伤不起啊。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男子循声望去,便见马声嘶鸣,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和一匹枣红骏马停在了茶铺之前。一名眼角挂着一颗泪痣,浑身上下散发着慵懒而风流的男子正骑在那黑马之上。 眼光流转,在看到茶铺中的男子时,性感的薄唇向上微扬,语带宠溺的说道:“雪儿这是怪本尊让你等太久了吗?” 男子睨了马上之人一眼,几个移步便出了茶铺,翻身上了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好好喝着茶,是这些人非在那里聒噪,搅了本公子的心情。” 那马上之人正是龙倾月,而茶铺中的男子则是女扮男装的柳雪。龙倾月宠溺的看着柳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招惹别人就不错了。” “多话!”柳雪瞥了龙倾月一眼,缰绳一扯马刺一踢,那千里良驹如同离弦的利剑一般,瞬间便离开了茶铺。 龙倾月从怀中掏出了几块碎银,随手一抛便稳稳地落在了方才柳雪所坐的桌上。紧接着,便也策马扬鞭,追着她而去。 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几个瞬间,直到远处扬起的尘土都已落定,茶铺中的众人才回过了神。那名中年男子紧紧盯着柳雪与龙倾月离去的方向,有些不敢置信的自语道:“左尊?”那尊大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茶铺中的众人忍不住浑身一颤,心里升起一股后怕。那男子明显和左尊关系不一般,以左尊那极其护短的性格,他们招惹了那男子竟是活了下来,真是出门前烧了高香。 而那边,龙倾月好不容易追上了先行一步的柳雪,看着她有些阴沉的俏脸,问道:“是谁招惹你了?” 柳雪看了一眼龙倾月,哼了一声,说道:“没什么,一群只会乱咬人的疯狗罢了。”复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对任意山庄怎么看?” “任意山庄?”龙倾月一愣,他对于江湖之事并不关心,任意山庄声名鹊起不过短短三年,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看着龙倾月一脸茫然的表情,柳雪没来由的心情很好。她用力一踢马刺,枣红马向前冲出了一截,那轻快地声音夹杂在马蹄声之中。 “再不快些,天就要黑了。本公子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 …… ------题外话------ 下一章投宿客栈,过程很欢乐哟! 这一章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世界观,算是做了个铺垫,囧,但愿笑没有写的太无趣……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4章 同房不共枕 当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客栈时,早已月上梢头,黄昏之后。 “小二,两间上房。”柳雪一下了马,便径直走近了客栈。 龙倾月跟在柳雪的身后,翻身下了马。有些无奈的牵过柳雪那匹枣红马,连同自己那匹黑色骏马一同递给了过来的小厮。 那客栈并不豪华,甚至有一些简陋。但此处位于官道正中,前后距离城池都有上百里的距离,因此里面投宿之人也是非常多的。 小儿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笑着一张脸迎了上来。在看到柳雪时心中不免暗暗惊艳,这公子生的真是漂亮。 “客官,真是不巧。小店今日只剩下一间上房了……”小二笑得有些尴尬,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商量,“不知二位可否挤一挤?” “就剩一间了?”柳雪皱起了眉,不悦的看着店小二。她可不想和龙倾月挤同一间房,这男人平日就够麻烦的了,若是同房,今晚她可是不必睡了。 店小二被她凌厉的眼神一扫,竟是觉得有些腿软。 这位漂亮公子浑身的气势真是吓人啊! 虽然这么想着,可仍旧是鼓足了勇气,点了点头。 “那普通的房间呢?”柳雪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刚踏进来的龙倾月听到柳雪的话,忍不住有些无奈。这小女人到底是多排斥和他在一起啊,明明是他付钱,还不让他住上房好好休息下。 “这位客官,这……这……小店今日只剩下一间上房了……”在柳雪越来越低沉的气压之下,店小二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把一句话给说完了。 龙倾月一听,原本无奈的神情突然一变,快步走上前去,扬唇一笑,说道:“一间上房就可以了。再端一些热饭菜去,稍后再送两桶热水进来。” 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这时才察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早已被冷汗浸湿。他连连点头称是,也不敢看向柳雪,低着头急忙退开了。 柳雪唇角一抖,有些无语的看着店小二落荒而逃的背影,自己难道就这么可怕?紧接着,她便又转过了身子,瞪着龙倾月不悦的说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无奈之举。”龙倾月耸了耸肩,说的无辜。可那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柳雪咬咬牙,这男人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雪儿,你不会忍心让为夫露宿街头的吧?这儿可是官道,出了这间客栈,那可就真的是荒郊野外了。”龙倾月可怜兮兮的看向柳雪,却不知,这句话一出来,虽声音不大,却仍旧让堂内吃饭拼酒的客人齐齐僵住了动作。 感情这二人是断袖? “闭嘴!”感受到四周看过来的或暧昧或鄙夷或震惊或探寻的目光,柳雪咬着牙低吼道。她当时怎么就一念之差答应了这男人一起去江南的?真是自找罪受! “随你便。”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柳雪转身便上了楼。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拆了这间客栈。 龙倾月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可眼中的目光,却是有着一丝的复杂与心疼。几日相处下来,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性子与之前有了许多的变化,变得冷漠而无情,早已没了曾经的天真。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忍不住为她疼,究竟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而这三年间她又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忍不住叹了口气,龙倾月抬步也跟着柳雪向着那唯一的房间走去。踏上了楼梯,龙倾月在二楼时突然转过了身子,冷冷的看着楼下的仍旧向着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众人,说道:“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否则将来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或许是震慑于龙倾月陡然迸射出的冷漠杀意,楼下一众均有志一同的移开了目光,不再探询。原本因为龙倾月一句话而变得寂静的客栈之内,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吃菜的吃菜,拼酒的拼酒,与最初无异。只是那声音,相较之前要小了许多。 龙倾月满意的转过身,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却不料,刚一打开房门,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便迎面飞了过来。 几乎是本能的,将内力灌输于掌心,就要擒住迎面飞来的物体。却在看清那是一床被褥时,连忙撤去了内力,手忙脚乱的抱在了怀中。 “床归我。” 龙倾月抱着怀中乱成一团的被褥,扒拉了两下才把头露了出来,苦笑的看着柳雪,说道:“雪儿,你真忍心让为夫睡在地上?” 谁知柳雪头也没回,径直走到了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呷了一口,才淡淡说道:“没事不要乱认亲,本公子孑然一身哪来的家室。” 龙倾月一手抱着被褥,另一只手衣袖一挥,房门便被一阵内力刮起的风关上,彻底阻隔了门外好奇的视线。他随手将被褥扔到了一旁的软榻之上,也坐到了桌边,猿臂一伸便夺下了柳雪手中的茶杯,就着她方才喝过的位置轻抿一口,赞道:“好水。” “不过就是普通的开水,有什么好不好的。”柳雪轻哼一声,鄙夷的看着龙倾月。 “这可是雪儿喝过的,自然是甘甜无比,回味无穷。”龙倾月闭了闭眼,一脸的陶醉。可唇角的笑意却出卖了他,令柳雪忍不住想要一拳挥上去,打掉他那满是促狭的笑脸。 “哼,想不打名震江湖的左尊也不过是个油嘴滑舌之辈。当真是武林不幸。”气愤的一只手撑着下颚,柳雪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 “本尊的油嘴滑舌也只对雪儿一人罢了。”龙倾月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故意向着柳雪凑了凑。 柳雪猛地转身,白绫如同一条灵蛇一般飞速从袖中窜出,缠住了龙倾月的脖子。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我以为左尊早已知晓?”柳眉一挑,内力顺着白绫袭向龙倾月,毫不留情。 “雪儿,谋杀亲夫可不好啊。”龙倾月摇了摇头,内力一凝将白绫震开。 “谁和你是夫妻!”柳雪见白绫被震开,手腕一翻,内力灌入,将白绫变为一柄利剑,直直刺向了龙倾月的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龙倾月便伸出二指,稳稳地夹住了那有如破竹之势的白绫,唇角挂着一抹悠闲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是店小二恭敬的声音,“二位客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否端进来?” “进来吧。”柳雪收回了白绫,气呼呼的坐了下来,闷声闷气的说道。 龙倾月则是心情大好,衣袍一掀就重新坐回了柳雪的对面,那眼角眉梢,无一处不带着笑意。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5章 只因一见钟情 这一顿饭,吃的极其诡异。 一人面若寒霜,目光犹如冰冻三尺之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一人笑似春风,唇角噙着如水温润之笑,周身洋溢的温暖如融冰化雪。 静,静得只能听见偶尔发出的碗筷碰撞之声。 当最后一个鸡腿被两双筷子同时夹住时,某个沉默许久的人终于忍不住的爆发了。 “龙倾月,你到底什么意思。”咬牙切齿,当真是咬牙切齿。龙倾月毫不怀疑,若不是柳雪现在吃饱了,会不会直接就扑上来一口将他给撕了。 “为夫不过是想要为娘子夹个鸡腿罢了,这几天都在赶路,食宿野外,娘子也辛苦了。”龙倾月没心没肺的笑了,对于柳雪的怒火丝毫不以为意。他巧劲一使,硬是将那个鸡腿夹起放到了柳雪的碗里。 一句话犹如火上浇油,柳雪“啪”的一声用力放下了筷子,气不打一处来的恶狠狠地盯着龙倾月,“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说吧,我改。” 龙倾月嘴角一抽,怎么感觉像是他在欺负她? “为夫只是看娘子路上辛苦,心疼罢了。”放下手中的碗筷,龙倾月一脸柔情的看着柳雪。 柳雪对上龙倾月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也是那样的看着一个男人,可最终却…… 眸光一暗,柳雪的眼神好似有些飘忽,就如同她此刻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近忽远,“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她不懂,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每每遇到龙倾月,总是被挑的怒火中烧,恶言相向。这样的她,究竟为何能让他追逐了整整三年?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每每看着她那张充满生气的小脸,那百变的表情,就觉得一颗心被填的满满的,仿佛彷徨了很久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 龙倾月笑了,如同春暖花开。他想到了那一晚,月色之下的对饮。那样的恣意风流,无拘无束。或许在那一晚,他的一颗心就早已落在了她的身上吧。 “不为什么。”龙倾月的身子微微侧倾,好像是将全身的重量都移到了撑在桌上的左臂,目光灼灼的看着柳雪,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本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一个发自心底的声音告诉本尊,这就是本尊寻找了生生世世的那个人。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 柳雪透过龙倾月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口一痛,她几乎无法直视这样坦诚而深情的目光,只得狼狈的移开了眼。 “我累了,你去和小二说一下,让他把热水端进来吧,我要沐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岤,一股莫大的疲劳感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柳雪想,可能这几日一直和龙倾月斗嘴,使得她太累了吧。 龙倾月看向柳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的心疼,但是他并不想逼迫她,他只希望她能够慢慢地接受他。轻轻叹了口气,龙倾月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 一出房门,发现一楼只余下三两桌在喝酒,大部分人早已回房休息。龙倾月吩咐店小二准备热水送进去,就找了一张靠着窗的桌子坐下。 那些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龙倾月本对他们交谈的话题没有兴趣,却因为听到了任意山庄四个字,而提起了注意。 “听说了吗,今天剑隐山庄发出了追击令,誓要为任意山庄讨回公道呢。”一名烟绿色衣裙的女子双目闪着崇拜的光芒,拉着身旁的男子有些遗憾的说道,“而且听说,这任意山庄的大小姐,原本与剑隐山庄的庄主在年初订下了婚约,本来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呢。” 剑隐山庄? 龙倾月眸光闪了闪,想起了三年前在胭脂湖畔那远远看过去的一眼。当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柳雪与君子剑的身上,对于那个男子,只有一道模糊的轮廓。 想到了下午柳雪提到任意山庄时那冰冷的愤怒,龙倾月没来由的心中一阵烦躁。她那样的在意任意山庄,是因为令狐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在心中生根发芽,口中的美酒突然变得索然无味。龙倾月突然站起身子,向着房间走去。此时他早已经忘记了不久前才让店小二将热水端进去给柳雪沐浴,他只想着要当面问问那个女人,是不是还和三年前一样想着那个男人。 所以说,当理智被妒火冲飞,人就会做出一些事后追悔莫及的举动。 当龙倾月打开房门,气势汹汹的走进去,桃花眼一抬张口就想质问时,却因为眼前这幅图景而瞬间什么言语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柳雪一手拿着轻薄的白绸,站在热气氤氲的木桶上,另一只雪臂正伸向屏风上挂着的衣服,因为突然闯进来的龙倾月而怔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 然后瞬间,她本就因热水而泛着水嫩光泽的俏脸蓦然一红,身子一矮就躲到了水里,只剩下一双凌厉的杏眼狠狠地瞪着此刻早已石化的龙倾月。 “龙?倾?月!”咬牙切齿的低吼,恨不得将那个仍旧傻站在门口直勾勾看过来的男人千刀万剐,“你看够了没有!?” 被这么一吼,龙倾月才终于回神。他的脸涨红的像是客栈门口高挂的大红灯笼,一路红到了耳根。眼前好似还在一遍一遍回味着方才惊鸿一瞥见到的妙曼身形,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龙倾月赶忙转过了身子,说出的话就像是他现在的脑子,打了结一般,“雪、雪儿,我不是故意的……咳。”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快给我出去!”柳雪杏眼一眯,恶狠狠地瞪着他宽阔的背,恨不得就那样给看出两个洞来。 “对、对不起!”龙倾月好像是才想起来一般,连忙慌张的跑了出去,迈过门槛时还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直到他手忙脚乱的关好了门,才终于像是抽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了门上,重重的松了口气。 深呼吸了好几回,才终于平复了心情。龙倾月随意的坐在了门边,唇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颇为得意。 这尴尬的以外对于他来说,可是非常乐意的。 “你笑什么。” 不知何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换回了女装的柳雪居高临下的看着偷乐的龙倾月,一脸的阴沉。 那抹笑意还来不及被收回,就僵在了龙倾月的脸上。他慢慢的抬起了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柳雪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呃……雪儿,三年前你也见过本尊沐浴的模样了,这次可不可以算是……扯平了?”有些勉强的扯着嘴角,龙倾月的声音在柳雪越来越阴沉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如同自言自语的呢喃一般,不仔细听便是听不清了。 可柳雪是谁,她的内力,哪怕是十里之外花开的声响都能够清晰的听见,更何况是如此近距离的声音? “呵呵,扯平了?”她一边活动着手腕关节,一边笑着看向龙倾月,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低沉,就像是一股阴风自下而上的吹过,掀起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本小姐就送你点利息吧!”说时迟那时快,柳雪话音未落,便一拳瞄准了龙倾月的右眼,狠狠地砸了上去。 龙倾月也不避闪,倒不是因为柳雪速度过快,只是他觉得,这件事毕竟是他的错,总是要让这小女人消消气的。 于是,只听得一声闷响,龙倾月的右眼就光荣的顶上了一块乌青。 “哼,下次进房间,记得先敲门。”柳雪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的抛下一句,扭头就走了。龙倾月本想跟上,却不料才抬起脚,那门就在他的面前被狠狠地关上,带起的一阵风还飞扬了他散落在肩头的长发。 摸了摸差点被夹住的鼻子,龙倾月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房门。 他还得好好哄哄那个生气的女人,他可不想接下来的一路上都要面对着一张生气的小脸。虽说,她生气起来,还挺可爱的…… 可爱? 龙倾月动作一顿,随即又摇头笑了笑,看着房内那还在生气猛灌着茶水的女子,说道:“雪儿,别气了。” …… ------题外话------ 楠竹追妻之路漫漫……噗!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6章 壹夜难眠 这已经是柳雪灌下去的第十杯茶水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心头那团火烧得慌,一点也没有熄灭。 “雪儿,要不,本尊让你看回去?”龙倾月扯着柳雪的衣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柳雪看着这样的龙倾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隐宗的左尊,她不是没听说过,可是怎么也没法和眼前这个扯着她的袖子,想尽了办法想要讨好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的人联想在一起。 果真是传言误人啊。 有些无奈的抚着额角,柳雪轻轻叹了口气,一抬眼就对上了龙倾月那含着宠溺的深情双眼。心没来由的抽痛了一下,左胸口那二指宽的伤痕隐隐作痛,直入骨髓。 狠狠吸了一口气,柳雪狼狈的移开了目光,“别以为这样就能两清。看了你吃亏的不还是我。” “那本尊就以身相许如何?”龙倾月无赖一笑。 “换汤不换药。”柳雪忍不住犯了个白眼,这样的对话循环已经不止进行了多少次。她现在真后悔招惹了这个男人,如今想甩都甩不掉了。 气闷的站起身,柳雪内力震开了龙倾月,“你先沐浴,我出去走走。” 龙倾月看着柳雪离去的背影,脸上咧开了一抹大大的笑容。这是不是说明,雪儿不生他的气了? 柳雪一路出了客栈,站在一片山林之中,头顶高悬着明月,隐隐还可见轻云中遮蔽的银河,灿若星钻。 今日又是下弦之月,夜空中仿佛浮现了陆子悲那张冷若月霜的俊脸。 “师兄,你可还好……?”三年不见,只能断断续续得知一些他的消息。再有两日,便可以赶到灵州城,很快,便可以再见了。 师兄,你如今可也是与雪儿一样,在仰望着这天空中的弦月? 柳雪的唇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恬静如山泉,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漠寒凉。当年若是没有师兄,她柳雪断然不可能活下来。 柳雪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如一朵傲然的红莲,在月华之下悄然绽放。龙倾月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雪儿,你在想什么?”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将要化为那月宫的仙子,羽化登仙,远离红尘。那一股飘渺虚无的气息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只能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才能够确认她的存在。 “龙倾月,你为何总要缠着我?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依旧。”或许,是因为月色太过哀伤,柳雪收起了浑身的刺,只是淡淡的看着夜空。 那是一股浓浓的哀伤,带着与生俱来的疲惫,令龙倾月那样的心疼,却不知该如何抚平她的苍凉,最终只得长叹一声。他好看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嗅着自她秀发间传来的淡淡馨香,龙倾月那低沉的声音带着魅惑的磁性,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将柳雪整个人都网在了名为温柔的神情里,“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在本尊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这一生本尊定不放手。” ——我愿乞求与你生生世世的痴缠,爱恋永不灭—— 忘川河边,三生石上,曾经也有一抹芳魂,如身后的男子一般痴痴地求着。柳雪只觉得心中一软,那些深藏了几世的记忆带着泛黄的色彩重现脑海,逐渐与眼前的龙倾月重合。 闭上眼,不愿再回想。柳雪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赖在了身后宽厚的怀抱中,贪恋着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温暖,无关情爱。 风过耳,只听得夏夜中虫鸣声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了几只萤火虫,绕着二人上下飞舞,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划出了漂亮的轨迹,眷恋的不肯离去。 “回去吧,我累了。”强迫自己挣脱开了龙倾月的怀抱,柳雪冷硬着面色,仿佛刚才的脆弱不过是一场虚幻梦境。她飞速朝着房间走去,只给龙倾月留下了一个淡淡的背影。 雪儿,我何时才能走入你的心中? 龙倾月皱着眉看着柳雪头也不回的身影,手中不知何时又拎着长年不曾离身的酒壶。他烦躁的灌了一口酒,曾经甘冽醇美的滋味如今却如同白开水一般索然无味。 这一夜,柳雪睡得极为不踏实。或许是之前翻动了记忆的锁,那七生七世的绝望与不甘如同潮水一般向她袭来。一次次的背叛,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寄托于来世,她就好像是置身在冰火之中,极寒极热无法容身。 “令狐剑……我恨你……”眼角滑下一滴泪,折射着暗夜的光晕。 那滴清泪顺着凝脂一般的面颊滑落,却在滴落之前被一只带着厚茧却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截住。 这一夜,龙倾月默默地站在柳雪的床边,陪着她度过了这满满的长夜。内心的怒火令他四周的气压变得极低,此时若是有人站在他的身旁,必然会被他浑身的怒火所吓倒吧。 “令狐剑,你居然敢伤她至此。”凤眼一眯,眼角的泪痣此刻少了些许的魅惑,多了几分诡异的凌厉。他捧在手心里的宝,那样小心翼翼生怕她收到什么委屈,却被另一个男人伤得如此之深,他怎能不怒火滔天,“剑隐山庄……最好不要撞在我的手上。” 第二日一早,柳雪一醒来就看到了热腾腾的早饭放在了桌上,龙倾月顶着两个黑眼圈,笑着对她说道:“雪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抓紧洗漱一下来吃吧,不然要凉了。” 或许是因为昨夜的噩梦,休息不足的她此刻还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朦朦胧胧的点了点头,小手在床上摸索着掀开了锦被,穿上了鞋子准备起身,却差一点撞到了床柱,想要避开,却不料脚下一软,一个趔趄便直直的向边上倒去。 龙倾月看到柳雪身子软软的往一旁歪去,心直接提到的嗓子眼。他身形一闪,上乘轻功踏雪无痕令他在瞬息间便站到了柳雪的身旁,正好接住了她歪倒的身子。 悄悄松了口气,龙倾月有些无奈的看着仍旧迷迷糊糊的半睁着睡眼,挣扎着摸向早餐的柳雪,忍不住咧嘴一笑。没想到,平日里看着精明的雪儿,早晨起床的时候竟是这样迷糊的可爱。 “雪儿,我来帮你吧。” 实在是不忍看着她越摸越偏离的路线,龙倾月干脆拉起了柳雪的手,引着她走到了盛着热水的铜盆前。亲自打湿了毛巾,为她好好地梳洗了一番。 洗过脸,人也精神了不少。柳雪的神智总算是全部回笼,当她看到铜镜中那个男人一只手拿着木梳,神色间满是烦恼的看着她的三千青丝的时候,终于还是红了脸。 丢人啊! “我、我自己来,你去吃饭吧。”一把夺过了龙倾月手中的梳子,柳雪甚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急忙的将乱发舒顺,拿起了那只白玉梨花簪,素手一绾一个简单典雅的发髻便出现了。 “雪儿,你的手真巧。”龙倾月赞叹的看着柳雪,对他这个成日舞刀弄枪的男子来说,女子绾发简直就如同变戏法一样的神奇。就看那素手一翻,便能变出各种发髻。 柳雪挑了挑眉,透过模糊的铜镜看着仍旧站在身后的龙倾月,语气中有了些调侃,“怎么,你想学?” 却没想到,龙倾月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认真。 “你学这个做什么?”柳雪有些惊讶,她还真没想到,龙倾月会想学这些女子的东西。 “学会了,以后我就可以为你绾发了。”自从昨夜过后,龙倾月对着柳雪,不再以本尊自称,而是直接称我。仅仅只是称呼的变化,却好像有些什么变的近了些。 龙倾月温柔的目光令柳雪直觉的想要逃避,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她,不要陷进去了,你已经遍体鳞伤,那么多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左尊还是留着向未来的娘子讨教吧。”柳雪冷着一张脸,无视身后的龙倾月,直接走到了饭桌前,默默的吃了起来。 …… ------题外话------ 谢谢阅读! 于是各种求收藏……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7章 嗜财如命 官道上,两匹骏马风驰电掣般从眼前飞奔而过,一前一后。枣红色骏马上的女子一身红衣似火,冷着一张俏脸,美则美矣却只敢远观。黑色良驹上的男子一身苍蓝色的广袖长袍,飞扬起的发丝在风中不断纠缠乱舞,若不是他右眼挂着熊猫眼,当真是一名儒雅风流的男子。 “雪儿,你还在生气吗?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别气了好不好?” 龙倾月混杂着内力的求饶声淹没在身后的尘土之中,柳雪紧绷着嘴角,用力一抽手中的马鞭,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的更远了一些。 龙倾月苦着一张脸,在心中默念了一万遍冲动是魔鬼,双脚马刺一夹,黑色骏马很快追上了枣红马的速度。两马之间的距离又缩短回之前的程度。 可任凭龙倾月怎么喊,柳雪自始至终的都冷着一张小脸,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时间还得往回倒,二日前两人打点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客栈的时候。 房门一开,柳雪一身绯红色的衣裙如红莲之火,广袖、裙摆处均用金红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团团火焰纹样,自有一番妖娆。而站在她身后的龙倾月,则是一身苍蓝色的广袖长袍,衣摆处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了复杂的云纹,衣领微敞,自成一股风流。 这样的两个人,一似火,一如空,一出现在二楼,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龙倾月臭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那些将视线黏着在柳雪身上的男人们,占有性的一只手搂过她的纤腰,巧劲一带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龙倾月,你发什么疯!”回头白了龙倾月一眼,看着他有些霸道又隐含着怒意的双眼,柳雪只觉得这男人当真是喜怒无常,弄不懂他到底想干嘛。 “雪儿,走吧。今日还要赶路呢。”对于柳雪的怒火丝毫不在意,在察觉那些人已经乖乖收回目光后,龙倾月心情很好的扬唇一笑。若不是他的右眼此刻还有着淤青,那当真是风流潇洒。 “放手。”柳雪直接无视了龙倾月的笑容,她面色一寒,不满的低吼道。 “不放。”龙倾月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可不想再次看到那些男人的目光如苍蝇见了蜜糖一样紧紧黏上来。 “再说一遍,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样近的距离,龙倾月身上好闻的阳光味充斥着她的鼻间,一瞬间竟是有些晃神。这令柳雪觉得非常不舒服,她不能容忍自己和一名男子那样的亲近,只因为,她怕在不知不觉中,遗失了这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雪儿……”或许是柳雪太过冷漠的眼神,龙倾月不自觉的松了手,心中一片苦涩。明明才决定不要逼她,可看来,他仍旧是太急了吗? “龙倾月,我不是你的所有物,这一路结伴而行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别太高估你自己。”最后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柳雪转身上马离去。 之后的两日里,柳雪再也没有和龙倾月说必要以上的话语。 骏马飞驰,官道的前方逐渐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城池。丈高的城墙威立在那里,络绎不绝的商贩将城门口围个水泄不通。 灵州城三个大字高悬在城门上,柳雪翻身下了马,牵着缰绳跟在商队的后面等待进城。这一排,就排了大半个时辰。待柳雪与龙倾月好不容易进了灵州城,早已烈日当空,正午时分。 “雪儿,饿了吧?前面有个酒楼,进去吃点饭吧?”龙倾月一手指着前方一家看着颇为豪华的酒楼,宽大的匾额上大大的书着聚财楼,直白的让看到的路人都忍不住眉角一抽。 柳雪抬眼看了看,杏眼中划过了一抹亮光,随即点了点头,牵着马走了过去。一脚刚一踏入,迎面就冲过来一个狼狈的人影。柳雪随即侧身,衣袖一动,那人影便狼狈的摔在了地上,自然,是脸朝下。 几乎是在柳雪出手的同时,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居然敢吃霸王餐,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 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清秀佳人正双手叉腰站在那里。一身烟翠色的衣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腰间系着一个金算盘,因气愤而涨红的小脸白里透红,当真是粉面带煞,气势汹汹。 只见女子抬手一挥,一群打手便出现在她的身后,站成了一排,颇具气势。女子双手环胸,勾唇冷笑道:“今天不让你把白吃了的连本带利吐出来,我秋暖的名字就倒着写!给我上!” 那群黑衣人得了命,一涌上前将那可怜的还在晕乎的人团团围住。一阵拳打脚踢,还不忘将他身上的银两以及之前的东西全部搜刮了出来。一团尘土飞扬之后,尘埃落定,只见得那人早已被打得浑身青紫,唯有那张脸还完好无损,隐约可见得带着一丝的清秀。 那叫秋暖的女子掂量着手中的财物,那群打手甚至连男子身上只值几枚铜钱的簪子香囊等都没有放过,若不是有碍风化,指不定那身衣服也得给扒拉下来。 “把他捆了,带去隔壁街的花香楼,今晚接客。”秋暖满意一笑,那看着眼前男子的双眼写满了银子。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可以为她赚银子的份上,定打得让他老娘都不认识! 围观众人不禁纷纷摇头叹息,看着那男子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你说你好好的去吃什么霸王餐?吃霸王餐就算了,干嘛非要挑这家聚财楼?谁不知道聚财楼的老板可是灵州城一霸,嗜财如命,雁过拔毛,行事乖张不顾礼教,偏偏还掌握了灵州城大半的商铺,这撞上了,不榨干了怕是走不出来了。 柳雪一挑眉,冷冷看着那早已昏过去,只有一张脸完好无损的男子被打手们拖着带走,眼底不禁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雪儿,要不换一家吧?”龙倾月看着被搅得有些凌乱的大堂,低头问道。 “不,就在这家。”柳雪摇了摇头,扬起了一抹笑意,如春风拂面,竟是令龙倾月看得有些痴了。 他是多久没有看到她如此舒心的笑容了?知道柳雪此时心情很好,虽不知原因,龙倾月却也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随着变得好了起来。 而这时,那本是往里走的秋暖听到柳雪的声音,脚步顿了顿,似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红唇张开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她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指着柳雪,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一样尖叫道:“你怎么来了!” …… ------题外话------ 嗷……笑如果有什么写的不如意的地方亲们尽管提,掉收神马的就……就请手下留情吧(内牛满面)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8章 故人相见 柳雪满意的欣赏着秋暖惊悚的表情 邪尊的宠妻第10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悚的表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还记得我,说明没有被银子迷昏了头,还有救。” “你你你,你从哪冒出来的。”秋暖好似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伸出手指按压着抽痛的太阳|岤,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一定是我最近睡眠质量不好,看花眼了。” “秋暖,你居然忘了我,真令我伤心,看来你果然更爱夏凉。”柳雪一个闪身就站到了秋暖的身旁,阴测测的说道。 “不许提夏凉!”秋暖的水眸突然睁开,迸射出了愤恨的目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那叫夏凉的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否则怎么会有滔天的恨意? “不提就不提咯。”柳雪耸了耸肩,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秋暖,很大爷的说道,“我饿了。” “……”咬牙,握拳,忍! “我饿了。”再次强调了一遍,柳雪微眯的杏眼中隐约可见威胁的色彩。 “……三楼左手第一间。”心痛啊!那些酒菜花的都是她的银子啊!这女人绝对不可能付账的。秋暖一想到要白白花掉一桌的饭钱,真是比割了她的肉还疼。 “龙倾月,走了。”柳雪满意的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龙倾月,毫不犹豫的向着三楼进发。 龙倾月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潇洒上楼的柳雪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痛心疾首的秋暖,对于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感到了一丝的好奇。 雪儿,你到底还有多少面是本尊所不知道的? …… 一桌的酒肉鱼虾如风卷云残一般,在端上来没多久之后,便被柳雪和龙倾月一扫而空。 难民啊……秋暖嫌弃的看着正满足的擦着嘴角的女子,心头还在为她的银子滴血。 “人呢?”喝了一口热茶,解了解口中的油腻,柳雪慢条斯理的开头道。 “啊?什么人?”还沉浸在破财的痛楚中的秋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的反问道。 “秋暖,你是不是赚银子赚傻了?”柳雪红唇一勾,如葱的玉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隐隐有些不耐。 呿!不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么。秋暖暗自撇了撇嘴,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热茶,喝了一口才说道:“你等的那个还没来,找你的那个昨天到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龙倾月,突然心底咯噔了一下。直觉的认为秋暖所说的都是男子,这让他顿时有些危机感,雪儿来这灵州城,就是要等那其中一名男子吧。 龙倾月有些酸酸的想着,恨不得现在就将柳雪远远地带离灵州城。可他不能,只因为不想再惹她生气,只得费力的忍了下来。 秋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浑身紧绷的龙倾月,目光中有着浓浓的兴味。她好像打听这男人是谁,那张脸俊的,一定能赚很多银子! “看什么呢,喜欢就送你了。”柳雪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暖闪闪发光的小脸,她此刻打得什么主意,就是用膝盖都能想出来。 “雪儿!”不悦的低吼。 “多谢!”惊喜的高呼。 龙倾月幽怨的瞪着柳雪,气她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将自己拱手送人? 秋暖此刻才不管龙倾月在想些什么,她已经觉得看到了日后白花花的银子涌入她的怀里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不过,能不能收为己用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柳雪凉凉的丢下一句话,就推开了房门,“住处就交给你了,我晚上回来。” 龙倾月闻言,也急忙站起了身像要跟上,却不料柳雪一句话就只住了他的脚步。 “我有事,不要跟过来。” …… 柳雪出了聚财楼,一路走走逛逛,好不悠闲。灵州城商业繁荣,随处可见叫卖的小贩和来来去去的商旅。柳雪随心而走,也没什么目标,走着走着竟是远离了熙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内。 那巷子坐南朝北,一片阴湿,隐约可见到长长的尽头是一堵青石墙,巷宽约三尺,很窄,空无一物。柳雪转身本想离开,却突然一辆马车疾驰奔过,偶然间掀起的车帘让柳雪的瞳孔紧缩,红唇的弧度变得玩味而阴沉。 君文成,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 柳雪本打算跟上去看个究竟,身后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浑厚的内力,夹杂着凌厉的剑气直奔而来。 柳雪灵巧的一个转身,灵蛇一般的白绫飞速从袖口中窜出,铺天盖地如一道坚实的屏障,将自己与那股剑气牢牢地隔绝。 只听得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响,三尺青峰仿佛是撞上了铜墙铁壁一般,一震酥麻的感觉朝着那人的虎口传去。那人手腕一翻,身形如苍鹰冲日,突然跃起丈高,一招猛虎落地便朝着柳雪的顶门冲去。 柳雪素手一划,白绫就好像是灌注了生命,如海潮一般密密的将头顶的空隙防住。 那人见一招不成,在剑尖即将碰撞到白绫的瞬间,突然一收手,身形一转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横向飞过,刚一落地便一矮身形,挥剑一扫攻向了柳雪的下盘。 柳雪也毫不示弱,白绫顺势上翻,缠住了不远处的高树,手臂一用力便借力飞身,自那人头顶跃过,落在了他的身后。 紧接着,仅仅是一个呼吸之前,原本还紧紧缠绕着粗壮树干的白绫不知何时早已收回,夹杂着凌厉的内力破空飞出,直直朝着那人的后心攻去。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猛的一个转身,竟是弃了手中的长剑,徒手抓住了如破竹之势的白绫。 柳雪双眼一眯,两手暗暗用力,想要抽回被钳制住的白绫。无奈那人牢牢攥紧,不动如磐石。柳雪突然杏眼一睁,眼中划过一抹深意,竟是接着那人与自己僵持的力道,向前一跃,一个眨眼间便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猝不及防之时,右手五指一勾,直直的掐住了那人的咽喉。 “你输了。”冷冷的吐出三个字,柳雪的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五指一收便是要取了那人的性命。 …… ------题外话------ 戳地,收藏啥时候过了1000就有二更…… 下一章有熟人登场。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09章 再见师兄 眼看柳雪就要掐破那人的咽喉,却突然见她手中力气一送,原本牢牢捆住那人四肢的白绫也都唰的一声收拢进了广袖之中,不见了踪影。 那人刚一挣脱了束缚,便张开了双臂,将柳雪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俊脸埋在她的颈间,带着久别重逢的感动,喃喃道:“雪儿……” “师兄……”柳雪扬起一抹许久未见的温暖笑意,任由那人将自己搂在怀中,素手抚在他的背上,眷恋着记忆中的温度。 好一会儿,那人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昏暗的巷内模糊了他的轮廓,却依旧可以辩明,那人就是陆子悲。 “师兄,这些年……过得可好?”柳雪的声音极致的温柔,像是春风的暖意,瞬间扫去了陆子悲心中的疲惫,照亮了巷内的阴暗。 陆子悲抬起眼,静静看着柳雪,眼底好像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像是要确认怀中女子温热的存在一般,恨不能将怀中的女子揉入骨血。 柳雪低叹一声,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三年不见,明显有了些憔悴的陆子悲,双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那张令她牵挂了三年的俊脸,喃喃说道:“师兄,这些年是雪儿任性,让你担心了。” 当年,若不是陆子悲将她救走,怕是她早已一剑穿心,葬身于大火之中了吧。这份恩情,她如何能还? “雪儿,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陆子悲的声音待着一丝暗哑,他抬起头,目光沉缓的仔细扫过了柳雪身上的每一处,最后终于舒展眉心,露出了笑容。 “这是三年,雪儿过得可好?”陆子悲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这三年来他几乎相思成狂,却苦于当年的约定而没有去找她。如今三年之约已到,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他再也不会离开雪儿的身边了。 “三年……算是还不错吧。”柳雪眼底划过一抹黯淡,自嘲的笑了笑。七世的痴心付与只换来了无尽的背叛,这三年她几乎日日夜夜被仇恨煎熬,她如何能够甘心! 迅速的掩过那一闪而逝的恨意,柳雪身形一转,离开了陆子悲的怀抱,却是环住了他的左臂,一如以往。 “师兄,你才我方才见到谁了?”她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他的左臂上,像是怕被他发现什么一般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谁?”怀中突然的空旷令陆子悲心中一片失落,却在柳雪挽上他的手臂的瞬间,又仿佛重新回到了曾经。少女柔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阳刚的身体,淡淡的馨香让他的身躯忍不住一僵,有些尴尬的游移着目光,却又不自主的绕回了她的身上。 “君文成。”红唇一勾,眼中划过一抹冷意。这几年君文成表面上虽依旧钟情于江湖,视名利权势为粪土,可那暗地里的动作却不少,此人的野心怕是不那么简单。 “君子文?”陆子悲皱了皱眉,他对于君文成的认识仅仅在于三年前胭脂湖一遇,可是既然雪儿对他如此关注,看来他有必要动用锁魂殿的势力,好好查一查他了。 “呵呵,反正很快就要见面了。师兄莫要为这种人费神。”柳雪自然是知道陆子悲的心中所想,但她手下的情报网也不是吃素的。师兄已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不想将他拉入自己的复仇。 灵州城是通往江南欧阳的必经之路,君文成此次怕也是为了欧阳家家主的八十大寿吧。 “不说这些了,三年未见,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将那些烦心事暂压心底,柳雪拉着陆子悲的手臂,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小巷。 …… 人群熙攘,芸芸众生,庸庸碌碌,日复一日。 陆子悲坐在窗边,目光眷恋在对面那潇洒饮酒的女子身上。重回黑暗的生活只让他冷血冷心,那一份无法排遣的孤独,如影随形的纠缠了他三年。如今重逢,才恍然觉悟,她早已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阳光,只有陪伴在她的身边,他才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血肉。 伸出手掌,握紧了又摊开,那些复杂的纹路就好像是昭示着未来的命运,令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烦。 “师兄,你在看什么?”柳雪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她方才在街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竟是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收回目光,就看到陆子悲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陆子悲掩去了心底的冷意,转移了话题,“雪儿这三年都在哪儿?”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要与他定下三年之约,为何当年不让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仙医谷。”三个字,却有着道不尽的沉重。可以看得出,这三年陆子悲过得并不好,可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那些如同地狱一般的修炼再一次浮现在眼前,令柳雪的心中忍不住重新变回了一片冰原。原本因见到陆子悲而露出的阳关也在瞬间隐没。 陆子悲看着柳雪,心疼着这三年她所遭遇的一切他无法参与的艰辛,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她眉间的沟壑。 “师兄……?”眉间的温热将她的思绪拉回,柳雪猝不及防的撞进了陆子悲那饱含着心疼与怜爱的双眼之中,一时间,有些许的迷醉,轻轻拉下了陆子悲放在她眉心的手,柔声说道:“师兄才是,这三年都在做些什么?” 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却也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些麻木杀人取财的日子,陆子悲并不愿意告诉柳雪。在他的心底,柳雪依旧是那个在天山上会拉着他的衣角,用软糯糯的声音喊着自己“师兄”的单纯女子。 陆子悲的沉默让柳雪知道他并不愿意多说,她放下了手中的酒,笑意盈盈的看着陆子悲,仿佛刚才一瞬间的黯然从不曾存在一般,说道:“不知师兄这次要在灵州城呆多久?何时走?” 走? 陆子悲抬起眼,定定的看着柳雪,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状,暗暗用力,一字一顿的说道:“雪儿,今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 不走了,三年前他负气离开,造成了之后的那一场悲剧。这三年他无法不去想,若是当日他没有离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诶?”柳雪一怔,她从陆子悲的眼中看到了追悔莫及的伤,只觉得一阵心疼。忍不住摇了摇头,“师兄,你这是何苦。” 即便三年前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怕是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这一切都是她识人不清,咎由自取,他何苦责怪自己? “雪儿,不要拒绝我。” 陆子悲的大掌突然就抓住了柳雪放在桌上的小手,他的掌心满是紧张的汗水,令柳雪的心中一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远处,一抹苍蓝色的身影定定的看着,眼中划过一抹苦涩。 雪儿,你所谓的事情,就是这件吗? …… ------题外话------ 楠竹革命即将成功,未来仍需努力……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0章 情敌相见 当柳雪和陆子悲重新回到了聚财楼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原本应是送往迎来的聚财楼此刻却是门可罗雀,秋暖一脸哀怨的站在门口,瞪着那个一步三晃悠闲走来的女人。 “你可终于回来了!”秋暖一把拉过柳雪,那眼中隐隐泛着泪花,就好像是看到了银子一般的激动,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诉相思了。 柳雪一挑眉,她才不信这个女人是真的想她了才会这么的激动。视线朝着聚财楼内一扫,当看到空荡荡的堂内只有龙倾月一人低头品茶时,心下一片了然。 龙倾月浑身散发的冷冽低气压弥漫了整个聚财楼,生人勿进四个字就好像是被刻在了门口,有些路过的人想要进去,却在看到了黑着脸的龙倾月时,缩了缩脖子,收回了准备迈进去的脚,匆忙离开了。 “住处我都帮你收拾好了,快带着你的男人走吧。”秋暖迫不及待的推着柳雪来到了龙倾月的身边。银子啊!这尊神在这里冷着脸坐了多久,她就损失了多少银子,心疼哟。 “他不是我男人。”柳雪皱着眉反驳道。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龙倾月,压低了声音生怕他听见。 龙倾月手一紧,忽然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雪和她身后的陆子悲,说道:“舍得回来了?” 那语气,那神态,十足是在家等着丈夫归来的深闺怨妇。 柳雪忽然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说到:“我什么时候回来不用你管吧。” “你!”龙倾月猛地站起身子,怒瞪着柳雪。 柳雪看到龙倾月生气了,一瞬间气势有些弱了下来,却又想到自己干嘛这么怕他,他又不是她的谁,便又鼓足了底气,转身拉过陆子悲,冲着秋暖说道:“房间在哪儿,带我过去。” 秋暖的视线在柳雪、龙倾月和陆子悲身上扫来扫去,饶有兴致。陆子悲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可他的双眼,却是防备的看着龙倾月,隐隐有着不明的火光在跳动。龙倾月虽在那里和柳雪大小声,可如刀的视线却是一直朝着陆子悲射去的。秋暖不禁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三人的关系。 “怎么办,我可不知道你又带了个男人回来,可是只准备了两间房。”秋暖一耸肩,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说道。其实,她准备了三间房,可难得看到这么有趣的场面,况且这女人还害得她损失了好大一笔银子呢,不看个够本就太违背她的原则了。 这么想着,秋暖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暴风圈,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凉凉的开始看戏。 “雪儿,我和你一间。”龙倾月阴沉着一张脸,突然就一把抓住了柳雪的手腕,想要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陆子悲眉头一皱,也扣住了龙倾月抓着柳雪的手,沉声道:“这位兄台,有话好好说,不必动手动脚的吧?” 龙倾月双眼一眯,凌厉的目光带着一股王者的霸气,直直射向了陆子悲,说道:“我与雪儿的事,旁人没资格插手。” “龙倾月,你过分了。他是我师兄。”柳雪终于忍不住冷着声音插了进来。没有谁可以当着她的面这样说陆子悲,不仅是因为三年前陆子悲救了她的命,更因为从小到大,陆子悲就像是一个兄长一样陪伴在她的身边,这一份更胜亲情的情感,她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师兄又如何?你是我未来的娘子,自然是与我一间房。”龙倾月满不在乎的说道。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师兄,说到底是个外人罢了。更何况,这所谓的师兄看向她的目光,可不简单。那隐藏在眼底的光亮,他太熟悉了。 “……”真想掐死他! 柳雪一瞬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得到身后那个女人因为八卦而闪闪发光的双眼。 柳雪的脸一瞬间涨的通红,她没有如之前那样一拳打过去,甚至都没有出声辩驳,那种无法掩饰的羞涩扯乱了她的理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否定的话? 未来娘子?! 一句话,震得陆子悲的脸有些发白。三年前也有一个男人这样宣示着,可最终却是三尺青峰贯穿左胸。想到这里,陆子悲的身上突然迸发出来浓烈的敌视,他绝对不允许曾经的悲剧再度重演。 坚定了想法,陆子悲扣着龙倾月手腕的手紧了紧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柳雪打断了。 “龙倾月,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如果你不听我的,那随时可以离开。”柳雪的声音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就好像是欲盖弥彰的蹩脚借口,游移的双眼却怎么也对不上龙倾月灼灼的双目。 “雪儿……”龙倾月的声音一瞬间软了下来,他不想逼她,况且,她那副害羞的不能自己的模样,也着实令他原本阴霾的心情变得晴朗。 “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挤一挤不就得了。”终于是良心发现了,秋暖给出了一个还算是比较中肯的建议。 柳雪也觉得这样很不错,她之前也打算这样安排,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两人就争执上了。 和男人同住一间房? 龙倾月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柳雪,又羡慕嫉妒恨的看了看陆子悲。师兄又怎样?总有一天他在雪儿心中的地位一定会成为不可替代的第一! 陆子悲默默点了点头,没有意见。只要是雪儿说的,他都会听从。 看着龙倾月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柳雪决定无视他,男人不能太惯。便一锤定音的说道:“就这么办了!” …… 夜晚,秋暖摸到了柳雪的房间,手上还端着一碟梨花糕。 “你还真放心他们两个住在一间房?”就不怕打起来? 秋暖捻了一小块梨花糕,送进了嘴里,看着柳雪的目光里满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柳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语带鄙视的说道:“我算是体会到夏凉为什么看你不对眼了,你要是皮痒了,我不介意日行一善。” 秋暖浑身一抖,明明还是盛夏,这室内的温度硬是因为一句话降到了深秋。 “秋暖,一段时间不见,你是越来越没上没下了。”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站到了柳雪的身后,冷冷的看着秋暖。 那是一名女子,淡漠的神情如雪山上的冰凌,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冬炎,你也在啊。”秋暖撇了撇嘴,身子下意识的往一旁挪了挪。 “你说呢。”冬炎给了秋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表情,她是主子的暗卫,自然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 秋暖被冬炎看得郁闷,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只得闷闷的大口吃着梨花糕。 “冬炎,你去查查君文成这几日的动向。”柳雪看着秋暖被噎的说不出话的模样,心情很好。谁要这女人下午的时候竟然站在一旁看好戏,害得她尴尬的要命。 “是。”冬炎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闪便没了身影。 “呿!没有同门爱的女人。”秋暖撅了撅嘴,不满的看向冬炎消失的方向。许久不见,就知道鄙视她,都不晓得关心一下的。 “口是心非,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柳雪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秋暖其实是许久没见到冬炎,有些想她了。 “本姑娘才不要嫁人呢!这一生有银子足矣,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还是银子可爱。”秋暖脸上划过一抹黯然,却又马上被灿烂所取代。她一只手轻轻覆上了腰间悬挂的金算盘,带着不易察觉的怀念。 柳雪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何女子总是那么傻? “嘿,老实说,那两个极品的男人,你到底喜欢谁?”方才的黯然一扫而过,秋暖的身子向着柳雪倾了倾,一脸的好奇。 “我……”眼前突然划过了龙倾月那张邪魅的脸,柳雪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杏眼一横,身形快如闪电,猛的一拉开房门。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一个身影尴尬的摔了进来。 …… ------题外话------ ……今天木有话说,囧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1章 爱情胆小鬼 “龙倾月,你什么时候改行了?”柳雪似笑非笑的斜靠在门框上,看着摔在脚下的龙倾月说道。她真是想不到,这个平日里那样高傲的男子,竟然还能做出这种听墙角的事情来。 “雪儿,我……”龙倾月站起身子,摸了摸鼻子,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的红晕。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和陆子悲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所以才跑了过来,却恰巧听到了秋暖那一声问。 “堂堂左尊竟然做出这等偷听之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见。”柳雪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论如何,她讨厌别人私下里打探她的事情。那些背叛的伤痛,让她不得不学着将自己武装起来,只因为害怕再次伤害。 龙倾月知道,每当柳雪称呼他为“左尊”之时,就代表她真的生气了。他有些焦急,想要哄哄她,让她不要生自己的气,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秋暖看着这一室陡然下降的气氛,眼珠一转,端起吃了一半的梨花糕,偷偷撤退了。临走前,还不忘体贴的关紧了房门。 虽然她很想将好戏看到最后,但这女人事后报复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所以还是适可而止,明哲保身比较好。 “雪儿,我只是想来找你喝酒。”龙倾月委屈的看着柳雪,还不忘举起手中的玉壶晃了晃,证明所言不虚。 柳雪没搭腔,就那么淡淡的看着龙倾月,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差点就撑不住了。 好吧,他知道他的借口是蹩脚了一些。可他堂堂左尊,何时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作解释? “坐吧。”最终,在龙清月快要破功的瞬间,柳雪开了口。让开了堵着他的身子,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龙倾月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屁颠屁颠的跟着柳雪,坐了下来。 她还是想着他的,不是吗。 “雪儿,这是我下午刚买回来的桃花酿,很香醇的,你尝尝?”说着,就把手中的玉壶直接递了过去。他知道她喜欢酒,美酒,烈酒,清酒,他与她第一次相见,几乎没有交换过言语,只有月下相对而饮,那样的恣意风流,无拘无束。 柳雪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好整以暇的往后一靠,身子斜倚在窗边的墙壁上,红唇轻启,说道:“你下午跟踪我?”她可不会被这么简单的糊弄过去,那从窗外望见的苍蓝色身影,除了他还有谁? 龙倾月动作一顿,“没有啊。”心里,却是不由得敲起了小鼓,目光也有些躲闪,额角渗出心虚的汗水。 “没有?”尾音微微上扬,柳雪突然沉下了脸,说道,“这桃花酿全城只有一家酒馆有卖,而且并不有名,就连灵州城内人士都不是每个人都知晓,你是怎么找到的?” 龙倾月眼神一闪,还想要辩解,却被柳雪一瞪,乖乖地闭上了嘴。 “如果你想要继续跟着我,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的,也别妄想干涉我。”柳雪冷冷的说完,就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夜色已深,左尊还是早日回房歇息吧。” 她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偷偷跟踪她,甚至今晚还溜了过来偷听她和秋暖说话,就像是防着一个不信任的人一般,让她觉得好像是一根刺卡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龙倾月深深看了柳雪一眼,却也知道她现在是生气了,只得不情不愿的离开。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只害怕她若是真的怒了,会连让他陪在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龙倾月前脚刚走,秋暖就端着瓷碟从大开的窗户溜了进来。 “你干嘛总是防着他?”秋暖不解,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看到柳雪居然会费心思去留意一个人的行动,“你在害怕什么?” “谁说我害怕。”柳雪横了秋暖一眼,却不敢看她的双眼。心中隐隐好像有一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她却惶恐的将其硬生生的重新埋回了心底。 “不害怕你干嘛不给他一个机会?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秋暖轻哼了一声,有些看不起柳雪鸵鸟的心态。柳雪在许多事情上表现的都是敢爱敢恨、说一不二的性子,却没想到她在感情的问题上,竟然是这样的磨磨唧唧,让旁人看了就心急。 “我……我和他不合适。”柳雪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可樱唇却褪去了血色,说的有些勉强。左胸的伤痕又一次隐隐发痛,她忍不住伸手紧紧揪住了心口,想要分散那一份噬骨的痛。 “柳雪。”秋暖站在柳雪的面前,强迫她不要逃避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有些事,顺其自然比较好,莫要强求,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秋暖是真的希望柳雪能够幸福,她不明白,令狐剑有什么好的,值得柳雪为他赔上一辈子。 “……”秋暖太过认真的神情让柳雪无处可逃,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站在那里,却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秋暖说的对,她是真的害怕了。这些日子,龙倾月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疼,她不知不觉之间就会去在意他的想法,留意他的喜怒。可那曾经的伤,却又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不要相信爱情,只因她害怕再一次交付真心的结果仍旧是遍体鳞伤。 “你好好想想吧。”秋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柳雪坐在窗边,看这夜空中的明月出神。她应该相信他吗? …… 第二天一大早,当秋暖神清气爽的去敲柳雪的房门时,就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睡眠不足的柳雪恹恹的站在门口。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秋暖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雪。 “你说呢。”睡眠不足让柳雪的太阳|岤一阵一阵的抽疼,她没好气的抬眼看着秋暖,凶巴巴的说道。 这女人昨晚扔下一句话就溜了,害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整夜,到现在还昏昏沉沉的,真难过。 瞪了秋暖一眼,柳雪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嘴里还不忘吩咐道:“早膳!” 秋暖撇了撇嘴,真讨厌!不能出去吃么!一顿早饭也没多少银子,就非要她掏腰包。 柳雪本身就有些轻微的起床气,这睡眠不足的时候就更加明显。她烦躁的走到了聚财楼前厅,却意外的看到了那朵蓝色的鸢尾花静静的绽放在清晨的阳光之下。那样的一尘不染,与世无争。 “雪。”欧阳落雁扬起一抹笑容,就像是清晨第一道阳光,干净而纯粹。那眼中纠缠的浓浓情意,如流水如落花,淡淡划过,静静环绕。 “落雁,你来了。”柳雪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竟是毫不避讳的拉起了欧阳落雁修长的大掌,笑道。 欧阳落雁点了点头,三年的时间让这朵鸢尾花更加的清雅淡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好似透着一股如水的优雅,令人不自觉的就沉迷于其中。 秋暖跟在柳雪的身后,一进来就看到这如诗如画的男子,忍不住暗暗咂舌,这女人桃花运真不错,一个个都是极品啊! 眼角不经意的看到远处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龙倾月与陆子悲,秋暖看了看厅内浑然不觉的柳雪,笑得j诈。 或许,又是一场好戏? 龙倾月一踏进聚财楼的前厅,就看到柳雪亲密的拉着欧阳落雁,坐着说话。她脸上轻快地表情是他很少见到的,不免有些气结。难道她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笑颜相见,却唯独对他总是拉长着一张脸吗! 龙倾月有股冲动,想要上去分开那正在交谈的两人,占有性的将柳雪搂在自己的怀中。却是想到了昨晚柳雪的那一番话,硬生生的忍住了。气闷的走到柳雪的身旁,紧挨着柳雪一屁股坐了下来。 陆子悲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紧抿的薄唇拉成了一条直线。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稳的走到了柳雪的身后,不言不语的站着。 柳雪本是在和欧阳落雁说话,龙倾月过来时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却转而对着陆子悲说道:“师兄,站着干嘛?坐下吧。” 陆子悲点了点头,却没有动作,只是将目光默默投向了龙倾月。龙倾月一挑眉,却丝毫没有动作。所谓先下手为强,你陆子悲慢了一步那只能说活该。 “龙倾月,让座。”柳雪不悦的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龙倾月,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今日他一坐到她的身边,那男性的气息传来,竟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悸。所以下意识的,想要离他远一些,仿佛只要这样,那不规则的心跳便能恢复正常。 “凭什么!”龙倾月不满的叫了起来,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可是在触及到柳雪那含着浓浓警告之色的眼神时,突然所有的怒火都萎靡了下来,垂着头乖乖的让了位。 好吧,他是好男不和女斗。自家的女人,总是要让这点的。 陆子悲挑了挑眉,身为锁魂殿第一杀手,他并不是没有和隐宗左尊打过交道,可如此没脾气的模样,倒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就令人掉了眼珠,不敢相信那是同一人。 柳雪看着陆子悲坐了下来,便示意秋暖早点上早饭,肚子饿着呢。秋暖不满的哼了一声,最后深深地看了这桌一眼,不甘不愿的走了。 真是小气的女人,看看热闹都不准!哼! “落雁,欧阳家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柳雪将目光重新转向了欧阳落雁。 “爷爷的身体最近越来越差了,现在府内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大哥管理。”欧阳落雁提到他的庶兄——欧阳洛时,眼底划过一抹动摇,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最近大哥貌似和剑隐山庄走得很近。听说这次爷爷大寿,剑隐山庄的庄主也要来。” 令狐剑也要来? 柳雪的手微微一顿,左胸的伤口又开始隐隐发痛。她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道:“看来,这次寿宴,我是必去不可了。” …… ------题外话------ ……今天打鸡血了,求留言求收藏求动力求鼓励啊啊啊啊!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2章 抱醋狂饮 一辆马车,两名女子,三个男人。 冬炎老实的坐在了外面,手里执着一根马鞭,悠闲地赶着车。一帘之隔,马车内却早已是暗潮汹涌。 陆子悲抱剑于胸,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似是对于马车内诡异的气氛毫不在意。龙倾月一脸阴沉,直勾勾的看着柳雪,那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妒夫,在抱醋狂饮。 柳雪直接无视了龙倾月“火热”的视线,倒上两杯清酒,将其中一个玉质的酒杯推到欧阳落雁的面前,说道:“落雁,你尝尝,这是灵州城有名的桃花醉。” 欧阳落雁接过美酒,放于鼻下轻轻问了问那醉人的桃花香气,尔后雅然一笑,说道:“雪,你明知道我不饮酒的。” 柳雪却是慧黠一笑,不由分说的抓着欧阳落雁拿着酒杯的手,半是强迫的将酒杯凑到了他的薄唇边,说道:“喝。” 欧阳落雁苦笑,却也如风过青竹,淡雅的令人心境宁凉。 而那边,龙倾月一双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磨牙,狠狠的磨牙。若是以前,龙倾月必定不管不顾先撕了那个让他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再说,可是如今当他一看到柳雪,瞬间就没了脾气,只能暗自咬牙。 “春雪最近如何?”像是完全没看到龙倾月那杀人一样的眼神,柳雪看着欧阳落雁那沾了清酒变得有些红艳的薄唇,问道。 欧阳落雁眸光微动,如月洒清波,淡淡道:“春雪姑娘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欧阳府,这三年多亏了春雪姑娘相助,落雁才能够这样站在雪的面前。” 三年前那一夜的追杀,让他几乎经脉俱断,若不是柳雪及时将他带回,若不是春雪的精湛医术,怕是他早就成为废人一个,不在世间了吧。 欧阳落雁永远也忘不掉,那一晚在暗巷中,那只伸过来握住他的温暖双手,就像是从冰冷的地狱中猛然射入的一道救赎,让他绝望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欧阳落雁眷恋的看着柳雪,这样一个美丽而坚强的女子,终究不会为他而停留的吧。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向了一旁闭目养神的陆子悲和愤恨咬牙的龙倾月,忍不住微微一笑,不知道最终虏获她的芳心的,是这两人中的谁。 “你笑什么?”柳雪眉梢一挑,被欧阳落雁这颇含深意的笑容弄得有些心里发毛。好像是她心底那些小小的心思,都被眼前这个透明的人给看了个透。 欧阳落雁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悠远而深邃,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泓清泉,淡淡的划过,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舒爽凉意,“雪,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莫要因此而错过。” 柳雪一怔,有些纠结的看向了欧阳落雁。他果然是看出什么了吗?可是,可是她仍旧是害怕呀,七世的缘分都只换来了刻骨的伤痛,她真的可以相信吗? 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另一边,猛然间对上了龙倾月的双眼。那是如火一般炙热的双眼,燃烧着浓烈的爱意,那样的狂狷傲骨,霸气天成。仿佛只要一旦陷进去,便会烈火焚身,万劫不复。 下意识的别开了眼,柳雪有些逃避的嗡声说道:“再给我点时间。” 马车内又恢复了一片的宁静,只有龙倾月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欧阳落雁,恨不得给他烧出两个洞来。 嫉妒啊!若说陆子悲是师兄,换得了柳雪的另眼相待,那他忍,谁让人家是师兄呢!可是眼前这个欧阳世家的嫡子,君子琴欧阳落雁,就像是天边的一片霞光,带着瑰丽的光晕淡然萦绕,得到了她的和颜悦色,他如何能够不嫉妒! 冬炎坐在外面,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俏脸,只余下了一抹红唇微微上扬。 只希望这次欧阳公子能够劝劝主子,让她解开心结。她们,都是那么祈盼主子能够获得幸福。现在的生活,太累太累了。 马鞭一扬,宽大的马车不疾不徐的跑在官道上,两旁的农田渐渐变得稀疏,山林逐渐茂密了起来。 当黄昏来临时,冬炎终于停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有些歉意的说道:“主 邪尊的宠妻第11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主子,今晚只能歇息在这里了。” 柳雪打量了一眼外面,此时正处于林间小道,两旁茂茂密密的参天古树组成了一片林海,望不到尽头。 她点了点头,刚准备跳下马车,身后却突然像是刮起了一阵旋风,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便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龙倾月的怀中,被抱下了马车。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柳雪涨红了一张小脸,心口砰砰直跳,下意识的抓紧了龙倾月的衣襟。 还有那么多人在场,他到底又发什么神经! 龙倾月挑眉一笑,诡异的弧度让柳雪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他此刻就像是一团冰火,容不得别人半点的抗拒,仿佛只要她再说一个“不”字,那隐忍了一路的火山就会立刻爆发。 “雪儿,一路上累了吧,我抱你过去。” 龙倾月的声音就像是暴风雨前的低气压,仿佛只要再给一点点的刺激,就会掀起狂风暴雨。他不能强迫她,但是或许,可以适当的宣誓一下自己的所有权,不是吗。 柳雪虽然心有不甘,却识相的闭上了嘴。没办法,真要打起来,她还真打不过这男人。 像是很满意柳雪难得的乖顺,龙倾月大步走到了密林中间,单手搂着怀中的女子,另一只手衣袍一挥,地上杂乱的树叶就被一股内力吹飞。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柳雪小心的放了下去,然后,像是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满意的笑了。 “我去找点吃的。”陆子悲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冷漠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刀破空而至。他僵硬着脸说完,便将身形淹没在了逐渐暗淡下来的光影里,不见了踪影。 而远处,欧阳落雁缓步走来,轻轻飞扬的衣摆就好似临世之仙,无论看上多少次,柳雪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如画一般的男人总是能让人赞叹。 “看什么看,他有我好看吗!”龙倾月看着柳雪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落雁,心底那股酸意又冒了上来,一个闪身便阻隔了这个小女人的视线,恶狠狠地说道。 柳雪抬起视线,看着龙倾月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好半天,才红唇轻启,淡淡的飘出几个字,道:“你吃醋了?”哼,谁让他刚才做出那般羞人的举动! 现在再看到龙倾月一副别扭的神情,柳雪只觉得有着一股扳回一城的快感。 “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和别人有说有笑,不吃醋那是圣人。”龙倾月的口气就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欧阳落雁,走到柳雪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紧紧地挨着她。 没想到龙倾月会那么直白的柳雪,哑然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反驳。他坐下时带起的风卷着他身上的气息灌进了她的心肺。柳雪第一次发现,龙倾月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气味,那样的好闻,竟让她差点失神了,上了瘾。 “主子,冬炎去找点柴火。” 一道如陆子悲一般冷淡的声音打碎了刚刚萌生的旖旎,柳雪冷不丁的一回神,有些懊恼的冲着冬炎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冬炎领命离开,欧阳落雁也走到了龙倾月与柳雪的对面,坐了下来。三人围成了一个圈,却谁也没有说话,四周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突然,一道锐利由远及近气势汹汹而来,撕裂了空气,眨眼间便近在咫尺!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3章 我担心他 柳雪眼中划过一道利芒,她飞快的站起身子,将欧阳落雁护在了身后。而龙倾月,也在第一时间起身,像是一堵无坚不摧的城墙,挡在了柳雪的前方。 来人全部清一色黑衣蒙面,粗略一数竟然有着二十来人,围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将柳雪等人困在了中心。 柳雪看了看那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转头对着欧阳落雁凉凉说道:“你大哥还挺下血本的?”那语气,轻松地就好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欧阳落雁苦笑了一下,这样的追杀这三年来早已成了习惯,即便是他没有争强之心,大哥也不会放过他的吧。 “雪儿,这些人就交给我处理,你就好好歇着吧,坐了一天的马车,也累了。”龙倾月回头冲着柳雪一笑,丝毫没有将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放在眼中。在他眼中,这样的人再来个十几二十个也不成问题,他挂心的,只有车马劳顿了一天的柳雪的身体。 或许是龙倾月这目中无人的态度刺激到了那些黑衣人,一个看着像是领头人的黑衣人向前跨了半步,喝道:“好一个狂妄的小子,老子一会就打得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哦?”龙倾月双臂环胸,终于分出了一些注意力给那些黑衣人。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不屑的轻笑,“就凭你们?” 或许是龙倾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黑衣人,他不再多说什么,只见他五指成钩,身形一矮快如闪电,竟是向着龙倾月的下盘攻去。而其余的黑衣人也同时亮出了手上的兵器,分成三拨攻向了站在圆心内的三人。 柳雪白绫一抽,飞快的缠上了距离她最近的两个黑衣人的脖颈,力气一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咯哒”声,两人便断了气,软软倒了下去。紧接着只见白绫急速掠过黑衣人的重重包围,直进了马车,将里面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卷了出来,一个漂亮的弧线,就落在了欧阳落雁的面前。 欧阳落雁极其从容的打开了木盒,从里面取出了蓝鸢焦尾琴。那群黑衣人一见到蓝鸢焦尾琴,面色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那是君子琴从不离身的武器,欧阳世家百年积累下来的音攻,在欧阳落雁身上更像是发挥到了极致。只见古琴自盒中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地落在了欧阳落雁的膝上。 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拨,浑厚甘醇的琴声如一杯陈年佳酿,却又夹杂着浓烈的杀气,成波状扩散开去。欧阳世家的音攻当真名不虚传,仅是随意的一撩拨,便倒下了一片。那些黑衣人手捂着胸口,虽然并未丧命,却也受了极重的内伤,一时间也无法动作。 “落雁,你就是太仁慈了。”柳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人,连内心都是那样的干净而纯粹。可有时候,不是你手下留情,别人就会感恩戴德的放过你。 欧阳落雁难得的露出了苦笑,柳雪说的他不是不懂,可他真的无法下得去手。或许,这就是属于他的软弱吧。 而那边,龙倾月五指并拢,繁复的掌路如花开大地,凌乱而又透着某种规律,直直将那领头人逼得节节后退。最后,他一掌拍在了领头人的左肩,巨大的内力让那人觉得好像五脏六腑都已经错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向后飞速滑去,最后撞在一棵树上,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逍、逍遥游……你是隐……宗,左尊……?!”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和浓浓的懊悔。他怎么惹上了这么一尊煞神,还扬言要打败他? 龙倾月邪魅一笑,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讽刺,“看来还是有些眼力。” 龙倾月本想上去一掌给黑衣人个痛快,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扑捉到了令他几乎心跳停止的一幕。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手上的长剑竟然直直的刺向了柳雪,而这时柳雪为了护着欧阳落雁,一时不查竟是被划破了手臂,殷红的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染红了衣袖,也让龙倾月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 “雪儿——!”龙倾月双目发红,爆发的真气让他的墨发无风自扬。此刻他就像是自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浑身缠绕着嗜血的杀意。 若有人敢伤你,我龙倾月必千百倍讨之!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龙倾月五指并拢,一掌挥向了那个伤了柳雪的黑衣人。尽管相隔较远,那人却仍旧被掌风硬逼着后退了好几步,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那黑衣人首领看着发怒的龙倾月,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他拼命忍着肩头的疼痛,挣扎着站起了身,冲着那些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吼道:“撤!” 那群黑衣人得了号令,心有不甘的深深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欧阳落雁,咬了咬牙全都纵身离去。龙倾月眯起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阴狠狠的说道:“伤了本尊的女人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 冷哼一声,龙倾月足尖一点,竟是化作了一缕轻烟直追着那群黑衣人而去。 柳雪顾不上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也准备追上去。不是她对龙倾月没信心,可那群黑衣人的武功也不低,终是寡不敌众,她不希望他因为一时冲动而受伤。内力一凝,纵身正准备追随而去,却发现衣袖被身旁的欧阳落雁拉住,不禁回头诧异的看向他。 “雪儿,别追了。不过是一些小喽啰,就是杀了也没什么用。”欧阳落雁声音仍旧是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可那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柳雪手臂上的伤口,写满了担心,“你受伤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柳雪满不在乎的看了看手臂,这点伤口与她这三年经历的那些相比,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可欧阳落雁却执拗的拉过她的手臂,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就想要为她上药。 “怎么能是小伤,女孩子要是留下了疤痕就不好了。”欧阳落雁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就拉开了她的袖子,却在触及那滑如凝脂的肌肤时才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面红耳赤。 柳雪看着他那模样,有些想笑。能看到总是淡然的欧阳落雁露出这样的模样,还真是不容易。可随即,她又蹙紧了眉头,说道:“这个伤口回头再处理,我要去看看龙倾月。” “左尊神功盖世,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眸光暗淡,他终究是让她受了伤。 “我有些担心他,还是去看一看比较放心。”想到方才龙倾月离去时的模样,不知为何柳雪只觉得有些坐立不安。那样反常的怒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从容恣意,令她隐隐觉得不安。 不顾欧阳落雁的阻拦,只淡淡吩咐了若是陆子悲和冬炎回来了,就在原地等她,便迫不及待的足尖一点,追着龙倾月消失的方向离开了。 龙倾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爱情有时候可以是一种习惯,在日日的纠缠中悄然融入了生活,当回首发现时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 ------题外话------ 下一章情动~ 昨天笑这边抽住了,囧……等更新的亲们真的很抱歉,各种切腹谢罪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4章 你怕我吗?(情动) 龙倾月一路紧紧跟着那群黑衣人,那些内力不济逐渐慢下来的都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撕裂。逍遥游第三重逍遥自得,如行云流水,落叶飞花,甚至只能隐约看到衣袂翻飞的残像,在痛觉来不及传达至大脑之前,就已经断了气。 龙倾月的掌法,不可谓不出神入化。他就像是天地间的主宰,轻易的就可以取走他人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黑衣首领拖着受了内伤的身子,拼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左尊,我们的目的不过是欧阳落雁,为何你要赶尽杀绝?” 像是觉得那黑衣人的问题太过好笑,龙倾月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加浓烈,眼中划过一道戾气,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却犹如寒冬飞雪,冻彻心扉,“你们不该伤了她。” 他不能容忍有人敢动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在他们胆敢对她出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不会允许他们再活在这个世上。 黑衣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瞳仁一紧。他还想再辩解些什么,可龙倾月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右臂一伸,灌注着内力的手掌如同世上最锋利的刀刃,贯穿了他整个胸膛。鲜红的血液顺着龙倾月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向外流淌,在绿草茵茵的大地上绽开出了朵朵鲜红的花瓣。 黑衣人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着,他挣扎着抬起手掌,想要在最后给予龙倾月致命一击,却只抬到半空,就无力的垂了下来,逐渐涣散的眼中最后倒影的,是龙倾月残忍的笑意。 只见龙倾月手掌平翻,像是微微一施力,那黑衣人的身子便以胸口的洞为中心,就如夏日的烟花一般炸裂开来。漫天的血雨扑扑簌簌的落下,遮住了黄昏的天空,如同春日里的桃花林,纷纷扬扬。 当柳雪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龙倾月苍蓝色的衣袍绽开出了点点的红梅花,他就像是天地间被最后留下的那一个人,孤独而骄傲。血腥的气味那样的浓烈,勾起了记忆深处的伤痛,柳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发出了折断的脆响。 龙倾月猛的回头,看到柳雪时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在触及到她眼中的恐惧和伤痛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他本不想吓到的她的,可是,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意。只要一想到那刺向她的利剑有可能会和三年前一样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再也找不到,他就痛的无法呼吸。 “雪儿,你怕我吗?”那声音淡淡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沙哑。龙倾月低垂着视线,就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任凭漫天的血雨淋湿了他的衣裳。 她害怕吗?她该害怕吗?那一瞬间,在漫天的血雾下,柳雪读懂了龙倾月眼底追寻了七世的疲惫,执着了七世的爱恋,在他的身上她仿佛见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似曾相识的情感,令她的心中一动,几乎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不……” 龙倾月笑了,在逐渐染红的苍蓝衣袍的映衬下,在早已失了橘色的天空的衬托下,令天地间瞬间失去了色彩。他身形一移,仅是双眼的一闭一睁,便将柳雪搂在了怀里,紧紧地,像是要融入血骨一般。 “雪儿,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能否试着接受我?”从来没有人敢想象,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左尊,那从未在乎过别人想法的左尊,那个仿佛天地间主宰一般强势而霸道的男人,此刻竟是用着那样近乎卑微的语气,恳求着一名女子。 眼眶有些发热,追逐爱恋了七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好像是被世上最温暖的柔软包围了起来。已经有多久了,没有感受过被爱的悸动,让她的鼻子酸酸涩涩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柳雪的双手不知何时也缠绕上了龙倾月宽厚的背,将螓首深深的埋入了他的胸膛,就像是漂泊了许久的航船,终于找到了港湾。 没有话语,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如鸿毛落水,轻微的几不可察。却是令龙倾月欣喜若狂,他几乎无法抑制胸中的激动,一把将柳雪打横抱起,一张俊脸乐开了花。 “雪儿!雪儿!”旋转的景物飞速从眼前掠过,黄昏的天空不知何时披上了星月,柔白的月光静静洒下,就像是一层神秘的软纱,笼罩了那相拥的二人。 龙倾月不断呼喊着爱人的名字,那一份极致的喜悦驱散了弥漫着的血腥气味。即便是此处没有旁人,柳雪仍旧面色涨红,羞得将脸埋得更深。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心中翻了个白眼,柳雪娇嗔的埋怨着,小手握成粉拳不轻不重的垂在了龙倾月的胸膛。 龙倾月呵呵的笑着,眼中盛满了宠溺。他终于见到了他的雪儿对着他笑,那之前的苦苦追寻就好像是梦一场,如今醒来,爱人就在身旁,那样真实。 仿佛,褪去了七世的沧桑,如一名普通的花样女子一般,天真烂漫。 若是能抛去一切世俗之烦恼,回归纯真,该有多好? 当龙倾月抱着柳雪寻了回去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厮杀早已不见了踪影,地面被收拾的很干净,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旁,马儿悠闲地吃着青草。陆子悲不知从何处猎来了几只野兔,冬炎早已升起了篝火,欧阳落雁静静地坐在火堆旁,橙色的火光在他俊朗的五官上投下了明灭的光影。 “雪,你终于回来了。”欧阳落雁看到柳雪,扬起了一抹温雅的笑意。却在目光触及到与柳雪并肩而行的龙倾月时,眸光随着跳跃的篝火猛然一暗。 陆子悲听到欧阳落雁的声音,也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柳雪,说道:“没事就好。” 柳雪随意的一耸肩,大步走到篝火旁,随性的坐在了地上,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师兄,你太小看我了吧。” “本尊不会允许有人伤害雪儿的。”龙倾月也走了过来,紧挨着柳雪坐下。 “龙倾月,你是不是该换掉你那身衣服?”柳雪有些嫌弃的上下打量着龙倾月,撇了撇嘴。 龙倾月一怔,刚才那么好的气氛,就被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给破坏了! 欧阳落雁看着这两人,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连一直绷着脸的陆子悲,面部的线条也好似柔和了不少。 只要她能够幸福快乐,比什么都好。 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响,不多久就传出了食物的香味。龙倾月随手扯下一个烤的焦黄脆嫩的兔腿,递到了柳雪的面前。 “吃吧。” 柳雪伸手接过兔腿,肉香味飘了过来,让她的心都暖暖的。或许她等了七世,其实只是为了这一份简单的关怀。 令狐剑,我在原地等了你那么久,终究还是累了…… 抬头望向漫天的繁星,没有冲天的大火,此刻的夜空是那样的寂静而美丽。柳雪的唇边扬起一抹笑容,或许秋暖说的是对的,走出那一步,就真的不一样了。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5章 江南欧阳 自从那一次的围杀全灭之后,柳雪等人一路上又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刺杀不下数十回,却都被龙倾月全部解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程。不知不觉,一行人就走了大半月余,欧阳世家所在的信州城就在眼前。 柳雪看着越来越近的城墙,忍不住紧张的抓住了龙倾月的衣袖。 就快了,就要见到那个人了。 昨日春雪飞鸽传书,告知那人已经早早的到达了信州城。而冬炎跟着君文成,现在怕是也已经快要到达信州了吧。 她是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这三年来从不曾间断的仇恨,让她此刻激动的几乎不能呼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不停的叫嚣,这种类似恐惧的激动情感让她忍不住颤抖。 “怎么了?”龙倾月有些惊讶的看着身旁的柳雪,苍白的脸色令他非常担心,却又从何问起。 “没什么……”虚弱一笑,柳雪的樱唇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她以为早已走出了梦魇,却没想到那些伤痛和仇恨,却如跗骨之蛆,从未离开。 看着这样的柳雪,龙倾月只觉得一阵心疼,他的雪儿可以是蛮横的是不讲理的是神采飞扬的可是绝不能是如今这样苍凉而疲惫的。 心下一动,身体在思考之前就动了起来。猿臂一揽,柳雪纤弱的身子瞬间就跌进了龙倾月的怀抱。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坚定而又温柔。 “别怕,一切有我。” 一句话,就像是融化了冬雪的骄阳,柳雪甚至模糊的觉得,她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担,可以靠在这里,稍微一休息一会。 轻轻地闭上眼,柳雪柔顺的靠在了龙倾月的怀里。龙倾月的大掌揽过她的肩头,丝毫不避讳马车内的另外两人,眼中是满满的柔情。 他的雪儿,总是有着那么多面,让他不知不觉间就陷了进去。这一刻的脆弱,如昙花一现,却令他心疼不已,只想好好地保护着她。 欧阳落雁有些苦涩的看着柳雪,她脸上是久违了的安详与宁静,他是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柳雪了。那个将他从冰冷黑暗中带出的温暖,不知何时却被仇恨的冰火包围。他用了三年时间,仍旧没有让她放下一切。 或许,他真的与她没有缘分吧。 轻轻的喟叹了一声欧阳落雁艰难的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陆子悲从头至尾都是闭着双眼,龙倾月的出现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一世,他依旧只能是她的亲人。 酸涩,却也带着释然。三年之约,沉淀的不仅是当初冲动的悔恨,想起了前世的,也不仅仅是她一人。 陆子悲将头轻轻靠在车壁上,七世的守护,他不后悔。 …… “主子,到了。”冬炎略显有些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马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庄前。 车帘一掀,就能看到朱红色的大宅门矗立在那里,高悬的牌匾书着“欧阳府”三个大字,笔迹苍劲浑圆,锐利中又透着一股子文雅。 柳雪抬头打量了一眼,就下了马车。此时距离欧阳老爷子八十大寿没有几天了,欧阳府门口一派热闹。各大门派几乎都派了人前来祝贺,拉着贺礼的马车在侧门处排成了小小的长队。 守在门口的奴仆看到柳雪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他上下打量了柳雪一下,眼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疑惑,“敢问这位姑娘是……?” “她是本尊的娘子。”身后,响起了龙倾月低沉的嗓音。大手霸道的环过她的纤腰,挑眉看着那小厮。 小厮闻声看向龙倾月,先是一怔,却也是细细的打量着龙倾月。可依旧,没什么印象。只因为,隐宗避世太久,现今的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能够一眼认出隐宗的人了。 龙倾月倒也不生气,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质的令牌,摊在掌心给那小厮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令小厮差点吓得跌坐到了地上。隐宗,即便是多年避世的如今,其势力也没有人敢小觑。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的声音竟然是显得有些颤抖,“原来是隐宗的尊主,请先随小的进去。” 一句话,令原本热闹非凡的欧阳府门前瞬间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紧紧盯着龙倾月。那一道道的目光,有敬畏,有防备,有猜疑,有惧怕,复杂的情感纷纷投注在龙倾月的身上,又自然的移到了他身旁的柳雪身上。 这时,欧阳落雁与陆子悲也下了马车。那小厮看到了欧阳落雁的身影,连忙赶上来恭敬的说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欧阳落雁淡淡的点了点头,眼中波澜不惊。他微微侧身,露出了站在身后的陆子悲,说道:“这位是我的朋友,给他安排一下。” 小厮领命,战战兢兢地领着龙倾月等一行人进了欧阳府。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口时,原本鸦雀无声的门前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 隐宗要出世了! 这一个消息,在瞬间便传遍了整片大陆。所有人都纷纷猜测,隐宗现世的理由,这武林,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雨。 对于那些人的猜测,龙倾月并未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这一连串的行动会给江湖带来怎样的震荡。此刻他正满足的搂着柳雪的腰,脚步轻快的走着。 柳雪看着龙倾月那笑得像个笨蛋一样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只是答应试着接受他,可没答应嫁给他。他、他怎么能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天知道那时候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就像是泄愤一样,柳雪的小手缠在龙倾月的腰间,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 看着龙倾月那疼的龇牙咧嘴又不得不忍着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片快意。 哼!让你下次还乱说。 “娘子,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龙倾月低下头,忍着疼咬着牙在柳雪耳边控诉道。 横了龙倾月一眼,柳雪只是轻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可是看到他疼的有些皱眉的样子却又忍不住软了声音,说道:“谁要你乱说!下次可不这么简单就放过你了。” 那声音,软软的,带着三分的羞恼,七分的撒娇,直说的龙倾月心中甜甜蜜蜜的,一时间也觉得腰间不那么疼了。就连平日觉得碍眼的欧阳落雁和陆子悲,此刻在龙倾月的眼中也变得那么的顺眼。 …… ------题外话------ 下一章情定!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6章 七夕之夜(情定 上) 在龙倾月强硬的坚持下,柳雪与他安排在了同一个院落。欧阳落雁自从进了欧阳府,就与他们分开了,晚饭前差人送来了一个令牌,说是可以自由出入府中。 龙倾月看着手中这枚雕刻着鸢尾花的精致木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凑到了柳雪的身旁,说道:“雪儿,今晚我们出去看看吧。” 正在收拾行李的柳雪手中动作一顿,她微微的直起了腰,看了龙倾月一眼,复又低下头继续收拾,“做了一个月的马车你都不累的?” 龙倾月看着柳雪那纠结的表情,忍不住低笑了出来。明明想要出去玩却非说着这么别扭的话,心中不禁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今天信州城有庙会,一起去看看吧。” 柳雪挑了挑眉,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一直在马车上度过,也确实无聊得紧。或许,出去逛逛,是个不错的注意。 龙倾月看柳雪并未拒绝,心下一喜,连忙吩咐欧阳府的奴仆不要准备晚膳了,竟是直接搂着柳雪的纤腰,足见一点就出了府。 那速度,仅是眨眼的功夫,生怕陆子悲那个冷面的木头跟上来,破坏了他和雪儿的二人世界。 “好好地大门你不走。”柳雪白了一眼龙倾月,一个月下来她算是领教了这人见风就是雨的性子,也懒得挣开他的怀抱,任由他搂着她,来到了信州城的街上。 或许真的是因为庙会的关系,信州城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人。那些背着剑的侠客,摇着扇子的文人,带着帷帽的闺阁女子,装点了夜晚的信州城。 柳雪兴致高昂的流转于各种摊位之上,一会看看字画,一会又买了一串糖葫芦,遇到好看的胭脂水粉,还要拉着龙倾月细细说上一番。龙倾月就一直站在她的身旁,淡淡的笑着,他喜欢现在的她,有着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快乐。 “倾月,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柳雪拿起了一支碧玉簪,淡淡的祥云纹划出圆润的角度。柳雪扬起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龙倾月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玉簪,插进了她的青丝之中。夜晚朦胧的火光中,那白净的脸,乌黑的发,碧绿的玉簪交织出神奇的光晕,直看得迷醉了眼。龙倾月笑了,那样的满足,“好看。” 一旁的小贩见到这笔生意有戏,连忙往前凑了凑,谄媚的说道:“这位公子,这簪子只要五两银子,很便宜的。”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柳雪,赞道,“这位姑娘戴着多好看,公子就买下送给姑娘吧。” 龙倾月被说得心中一动,他想起自己从未送过柳雪什么东西,便掏出了银子,准备递给那小贩。 小贩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眼中射出了惊喜的光芒,他忙不迭的伸出了双手,想要接下那些银子,却被一只素净的小手截住。 “五两,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柳雪冷笑的看着小贩,手紧紧的抓住了龙倾月的手腕,没有松开。 她是喜欢这枚玉簪,可没有到付出超出本身价值的银子的地步。 小贩被柳雪这么一说,显得有些局促。他的脸涨的通红,心中忍不住嘀咕:这一对看起来穿着上好布料的衣服,应该是个家底殷实的,怎么就计较了那五两银子呢。 龙倾月手腕一翻,轻易的脱离了柳雪的钳制。他的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随手一抛那五两银子便划着弧度飞了出去,“不过是点身外之物,只要雪儿喜欢就好。” 柳雪一把抓住飞了一半即将落到小贩手中的银两,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龙倾月,这男人是把银子不当银子看吧,“若是让秋暖见了,她一定会找你拼命。” 像是眼前突然浮现了秋暖那张见了银子就容光焕发的笑脸,龙倾月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雪儿,为夫发现,你认识的朋友,真的很独特。”真是想不出来,这三年,她到底打哪里挖出来那么一个特立独行的有趣女子。 柳雪眼中眸光闪了闪,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龙倾月,语气里有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酸意,“怎么,对秋暖有意思?那你以后可是要和银子比魅力了。” “雪儿,我真开心。”龙倾月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动作的,等那小贩反应过来时,龙倾月早已拉着柳雪离开了,而那五两银子,正好好的躺在他犹伸出的双手中。 柳雪莫名其妙的看着龙倾月,只觉得这男人真的不可理喻,她没觉得之前说了什么好听的话,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 可龙倾月是真的很开心,那上扬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他的雪儿吃醋了,这是否可以说明,她其实还是很在乎他的? 一想到这里,龙倾月一张俊脸便神采飞扬,连带着脚下生风,步子也变得无比轻快。 迎面走来一对男女,男子玉树临风,女子娇羞可人,真可谓是才子佳人。女子手上提着一盏精致的莲花灯,男子手上拿着一支毛笔,正在专注的往灯上写着什么。柳雪好奇的看着看着那两个人,又突然间发现四周像是这样的情景很多。 “他们在做什么?”想了想,不明白,决定把问题抛给龙倾月。 “放花灯。”龙倾月看着身旁的小女子,有些惊讶她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七夕,传说有情的两个人一同将花灯放入这仓水之中,便能求的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柳雪喃喃的念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最初的漫天大火,毫不留情贯穿胸口的那一剑,以及随之而来的,长达七世的痴缠。眼中那点点星光,一瞬间又黯淡了下来。她忍不住低下头,只觉得那一幕幕灼痛了她的双眼。 “雪儿?”像是察觉到了柳雪的不对劲,龙倾月有些担心的低下了头,想要窥探她此刻的表情。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又是那句话说的不对,惹来了她的不快。他不想看到她总是被悲伤萦绕,这样的女子,合该是一辈子无忧的。 柳雪紧咬着下唇,倔强的摇了摇头。她还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一切告诉龙倾月。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她怕说出来的下一刻,自己就会被当做怪物来对待。 龙倾月皱着眉,原本飞扬的心绪也因为柳雪的原因而低落了下来。他有些烦恼的看了看身旁这个垂头丧气的小女人,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情意绵绵的男男女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中一亮,俯身附在她的耳边,沙哑着声音低低说道:“雪儿,在这里不要动,我等下就回来。” ……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7章 试着爱你(情定 下) 柳雪茫然的站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就像是奔流而下的小溪里岿然不动的岩石一般。龙倾月的突然离去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充满了惆怅。 伸手抚上了左胸,月光下她勾起了一抹淡然的笑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那个总是追着她的男人,此刻他的离去,竟是让她那样的不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三年前月下对饮,还是之后的温泉相遇,亦或是三年后的穷追不舍,一个月前的血雾飞花…… 细细回想,一幕幕在眼前绽放,当察觉的时候,他与她竟是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他一点一点的融进了她的世界,知道无法分割。 周围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嘈杂,不知是谁家的姑娘惊呼了一声,指着美丽的仓水喊道:“快看哪!” 月色下的仓水闪烁着含蓄的暗光,最初只是零星点点的亮光,顺着上下翻涌的江水缓缓飘来。然后逐渐的,那些数量变得越来越多,整个仓水都被那一盏盏的灯火照得通明,上千只红莲花灯从上游缓缓飘下,江水波光粼粼,花灯错错落落,绵绵而来,如同一条火龙,蜿蜒的盘踞在仓水之上。 柳雪心下一动,下意识的走到了岸边,缓缓蹲下了身子,捧起了一盏漂到岸边的莲花灯,细细端详。红莲花灯做的非常精细,摇曳的烛光透过绯红的绢纱拖曳出朦胧的光晕,银线在灯壁上简单勾勒着白梨花的纹样,与她戴在发间的那只白玉簪的纹样一模一样。 暧昧的烛光氤氲了她的轮廓,柳雪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花灯出神,思绪随着翻涌的仓水,在千百盏绯红的花灯指引下顺流而下,飘向了远方。 又是一阵惊呼,伴随着烟火冲上夜空炸裂时发出的声响,扩散开去的亮光就像是夜空中的流星,照亮了地上人的眼,却又在瞬间消逝不见。柳雪顺着周围人的目光看去,那样的情景她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以至于此刻捧在手中的莲花灯,都不知何时松了手上的力气,掉在了地上。歪倒的灯身很快便被里面的烛火点燃,明灭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脚下,那逶迤了一地春光的衣裙在夜风的轻拂下衣袂翻飞,扬起的墨发与夜空融合,只能看见那被火光打亮的如缎光芒。 龙倾月一身苍蓝的衣袍,广袖被夜风吹得鼓鼓的,翻飞在身侧。披散在身上的长发慵懒的清扬,月光在他身上好像是笼上了一层圣洁的白纱,一双桃花眼在眼角那颗泪痣的点缀下更显魅惑,就像是两轮深邃的漩涡,让人一看进去了,就只能不停的下陷沉沦,再也出不来。 他就好像是踏着透明的阶梯,踏雪无痕的绝世轻功令他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在那些火红的莲花灯的簇拥下,他缓缓的向她走来。一瞬间四周的嘈杂都好像离了很远,那些艳羡的目光,切切的私语都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柳雪的眼中只有越来越近的龙倾月,她怔怔的看着,脚下一步也挪不开。 “雪儿……”龙倾月好看的薄唇勾画出下弦月的形状,他的手上提着一盏月白色绢纱做成的莲花灯,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在如火如荼的红莲的映衬上更显娇嫩幽美。 空气中好似都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柳雪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男人如同天神一般缓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龙倾月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莲花灯递到了柳雪的手上,他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就将她笼罩在了阴影里。她的身高只道他的肩膀,他只是微微的一低头,她就能从那微敞的领口里窥得他健壮的胸膛,性感的锁骨…… “雪儿,我爱你。”男性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像是这世上最烈的毒药,引诱着她,上了瘾,甩不掉,“试着爱我,好吗?” 柳雪能够感受到龙倾月那灼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脖颈,他的温度引起了她肌肤上的一阵战栗。突然就觉得腿有些软,猝不及防的就倒在了他的怀中,羞红了面颊。 传说,只要在七夕节将花灯放进仓水中,那些情意绵绵的祈愿便能随着延绵的江水一直流到海,天长地久。 他握着她的手,月白的莲花灯随着夜风摇摆,烛光忽明忽暗,就像是那颗彷徨的心。 “雪儿,给我个机会,试着爱我。” 不知是眼前璀璨的仓水迷了眼,还是龙倾月低沉沙哑的声音醉了心,七世的追逐,她真的累了,那曾经镌刻在三生石上的姓名,或许早已被忘川河水冲刷的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他从未回首看向她,她也厌倦了永远站在原地等他。 柳雪轻轻的点了点头,她以为她会心痛,会还想着那个人,可真的点头了,只觉得一块大石落在了心底,只有满满的安心。 邪尊的宠妻第12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倾月神情激动,他不顾这是在仓水边,还有许多人看着,便忘情的搂住了柳雪,那声音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雪儿,谢谢你!谢谢你!” 柳雪突然觉得鼻头有些酸涩,那颗冰封的心有了融化的痕迹,这样的男人,让她如何能不心动。那如火的热情,正一点一点的捂热她的心,总有一天,那一片冰原也能够化为茵茵的绿野,开满繁花。 龙倾月的大掌包裹着柳雪柔嫩的柔荑,两人一起将那莲花灯放入了仓水之中。就像是绽开在一片曼珠沙华之中的雪山白莲,一眼便能望见,那样的高傲圣洁。 “倾月,我们一定可以白首偕老,对不对?”柳雪靠在龙倾月的肩头,视线定在了不知名的远方。满江的火红就像是那一夜的大火,烧灼了她的灵魂,洗去了三生石上的姓名。 龙倾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将她搂在怀里。他线条完美的下颚没在了她的发间,风扬起了衣袂乌发,在夜空中纠缠不休,仿若生生世世的爱恋。远远望去,两人就像是一副画,羡煞了旁人。 …… ------题外话------ 收藏过千,笑说话算话,今天有二更哦! 谢谢亲们的支持,群么么! 第一卷笑重新看了下,当初是写的乱了……囧,有空会大修一下的,嗷!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8章 上房揭瓦(二更) 当龙倾月与柳雪回到欧阳府时,早已是夜半时分。陆子悲站在院内,拉直的唇角瞧不出一起的情绪。 柳雪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想要挣脱开与龙倾月牵着的手。可龙倾月哪肯放手,宽厚的大掌攥得牢牢的,一双桃花眼还挑衅的看向了陆子悲。 柳雪尝试了几下,却怎么也挣不开,也不只是因为夏夜太过炎热,还是怎么的,那张脸如同熟透了的樱桃,越来越红。 “回来了。”就在柳雪头低的要埋进胸口时,陆子悲终于开了口。他的语调平稳,没有一丝的波动,只是握着剑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面色更加的冷峻。 “师兄。”柳雪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带着被撞破的尴尬。此刻的她就像是个偷偷做了坏事的孩子,却被父兄发现了。 龙倾月毫不避讳陆子悲的目光,直接将柳雪揽进了怀里。好看的剑眉微微上扬,带着胜利的姿态,说道:“这么晚了,陆兄不休息吗?” 陆子悲利剑一样的目光瞬间就射向了龙倾月,就像是审视着一件物品一样,上下巡视着。而龙倾月也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目光中隐藏的霸气甚至隐隐驾临于陆子悲之上。 一时间,万籁俱静,只有夜风刮过。空气中像是响起了噼啪的电流声,两个男人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让步。 柳雪无奈的将小脸埋进了龙倾月的怀里,心中还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明白师兄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而龙倾月又在凑着什么热闹。 最终,还是陆子悲先移开了视线。他侧过头,像是在看一旁摇曳的树枝,声音有些低哑的落寞,“雪儿,我……要离开一阵子。” 原本低着头的柳雪突然看向了陆子悲,眼中有着掩饰不了的惊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龙倾月微微皱眉,搂着柳雪的双臂有些收紧。而陆子悲却因为这样一句话而剑眉舒展,脸部的线条也变得有些柔和,他的雪儿,还是关心他的。 “殿主发了密令,有任务。”那是他不愿意让她涉足的黑暗。 柳雪“哦”了一声,也知道陆子悲不愿她多问,便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一切小心。” 陆子悲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龙倾月,便提着剑离开了。 柳雪看着陆子悲离去的背影有些出神,几个月前落花宫现世,而此次欧阳家主八十大寿,武林各路豪杰几乎都云集在了信州城,这种敏感的时刻,锁魂殿竟然出动了第一杀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 “不许想别的男人。”龙倾月不满的捏着那个正在走神的小女人的脸颊,半是强迫的转过了她的视线,让她看着自己,“舍不得了?”那口气,要多酸有多酸。 “你吃醋了?”柳雪回过神,抬着头看着龙倾月。 “哼,你只能是我的。”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搂着柳雪的腰,向着房内走去。 陆子悲,你走了最好就别回来了! 龙倾月恨恨的想着,虽然知道柳雪对于陆子悲只有兄妹情谊,可是他就是不舒服!他的雪儿,眼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柳雪懒得和他吵,只当这人突然抽风了。可是在进了房间后,却迟迟不见龙倾月离开,她才忍无可忍的开了口,“龙倾月,我要休息了。”意思是,你可以回房了。 可龙倾月依旧稳坐如泰山,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他甚至主动铺了床,然后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袍。 “你、你干嘛!”柳雪一看他开始宽衣解带,慌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结结巴巴的问道。 “天色不早了,为夫自然是要休息了。”龙倾月停下了动作,定定的看着柳雪,眼底划过一抹戏谑,却小心的掩藏了起来,没有被发现。 “这里是我的房间。”这人怎么能够这么得寸进尺呢!柳雪只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一寸一寸的往上窜,她真想一拳再打上他的眼眶,看看他能不能长点记性,不要总是挑战她的神经。 “雪儿,”龙倾月的声音里有着宠溺的无奈,他看着柳雪,眼中满是笑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 柳雪只觉得,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的断了。她想都没想,灵蛇一样的白绫从袖口中窜出,眨眼间便紧紧的缠上了龙倾月的蜂腰,然后,只见得一道苍蓝的抛物线从眼前飞过,定睛一看时,龙倾月早已被扔出了房间。 “雪儿,你谋杀亲夫啊!”龙倾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大声地嚷嚷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的突兀。 柳雪恨不得冲上去找一团布紧紧的堵上他的嘴巴,大半夜的他非要嚷嚷的全府的人都知道?!磨牙。 哼了一声,柳雪站在房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龙倾月。目光巡视了一圈,确认他连皮外伤都没有,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不对!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我要担心! 这么一想,柳雪又板起了脸,看着龙倾月,冷冷的说:“男未婚女未嫁,即便是江湖儿女,左尊是不是也要顾虑一下?还是说,堂堂左尊早已习惯了夜闯香闺,偷香窃玉之事?” 龙倾月就这么硬生生的给噎住了,他本意只是想逗逗她,怎么这火烧着烧着就上了自己的身? “雪儿啊,为夫至今为止也只去过你的闺房,未来也不打算去别人的房间。”急急忙忙的举起右手,龙倾月生怕柳雪误会,赶紧指天立誓。 或许是这一来一回动静太大,不远处下人的厢房亮起了灯火,窗户上隐约可见穿衣的身影。 “……龙倾月!”柳雪此刻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得了,他还真是嚷得全府都知道了,她满面羞红,急得跺了跺脚,“你若不想我以后都不理你,就抓紧回自己的房间去。” 龙倾月虽然喜欢柳雪被逗得羞愤的模样,可却也不愿意与人共享。他注意到远处正朝着这边本来的家丁丫鬟,眼神一冷,便也迅速的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看向柳雪,说道:“好,好,我这就回房去。” “是你自己的房间,别走错了!”柳雪不放心的低声强调着。 龙倾月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脚下像是生了风,一溜烟就没影了。等下人赶来时,只有空空荡荡的庭院,早已没了人影。 大概刚才,只是听错了吧? 下人们摇了摇头,纷纷作鸟兽散离去了。 柳雪此刻正躺在床上,和衣而卧。眼前晃荡着的是龙倾月那张满是欠扁笑意的脸,磨牙,狠狠磨牙。临睡前柳雪还愤恨的想着: 真是三日不打,上房揭瓦!男人就是不能给好脸色! …… ------题外话------ 答应的二更~ 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019章 谁敢动我娘子! 这一日,欧阳府内的下人们从天方未明时分便开始忙碌了起来。当柳雪醒来时,整个欧阳府早已挂满了喜庆的红绸。硕大的“寿”字被贴在了正厅的堂上,府内大厨房的灶火烧的旺旺的,厨娘忙碌的来来去去,准备着寿宴要用的菜肴。 柳雪伸了一个懒腰,夏日的骄阳让她的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衣服紧贴在粘腻的肌肤上,有些不舒服。 “主子,您醒了。”听到屋内的动静,一名女子推门进来。暖色的纱裙在她的身上显得飘逸自然,丝毫没有夏日的炎热。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像是她给人的印象,如水般温柔。 “春雪?”柳雪眨了眨眼,好不容易看清了进房来的女子,脸上漾开了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 看来,欧阳落雁一回府,就将春雪遣来了呢。 “主子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春雪的手上捧着干净的衣衫,静立在房间内,不多言语,却令人觉得舒服不已。 “先沐浴吧,这身上黏黏的不舒服。”皱了皱眉,柳雪下了床。她现在刚醒,还不是很饿,可身上的粘腻感却是太难以忍受了。 “是。”春雪领命退下,没一会儿就捧了一个木桶过来。 那木桶装满了热水,还在冒着氤氲的热气。水面上漂浮的花般随着春雪的步伐左右轻摇,却没有洒出来。春雪一人抱着巨大的木桶,步伐平稳的走了进来,将木桶放在了屏风的后面,用手试了试水温,又将之前拿进来的干净衣衫挂到了屏风之上,才走到了柳雪的跟前,说道:“主子,都准备好了。” 柳雪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果然还是自家的丫头使唤起来顺手,多面面俱到!她很快就脱下了身上汗湿的衣衫,钻进了木桶里。温水漫过肌肤的瞬间,她忍不住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屏风上映出了女子窈窕的身形,蒸腾的雾气为室内平添了几分朦胧。春雪看着自己的主子,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语带挪椰的说道:“主子,姑爷好像也起了,邀请他一起来用膳吗?” 哗啦一声,木桶的内水飞溅了出来,湿了一地。 柳雪身下一滑,差点被洗澡水给呛到。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身子紧靠着木桶的边缘,模样有些狼狈,声音还带着浸水后的干涩,说道:“春雪,我发现把你交给落雁三年,让你学坏了。” “主子,我们可都是跟您学的呀。”春雪的声音透过屏风传来,遮去了那一丝丝的怅然。欧阳落雁,那样一个如谪仙一般飘渺的人,她守了他三年,他却从未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呿!我看你是要和秋暖同流合污了。”柳雪撇了撇嘴,并没留意到春雪的异样,“对了,冬炎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昨日传信来说,君子文只在信州城外与剑隐山庄的人见了一面,然后就向西去了。” “向西?”柳雪杏眼一眯,莫非她猜错了?可,君文成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令狐剑见面,他既然特地来到了信州城,又为何没有进来? 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想不通的问题柳雪决定先不去想。如今,欧阳家主的八十大寿才是正事。她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拿过绢布仔细的擦干了身子,又扯过衣衫,穿戴整齐后走到了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春雪,三年不见,你的手艺见长啊!”柳雪一边吃,一边赞叹道。 这一桌的早膳,都是春雪借了欧阳府的小厨房自己做的。看着柳雪吃的那么开心,春雪眼底也不禁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娘子,你醒啦!” 就在柳雪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时,龙倾月便推门进来了。看到春雪,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柳雪的身上,直接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谁是你娘子。”柳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春雪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有些脸红。 “娘子,只不过是一晚就忘了为夫,可真是令人伤心。”龙倾月夸张的捧着心口,有些哀怨的看向柳雪。 “哼,拜了堂才是我相公。”扭过头,决定不去看这个耍宝的男人。真不明白,他怎么在她面前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娘子这是在催促为夫尽快将娘子娶回家吗?”龙倾月暧昧的眨了眨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娘子已经等不及了。” 一句话,就令柳雪的脸腾的一下红到了脖子。她有些娇羞气恼的站起了身子,嗔道:“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或许是说得多了,龙倾月已经有些免疫,无所谓的站起了身子,走到柳雪的身旁,自然的拉过她的手,说道:“方才欧阳府的下人来通报,说是前厅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哦,那就去吧。”柳雪挣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抽出自己的手,便也懒得费劲,点了点头,跟着龙倾月一起朝着前厅走去。 欧阳府前厅。 除了无名城、逍遥城、密宗、落花宫与锁魂殿,各大门派的掌门带着嫡传的嫡子齐聚一堂,欧阳家的老爷子身着华袍坐在正中,左手边是嫡出的欧阳落雁,紧接着是同母所出的欧阳落月,再往下数的位置是空着的,紧挨着是锁魂殿的殿主。而右手边,则是庶出的欧阳洛,边上空出了一个座位。 小厮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礼单高声唱着。 龙倾月搂着柳雪出现在大厅时,原本三三两两交谈着的人们全都停了下来,将目光投注到龙倾月的身上。就连坐在首座的欧阳老爷子也站起了身子,语带恭敬的说道:“左尊肯赏光前来,真是蓬荜生辉。”欧阳老爷子拱了拱拳,微微侧了侧身子,让出了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说道,“请上座。” 龙倾月点了点头,目光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室内,便带着柳雪走到了欧阳落月身旁的座位前,让柳雪坐了下来,方才转身,说道:“不知可否再添一个座位?” 欧阳老爷子明显一愣,他听孙子说左尊带来了一名女子时,还以为是侍女之类的,却没想到左尊竟然如此照顾她,投向柳雪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深意。 一旁的奴仆机灵的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就放在了柳雪的身旁,撤去了原本与锁魂殿殿主只见相隔的茶几。 那锁魂殿的殿主带着一张银质的面具,上面刻满了复杂的藤纹,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深邃的凤眼,凉薄的唇与线条完美的下颚。他微微侧头向着柳雪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的移开了视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龙倾月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一只大手覆上了柳雪放在膝盖上的小手,臭着一张脸,神情有些不悦。 先不说他本就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也厌烦那些客套虚应,光是这一室男人盯着柳雪的视线,就足以让他妒火中烧。可来的路上,柳雪明确的警告过他,不许坏事。所以现在,龙倾月就是再有怨气,也只能忍着。 而他这幅摸样,看在其他人眼中,则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种无法言喻的低沉气压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僵硬的别开视线,或低着头,或看向远方。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内一时间变得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高声喊道:“剑隐山庄庄主令狐剑到——” 柳雪的手猛地收紧,她抬起头向着门外看去,只见那男子仍如三年前一般的温润如玉,儒雅如斯。眼底虽可见一些憔悴,却并没有折损他的气质。他缓步走到堂中,拱手一礼,说道:“在下令狐剑,祝欧阳老先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他挥了挥手,身后抬着礼箱的小童顺着欧阳府奴仆的指引,走向了后堂。令狐剑一个转身,却是不经意的与柳雪四目相对。 一股熟悉感突然密布于他的四肢百骸,那双杏眸里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微微的皱眉。 他确定从没见过这名女子,可那不由分说的熟悉感,那似曾相识的双眼,又作何解释? …… “令狐庄主对本尊的娘子可还满意?”龙倾月一只手撑着额角,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凌厉的看向令狐剑,语带不悦。 一句话便拉回了令狐剑的神智,一切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没有人察觉到异样。他小心的控制着面上的表情,掩藏下那一闪而逝的疑惑与惊讶,有些歉意的向着龙倾月行了一礼,说道:“是在下唐突了。” “本尊很不喜欢有人盯着雪儿看。”说着,龙倾月环顾了一眼整个大厅,看着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开,不再放在柳雪和自己身上时,才又将视线重新定在了令狐剑的身上,扬唇一笑,却不达眼底,“还望令狐庄主莫要见怪。” 令狐剑微微皱眉,他能感到龙倾月对他莫名的淡淡敌意,却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了他。只得先赔罪道:“是在下唐突了,当是这位兄台莫要怪罪才是。” 他没有认出她!那个对她诉说了七世情爱的男人,她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认出她。 柳雪突然觉得有些讽刺,红唇划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被龙倾月握着的手缩紧到骨节泛白,甚至隐隐有些发颤。她很想仰天大笑,之前自己竟然还在担心会不会被他认出来,真是可笑! 龙倾月感觉到身旁柳雪的异样,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她。握着她的手也随之紧了紧,无声的暖意顺着二人相连的手传达了过去。 欧阳老爷子看着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连忙出声说道:“令狐庄主,这位是隐宗的左尊。” 令狐剑心中一跳,没想到左尊竟然真的在这里,还带着一名女子。可面色上仍就是一片平静,丝毫不在意龙倾月忽视他的态度,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便坐在了欧阳洛的下手。 “欧阳家主。”就在气氛好不容易变得有些活络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锁魂殿殿主突然站起了身子,冲着欧阳老爷子拱了拱手,语气淡漠的说道,“本殿还有些要事,就此拜别。” 欧阳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殿主有事,那老夫也不多做挽留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锁魂殿殿主留下冷冷的一句话,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而这个小插曲也到此结束。之后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眼看着夜幕渐深,就在龙倾月觉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欧阳老爷子终于站起了身子,吩咐开席。 欧阳家的丫鬟们穿戴着颜色喜庆的衣服,端着一盘盘珍馐佳肴,鱼贯而入,不到一会功夫,那些酒桌上便都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欧阳老爷子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满面红光,声如洪钟,说道:“感谢各位英雄豪杰今日特意来此为老夫贺寿,先干为敬。” 众人也都纷纷站起了身,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欧阳老爷子脖子一仰,玉杯中的美酒便全数入了喉,那股辛辣顺着食道一直流到了胃里。而众人见欧阳老爷子喝了酒,便也都纷纷头一仰,一杯见底。 就在众人准备坐下时,欧阳老爷子突然手一松,玉杯便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只见欧阳老爷子一只手抠着咽喉,整张脸都涨成了酱紫色,像是上不来气一般用力张着嘴,想要呼吸。欧阳老爷子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一歪就向下倒去,他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桌上的锦布,却仍旧阻止不了他越来越虚弱的身子,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响声,原本摆在桌上的杯杯盘盘全部顺着桌布滑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而欧阳老爷子也倒在了地上,双眼圆凸,逐渐失去了神采。 “爷爷!” “欧阳家主!” “老爷!”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就像是一波巨浪,掀翻了欧阳府内的平静。 柳雪第一个冲到了欧阳老爷子的跟前,她蹲下身子,素手覆上了欧阳老爷子的脖颈,静默了几秒,才面色暗沉的摇了摇头,“太迟了。” “爷爷!” 柳雪话音刚落,欧阳洛就扑了上去,紧紧的环住了欧阳老爷的颈间处,声泪俱下。那些前来贺寿的人们也一脸的阴沉,谁都没想到,本是好好地喜事,怎么一杯酒就变成了丧事? 柳雪有些担心的看向欧阳落雁,只见他的面上褪去了一切的表情,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欧阳老爷子临死都没有闭上的双眼,就连伏在老爷子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欧阳洛,都没有入了他的视线。 欧阳洛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可他全身就像是被巨大的爱上包围住了一般,身影便的朦胧。好半响,他才抬起了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欧阳老爷子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伸出的那双手,修长而美丽,最是适合拨弄古琴,奏响乐章的手,此刻正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缓缓地覆上了欧阳老爷子的那双眼,可却是覆了又覆,老爷子那双眼却是怎么也不肯闭上。 “爷爷……”欧阳落雁面如死灰,双眼的哀伤让他原本淡然如水的眼成了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涟漪。 “爷爷到死都不肯闭眼……”欧阳落月不知何时走到了欧阳落雁的身后,娇嫩如花的面颊上早已不满了泪水,声音透过捂着唇的手传出来,模糊了话语,却盖不住悲伤。 “欧阳老爷子那模样,看着倒像是中毒。”不知是谁在一旁小声的说了一句,那声音极小极轻,却敏感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欧阳落雁的眼中突然划过一道光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身子突然一僵。紧接着,他站了起来,一个移步便来到了柳雪的面前,赤红着双目说道:“雪,你懂毒,能看看爷爷是中了什么毒吗?” 柳雪点了点头,走到欧阳老爷子的身边,仔细的检查着。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说道:“欧阳家主确实是中毒而死。” 众人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仍旧看着柳雪。他们想要知道的,是欧阳老爷子到底中的什么毒。 柳雪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了令狐剑的身上,缓缓说道:“而且,欧阳家主身上中的,并不只有一种毒。” 不只有一种毒? 一时间全堂哗然,所有人都惊诧的望向柳雪,希望她能给一个明确的交代。 “欧阳家主最初倒下时应该是中了一种可以让人心脉停止的毒药,而真正致命的却是后一种。”柳雪边说边皱起了好看的黛眉,她总觉得,好像踏入了什么陷阱。 “啊——!”这时,一直站在边上不肯离去的欧阳洛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他颤抖着手指着欧阳老爷子的脖颈处,说道,“爷爷的脖颈处,有针眼!”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到了欧阳老爷子的脖颈,只见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此刻正逐渐变黑,并逐渐向着周围皮肤处扩散。而那个位置,正是最初柳雪为欧阳老爷子把脉的地方! …… “是你!是你杀了爷爷!”欧阳洛突然激动个的冲了过来,一把钳住了柳雪的肩膀,那力气极大,几乎嵌进了肉里,让柳雪忍不住皱了眉头。 “你放手。”柳雪挣扎了几下,想要用内力震开欧阳洛。此刻她已经明白了之前那种怪异感处于哪里,很显然有人想要杀了欧阳老爷子并找个人嫁祸,而她不走运的就是那屏雀中选的倒霉蛋。 “你这个杀人凶手!纳命来!”欧阳洛恶狠狠地吼着,他的大掌瞄准了柳雪纤细的脖颈就要掐上去。原本梳理整齐的发此刻有些凌乱,令他看起来更显得疯狂,甚至有些吓人。 就在欧阳洛的手快要掐住柳雪脖颈的瞬间,突然被一只大掌从侧面切入,狠狠地钳制住。 “你没资格动她。”龙倾月铁青着一张脸,冷冷的瞪着欧阳洛。那双眼在触及到柳雪有些吃痛的表情时,变得像是要吃人一般,发出了嗜血的光芒。 欧阳洛一瞬间被龙倾月的气势压了下去,肩头像是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梗着脖子,硬声说道:“杀人偿命!我有什么错!” “杀人偿命?”龙倾月一把甩开欧阳洛的手,将柳雪护入怀中,冷笑了一声,说道,“可那也是对着真正的凶手,欧阳公子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本尊的女人出手,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面对着龙倾月,欧阳洛的气势明显矮了一截。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反驳什么,只得下意识的额看向了令狐剑的方向,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那下意识的动作没有逃过柳雪的眼睛,心中一动,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因为太快,在她还没有想清楚前,便消失了。 “左尊请息怒,欧阳公子做出如此揣测,自然是有他的根据的。且先听听欧阳公子的看法吧。”令狐剑向前迈了一步,插入了欧阳洛与龙倾月之间,依旧是那副儒雅的笑容,眼底似是还有着淡淡的哀伤。 哀伤什么?武林从此又将少了一个泰头? 柳雪一瞬间讥讽的笑了一下,却又迅速的将头埋入了龙倾月的怀中。既然有人为她出头,那她就好好地看一场表演好了。 “对对,我是有理由的!”听了令狐剑的话,欧阳洛忙不迭的点着头,“方才只有这恶……这位姑娘最先接触了爷爷,还替他把了脉。而在那之后,就在她把脉的地方有了下毒的痕迹,除了她,还能有谁动这个手脚!况且她自己都说了,一开始的毒并不致命,爷爷是因为后来那味毒药才去了的。”说到最后,欧阳洛几乎声泪俱下,旁的看过去,当真是与欧阳老爷子有着深厚的情感。倒是欧阳落雁一直不言不语的站在一旁垂着头,若是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他眼底的悲戚。 令狐剑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看向龙倾月,说道:“左尊,欧阳公子说的也是有一番道理的。这位姑娘现在确实是嫌疑很大,还望左尊能够将她交予欧阳家处置。” “处置?”龙倾月笑了,却未达眼底,明明是夏日时分,却冷不丁的觉得一阵寒风穿堂而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令狐庄主,你方才也说了,雪儿只是有嫌疑罢了,怎么就一下子跳到了处置?这是欺我隐宗无人吗?嗯?”音调陡然一高,龙倾月一双桃花目中寒冰一片。他高傲的扫视了一圈,却无人敢与其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左尊是否太不通情理了?”令狐剑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语气也不免变得有些冷硬。 “情理?”龙倾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竟是仰天大笑一番,才继续说道,“本尊做事从不在乎那些情理不情理的。” “可是……”令狐剑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倾月毫不犹豫的直接打断。 “雪儿是本尊的娘子,你们谁敢动她,就是和本尊过不去。”龙倾月眯起双眼,浑身迸射出浓烈的不悦,眼底酝酿着的杀气直让人看得胆战心寒,“本尊以隐宗整个左门为雪儿作担保,相信雪儿是无辜的。不知你们还有何话说?” 其实,龙倾月完全可以不顾这一室的人,直接甩头带着柳雪走人,可是他不愿意柳雪就这样背着一个下毒谋害的污名。 一句相信,不经意的拨动了柳雪的心弦。她抬起视线,看着那个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男子。或许是因为他平日总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知道此刻才发觉,原来他竟是那样的高大,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眼眶有些湿润,喉头哽咽,温热的液体几乎就要顺着脸颊滑落。柳雪拼命的仰着头,才让那不知名的液体停留在眼眶之中。 他说他相信她,毫不犹豫,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因为他爱她。 小手慢慢环上了龙倾月的腰,柳雪窝在龙倾月的怀中,声音极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道:“倾月,谢谢你。” 令狐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是听说过左尊狂傲的目中无人,从不把他人放在眼里。可他以为,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好歹会卖他一个面子。握着宝剑的那只手早已因难堪的愤怒而收的紧紧的,那力气几乎要将剑柄折断一般。 “既然左尊都这样说了……”令狐剑僵硬的扯动着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件事一点还很多,若是柳姑娘真是凶手,她根本不必解释爷爷中毒的问题。”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欧阳落雁突然开了口,打断了令狐剑未尽的话语。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还自己一个清白的。”柳雪转过脸,平静的看着令狐剑,眼中毫无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真正的陌生人一般,没有一丝的情绪。只是那环着龙倾月腰的手在微微颤抖,泄露了些许的心思。 不知为何,被那样陌生的目光看着,令狐剑竟然会觉得心中一阵抽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忽然间流失了,胸口破了个大洞,空荡荡的,令他心慌。 …… 闹了这么一出,原本喜气洋洋的欧阳府变得愁云惨雾。那些前来贺寿的武林人士全被安排住进了欧阳府,按照柳雪的说法,在场每一个人都有投毒的可能。 “雪,这件事你怎么看?”欧阳落雁显得有些颓唐,双目满是疲惫的痛楚。春雪站在一旁看得心疼,却又碍于身份无法上前安慰。 “这件事应该是令狐剑做的,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柳雪皱紧了眉头,思维正在飞速的旋转着,“最关键的是最初的那味毒药,欧阳家主面前的酒杯一直没有经过他人的手,若是真的要下毒,怕是只能在端进来之前做手脚了。”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柳雪只觉得眼前就像是一软乱麻,看似到处都是头绪,却真真假假辨不清。 龙倾月看着柳雪那副伤神的模样,有些心疼。早知道来贺个寿能惹来这么多麻烦,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她过来了。 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柳雪的手中,龙倾月柔声说道:“慢慢想,先喝杯水。” 柳雪接过热茶,感激的看了龙倾月一眼,“现在关键就是找到欧阳府的内应。落雁,酒杯什么的,一般都是哪些人在管理?今天又有些什么人会接触到?” 欧阳落雁想了一会儿,说道:“今日寿宴用的酒杯都是爷爷收藏在库房中的玉杯,平日里除了爷爷没有人接近,钥匙也只有爷爷才有。” 问题一下陷入了死胡同,柳雪烦躁的抓了抓脑袋,突然一下子倒在了一旁龙倾月的怀抱中,烦躁的低吼道:“想不出来啊!” 欧阳落雁有些歉意的看着柳雪,轻声说道:“雪,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惹上这样的麻烦。” 龙倾月心里直点头,就是,多麻烦,要不是这一茬,说不定他现在都能拐了娘子回家过年了! 柳雪倒是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落雁,你别太在意。你家这一摊事,总是要解决的。” 龙倾月有些气闷的拿起了摆在桌上的糕点,轻拈了一小块,递到柳雪的唇边,没好气的说道:“一晚上都没吃饭,也不饿!” “你心疼我啦?”柳雪抬抬眼,笑意盈盈的看着龙倾月。 “你是我娘子,我不心疼你心疼谁。”龙倾月低哼了一声,将那块糕点塞进了柳雪的嘴里,随即又递上了茶水,慢声说道,“喝口水,别噎着。” 柳雪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龙倾月的服侍,一口糕点一口水的,很快就吃了个七分饱。春雪也端了些果腹的糕点,沏了一杯热茶端到了欧阳落雁的面前,柔声说道:“欧阳公子,你也吃点吧。” 欧燕落雁微微抬起头,视线像是从春雪身上掠过,却又没有固定的焦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礼貌的说道:“谢谢。” 柳雪看了看欧阳落雁,又看了看春雪,突然冒出来一句,“女大不中留啊,啧啧。” 龙倾月有些莫名奇妙的看向柳雪,不明白她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低头问道:“娘子这是暗示为夫早日下聘吗?” 白了龙倾月一眼,柳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春雪和欧阳落雁,才见得龙倾月一脸了然的表情,点了点头。 欧阳落雁眸色一暗,低着头默默的吃着。她看懂了别人对他的心意,却始终不懂他对她的情意。有时他真的忍不住想要直接问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知? 春雪也是眸中一暗,她一直知道,欧阳落雁的心中是有人的,而那个人正是她的主子。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柳雪拍了拍裙子上的碎屑,最后喝了一口茶,说道:“春雪,你先去打听一下,今天到底都有些什么人接触了那些玉杯吧。” “是。”春雪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很快便退下了。 柳雪窝在龙倾月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懒懒的靠着,杏眸半闭半睁,似是快要入睡,又好像是在思索。 欧阳落雁不知何时也已经吃完了面前的糕点,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语。 “落雁,若是那个下手的人是你亲近的人,你会如何?”冷不防的,柳雪清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她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 欧阳落雁却是飞速的抬起了头,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柳雪,一向淡然平稳的声音此刻竟是有了些颤抖,“雪,你是说……不,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各自的利益面前,哪怕是最深爱的人,也会有背叛。”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几乎用尽了气力,柳雪的声音里带着苍凉与疲惫,还有看透炎凉的冷情。 龙倾月心中一紧,有些惊慌的将怀中的柳雪搂紧,像是怕她跑掉一般,加重了力道,“雪儿,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的。”这样的女子,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着这样的看法?他的心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抽疼不已。 “呵呵……”对于龙倾月近乎誓言的话语,柳雪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移开了目光。左胸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她真的没办法那么快就忘记曾经痛彻心扉,深入灵魂的背叛。 “他……他一直是尊敬爷爷的啊。”欧阳落雁苦涩的反驳着,却发觉此刻他的说辞是那样的苍白而无力。一个可以连续三年多不停派出刺客想要将手足兄弟置于死地的人,又如何会有真正的亲情呢? “落雁,他是为了什么这样做,想必你也很清楚。”看着欧阳落雁那张惨白如纸的脸,柳雪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盖起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是不知道他和令狐剑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是他今天的那些表现,让我很难相信他与令狐剑没有任何关系。况且……”说到这里,柳雪顿了顿,像是要给欧阳落雁缓口气的机会,又像是有些不忍将最后的话语说出来。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况且,在我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接触到欧阳家主的人,就是他。他是最可能将毒针扎入欧阳家主体内的人。” …… ------题外话------ 第一卷整卷大修了一番……有兴趣的亲可以翻回去看看~ 第020章 暗涌再起 欧阳落雁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他几乎是木然的开了口,声音平板的像是机械一般,“雪,他终归是我的哥哥……” “可是他也是想要了你性命的人。”看着欧阳落雁那摇摇欲坠的身形,柳雪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非要在发炎的伤疤上再撒上一把盐,“落雁,那根毒 邪尊的宠妻第13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毒针应该还在他的身上,可是如果因为我们的犹豫而去的迟了,怕是那唯一的证据也会被处理掉了。 ” “……”欧阳落雁紧抿着唇角,那张如仙一样的脸上首次出现了红尘中人的挣扎与不忍,好似过了许久,他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只抓住那个里应外合的奴仆……不行吗?” 柳雪沉默了,对于欧阳落雁的决意,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尽管她一万个不赞同,却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欧阳落雁。这是他的人生,她不能代替他选择。就算是今天揪不出凶手,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可若是这样,日后欧阳落雁依旧会活在永无止尽的暗杀之中。而那个主使者,就是今日他打算放过的人。 “哥!你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人!否则爷爷死也不会瞑目的!”房门被突然打开,木门相撞的闷响惊得欧阳落雁侧目看去。只见欧阳落月满脸泪痕,双眼悲愤的看着自己。 “落月,可是那个人,是大哥啊……”欧阳落雁艰难的开口,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却是这样的苍白而无力。 欧阳落月此刻的情绪非常激动,她冲到了欧阳落雁的面前,双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奋力的摇晃着,“哥,你是忘了爷爷死去时那怎么也闭不上的双眼了吗!那个人是亲人,难道爷爷不是吗!爷爷那样的疼爱我们,你就忍心让杀害他的人逍遥法外吗!” 欧阳落月的声音如泣如诉,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欧阳落雁的内心。他的坚持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那样的脆弱,当时怎么努力也闭不上的爷爷的双眼的触感,好像又一次在掌心中复苏。 欧阳老爷子那张慈祥的脸浮现在了眼前,儿时他总会用那双强有力的臂膀举起他当年还幼小的身体,阳光下的童年时那样的快乐,当年,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那双有力的臂膀会为他遮挡下一切的风雨。 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欧阳落雁整个人就像是瘫在了椅子上,就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飘渺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雪,你带着落月去吧。” 柳雪深深地看了欧阳落雁一眼,他总是要学会长大,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现实,他不能永远活在自己的仙境之中。 站起身,冲着欧阳落月点了点头,拉着龙倾月,三人飞快来到了欧阳洛的院落。 此刻,欧阳洛的房间内灯火通明,所有的丫鬟奴仆都被遣退,只剩他一个人焦急的在房内踱来踱去。 柳雪等人来到欧阳洛的房顶,小心的掀开了一片瓦,往里看去。 “怎么办!时间一长他们肯定会发现破绽。”欧阳洛烦躁的来回踱着步,没来由的心慌充斥着他的全身。当时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想太多,谁知道那个女人居然是左尊的妻子,该是他欧阳洛运气太背? “呵呵,看来他果然还没来及处理那根毒针。”柳雪勾起红唇,笑得有些得意。 “雪儿,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那么快处理掉那根毒针?”龙倾月有些惊讶的看着身旁的柳雪,她总是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今天这一茬几乎是突发状况,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是怎么想到那么多办法的? “子曰……不可说。”柳雪竖起了一根青葱玉指,轻轻点在红唇之上,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看得龙倾月恨不得立刻搂在怀里狠狠地揉揉。 “我们现在就下去抓住他吧!”欧阳落月可不管那么多,她看着欧阳洛只觉得恨得牙痒,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撕裂了他,吃的他肉喝他的血以泄心头之恨。 “再等一会,我们要人赃并获。”柳雪投给欧阳落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继续盯着屋内焦急万分的欧阳洛。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抓到了!抓到下毒的人了!” 一时间整座欧阳府都哗然了,那些住进来的武林人士纷纷提了手里的武器,施展了轻功直奔发声的地方。仅是几个呼吸之间,四周便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不远处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欧阳洛听到喊声也很快有了动作,他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飞速的赶过去,而是跑到了窗边小心的向外张望着,在确定了所有人都过去了之后,才从床上的锦被下摸出了个藏青色的小包袱,鬼鬼祟祟的推开房门,急急忙忙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就是现在!”柳雪低喝一声,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 龙倾月与欧阳落月对视了一眼,仅是半步之差追着柳雪的身影也如离弦的利箭一般,飞速向前冲去。 欧阳洛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袱,眼看着就要冲出院门,就在这时,一道白绫就像是白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四肢。欧阳洛猝不及防的摔了个跟头,手中的包袱也掉在了地上,原本就系的不是很紧的结就那么散开,里面的东西掉路了一地。 猝了毒还沾着血的银针,装着毒药的白瓷瓶等全部滚落了一地,欧阳洛狼狈的摔在地上,下巴磕在了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生疼生疼的。 一阵香风刮过,欧阳洛只见眼前多了三双鞋,顺着抬起头看去,就看到了柳雪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以及一脸仇恨的欧阳落雁和云淡风轻的龙倾月。 “跑啊,怎么不跑了?”柳雪心情很好的看着趴在脚下的欧阳洛,心想令狐剑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蠢材替他办事? “你……你……”欧阳洛一只手捂着受伤的下巴,趔趔趄趄的站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 “我怎么了?”柳雪收回了缠着欧阳洛手脚的白绫,靠在了龙倾月身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欧阳洛。那眼神,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在逗弄穷途末路的老鼠,随意的残忍。 “大哥,没想到真的是你!”欧阳落月愤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那如刀的眼神恨不得将欧阳洛千刀万剐。 “你们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听不懂?”欧阳洛强装镇定,身形微微往前站了站,像是要将洒落在地上的东西遮挡在身后一般。 柳雪嗤笑了一声,一只手随意的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乌发,懒懒的说道:“别挡了,你后面也是人。” 一句话,说得欧阳洛惊慌失措的回头看去…… 欧阳洛回过头,就看到那些本应集中在府内另一头的人群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面色变幻不定,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而那个在玉杯上偷偷抹了毒药的小厮则被春雪压着,就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我……我……”欧阳洛的牙齿有些打颤,他求救似的看向了令狐剑,却发现对方别开了目光。那一刻,原本还存在着侥幸挣扎的双眼瞬间就失去了全部的神采,变得暗淡无光。就连肩膀都垂了下来,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欧阳洛,你还有什么话说?”柳雪并不给他喘息的空隙,既然有胆做,就不要怕被揭穿。 “大哥!爷爷对我们那么好,那也是你的亲爷爷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欧阳落月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她不明白,难道为了那个家主的位子,人真的能够变成魔鬼吗? 欧阳洛一言不发,任由欧阳落月劈头盖脸的骂着。他低下了头,面色灰败。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令狐剑突然开了口,“欧阳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欧阳家主的事我们都很痛心,欧阳公子有可能只是因为受到了他人的蛊惑利用,才犯下了这等错事。但他毕竟是欧阳家主的孙子,方才在大厅中欧阳公子的悲痛也不是假的。不知可否看在欧阳家主和在下的面子上,给欧阳公子一个改过的机会?” “机会?”欧阳落月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的看着令狐剑,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若给了他机会,那谁能给爷爷机会?” 柳雪也看向了令狐剑,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欧阳姑娘,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欧阳公子也是真心悔过了,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令狐剑说的一副大义凌然,甚至颇有几分慈悲为怀的味道。那些原本愤怒的瞪着欧阳浩的人,也纷纷面色复杂的看向了欧阳落月。 欧阳落月被气得双唇发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是柳雪窝在龙倾月的怀里,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出可谓是闹剧的戏码,凉凉的说道:“令狐庄主果真不愧对贤明,照这说法,以后只要是杀了人,说一句我知道错了就可与原谅了?那谁来给死去的人一个安慰?” 令狐剑一时语塞,他将目光移到了柳雪的身上。这是他第二次看柳雪,明明是陌生的面孔,却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的那双眼几乎重合在了一起,可那其中蕴含的神韵,却是不尽相同。 “柳姑娘,此言差矣。”凝了凝心神,令狐剑温润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搂着柳雪的龙倾月,说道,“若是以柳姑娘的说法,那左尊岂不是也要一起谢罪了?” 龙倾月一挑眉,放在柳雪腰上愉快吃着豆腐的手突然顿了顿,他抬了抬眉,终于将注意力施舍了一些给令狐剑,却是不发言语,等着看他会有什么惊世的言论。 “你说倾月?呵呵,众所周知,隐宗的左尊虽喜怒无常长,随性随心,却也不过是个武痴罢了,断不会做出如今日欧阳洛一般禽兽不如之事,不知令狐庄主何出此言?”柳雪的口气变得有些凌厉,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听到有人说龙倾月不好,她就是生气。 令狐剑看了看柳雪,却是转过了身,面对着一众武林人士,说道:“不知大家可还记得三年前,京都司空府的那一场大火?” 一句话,就让柳雪变了脸色。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令狐剑的后背,表情晦暗不明。龙倾月像是感觉到了怀中人儿情绪的变化,将她往怀中搂了搂,透过紧贴的身子将自己的热量传达给她,支撑着那变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纤弱娇躯。 “不瞒大家,在下曾有一位自幼订有婚约的未婚妻,正是司空府的二小姐司空傲雪。那日本是我与傲雪喜结连理之日,可却惨遭横祸,整个司空府上下百余口人在一夕之间被灭门,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歇,若不是在下得贵人相助,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令狐剑满脸的悲痛,甚至眼角隐隐地都像是有着泪滴,这一切看在柳雪的眼里,是那样的讽刺而可笑,“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左尊。那段时日不知为何江湖上竟是传言在下得到了天下尊主令,传说天下尊主令中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惊世武学,左尊竟是仅为了抢夺那一块并不存在的令牌,便狠心屠杀了百余条人命……”说到最后,令狐剑像是再也不能忍受回忆的沉痛,一只手覆上了面容,阴影遮盖了他的神情,只看到一滴珍贵的男儿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令狐庄主真是至情至义啊,这样的血海深仇,竟也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左尊。” “左尊本就喜怒无常,爱武成痴,虽然做的也太过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说前阵子被灭门的任意山庄的大小姐,也是和令狐庄主订了婚约的呢,你说会不会也是左尊做的?” “不是听说那是落花宫吗?” “哼,落花宫不过是个传说,你还当真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注意力从欧阳洛身上转移到了龙倾月身上,那打量着的目光也由之前的敬畏变成了恐惧,生怕自己哪点招惹了他,下一秒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撕裂。 龙倾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虚名。在他眼中,所谓的正邪善恶不过都是些虚物,只要他在乎的人过得好,那边一切都好。 可柳雪不一样,她此刻已经气得整张脸都白了。掌心只觉得一阵刺痛,紧握的粉拳令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殷虹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火红的衣衫上,无声无息的融入。 好一招指鹿为马,好一招栽赃嫁祸!令狐剑,这番话你说的就不心虚吗! 七生七世背叛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她的灵魂,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左胸口的剑伤每晚都如火烧一般的疼痛,她日日夜夜受尽煎熬,可那始作俑者竟然推的一干二净,还获得了世俗的同情! “令狐剑,你说这一番话,晚上都不怕恶鬼缠身的吗!”阴冷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恨意,柳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扭断令狐剑的脖子。 …… “令狐剑,你说这一番话,晚上都不怕恶鬼缠身的吗!”阴冷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恨意,柳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扭断令狐剑的脖子。 令狐剑回过头,柳雪眼中迸射的恨意令他都觉得有些胆战心寒。可,他确定这样一张倾国绝色的脸,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他都不可能忘记。他明明没见过她,为何她的口气却令他觉得他们似乎很熟悉? “柳姑娘,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令狐剑打量着柳雪,疑惑的问了出来。 那一晚,他躲在暗处,看着司空傲梅如同发狂一般杀了整个左相府的人。然后,是他亲手杀了司空傲梅,然后一剑贯穿司空傲雪的左胸。目击者……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存在的!可是这叫柳雪的女子笃定的口气,却让他产生了一丝不确定。而他对于不确定的东西,向来是痛恨的。 令狐剑看向柳雪的目光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杀意。尽管那杀意一闪即逝,却还是被龙倾月扑捉到了。 龙倾月有些不悦,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是他无法容忍有人想要伤害雪儿。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女子楼的更紧,他像是安抚一般,一只大掌缓缓的拍抚着她的后背。低下头,凑到了柳雪耳旁,轻声说道:“雪儿,见好就收吧。看情况今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我们处置欧阳洛了,不如退一步,看看他留着欧阳洛还想做什么。” 柳雪皱着眉,有些担忧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欧阳落月,她的恨意、她的不甘,她感同身受。 “令狐公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欧阳家的家事。这使,还是留下来给欧阳家自行处理吧。你我说到底,都不过是个外人罢了。”柳雪深吸了一口气,龙倾月说得对,来日方长,她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和令狐剑争个高下。 令狐剑,你想要的东西,你得到手的东西,我柳雪必将一点一点从你手中夺走。 令狐剑也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果断的点了点头,“柳姑娘所言甚是,这说到底是欧阳家的家事,在下不过是一介外人,自然是管不得的。” “主子,这个人怎么办?”看那边的唇枪舌剑终于结束,好不容易可以插上话的春雪赶忙开口问道。 “叛主刁奴,直接杀了吧,免得祸害人世。”柳雪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话语清淡的如同枝头飞落的花瓣。春雪得了命,只见手中寒光一闪,那浑身发抖的小厮脖上一道血痕,瞬间就没了气息。 欧阳洛被捆了起来,由欧阳落月指挥着奴仆带走,其他人也以令狐剑为首,做了鸟兽散。只是众人离去时看向龙倾月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古怪。那是夹杂着恐惧和愤怒,欲除之而后快的目光。 柳雪轻叹一身,偎依在龙倾月的胸膛,抬起头,看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颚,低声说道:“这次,怕是要连累你了。” “无碍,我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名。”龙倾月无所谓的一笑,搂着柳雪一脸的幸福满足。忽然,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柳雪明亮的杏眼,问道,“倒是你……莫非那日屠了整个左相府并放火的是令狐剑?” “……”柳雪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放火和杀人的都是司空傲梅,可最后贯穿她左胸的人,却是令狐剑。而且,她相信,司空傲梅之所以变成了那样,与令狐剑绝对脱不了关系。 “倾月,总有一天,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现在……就什么都别问了。”幽幽的叹了口气,柳雪离开了龙倾月的怀抱,独自一人纵身离去。 龙倾月看着柳雪离开的方向,只觉得怀中一下少了点什么,空荡荡的,让他觉得有些心慌。 欧阳府的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后来听说欧阳洛被关进了欧阳府的私牢,如今欧阳府由欧阳落雁暂代主持,可家主之位,依旧悬而未决。 翌日一大早,本来是前来贺寿的人都纷纷来向欧阳落雁告别,每个人都不痛不痒的安慰着欧阳落雁与欧阳落月,然后再心安理得的踏上了自己的归途。当那些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柳雪才与龙倾月一起,走到欧阳落雁的面前,与他告别。 “雪,你要走了吗?”家中的变故,亲人的死亡与背叛,让他原本空明的气息蒙上了尘埃,那样的疲惫而哀伤。 柳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站在欧阳落雁身后的春雪,微微一笑,说道:“落雁,我就把春雪留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可莫要让她受委屈了。” 欧阳落雁也顺着柳雪的目光回头望去,春雪在还未触及到欧阳落雁的面容时便已经低下了头,掩住了面上的一抹娇羞。欧阳落雁淡淡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有些担心的看着柳雪,说道:“雪,一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还有倾月呢。” 柳雪一句话说得原本还有些黑着脸的龙倾月顿时眉开眼笑,一条长臂也不顾场合的揽上了柳雪的细腰,说道:“是啊,为夫怎么会让娘子受委屈呢。” 刚一说完,柳雪就偷偷在他的腰上狠力一掐,满意的听到了一声闷哼,抬眼就看到了龙倾月有些哀怨的眼神。 雪儿,你谋杀亲夫啊。 谁要你嘴巴没个把门的。 反正总有一天会是的嘛,就先叫着习惯一下。 滚一边去! 最后,柳雪狠狠地瞪了一眼龙倾月,甩开他的长臂,飞速的跨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鞭一扬就离开了。 龙倾月无奈的看着扬起的尘土,眼中却是掩饰不了的笑容。他冲着欧阳落雁抱了个拳,说了句“后会有期”,便也跨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追着柳雪逐渐消失的身影,绝尘而去。 欧阳落雁有些羡慕的看着柳雪与龙倾月相偕离去的身影,一时间心底有些落寞。 雪,你身边那个位置,终究不会是我的…… 叹了口气,欧阳落雁转过身子,淡淡的说了句:“都进去吧。” 欧阳府厚重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阻断了年少时期的梦乡。 …… 龙倾月奋力策马扬鞭,好不容易追上了柳雪。两人一路向西,不到半日的功夫,便已行了百里,四周早已不见了人烟,湖光山色,青山绿水,一片悠然。 柳雪放慢了马谡,微闭上双眼感受微风拂面的清凉。龙倾月策马陪伴在身边,就像是一个护花使者一般,小心翼翼的护着娇小的女子,不敢有半点闪失。 突然,龙倾月勒住了缰绳,柳雪也睁开了双眼,两人一同警惕的看着前方。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本姑娘最讨厌鬼鬼祟祟的人。”柳雪冷哼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 果不其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怀中抱着一把利剑。他轻功了得,稳稳地落在了草地上,却听不见一丁点儿的声响。 “令狐剑?”柳雪挑了挑眉,却也米有多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令狐剑就站在那里,却少了几许平日的温润儒雅,多了几分的凌厉迫人。他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柳雪,像是要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透一般。 老实说,那目光着实失礼至极。 “看够了没?本尊的娘子也敢如此放肆,看来令狐庄主是嫌弃日子过得太平静了,想要与我左门的弟兄切磋切磋?”龙倾月策马挡在了柳雪的身前,阻隔了令狐剑的视线。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令狐剑收回了目光,却没有移动,仍旧站在那里,说道:“柳姑娘,我很确定,我们以前见过对不对?而且……还很熟悉。” 柳雪听闻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但当她看到令狐剑眼中那迷茫且疑惑的目光时,不禁嘲讽的笑了,“令狐庄主,你是不是只要看到一个女子,就会这样上去与她搭讪?那任意山庄的大小姐,不会就是这样被你骗上手的吧?” 令狐剑曾几何时被人这样讥讽过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剑柄的手忍不住收紧,纵横的青筋在手背上凸起,眼底满是怒意。 “怎么,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令狐庄主不会是因为一言不合而要对小女子我出手吧?”柳雪完全视令狐剑的怒意为无物,甚至于,他的怒意一旦高涨,她的讥讽便更胜。 令狐剑隐忍了又忍,他发誓活到如今他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的容忍,还是一个女人。额角的青筋早已爆起,可为了他想要知道的答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再问了一遍,“柳姑娘,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令狐庄主还真是自恋,难道这世上的姑娘还非得都认识你不成?”柳雪嗤笑一声,不齿之情溢于言表。 龙倾月也很配合的发出了低低的笑声,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他斜目看着令狐剑,凉凉的说道:“令狐庄主若是没事,可否让开道?本尊和雪儿还要赶路,俗话说好狗都不挡道,令狐庄主身为堂堂剑隐山庄的庄主,想必更是不会一直杵在那里的对吧?” 柳雪有些惊讶的看向龙倾月,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贫了,莫非被她带坏了? 令狐剑终于是忍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语带怒气的说道:“算是在下眼拙了,告辞!” “就这么点忍耐力,还想追我的雪儿?痴人说梦。”不屑的哼了一声,龙倾月调转马头,就准备继续前。却不想,刚扬起马鞭就被柳雪一把抓住了手腕。龙倾月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一脸激动的看向柳雪,那眼神那语气,真可谓是含情脉脉,“雪儿,这荒郊野外的……” “闭嘴!闭气。”白了龙倾月一眼,柳雪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粒褐色的药碗,不由分说的就扔进了龙倾月的嘴中。 然后,就看到她素手一扬,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风,吹着从她指尖落下的白色粉末,全向着一个方向飘去。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三个呼吸。 到第四个呼吸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只听一连串的喷嚏声,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从一旁的树上跌落而下,摔了个仰面朝天。 “柳雪……阿嚏!你……你也……阿嚏!太、太……阿嚏!太狠了……阿嚏!”男子哼哼唧唧的扶着腰好不容易站起来,却又因为连续不断的喷嚏让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柳雪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男子,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语气却是有些幸灾乐祸,“林云染,都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是手下败将。啧啧……”摇了摇头,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龙倾月戒备的盯着林云染,只觉得他的雪儿怎么就那么受欢迎,一个两个都凑上来。 “废……废、阿嚏!废话少……少……阿嚏!少说!先把……阿嚏!把解……阿嚏!把解药……阿嚏!拿、拿来!阿嚏!”林云染喷嚏打得腹肌都开始酸疼了,他才懒得去管柳雪怎么嘲笑他呢,他现在只想把这该死的喷嚏给止住,“阿嚏!” 看着林云染那一副狼别的模样,就连龙倾月都觉得有些同情了。不过他可没有笨到为一个可能是情敌的男人求情,所以只是抱着手臂,骑在马背上凉凉的看着。 “解药?你去找那只人妖要吧,我可没有。”柳雪恶劣的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摸样。 “胡……胡扯!阿嚏!你刚……刚才、阿嚏!刚才不……不……不就、阿嚏!吃……吃了解……解……阿嚏!解药么!阿嚏!”林云染恨恨的看着柳雪,就知道这女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蛇蝎心肠,哼!还是他的小春雪好,说话声音软软柔柔的,像是春风拂面,就连那心肠,都是菩萨心。哪像这个女人,别说心了,五脏六腑都黑透了,“阿嚏!” 柳雪挑了挑眉,一手拿着马鞭,抱着胸看向打喷嚏都快直不起腰来的林云染,说道:“败将,你该不会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擦!这都知道!这女人太妖孽了!太可怕了! 林云染心惊肉跳的看向柳雪,他的解药还要靠她来施舍呢。谁要他每次都该死的解不开她配的毒。 “阿……阿嚏!我这……这、阿嚏!这次来,可……可……可、阿嚏!……是有重……重要、阿嚏!重要的情……阿嚏!情报入……入手……阿嚏!阿嚏!”一句话说下来,林云染几乎要端起了,他难受的都要挤出眼泪了,一只手扶着粗糙的树干,可怜兮兮的看向柳雪,说道:“女……女……女人、阿嚏!你再……再不……不给我……阿嚏!阿嚏!不给我解药,我……我……阿嚏!阿嚏!阿嚏!” 柳雪皱了皱眉,这样听他讲话是挺累的。没办法,只得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褐色的药丸,就和之前给龙倾月吃的那个一模一样。只见她中指搭在拇指上,轻轻一弹,那颗药丸便精准的飞进了林云染的嘴中。 …… 第021章 惊见墨玉 “呸!这什么解药!味道这么变态!”折磨人的喷嚏刚一停止,林云染便直起了腰干一蹦三丈高,还不停的发出“呸呸”的声音,想要将口中那古怪的味道给全部吐出来。 “林云染,那可是你求着我给的。”柳雪凉凉的说道。 龙倾月有些诧异的看着林云染,那褐色的药碗他也吃了,只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为何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呸!这种又酸又辣还带着臭味的东西,绝对是你故意的吧!”林云染一只手指用力指了过去,那是血泪的控诉! 白了林云染一眼,柳雪的耐性宣告见底,“林云染,有话就快点说,我还赶路呢。” “……”好吧,这么多年了,他也没指望她能正眼看他,习惯了什么的……哼,“君文成要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我和你们一路。”扬起了下巴,赶路?他们通路,她赶路也得带着他! “不顺路,自己想办法。”丢下一句话,柳雪马鞭一扬,就打算重重挥下,直接走人。 却不想林云染直接扑了上来,死死扯住那马鞭,纠结的看着柳雪,说道:“什么不顺路!你往西追着君文成,君文成往西是为了参加舞林大会,我也要去,当然恨顺路。” 这回,还不待柳雪说话,身后就想起了一个阴沉的声音,“本尊说的,不顺路。”龙倾月不知何时来到了林云染的身后,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提着他的后领,直接拖走。 “暴力啊!暴力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对夫妻都是冷血没人性、利用完人就丢的家伙啊啊啊!”林云染被龙倾月拖着走,两手还紧紧的拽着衣领,生怕自己被勒死。就这样,还不放弃的大吼大嚷,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或许是因为林云染话语里的“夫妻”二字取悦了龙倾月,他好心情的松了手,笑眯眯的站到了一边,不再插手。虽说,那笑容看在林云染的眼里,颇有些警告让他老实点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倒是柳雪眯起了眼,郁闷的看着林云染,问道:“你听谁说的?” “秋暖。”这次,想也不想,就答了上来。早把秋暖当初把消息卖给他时千叮咛万嘱咐别把她卖出来的时给丢在了脑后。 “你花了多少银子?”柳雪阴测测的眯起了眼,秋暖那个女人,居然敢用她的消息去赚钱。 “三千两。”一想到这里,林云染就肉疼啊!三千两啊!那不是小数目啊!巨款啊有木有!就那样轻易的被秋暖那个女人给敲诈了,他能不愤恨么!他能不有怨念么!他能不把那掉钱眼里的女人给卖了么! 说到底,林云染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三千两……呵呵……秋暖,好样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远在灵州城的某女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窗外的天气,没降温啊,怎么就染风寒了? “喂,你要知道的我都和你说了啊,让我和你们一路吧!”林云染赶紧提出要求,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女人,一路往西一个人多寂寞,跟着他们至少还能看看热闹神马的。 “你只是向看热闹吧。”柳雪冷冷的瞥了林云染一眼,却没打算答应他。 被戳穿想法的林云染一点都不脸红,直接拍了拍胸脯,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这一路跟着你们,还不是为了给你们添一把手么。现在整个武林都传开了,左尊爱武成魔,当年还为了一块据传藏着武功秘籍的子虚乌有的令牌而屠杀了左相府一门,现在整个武林的都打着除邪尊,匡正义的旗号呢。”林云染说的也是事实,当那些人从欧阳府离去后,那一晚令狐剑信口雌黄的一番话,就在龙倾月无所谓的态度下以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江湖。 龙倾月听了,皱起了英挺的剑眉,他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可是却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坏了柳雪的事。于是便犹犹豫豫的看向柳雪,斟酌的开了口:“雪儿,要不,就让他和你同行吧,我在暗处跟着就行了。” “为什么?”柳雪有些不解,这人不是向来是个醋缸么,怎么突然这么主动把别的男人塞了过来? “我怕这一路给你添麻烦……”龙倾月有些不安的说道,总是有些自诩正义的人士,不分青红皂白,只是听了传言便一窝蜂的想要除暴安良。 柳雪看了龙倾月一眼,便翻身下了马,走到了他的马旁,冷声道:“下来。” 龙倾月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柳雪生气了,却也不敢拂逆她,只得也翻身下了马,站到了她的面前。 龙倾月真的很高,再加上健硕的身材,只要往那里一站,就回将柳雪整个遮住。柳雪抬着头,看这那个还不明所以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抬用力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嘶——”龙倾月吃痛,只得莫名的看着柳雪。就算是定罪,也好歹说明一下啊。 “我才不管你是正道还是邪道,是左尊还是邪尊呢!反正我现在的名声也都给你毁了,秋暖那厮指不定早就把我俩的事添油加醋的卖给了所有我认识的人呢。事已至此,你别想再丢下我!在我说不为止,都必须要一直待在我身边,不然……不然我直接杀过去扭断你的脖子。”最后那句柳雪说的无比凶狠,就连手上的力气都加了不少,可是那双秋水一般的杏眼中,确实氤氲着点点雾气,好像只要龙倾月敢说一个“不”字或者要一下头,那两汪清泉就回立刻涌出。 龙倾月哪见过柳雪这个模样,当即手忙脚乱,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了,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丝帕,心疼的给柳雪擦着眼泪。 “雪儿,雪儿,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说什么离开你的话了,你别哭了,别哭了……”龙倾月的声音那样的温柔,还夹杂着心底淡淡的喜悦。原来,这一路走来,真的不是只有他一人在一厢情愿。 “你……你讨厌……”柳雪看着龙倾月那小心翼翼捧若珍宝的模样,想笑,却又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林云染,白白给他看了好戏,不仅有羞愤难当,只能狠狠地瞪着龙倾月,干脆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好好,都是我不好。”龙倾月乐得佳人投怀送抱,这时候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着。 一旁的林云染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这这,这还是那个刁蛮任性又暴力的女人吗?爱情的力量真是太可怕……呃,不对,是太伟大了。 乐呵呵的一笑,林云染摸着下巴,这三千银两花的还是值啊,秋暖果然是个有诚信的好j商,这还真是看了不少好戏。 …… 三个人,两匹马,于是分配成了问题。 “你们两个人乘一匹吧。”哭过后的柳雪,眼眶还有些微红。素手指了指龙倾月,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林云染,说道。 林云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他不打算和柳雪共乘一匹,谁知道她半路上会拿他试什么药,别还没到武林大会,小命就给这女人玩完了。 倒是龙倾月像是触电一样的跳了起来,大声的抗议道:“我才不要和男人共乘一匹马,太恶心了!” 林云染傻眼,恶心?他恶心?他很恶心吗?他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怎么就和恶心这两个字扯上关系了呢! 纠结了。 抑郁了。 蹲地画圈。 “那你想怎么办,这只有两匹马。”柳雪看了龙倾月一眼,难道他想用走的,那还不慢死。 “雪儿,我要和你共乘一匹。”龙倾月咧唇一笑,还不待柳雪拒绝,就直接揽着她的腰,纵身一跃就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你快放开!谁要和你共乘一匹!”柳雪满脸通红,两条玉臂也在不安分的胡乱挥舞着,就想挣扎出去。今天已经丢过一次人了,要是再共乘一匹,她真的是抬不起头了! “雪儿,别闹别扭了。你要是震得不想与我共乘一匹,早就用内里震开了不是吗?”最后那一句,龙倾月是低声在柳雪的耳畔边说的。灼热的气息喷吐在珍珠般的耳垂上,成功的让脸上本就残留着的些许红晕瞬间扩散,直红到了耳根。 见柳雪不挣扎了,龙倾月得意一笑,自然是没让低埋着头的柳雪瞧见。他甚至没去管一旁的林云染,只接一踢马刺,向西而行。 那边,林云染还一个人阴暗的蹲在树影下,在树根上种着蘑菇,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我恶心吗?我恶心吗?我恶心吗……?” …… 两匹马,三个人,飞扬的尘土。柳雪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了三天的路,总算是见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柳雪与龙倾月一同下了马,进入客栈内,而林云染则是认命的牵着两匹马,找小二询问马厩的方位。 谁让他在这一行里实力最弱,自然只能沦落为打杂的了。 “三间上房,再打一桶热水送到我房间。” 柳雪看都没看小二,就直接吩咐了下去。身后的龙倾月像是早已习惯一般,从袖中掏出了碎银,递到了小二的手里,补充说道:“在准备一些热饭菜,一会儿送过来。送到一间里就可以了。” 小二忙不迭的店头,扯着嗓子吼道:“地字一号房、二号房、三号房——呃,敢问这位女侠,要住哪间?” “地字一号房。”柳雪皱着眉,不耐烦的回答着。这三天都没有遇到客栈,又是夏天,身上早变得黏糊糊的,还沾了许多的尘土,当真是难受得紧。 “好叻——地字一号房送一桶热水——地字二号房三人份饭菜——”小二对于柳雪那不耐烦的样子好似没看到一般,仍旧是笑眯眯的。这家客栈迎来的客人都是这样,特别是夏天,浑身是汗又风尘仆仆,能有好心情才怪。 远远的,就听到了小二叫喊声的后堂和厨房都应了一声。柳雪头也没回的就直接奔着二楼的厢房而去,恨不得那热水现在就摆到她的房内。龙倾月站在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林云染也拴好马回来了。只见龙倾月头也没回,就丢下了一句 邪尊的宠妻第14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句“你住地字三号房”便也离开了。 一号房的隔壁,一面是墙,一面是二号房,他自然不会让林云染这只雄性生物和他的雪儿紧挨着隔壁住。 龙倾月脚步轻盈的准备回到房间,也好好地梳洗一番,他刚打算喊住店小二,就见原本应该在房内整理行装,好好休息的柳雪突然“嘭”的一声打开房门,直直冲了过来,丝毫不顾龙倾月嫉妒恨的眼神,直接就抓住了林云染的胳膊。 “我!我看到她了!”柳雪的神色有着一种撞到鬼的慌乱,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混杂成一股讳莫如深的复杂,直直的看着林云染。 “谁?你看到谁了?慢慢说。”抬眼看了一下龙倾月越来越黑的脸色,林晕染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总、总之你先把、把手松开……” 柳雪才不管身后越来越低的气压,反正那人向来雷声大雨点小,也不顾眼前林云染越来越抽筋的眼角,她才懒得猜他在向她暗示什么呢。总之柳雪依旧紧紧抓着林云染的手腕,神色间满是不敢置信,“你相信吗,我看到她了。我怎么会看到她呢。三年前,她明明……明明就已经死了啊。” 一句话,镇住了两个男人。 林云染瞬间茫然,什么死了又见到了的,搞不明白啊! 龙倾月倒是桃花眼一眯,脑中有什么飞速滑过。他当机立断的扣住了柳雪的手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房再说。” 龙倾月的一句话,就让柳雪原本乱了阵脚的理智逐渐镇定。她看了看四周那些或好奇注视的目光,或竖起耳朵想要听的姿势,忍不住皱了皱眉,也点了点头,“回房说。” 三人直接进了龙倾月的那间,中间有个圆桌,边上摆了四个圆凳,刚好一人一个,还能多出一个。 三人坐定后,龙倾月先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柳雪。柳雪也不客气,接过来就一阵猛灌,看得林云染不住皱眉直的摇头。 这么粗鲁的女人,也只有龙倾月这口味独特的人才会喜欢吧。 润了润喉,也好像是冷静了一些,柳雪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才说道:“我刚才……看到墨玉了。”那神情,带着三分的不解,三分的后怕。 “墨玉?我还书香呢……”林云染显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哈哈了两声突然觉得不对劲,三年前的一切突然重现,他也紧张的盯着柳雪,像是要确认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般,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说,你看到了你曾经的贴身丫鬟墨玉?” 柳雪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 三年前,左相府上下百余口,应该是除了她徼幸被师兄救了以外,无人生还啊!况且,墨玉是她的贴身婢女,当时就站在她的闺房门外,随时等候她的传唤,是不可能躲过司空傲没的。可是为什么,她还活着?既然她还活着,为什么那三天三夜的大火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这些年,她都在做些什么? “你真的确定,没看错?”林云染想的也和柳雪一样,甚至于,当年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柳雪被救了,所议还曾经有一段时间,动用了林家的情报网,调查过这件事。确实是,无一幸免……才对。 “我很确定。她刚才就在这里的后院,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并没有看到我。后来我想追上去的时候,她突然跑开了。”柳雪皱了皱眉,这件事太诡异了。如果墨玉真的在等人,她在等谁?这三年来,在她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屋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对于三年前的事,龙倾月也是知道些的,虽然不祥尽,但是当年左相府无人生还之事,他也是知道的。 屋内的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思,柳雪只觉得,这种窒息一般的焦躁感,如同三年前一模一样,就像是一张密密的网,将她牢牢罩住,可双眼所见之处,全是浓浓的迷雾,怎么也逃不开…… 这一夜,三人各怀心思,都没睡好。一早醒来,一个个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往那一站,啧,风景啊! 早膳只要了三碗简单的肉粥,还有一笼肉包。客栈位于两城之间,又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虽没有人生鼎沸,却也并不冷清。 柳雪脑子里还转着昨晚的事,神情有些恍惚,一不小心,那粥就洒到了桌子上,连带着,嘴角也沾了点。 龙倾月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魂不守舍的小女人,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仔细的为她擦拭着嘴角,然后,又借了小二肩头的抹布,仔细的擦过桌面,生怕她再迷迷糊糊的蹭上去,弄得好好的一件衣服就那么直接报废。 突然,客栈大堂内的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同一个方向。林云染下意识的跟着望过去,在看清楚引发这阵马蚤动的原因时,浑身都僵硬了。 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剑袖垂在身侧,清晨的阳光像是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他就那么温文儒雅的一笑,如秋菊一般清雅,如暖玉一般温润。不同于欧阳落雁远离尘世的美,他带着红尘特有的魅力,风度翩翩。 “柳姑娘,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令狐剑像是眼中只有柳雪一般,一踏入客栈便直直的朝她走去,想要坐到一旁。 “令狐庄主,幸会。”就在令狐剑走到柳雪的身旁,掀开衣袍准备坐下的时候,却被一只突然横过来的手臂挡住,苍蓝色的广袖就像是一道天幕,将令狐剑彻底隔绝在外。龙倾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底一片冰冷。 “左尊,幸会。”像是才察觉到龙倾月一样,令狐剑礼貌的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一礼,丝毫不见慌乱。紧接着,他又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林云染,眼底划过一抹惊讶,“这位莫非是……君子毒林云染公子?” “正是在下。”林云染脸客套都省了,连个正眼都没给,低着头点了点就算是见过了。 要说这个令狐剑,林云染可是一丁点儿的好印象都没有。当年左相府那一场浩劫,说白了都拜这个罪魁祸首所赐,即便那些奴仆主子不是他杀的,但是将司空傲梅逼到那种地步,他可算是功不可没。况且,柳雪可是被他亲手“一剑刺死”,毫不留情呢。 想到这里,林云染忍不住嘲弄的笑了笑,看向令狐剑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本尊素闻剑隐山庄的庄主,以宽大博爱示天下,更是有着不计前嫌,越挫越勇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龙倾月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令狐剑,那不阴不阳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令人觉得不舒服。 也或许令狐剑真的是好修养,只是淡淡的一笑,自发的倒了一杯热水,轻抿了一口,才问道:“不知左尊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才在官道上被赶走,今儿个却又不请自来,甚至笑脸相迎。这不是越挫越勇是什么呢?哦,对了,还有不计前嫌,宽容大度。”龙倾月咧唇一笑,单边吊起的嘴角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配上眼角那颗泪痣,显得邪肆而狂妄。 林云染明显的感觉到,令狐剑周身的气息因着龙清月这一席话而瞬间变得杀气腾腾,那握着水杯的手,虽是大半隐入了袖口,却仍旧依稀可见上面的青筋。 “左尊说笑了,今天纯粹是巧遇罢了。若是左尊不欢迎,在下自然也不会强留。”像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扯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令狐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在这不受欢迎,过来只会自取其辱,可是当看到柳雪的时候,特别是看到那双令他沉迷且的杏眼的时候,身体就会不自觉地走过来。 龙倾月呵呵一笑,并未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注视着好像仍在神游太虚还没回来的柳雪,淡淡的说道:“这个本尊可做不了主,一切都要听娘子的。” “妻奴。”林云染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立刻感受到一记眼刀飞了过来,连忙缩了缩脖子。 原本三人的四方桌此刻变成了四人,一人各霸一边,倒也和谐,虽然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四周的客人都自觉地朝着暴风中心外面挪了一圈,就连店小二也是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跑去天天茶水什么的。 半响,这一顿消化不良的早饭才终于结束。柳雪神游回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令狐剑淡定喝茶的模样,忍不住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还真死缠烂打了?!” “噗”—— 林云染很没形象的将口中的茶水全部喷了出去,还好他及时扭了头,不然喷到对面的女人身上,那今后的日子只能用地狱来形容了。 擦擦嘴,林云染带着七分敬佩的看着柳雪和龙倾月,嘀咕道:“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嘴都一样毒。” “林云染,你是想念我特意调配的那些药了是不是?”柳雪黛眉一挑,眼含威胁的看向林云染。 呿!这么小声也能听见,这女人内功得多高啊! “不许在心底嘀嘀咕咕的,不然小心我把你做成药人!” 柳雪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吓得林云染差点丢了手中的茶杯。额滴神啊,传音入密,这都是失传多久的武林绝学了,这女人怎么三年不见,变化那么恐怖。恩,虽然以前也够恐怖的。 懒得理林云染那一会惊吓一会纠结的表情,柳雪直接看向了令狐剑,脸上写满了“你快走开”的字样。 令狐剑眸光一黯,自己也不知道心底那份失落从何而起。他似乎,总是无法看到她为难的模样。 “在下还有其它事,就不打扰几位了。”站起身,依旧是礼貌周到的行了一礼。令狐剑看似毫不留恋的转过身,进了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死缠烂打的男人真令人讨厌。”柳雪皱着眉,下了这么一句总结语,就站起身拉着龙倾月往房间走,还不忘吩咐林晕染道,“记得去结账,再把马牵出来,还要赶路呢。” 林云染撇了撇嘴,反正他就知道,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他永远是打杂的份。这一路上……他习惯了! 一咬牙,转身走到柜台,扬起一张笑得咬牙切齿的脸,说道:“掌柜的,结账” …… 一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柳雪难得的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绷着一张脸,靠在龙倾月的怀里。 好几次,她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开了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颓丧的低下了头。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的。”龙倾月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覆上了柳雪的发顶,宠溺的揉乱了她的发丝。 “讨厌!发髻都被你弄散了!”柳雪嘟起红唇,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龙倾月。这是他第一次不喊她雪儿,也不叫她娘子,而是唤作傻丫头,就像是一个亲人,让她此刻倍感温暖。 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她倔强的抱怨着,不愿意让人发现这一闪而逝的脆弱。 林云染识趣的放慢了脚步,将那一片空间让给前面的两个人。他悠闲的躺在了马背上,丝毫不在意这个姿势其实很容易摔下来。口中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狗尾巴草,随着马蹄哒哒声上上下下的晃着。眼前一片蓝天白云,正午的骄阳显得有些刺目,让他不得不眯起了双眼。 柳雪,有些事,能说出来才说明你真的放下了。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林云染故意放缓了速度,还是最终鼓足了勇气,柳雪紧紧攥着龙倾月宽广的衣袖,仰起头,声音有些发颤,“倾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很乱,你能静静地听我说完,不要打断我妈?” “嗯。”龙倾月低下头,轻轻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了一吻,那样的爱怜,带着几分的鼓励。 像是真的从中吸收到了勇气,柳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幽地开了口: “我和令狐剑,是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婚约的。那时候的事情其实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只听说是抓周的时候,我满桌的东西都没挑,而是直直扑到了他的怀里,再加上司空府与剑隐山庄一直都是世交,所议这门亲,就这么定下了。” 一瞬间,柳雪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蒙,就像是清晨环山中的雾霭,氤氲着朦胧,如同罩上了一层模糊的纱,隐隐约约似雾非花。 “后来我就被爷爷……也就是师兄的师父带去了天山之上,几乎与世隔绝。那时候我真的很怕黑,晚上一个人睡觉总是会做一些奇妙的梦。那些梦都太过哀伤,痛苦的令我觉得无法呼吸。所以每当我做梦了,我就会去找师兄,抱着他就不会再做那些梦了。师兄很维护我,就像是真正的哥哥一样,还记得我小时候任性,违背了爷爷的话,偷偷学武,还是师兄硬生生的在大雪里跪了许久,才让爷爷免去了对我的责罚。 爷爷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喜欢我,甚至对于师兄的疼爱,都胜过于我。就连爹也是这样……他虽然从没有打过我骂过我,给了我一切最好的物质,可是我想让他像对庶姐那样,抱在怀里,开心的时候会亲亲我的脸颊,生气的时候会让我挨板子。我曾经追问过哦……可是爹很生气,他骂我生在福中不知福,说我的庶姐庶兄们是多么羡慕我的嫡出地位,说我根本不懂他们的心情。那是他第一次骂我,明明是我一直希望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只是想让他抱抱我……” 柳雪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她微微低下了头,长长的青丝投下了浓密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气氛变得有些沉重,龙倾月只能紧紧的搂着她,让她感受他的存在,给予她无声的鼓励。 “后来……后来我就这么长大啦,我告诉自己,如果没有人疼我,那我就自己疼我自己,我是左相府的嫡女,是整个君氏王朝中,仅次于公主的尊贵身份,我不能让人家看不起,不能给任何人机会说我是没娘的孩子。这些年,我一直都没见过那个从小定下婚约,连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未婚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他,就觉得内心好甜蜜,好宁静,就好像是等待了好久好久,就好像是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找到他一般。我开始疯狂的打听有关他的一切。 传言说,他不喜欢容貌太过美丽的女子,因为红颜祸水,所以我就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让自己看起来其貌不扬;传言说,他喜欢会弹琴的女子,我便每日埋头苦练,甚至扮成男装去了青楼,偷偷学习天下第一名妓诗醉的琴艺;传言说他喜欢习得一手好字的女子,于是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寻找各种名家字帖,其实我很讨厌很长时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练字,与其那样,我宁愿去院子里练武,可是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喜欢,我咬着牙撑下来了;后来又有传言说,他喜欢跳舞美丽的女子,于是我便求了爹,访遍名师;然后又有传言说,他喜欢才华横溢的女子,我天天泡在爹的书房里,看遍了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 柳雪的声音变得有些怀念,带着少女时期特有的天真,龙倾月仿佛能够看到一个扎着孩童发髻的少女缩在宽大的书房里,咬着手指努力消化手中书籍的模样,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微扬的弧度。 “可是后来……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之前苦练的一切,成为了京都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相二小姐。呵呵,是不是觉得很傻?”柳雪自嘲的笑了笑,声音中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凄凉。 龙倾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埋进了她得颈窝,静静的让她依靠。 “最后,最后我终于见到他啦。我当时是多么的激动,我想着,他终于要来娶我了,我的夫君,我等了那么多年。可是我听到了什么?他说他要退婚,那时候我就像是遭到了雷劈一样,说出的话不受控制的与他针锋相对。我想,既然你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死皮赖脸的求着你呢,我可是骄傲高贵的相二小姐。 但是,他之后的一连串行动让我迷惑了,他对我若即若离,他会吃师兄的醋,会担心我,可是也会和庶姐在一起。但是最后的最后,他真的答应娶我了。那时候皇帝想要除掉左相府,整个左相府早已摇摇欲坠,权势不在。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愿意娶我,我那时候真的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现在想来,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我竟然相信了那么样的一个人。左相府的大火虽然不是他放的,可……他却一剑贯穿了我的左胸,想要我的命。我永远也忘不了,如红莲一般的火海中,他那双眼睛比世界上最北的冰原还要冰冷。” 柳雪忍不住抚上了左胸,那里二指宽的剑痕还残留着,胸前和后背,成对的存在,每晚每晚,都像是火烧一样,吞噬着她的神经,翻搅着她的恨意。 仰起头,一抹晶莹顺着苍凉而绝望的双眼滑落,滴在了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碎裂开来,龙倾月只觉得,他的心也随着那滴泪珠摔了个粉碎。 “倾月,我真的是命大,真的。这是个秘密,除了师兄没有人知道。我的心脏和别人不一样,是长在右边的,所议,师兄才能抱着我赶到仙医谷,我才能够活到今天……” 微微侧过身子,柳雪搂住了龙清月的腰,那样的用力,就像是要传达她曾经经受的那些伤痛一般。 “倾月,我好痛,我真的好痛。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令狐剑,我要看着他匍匐在我脚下,一一尝过我曾经的痛,甚至,更胜千百倍。” …… 第022章 雪儿,你还有我 这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沉默,那样凝重。 龙倾月就像是他一开始答应柳雪的那样,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做一名倾听者,听着她将那些或爱或恨或甜或苦或喜或悲的过往一一道来。 夜晚,林云染升起了一堆火。橘红色的光照亮了围成圈的三人的脸,看着跳动的火光,龙倾月忍不住去想象,三年前的那一天,在那据说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中,被心爱之人一剑穿心,是怎样一种绝望,是怎样一种无法饶恕的恨意。 龙倾月觉得他的整颗心脏都像是被一个人握在了手里,然后无情的收紧、再收紧,然后,在蓦然一松开手的同时,上千根尖细的银针同时扎了进去,密密麻麻,不见缝隙。 令狐剑—— 再一次念着这个名字,龙倾月几乎无法压制心中翻腾的杀意,如果现在令狐剑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他徒手撕成碎片。 龙倾月盯着熊熊的篝火出神,突然觉得右肩一重,转过头去,就看到柳雪不知何时已经抵抗不了困意,靠在他的肩头沉沉的睡着了。 或许是白天里狠狠的发泄了一通,柳雪现在睡得非常熟。细细的呼吸声轻轻浅浅,柔和的眉骨,翘挺的瑶鼻,樱红的菱唇,在火光的照应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珍珠一般的肌肤被火光映成了淡淡的橘红色。龙倾月心中一动,竟是忍不住那诱惑,低下头轻轻覆上了她的唇。 那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不带有丝毫的,只有最初爱恋的青涩,和淡淡的哀愁。 很快的,龙倾月便抬起了头,看着对面的林云染很识趣的扭过了头,欣赏着天空中被乌云遮盖了的明月,满意的勾起了薄唇。 不知是不是做到了什么不好的梦,柳雪睡得极不安稳。她微微地皱着眉心,粉嫩的菱唇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龙倾月抬起一只手臂,搭在了她的肩头,将她完全的揽入自己的怀里。 柳雪就像是夜里漂泊的航船终于找到了港湾一般,小手绕过了龙倾月的腰,紧紧地环牢,小脸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轻轻摩挲了几下,便又轻轻浅浅的睡了过去。 龙倾月抬起另一只空闲的左手,随意拨弄着眼前的火堆。突然碰触到了腰间挂着的玉壶,思绪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月下的相遇。 单手取下了玉壶,龙倾月轻咬瓶塞,不算文雅却也不粗鲁的拔开了瓶塞,头一仰,清冽的美酒便混合着夏夜特有的气味灌入喉咙,辛辣的感觉顺着食道直入胃中,一阵火辣。 即便是乌云蔽日,山间仍有许多萤火虫在上下飞舞。不知为何它们全部围绕在龙倾月与柳雪的身边,在黑夜里划下不规则的光轨。 “雪儿,你还有我……”经过烈酒润泽的嗓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性感的蛊惑,轻轻的在柳雪的耳旁喃喃低语。 夜风卷着他的话语,进入了她的梦中,那原本轻轻蹙起的黛眉,此刻也渐渐平缓了开了,换上了甜甜的笑容。 没有月亮的夜里,只有满山的蝉鸣啾啾,和围绕着篝火飞舞的萤火虫。龙倾月满足的拥着柳雪,只希望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第二日醒来,柳雪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异常甜美的美景,可当她想要细细回味内容时,却发现只有零星的几点短篇残障,无法连贯。 一抬头,就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眼角忍不住疼的渗出了些泪水。上方响起一声闷哼,柳雪捂着被撞的头顶,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就看到龙倾月一只手捂着有些红肿的下颚,一双桃花眼无奈又委屈的看向自己。 “对……对不起……”嚅嚅的道着歉,柳雪有些歉意的看着龙倾月,一双小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不用想也知道,她昨晚怕是累极了,只接爬到他的怀里睡了吧。 小脸有些红,这是她第一次抱着师兄以外的男子睡了一夜,甚至于,就连师兄,她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一起睡过而以。 有些不敢直视龙倾月的双眼,柳雪只能低着头,飞快的说着:“快点准备好,我们上路吧。对了,林云染呢?死哪去了?” 龙倾月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害羞的不能自己,只能用凶悍来掩饰的小女人,只觉得自己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活宝,真是可爱的紧。 林云染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摸了出来,他东抓西抓,脸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红肿,看来昨晚,是与这山里的众多蚊虫做了深入交流。 林云染只觉得奇痒难耐,有些地方都给他抓出了血痕。抬头看到柳雪和龙倾月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立刻心里不平衡的吼了起来,“不公平啊有没有!为啥我浑身是包,你们俩什么事都没有?这温柔也知道找帅的来叮吗!?” 柳雪只接甩给他一个白眼,那气更是鄙视无比的从鼻孔里出来,“你的情况,那叫柿子捡软的捏。连蚊虫都能爬到你头上,林云染,你真是太失败了。” “……”磨牙,握拳! 可是,打不过啊! 林云染的满腔壮志,一身怒气,在看到柳雪身旁的龙倾月那双包含警告的冰冷双眼时,瞬间就全跑到不知什么地方了,只得耷拉着头,一边抓着身上的红肿,一边翻身上马。 不过,柳雪为什么就没被蚊虫叮咬呢?大家都是人,没道理蚊虫真的柿子捡软的捏吧? 啊!呸呸!怎么被那女人带过去了。 柳雪一回头,就看到满面郁闷的林云染,因为他的面部表情实在是太过于精彩,一会纠结一会释怀又一会是自我鄙视,便忍不住出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为什么你们一晚上都没被叮?” “因为柿子捡软的捏。” “呸!我要的是正经答案。” “好吧,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对你自己的智商绝望。” “哼,本人可是林家百年难出的天才,智商那自然是极好的。” “因为我昨晚撒药了。” “哈?” “周围撒点有驱蚊效果的毒药,就不会被咬了。” “你不中毒?” “笨!你不会先吃解药吗!” “……”好吧,他真的对自己的智商存在怀疑了。 于是三个人,两匹马,继续西行。 …… 之后的一路上,三个人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等晃到了举办武林大会的滨州城的时候,早已过去了大半个月,还有一个月,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此时的滨州城内,就和一个月前的信州城一般,挤满了各色的武林人士。只是不同于信州城的是,因为滨州城是举办武林大会,所议那些个江湖侠客的身上,自然是多了一份子的杀气。 茶楼酒馆似乎永远是仅次于青楼楚馆的最好的情报聚集地,柳雪等人一安顿好住宿后,便一头扎进了滨州城内最大的酒馆,寻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这件酒馆内,正好有一说书人正在口沫横飞的说着他的段子。 “要说今年最有希望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的,就要数剑隐山庄庄主和江湖四君子了。”说书人说到这里,可以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捋了捋他那精心修剪的山羊胡,才继续说道: “要说这江湖四君子里,传说最为厉害的就是君子剑——陆子悲了,那可是锁魂殿的顶级杀手,据说见过其真实容貌的人几乎都去见了阎王。没人知道他到底用的哪门哪派的招式,长得什么模样,只知道他长年怀抱着一柄长剑,听说,这还是他曾经的红颜舍命为他求来的呢。” 红颜求来的佩剑? 柳雪差点一口酒喷了出去。天知道陆子悲那就是一活动冰块,还红颜呢,就连那柄剑,也是爷爷随手扔给他的。 看到林云染投过来八卦而好奇的询问眼神,柳雪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品着她的酒。〆糯~米首~發ξ “说书的,既然没人见过那君子剑长得什么模样,你怎么知道他就带着一柄剑呢?”下面明显有人喝高了,涨红着一张脸,高声挑着刺。 “不佩剑,怎么能叫君子剑!”那说书人横瞪了一眼台下的那个酒鬼,心里念着这人可真没常识,顺了口气,才又继续说了下去。 “接下来就要说这君子文——君文成,这可是大有来头的一位,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我君氏王朝最年轻的十六王爷。可他偏偏不喜权贵,钟情于江湖,那一手的水墨丹青纳……”说书人摇了摇头,一脸神往的咂了咂舌,说道,“当真是出神入化,那风流倜傥的儒雅外貌,迷了多少闺阁女儿的心哟。传说这君子文可是红颜知己遍布天下,一柄铁骨玉面扇更是为其平添风流。不过这三年里,君子文的身边只有一位诗醉姑娘,怕是花丛浪子也有回头日咯。” “喂!说书的,你这样议论本朝的王爷,也不怕给关牢里去?”那个喝醉的人又不甘寂寞的吼了起来,却仍旧是被说书人给华丽丽的无视了。 诗醉? 柳雪眸光一闪,忍不住想起了当年恋花楼内的惊鸿一瞥,以及胭脂湖上的一曲流芳,那确实是个倾国倾城,惊才绝艳的女子。 恋花楼,诗醉……呵呵。 端起酒杯,遮住了唇角扬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柳雪清啜了一口酒,辛辣的口感顺着口腔滑进体内,只觉得一阵畅快。 “接下来就要说这位君子毒——林云染了。据说他的武功是这几个人里最差的……” 说书人还没说完,就听得角落里有一桌突然碎了一个板凳,那巨大的声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却因为那桌的人是背对着这边的,只能分辨的出是两男一女,看那衣着打扮,也是行走于江湖,怕是方才这三人有些什么不愉快吧。 很快的,众人移回了视线,继续饶有兴致的听说书的话。那说书的也是清了清嗓音,继续开说: “可这君子毒也并非浪得虚名,那一手使毒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独步天下。他就能在你丝毫不得察觉的情况下,让你相中什么毒,就种什么毒,而那一手的梅花金针,更是雪胎梅骨,收放自如,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书的,说到底这不过是三教九流的施毒手段,算得上什么光明正大!还君子?老子呸!” 柳雪看着林云染的脸色,先是从灿烂到漆黑再到缓和最后铁青,当真是变化多端,煞是有趣,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声来。却又觉得这声音在此时太过突兀,不得不伸手捂住嘴巴。 说书人完全没有听到柳雪那一声如猫一般的低笑,他拿起了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干裂的唇,才继续又说道: “要说最后这位,君子琴——欧阳落雁,那当真是人如其名,就是个谪仙一般的人啊!我等见着了,当真是犹如凡夫俗子见那天上的仙一般。据说此人极其的心善,脾气又好,更是被成为武学名门欧阳世家百年难出的天才,那一手的蓝鸢焦尾琴,据说就连天下第一的诗醉姑娘都得甘拜下风。” 说书人说着,脸上也闪现出了向往的神色,可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而压抑,“可惜啊……一个月前欧阳家的那次变故,可怜了乐善广施的欧阳老家主……” 说书人边说边摇头,那神情,像是真的有几分的惋惜。 柳雪忍不住皱了皱眉,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不知落雁现在如何…… “说到一个月前欧阳家的那场变故,不是听说还牵扯出了三年前京都左相府的那桩灭门惨案么?说书的,你给我们讲讲呗。” 依旧是那个醉汉,可这次他搅局的内容,却是令柳雪无法泰然以待了。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收紧,那巨大的力道几乎要将手中的瓷杯捏碎。 就在这时,一个温热宽厚的大掌覆住了她的手,一抬头,便撞进了龙倾月那双写满了担忧的桃花眼之中。 “倾月,我没事的。别担心。”给了龙倾月一个微笑,柳雪的另一只手复又抚上了他的大掌,交叠的温度传达着依赖,那样的温暖。 “雪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龙倾月低低的细语着,语气是那样的真挚,那双如同深潭一样的桃花眼就像是两轮漩涡,不经意的撞上,便被吸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所以说,这次左尊残忍屠杀了左相府上下百余口的事情被抖出来后,已经引起了白道的公愤,众多武林侠士都自发的要讨伐他呢。” “嘿!说书的,你说几个月前任意山庄那一次,是不是也是这左尊做的呀?”又是那个醉酒的,他的脸涨得更红了,几乎成了猪肝色。 “不是说是落花宫做的吗?”有人提出了异议。 “落花宫不过是个传说,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那邪尊做了以后栽赃过去的呢!”立刻有人不屑的反驳。 “可是……” 还有人说了什么,可是柳雪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她将酒钱放在了桌子上,拉起龙倾月便匆忙的走出了酒馆。 她怕,再多呆一分钟,她会控制不住愤怒,直接杀了那些以讹传讹、妄加猜测的人。 …… 大街上,熙攘的人群,谁也不认识谁。可若是仔细听,他们讨论的那些话题,与方才在酒馆中听到的,几乎毫无差别。 柳雪心情恶劣的穿梭在人群中,只觉得胸中那团燥火越烧越旺,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雪儿,我没事的。”龙倾月一把拉过了横冲直撞的柳雪,只接搂在了怀里。他知道她在气什么,可是他真的不在意,那些不过时虚名,只要她不嫌弃他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那他又何必在乎? “可是,我就是忍不下去。你明明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和三年前的灭门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你的模样都不认识,凭什么在那里说三道四!”柳雪闷闷的声音从胸腔处传来,带着浓浓的忿忿不平,让龙倾月笑弯了嘴角。 “雪儿,我真的不在意。悠悠众口终难堵,只要对得起自己便好,何必在乎他人的想法?我是为了自己,为了雪儿而活着的,可不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陌生人。”龙倾月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一点一点的梳理着柳雪随意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语调柔和,满是宠溺。 “哼,你的好,只要我知道就够了。那群人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看不到你的好。”柳雪的语气换了许多看,可仍旧有些不悦。她霸道的环着龙倾月,丝毫不在意这是在人群喧闹的大街上。 不知何时,两人的周围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俊男美女,总是世人喜爱谈论的话题。 龙倾月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逐渐向这边靠拢,忍不住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他的小雪儿,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个独占欲那么强的人呢?而他,也不喜欢那些不认识的人盯着她看。皱了皱眉,龙倾月干脆一把将柳雪打横抱起,足尖一点便施展出踏雪无痕,飞速的离开了人群的包围。 被抛弃在一边的林云染也想施展轻功追上去,可无奈周围人群太过于拥挤,再加上龙倾月的轻功当真是出神入化,他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没了人影,只得撇了撇嘴,认命的步行回了客栈。 …… 柳雪被龙倾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只接僵住,只能紧紧地抓着龙倾月的衣襟,任由他抱着她,在云间穿梭。 高速移动带起的凉风吹拂这她的面颊,柳雪看着四周飞速后移的景物,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畅快,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龙倾月一路抱着柳雪,来到了一处极高的楼阁上,两人斜坐在屋檐之上,望着西面逐渐染红的黄昏。 淡紫色的霞光逐渐笼罩上了滨州城,火红的太阳向着地平线下移动,东边的天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模糊的星辰轮廓。这一刻柳雪突然觉得,若是能够抛却一切的爱恨情仇,与身边人携手笑傲于江湖,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在想什么?”有些不满在这样两人世界的情况下,这个小女人还随意走神,龙倾月微微用上了些力道,食指成勾顺着她挺翘的鼻梁就挂了下去。 “我只是在想,要是生活能和现在这样简单,该有多好?没有爱恨情仇纠缠,只有相忘于江湖的畅快。”柳雪像是在看着天边的晚霞,又像是在透过那晚霞看向更远的地方。这样的她,只让龙倾月有种抓不住的飘忽感,隐隐的有些不安。 “生活一直可以很简单,你是太在乎别人的评价了。雪儿,放轻松点,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龙倾月有些心疼的抚摸着柳雪白嫩的面颊,她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轻轻地贴上去,慵懒的摩挲。 轻轻闭上眼,喉间似是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七世的爱恨,真是那么容易能够放下的吗? 头上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一只雪白的信鸽,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信筒。竹制的信筒上雕刻着精致的鸢尾花。 “落雁?” 柳雪有些诧异,抬起一只青葱玉指,那只体态轻盈的信鸽便缓缓落在了她的指尖。小心的解开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展开细细看着。 看着看着,柳雪的霉头不禁舒展开来,眼角眉梢上都带着点点的笑意,看得一旁的龙倾月忍不住有些吃醋。 “他写了什么?”不满柳雪光顾着看信,把自己丢在了一边,龙倾月干脆出声问道。 “落雁说,他已经没事了,欧阳府的事情也大致稳定了,他追着我们正在朝着滨州城赶来,大概再过几日就可以到了。”柳雪一只手挽上了龙倾月的臂膀,又将那封信献宝似的举到了龙倾月的眼前,兴奋地说道。 她一直担心,落雁那样的善良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消沉很久,如此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龙倾月有些吃味的看 邪尊的宠妻第15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吃味的看着柳雪因为别的男人而那样的开心,可是那股酸味,在看到柳雪那张融雪一般的笑脸的时候,一瞬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罢了,只要她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雪儿,我们回去吧。天也快黑了。”看着逐渐暗沉的天空,龙倾月算着时间,差不多该用晚膳了。 夏季本就天黑的迟,柳雪想也没想的就点了点头,刚准备动身,却又有些犯难的看着龙倾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倾月,我完全不认识回客栈的路……你的轻功太快,我也追不上……”那语气里,还有着撒娇的意味,扭扭妮妮的,却又分外的惹人怜爱。 柳雪的意思,自然是希望龙倾月能够和来时一样抱着她回客栈,可终究是女孩子,脸皮子薄,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只得采用了这么一种迂回的办法。 龙倾月哪能不明白那番话内里的意思?他乐呵呵的再次将柳雪打横抱起,一脸满足的坐起来生物交通工具。 那一天,这两人是在林云染哀怨的眼神中回到客栈的。晚饭时候,龙倾月也不知是少根筋还是故意的,不断提醒柳雪要多吃些,他抱了她两回都觉得她实在是太轻了,该长点肉。 …… 当欧阳落雁感到滨州城时,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情了。 尽管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可欧阳落雁却仍旧像是那毫不染尘的明镜一般,只是那份如谪仙一般的气质中,却多了几分俗世的忧郁。 看来,他还是没有全部放下。 柳雪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问题,心结只能让本人自己想通,旁人再怎么开导,也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 “雪,你看起来过得很好”欧阳落雁淡然一笑,又向着龙倾月点头示意,视线在触及林云染时,眼底划过一抹惊喜。 “没想到会看到我吧?这大概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君子琴。”林云染大方一笑,对着欧阳落雁规矩的行了一礼。 欧阳落雁就是那样的人,即便是顽劣脱线如林云染,也会觉得若是不认真对待,便好似亵渎了他一般。 “叫我落雁即可,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微微一笑,转首间只见墨发清扬,如缎般的光泽在骄阳下熠熠生辉。 林云染眨了眨眼,忍不住咂舌低叹道:“果然和那个说书先生说的一样,这哪是人啊,压根儿就是一仙啊!” 看到欧阳落雁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柳雪忍不住鄙视了一下林云染,说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三年前不是遇到过一次么。” “我那时候不是注意力都在其他方面上了,没注意看么……”林云染抹了抹鼻子,有些无力的申辩道。 “好了,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欧阳公子又是初来滨州城,不如我们带他逛逛?”龙倾月不满自己被他们的话题排除在外,连忙乘着空隙提议道。 柳雪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便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男的俊女的俏,一起走在大街上,自然是瞩目的焦点。除了欧阳落雁有些局促不安外,剩下三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排场,无所谓的走着。 “柳姑娘!” 一声惊喜的姑娘在身后响起,柳雪和龙倾月同时皱眉,林云染倒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令狐庄主。” 柳雪的口气绝对说不上好,甚至有些厌烦。这让令狐剑觉得很受伤,柳雪时第一个让他尝到挫败滋味的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他这段时间,总是会记挂着她,做什么都会想到她,也真不知道到底是找了什么魔怔。 龙倾月更是连招呼都省了,先不说论江湖地位,令狐剑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就单说刚才,人家喊得也是“柳姑娘”,没他什么事儿。 林云染和龙倾月想法差不多,但他可没那么雄厚的资本拽一下,只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这招呼就算是过去了。只有欧阳落雁,规规矩矩的向着令狐剑行了一礼,微微一笑,说道:“令狐庄主,欧阳府一别,许久不见。” 令狐剑像是现在才发现旁边还站着其他的三人,面色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拱手一一打了招呼。 “柳姑娘接下来可有何要事?若是空闲的话,不知可否赏光,与在下一同去饮茶?听闻这滨州城有一种非常有名的茶叶……” “令狐庄主,我们之后已经有安排了。” 令狐剑还没说完,就被龙倾月非常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霸道的将柳雪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挑衅的看向令狐剑,那如潭水一般深沉的桃花眼里,隐约还能寻得丝毫的恨意。 令狐剑正好捕捉到了龙倾月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不免有些惊讶。他自问明面上可从没的罪过这尊大佛,何况他上次看向自己还是一副爱理不理、无所谓的态度,为何现在却是带着恨意的? 令狐剑当然不知道,那一日在马背上,龙倾月听了柳雪那一席话之后,是多么想要将他大卸八块。他连大点声都害怕吓着的宝贝,竟然就被眼前这个在他看来除了一付还算说得过去的皮相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的男人那样伤害至深,他能不很么!那恨啊,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直接咬一口吃他肉喝他血用他的骨头来磨牙! 或许是听到了龙倾月下意识的磨牙声,柳雪有些好笑的私下里拽了拽他的衣袍,示意他克制点。 “怎么,你不会是心疼了吧?”龙倾月危险的眯起了桃花眼,满口都是酸味,低着头不满的在柳雪的耳边说道。 “呿!那种人我才不心疼呢。我是觉得你为了这种人置气不值得,还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柳雪有些好笑的看着龙倾月,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这人压根就是个大小孩。 “那还差不多。”满意的扬起了薄唇,龙倾月趁着柳雪猝不及防的时候,在她的耳垂上偷得一香,换来了柳雪娇嗔的一瞪。 令狐剑看着柳雪与龙清月耳鬓厮磨的亲密摸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酸涩。只觉得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么被人硬生生的夺走了。这种奇怪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生了根,发了芽,怎么也除不掉。 欧阳落雁看这这两人的亲密,虽然心中还有些酸涩和苦痛,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了。或许,他真的爱她没有那么的深,那或许只是一份他对于温暖阳光的憧憬罢了。如今看到他的太阳这样的幸福,有这人守护,比起那酸涩和苦痛,更多的是欣喜。 雪,你以后,可以尝试着不要活的那么辛苦了。有一个人,可以站在你的身旁,与你并肩,为你分担。 不管怎么说,令狐剑总是要解决的。柳雪如今也懒得和他多纠缠,不是因为不恨了,只是因为时机未到。她冲着令狐剑微微一笑,却是带着冷淡的疏离,说道:“抱歉,我们今日已经有安排了,要辜负令狐庄主的好意了。” 令狐剑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极尽全力的想要与他保持距离?难道他在她的眼中,就真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令她避之不及吗? “是吗……那,下次有机会,还请柳姑娘和诸位务必赏光。”令狐剑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礼数周到的向眼前的众人行了一礼,飞速的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显得有些落荒而逃。只因为,哪怕再多待一分钟,他就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他用了那么多年经营的形象,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毁于一旦。 “令狐庄主。” 就在令狐剑飞速走出没几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龙顷月突然开了口,喊住了他。 令狐剑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有礼的问道:“不值左尊还有何事?” “离我的女人远点,那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上扬的弧度洋溢着高傲和自信,龙顷月此刻就像是一个王者,傲慢的命令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臣子。这就是隐宗的左尊,即便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即便隐宗已经隐世,可那严格的上下级关系,却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哪怕,令狐剑此时那卑微低下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 ------题外话------ 嗷!感谢观月——3朵鲜花! 抱住么么! 第023章 醉酒媚态 这一天,柳雪带着欧阳落雁几乎是逛遍了整个滨州城,一直到街上夜市都收了,才回到客栈。 “雪儿,早点休息吧。”龙倾月有些心疼的看着柳雪,心里直在想这副小身板里到底藏着多少能量,竟然拉着欧阳落雁疯玩了一整天。 此时柳雪两颊酡红,秋水一般的杏眸如同蒙上了一层雾霭,泛着点点朦胧的星光。她的脚步虚浮,走起来左摇右晃,却是看着婀娜多姿,腰肢柔软,回眸一望,便是顾盼生辉,千娇百媚。 这样的柳雪,让龙倾月恨不得藏到怀里,守得牢牢的,谁也不让瞧见。 “我还没玩够呢。”柳雪微微嘟着红润的樱唇,一对黛烟眉轻轻蹙起,有些不满的看着龙倾月,“我还要带落雁去西市逛逛,再打点酒。” 抬臂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半壶酒水顺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清冽的声响。一个小小的酒嗝冲了上来,柳雪脚下一个不稳,就往边上歪去。那边上,就是客栈大堂内的桌椅板凳,这一倒下去,不破相也要摔个青紫交加,何止一个惨。 龙倾月吓得心跳都要停了,也顾不上夺她的酒壶,直接身形一闪,厚实的胸膛便稳稳地接住了那软玉温香。 少女的馨香夹杂在浓烈的酒香之中,混合成了一种神奇的气息,令龙倾月觉得一阵迷醉。他的大掌牢牢地扶住了柳雪的细腰,将她紧紧扣在自己的怀里,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个还弄不清楚状况,嘴里嘟嘟囔囔挣扎着想要往外走的小女人,笑了笑,说道:“你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玩?” “我……我没醉……!”摇了摇头,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柳雪软软的靠在龙倾月的怀里,手上还紧紧的攥着那半壶酒。醉眼朦胧之中,抬头看着龙倾月那点了泪痣的俊颜摇摇晃晃,然后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呵呵……好多倾月……” 无声的叹了口气,龙倾月决定不再和醉酒的女人纠缠,反正都是有理也说不清。他直接将柳雪打横抱起,不顾她生气的咬着自己的肩膀——反正也没多大的力气,就和挠痒似的——,向着欧阳落雁投去一个“你自便”的眼神,便大步的上了楼。 走到楼梯口时,还不忘交代一直站在那里的小二说道:“等下送一桶热水到房内,再准备一碗醒酒汤。”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欧阳落雁看着龙倾月抱着柳雪的身影,心底还是觉得有些酸酸涩涩的空荡感,他只有在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才会露出苦涩的神情。 留下长长的一声叹息,欧阳落雁也转过身子,回到了房内。 今天,他拥有了她一整天,该知足了。 而这边,龙倾月抱着柳雪回到了房内,一路上柳雪又是挣扎又是扭动,还时不时的扯了扯龙倾月的头发。当他好不容易把她放到了床上是,早已是衣衫凌乱,发髻散乱,一副狼狈的模样。 龙倾月小心的将柳雪的鞋脱了下来,又扶着她靠在了床上,完成这一切之后,他终归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没想过,醉酒的人照顾起来是这么累。 看着柳雪那张酡红的小脸,就像是粉粉嫩嫩的水蜜桃,那微微嘟起的菱唇,还散发着水润的光泽,就像是最诱人的邀请,考验着龙倾月的自制力。 龙倾月眯了眯眼,扬起的眉梢让他看起来有些狂放不羁的味道,“雪儿,这就算是为夫服侍你的利息吧。”拇指一点点的描绘着红润的唇形,龙倾月俯下身,直接含住了那诱人的芬芳。 “嗯……”一声嘤咛从柳雪的唇中溢出,就像是世间最美妙的音节,带着酒后独特的沙哑与慵懒,加速了龙倾月体温的升高。 龙倾月从没想象过,她的唇是那样的甘甜,就如同涂了蜜糖一般,令他欲罢不能。不再满足于上次那般蜻蜓点水般的轻触,他微微眯着眸子,一边注视着柳雪的反应,一边试探性的伸出火热的舌,慢慢描绘着她的唇形。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温热让柳雪觉得有些不适,她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如贝壳一般上翘的纤长羽睫此刻就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动,在蜜桃一般的肌肤上投下了些许的阴影。小手无意识的抬起,抵在了龙倾月的胸膛之上,想要推开,却在酒力的作用之下显得有气无力,欲拒还迎。 轻轻地、试探性的滑入了她的红唇,轻扫过那一排贝齿,甜蜜的汁液在催促着他更进一步,更深、更深处采撷。龙倾月闭上了眼,原本只是想要小小的取个利息犒赏一下自己的轻吻,不知不觉间变了味,在逐渐地加深。他灵滑的舌巧妙地撬开了她的贝齿,正打算长驱直入之时,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公子,醒酒汤熬好了。” 小二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龙倾月猛的抬起头,满脸的挫败。体内那团蠢蠢欲动的火焰还没熄灭,他只能搂着仍旧迷迷糊糊的柳雪,枕在她的香肩上,郁闷的喘息着。 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音说道:“端进来吧。” 本还纳闷着怎么屋内的公子等了好半响才出声的店小二,在推开门看到映在屏风上那相拥于床榻的模糊身影时,瞬间就脸红了,也不敢在心底胡乱嘀咕了。 感情,他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想到这几日关于这隐宗左尊的传闻,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有些担心自己坏了左尊的好事,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一掌劈死自己。 所幸,他不过是白担心了一场。龙倾月听得他放下了汤药,便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汤药送来了就赶紧退下吧。” 店小二一听,如蒙大赦。口中连应“是”字,就像是有着什么可怕的人在追着他一样,急急忙忙的跑出了厢房。还因为过于慌乱,在关门时没掌握好力气,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当店小二惊魂未定的跑回了大堂时,正撞上掌柜杀人一般的眼神。 “慌慌张张的像是什么样子,你不想干了!”这家客栈的掌柜,小鼻子小眼,却生了一副浑圆壮硕的身材,这里暂且就叫他胖掌柜。只见胖掌柜狠狠的瞪着惊魂未定的店小二,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般。 大半夜的,这么大的关门声,若是吵醒了店内的其他客人可怎么办!这小二,在这里干了这么久了,怎么这点小事还拎不清楚! 胖掌柜越想越气,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店小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以此来扣他的工资。 “掌柜的……”店小二才从虎|岤逃出来,这会儿还吓得有些腿脚发软。他快步走到了胖掌柜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的刚才去送醒酒汤,却不想撞到了那左尊和那名女子……” 小二这时才想到了这件事不是他可以随便乱传的,连忙打了个激灵,捂住了嘴,不肯说下去。 可这话,早已说了大半,孤男寡女的,那女子还明显的早已喝醉了,就算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那也是不会同住一室。如今……这真可谓是,怎能不引人遐想? 胖掌柜眯了眯他那对精明的小眼,冲着店小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说不出的猥亵。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账本,手中的算盘珠子拨弄的劈啪作响。 “去去去,干你的活去!这客人的事轮得到你在那嚼舌根么!” 店小二撇了撇嘴,心里忍不住嘀咕,你刚才不还一脸兴味的凑过来听了么,哼! 可那毕竟是掌柜,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发泄一下,便转身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而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小二忘得快,是因为他事不关己,可那些原本零零散散坐在大堂内喝着小酒吃着菜的一些人,却听进了心里。 林云染坐的位置,距离那掌柜并不远。他在下午的时候便中途开溜,回到了客栈,那女人疯起来真是吓人,三年不见更是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于是他在悠闲的度过了一个下午后,此刻便坐在这里,要了一盘花生米,喝着小酒,惬意得很。 而方才,他更是听到了一个令他觉得非常有趣的秘闻。尽管小二努力的压低了声音,可那音量对于这些武功高手来说,依旧清晰。林云染可不信龙倾月真的与柳雪发生了什么,别的不说,就龙倾月宝贝柳雪的那模样,便断然不会在柳雪神志不清的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一点,在来滨州城的路上,他可是深深的体会了。 一想到龙倾月将柳雪捧在手心的模样,林云染就忍不住从鼻孔里喷出不屑的哼声,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妻奴,居然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女子拿捏了,简直就是男人之耻! 林云染夹起了一颗花生米,随意的往嘴里一丢,再那么一咬,花生米的香味便溢满了口齿。他有些得瑟的晃着腿,心里盘算着明天可不可以拿这个去嘲笑一下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当然,还要避开她身边那个爱妻如命的龙倾月,他可不想被一掌拍扁。 而在大堂的角落里,也围坐着几个人。他们都头戴着斗笠,即便是到了室内也没有摘下。几个人像是对看了一眼,便齐齐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客栈。 胖掌柜噼啪的算盘声仍在大堂内回响着,带着一点儿固定的节奏,让人听久了,竟是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 厢房内,龙倾月端着醒酒汤,无奈的看着那个怎么也不肯合作的女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雪儿,乖,把这醒酒汤喝了,我们就休息。”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汤汁,轻轻地递到了柳雪的唇边,龙倾月另一只手上垫着雪白的帕子,接在下面,生怕不小心汤药洒了出来,污了她的衣服。 “不要!苦!”柳雪扁了扁嘴,眼睛里是满满的不情愿。她此刻就像是一个不愿意吃药的孩子,泪眼汪汪的看向眼前的男人,吃定了他不会硬灌她,死活不松口。 “乖,你今天喝多了,若是不喝醒酒汤,明日起来会头疼。”龙倾月皱了皱好看的剑眉,耐心的和这个明显已经开始耍赖的小女人努力沟通。 “那你喂我。”撅着嘴,柳雪一脸的不甘愿。 龙倾月嘴角一抽,拿着汤匙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有点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不是正在喂你么。” “不要!苦!”柳雪撅着嘴,头一偏,直接无视了眼前这个隐隐有些怒气的男人。 话题,又被绕回了原点。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绕回来了,龙倾月那本就没多少的耐心也终于告罄。他眯起了危险的桃花眼,眸光深沉的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雪儿,不要任性。乖乖把汤药喝了。”这声音,已经隐隐地透着一些怒火了。不是因为柳雪的不合作,而是龙倾月觉得,她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来任性。要是真依了她,明日醒来受罪的还是她,心疼的依旧是他。 可柳雪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哼了一声依旧不愿意回头。虽然龙倾月那突然降低的声线让她有点小害怕,可是她是谁,那曾经是左相府堂堂的嫡出小姐,如今也是……总之,就是不低头!她都说了讨厌苦苦的药了,他干嘛总是勉强她! 生气了! 所以说,醉酒的人,永远不要指望他们能有正常的智商和常人的理智。 龙倾月看着眼前这个就像是炸了毛的小野猫一样的小女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将手上的汤匙放回了白瓷碗中,另一只手上的帕子也被他扔到了一边。只见龙倾月身子微斜,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雪,淡淡说道:“雪儿,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不愿意这样喝?” 半响,没回应。柳雪扭着头,气鼓鼓的盘腿坐在床上,坚决不屈服。 龙倾月看着柳雪倔强的侧脸,突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拿起了药碗,直接喝了一口,然后低下身子,另一只大掌捏着她的小下巴,微微一用力就让她的小脸转了回来,两人面对着面,龙倾月低着头,丝滑的发垂落在了她上扬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或许是突然之间的近距离接触,柳雪看着龙倾月突然放大的俊脸,一阵怔神。龙倾月的唇角还带着略有些得意的弧度,眼角的泪痣像是在此刻绽放出了最诱惑的光泽,他越来越靠近柳雪,就连她带着酒香的吐息都能那么清楚的感觉得到。 然后,四唇相贴,龙倾月霸道的撬开了柳雪的贝齿,丝毫不容她拒绝的将醒酒汤悉数哺入了她的口中。 柳雪猛然瞪大了眼,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龙倾月,眼底满是懊恼。此刻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本就有些僵滞的思考此刻彻底停摆,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昂着头,任由龙倾月宰割。 于是,龙倾月就用着这个法子,将那一大碗醒酒汤,全部灌进了柳雪的胃里。最后,他意犹未尽的抬起了头,拇指划过她红唇的唇,拭去了唇角褐色的药汁,邪魅一笑。 “雪儿,你可真甜。” 一句话,令原本就面色酡红的柳雪,瞬间红到了脖子,甚至于隐隐可以从有些敞开的领口看到里面粉嫩的酥胸,此刻带着诱人的桃粉色,构成了一幅最诱人的画面…… 龙倾月赶忙移开了视线,放下了手中的白瓷碗。刚想让柳雪好好休息,却突然想起她还没有沐浴,这满身的酒气,总是要洗一洗,换身衣服,干净清爽的睡了才好。 皱了皱眉,那店小二自从送了一碗醒酒汤过来之后,就不见了人影。龙倾月不满的打开了房门,正好看到在一楼角落收拾桌子的店小二,不耐的喝道:“小二,让你准备的热水呢?” 店小二正在抹着桌子的动作猛然一顿,一脸苦逼的想着,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还好后堂一直都备着热水,倒也不用现重新去烧,便连忙回道:“小的这就去给您端进去。” 龙倾月“嗯”了一声,说了句“快点”便又关上了房门,走回了柳雪的床边。他在这边忙里忙外的,那个喝醉了的小女人可好,此刻已经靠在床柱上,迷迷糊糊的打算去找周公下棋了。 固定着一头乌丝的白玉簪不知何时掉到了床上,墨发如瀑倾泻而下,划过她细长雪白的脖颈,隐约遮挡着性感的锁骨,微敞的领口已经可以窥见里面的美好,明灭的灯火中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诱惑,令龙倾月忍不住体内虚火上窜,小腹一阵马蚤动。 忍了忍,龙倾月伸手轻轻摇了摇越睡越沉的小女人,沙哑着嗓音说道:“雪儿,醒醒。先洗澡,洗完再睡。” 没反应、 “雪儿,洗了澡睡得才舒服,乖,先洗澡。”再接再厉,不屈不挠。 微微皱了皱眉,小嘴嘟嘟囔囔好像是说了什么,却依旧没有睁眼。 “……你要是再不醒来洗澡,我就把你直接丢水里。”没办法,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可这威胁,怎么听怎么觉得,没有威慑力。 睫毛颤动了一下,柳雪终于幽幽的睁开了眼。那双杏眼,似睁似闭,就像她现在的思绪,一团浆糊。只见她玉臂一勾,牢牢地攀住了龙倾月的脖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倾月,你帮我洗。” 帮她洗。 洗什么? 洗澡! 龙倾月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像是一道惊雷炸裂开来,思考什么的全被炸飞,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脑中不断重复着“帮她洗澡”四个字,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之言,还在傻乎乎的咯咯笑着,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小女人。 此刻的龙倾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内心,纠结了。 他的思想,挣扎了。 他整个人,凌乱了。 …… 第024章 本公子来捉女干的! 店小二站在房间的门口,那手是抬起了又放下,愣是没敲门。 为啥? 害怕呗! 这客栈的房门前壁,说薄不薄,说厚不厚,里面那些低低的说话声,虽是听不清楚,却足以让他迟疑。 敲门?还是不敲门?这是个问题。 店小二一脸的纠结,可楼下的胖掌柜却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候他也不怕会吵到店内的住客了,直接扯着嗓子吼道:“磨什么呢!弄好了就快点下来!老子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摸鱼的!” 胖掌柜这么一吼,店小二吓得浑身一机灵。他媳妇下个月就要生了,要是再这个时候被解雇了,一家人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此时他也顾不得眼前这个心目中的龙潭虎|岤,眼一闭心一横,“咚咚”两声敲了门。 “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否端进来?” …… “端进来吧。”龙倾月的声音低低的传了出来,听不出喜怒。 店小二暗自松了口气,自我安慰大概是没事了,硬着头皮推开了门,将木桶端进了房内,又指挥者几个伙计将一桶桶的热水到了进去,最后离开房间,关门。 整个过程,店小二努力让自己做到目不斜视,可屏风后传来的阵阵带着压迫感的冷意,却还是让他湿透了后背。 站在房门口,小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还在楼上磨蹭!给老子赶紧滚下来干活!” 胖掌柜的怒吼又一次传来,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店小二连忙应着声,飞速的离开了这个他眼中的是非之地。 房内,因为热水而变得烟雾缭绕,湿润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变得懒懒的。柳雪就那样靠在了龙倾月的身上,一双玉臂还不死心的圈着他的的脖子。微嘟的红唇染上了水汽,迷蒙的杏眼也不知看向了哪里,只听到她嘟嘟囔囔的说:“帮我洗……” 龙倾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脑中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终于还是将柳雪那如水蛇一样缠着他脖子的玉臂给扒拉了下来。看着她不满皱眉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雪儿,不要闹了。” 龙倾月好不容易让柳雪老实的坐在了床上,不再到处乱摸。便连忙走到窗边,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细小的竹筒。竹筒约有半指长,尾部有一根细细的棉线。龙倾月将竹筒对准窗外的天空,一拉细线,就见得一道银色的光芒如一条银蛇一般,飞速窜上了夜幕,在漫天的星辰之中炸开了银色的花朵。 那纹路极致的复杂,层层叠叠,一环套着一环,与龙倾月当日在欧阳府门前拿出的玉质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很快,一道黑影从窗口飞入室内,恭谦的单膝跪在了龙倾月的脚下。 “参见左尊。” 听声音,那黑衣人应该是一名女子,她的脸用一块黑布蒙上,看不清面容,隐约只见得一双凤眼细长微挑,带着丝丝的媚态。 龙倾月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名女子。他的表情早没有了面对柳雪时的柔和温暖,变得冷漠而凌厉,目光淡漠如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女子,便移开了视线。 “你去帮雪儿清理一下身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她喝醉了,别伤了她。”龙倾月的目光在说到柳雪时,划过了一闪而逝的柔情,就连语气也变得温柔不少。 那黑衣女子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龙倾月,却又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是多么的无礼,连忙又低垂下了头,应道:“是。” 黑衣女子穿过屏风,站在床边看着那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即便是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真的是很美,美得让人连嫉恨的心都生不出来,只有一种望尘莫及的自卑。哪怕她现在烂醉如泥,也只是为她的娇媚添了一分的慵懒与诱惑。 黑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掩下了眼底的情绪。她将屏风移了位置,阻隔了龙倾月的视线,然后小心的为柳雪褪下了衣衫,将她抱到了木桶之中。 水面上,还飘着白色的雾气,柳雪难得的异常合作,没一会儿功夫,柳雪便被洗的香香白白,泡过热水的四肢酥酥软软的,随意的垂在身侧。柳雪就像是一只乖顺的猫儿,半眯着杏眼,任由黑衣女子为她换上干净的衣衫。 龙倾月不知何时已经吩咐店小二将木桶抬走,他缓步踱到了床边,对着站立在一旁的黑衣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之前吩咐你们盯着的,不要松懈了,本尊十日内要看到结果。”龙倾月头也没回,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那个已经歪倒在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冷着口吻吩咐道。 黑衣女子身形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苦涩,甚至连回答都忘记了,飞速消失在了房间内。 龙倾月倒也不在意,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把注意力放在黑衣女子身上。此刻他坐在床沿,细心的为柳雪盖上了薄被,又将她散乱在面颊的碎发一一梳拢到了耳后,然后俯下身,在她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雪儿,好好休息吧。” 龙倾月退出房内,合上门刚一转身,就看到林云染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挑了挑眉,龙倾月并不打算搭理他,直接掠过向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林云染发现自己就这么华丽丽的被无视了,连忙身形一闪,拦在了龙倾月的面前,颇有些轻挑的笑着说道:“吃干抹净了没?” “……”横了林云染一眼,龙倾月觉得无视他,他与雪儿的事情,不需要向任何人说。 龙倾月不搭理他,可林云染却不是那么容易放弃。他依旧定定的站在那里,堵住了狭窄的走廊,一动不动。 “让开。”对于柳雪以外的人,龙倾月从来没给过好脸色。特别是此刻,他已经是一身的疲惫,想要早点回房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怎么就是有人没眼色的要拦着他? “左尊,别这么冷漠嘛!”林云染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但是龙倾月周身越来越冷的气压,还是让他的小心肝儿忍不住颤了颤。 没办法,谁让他就是个十足的欺软怕硬呢?虽说,这点他从来都不承认。 缩了缩脖子,林云染干笑了两声,在龙倾月发怒前赶紧说道:“这间客栈里可是混入了几只老鼠,怕是来者不善。” 龙倾月闻言哼笑了一声,带着寒凉的漠然,似是完全不将这件事放在眼里,或者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柳雪外,还有什么能后入了他的眼? “无碍,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翻不起什么风浪。”那点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龙倾月的双眼?他不动声色,不过是想看看那背后之人到想要做什么罢了。只要不要伤到他的雪儿,无论这江湖上翻出多大的风浪,都与他无关。 可若是敢将注意打到雪儿身上…… 一双桃花眼中迅速的划过一抹杀意,刚好捕捉到的林云染忍不住浑身一颤,沁骨的凉意自心底缓缓渗出,扩散至四肢百骸,遍布经脉。指尖冰凉,背脊不知何时被冷汗濡湿。名震江湖的左尊,从来都不是传说。 让开了道路,林云染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先不说那个腹黑的女人说不定早就安排好了后招,就龙倾月这幅架势,惹上了也只有别人倒霉的份儿。 耸了耸肩,林云染很快便把方才的惧意跑到了脑后,一步三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折腾了大半天,龙倾月洗漱好躺平在床上时,那些疲倦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袭了过来,意识很快陷入了黑暗,绵长的呼吸有规律的响起。 一夜,好梦。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总是有人要扰人清梦。 “倾月……我睡不着。”柳雪撇着嘴角,面颊上还带着三分醉酒的红晕。一双杏眼闪着泪光,就像是一只纯白的兔子,睁着通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床上的男人。 夜晚的凉风顺着大开的房门钻了进来,龙倾月不顾还有些昏沉的头,连忙扯了床上的丝被给柳雪披上,忍不住心疼的责备着:“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睡觉?穿这么单薄,要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柳雪嘟着小嘴,一双小手攀附上了龙倾月结实的臂膀,可怜兮兮的嚅嚅道:“我……我做噩梦了。” 那个梦,太过真实。漫天的大火,爱人冷漠的眼神,贯穿胸膛的利剑,那冰冷的温度凝结了全身的血液。 黑暗中惊醒,只余下她一人的空旷室内,寒凉的风滑过后颈,令柳雪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想要找一份温暖,能够包容着她的一切,不再害怕黑夜的寒冷。 下意识的,就来到了龙倾月的房间,可她却在推开门的刹那,有些胆怯。她只能够借着酒劲,伪装起那颗微微颤抖的、略略有些不安的心。 龙倾月看着仰头望着自己的女子,那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宁愿自己辛苦疲惫,也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的女子,他几乎无法拒绝她任何的要求。可是这次,他……还真得拒绝了。他不是柳下惠,用着心爱的女子同床而眠,他没自信能够一睡到天亮。 “雪儿,你先回房,我陪着你等到你睡着了再走可好?”叹了口气,龙倾月怎么会不知道,她现在已经酒醒的差不多了呢? “我就要和你一起睡!一个人我害怕。”柳雪哼了一声,直接无视了龙倾月那无奈的眼神,爬上了他的床,被子一掀,就钻了进去。 龙倾月无语的看着已经稳妥妥的躺在自己身边,还得意的看了自己一眼的女人,内心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他遇上她,似乎从来没赢过? “雪儿,我们还未成亲……”柳雪攀附着他的臂膀,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龙倾月分明感受到了那柔软的娇躯紧贴着他的心神荡漾,就连呼吸都微微变得有些粗重急促,忍不住哑着嗓子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恨不得现在就翻身压住那个折磨人的小妖精,直接要了她。但是他想要给她一个完整而美好的洞房花烛,他不能在此时轻贱了她。 几个深呼吸,龙倾月好不容易平复了体内那团邪火,柳雪接下来一句话,却又令他立刻不淡定了。 “可是,师兄也会搂着雪儿一起睡呀。”扬起了一抹看似天真的笑容,柳雪一脸无辜的看着龙倾月,睁大的杏眼里写满了求知欲。 说到底,虽然只有三分,还是带着醉意的。自然,偶尔也会有那么些个脱线的时候。 眯起了那双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桃花眼,龙倾月的声音听着有些低沉,他一字一顿,就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问道:“雪儿,你是说,你和陆子悲也这样一起睡过?” “是啊,每次我做了噩梦睡不着,师兄都会像现在这样抱着我一起睡。这样,就不会做恶梦了。”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龙倾月的怒火,柳雪说着说着,还带上了一丝的怀念。 而此刻龙倾月的内心,早已是惊涛巨浪,醋海无边。他的娘子——虽然还没娶进门——就这样被别的男人抱着睡了那么多年?!怒了啊!真的怒了!若说以前只是对陆子悲有些看不惯,现在就真的是羡慕嫉妒恨了啊!龙倾月那后牙磨得咯咯直响,心中盘算着下次见面了,一定要和陆子悲好好沟通沟通关于未出阁女子的避讳问题。 此时,远在南雀国实行任务的陆子悲,没来由的背后一凉。皱了皱眉,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想着大夏天的,怎么突然一阵阴风,莫非要变天了? 龙倾月低哼了一声, 邪尊的宠妻第16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着声音扯过被子,身子往下咦躺,也懒得去想什么避讳不避讳的问题,直接说了句“睡觉”,长臂一揽就将柳雪固定在了怀里,满足的咧唇一笑。 柳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袭来的男性气息让她此刻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直接成了一团浆糊,本来因为逐渐退去的酒意而渐渐清醒的思绪,此刻又重新回到了一片混沌。 男人温热的体温透过两人薄薄的亵衣传来,瞬间温暖了她的身体,方才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一份寒凉也消失的五音无踪。柳雪安心的将头埋入了龙倾月宽阔的胸膛,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那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只觉得一片安宁。 伸出小手,在环住龙倾月胸膛时,明显感到他变得有些僵硬的身子,柳雪扬唇一笑,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儿。 往怀里蹭了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没一会儿,柳雪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一次,梦中只见到了一片铺天漫地的苍蓝,宁静而悠远,让她连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龙倾月看着窝在自己的怀中,睡得香甜的女人,忍不住笑了笑。他轻轻收拢着环着她的双臂,小心翼翼的怕扰了她的美梦。女子淡雅的体香幽幽传来,龙倾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入了她的发间。 “雪儿,你这个折磨人的小家伙——” 低沉的声音,带着甜蜜的隐忍。在陷入睡眠的前一刻,龙倾月还郁闷的想着,这次武林大会一结束,他一定要带着这个小女人回隐宗,抓紧把她给娶回家。总是这么忍着,早晚有一天他得憋出病来! 第二天一早,柳雪一觉醒来,入目的就是龙倾月那张霍然放大了的俊脸。吓得她心脏突的一跳,差点就惊叫出声。 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当想起她最后仗着三分醉意死赖在这张床上不走的时候,柳雪恨不得让时间直接倒退。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红着小脸重新埋进了被子里,好像这样,就能从尴尬的现实中逃避,而昨晚那丢人的一幕,也不再存在一般。 柳雪对天发誓,这一辈子,她都没这么丢脸过。 头顶上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柳雪靠在龙倾月的胸膛之上,只觉得一阵酥麻的震动传了过来。 “怎么,雪儿敢做不敢当吗?”龙倾月挑了挑眉,看到怀中女子娇羞的逃避现实的模样,只觉得心情一阵大好。 看着那染着红霞的粉嫩耳垂,龙倾月邪魅的一挑唇,凑过去紧紧贴着她的耳廓,沙哑着声音说道:“雪儿,你可要对为夫负责啊!”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女人,他恨不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直接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窥见。或许,他应该加快动作,不能再一昧任她由着性子慢慢来了。这样美好的她,不抓紧娶回家,还真是令人不放心。 “讨厌!”过了好一会儿,柳雪那闷闷的声音才从被子里传出来。 她生气了,昨晚她可是喝醉了,这人趁机沾了便宜不说,现在居然还在那里卖乖,拼了命的调侃她,真……讨厌! 越想越气,柳雪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在龙倾月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听到龙倾月那疼痛的吸气声,心底划过一抹报仇的快意。 可是听着龙倾月那压低的哼哼声,柳雪又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连忙抬起头,一脸担忧的看着龙倾月,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太用力了?可、可这都是你不好!谁要你故意气我!” 说到最后,底气越来越不足,声音也渐渐地弱了下去。柳雪视线四处飘逸,就是没勇气对上龙倾月的双眼,自然,也没看到他眼底浓浓的笑意。 没办法,她昨晚真的喝醉了嘛!不然才不会做出那么羞人的事情。 龙倾月嘴角的笑意染上了一抹温暖,他的小女人,总是这么的口是心非,还真不是普通的别扭。 刚准备开口,房门突然被大力的打开。龙倾月不悦的松开了搂着柳雪的手,坐起身子看向了房门。 只见,一脸兴味的林云染双臂环胸,看向了这边。而他的身后,还站着面色有些惨白的欧阳落雁。 柳雪本就缩进了被子里,龙倾月这一坐起来,又正好挡住了她,想来,林云染那个角度,应该是看不到柳雪的。 不过,对于龙倾月来说,即便看到又如何?他的小女人都敢不顾礼教爬上他的床了,他自然不介意趁着这个机会宣誓一下自己的所有权,断了有些人不该有的念头。 “左尊,您可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林云染咂了咂嘴,别有深意的看来了一眼龙倾月,像是想要进房,却又顾虑着什么一般,徘徊在了门口。 “有事?”龙倾月挑了挑眉,感觉到被子里的小女人有些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忍不住带了一丝的笑意。 就是龙倾月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刺激了林云染那根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他刚才可是先去了柳雪的房间,发现没人,才来到了龙倾月的房门口。刚准备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于是瞬间,林云染浑身的八卦血液那就是沸腾了啊!这要真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可真是一场不错的好戏了。 林云染嘿嘿笑了一声,自认为风流倜傥的摸了摸下巴,说道:“本公子是来……捉j的!” ------题外话------ 眼角膜炎+低烧感冒真不是人过得……好难受(倒地) 第025章 他出手了(万更) “捉j?” 龙倾月挑了挑眉,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林云染却硬是觉得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鼓励的目光,更是有恃无恐的说道:“可不是么!谁不知道昨天某个人醉的像是一滩烂泥,还是左尊你抱回房间,又是喂饭又是沐浴的,想必昨晚一定……唔唔!” 就在林云染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的时候,就见一个黑色的黑影从床的方向飞速的飞过来,林云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砸到了脸。 “林云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咬牙切齿的声音闷闷的从被窝里面传来。 龙倾月眼中笑意更盛,强忍着的嘴角显得有些抽搐。林云染捂着被砸的有些泛红的俊脸,疼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这女人还真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温柔,这么粗暴竟然还会有人要,真是想不通啊! 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正在抚摸炸了毛的柳雪的龙倾月,此刻林云染不禁怀疑,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左尊,是不是就一受虐狂? 呸!他这想法要是被龙倾月知道了,估计死上个十几二十次都不够。 这边,龙倾月还在努力安抚炸了毛的小野猫。柳雪只觉得这次丢人丢大了,面子里子都没了,连名节都被毁尸灭迹连灰都不剩。那叫一个恨啊!一双小手就狠狠地掐住了龙倾月精瘦的腰身。 我掐!我掐!我掐掐掐!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龙倾月猝不及防的低吟了一声,大掌连忙抓住了那个还放在他腰上的小手,有些无奈的说道:“雪儿,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谁和你是夫妻。”恨恨的说道。柳雪用力挣了挣,却发现龙倾月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虽不疼,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心下更是气闷。 “雪儿,你都与为夫同床共枕了,难道就要在吃干抹净之后将为夫抛弃了吗?”龙倾月的声音带了几分小媳妇的委屈,可那形状好看的薄唇,却是不停的上扬再上扬。 “……”这种事吃亏的是她好不好! 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管龙倾月是否看得见。 “堂都没拜呢,谁是你娘子。”闷声闷气的声音细如蚊哼,柳雪不甘的被子里撇了撇嘴,那怎么也抽不回来的手也懒得再挣扎,松了力气任由龙倾月捏着。 “雪儿,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快些将你娶回家吗?”龙倾月低下头,那一份笑意终于再也掩饰不住,夹杂在声音里穿透薄薄的丝被,传进了柳雪的耳中。 “龙倾月,你够了!”不知何时龙倾月放开了圈着她手腕的大掌,只见她猛的一掀薄被,羞得再也忍不住的柳雪此刻正满面通红的瞪着龙倾月,一双刚获得解放的手边发痒的想要掐死眼前这个明显笑得很得意的男人。 林云染双眼一亮,揉了揉已经不是那么疼的鼻头,津津有味的看着。 他果然没猜错,不过看着两人衣衫整齐的样子……啧啧,左尊还真能忍。 一直站在林云染身后的欧阳落雁,在亲眼看到了柳雪之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面色一片惨白。其实刚才的那些对话,以他的内力,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在欧阳落雁的眼中,柳雪时那样的骄傲而自信,她就像是冬日的一米阳光,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而是他如今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任性而刁蛮,那样肆意而张扬的神态,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从未见过,一次,也没有。 或许只有在龙倾月的身边,他才能够见到这样放肆的笑着怒着的她。 心口有些疼,带着几分的麻木。欧阳落雁终究是忍受不了眼前的情景,出声打断了那仍旧在理论的两人,说道:“雪,令狐庄主要见你。” 柳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原本因激动而显得有些涨红的笑脸也瞬间冷了下来。她微微蹙眉,脑中飞速思索着令狐剑在这个时候来找她的目的,一边淡淡的说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等下就去。” …… 令狐剑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里,从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柳雪和龙倾月所住厢房的走廊。他手上端着一杯热茶,这样的客栈里,是没有什么好茶的,可他仍旧细细的品着,透过蒸腾的雾气往二楼看去,只期盼着那抹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能够在下一秒就出现在眼前。 微微皱眉,令狐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魔怔了。为了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他费尽心机准备筹谋了那么久,如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可他竟然是抛下了手中一切的事情,跑到这里来只为了见那个叫柳雪的女子一面。 这样的举动很不合常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印象中,只有三年前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女子,才令他有过这样的冲动。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令狐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目的,他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三年前他亲手斩杀了心中所爱,三年后,再次的心动让他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 令狐剑微眯的双眼突然瞪大,瞳仁一阵紧缩,整个人僵直在那里。 二楼,龙倾月附在柳雪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惹得柳雪一阵娇嗔,半是埋怨半是羞涩的推了他一把,更是惹得龙倾月哈哈大笑。 令狐剑尽量维持着那份温文儒雅,他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深吸了一口气,才缓步走上前,扬起了一抹自认为和煦的笑容,说道:“柳姑娘。” 柳雪收起了方才嬉笑的神情,看着令狐剑的眼神中有着许多他所不懂的情绪,可团迷雾还不待令狐剑细细探查,便消失在了柳雪的眼底,不留下一点儿踪迹。 “令狐公子特意前来,有事吗?”冷漠冷淡,这才是欧阳落雁认识的柳雪。 站在后面的欧阳落雁心头微微一痛,闯进了她刻意维持的距离中的人,或许只有龙倾月一人吧。 柳雪太过冷漠的态度让令狐剑一时间有些闪神,直到一旁的龙倾月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他才好像重新找回了神智,连忙说道:“今日滨州城内有一场拍卖会,想要邀请柳姑娘一同前去,算是凑个热闹。而且,在下偶的消息,据说一部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将会重新现世,想必左尊应该也是有兴趣的?” 柳雪看向令狐剑的目光因为这番话而多了一分的警惕,直觉认为令狐剑的目的绝对不止是那样的简单。 一时间,柳雪有些犹豫,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龙倾月,不经意的撞进了他那双深邃而温暖的桃花眼之中。就像是得到了勇气,柳雪转过头,直直的看向令狐剑的双眼,唇畔带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让她看看令狐剑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令狐剑一听柳雪答应了,面上一喜,连忙侧过身,说道:“在下已经备好了马车,柳姑娘请。” 柳雪笑了笑,直接拉过龙倾月的手,下了楼上了马车。身后的林云染耸了耸肩,本着有热闹就去凑的精神,也拉着欧阳落雁,紧跟在柳雪的身后爬上了马车。 眨眼功夫,马车里便坐上了四个人,原本还算宽大的马车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令狐剑站在马车边上,一时间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不好意思,令狐庄主,我们人多了点,你不会介意吧?”柳雪凉凉一笑,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令狐剑看着满满当当的马车,心中一阵郁闷。他只是邀请了柳雪和龙倾月,可没说要他们都去。眼角抽了抽,令狐剑深吸了一口气,压平了心中的不悦,说道:“无碍,柳姑娘的朋友就是在下的朋友。”说完,一个翻身上了马车,却并未进去,而是拿起了一旁的马鞭,当起了车夫。 柳雪挑了挑眉,令狐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能忍,却也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这次特意来客栈找她与龙倾月,怕不是去看看拍卖会那么简单吧。 滨州城的拍卖会,其实就是武林中人的一场地下交易会。这里交易的可以是兵器排行榜上有名的神兵利器,也可以是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功,甚至于人命,也在这里如同货物一样被买卖。 柳雪靠在龙倾月的怀中,任凭他的长臂揽着她的腰肢,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了阴影。身子随着马车的前行而摇晃,眉心处有着淡淡的“川”字。 “在想什么?”龙倾月有些心疼的揉了揉柳雪的眉心,他一想到那个害的他的小女人烦心的罪魁祸首现在就在外面,心头就一阵火,恨不得现在冲出去直接扭断令狐剑的脖子,谁让他的存在令雪儿心情不好。 “我没事。”像是感受到了龙倾月的怒意,柳雪心头一暖,小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大掌,仰起头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那个令狐庄主说的武功秘籍,是哪一派系的。”林云染饶有兴味的摸了摸下巴,看向了龙倾月。 谁不知道,左尊是个武痴呢?这令狐剑还真是会投其所好,就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龙倾月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林云染,他此刻正搂着怀里的女人,一脸的满足。 林云染看得嘴角一抽,转过头,想要拉上欧阳落雁说两句话,却发现那尊仙也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一双眼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林云染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孤家寡人,没人搭理,纠结的扭过头,掀开了车帘,看着人群熙攘的街道,脑中盘算着要不自己也找个娘子吧,看龙倾月那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他真真羡慕嫉妒恨啊! 没多久,马车离开了街道,拐进了一个显得有些幽暗的巷子内。那巷子并不宽阔,却也紧紧凑凑的容得马车贴着墙壁缓缓前行。柳雪从龙倾月的怀中直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她知道,就要到目的地了。 果不其然,马车在一座看着有些破落,并不起眼的宅邸前缓缓停稳。令狐剑掀开车帘,冲着马车内的众人点了点头,说道:“到了。” 那门前,有着几个手拿长剑的彪形大汉,在看到令狐剑竟然是充当着车夫,驾着马车过来时,均是面上闪过了一丝诧异的不敢置信。但很快,他们便调整了情绪,走上前冲着令狐剑一抱拳,说道:“见过令狐庄主。” 令狐剑点了点头,也抱拳以回礼。随即他一侧身,介绍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那几个彪形大汉原本看向柳雪等人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的警惕,听得令狐剑如此说,便卸下了那一点防备,也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柳雪心底有些微微的惊讶,她是听说过滨州城的拍卖会,却从未见识过。如今看来,这个拍卖会本身,也不简单哪。不动声色的大量了一番四周,光是柳雪能够看得到的,就有近五十人的守卫,且个个武功都不俗,而那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还不知有多少。 这一份异样,显然林云染也是察觉到了。他上前一步凑到了柳雪的耳边,小心的用着令狐剑听不到的音量,说道:“嘿,女人,这儿压根就一龙潭虎|岤啊!你要闯?” 一道狠戾的眼刀射了过来,林云染一抬头就看到龙倾月不悦的眼神。耸了耸肩,林云染自觉的默默向后退了半步。 “你说呢?”柳雪回给林云染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边暗中捏了捏龙倾月的手,示意他淡定一点。他还不是她的夫君呢,就向着管东管西了。 “雪……”欧阳落雁有些担忧的看向柳雪。这里的情况太过诡异,他并不赞同她这样贸然闯进去。 “落雁,我没事的。”柳雪递给欧阳落雁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先回客栈,春雪今日该到了,你去接应一下。”她交代春雪办的事情,应该也差不多了。 “可是……”欧阳落雁还是不放心,令狐剑这个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放心。 “有我在,雪儿不会有事的。”龙倾月一把搂住柳雪,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有些不悦的看着欧阳落雁,不停的散发出“你快走吧”的讯息。 林云染就罢了,反正他对雪儿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是这个欧阳落雁不一样,虽然知道雪儿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过他龙倾月向来都是习惯将潜在可能在苗头阶段就掐灭,自然不会让他多待在雪儿的身旁。 欧阳落雁眼神一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忽略龙倾月的存在。可那个男人却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他守在雪的身边,也有能力保护她。 “那……我先回客栈等春雪。”欧阳落雁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转过身,却又终究有些不舍的回头,说道,“雪,你要小心。” 点了点头,看着欧阳落雁离去的背影,一瞬间柳雪觉得有些不忍,但很快,她又狠下了心,转过头去。 只以为,她终将不能成为他的阳光。与其纠缠不休,不如一刀斩断。 林云染看了看柳雪,再看了看走的有些飘忽的欧阳落雁,突然说道:“喂!欧阳,我和你一起回去啦!我要看看我家可爱的春雪。” 说完,冲着柳雪挥了挥手,追上了欧阳落雁的脚步。 柳雪看着林云染那毫不犹豫绝尘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无语,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 “走吧。”两个碍眼的人走了,龙倾月显然心情好了不是一点两点。一双桃花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泛滥了出来,就连那说话的声音也比之方才要柔和了许多。 而这时,令狐剑也走了过来,温和一笑,说道:“左尊、柳姑娘,我们进去吧。” 进了旧宅,里面果真是另有乾坤。圆润的鹅卵石铺出了一条细细的小路,两旁抄手游廊上还垂挂着半透明的明纱,风一吹便飘飘荡荡的,带着那么一点飘渺的意味。 之前站在旧宅门口的众多彪形大汉中的一人,此刻正走在前方带着路。他身高八尺有余,脸上满是络腮胡,背上被了一把大弯刀,裸露在外的臂膀上满是紧实的肌肉。他的脚步很轻,步伐也很稳,看得出内功该是极好。而这样的人,在旧宅内随处可见。 彪形大汉将柳雪等人带到了一个回字形的阁楼之中,柳雪在上楼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正中央围着一个巨大的石台。 令狐剑准备的房间,在最顶层的阁楼,位置也是正中央。柳雪坐下来,便能够清楚的看到一楼的石台,以及站在上面的人。 显然,这个所谓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石台上的人像是拿出了一柄长剑,夹杂着内力的声音令整个回字阁楼中的人都能毫不费力的听得一清二楚。柳雪随意的靠在椅子上,身侧龙倾月将一盏热茶放到了她的手边,又拿了几碟方才侍女端上来的糕点,仔细的切成了几个小块,端起小碟递了她的嘴边,说道:“雪儿,你一早起来都没吃早膳,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吧。” 令狐剑就坐在柳雪左手侧不愿的位置,看着柳雪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龙倾月的服侍,那二人亲密的举动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很刺眼。 “原来柳姑娘还未用早膳,在下这就让人去准备。”清咳了一声,令狐剑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双手击掌。 只见两声清脆的掌声之后,方才端上糕点热茶的侍女垂着头走了进来,福了福身。 “准备一些早膳端过来。”令狐剑淡淡的吩咐,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柳雪。他就那么默默地看着柳雪的侧面,看着那挺翘的瑶鼻挑起好看的弧度,看着那柔软的乌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擦过白嫩的面颊,看着那微微上翘的菱唇一张一合。阳光在她的身上洒下了细细的光影,那似娇似嗔的柔软声音一点一点的飘了过来,一时竟让他有些恍神。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一个女子,变换着不一样的身份,守候在他的身旁。 心底像是空了一块大洞,令狐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只能僵硬着,扭开了视线。 突然一阵哗然声拉回了令狐剑的注意力,就连柳雪也停止了和龙倾月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楼的石台之上。 一个长相显得儒雅的男人手上举着一册古籍,泛黄的纸页几乎已经看不出封皮上模糊的字迹。那本书一出现,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来客们突然都直起了身子,那盯着古籍的目光几乎可以用虎视眈眈来形容。 柳雪挑了挑眉,兴味的看着那泛黄的古籍。看来之前令狐剑所说的绝世秘籍,应该就是这个了。 “如何,有兴趣?”睨了一眼一旁的龙倾月,柳雪身子往后一靠,端起茶盏低头喝了一口。 “来,吃点水果。”龙倾月倒是根本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自顾自的剥了手上葡萄的皮,递到了柳雪的嘴边。 “……”嘴角抽了抽,张口含下了那颗葡萄。银牙轻轻一咬,果实的汁液便溢了出来,唇齿留香。 眯了眯眼,像是很喜欢葡萄甜中带些酸的味道,柳雪的唇畔微微上扬,却又很快的沉了下来。 “你到底有没有兴趣啊?”想着差点就被龙倾月给糊弄了过去,柳雪不甘的撇了撇嘴,朝着龙倾月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问道。 “没兴趣。”龙倾月依旧手上不停的剥着葡萄皮,回答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就像是一阵风,“那是一本剑谱,为夫练的是掌法。” “……”得!感情您是嫌弃那不是掌法? 柳雪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无语,这人什么时候看过去的她怎么不知道。 这边的对话,令狐剑听得并不真切。他此刻全副身心都好像是集中到了台上的竞价。此时,那本剑谱已经喊到了六千两黄金的天价。 “六千八百两!” 令狐剑突然出了价,吓了柳雪一跳。她忽然就想到了三年前在恋花楼时,这人也是为了诗醉的一首曲子,而一掷千金。心中忍不住一阵讽刺。 剑隐山庄主要是做镖局生意的,虽不至于难以生计,可也应该没有到可以这般任意挥霍的地步。 这个价格一出,整个回字阁楼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间顶层的房间。之前的六千两黄金已经是极限,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够叫出更高的价格,纷纷对那垂着竹帘的房间起了好奇之心。 面对众人那探寻的目光,令狐剑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他转过头,说道:“这秘笈若是得手,就作为见面礼送于左尊吧。” 六千八百两的武功秘籍拱手送人?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相较于柳雪的一脸防备,龙倾月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好似这世间除了柳雪,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了他的眼,“本尊若是喜欢,会自己动手。” 令狐剑的笑脸僵了僵,却又很快的发出一阵笑声,仓促的想要掩盖住那一份尴尬的难堪。也就在这时,同样是顶层的某个房间内,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八千两。” 一句话,全场哗然!本以为那六千八百两已然是极限,却没想到竟然还有更高的价格,纷纷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出价的房间。 “怎么,令狐庄主不打算跟了?”柳雪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因为意料之外的高价而沸腾的人群,心中想的是令狐剑带她来这里,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呵呵,本是打算送给左尊作为见面礼,可既然左尊不喜欢……”令狐剑摇了摇头,却是不见被拒绝的恼怒,一派的无所谓。 就在几人说话的当口,那本剑谱被宣布归于了那个出价八千两黄金的人所有。令狐剑站了起来,走到了前方,手一抬便掀开了一直紧闭的竹帘,斜靠在窗栏上看着外面,而那些个原本就紧盯着顶层的人,也都纷纷看清了室内的情形。甚至于有些年纪颇大的掌门,已然认出了龙倾月的身份。 “隐宗的左尊?果真是武痴啊,竟是为了一本剑谱一掷千金,只可惜最终还是与之失之交臂……” 那说话的人有些感慨的看着龙倾月,周围满是此起彼落的交谈声,一些年轻的后辈无不惊讶的抬头望去,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崇拜。 龙倾月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望向了令狐剑。柳雪扭头看着龙倾月,却第一次发现她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拍下了剑谱的房间里一阵沉默,在四周如此喧闹的环境下显得有些突兀。好一阵子,才听见里面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然后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竟是不声不响的打算直接离开。 这是不知道从何处扫过来一股内力,掀开了那一直垂下的竹帘。柳雪因为是坐着的,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只隐约看到了青色的衣衫,和一柄背在身后的大剑。 “柳姑娘,左尊,本想是拍下这本剑谱作为见面礼的,只可惜……”令狐剑一脸惋惜的模样,看起来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的诚意。 “令狐庄主客气了,不过是萍水相逢,还真是担不起这等大礼。”柳雪呵呵一笑,利索的站起了身子,状甚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糕点碎屑,转头看向了龙倾月,“走吧?林云染大概在客栈都等烦了。” 龙倾月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柳雪的身旁,看向她时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温柔似水,可不待令狐剑深究,再抬起的双眼中早已恢复了冷傲的淡漠。 冲着令狐剑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龙倾月拉过柳雪,径直朝着外面走去。一大早上的就来打扰他和雪儿的独处时间,竟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想着,忍不住有些不爽,与令狐剑擦肩而过之时,龙倾月重重的哼了一口气。 柳雪有些好笑的看着龙倾月,真不明白这个男人哪来那么大的脾气,“好了别管他了,回客栈吧。” 简单的一句话,就哄得龙倾月没了火气。薄唇微微上扬,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声音里有着遮掩不了的愉悦,“恩,快些回去,正好赶上午膳。” 两人旁若无人的直接下楼,令狐剑站在他们的身后,不发一言的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紧绷的神色失了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浑身散发的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一旁,方才端来早膳的侍女靠了过来,在三步远的地方跪下身子,恭敬的说道:“庄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点了点头,令狐剑的眼中像是闪现出一抹挣扎,随即又被坚定所取代,他看也没看那名侍女一眼,只是顺着方才柳雪走过的地方,一步一步缓缓地踱了下去,“行事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是。”短短的应了一声,再抬头时,早已不见了那名侍女的身影。 …… 柳雪婉言谢绝了令狐剑的相送,拉着龙倾月施展了轻功,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回到了客栈。刚一进门,就看到林云染和欧阳落雁坐在一个靠窗的桌子上,一旁,还有风尘仆仆的春雪。 “哟,怎么样,好玩吗?”林云染看到了迈进门的柳雪,抬起手挥了挥,好奇的问道。 “没你好玩。”白了林云染一眼,柳雪接过春雪递来的筷子,直接朝着桌上的菜肴伸去。 “饿死鬼投胎啊,令狐剑那里没吃的?”林云染看着柳雪那副大快朵颐的模样,忍不住咂舌。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龙倾月,想着有左尊在难道还能把这女人给饿着? 龙倾月直接无视了林云染的目光,伸手到了一杯热茶,吹温了放在柳雪的面前,“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柳雪一把端起面前的茶水,毫无形象的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下去,才抬起头,看着一桌目瞪口呆的人,说道:“接下来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我这叫积蓄能量懂不懂!” 沉默了几秒,紧接着是龙倾月低低的笑声和林云染放肆的大笑。仔细看过去,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欧阳落雁,唇角都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些许淡薄的笑意。 吃完午膳,柳雪向着龙倾月等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回了房间,身后,还跟着刚刚赶来的春雪。 “主子。”春雪紧跟在柳雪的身后,进了房间后便关上了房门。 柳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状似悠闲,可那声音却是有着平日没有的凌厉,褪去了娇蛮,没有了女子的软糯,更是贴近于龙倾月的冷冽,“东西带来了?” 春雪点了点头,走到桌旁,从袖中掏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羊皮纸,小心的平坦在了桌上。 那是一幅滨州城极其周边的地图,只见那滨州城三面环山,皆是悬崖峭壁,只有东面通往江南平原。 “南面连往南雀国,西面传说是一片沼泽,北面下面有个近千米的深潭,若是真的要动手,北面山崖是最有利的。”春雪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一边配上了详细的说明。 柳雪一只手轻撑着下颔,微闭的双眼分不清她是否真的有认真的在听。一阵凉风顺着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扬起了她的发丝,柔柔顺顺的,只觉得是一副恬静的画面。 一墙之隔,隔壁龙倾月的房间里,也有一名黑衣女子跪在地上,小心的禀报着,“……一切如尊主所料,那个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可能今晚就会有行动。” 那女子垂首恭敬的跪在那里,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衣裙包裹,只有那张清秀的芙蓉面露在了外面。若是仔细的看去,就会发现,她就是之前替柳雪沐浴更衣的女子。 龙倾月“嗯”了一声,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一双眼远远地盯着北面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尊主,可否需要属下提前准备好一切?”黑衣女子担忧的抬眼偷偷看着龙倾月如刀凿一般的面部,目光中渐渐地染上了几分痴迷。 而旁边,春雪也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柳雪,轻蹙着黛眉说道:“主子,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毕竟还是有些冒险……” 柳雪缓缓的睁开杏眼,一道锐利的光芒从中划过,就像是夜空中最为璀璨的明星,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不入虎|岤焉得虎子……”红唇轻扬,自信的声音随风飘出了窗外,与隔壁龙倾月淡漠却又带着淡淡温柔纵容的低沉声音纠缠在了一起。 “……静观其变即可。”龙倾月低低的笑了,他相信,他看中的小女人一定也是与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是。”黑衣女子简洁的回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内。 另一边,春雪也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收起了摊在桌上的地形图,退出了房间。 看了看天色,依旧是烈日当空,夏日的暑气从地面蒸腾而上,令人觉得有些闷。春雪拦住了一旁的店小二,问清楚了位置,便朝着厨房走去。打算做些消暑的甜点,给欧阳落雁送去。 明知那个人的心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可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春雪淡淡的叹了口气,形单影只的背影是那样的落寞。 这一天过得很快,柳雪几乎足不出户,一直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倒腾些什么。就连龙倾月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黏上去,几乎可以说是安静的待在了自己的房间了。 隐约的,可以察觉到有什么即将要发生。闲适的空气中隐藏着一丝紧张,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晚柳雪并没有吃很多,小半碗饭下肚后,就放下了碗筷,说吃饱了,直接回了房。客栈外,原本还是晚霞瑰丽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夏日的雷雨总是来得很快,随着一声隆隆的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就像是倒下来一般,将整个滨州城都笼罩进了模糊的雨幕之中。 密集的雨点用力敲打着飞撬的屋檐和宽阔的青石板路,一道闪电划过,四周都被撒上了惨白的光影。 柳雪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扬起了一抹模糊的嘲讽。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想着想着,竟是有着呵呵的笑声从红唇中溢出,却又淹没在了巨大的雨声里。 滨州城的另一角,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冷漠着面容,快步疾驰着。在他的前面,一些江湖侠士狼狈的跑着。泥泞的雨水飞溅在他们原本干净的衣衫之上,身上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利的刀刃划过一般,却又那样的密集。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又被雨水冲刷到了地面之上,没一会儿便融合着雨水,汇成了一条一条的小溪。 “你……你到底是谁!”一个手拿着大刀的汉子喘着粗气,不甘的怒吼着。力气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身上溜走,四肢开始变得冰凉。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可是,即便是死,他也一定要当个明白鬼! 那人并没有回答,一道闪电划下,只能看到惨白的光芒之中那人嘴角噙着的一抹残忍的笑意。只见那黑衣人默默的举起了右掌,似是不经意的落下,又仿佛带着千斤之重的杀意,一股强烈的气流扑面而来,那大汉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呼喊,便面目全非的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身形快如闪电,那些个武林人士根本敌不过。他就像是猫逗老鼠一样,将那些人玩弄的筋疲力尽了,再一击杀死。 最后,他来到了一个青色衣衫的人面前,邪邪一笑,傲慢的说道:“今日拍得的那本剑谱,交出来吧。” 青衫男子眉头紧皱,双眼圆瞪紧紧地盯着黑衣男子,全身肌肉都处于最为紧张的状态,牢牢地锁定了那个散发出强烈杀意的男子。 “看来……谈判破裂了。”斗笠下的薄唇轻扯,微冷的声音就像是此刻击打在身上的雨水一般,只令人觉得寒凉彻骨。 两人就那样定定的站着,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动。高手过招,有时候就在一瞬之间。没人能够看清楚这二人是如何动作的,只见得又是一道闪电劈开黑云,当刺眼的光芒消失之后,就看到青衫男子满面不可置信的直直倒下。 “为……什……么……”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挤出了这最后三个字,青衫男子直到死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人在一招之内杀死了。 “想要赢过本尊,建议你还是重新投胎再练吧。”冷哼了一声,那高高在上的傲慢却因为他方才展现的实力,而令人不敢有所微词。 黑衣 邪尊的宠妻第17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黑衣人缓步走到了青衫男子的身旁,伸出一只脚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又蹲下身子在他的怀里摸索了一番。在找到了那本剑谱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足尖一点,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那条巷子的深处,一个巨大的水缸后面,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双手用力到捣着嘴巴,努力将自己惊恐的叫喊扼杀在了喉咙之中。 大雨依旧在下,那地上的血迹也从最初的浓厚开始慢慢地变淡,最后,终将不见。 …… 第026章 生死相随 这一夜,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不那么闷热的空气让柳雪睡得异常舒服,一觉到了天亮。 伸了个懒腰,柳雪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看着窗外如同水洗过一般湛蓝的天空,唇畔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主子,你醒了。”春雪推门进来,就看到了美人披散着如瀑的长发,慵懒的坐在床上的图景。 “恩,早膳就弄简单些的吧。”反正也没时间慢慢吃。 柳雪懒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意识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在春雪的服侍下换了衣衫,洗漱完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端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的早膳。 “隔壁有什么动静么?”柳雪喝了一口清粥,头也没抬的问道。 “回主子,并没什么太大的动作。”春雪低眉敛目的为柳雪布着菜,轻声回答道,“倒是林公子,自昨日傍晚就不见了踪影。” “林云染?”柳雪挑了挑眉,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了一声,“不用管他,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春雪点了点头,乖顺的垂首站在了柳雪的身后。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龙倾月似是心情很好的站在那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雪儿,你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迈了进来,坐到了柳雪的对面。 “你不是看到了吗?”像是终于吃完了早膳,柳雪接过春雪递过来的丝帕,动作优雅的擦了擦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龙倾月。 她是第一次发现或许真的是有些看不懂这个人。或许之前她将龙倾月想的太过简单,也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深入的了解他这个人。可现在,或许,她是真的对他感兴趣了,而不仅仅是对于那份温暖的眷恋。 “雪儿,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龙倾月笑着指了指窗外的天气,夏日的清晨总是在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青草的清香,让天上的太阳也显得不是那么刺眼。 “那你打算去哪?”柳雪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饶有兴趣的询问着,就好像是真的想要出去一般。 龙倾月笑着看向柳雪,那双桃花眼就像是能够看穿一切的伪装。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带着特有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就像是心脏鼓动的声音。然后,他悠悠的开了口:“雪儿觉得,北郊如何?” 北郊? 想到了昨晚春雪给她看的那张地形图,一种想法在心中逐渐形成。柳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阳光在她的身上投下了透明的光影。她嫣然一笑,带着一份莫名的愉悦,“好,那现在就去吧。” 当柳雪和龙倾月到达北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太过强烈的阳光让柳雪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举起衣袖,拭了拭额角的汗水,“你这是要一路走上山顶?”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看地图是一回事,真的到了山脚下向上仰望又是另一回事。 这样一座高山,就连云雾都好像是在它的腰间萦绕,那高度让柳雪不禁觉得一阵腿软。 “呵呵,雪儿难道不想上去吗?”龙倾月意味深长的看着柳雪,那一脸高深莫测的了然让柳雪的太阳|岤一阵抽搐,突然就觉得他那张脸有些碍眼。 “不想!”像是赌气一样闷声闷气的回答道。柳雪磨了磨牙,忍住了想要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莫名的有种被逗弄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很郁结。 龙倾月看向柳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炸了毛的宠物猫。他伸出大掌,在她柔软的发顶随意的揉了揉。粗糙的掌心几乎要毁了她的发髻,柳雪生气的一把捉住了龙倾月的手腕,那气鼓鼓的脸颊让龙倾月想要伸手戳上去,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干什么!”柳雪两颊都被龙倾月的长指捏住,他并没有用力,带着茧的指腹才来一阵酥痒的电流,这让她的脸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红晕。 “走吧,听说上面的风景很好,雪儿若是不想走,为夫抱你上去如何?”龙倾月低低的笑了,就像是被柳雪此刻的模样所取悦了一般。龙倾月甚至松开了捏着她面颊的手,张开双臂,做出了要抱她的动作。 “……我自己上去。”挥去了心中的悸动,柳雪扭过头,大步朝着山上走去。身后,龙倾月一脸笑意,他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却并没有影响此刻的好心情。 北郊的山虽是高耸入云,可是对于内力深厚的两人来说,爬到顶端却也没有那么的困难。当柳雪站在山崖上看着脚下的一片云海之时,只觉得胸中顿生了一股豪迈之情,芸芸众生皆在脚下,天地如此苍茫广阔,而与之相比她又是那样的渺小。眼前的高山,云海,晴空万里,让她重新认识到了世界的美好,在这一刻,柳雪甚至觉得,她曾经那样执着的爱恨情仇,或许也没有那样的重要。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柳雪自嘲的笑了,如果真的不重要,她这三年来地狱一般的生活又是为了什么?那七世的痴缠难道真的只是笑话一场? “想什么呢?”龙倾月不知何时走到了柳雪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迎面吹来的风鼓动了他宽大的广袖,柳雪转过头,却发现此刻她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没什么。”掩下了心中的不安,柳雪忍不住微微蹙眉,或许她可以找到更加好的方法,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冒险。 “雪儿,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忘记,你还有我。”龙倾月长臂一伸,就将柳雪揽到了怀中。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陈年的美酒,醇厚而醉人,带着全部的真诚,向着她做下了许诺。 “你就不怕我闹翻天?”柳雪并没有反抗,她乖顺的依偎在,有些恶作剧一般的扬起了唇角。 “哪怕你将天捅了个窟窿,我也会跟在后面帮你给堵上的。”龙倾月轻轻的环着她,桃花眼中出了满满的宠溺,再无别的情绪。 “喂,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柳雪将头埋在龙倾月的胸膛,被蒙住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知道什么?”龙倾月挑了挑眉,却并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哼……”知道龙倾月并不打算回答,柳雪也不追问,只是将身子更加往他的怀中缩了缩。 就在这时,四周的空气陡然一变,浓烈的紧张感令肌肤都忍不住绷紧,龙倾月的眼中划过一道锐利,搂着柳雪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来了。” 降低了的声线,柳雪似乎并不惊讶与此刻的情景,甚至于龙倾月,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不见慌乱。远远地,像是有着几十人的脚步声传来,每一个人都步履轻盈,呼吸沉稳,全部都是武林高手。 还挺下血本的? 柳雪有些走神的想着,却并不打算离开龙倾月的怀抱,依旧赖在那里,一派悠然自得。 很快,那些人便来到了山顶。粗略看去,那些人几乎集中了如今逗留在滨州城的武林各派,多以年轻一辈为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义愤的模样,充满敌意的目光全都投注到了龙倾月的身上,早已不见了之前的尊敬与崇拜。 那是欲除之于后快的眼神。 令狐剑就像是这些人的领头人一般站在了最前面,他的宝剑此刻就握于左手,好似随时都能够出鞘一般。他的眼神很锐利,像是一把刀,一把正义的刀剑,直直劈向了眼前这个他认为是邪恶的男人。 “不知令狐庄主率众前来这山崖之上……所为何事?”即便是面对着这样多的人,龙倾月依旧不改他那副随意从容的模样,哪怕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微微侧过视线的动作,都能够让他看起来如同贵族一般的优雅,哪怕是十六王爷君文成在此,怕是也及不上他那份与生俱来的王者一般的优雅。 在这样的龙倾月面前,令狐剑突然有种自惭形愧的莫名之感。龙倾月那一双好似看破了一切的桃花眼,让他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要说的,都会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定了定神,令狐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义凌然。他向前踏了半步,左手下意识的捏紧了长剑,说道:“昨日那位拍得剑谱的青山侠客,已经死了。” “哦?是吗。”龙倾月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完全没有印象。对于他所不关心的人和事,即便是当面见了,也不会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的印象。 “左尊难道,不应该对此做出一些解释吗?”令狐剑咬了咬牙,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解释?本尊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龙倾月低低的笑出了声,那看向令狐剑的目光中也有着轻蔑和嘲讽。就连一直缩在他怀中保持着沉默的柳雪,此时也像是忍受不住,轻笑了出来。 而这样的目光,或者说是龙清月怀中柳雪那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成功挑起了令狐剑的怒火,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左尊是想要否认吗?” 这句话一出,那些围在龙清月与柳雪四周的江湖侠士们的目光都变了,他们各自握紧了手上的武器,气氛就像是一根绷到了极限的弦,一触即发。 “本尊究竟做了什么,本尊怎么不知道?”龙清月低下头,附在了柳雪的耳畔,用着虽然低却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说道,“雪儿,你清楚吗?” “你……!”饶是令狐剑忍耐力再好,也禁不住龙顷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上心口,他几乎冲动的拔出了手中的利剑,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左尊是否没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其实都被一个小书童看到了?”令狐剑像是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维持住了他理智的平静,可若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他说话时唇角不可抑制的微颤,以及那紧握剑柄的手背上,凸起跳动的青筋,“事到如今,左尊还想抵赖吗?” “本尊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如何承认?还是说,这滨州城内只要是有人死了,就都与本尊有关?”就像是令狐剑说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龙顷月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甚至头都没有抬,低敛的桃花眼看不清楚情绪,“雪儿,令狐庄主真是太不讲理了。” 或许是那有些委屈,又像是投诉一样的语气逗笑了柳雪,她终于抬起了头,明媚的侧脸像是六月的阳光,干净而澄澈。 “倾月,你至少要让令狐庄主把话说完啊。”柳雪发现自己被龙倾月带坏了,此刻她竟然觉得,比起在这里一剑杀了令狐剑,看他气得发狂却又不得不暗自忍下的模样更令她觉得愉悦。 “好吧,那还请令狐庄主能够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知本尊,不然,本尊如何能够承认?”龙清月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也终于抬头,一脸认真的看向了令狐剑。 “你……你们……”令狐剑气得全身发抖,他只觉得脑中那根绷到了极限的弦怵然断裂,耳中一阵嗡嗡作响,他再也无法控制住满腔的怒意,打算拔出剑直接斩杀了眼前那个一直睨视他的男人。 “令狐庄主,我们还和他们废话什么!如今已是证据确凿,左尊为了一本剑谱竟然罔顾人命,依然是遁入了魔道。我等应替天行道,铲除魔尊!” 在令狐剑有所动作之前,他身旁的一个约莫二十上下,身材颀长的男子一脸义愤填膺,先令狐剑一步拔出了手中的利剑。而四周的人群也不打算继续保持沉默,纷纷拔出了手中的武器。 一时间,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 “倾月,我算是听懂了。他们是将杀人之事栽赃到了你的头上了呢。”像是没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兵刃,柳雪的语气依旧轻松。她抬起头,就看到了龙清月那线条优美的下颔,微微一笑。 “柳姑娘,说话要讲证据。”令狐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令狐庄主不也是毫无证据就将罪名扣在了倾月的头上吗。”柳雪一挑眉,并未将他的怒气放在眼底。 “那个小书童已经提供了证言,而左尊并不能够说清楚昨晚他人在哪里,不是吗!”令狐剑自己也不清楚,他怎么就能够和柳雪在这里就这个已经清楚明白不过的问题议论这么久。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无视龙倾月的话,直接将他杀了。 哪怕他是江湖中不可超越的神话,他令狐剑也要赌一赌,这神话是否真的能够在众人的围攻下杀出重围。 下意识的,令狐剑伸手摸了摸藏于胸中的东西,就像是重新找到了信心,那一份怒意,也有渐渐平息的趋势。 “那也不过是一面之词,不是吗?”柳雪轻笑一声,转头看向了龙顷月。他真的很高,即便是她仰起头,微微踮起脚,也只能刚刚够到他的肩膀,“倾月,要不你就认了吧?不然令狐庄主说不低估,都要气晕过去了。” “既然雪儿都这么说了,那就算是本尊做的吧。”龙顷月斜唇一笑,那样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两人的态度让令狐剑那原本略有些平息的怒火重新燃起,他恶狠狠的瞪着龙倾月,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在柳姑娘与左尊的眼中,就是可以如此儿戏的吗?” “本尊这不是顺着令狐庄主的意,认下了这件事吗,怎么令狐庄主还有意见?”龙倾月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看向了令狐剑。 “左尊难道仅凭柳姑娘一句戏言,就可以改变说辞吗?”令狐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龙顷月已经承认了,不论原因为何,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看到柳雪那样慵懒的窝在龙倾月的怀中,甚至于只是因为一句话,就让龙顷月改变了主意,这样的认知,令他如此的愤怒? 就好像是,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间,变成了别人的珍宝。 龙顷月圈着柳雪的长臂微微收紧,另两人的距离更加的靠近。他线条完美的下颚轻轻抵在了柳雪的发顶,柔软发丝的触感如同最高级的丝绸,让他微眯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他环视众人,邪邪一笑,“我的女人,自然是说什么都对的。” 四周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抽气声,那些武林侠客的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那不可一世的左尊,竟然如此宠爱一个女子,甚至于说出这样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柳雪轻轻环着龙顷月的蜂腰,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胸膛。她就像是一直慵懒的小猫一样,往他怀里直钻。 “柳姑娘,如今在你身边的人,是为了一本剑谱就可以杀人不眨眼,甚至于几乎将与那青衫男子同住一间客栈的人全都灭口的邪魔外道!”令狐剑英俊儒雅的面容上满是怒火,一双喷或的眼睛就像是要将眼前的龙倾月烧出个窟窿。 为了一本剑谱便可以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 柳雪低笑一声,意识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满口正义的人一件刺穿了她的胸口,甚至于她都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魔又怎样?只要他对我好,便是我的佛。”柳雪侧过头,仅仅只是淡淡的一瞥,却令令狐剑觉得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那双眼睛,和三年前那人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那双眼中,没有爱了爱恋,没有了痴缠,只剩下了一片如冰的恨意,以及一片淡漠的死寂。 胸口一窒,呼吸几乎要提不上来。令狐剑下意识的抓紧了左胸的衣襟,过于用力的右手骨节泛白。 那里,生疼生疼的,像是硬生生的剥出了血骨,那样的莫名。 “你到底是谁……”心口那样的疼,让令狐剑忍不住弯下了腰。 “令狐庄主,既然左尊已经承认了,那还废话什么!”一旁早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他向前踏了一步,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彩。 若是今日正能够打败左尊,那他扬名天下的日子,也不远了。 那人跃跃欲试的举起了长剑,而在他的身后,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也纷纷踏步上前。 场面,一触即发。 令狐剑强压下了心中的不适,也拔出了手中的利箭,可那剑就像是有着千斤重一般,怎么也无法举起。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取出了那个他早已准备好却在之前一直犹豫着是否要使用的东西。 此时眼前已经变成了一场混战。那些或许是为了声张正义也或许是为了扬名立万的武林群雄,纷纷架起了自己的武器,朝着站在崖边的柳雪与龙倾月攻去。 雪白的绫缎从袖中飞出,如同最灵活的蛇,穿梭在人群中,所过之处像是开出了点点的红梅,那些人几乎是连最后的闷哼都没有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见血封喉。 而龙倾月,那延绵的掌法如同流水一般,快得令人只能看见几道残影。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手拿双刀,从侧面处向他劈来,刀法可谓是快如闪电。而龙顷月只是轻抬起了左手,状似无意的一挥,二指便牢牢的夹住了薄薄的剑锋。 那大汉见右手的刀被制住,本能的想要抽回。却发现龙倾月那二指夹的是那样紧,饶是他灌注了内力,却也是纹丝不动。 大汉眯了眯眼,面上划过一抹戾气。他飞快的判断了眼前的形式,举起了左手的大刀,直直的朝着龙倾月的手腕处砍去。龙顷月夹着刀刃的二指却并未松开,他直接一翻手腕,那大刀便应声断裂。紧接着,只见他身形一侧,险险避开了那迎面劈来的另一把大刀,左手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了大汉拿刀的左手。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大汉惨叫一声,左手自肘处扭曲成了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弧度,倒在地上。 待龙顷月站稳身形,宽厚的背脊正与柳雪的背相靠。两人侧首互看了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四周早已倒得七零八落的人群,同时笑了。 “隐宗的左尊,果真名不虚传。”低笑一声,柳雪的声音里满是赞赏。那是纯粹的,对于强者的认同。 “娘子也不差啊。”龙倾月看着眼前倒下的一片,其中有将近一半都是柳雪的功劳。 “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成了魔道?隐宗的清誉,怕是要毁在你手里了。”柳雪笑得张扬,完全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 “我想,尊主大概不会介意的。”耸了耸肩,龙倾月无所谓的说道。 两人交谈甚欢,手上的功夫也不忘记,那些妄想趁着二人聊天时偷袭的宵小之辈,全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令狐剑愤恨的看着背靠背的二人,愤怒让他的眼底满布了血丝。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够打败左尊,而剑隐山庄驾临于隐宗的日子,本来也就不远了。可如今,全毁了。他精心布的一局棋,原来根本不被放在眼中。 “啊——”令狐剑仰天长啸,仿佛这样就能够发泄出胸中的郁结。真气在他周身游走,将衣袍涨得鼓鼓的。他眼中满是疯狂,打开了之前一直攥在手中的纸包。里面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散,将前方那些敌敌我我全部笼罩在了一片白色的粉末之中。 “噗——” 不知是谁最先喷出了鲜血,紧跟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血雾从口中喷出,再倒下。饶是内力深厚的龙倾月与武功高强的柳雪,也惨白着一张脸,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令狐剑,你好歹毒!” 那些原本与令狐剑一同前来,想要围杀左尊的江湖侠士,全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令狐剑,严重写满了愤怒。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令狐剑居然会敌我不分的下毒。 “哼,左尊如此强大,若是再不使些手段,今天我们都会死在这山崖之上。”令狐剑冷哼一声,并未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正,今天能够平安下山的只会是他令狐剑,而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那些人,还来不及说出更愤怒的话语,便瞪着眼睛没了气息。柳雪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忍不住满腔的笑意,笑了出来。那笑声充满了嘲讽,回荡在山间,一遍又一遍。 “令狐剑,即便是三年不见,你依旧只能使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像是终于笑够了,唇角讥讽的弧度还没下去,柳雪冷冷的开了口。 “你到底是谁!”令狐剑猛地瞪大了眼,瞳孔微缩。心中有那么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却不敢去承认。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站直了身子,柳雪定定的看着令狐剑。中了毒的身子有些虚弱,她悄悄地靠在了龙倾月的身上,唇畔那抹血痕是那样的刺目。 “说,你到底是谁!”没来由的慌乱让令狐剑无法更多的思考,他心烦意乱的举起了手中的剑,直直的对准了柳雪的左胸。 那是心脏的位置。 也是当年,被令狐剑一剑贯穿的位置。 “令狐剑,三年了,你这柄剑对准的位置,依旧分毫不差。”胸口的伤又开始疼了,如火焰灼烧,无法忽视,钻心的疼。 她柳雪不是傻子,大婚当日司空傲梅所使用的那些毒药,并不是常见的毒药。而她一个闺阁女子,更别说有什么门路可以弄到,若是真的有,那也只有令狐剑一人。 令狐剑,这灭门之仇算在你的头上,绝不是我柳雪冤枉你! “你……你是……司空……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令狐剑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那笔直的指向柳雪的剑尖也开始微微的颤抖。内心的巨大动摇让他头脑中一片空白,他只能够通过不断的否定,来确认此刻现实的存在。 “是的,我死了,被你杀死了。”柳雪笑了,那一抹弧度带着最深的恶意和最寒冷的恨意,如一把利刃狠狠挖开了令狐剑自欺欺人的伪装,“所以,我又从地狱回来了。” “不,不可能。你不是她!你们长的根本就不一样,当年,确实是一剑穿心的。”令狐剑止不住的向后退了几步,原本平举的剑尖也微微下垂,没了力气。 “令狐剑,你当年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如今我不过是去掉了那一层人皮面具,你就认不出我了……”柳雪惨淡一笑,心底的最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痛楚,她爱着这个灵魂,爱了七世,却从没有一次,有过好下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手上力气一松,宝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令狐剑双目无神的跌坐在了地上,涣散的目光在触及到柳雪那流血的嘴角时,又逐渐凝聚成了一个光点。 “你们已经中毒了,这可是林家的奇毒,天下无人能解!”令狐剑怒吼着,仿佛这样就能够提醒自己,此刻他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轻叹一声,柳雪的目光变得有些哀伤,“令狐剑,你总是,要杀我。” 七世了,或为了名或为了利或为了情,也或者是为了她所不知道的过往,每一世他和她都有一个美丽的开始,却最终都只落得个被爱人手刃的下场。 她累了,这样的灵魂,她真的,爱不起。 “雪儿,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龙顷月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低下了头,枕在了柳雪的肩头。 “对……你们已经中毒了……中毒……柳姑娘,不,傲雪,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可以不计前嫌,给你们解药的。”令狐剑重新找回了自信,如今他们想要活下来,只能求他。而柳雪……三年来他日日夜夜活在手刃爱人的悔恨之中,如今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来的机会,那么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特别是,在见到了她绝世的容貌,与精湛的武技之后,他令狐剑,就更不打算放她离开了。那样优秀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剑隐山庄庄主的身份。 “司空傲雪在三年前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柳雪冷冷的看着令狐剑,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温度,甚至连着那最后一份爱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如今的柳雪,宁愿死,也不会向你摇尾乞怜。” 说完,柳雪又转过身,双手捧起了龙倾月的俊脸,细细摩挲着他的五官,语调一转,便是那如水一般的温柔,“倾月,若是我要你与我一同跳下这山崖,宁死也不愿受制于令狐剑那小人,你可愿意?” “雪儿,只要你在我身旁,无论是去哪,必将相随于身侧。”龙倾月笑了,淡然而闲适,哪怕他此刻因中毒而面色苍白,却更添了一分俊逸出尘。那双桃花目之中满是不悔的深情,狠狠的撞击着柳雪的心房。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柳雪的心中还是有着不解,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并不讨喜,她既不温柔也不善解人意,一定要说的话也只有这副皮囊还算看得过去。可龙倾月又怎么会是只看皮囊之辈?甚至她想了很久,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龙倾月,让那个骄傲的男子,竟是为她做到了生死相随。 “我不需要你有多好,只要我爱你,就够了。”龙倾月轻轻搂过柳雪,那话语低低的,就像是春日阳光的倾洒,淡淡的笑容,仿佛令人看到了融雪的感动。 “嗯……” 抱着龙倾月的手紧了紧,柳雪最后看了令狐剑一眼,纵身跳下了山崖。 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中,那一蓝一白的衣袂翻飞如蝶,痴痴缠缠,仿佛永世不灭的爱恋。 “不——” 令狐剑绝望的怒吼响彻云霄,灌注着内力的声音震得四周的树木岩石具裂,发出了震天的声响。 柳雪与龙清月最后相拥跳下山崖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双眼,那样疼那样疼,疼得让他泪流满面,止不住。 明明达到了目的,此刻只要他走下这座高山,便会成为跨越了江湖神话的人,他的名誉他的地位,那些他曾经汲汲追求的一切,将会变得唾手可得。 可是为什么,心那样痛,力气像是被全部抽去了一般,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尘土之中,失声痛哭。 心中像是有什么珍贵的彻底失去了,就连那一声一声的心跳,也好像听不见了。血液仿佛全部凝固,积压了七世的悔恨在这一刻挣脱了桎梏,奔涌而出,淹没了令狐剑。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天那样蓝,看不见半丝的云彩。 浓郁的,只剩下了悲伤。 第027章 叫声夫君来听听 北郊的山崖之下,是一个自上古时期便存在于此的深潭。碧绿的潭水在树影之下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镜面,朦胧的倒映着上方的风景,平静无波。 有什么,从高远的上方飞速下坠。比天空更纯粹的苍蓝卷着白色飞速下坠,空气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四周悠闲散步的动物们全都一同抬起了头,注视着那团夹杂着白色的苍蓝飞速下坠。 最后,一阵巨大的声响,潭水爆发出巨大的水柱,惊跑了四周的动物,飞溅出的水花湿了草坪,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宁静。 落入水中的瞬间,龙倾月只感觉到背部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本就因中毒而虚弱的身体,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怀中女子洁白的衣衫。紧接着,在夏日都可算得上是寒冷刺骨的潭水瞬间灌入了他的口鼻。只见得几个气泡如连珠炮一般冒了出来,然后四周一片黑暗,太阳似乎距离的非常遥远,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紧紧抱住怀中女子的执念。 柳雪以为被龙倾月护在怀中,落入潭中的瞬间并未受到太大的冲击,落入潭水之前她深深地憋了一口气,同时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的药丸,飞速送入了口中。 潭水真的很深,一下子沉进来,就连柳雪也不知道到底距离水面有多远。四周如同冰一般寒冷的潭水令四肢开始逐渐变得僵硬。柳雪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龙倾月真的抱得太紧了,根本挣脱不开那个怀抱。她只得改变策略,一只手环过龙倾月,吃力的向着水面游去。 平静的潭水再次掀起了波澜,圆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向了岸边。只见湖心鼓起一个水波,紧接着柳雪显得有些惨白的小脸便露了出来,她一只手抱着龙倾月,费力的向着岸边游去。 哗啦啦一阵水声,柳雪终于游到了岸边。她艰难的拖着龙倾月,那仅存的一点体力也在潭水中的这一番挣扎里消耗殆尽,当身子刚一接触到柔软的草地时,便卸去了所有强撑的力气,瘫软在了草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混杂着青草香气的清新空气灌进了肺里,龙倾月搂着自己腰身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紧紧地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抬起了犹如灌了铅一样的手,费了半天劲,依旧没有掰开那双猿臂,索性也就随他去了。柳雪平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脸上划过一抹笑意,随即,又被深深的怨念所取代。 “该死的林云染,居然在药里混了软筋散!”咬牙切齿的狠狠骂道,再怎么不愿柳雪也必须要承认,她这次还真是漏算了一招,败了。 磨磨牙,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郁结的心情。再次睁开眼,柳雪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只见得这里像是一个山谷,深潭四周是茂密的树林,不远处依稀可见的四面的悬崖峭壁,高耸入云,想要依靠轻功攀上山顶,可谓是天方夜谭。 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揉揉有些抽痛的额角,可双臂实在是酸疼不已,那濡湿了的衣袖就像是铅块一般沉重的让她抬不起来,索性也就算了。 平躺在草地上,那些原本被巨大落水声而惊飞的鸟雀不知道何时又回来了,啾啾的鸣着。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在了身上,脸上,斑斑点点都是树影,夏风吹过带着山林特有的气息,不知不觉的,柳雪就觉得有些困了。 好像是与天地间合为了一体,没有尘世间的勾心斗角,内心第一次如此的平静,在陷入沉睡中的瞬间,柳雪迷迷糊糊的想着,或许,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没有噬骨的恨意,没有灭门的悲仇,只有这一方天地,一片静谧,采菊于下,悠然望山。 缓缓眨了眨越发沉重的眼皮,最终,闭上了,便没有再睁开。 清浅的呼吸声在山林间回绕,偶尔经过的一两只野兔,山鹿,带着好奇的目光注视着那紧紧纠缠在一起的,陌生的生物。 日升又落,当柳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渐西沉,白日里躲藏在树丛中的萤火虫都飞了出来,绕着如镜一般的水面画着反复而难懂的轨迹。 揉了揉酸涩的眼,动了动四肢,感觉力气像是终于回来了。柳雪低下头,看着那个仍旧眉头紧锁,双臂牢牢扣着自己的腰,不愿放手的男人,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叹,伸手想要拉开他的胳膊。 再让他这么抱下去,两个人都要饿死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却在接触到龙倾月裸露在外面的大掌的时候,吓了一跳。那肌肤的温度,就像是一块烙铁,滚烫滚烫的。柳雪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坐了起来,将手贴在了龙倾月的额头上,然后,双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龙倾月发烧了,而且,很严重。 柳雪一时间有些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山崖上跳下来,她这个小女子都没什么事,龙倾月一个大男人,还是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怎么就发烧了? “水……”低哑的呓语从干裂的薄唇中溢出,龙倾月紧了紧环着柳雪的双臂,将头往她的腰身上蹭了蹭,像是在寻找一个舒适的位置。 “水!对!水!”柳雪有些慌神,她手忙脚乱的拉开了龙倾月的臂膀,将他平放在草地上,又急忙的奔到了潭水边,将怀中的丝帕濡湿,复又回到了龙倾月的身边,小心的用着打湿了的帕子润着他干裂的唇。 也就是一个念头闪过,柳雪突然想起,掉入潭水中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她只顾得上自己吃了解药,而好不容易游上了岸之后,又因为太过疲乏,就直接睡过去了,竟然就忘记给龙倾月服下解药。 一股愧疚爬满了心底,柳雪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连忙从怀中再次找出了一颗解药,飞速的塞进了龙倾月的口中。 那解药是用上好的药材制作,其中有一味还是千金难求的天山雪莲,一入口便融化了开来,只留下了唇齿见的清香。 “嗯……”龙倾月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原本紧锁的眉头也好像舒展了一些。 柳雪在龙倾月身旁守了许久,确定他真的没有什么大碍了,才松了口气。此时早已不见了夕阳,只有一轮明月高挂于空,淡淡的光晕洒落了一地,白天里看着苍翠葱郁的树林此刻变得黑漆漆的一片,深邃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柳雪站起身,因为龙倾月还昏迷着,她也不敢走得太远,就在附近拾了一些柴火,又摘了一些野果,便回到了原地。 篝火很快便燃了起来,暖暖的橘色光芒映着龙倾月那有着不自然潮红的脸。柳雪随意的吃了几口野果,便一直守在了龙倾月的身边。微凉的小手贴在龙倾月的额头上,令他舒服的喟叹一声。 “对不起啊……”柳雪愧疚的看着龙倾月,如果不是她任性的想要看看令狐剑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她当时在服下解药后,立刻给他也服下解药,或许他现在就不用生病了。 柳雪越想越自责,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热,声音也带着些许的哽咽。龙倾月即便是意识模糊不清了,也紧紧地搂着她,生怕她收到什么伤害。眼前飞速的闪过了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甚至想到了三年前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每次,都是他包容着她的任性,她却好像从没考虑过他的心情,只是一味的在他的纵容下横冲直撞。 “雪儿,雪儿……”不知是梦到了什么,龙倾月不安的胡乱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 “我在这里,倾月,我在这里。”擦了擦眼角还没来得及滑落的泪水,柳雪赶忙伸出手,抓住了龙倾月粗厚的大掌,熨帖在有些冰凉的面颊上,轻声应着。 就好像是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家的路,柳雪第一次在这个强势又有些许无赖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丝的脆弱。 心底一瞬间变得软软的,就像是春日里的水,带着柔和的温度。柳雪紧紧地挨着龙倾月的身子,躺了下去。小手轻轻环着龙倾月的胸膛,就像是之前在水中之时,他紧紧抱着她那样。 篝火熊熊燃烧,带来了一片温暖。偶尔吹来一阵夜风,摇晃的火光将二人的影子也变得左摇右晃,拉长了映在地上,分不出彼此。 一夜,就这样过去。 当柳雪再次睁眼时,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眨了眨眼,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意识一片朦胧,迷迷糊糊的一抬手,就碰到了龙倾月那坚实的胸膛。 “……!”那太过真实的触感一瞬间就让柳雪的理智全部回笼,昨天发生的种种就像是皮影戏一般在脑中一一回放。猛的瞪大眼睛,双手下 邪尊的宠妻第18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识的用力一推,却发现不知道何时龙倾月早已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地圈在了怀里。 “笑什么笑,像是一只偷腥的狐狸一样。”脸一红,心底有些慌乱,只能用倔强的语言伪装起她突如其来的羞涩。 龙倾月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低沉的笑声溢出,柳雪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甚至能够感觉到那胸腔微微的震动。 “娘子,为夫就算是偷腥,那也是偷的娘子这一口呀。”龙倾月凑到了柳雪的耳旁,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微凉的薄唇总是若有若无的摩擦着她的耳廓。 只感觉两颊就像是火烧了一般,越来越热,柳雪忍不住照着龙倾月的腰就拧了上去,却又突然想到他昨晚还在发烧,相比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力气,便又松了力气。结果,那一点小力道,更像是时的撒娇,在龙倾月的腰间轻轻划过。 “……不烧了就赶紧松开我。”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对不起”和“你好点了吗”这样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她绕成了这凶巴巴的话语。柳雪心下一阵懊恼,扭捏着退出了龙倾月的怀抱,屈膝坐在了草地上。 龙倾月一个翻身,双手枕在了脑后,仰面朝天的躺在柳雪的身旁。他惬意的眯起了双眼,享受起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就在三年之前,这样的日子至于他还是那样的平常不过。每日除了练功,剩下的时间就是这样淡然的度过,曾经以为,这辈子他都会这样平静的度过。却不想,三年前去了一趟京都,就遇到了一个能够轻易打乱他平静心湖的女子,从此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痴痴追逐。 这一份执着,就连龙倾月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惊讶。 “你看起来挺悠闲的?”柳雪挑了挑眉,有些不服气的看着一旁的龙倾月。她在这里内心纠结无比,他倒好,一派云淡风轻。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有些心里不平衡。 龙倾月并未回答,相反他面上的笑容更是深刻了几分。闭上的桃花眼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飞扬的苍蓝衣袖轻轻扫着柳雪的手臂。 “你就不担心我们出不去?”柳雪嘟着唇,不甘心的看着龙倾月。 “……雪儿,这一切早已在你意料之中,为夫又何须担心?”终于,龙倾月开了口,悠悠睁开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和看透一切的了然。 而这样的龙倾月,让柳雪更加郁闷。她突然发现,自从遇到了龙倾月,她想要做的一切,就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轻哼了一声,柳雪决定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免得让已经很得意的某人更加得瑟。 一时间无语,只剩下风过耳的声音。就在此时,一阵响亮的腹鸣打破了这份宁静,柳雪的俏脸陡然一红,就像是熟透了的番茄一般。龙倾月先是一愣,随即不可抑制的笑声好不给面子的溢了出来。 “不许笑!”粉拳气恼的捶在了龙倾月的肩膀上,柳雪此刻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她好钻进去。 “呵呵……不笑不笑。”龙倾月看柳雪时真的羞恼了,便也忍住了笑意,虽然,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小女让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为夫这就去给娘子找些食物果腹。” “你身体好了吗?”柳雪有些担心的看向龙倾月,昨夜他烧的那样厉害,就算是退热了,怕是也没有多少力气吧。 “无碍,昨夜抱着娘子好好地休息了一番,如今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龙倾月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些许的阳光,在柳雪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许是又想到了昨夜二人毫不顾礼教相拥而眠的情景,柳雪的脸更加的红,甚至脸原本白皙的脖颈,都好像是染上了丝丝的红晕。 她决定暂时不理龙倾月,不然还没吃到食物,就被他有些轻挑的话语给气饱了。龙倾月此刻倒也没有追着她说什么,只是看这她窘迫的摸样,微微一笑,转身去了树林里。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当龙倾月再次出现在柳雪的面前时,手上拎着一只野兔和些许的干柴。他就着昨夜柳雪生活的地方重新燃起了篝火,又动作利索的料理起了猎来的野兔,没一会功夫,烤肉的香味便飘散了出来。 “吃吧。” 看着龙倾月递过来的一只烤的外焦里嫩,黄橙橙的兔腿,许是真的饿了,柳雪也没推托,直接拿了过来就开始吃了。 龙倾月的手艺,意外的好。不知不觉中,一只不算小的野兔就在两人的分食中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喂,问你个问题。”擦了擦手上的油,柳雪看着龙倾月,问出了心中一直想要得到答案的疑惑。 “我不叫喂。”龙倾月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那你会不会答嘛?”这语气,就带上了一些柳雪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 “叫声夫君来听听,为夫就考虑考虑。”龙倾月挑眉。 “……你到底会不回答!”柳眉倒竖,柳雪可不是傻瓜,考虑考虑什么的,要是她喊了,他又反悔不回答的话,她岂不是亏了? “不然叫倾月也可以,雪儿喊了,为夫就回答。”像是很勉强的退了一步,龙倾月纠结的说道。 “……倾月。”细细的声音,如蚊哼。好吧,她屈服了。 “什么?为夫没听见,娘子大点声。”龙倾月夸张的将一只手放在耳边,表示自己真的没听清楚。 “……倾月。”咬咬牙,放大了点音量,可那头却是低的更低了,就差埋到胸里了。 “嗯?”往柳雪那边凑了凑,龙倾月用行动表示,他还是没听清楚。 “……不说就算了!”柳雪生气了,龙倾月武功那么高,她才不信他没听清楚呢,分明是耍着她好玩! 看到柳雪好像是真的有些气恼了,龙倾月也不敢再逗她了,免得真的把她给气跑了,到时候苦的还是自己。 “娘子要问什么,问就是了。为夫一定知无不言。”凑到了柳雪身边坐了下来,也不管她是否有些小挣扎,龙倾月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不让她跑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这个问题,藏在柳雪心中很久了,三年前也罢,三年后二人第一次见面也罢,这个人总是能够第一眼就认出她,有时候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易容术技术太差了,况且,“就连令狐剑也没认出我。” 听到令狐剑的名字,龙倾月轻哼了一声,“那只能说明,他真的不够爱你。” “这么说,你很爱我?”柳雪侧头,看着龙倾月。 “那当然。”龙倾月侧首低头,那一双桃花眼深深地锁住了柳雪的视线,让她不能再次逃开,“你这双眼睛,就像是猫儿的眼,带着倔强和骄傲,还有些口是心非的执拗,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明星,不论你这张脸怎么变,只要有着这么一双眼,我就不会认错。” 龙倾月那认真的语气,深情的眼神,令柳雪的心脏狠狠地漏跳了一拍。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紧张。 “哼……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憋了半天,出口的还是与心意相违的话语。 可是龙倾月却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他扬唇一笑,说道:“我当时在湖边,能够一眼认出你,那是因为,一个人无论他的容貌怎么变,有些根本的东西是不会变的。看到那双眼的瞬间,我就确定,你是我找遍了千山万水的雪儿。” “那三年前,你是怎么看破我的易容术的?那时候我们才见过没几次面吧。”有些不服气的嘟起了红唇,柳雪愤愤的看着龙倾月。 “呵呵,难道你真的没发现?”龙倾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雪,那笑容,让柳雪忍不住觉得有些背脊发毛。 “发现什么?” “……你当时易容的时候,为了遮住这一身塞雪的肌肤,将颜色调的深了些,可是脖子上,却还没变过来。” 说到底,还是女子的爱美之心在作祟。 懊恼的低吟了一声,柳雪无语的低下了头,对于三年前的自己,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 可是,就是这么简单的破绽,令狐剑都没能看破。这是不是说明,其实,他从未真的将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 他从未,认真的看过自己。 自嘲一笑,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凄凉。柳雪再一次的认识到,自己坚持了七世的爱,不过是笑话一场。 一双有力的臂膀揽过她的肩头,柳雪猝不及防的跌入了龙倾月那宽厚而温暖的胸膛,头顶上传来的,是他低沉醇厚,却又带着些许无奈纵容的声音,“雪儿,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对那些不愉快的过去说再见吧。” 紧咬着下唇,柳雪在心底告诫着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为那个不值得的人,掉下眼泪。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胸膛处传来,随后逐渐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嚎啕大哭。龙倾月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搂着她,大掌一下一下的拍抚着她的背脊,像是在给她安慰。 …… ------题外话------ 这两天笑有事……早上4点半就要出门,晚上到家也是12点以后了,更新字数可能会少一些qaq 等忙完了会恢复之前的更新字数的…… 第028章 别有洞天 过了许久,当那嚎啕大哭终于转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柳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离开了龙倾月的怀抱,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好一会儿,看着柳雪终于将情绪平复了,龙倾月才开口说道:“哭过了,就忘了吧。那种人,不值得我的雪儿那样伤心。” 柳雪点了点头,两次被同一把剑指向了同一个方向,令狐剑亲手将她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点的爱恋和犹豫埋葬。她之前撒的网,也确实要准备收了。 就像是小心掩藏的软弱都随着方才的泪水全部流了出来一般,此刻在龙倾月的眼中,柳雪的双眼变得比之前更加的璀璨而坚强,令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我们离开这里吧,不然,那些人还真的要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呢。”笑了笑,柳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雪儿,你之前对这附近的情况,可有仔细的调查过?”一说到离开,龙倾月便皱起了英挺的剑眉,面色一变,被一股沉重和严肃所取代。 “没有,我就看了春雪拿来的地图,知道这里有一座深潭,足以缓冲高空坠落的冲击,附近应该是四面环山的树林,但是应该是可以走出去的。”似是看龙倾月神色有异,柳雪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了?” “这附近……或许没那么简单。”龙倾月一脸的深思,将他方才去猎兔时的情况说了出来,“我之前进树林的时候,发现无论朝哪个方向走,走的多远,最终都会绕回到潭水边,就像是有人故意布了一个阵,将我们困在了里面,无法出去。” “啊?”柳雪有些傻眼,她昨天因为担心龙倾月的身体,所以并未进树林,只是在边缘找了些野果罢了,这样看来,或许这一次,并不能如同之前所预想的那样,轻松的出去了。 “可惜我不会奇门遁甲,这些都是尊主比较擅长的……”龙倾月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后脑勺,郁闷的看着柳雪。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若是不懂其破解之道,只怕是要一直困在里面。而且,若是还有些什么机关的话,那就更是危险。 “呃,没事。”柳雪好不容易回了神,“我会一些,我们先去看看吧。” 当年老怪物逼着她学武的时候,可没少把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塞给她。当时只觉得麻烦,如今却是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有学,不然,还真是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嗯,你小心点。”龙倾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生怕这阵法里设置了什么机关,伤到柳雪。 柳雪点了点头,走进了那树林之中,细细查看起来。昨晚因为天黑,再加上也并没有深入,所以并未发现这其中的奥妙。今日重新一探,发现这树林果真是不简单。之前在深潭旁看去的时候,虽然树木繁茂,郁郁葱葱,看过去似是一眼的通透,可真的踏入了,却发现那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树影在厚软的草地上投下了诡异的图案,举目望去皆是似是而非的景色,柳雪尝试着往里走了一段路,却发现不论怎么走,最终都会绕出来,根本无法深入。 柳眉轻蹙,柳雪的眼中划过一抹兴味的光芒。这个五行八卦之阵直接利用了这里的天然地形,不可谓不高明。也或者,这树林根本就是人为种植出来的。 柳雪就像是遇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满面都是对于挑战的跃跃欲试。龙倾月有些意外的看着身旁那个兴奋不已的小女子,没想到她竟然会喜欢这旁人看来枯燥无味的奇门遁甲。 就见柳雪迈着繁复的步伐,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有时甚至会在原地转上一个圈,折腾了好半响,原本紧蹙的眉心才缓缓的舒展了开来,一脸的茅塞顿开。 “弄明白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天空,前后不过一个半时辰,龙倾月不禁有些惊讶于这样迅速的速度。 “嗯,大致明白了。不过阵眼应该在树林的深处,要破阵还是得先进去。”柳雪小脸一抬,满是自信的笑容。她自信的扬了扬眉,看着身旁的龙倾月,“有胆和我一起进去吗?” 八卦之阵,总是伴随着凶险,在破阵之前,谁也无法打包票说一定没事,有时候,一旦踏进去了,或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一个赌局,或许只有勇者和智者才能胜出。 可龙倾月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丝毫不见迟疑,“当然,为夫自然是要紧跟在娘子身旁的。” “你不怕我把你带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有些不信,即便是相熟如师兄,也从未如此干脆的将一切都交给她。 “身边还有娘子作陪不是吗?”龙倾月笑了笑,却毫不在意,“况且,既然娘子都如此有把握,为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时有些语塞,柳雪只觉得心中一动,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无条件的信任,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走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像是要掩饰此刻的感动,柳雪头一低,扯着龙倾月的衣袖就大步往前走。 龙倾月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前面那人有些微红的耳根,唇角的笑容更加的深刻。他的小娘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薄。 越往林中深处走,四周的阳光便越加的稀薄,夏日的炎热逐渐被阴冷的湿意所取代,当那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四周逐渐开始起了薄薄的白雾。最初只是若有若无,看起来如同是林间水汽蒸腾的程度,可是逐渐的,那丝丝飘渺的白雾开始逐渐变浓,如同层层的白纱,一点一点的叠加,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乳|白色,夹杂着飘忽的树影。柳雪下意识的回头,却已经看不见仅是半步之遥的龙倾月。攥着龙倾月衣袖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手心渗出了一些汗水,柳雪突然觉得有些惊慌,她甚至想着,此刻她牵着的人,是不是还是龙倾月,是不是,在她没留意的时候,就被人替换了? 一只大掌飞速的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暖意,粗糙的茧触得皮肤有些痒。 “雪儿,别怕,我一直在你旁边。”龙倾月的声音低低的从身旁传来,原本因突然涌现的不安而躁动的心也在这一刻瞬间恢复了平静。 柳雪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前方的目光里不见了之前若有若无的迷茫,“嗯,应该快到阵眼了,你也小心点。” 那只大掌轻轻的收了收力气,像是在给她回应。 定了定心神,柳雪继续向着树林深处走去。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玉石,镶嵌在苍天的古木之上,在||乳|白色的浓雾衬托之下,异常的显眼。 想必,那就是阵眼了。 柳雪克制住有些激动的心情,素腕一抬,袖中的白绫便如一道银光飞速射出,精准的击中了那颗玉石的正中。 一声清脆的玉碎之音如破空之势,瞬间便驱散了那原本缠绕于四周的浓密白雾,玉石从中心点开始碎裂,化为了无数的细小碎片,炸裂开来。 柳雪心下一喜,连忙转过身想要和龙倾月说些什么,却没看到那玉石碎裂开后,在原本的凹陷处突然迸发出了刺眼的绿色光束,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如同箭矢一般直直射入了柳雪的心口。 柳雪最后看到的,便是龙倾月焦急大喊的俊脸,可惜她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四周迅速被如潮水一般涌上的黑暗包裹,意识沉入了记忆的最深处。 铺天漫地的翠竹红枫,寒梅与夏荷同庭开放。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美,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诡异而妖艳,就如同,站在眼前的男子。 “你想好了?”白悠然勾起魅惑的唇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实验物体,迫不及待的想要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被白悠然急急地打断,“我可先说好了,一旦进去了,石室的门就会关闭,不到时间,就连我也是打不开的。” 点了点头,她毫不犹豫的抬头直视白悠然那双狭长而阮媚的眼,“我既然来了,便不会后悔。”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袖,她不停的告诫自己,没什么可怕的,再锥心的痛都经历过,她的心早已被伤的麻木,不过是区区的万毒窟,她……不会退缩! 白悠然像是真的很激动,他唤来了一直守在门外的木,吩咐了几句之后,就站了起来,说道:“走,我带你过去。” 她不后悔,真的不会后悔。老怪物曾经说过,超乎常理的力量总是会伴随着巨大的代价,而她……愿意支付。 只是为什么,这身子却仍旧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 当石室的门缓缓关上,四周连最后一丝光明都被湮灭,那些湿滑阴冷的毒物一点一点缠绕在她的身上,直到将她整个淹没的时候,她才惊觉,原来这颗心,仍旧会怕。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叫天天不应的无助,迷迷糊糊的好像回到了儿时,一个人被抛弃在京郊山林里的时候。 她哭到了声音嘶哑,却仍旧不见有人来寻她。华美的衣衫早已被尖锐的树枝划破,绣花鞋早不知在哪一次的摔倒中遗失了,赤着的脚上满布着细细密密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丝。 “喂,丫头,你的家人呢?” 一名老者斜靠在树干上,懒懒的看着底下哭的早已看不出模样的小姑娘。 她抬起头,原本瞬间亮了起来的眸子又很快的黯淡了下去。不是爹爹,也不是府中的人来找她。难道,就没人发现回去时的人里少了她吗? 没得到回应,老者也丝毫不介意,他飞身跃下,站在了她的面前,有些好奇的绕着她转了一圈,又摆弄摆弄了她的小胳膊小腿,然后啧啧的赞叹道:“根骨奇佳,当真是世间少有。就你了!我老怪物的徒弟。” 说罢,也不论她是否愿意,是否挣扎,直接扛了人就走了。 当她再次回到那个家时,那个曾经是她世界一起的爹爹只是淡然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话。 “回来就好。” 那些所有的委屈害怕全部都哽在了喉咙,她呆然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世界一瞬间变得那样遥远,任凭她怎么伸出手,都碰不到。 “雪儿!雪儿!” 焦急的声音吵得她头疼,柳雪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就看到了龙倾月满面焦急的神色。 “……倾月?”有些不太确定,意识还停留在了那几乎令她绝望的过去,那厚重大宅门,紧紧地关住了她年少时期全部的向往。 看到柳雪终于醒来,龙倾月只觉得心中那一直高悬的大石终于落了地。他紧紧地抱住柳雪的身子,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声音里有着一丝的哽咽,还能隐约辨得些许的鼻音。 颈间忽然一热,湿湿的液体滴落,让柳雪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原来,还有人会真的担心她,真的有人…… 滑下的泪水,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曾经被漠视的心痛,还是此刻被珍视的感动。她略微有些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环住了龙倾月,轻软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道:“我没事的,倾月,我没事的。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她想说了好久,久到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要怎么发音。 …… 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了心情,时候想一想,自己刚才那模样真是丢人之极,柳雪扭过头,不敢直视一旁笑意盈盈的了龙倾月。 龙倾月倒是也不介意,方才柳雪被一道绿光笼罩,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不醒,当真是吓得他心跳都快停了。如今她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好。 “那绿色的光束,到底是什么?”即便如此,龙倾月仍旧有些耿耿于怀,他开始担心,若是之后还有很多这样的陷阱,该怎么办? “哼,这排阵之人也真够阴险,在阵眼上还设置了这样的机关。”柳雪恨恨的拽了一把身下的青草,泄愤,“这次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不许有下次,以后就让为夫走在前面吧。”龙倾月心有余悸的认真说道。 “那样是机关从后面过来呢?”或许是养成了习惯,柳雪发现她真的没办法老实的说出她担心他走在前面会受伤之类的话。 “呃……”龙倾月一时语塞,一脸郁闷的愣在了那里。 而他的这幅模样也成功的逗笑了柳雪,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也瞬间缓和了许多。 笑也笑够了,柳雪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他们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了,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如同屏障一般陡峭的崖壁。光滑的岩壁从中间拉起了一条垂直的细线,就像是一扇门一般。柳雪走近细细查看,发现有风从那细线中吹来,“看来,这石壁里面是通的,说不定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龙倾月也凑过去,同样将手放在了细缝之上,只感到一阵轻柔的风吹了过来,也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进去?”他用手敲了敲岩壁,苦笑了一下,“这岩石很坚硬,怕是不那么容易打通。” 柳雪一只手搭在岩壁之上,一寸一寸的细细摸过,在掠过某处的时候,她先是轻轻地“咦”了一声,又反复的仔细摩挲,最终双眼一亮,转头看向龙倾月,说道:“找到了!” 龙倾月闻言,也走了过去,学着柳雪方才的模样细细的摩挲着,点了点头说道:“这应该是一盘棋局。” 柳雪赞同的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划过一抹慧黠,看着龙倾月,说道:“你会下棋?” “……略懂。”疑惑的看向柳雪,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蹦到了这个问题之上。 “那交给你了。”笑意逐渐扩大,柳雪也不论龙倾月是否答应,直接退了几步,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了下来。 方才她仔细的摸过了,那棋盘之上可是双龙棋局,若非极其精通,找不到龙眼,便无法破解。看来那摆设机关之人,也是个棋痴啊。 “只能下一子,你找到了位置就直接用内力灌入即可。”闲闲的喊了话,柳雪期待的等着龙倾月挫败的模样。方才他可是害得自己那样失态,怎么能不扳回一城呢! 龙倾月无奈的笑了笑,桃花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转过身,细细的摩挲着岩壁上早已变得稀薄的棋局。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原本一脸深思的龙倾月忽然扬起了一抹微笑,他毫不犹豫的对准某一点,灌入了内力。 只听得一阵震耳的轰隆声响起,地面开始不可抑制的摇晃了起来,一阵地动山摇之后,那原本的细缝早已扩大成了可供两人并肩而行的距离。 柳雪不敢执行的看着龙倾月,微张的小口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她一脸被欺骗的愤恨指着龙倾月,不甘的喊道:“你你你,你不是说你只是略懂吗!”呜呜,为什么和她之前设想的不一样?这双龙棋局居然就这么简单的被破解了! “高人隐于市,为夫不敢夸大。”龙倾月唇畔的笑意像是更加深刻了一些,他像是看透了柳雪的小心思一般,凉凉的说道。 “……”气结! 决定不理龙倾月的柳雪,愤愤的站了起来,直接朝着那裂开了的缝隙中走去。路过龙倾月身边时,本想狠狠地踩他一脚,却又不知为何,抬脚的时候有一丝的心疼和不舍,便又只得讪讪的收回了脚。 那点小动作,自然是没有瞒过龙倾月的眼睛。无奈的跟在后面摇了摇头,他加快了脚步,与柳雪并排而行,不顾她有些挣扎的模样,牵起了她的手。 柳雪假意的挣扎了两下,却又不舍得真的甩开龙倾月的手。对于这样的自己有些懊恼,只得低下头闷闷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那道路细长而深邃,当眼前突然开阔,炫目的阳光让两人都忍不住闭了闭眼。 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副令人惊讶的景象,柳雪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了神,喃喃的说道:“这果真是,别有洞天……” 第029章 木槿花林 穿过狭长幽暗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陡峭的岩壁如刀削一般的平滑,形成了一个半圆状,只在顶端不规则的开了一个类似圆形的洞口,黄昏的阳光就从那里直射进来,在中央部形成了一圈橘黄|色的淡淡光晕。 半圆的天地间,是一大片的木槿花海,红色白色的木槿花铺天漫地的充满了整个世界,浓郁的花香随着风迎面扑来,令柳雪忍不住舒服的眯上了双眼。 “雪儿,你看。”龙倾月一手指向了对面,转头说道。 柳雪睁开眼,顺着龙倾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很远的地方,半圆形的天盖好似拉开了一条黑色的线,从密密丛丛的木槿花中升起,直达天顶。柳雪定了定神,仔细看着那条黑色的细线,突然,她的眼中一道光芒闪过,足尖一点,轻踏着木槿花便飞了过去,徐徐落在了那条黑线的面前。 那是一个类似于柳雪和龙倾月进入这个洞窟中之时经过的那条狭长的隧道,之前感觉到的迎面吹来的风,就是自这里进来的。只可惜,那隧道实在是太过狭窄,之前进来时经过的隧道也只是勉强能够通过二人并肩的距离,而这个隧道甚至连之前的一半宽度都没有。柳雪侧着身子,尝试了许久,仍旧是进不去,只得彻底放弃。 “看来,这是条死路。”转过身,有些无奈的看向龙倾月,眼里满是挫败。虽说她是不急,但是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啊。 龙倾月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橘色的光线更加暗淡,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下来,“今天还是在这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出去后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路吧。” 柳雪无奈的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她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触目所及之处好似除了木槿花就看不到他物,忍不住有些担心,“这里全都是木槿花,连个动物或者果实的影子都没见着……”难道今晚就这么饿肚子? 看着柳雪一脸纠结的表情,龙倾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我去四周看看,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好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柳雪摇了摇头,她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干等,太无聊了。 龙倾月想了想,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昨夜自己发了高热,她想必也没睡好吧。 没好气的白了龙倾月一眼,柳雪气哼哼的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 “……那就一起吧。”看着柳雪那鼓鼓的腮帮子,龙倾月有些失笑,也看出了她其实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无聊。 “早答应不就好了。”本来是高兴的话语,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硬是打了个弯,变成了如今这样。柳雪才一说完,就有些后悔的偷偷抬眼看着龙倾月的表情,只希望他不要生气才好。 龙倾月也确实没有生气,他可是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的这个小女人到底有着怎样一个别扭至极的性子,要是一句一句的和她较真,自己早被气死了。 见龙倾月依旧挂着那抹淡笑,丝毫不见不悦的模样,柳雪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微微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有些退缩,却又在最后咬了咬牙,眼一闭就扯住了龙倾月的大掌,“你别误会啊,我、我只是觉得若是走散了就麻烦了……” 看着柳雪越来越涨红的小脸,龙倾月低低的笑了一声,什么也么说。只是在那宽大的广袖之下,他大掌轻轻一转,反客为主的将柳雪柔弱无骨的小手捏在了掌心,十指交扣。 柳雪一抬眼,就与龙倾月那满是笑意的桃花眼对了个正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一瞬间就像是被吸了进去一般。飞快的移开了视线,心脏仍旧在不停的躁动,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斥在耳中,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一般。 “笑什么笑……”柳雪轻哼一声,却怎么也掩饰不了那有些颤抖的声线。心跳数不停的上升,就像是要在下一刻跳出心口一般,飞速的鼓动着。 龙倾月握着柳雪的那只大掌紧了紧,像是在惩罚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他拉着柳雪,两人保持着微妙距离却又紧紧相连的身影,一点一点的被木槿花所掩埋,消失不见。 柳雪与龙倾月在木槿树林中走了许久,却依旧是什么也没找到。触目所及之处,除了各色各样的木槿花,便再也没有其他。 柳雪忍不住蹙起了柳眉,方才在外面时,那绝壁上的机关虽说不上多么复杂,却也并不简单,若是这里只有这一大片茂密的木槿林,那又是为了什么,大费周章的设置了那样一个隐蔽的机关?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柳雪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本来只是想要跳下山崖,做出假死的模样,在偷偷回到滨州城与春雪汇合,偷偷去剑隐山庄的。却不想如今像是误入了什么人布置的迷阵之中,竟然是寻不到出路。 满脑子都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柳雪,一直低着头,任由龙倾月拉着她前进。也因此,她完全没有看向前方的路,突然就撞上了龙倾月宽厚结实的背。 “疼!”低吟一声,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柳雪抬起另一只手,捂着撞疼的额头,轻轻的揉着,有些娇嗔的埋怨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龙倾月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柳雪,随即又将视线转到了前方,示意柳雪看过去,“雪儿,你看那个石碑。” 柳雪调转视线,从龙倾月高大的身子后面探出了半个身子,向前看去:只见那前方约十步远之处,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不,与其说是石碑,不如说是自然形成的巨大的石块,高高的耸立在那里。岩石表面经过长年的风化变得凹凸不平,斑痕点点,依稀可以辨得岩石表面像是刻了什么文字。 柳雪凑到了岩石的跟前,仔细辨认了起来,发现这岩石上的文字与之前在外面的岩壁上的棋局如出一辙,均使用深厚的内力刻上去的,可见是同一人所为。 “我心一壶酒,独乐人世间?”柳雪轻念出声,仅仅是一句话,却仿佛有什么和心鸣了一般,那样恣意洒脱,逍遥自在的安然,令她忍不住心生了向往。 “千古功绩弹指挥,皇图霸业一笑间……”龙倾月接着柳雪之后念了下去,眼中也是有着深深的震撼。他自认为已是身无一物行于天地之间,红尘俗世之功名利禄早已不入眼,却也鲜少有着这样的豪气云天,视名利如尘土的气魄,忍不住心生敬佩。 柳雪反复琢磨着这几句话,满满的一股笑意爬上了唇角。她甚至生出了一种想法,哪怕是真的出不去了,就在这一方天地之间过完这一生,或许也不错。没了那些曾经的恩怨纠葛,抛去了那些责任和爱恨,她是否也能够活的如此洒脱? 柳雪有些激动地伸手抚上了那凹凸不平的岩面,一点一点细细的摩挲着,那双杏眼中相识的荡漾着未知名的水汽,那动作就如同最虔诚的教徒。 龙倾月站在柳雪的身后,看着她这番模样,心中忍不住划过一丝心疼。他的小女人,他终有一天要娶回家的小娘子,那个他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幸福和快乐都捧到她的面前的人,此刻的眼神是那样的渴望,她到底,在渴望着什么? “雪儿,你在想什么?”龙倾月上前一步,将柳雪轻轻揽进了怀里,长臂紧紧环绕着她纤弱的肩膀,在她的胸前交叉而过。他微微低下了头,薄唇擦过微凉的耳廓,落在了她的脖颈处。那声音低低沉沉的,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磁性,随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了柳雪的颈间。 “倾月……”柳雪抬起头,看着那半圆的岩顶上露出的点点星光,今晚看不到月亮,就连平日里漫天的繁星,如今也只剩下了零星几点分布在如同黑色天鹅绒一般的夜空之中,“你说,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好不好?” 龙倾月的眼中有什么微微闪了闪,他低垂下眼睑,夜色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投下了明暗的光影。他暧昧一笑,那双手不知何时滑落到了柳雪的腰肢之上,紧紧环住,“好,只要是雪儿喜欢,怎样都好。” 柳雪轻轻地笑了,她低下头,想要对龙倾月说些什么,却无意中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山丘,那山丘并不高,依旧是种满了木槿花,或许是此时站的角度问题,之前并未察觉,此刻却是透过那疏疏密密的木槿树枝叶间,辨认出了山丘上,有一间屋舍。 “呃?”柳雪有些惊喜的看着那只能看见黑色剪影的屋舍,既然有房屋,就说明至少这里曾经住过人,看来今晚是不用饿肚子了。说不定,仔细搜查一番,还能找到出去的线索。 龙倾月抬起头,顺着柳雪的目光看去,先是一怔,随即便舒展开了眉心,“看来今晚,有房间住了。” …… ------题外话------ 笑知道这两天更的字数少,亲们一定看的很不过瘾……qvq 这周实在是事情多没时间,等周末空下来了,笑会努力多码一点,争取下周能恢复之前的水平! 第030章 寻得出路 那是一间非常简单的茅庐,柳雪推门进去,就只见得里面有一张四方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整个外室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走进四方桌,柳雪伸手在桌上一抹,立刻便有一条长长的印痕出现在桌面之上。 “这么厚的灰,看来这里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柳雪抬头看向龙倾月,既然是许久没人住了,哪怕当时这件茅庐的主人有留下食物,恐怕也是早已不能吃了吧。 “先进去看看吧。”龙倾月并不气馁,他抬手掀开了帘子,让出了通往内室的路。 柳雪点了点头,头一低便穿过了那道门,进了内室。内室同外室相似,都是出了必要的家具,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物体,简单到了简陋。而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北面墙上,有着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码着各种书籍,甚至在最顶层还看到了一卷一卷的竹简。 柳雪忍不住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茅庐的主人还是个书痴。她走进了书架,任意抽出了一01 邪尊的宠妻第19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一本书籍,拍打了几下上面的浮灰,随意的翻阅了起来。 “雪儿,我去屋后看看。”龙倾月看了看这里,发现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便向着柳雪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出了茅庐,绕去了屋后。 柳雪此刻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手上的那本书籍之中,她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头也没抬一下,甚至连龙倾月到底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留意。 那本随意抽下来的书,竟然是一本药草的绝世孤本,里面记载的许多药方和病例,都是极其少见的,而那些介绍的药材,更全是稀罕之物。而这本书之详尽,不仅在于它所介绍的数量之多,之奇,更甚至于将那些药材的形状、生长之地。采摘方法等都一一进行了详细的解说,甚至配以了图画,一目了然。 柳雪在看向那书架之上的书,大致翻阅了一下,竟然都是相关的医理之书籍,种类之繁多,涉猎之广泛,令她忍不住咂舌。 怕是就连仙医谷里那妖孽的书房里全部的书籍加在一起,也没有这里的藏书来得珍贵和稀有吧。 心底暗暗感叹着,柳雪取了几本,转身打算去外室仔细阅读。内室的光线并不好,她身上带的火折子又都用完了,在这里看书实在是费劲。可刚一转身,才发现龙倾月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心底有些慌乱,一种被抛弃的恐惧突然就笼罩了她。柳雪神色慌张的在屋内转着,口中还不停的大喊道:“倾月!倾月!你在哪里?!” 她方才看书实在是看得太过入迷,也不知过了多久,龙倾月是否是等的没有耐心了,就抛下她离开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来,就不可抑制的充斥着她的脑海,怎么也甩不掉。四周好像突然变得寂静无比,甚至连她自己清浅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那样刺耳。 柳雪一边大喊着龙倾月的名字,一边跌跌撞撞的朝着屋外走去,就连手里那些珍贵的书籍,都无暇顾及,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而就在柳雪慌乱的冲出茅庐之时,正好龙倾月走了进来,她心中焦急,也没仔细看路,便一头撞进了龙倾月的怀里。 “怎么了?这样慌张。”龙倾月乐得佳人送怀,顺势便将她搂在了怀里,大掌扣着她的纤腰,将她牢牢的嵌进了胸膛之中。 “我……我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柳雪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委屈的埋进了龙倾月的怀中,小手还不安的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深怕下一刻龙倾月就会消失不见。 “我只是去屋后看看,走之前有和你打招呼,不过看这样子……”低头看了看还在纠结的柳雪,龙倾月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说道:“雪儿是没有听见啊。” “……”猛然意识到自己摆了个大乌龙,还表现的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柳雪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因为太过害羞,就连身子都变得僵硬,直接石化在了龙倾月的怀里。 仔细回想一下,她刚才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啊!那种话!那种语气!就像是个害怕被丈夫丢下的小媳妇一样,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懊恼的低吼一身,柳雪眼一闭,干脆就埋在了龙倾月的怀中死活不肯抬头和吭声,当起了鸵鸟。 而龙倾月的心情,此刻那是非常的好。他的雪儿,比他想象的要依赖自己,这是一个好现象,他觉得只要再加把力,说不定就可以娶回家了。 想着想着,龙倾月脸上那抹笑意便愈发的深刻,上扬的唇角不断地拉长扩大,几乎都咧到了耳根子。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就这么相拥着站在了门口,一动不动。最终还是柳雪忍不下去这太过暧昧的气氛,闷声闷气的问道:“你说你刚才去屋后了,可有什么发现?” “还真有。”龙倾月收了收脸上的傻笑,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才继续说道,“后面有一片农田,虽然里面的庄稼已经早就没了,但是边上还种了几棵果树,正好结了果实,我就摘了点回来。” 说着,还抬了抬另一只手,柳雪侧目一看,果真是一些水果,被龙倾月用不知从哪里磨出来的麻布兜着。 “今晚又是水果啊……”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柳雪哀嚎道。她好想吃肉啊!想吃正常的饭菜啊! “再忍忍吧,等出去了为夫带你好好吃个够。”龙倾月像是安慰一样的拍了拍柳雪的肩膀,眼中满是心疼。这才没几天呢,他的小女人看着就觉得好像是瘦了,等回头出了这崖底,他一定要好好的把她身上的肉都给养回来! 在心中许下了“熊熊壮志”,龙倾月搂着柳雪的腰,进了茅庐。他松开了柳雪,率先走到了四方桌前,广袖一拂,那桌面上一层厚厚的灰便被吹得一干二净。他将手中兜着水果的麻布袋放到了桌上,紧接着又把桌子下的凳子拉了出来,同样是广袖一拂去了灰尘,才抬头对着柳雪说道:“雪儿,坐过来吃些水果垫垫肚子吧。” 那一连串的动作那样的自然,柳雪心底为着这一份不经意的体贴有些小感动,她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然后拉着龙倾月的一只手,往自己的身旁一拽,说道:“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龙倾月开心一笑,他觉得自己突然没那么讨厌令狐剑了,要不是令狐剑折腾了那么一出,或许他和雪儿的关系仍旧停留在他不停的追逐之上,哪会有如今的亲密。 这么一想,龙倾月心中对于令狐剑的愤怒便是削减了一些,他决定,下次在看到令狐剑的时候,一定要先谢谢他,然后再给他留个全尸。 “傻笑什么呢,快吃吧。”柳雪吃了一半,抬头就看到龙倾月那神色变幻却笑意不减的俊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龙倾月爱怜的看着柳雪,哪怕是翻白眼这样显得有些粗鄙的动作,在龙倾月的眼中,看着都是那样的娇俏可爱,带着一点点的娇嗔,令他忍不住为了多看几次而逗逗她。所以,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哪儿都好。 一顿简单的晚饭,即便是只有单调的水果,两人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柳雪表示想要再去看看书架上的那些书。 此时,龙倾月已经点亮了屋内的灯火,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灯油散发出了陈旧的气味,柳雪窈窕的身影被晃动的烛光拉得长长的,映在了墙上。 龙倾月坐在床上,斜靠在墙上,桃花眼似闭非闭,清浅的呼吸着。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了柳雪偶尔翻卷书卷的声音。 龙倾月偷偷掀开了一只眼,静静看着柳雪的侧脸。此刻他的心中只觉得一片宁静,只是想着,若是这样的时间,能够持续到永远该有多好。简单的生活,有着自己深爱的女子伴随在身旁,生活如此,他已别无所求。 “雪儿,出了这谷底,我们就成亲吧。”龙倾月又闭上了那只掀开的桃花眼,状似悠闲的淡淡说道。 可柳雪确是淡定不能,她紧张的浑身一抖,双手一软,手上的书便掉落在了地上。她双颊嫣红,有些娇嗔的瞪着龙倾月,“怎么好好的突然说道这个话题了。”害得她心头像是小鹿乱撞一般。 “为夫只是突然觉得,娘子如此优秀,不早点娶回家,怕被人抢走啊。”龙倾月耸了耸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的小女人可是为了那个令狐剑哭了两次,把他的心都哭碎了。而当日跳崖之时,令狐剑眼中那抹熟悉的目光,她是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而且是很中意的女人的目光,这样他觉得很不舒服。未免夜长梦多,他还是觉得早些把她拐回家,才安心。 “这么随便的一句话,就想把我娶回家?”柳雪撇了撇嘴,成亲这么一件大事,龙倾月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随口说出来,也太不重视了。 “那娘子想要如何?”龙倾月眉梢微挑,认真的看向了柳雪。只要她提出来,他必定会为她办到。 “我想想……”这么一说,柳雪倒也是认真的去想了。她形状好看的菱唇微微嘟着,柳眉轻蹙像是真的很烦恼的样子。 龙倾月看着她这幅爱娇的模样,唇角的笑容便更是深刻了几分。 柳雪一边想着,一边弯下腰捡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书卷。却是在刚一拿起,就见得一张泛黄的纸张从书页中划出,在空中打着摆缓缓落下。 “这是……?”柳雪疑惑的捡起了那张纸,只见上面简单的写了两行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眨了眨眼,柳雪一头的雾水。 龙倾月等了半响也没听到柳雪的回答,便也睁开了眼,就看到她对着一张泛黄的纸张发着呆。 “在看什么呢?”好奇的走过去,龙倾月也将目光移到了那张纸上。 那纸上的字迹,与之前看到的岩石上的字迹如出一辙,苍遒有力,笔锋回转之间,虽不见犀利,却自有着一股子的荡气回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本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耳熟能详的话语,可龙倾月却是怎么看怎么奇怪。只因为,只有那迷和清二字,明显是出自两个人之手。 “这是……”龙倾月浓眉紧皱,直觉的认为,若是能明白那份不自然是为了什么,或许,他和雪儿就能够出去了。 “我知道了!”就在这时,柳雪忽然眼前一亮,惊喜的笑脸猛然侧过抬首,却没想到龙倾月竟然距离自己那样的近,红唇不经意的就擦过了他的薄唇,带过了一阵如电流一般的酥麻。 “雪儿这是知道了什么?”虽然只是一瞬的意外,却足以令龙倾月心情大好。他看着那个又飞速低下头的小女人,自他的角度只能隐隐的看到藏在低垂青丝之后的羞红。 “这山谷的出路,我找到了。”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柳雪重新抬起头,眼中尽是兴奋的光彩。 龙倾月“噢”了一声,直起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两句话,最后一个‘清’字和‘迷’字,都很显然是两个人写出来的,而这个‘清’字,”柳雪指了指纸上的字,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右边的‘青’与之前的字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左边的偏旁,则显然是另一人写上的,而这个‘迷’字也是,偏旁是出自另一个人之手,这两个偏旁合起来,便是‘走水’。” “走水……走水……莫非出路在外面的深潭底下?”龙倾月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顺着柳雪的话猜测了下去。 “没错。”点了点头,柳雪的脸上此刻是一副龙倾月都没有见过的极度自信,就像是一颗散发着万丈光芒的璀璨宝石,明亮的刺眼,却又令人舍不得移开视线,“之前我一直以为之前的林阵的尽头是这个谷底,而如今开来,这里才是林镇的入口,而我们最开始掉落的那个深潭,才是终点吧。” “既然如此,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再出去。”龙倾月赞同的点了点头,一把抽过了柳雪手上的书卷,“如今夜色已深,这里灯光太暗,看书伤眼。” 柳雪尝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抢不回龙倾月手里的书,只得不甘心的撇了撇嘴,想着这男人可真够的。无奈之下,只得准备休息。 这一夜,在龙倾月以床只有一张为理由的半胁迫半无赖的情况下,二人相拥而眠。 …… 第031章 再见墨玉 第二日,当柳雪和龙倾月整装待发的站在寒潭边的时候,柳雪再次回头,朝着那一大片木槿花林的方向望了过去,眼中有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舍。 “倾月……” “嗯?” “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轻叹一口气,柳雪最终还是转过了视线,看向了那一潭哪怕是炎炎夏日,都散发着寒凉之意的水。 “好。”微微一笑,龙倾月点头应允,竟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你对我真好。”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在柳雪的记忆里,像是这样毫无任何条件就会宠着自己的人,除了陆子悲,龙倾月是唯一一个,“我可是会上瘾的,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了。” 轻哼了一声,但是却明显的底气不足。柳雪的声音到最后变得细细弱弱的,若不是龙倾月内力深厚,怕是压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娘子可想好了?”龙倾月转过身,注视着面前侧着身的柳雪。 “什么?”抬头,一脸茫然。 龙倾月轻笑出声,举起右手,曲起食指完成了一个钩状,轻轻刮了一下柳雪翘挺的瑶鼻,“当然是娶亲之事,难道才过了一晚,娘子就都忘了?” 龙倾月一句话,就像是一把钥匙,轻易的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本想尘封到最深处的回忆就那么突然的涌现了出来。 昨晚这二人,在床上可没少战斗。原本只是相安无事的一人个占据一边,侧着身子挤在这张破旧且狭窄的床上,不一会儿室内便想起了清浅的呼吸,像是二人都陷入了沉睡。 柳雪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一只手臂爬上了她的腰,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手臂便一施力,将她拉进了怀里。 浓厚的男性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一瞬间便包裹了她的全身。柳雪艰难的侧过身,想要推开龙倾月,却发现不论怎么努力,那手臂就像是铁打的一般,纹丝不动。 “喂!放手!”即便是行走江湖多年,柳雪依旧是多年在司空丞相请来的那些个西席先生的礼教女戒的熏陶下成长的,哪怕是看淡了,也依旧是有着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羞耻心。如今还未成亲,同睡一张床已然是于理不合,怎能还被如此亲密的搂在怀中? 第一次是醉酒,第二次她可是清醒无比,自然是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柳雪奋力的挣扎着,原本好似陷入沉睡的龙倾月忽然浓眉一皱,不满的嘟囔着:“雪儿,别动了,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男子粗哑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室内响起,过近的距离让他灼热的气息全数喷洒在了柳雪的身上。手上碰触的男子肌肤温度不知何时变得滚烫,身下也好似被什么抵了住,惊得柳雪僵直在了那里,倒是真的不敢动了。 龙倾月搂着柳雪的手臂缓缓收紧了力气,就好像要将她镶嵌进身体之中一般。他的头不知何时低了下来,深深地埋在了她的肩头,粗重的喘息一下又一下的喷洒在了她裸露的肌肤之上,引起了一阵莫名的战栗。 柳雪有些害怕,此刻的龙倾月看着就像是一头极力压抑着什么的野兽一般,而她,则是那即将到手的肥肉,只能直挺挺的僵硬在这里,任由他宰割。 过了好一会儿,龙倾月的呼吸才逐渐趋于平稳,柳雪感觉到他搂着自己的力气好像放松了一些,试着动了动僵直的身子,想要结束两人此时尴尬的姿势。 “雪儿,乖,就这样别动。”龙倾月隐隐带着一丝威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显然他并不打算松手。 柳雪挣扎了一下,却也害怕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能老实的待在了龙倾月的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龙倾月怀抱着柳雪满足的睡了一晚,第二天醒来,那是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被抱了一晚上的柳雪则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敢乱动,自然是没有睡好。醒来后,双眼有些浮肿,就连那眼下都出现了淡淡的阴影,好不憔悴。 想到这里,柳雪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理也不理直接哼了一声,纵身跳入了寒潭之中。 睡眠不足的人,脾气总是比较暴躁的。 龙倾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跟在柳雪的身后,跳进了寒潭之中。 那寒潭,当真是极其的深,柳雪也不知道到底游了多久,四周的光亮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若不是身旁还传来水波的震动,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已经和龙倾月走丢了。 柳雪拼命的向着潭底划去,一直游到了手脚僵硬,只剩下机械的摆动,四周的水压越来越大,甚至感觉到肺中的空气都要被强行挤出来一般。 就在柳雪觉得四肢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动不了的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龙倾月突然游到了身旁,搂住了她,向着前方游去。 柳雪转过头,黑漆漆的潭水中她仿佛是看到了龙倾月那张柔和微笑的俊颜,就连原本觉得刺骨的潭水也不那么寒凉了,透过二人相触的肌肤,龙倾月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的过渡到她的身上,那样的安心。 渐渐松懈了力道,柳雪靠在了龙倾月的怀中,任由他带着她前进。 又不知游了有多久,终于在潭底找到了一条圆形的隧道,那隧道还算宽敞,龙倾月抱着柳雪,一同钻了进去。 一出隧道,以外的四周变得有些明亮,那原本漆黑的水变成了深蓝色,抬头看去还能隐约看到午后的阳光。 哗啦一声,龙倾月和柳雪同时浮出了水面。柳雪贪婪的大口吸着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 游向了岸边,柳雪直到上了岸,才有空环视四周。这一看,柳雪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寒潭地下的隧道通往的,竟然是这样一篇湛蓝的大海。 柔软细腻的白沙踩在脚下,海浪轻轻拍打着脚背,一下一下的微微有些痒。远处,海天一线,只能依稀辨得一条模糊的白线,涛声阵阵,天地如此广阔,竟是令人生出了一股卑微仰视的心情。 “南雀国?”龙倾月绞了绞衣衫上的水,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后是一片椰子林,这样的风景,只有在南雀国才能见着,“没想到竟然是通往南雀国,就不知这附近可有人家。折腾了这么两天,我还真是有点支撑不下了。” 看着龙倾月有些幽怨的摸了摸肚子,看向自己,柳雪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会知道?” “这一切都在娘子的计算之中不是吗?”龙倾月无赖一笑,大力的点着头,“况且,不是说春雪拿来了一份地图吗?”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完,柳雪便转过头,也不管身后的龙倾月,率先朝着那一片椰树林走去。心中却也是在祈祷着,希望能找到一户人家,能够借一口饭,问一问路。 龙倾月有些失望,想着还是之前困在山谷之中的柳雪比较可爱,怎么一回到人世,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真是不好不好。 此时,龙倾月那是有些想念之前几日的生活了。 就这么想着,在一回神的时候,柳雪早已走出了很远。龙倾月急忙追了过去,口中还不忘喊着:“娘子,等等为夫啊!” 往前走的柳雪明显身形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的继续往前走。既然阻止了那么久都没有效果,那就随他喊吧,要是每次都生气,还不得把自己给气死? 这么想着,柳雪也懒得再反驳,不如说,心底的小小角落,甚至不知为何,有些小小的高兴。 两个人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濡湿了的头发黏在了脖颈肩头,让柳雪忍不住皱了皱眉。 “再忍忍吧,前面应该能找到人家。”龙倾月帮她拨开了面颊上的湿发,哄到。 柳雪点了点头,随着日头的升高,汗水和身上的海水混合在一起,即便是外衫很快便被太阳晒干,可那挥之不去的粘腻感仍旧是令她觉得难以忍耐。 两人大约走了数里路,终于在前方看到了有一户木制的小屋。小屋并不大,外面用树枝围了一圈篱笆,院内还晒着喜好的衣服,看来是个有人住的。 柳雪心中一喜,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快了些。她走到了篱笆外,冲着屋里喊道:“有人吗?” …… 静待了一会儿,没人应答,柳雪忍不住有些疑惑,难道是不在家? “请问有人吗?”又喊了一声,却依旧是没有反应。 正当柳雪准备放弃,转身离开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非常之轻,若不是柳雪之前一直留意屋内的动静,怕是压根不会察觉。 柳雪猛然一抬头,却是看到了一个令她意外不已的背影。 墨玉! 又是墨玉! 还以为她仍旧在君朝,却没想到竟然是来到了南雀国。 柳雪下意识的用力捏住了面前的篱笆,粗糙的树皮咯的她的手生疼生疼的。她几乎想要立刻追上去,抓住墨玉询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那墨玉竟是有着与她不相仲伯的轻功,只是眨眼之间,便不见了身影。想要再追过去,早已来不及。 “雪儿,你认识那个人?”看到柳雪的异样,龙倾月也多看了那人消失的方向几眼。 那是一个窈窕的少女身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色,龙倾月不明白,为什么柳雪看到时情绪会那样的反常。 “认识?”柳雪一怔,眼中划过一抹深意,随即幽幽的说道,“恩……很熟,很熟呢。三年不见了,突然遇到,真是令我吃惊。” 她能不吃惊吗,本以为早已死了的人,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刻意躲着她,这让柳雪如何能不起疑。她甚至生出了一种想法,或许三年前司空府发生的那些事,墨玉会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 “不管怎么说,她消失的方向,说不定会有城镇,先走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中的情绪,柳雪转头看向了龙倾月。 “走吧。”见柳雪不愿多说,龙倾月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总有一天,当她想要说的时候,他会陪在一旁,认真的倾听。 第032章 尊主来信 柳雪与龙倾月顺着墨玉消失的方向,走了大约连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了一个不算大的城镇。 那是一个海边小镇,四周长满了高大的椰子树,咸湿的海风迎面吹过,带来了几分中原所无法见到的异国风情。 柳雪找了一间客栈,进去后直接就要了一桶水,洗去了一身的粘腻。此刻她正靠在木桶的边缘,满足的低叹了一声。 热气蒸腾,接连几日紧绷的肌肉在热水的作用下逐渐放松了下来,脑中不停转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墨玉最后离去的那个背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势力,在运转着。 “唉……”叹了口气,柳雪闭上了眼,仰头靠在了木桶上。氤氲的雾气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龙倾月低沉的声音响起,“雪儿,你现在方便吗?” “你稍等一下!”慌忙站起身,此时才察觉到她真的是想了太久了,这木桶中的水不知何时早已变得有些微凉,从中站起来的瞬间,自窗外吹进内室的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龙倾月只听得屋内一阵水声,之后便是衣料摩挲的声音,没一会儿,面前的门便被打开,而眼前的人儿,令他忍不住眼前一亮。 沐浴后的柳雪当真可谓是出水芙蓉,水蜜桃似的粉嫩肌肤,红润的双唇,配上那一抬眸间顾盼流飞的杏眼,明明是大白天的,却令龙倾月心中升起了一股邪火,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飞速闪进了屋内,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龙倾月面色异常严肃的看着柳雪,“雪儿,以后这幅模样,除了为夫,可再也不许给别人看到了。” 原本被龙倾月看得也严肃起来的柳雪,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差点破功的滑倒在地。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人怎么见风就是雨。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好歹也是女子,这幅模样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看了去,名节还要不要了。”睨了龙倾月一眼,有些不满又有些委屈的嘟起了红唇,埋怨道,“要不是你敲门,这回你以为你能看见?” “呵呵……”龙倾月一听,心中瞬间被某种情绪膨胀的满满的。 看着他一脸得瑟的在那笑,柳雪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明明最开始是他一直追在她的后面,怎么现在却反而有种受制于他的感觉! 气鼓鼓的扭过头,柳雪走到桌旁坐下,闷闷的喝了一大口凉茶,问道:“到底什么事?” 看看,就这样还惦记着人家来干嘛,能不被吃的死死的吗? “尊主来信了。”龙倾月倒也不计较,反正他的小女人一直都是这样别扭的脾气,闹着闹着也就习惯了,便也走了过来,坐到了她的身旁,甚至体贴的为她续上了一杯凉茶。 “说了什么?”默默享受这龙倾月的服侍,柳雪虽然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心里却是甜蜜的。七世了,她卑微的爱着那个人,可那人却始终将她弃之如敝履。如今,终于有人能够疼她如珍宝,令她如何能够不感动。 “两件事,一是希望我近期能够回一趟隐宗,二是……”龙倾月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他抿了抿性感的薄唇,最终还是低沉的开了口,“听说在南雀国,见到了两位司空府的人。” “什么?!”柳雪激动的站了起来,圆睁着杏眼,不敢置信的看向龙倾月。 没想到……没想到出了墨玉,司空府还有人活下来吗? “嗯,而且应该是雪儿很熟悉的……两个人。”龙倾月点了点头,这件事他刚知道的时候也觉得很震惊。当年他赶去的时候,司空府早已被烧的什么都不剩,那焦黑的土地上甚至散发出了难闻的气味。听说那火少了三天三夜,竟是还有人死里逃生。 “是谁!有说是谁吗?”柳雪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她下意识的紧紧捏着龙倾月的肩膀,过大的力气令她的骨节都有些泛白。 肩上的力气犹如千斤巨担,几乎要将龙倾月的肩胛骨捏碎一般。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眼中写满了心疼。 “没有,但是听说那二人一直在南雀国的国都,距离这里应该不远,此次正好可以去看看。”安慰的拍了拍柳雪的手,龙倾月低柔的嗓音就像是山间的清风,一瞬间抚平了柳雪心中的浮躁。 “嗯,明天,明天就出发吧。也不知从这里到国都,要多久。”稍微冷静了下来,柳雪有些歉意的看了看龙倾月那应该被自己捏的很疼的双肩。 “今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吧,国都离这里不远,快马加鞭大约十日就可以赶到了。”龙倾月无所谓的笑了笑,站起了身子,便是打算离开了,“我去集市上买两匹马,再采购一些干粮和换洗的衣物,雪儿就在客栈好好的休息吧。” “不,我和你一起去。”柳雪也站了起来,归根结底这次去国都,是为了她的私事,怎么能把所有的杂事都推给龙倾月。 看着柳雪依旧有些见外,饶是龙倾月也忍不住有些苦涩而无奈的笑了笑。可有转念一想,如今她已经愿意接受自己了,有些事情却是勉强不得,只能慢慢来了。 “好,那就一起吧。”龙倾月点了点头,走到了房门外才又来了一句,“你先把自己给收拾好,我在楼下等你。” 乍一听龙倾月的话,柳雪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因为太过匆忙,衣服穿的有些松松垮垮的,那衣领更是大开,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一想到方才龙倾月可是一直都看着的,竟然也没有提醒她,便不由得面色蓦地一红,“你……你……你可恶!” “砰”的一声,门在龙倾月的面前又被用力的关上了。巨大的力道仿佛震得整个房子都抖了抖,龙倾月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鹰鼻,却是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 十日后,南雀国国都。 城门口的卫兵尽职的盘查着每一个想要入城的人,南雀国是农业国,对于户籍的管制尤为严厉,若是没有当地府衙颁发的文书,根本无法离开,更别提移居到另一座城池了。 柳雪站在城门口,有些懊恼的看着不远处的国都城门。她与龙倾月来到这南雀国根本就是个意外,自然也不会事先想到要带上一份文书。之前的城镇因为是海边的边陲小镇,对于这样的盘查自然是松懈不少,才没有留意。如今可是国都,没有正式的通关文书,她根本没法蒙混过关,进入国都。 “唉……”叹了口气,有些不甘心。都赶来了,难道只能在城外远远望一眼,就离开? “雪儿在叹什么气呢?”龙倾月凑到了她的身旁,并肩而立,看着眼前那与君朝风格迥异的城门。 “好不容易赶到了这里,却发现进不去,只能绕着外面看着,能不叹气吗。”柳雪垮下了肩,就觉得这十日来奔波的疲惫好似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浑身都没有力气。 “谁说只能在外面看看了?”龙倾月挑了挑眉,侧首看着身旁的柳雪,心底忍不住有些叹息,她怎么就不能想到问问他呢。 “你有办法?”柳雪瞬间双眼一亮,一脸希冀的看着龙倾月。 “我既然都带雪儿来了,怎么会只让雪儿看得到吃不到呢?”龙倾月好看的下颚微扬,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是什么办法?难打你弄到了通关文书?”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隐宗虽然已经避世,可势力仍即使不可小觑。区区一张通关文书,怕是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雪儿说呢?”龙倾月歪唇一笑,说不出的得意。她越急,他就越是不说。谁让她什么事都打算一个人扛,一点也不懂的依靠一下他呢。 看看,这人还挺记仇。 “你到底说不说!”有些不爽的扭过了头,柳雪在心中腹诽着,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这么小心眼。 “说……也是可以的。”看着柳雪原本低下的头又迅速的抬了起来,龙倾月唇畔噙着的笑意,有仿佛更深了一些,“但是有条件。” “……”柳雪有些僵硬,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那种原本你以为是个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只j险狡诈处处算计的狐狸,这感觉,这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微妙。 “怎么,不想知道?”看着身侧的柳雪一脸僵硬的模样,龙倾月心中不免有些好笑,却又忍着不能被她看出端倪,一双桃花眼闪了闪,便又是一片高深莫测。 纠结,纠结,再纠结,柳雪终于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心,脖子一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吧,什么条件?” 龙倾月突然伸出了一根手指,缓缓的点在了自己那看着有些凉薄的唇上,一双桃花眼就像是漩涡一般,直直的将柳雪的心神吸了进去。只见他微微低首,凑到了柳雪的面前,二人鼻对鼻,眼对眼,几乎就要碰到了一般,“雪儿如果能够亲为夫一下,那为夫便很乐意带雪儿进去。” 灼热的男性气息令柳雪有些迷醉,晕晕乎乎的大脑花了好半响才消化掉龙倾月提的这个要求的意义,那张小脸,腾地一下就红的滴血。 …… ------题外话------ 嗷……终于赶上了早上发文,争取下周前能再恢复之前的字数qvq 谢谢阅读! 第033章 南雀国都 柳雪一脸羞愤的瞪着龙倾月,这里可是郊外,不远处还有那么多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人,他的脸皮怎么就能够那么厚,提出这样无耻之极的要求。 咬住下唇,柳雪垂在衣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状,随时准备招呼上龙倾月那张笑得得瑟的俊脸。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气的,令她的娇躯微微发抖。 若是以前,她一定可以毫不犹豫的一拳打上去,谁让他非要来招惹她。可是现在,她却发现,她有些下不去手了。 而这样的认知,更是令柳雪心中的怒火上升了好几层。 “你——好——样——的——”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柳雪一脸吃人一般的表情狠狠瞪着龙倾月。 “娘子,想好了吗?”看着眼前这只炸了毛的猫,龙倾月偏偏还倒着毛不停的撩拨。 “……能换个地方吗?”磨牙,狠狠磨牙。龙倾月这压根儿就是吃定了她!她还真是一定要进去,只得打着商量,至少找个没人的地方。 “嗯……”龙倾月故意拉长了声音,一双桃花眼若有似无的扫过了柳雪那张因为气愤而满是红晕的小脸,又看了看不远处排的老长的进城队伍,决定逗猫也要适可而止,毕竟他也没兴趣特地表演给那些人看,“那要不,就面颊上吧,亲一下就可以了。” 说完,身形一移,便换了个位置,高大的身子正好挡住了不远处那些人的视线。龙倾月俯下了身子,将半边脸凑到了柳雪的面前。 柳雪横了他一眼,又有些担心的探出身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人,确定真的没有人看向这边,才不情不愿的亲了上去。 那一吻,轻轻柔柔的,犹如蜻蜓点水一般。龙倾月只觉得柳雪那如花般的柔软唇瓣刚刚碰触到他的面颊,便立刻离开了。 心,痒痒的,就像是有谁用鹅毛轻轻扫过,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暗暗叹了口气,龙倾月突然认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柳雪难得的主动,尽管是被他逼得迫不得已,却仍旧能够令他高兴的快要飞上天去一般。那落在面颊的一吻就如同隔靴搔痒,此刻他恨不得直接将柳雪搂在怀里,狠狠蹂躏她的红唇。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鼓起一阵风,转过身去,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女子恭敬的单膝跪在地上。 “左尊,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女子从怀中拿出两份文书,恭敬的双手递至龙倾月的面前。 龙倾月结果文书,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对那黑衣女子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黑衣女子恋恋不舍的看了龙倾月一眼,转身离开。 “看来你一直和她有联系?”柳雪挑了挑眉,一想到龙倾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直和一个女人保持着联系,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雪儿这是……吃醋了?”龙倾月笑得得意,他的雪儿吃醋了,那是否可以认为,她其实也是很在乎他的? “哼……”柳雪一扭头,抵死不承认。 “她不过是我的暗卫之一,那一日在边陲小镇的时候,我传信给她,让她为我们准备通关文书,仅此而已。”龙倾月轻笑一声,解释道。 “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柳雪依旧不依不饶。 “那又如何?”龙倾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如何?她……她可是喜欢你!”柳雪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就好像是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什么,突然发现别人也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跺了跺脚,不满的转过身子,只留给了龙倾月一个背影。 “雪儿,不论她怎么想,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就够了不是吗。”龙倾月从后面轻轻搂住了柳雪,飞快的在她面颊偷了一个香,然后笑着松开了她,转身向着国都的城门走去,“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可就要关了,今天进不去可就要等明天了。” 柳雪一只手还捂着方才龙倾月偷亲的地方,有些怔神,心中好像是有些什么想通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直到龙倾月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了上去。 …… 南雀国国都,人们都喜欢称之为华都。它繁华的外表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明珠,闪烁着璀璨的光辉。那一幢幢的酒家客栈,沿街店铺,伴随着远处吹来的海风,一片异域风情。 这里的人,女子出门皆以轻纱遮面,柳雪与龙倾月进了城后,便也换上了当地的服饰。柳雪以淡绿色的轻纱遮面,露出一双水漾的杏眼,和一双柳叶淡烟眉,一身同色系的轻纱罗裙, 邪尊的宠妻第20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纱罗裙,足上蹬着月牙白色的缎面小靴,一头长发梳成了两个麻花辫,发间还插着翠玉的珠饰,显得娇俏可人,一路上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龙倾月依旧是一身苍蓝的衣袍,最外层是淡烟色的薄纱,行时足下生风,风度翩翩,也是引来了无数女子钦慕的目光。 这两人一出现在华都的街上,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柳雪皱了皱眉,本是想着入乡随俗,换上南雀国的衣服,让自己与龙倾月看起来不要那么显眼,可如今看来,根本没有效果。 “要去哪里找?”有些闷闷的开口,柳雪不满的瞪向了那些个将目光黏在龙倾月身上的女子,直看得她们不得不移开视线,方才罢休。 “尊主的信上说了是在城北,具体位置没说,只说到了就知道了。”龙倾月有些叹息,不知道尊主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叫看了就知道?连个名字都不给,每次给消息都只给一半。 “那就去看看吧。”柳雪并不知道尊主的恶趣味,只以为是在那会有什么人接应,或者做了记号,想着到了那里,龙倾月总能认识了吧。 而当两个人真的到了那里,才彻底傻眼。 华都的城北,那就是最繁华的商业街,酒家客栈一家挨着一家,绣坊金店那也是一排一排的,宽阔的路上满是人,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头顶,让人看着头皮都发麻。 “……你有方向不?”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柳雪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希冀的看向了龙倾月。 “没有。”摇摇头,龙倾月此刻只觉得太阳|岤一阵一阵的抽搐。这么大一块地方,怎么找? “呃,那先去吃饭吧,我饿了。”柳雪随手指了指一旁的一家酒楼,五脏庙也适时的发出了不满的声响。 龙倾月好笑的瞟了一眼柳雪的平坦的腹部,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着那酒楼看去,瞬间嘴角抽了抽。 聚财楼? 脑中突然就浮现了秋暖那双见了银子能发出光的双眼,一个纠结的想法在脑中形成,他声音僵硬的问道:“雪儿,你说,这聚财楼和秋暖姑娘……” “嗯,这应该是秋暖的产业。前些日子听说她将生意做到了南雀国,没想到还是真的。”柳雪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秋暖的毕生爱好就是赚银子,这“聚财楼”三个字,绝对是只此一处别无二家,是她的产业无疑了。 更何况,那里还镶嵌着白玉梨花的信物,她绝不会认错。 眸中有一束光飞速滑过,又消逝于黑暗。柳雪率先进了聚财楼,上了二楼挑了个靠街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二,上几盘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再来一壶上好的椰汁酒。”柳雪轻车熟路的点着菜,一边将视线转向了外面的街道。 此时已经黄昏,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劳作了一天,急着回家的汉子,也有着纸醉金迷,生活才刚刚开始的公子哥。店家纷纷在门口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将街上的青石板路都笼罩上了一层红色的迷雾。 柳雪轻轻眯起了眼,那些个点点的烛光瞬间模糊成了无数个光晕,覆盖了全部的世界。 龙倾月就坐在柳雪的对面,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柳雪的身上。看着那蒙着绿色轻纱却依旧清妍美丽的侧脸,在夕阳之下缓缓镀上了一层金纱,忍不住也扬起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能够待在所爱的人身边,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便是一种幸福。 聚财楼上菜果真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四方的桌子上便摆满了各种菜肴。南雀国靠海,膳食也多以海味为主,桌上那些个鱼虾珍贝,仅仅是看过去,便令人食欲大振。而若是配上南雀国著名的椰汁酒,则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柳雪轻饮了一口,椰汁独有的奶香味伴随着醇洌的酒香,如同丝绒一般自唇齿划过,令她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这酒果真是名不虚传,改日该让秋暖多备一些送来。”柳雪转动着酒杯,润泽过的红唇一时间仿佛流光溢彩,夜晚的海风带着一丝寒凉的气息,吹开了珠帘。 “快入秋了……”龙倾月低叹一声,盘算着要不要准备一些秋季的衣物,以免对面那个小女人在不经意之间着了凉。 “是啊,要入秋了。”柳雪依旧是眯缝着那双杏眸,眸光璀璨,却又被纤长的睫毛遮住,朦朦胧胧,令人看不真切,“入秋了啊……” 又是一年秋天,犹记得去年秋天,她人还在仙医谷,那时候白悠然好似是从谷外抱回来了一名女子。时至今日,她已经记不得那名女子的容貌,只记得,当时白悠然那张铁青的脸,迸发的怒意那样骇人。 那时她便是忍不住想,就那连良心都黑了的妖孽,居然也会有这样在乎的人吗? 那时的她,是羡慕那名女子的。尽管她并不知道那女子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能够有一个人那样的在乎她,是令人羡慕的。 眸光一黯,却又在不经意间抬起时,看到了龙倾月那双修长的手,忙碌的为她布着菜。 微微一一笑,带着几分的暖意,如今,她也有了能够这样珍视她的人,那曾经对于望而不得之物的羡慕,也是淡了几许吧。 “吃吧,菜要凉了。” 龙倾月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柳雪摇了摇头,甩去了脑中那些有的没的,放下了酒杯,伸手拿起了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碗,里面的菜品几乎堆得如小山一般,忍不住失笑,“你这是要撑死我?” “吃多少算多少,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你看你都瘦了。”龙倾月有些心疼的看着柳雪,心底盘算着要早日把那些肉给补回来。 ——你看你都瘦了—— 好多年了,从回到司空府开始,好像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的关心她。柳雪只觉得眼眶一热,有些什么要顺着面颊滑落。她赶紧低下了头,那温热的液体便顺势掉进了碗中,瞬间便消失不见。 闷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柳雪第一次尝到了食不知味的滋味,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就连一个简单的吞咽都显得那样的艰难。 龙倾月自然是察觉到了柳雪的异样,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心下有些慌张,“雪儿,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莫非是在寒潭的时候受了伤?” 看着龙倾月那副焦急的恨不得现在就冲过来,将她的身子从里到外检查个遍的模样,柳雪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来。那些曾经的口是心非的别扭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一般,柳雪肯定的感觉到,这一次,这一世,她一定可以得到幸福。 “没什么,只是风沙突然进了眼。”摆了摆手,柳雪擦了擦眼角还残存的泪水,想着以后还是对这个男人好一些吧,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可别被她给吓跑了。 秋暖说得对,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 龙倾月坐在对面,仔细瞧了半天,确定着的是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果然是生来专门克他的,连顿饭都叫人吃不安生,让他在那提心吊胆的。 暗自叹了口气,龙倾月认栽,谁让他就看上她了呢。 …… 第034章 谁背叛谁 当夜幕完全低垂时,街道上已经只见得零星几个人影。四周一下子冷清了下来,似乎只有那些个青楼楚馆之中,才能听得见喧闹的声响。 突然之间,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柳雪循声望去,就看到两匹骏马在黑夜下奔驰,而那乘着马的人的身形,竟是有着几分的熟悉。 柳雪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却在下一刻整个人都僵直住了。她定定的瞪着那由远及近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加大了力气,土瓷的杯壁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应声碎裂。 “雪儿,怎么了?”龙倾月也顺着柳雪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两匹嚣张的在宽阔街道上飞驰的骏马。 两匹马飞奔如风驰电掣,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聚财楼门前。此时借着酒楼内投射出的淡橘色的灯光,那二人的面容已是清晰可辨。 不,准确的说是三个人。 骑在前面那批马上的男子,一身墨色提花锦缎长衫,金冠束发,五官深邃,一身儒雅的气息和自然散发的贵族气质,令人有些望而生畏。他的怀中搂着一名女子,因身材太过娇小,方才距离那样远,又加上夜色深沉之下,才没有看到。 而落后他约半匹马身距离的男子,面容与他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却是更加的偏向于中性之美,不同于白悠然的媚态天成,而是犹如淡菊一般,美而不妖。那样的一张脸,是极美的,哪怕是放入女子之中,也算得上是角色,更遑论男子。 突然有什么从脑海中划过,龙倾月想起了三年前去京都时,那传的风风雨雨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司空府的三少爷——司空傲瑜。 “二哥、三哥……”柳雪激动的站起了身,几乎就要掀开竹帘跳下去,却在看到司空傲书怀中的墨玉的瞬间,止住了脚步。 原本见到亲人的激动心情逐渐被疑惑所冲淡,既然墨玉这三年来是与二哥和三哥在一起的,那么为什么看到自己时她要逃?那一日在海边,她明显已经是看到了自己,那现在,二哥和三哥是已经知道她还或者了吗?可是这十日过去,却未曾听说他们有寻找过自己,这又是为什么? 柳雪心中早已是一团乱麻,她甚至只能愣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匹骏马飞驰而过。 “走,跟上去看看!”看到柳雪的表情,龙倾月此刻已经十分确定,刚才策马疾驰的二人便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了。生怕跟丢了的龙倾月,也不待柳雪回答,便直接揽了她的腰,足尖一点便如一阵清风一般,消失在了酒楼之内。 自然,那桌子上是留下了银两的。秋暖对于银子的执着,哪怕是龙倾月都觉得有些发怵。不是打不过,就是单觉得慎得慌。 龙倾月抱着柳雪,一路紧跟着马匹,最终来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 巨大的宅邸占地估摸有百顷,即便是到了夜晚,宅内也依旧灯火通明如昼。早已有了奴仆在大门前候着,一到门口,司空傲书与司空傲瑜便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奴仆,便迈着大步疾步走近了宅邸内。身后,墨玉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三人均是面色沉重,像是有着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一般。 龙倾月与柳雪小心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悄悄跟在了那三人的身后,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内。 轻轻一跃,柳雪稳稳落在了屋顶,蹲下身小心的解开了一片瓦,暖黄的灯火瞬间倾泻而出,映亮了她的脸。 屋内,司空傲书和司空傲瑜坐在桌边,一人面色严肃的盯着垂首恭敬站立在一旁的墨玉,而另一人,则是浑身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懒懒散散的就那么歪在了隔壁人的身上。 “你说你看到傲雪了?”司空傲书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是,奴婢在海边的时候,看到小姐了。”墨玉低垂着头,柳雪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只是从她的声音中,察觉到她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乐于见到自己。 “你确定你没看走眼?”靠着司空傲书的司空傲瑜懒懒的开了口,一双眼凌厉的扫过了墨玉,带着一份意味不明的情绪。 “奴婢服侍了小姐那么多年,绝不会看错。”墨玉猛的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那个人就是小姐,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哦?陌生的男人?”司空傲瑜有些玩味的摸了摸下巴,过于抑扬的语调反而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不是令狐剑?” “不是。”墨玉肯定道。 “有意思。”司空傲瑜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头,歪着脑袋看向了一旁的司空傲瑜,“大哥,你怎么看?” 大哥?不应该是二哥吗? 柳雪皱了皱眉,司空傲书与司空傲瑜皆是香姨娘所出,她在司空府的那些年里,香姨娘一直深居简出,这两位兄长又因为生意而常年奔波在外,根本很少接触,如今看来…… 司空傲书沉吟了一会儿,却是换了个话题,“君朝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回主子,那位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墨玉回道。 司空傲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同意的。他的野心不小,自然不会甘愿一直屈居于人下,“过几日你便回君朝去,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半年后老皇帝的寿宴上,按计划行动。” “是。”墨玉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便安静的退出了房间。 柳雪忽然抬起头,落在墨玉身上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复杂。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墨玉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转角,再也看不到。 “屋顶上的朋友,不下来喝杯茶吗?”司空傲瑜的声音突然响起,夹杂着些许的内力,清晰的传了出来。 柳雪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她自以为已经将气息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是暴露了。显然,司空傲瑜的武功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既然都被发现了,柳雪也不再隐藏,直接纵身跃进了屋内。 柳雪此时穿着的是南雀国的服侍,淡绿色的轻纱遮住了芙蓉面,只露出了一双漾着秋水的杏眼。 司空傲瑜微微眯起双眼,只觉得这双眼透露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他长年不在府中,当年的司空傲雪,他也只是见过小时候的模样,长大了,她便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自然是人不出来的。 “敢问这位姑娘,是哪一边的人?”司空傲瑜咧唇一笑,换了只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的看向柳雪。 柳雪扫了一眼从方才起就一直低头品着茶水,默不作声的司空傲书一眼,随即转而看向了司空傲瑜,挑眉说道:“本姑娘不过是路过,好奇看看罢了。” “路过?好奇?”司空傲瑜嗤笑一声,看着柳雪的目光也逐渐变得锐利如刀,“不知姑娘可否听说过,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 “那一定是那只猫本事不够大。”柳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丝毫不将司空傲瑜的杀气放在眼里。或许,在心底的某一处,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那是她的三哥,他不会真的伤了她。 司空傲瑜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大笑冲破胸腔。就连一旁低头喝茶的司空傲书,唇角都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哈哈!太有意思了!”司空傲瑜的大掌不停的击打着桌面,发出了砰砰的声响。他毫无形象的笑倒在了桌子上,狭长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细缝,令人看不清内里的心思,“那这位姑娘,你……本事够不够大?” 本是轻松出口的话语,柳雪确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个在印象里一直慵懒而优雅,如同一块暖玉一般的三哥。 “司空公子,这是要将我灭口吗?”迅速收拾起内心的情绪,柳雪双手抱于胸前,微微扬起下巴,挑衅的看向了司空傲瑜。 而就这么一句话,却是令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司空傲瑜突然变了脸色。他阴沉着一张脸,死死盯着柳雪,“姑娘怎么知道本公子姓司空?” 柳雪一愣,也意识到自己是说漏嘴了,搞笑一声,说道:“当年名满君朝京都的第一公子——司空傲瑜,谁不认识呢,我会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是不奇怪……”司空傲瑜轻笑一声,却是说不出的诡异,那没有一丝笑意的双眼定定的看着柳雪露在外面的杏眼,就好像是要一直看进她灵魂深处一般,“但是,本公子在这南雀国,却是姓风,而且,人尽皆知。” 柳雪面色一变,之前只顾着跟着司空傲书和司空傲瑜,确实没有留意宅邸外挂的牌匾写的是什么。 “君朝的人特地不远千里来到南雀国……你到底什么目的!说!”司空傲瑜,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风傲瑜嘲笑的看着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柳雪,吐出的话语如寒冰一般冷漠。 “我……”柳雪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解释。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的脑中一片混乱。 南雀国的风家,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是南雀国最富有的商贾之家,也是南雀国皇帝亲封的一品皇商,更有消息传来,说着风家压根就是皇室的暗卫。 此刻柳雪只希望,她所知道的风家,并不是此刻二哥与三哥所在的风家。 “雪儿,你都想到了不是吗?”一直沉默着的司空傲书,不,风傲书终于开口。他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一双眼仿佛洞悉了柳雪内心的挣扎,“逃避并不是个好习惯,可是很显然,即使过了三年,你依旧没能改掉这个毛病。” 那口气如此的熟稔,仿佛一切还在从前,可是那说出的内容,却令柳雪再也无法逃避。她抬起头,缓缓摘下了面上的轻纱,看着风傲书和风傲瑜眼中划过的一抹惊诧,涩着嗓子说道:“二哥,三哥……” 却不想,风傲书抬起一只手,止住了柳雪未出的话语,“雪儿,我与傲瑜早已不姓司空,自然也不是你的哥哥了。至于你……你还敢顶着司空的姓氏吗?” 风傲书唇角的那抹笑意刺痛的柳雪的双眼,她不明白,明明是至亲,却又为何不肯与她相认。 “为什么?”她不懂,或者说,其实她是懂的,只是不愿意面对。因为只要承认了,那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雪儿问的是哪件事?”风傲书端起面前的茶盏,掀开茶盖想要喝上一口,却发现里面的茶水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他饮尽,忍不住皱了皱眉。 “为什么会选择风家……”她能够自欺欺人吗?风在南雀国本就是极其稀少的姓氏,而能够在华都拥有这么一座奢华的府邸,除了一品皇商风家,还能是哪个风家? 风家呵……选择了风家,那就注定了与君朝站在了对立面。自古,这两个国家便是摩擦不断,虽然近年来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暗地里早已是暗潮汹涌,不死不休。 哪怕她现在是柳雪,不是司空傲雪,不再是左相府无忧无虑的二小姐,可她依旧是君朝的人,她——无法背叛自己的国家。也因此,更无法理解,为什么二哥和三哥,竟是会投奔了风家。 “选择?”风傲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低声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的风傲瑜,也是一脸讥讽的看着柳雪,笑得张狂肆意。 “不是选择,而是,我们本来就是风家的人。”终于,像是笑够了,风傲书才好心的吐出了答案。 柳雪面色一白,她下意识的想要捂上耳朵,仿佛这样,那些不堪的事实便不会存在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柳雪不敢置信的向后退去,却在没走几步便撞上了紧闭的房门。 她想到了君朝皇帝那道圣旨,司空府通敌叛国。通敌叛国啊!那是诛九族的罪,她本以为是皇帝为了除掉司空府而凭空捏造的罪责,却没想到,只是因为司空府里出了细作! “那香姨娘呢!香姨娘也是风家的人?”柳雪的手紧紧扣住了身后的门,过于大的力气让木质的门框发出了脆弱的噼啪声响,几乎就要应声断裂。 “你难道不知道,我娘就叫风香儿吗?”风傲瑜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雪,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困兽在做着最后无谓的挣扎。 轰隆一声,一道炸雷在脑内劈开,柳雪双腿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两个明明是那样熟悉,此刻却令她觉得无比陌生的人。 “当年你们离开司空府……是因为知道令狐剑的计划吗?”她不得不这么想,只因为,这二人离开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明明是说,这次回府了,便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离开,可又为何,没几日便又急匆匆的离去了! 风傲书并没有说话,可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将身子微微前倾,仿佛是把浑身的重量都放在了支撑在桌面上的两条胳膊上,然后悠悠开口,说道:“当年可不止我知道,柔姨娘……也是知道的。” “所以你们杀了她?”柳雪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她从没想到,柔姨娘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死去的。 “没办法啊,若是被她走漏了消息,可就不好了。”风傲瑜无奈的耸了耸肩,状似万分可惜的说道,“要怪只能怪她运气不好。” “可是当时你们已经离开司空府了,动手的是香姨娘?”一想到那个平日里看上去与世无争,深居简出的香姨娘,竟然是南雀国的细作,柳雪就觉得背后一阵阴冷。 “不不不,雪儿,你又错了。”风傲瑜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邪邪笑道,“娘可是风府唯一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做这样血腥的事情呢。这不是,还有红儿吗。” “红儿?”柳雪喃喃的重复道,却是怎么也回想不起,司空府中是否有这么一号人。 “傲瑜,你这样说,雪儿是听不懂的。”风傲书面色严肃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又将视线调转到了柳雪身上,说道,“红儿就是墨玉。” 柳雪面色又惨白了几分,墨玉,那是娘买给她的贴身婢女,是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人啊。 “不对不对,大哥,你该说清楚,你看雪儿吓得脸都白了。”风傲瑜像是在为柳雪鸣不平一般,可那双眼里,分明写满了看好戏的情绪,“不用怀疑司空府的大夫人,她当年为你挑的那两个丫头可都是清清白白的。真正的墨玉早就死了,红儿……不过是李代桃僵。呵呵,这个说起来还要感谢令狐公子,要不是他当年偷梁换柱,我们也安插不进这么一个人。” “令狐……剑……?”又是令狐剑!柳雪恨得牙痒痒,她与令狐剑,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还真是谢谢二位今日的坦诚以告。” 柳雪冷哼一声,看向风傲书和风傲瑜的目光也变得冷漠而无情。眼前的二人再也不是她的兄长,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歹毒之狼,无论如何爹爹也养育了他们那么多年,也从未偏待过他们,甚至于他们说出要经商时,爹爹也是给予了最大的支持。而他们,就是这么报答的。 暗暗握拳,柳雪仔细揣摩着眼前的形势,盘算着若是她此刻出手,会有多少胜算。 “雪儿……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动用内力吗?”风傲瑜的身子向后靠了靠,一脸嘲笑的看着柳雪。 柳雪心中一惊,连忙运转内力,却发现此刻的她,竟然是连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 “你们做了什么!”低喊出声,柳雪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不知道林云染知道后,会不会嘲笑自己? “这味道很香不是吗?”风傲书笑了笑,站起了身子,缓缓走到了柳雪的面前,“我可以,很喜欢这股香气的。” 风傲书抬起了右手,在柳雪眼前缓缓一挥,柳雪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一股浓郁的响起扑面而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不清,意识逐渐回归混沌。她用力咬着下唇,甚至都咬出了鲜血,努力想要维持意识的清醒,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 所有的力气都好像是被从身体里抽走了一般,头越来越晕,柳雪只觉得眼前一片的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就似风傲书唇角噙着的,那抹冰冷的微笑。 “雪儿,你觉得,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了,还会让你活着回去吗?”风傲书缓缓地、一字一顿的说着。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昏倒在脚下的柳雪,冰冷的双目中不见一丝的怜惜。 “大哥,你还真是仁慈,让雪儿做了个明白鬼呢。”风傲瑜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样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是在谈论着今晚的天气。 风傲书冷笑一声,看着柳雪那绝美的侧脸,那语气,似是有着怜惜,似是有着遗憾,就好像觉得很可惜一般,轻声的说道:“雪儿,你可不要怪我。若是你能安分的待在君朝,不要这么强出头,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只见他右臂轻轻一抖,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便从袖管中划出,落到了他的掌心。风傲书眼中厉光一闪,高举起手臂对准柳雪的颈动脉便毫不犹豫的切了下去…… 第035章 本尊的人,谁敢动!? 就在风傲书手中的匕首距离柳雪的脖颈还有三指宽的距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内力从上方直直冲向了他的胸口。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股内力结结实实的打中了风傲书的右胸,硬生生的将他逼退数步。 “是谁!”握紧手中的匕首,风傲书杀人一般的目光射向了那股内力出现的方向,刚一张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滑落,染红了衣襟。 风傲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飞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长剑,几个移步便来到风傲书的身边。兄弟二人背靠着背,架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看着四周。 “哼,就凭你们,也敢动本尊的人?” 轻蔑的男声夹杂着内力阵阵传来,风傲书与风傲瑜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头疼欲裂,可此时显然不是用手捂住双耳的时机,只得咬紧牙根缓缓运转起周身的内力,抵抗着那个陌生男音的攻击。 大意了!没想到除了雪儿,居然还有一个人在这里!此人气息隐藏的极好,刚才那一番攻击,也令他们清楚的知道,此人的武功内力怕是远在他们之上。 这是风傲书和风傲瑜同时冒出的念头,他二人互看了一眼,最后由风傲瑜开了口,“阁下是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见过本尊的人,都已经死了。”那男声嚣张的笑了起来,却是夹杂着阵阵的怒意,“你们真的要见?” 风傲书与风傲瑜一时语塞,而那人的声音却又在此时响起,低沉的犹如地狱的鬼魅一般,“不过,你们伤了本尊的人,自然也是别想活下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苍蓝从天而降。龙倾月嗜血而残忍的双眼牢牢锁定住了风傲书与风傲瑜,上扬的弧度只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风傲书和风傲瑜的额角已布满了细汗,紧靠在一起的背部也均被冷汗浸湿。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这二人更加防备的看着龙倾月。 而龙倾月却是忽然别开了视线,甚至没有将这二人放入眼中一般,快步走到了柳雪身旁,心疼的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 “真是个小笨猫。” 龙倾月那是好气又好笑,当时被风家兄弟发现的时候,柳雪便察觉出他们只感应到了一个人的气息,便示意自己在屋顶待着,以备突发状况的发生。没有暗号,那是不能出现的。 可是结果呢,这情况倒是和她预料的查不了多少,可这小女人,居然该死的到最后都没给他打暗号,让他一个人在上面看的心惊肉跳的,真是寿命都要减去好几年! 有些恨得牙痒痒,龙倾月干脆就把这股怒气发泄到风家兄弟的身上。再一抬头,原本宠溺的目光瞬间便被冰冷所取代。凉薄的唇微启,龙倾月的声音提起来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索魂者一般,“你们想要怎么样的死法?看在你们和雪儿有着一半血缘的份上,本尊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风傲瑜双目一凝,再没了之前的慵懒与漫不经心。此刻他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的一举一动,一股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微微错了错步子,风傲瑜低声对着风傲书说道:“大哥……” “傲瑜,这里我来垫后,你先走!”飞快的截断了风傲瑜的话,风傲书说的那样决绝,不容他人拒绝。 “可是!”他怎么能够抛下大哥一个人,苟且逃生?眼前这人的武功,二人联手尚不敢说会有胜算,更何况只留下大哥一个人,那不是送死吗! 风傲书却好似全然没有看到风傲瑜那不赞同的目光,他反手一推,便在眨眼间将风傲瑜推出了丈远。 破门的声音惊天般的响,室外略微有些寒凉的夜风猛的灌了进来,卷起了地上的木屑,有些迷眼。 “走!”风傲书冲着风傲瑜大吼了一声,便转过了身,像是一尊门神一般堵住了那被风傲瑜撞开的门,摆开了架势,谨慎的盯着眼前这个好似在看戏一般饶有兴味的陌生男子。 原本还是狩猎的地位,却在下一刻,情势逆转,变成了被狩猎的猎物。这种滋味,当真是难受的很。 “看来是商量好了?”龙倾月挑了挑眉,似乎对于放跑一个风傲瑜并不在意。 “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吧。”风傲书冷硬的开口,双肩不可抑止的变得有些僵硬。身后传来风傲瑜的大吼,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说道:“傲瑜,风家以后就交给你了!不要让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被人给泯灭了!” “大哥……”风傲瑜有些沉痛的哑着嗓子低吼道,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风傲书的背影,就好像要将那模样深深地刻在记忆里,烙印在灵魂深处,再也不要忘却。 “大哥,我走了。你……多加小心!”风傲瑜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决绝的转过了身,一提气,纵身跃离了风府。 为了风家,为了他和大哥的那个愿望,他们筹划了那么久,牺牲了那么多人,决不能功亏一篑! 确定风傲瑜是真的走远了,风傲书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眼中一片坦然的看着龙倾月,一字一句说道:“来吧。” 龙倾月怀抱着柳雪,月光在他的身上撒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宛如天神。可那双眼,却犹如修罗一般,嗜血而残忍,没有一丝温度。他咧唇一笑,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苍蓝的身影一瞬间在风傲书的眼中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残影,他甚至来不及防御,便如一朵开到荼蘼的花一般,凋谢了。 那一夜,南雀国华都的风府,不知为何燃起了大火,那火映红了半边的天空,盛极一时的一品皇商风氏一族,就这样因为一场谁也不知道原因的意外,而黯然的退出了人们的视野。 …… 当柳雪再次醒来,已经是二日后的事情了。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已经长满了青茬的下颚,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 他正惊喜无比的看着她,因为她终于醒了。 “倾月……?”有些不确定的出声确认,因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嗓子变得有些嘶哑。柳雪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形象可言的男人,简直无法将他与龙倾月那平日里恣意风流的模样联系在一起。 “雪儿,你终于醒了!”龙倾月激动地握着柳雪的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渴不渴?还是饿了?要不先吃点饭吧?不过你才刚醒,又昏迷了那么久,直接吃东西对身子不好,还是先喝点温水。对了,我去让小二准备些热水,好好洗漱一番。不然还是先换下这身衣服吧……” 柳雪有些头疼的伸出手,堵住了龙倾月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看着他那副慌慌张张,完全没了平日里从容的模样,有些好笑的说道:“我没有不舒服,你先扶我起来。那么多事,你难道还要我一次性同时做完?” 龙倾月一怔,干笑了一声,他确实是太过着急了。将柳雪扶了起来,龙倾月转身给她倒了杯温水,“我去让小二送点热饭热菜上来,先吃饱了再沐浴吧。” 柳雪点了点头,看着龙倾月急急忙忙奔出去的身影,忍不住挂起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没一会儿,小二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房间,摆满了一整桌。龙倾月小心翼翼的扶着柳雪在桌边坐下,那副模样,令柳雪忍不住有些失笑出声,“我不过是被下了迷|药,又不是受了伤,你这么小心做什么。” “雪儿一连昏迷两天,刚醒来自然身子虚弱,若是磕了碰了,我可是会伤心的。”龙倾月一本正经的搂着柳雪的细腰,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可那心里的小九九,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柳雪也懒得和他争,反正有人服侍着,何乐而不为。她老实的坐在了桌边,任由龙倾月夹了一堆的菜在她面前的碟上。当看到龙倾月自然的拿起她面前的碗筷,打算亲自喂她吃饭的时候,才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抽住了嘴角,伸手制止了。 “我只是昏迷,不是残废。吃饭什么的还是我自己来吧。”柳雪一脸黑线的看着龙倾月,她怎么隐约在他眼中看到了些许兴味? 龙倾月张口刚准备说话,一只信鸽便扑扇着翅膀,从大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停在了桌边。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右脚上拴着一只竹节做的信筒,外面雕刻着一朵白梨花,栩栩如生。 柳雪眼中划过一抹疑惑,这只信鸽很显然是来找她的,而且还用上了梨花印记,那必定是紧急要事。伸手取下了鸽子脚上的信筒,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的细细小小的纸条,展开细看。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速归,情况有变。 柳雪面色一变,那张还有些打着卷儿的纸条被她狠狠地攥紧在了手里。 “怎么了?”龙倾月看她面色不佳,猜想那纸条上必定没写什么好消息,便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之前让冬炎盯着君文成,这信儿就是她传来的,你看看吧。”说着,就把手中的纸团扔给了龙倾月。 龙倾月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了纸团,一边展开,一边有些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扫了上去,“怎么会扯出君子剑?” “哼,自然是因为想看看令狐剑到底搞的什么鬼。”柳雪冷哼一声,眼中写满了嘲讽,“那个君子剑,看起来野心可是大得很,三年前我见到的时候,就已经私下与令狐剑交往甚密了。” 她本只想看看这两个人勾搭到一块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派了冬炎跟过去。而冬炎一向是个行事稳重的,若非真的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是不会传来这样的消息。 这么一想,柳雪不免有些担心,只希望冬炎那边不要出事才好。 龙倾月看着手中那只写了短短一句话的纸条,浓密的剑眉也拧了起来,面色逐渐凝重。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开了口,说道:“雪儿,你说,这事会不会和风家有关?” 这事太过凑巧,那晚风家兄弟的对话还犹在耳边,这才不出二日,君朝那边就生了变,令他无法不做联想。 柳雪晶亮的杏眼也是闪了闪,想到了之前在客栈见到墨玉时,令狐剑几乎是紧跟着后脚就来了,而令狐剑又是于君文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其中的关系……莫非那晚风家兄弟所说的“那位”,就是指令狐剑?还是在说君文成? “明早就出发回去吧。”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更何况现在冬炎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犹未可知,柳雪决定还是先赶去了再说,“今晚再夜探一次风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柳雪说完,一抬头就看到龙倾月神色尴尬的坐在那里,面色上划过了一抹古怪,忍不住疑惑,“你怎么了?” “呃,雪儿啊,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摸摸鼻子,龙倾月决定还是老实交代,争取能够被从宽处理,“先说好,你可别生气啊。” “怎么了?”挑了挑眉,柳雪可是第一次看到龙倾月这尴尬又局促不安的模样,那躲闪的眼神分明是有着什么事瞒着她,“你先说,我考虑考虑。” “雪儿……我觉得这风府,就没必要去了,今晚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赶回去吧。”咽了 邪尊的宠妻第21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了口唾液,龙倾月此刻心中有些纠结,都说冲动是魔鬼啊魔鬼,现在好了吧,不好交代了! “为什么?”柳雪双手环胸,定定的看着龙倾月,非要他把这话说个清楚。 龙倾月干笑了一声,摸了摸高挺的鼻子,才闷闷的开口道:“因为风府……咳、风府被一把火烧了。”眼一闭,心一横,就那么说了。反正他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谁让那风家兄弟胆敢伤害他娘子呢!虽说是未遂…… “烧了?”柳雪的声音陡然拔高,怎么也没想到那奢华的巨大府邸竟然就在她昏迷的时候被一把火烧了。她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着龙倾月,最后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道:“你……做的?” 龙倾月老实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陆雪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以前没听说隐宗的左尊有放火烧人宅子的癖好啊。 “谁让他们竟敢打算伤了你!”杀气自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中一闪而过,龙倾月有些委屈的看着柳雪,努力伸张着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所以你就烧了风宅,就为了帮我出气?”柳雪气乐了,这人的心性难道还是个孩子吗,做事这么不分轻重。 “呃……嗯……”龙倾月目光有些闪烁,心虚的应了一声。 “难道还有别的?”柳雪眯了眯眼,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几分。 “风傲书也……死了。风傲瑜逃了。”见瞒不过去,或者说龙倾月压根就没胆子把这么大的事儿瞒着他的亲亲娘子,只得老实招了。 柳雪倒抽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龙倾月,过于的震惊以至于那嗓子都变得有些干涩沙哑,“你……平时我看你挺聪明的,结果全是假象?” 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这么一折腾,令狐剑那边肯定就有警觉了,也难怪冬炎会说情况生变。 “这不是……这不是当时气极了么,就没考虑那么多。”龙倾月再一次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冲动是魔鬼,他一世的英明啊他高大的形象啊,就在他娘子的心中瞬间化为灰随风散了去了。 有些挫败的低吟了一声,柳雪再也忍不住的垮下了肩,一张小脸苦兮兮的看着龙倾月。 这人怎么这么能给她找麻烦?! 这一晚,在柳雪散发着冷漠怒意的眼神中,龙倾月悲催的在门口守了一夜没合眼。而在之后很长的日子里,这件事还经常被提出来,作为反面教材在隐宗内被大肆宣扬了一番,龙倾月还被尊主嘲笑了好久,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 第036章 新任盟主 当柳雪和龙倾月花费了将近半个月,好不容易赶回了滨州城时,却意外的发现,陆子悲竟然也在那里。 “师兄!”柳雪高兴的下了马,奔到陆子悲的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粲然一笑。 紧跟在后面的龙倾月一脸阴沉,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柳雪那双搭在陆子悲胳膊上的手,恨不得就那样用目光断了陆子悲的手臂,让柳雪再也不能那样挽着。 “左尊,雪儿。”陆子悲礼貌的冲着龙倾月点了点头,便将全副的心神放在了柳雪的身上。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柳雪,最终将宽厚的大掌放在她的头顶,宠溺的揉着她的发丝,“一路奔波,累了吧。都瘦了。”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感受到身后龙倾月那杀人一般的目光,柳雪连头都没回,只顾拉着陆子悲闲话家常。谁让这人差点坏了她的大事,哼! “喂,你眼中就只有陆公子了是不?”林云染不甘寂寞的脸从陆子悲的身后冒了出来,不甘心的嚷嚷道。 “你还有脸出现。”看到林云染,柳雪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过去,“令狐剑那毒是你给的吧?” “嘿嘿嘿。”林云染干笑了几声,龙倾月闻言射过来的视线让他浑身都发了毛,吓死人了,连忙搓了搓手,讨好似地凑到了柳雪的身边,“这不是想试试新药吗,怎么,中招了?” “托你的福,还活着。”没好气的白了林云染一眼,柳雪懒得理他,“师兄,你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前几天。”陆子悲淡淡一笑,“要是知道雪儿会去南雀国,师兄当时就不急着走了,一路上还可以做个伴。” “雪儿有我就够了。”龙倾月黑着一张俊脸,从后面突然搂住柳雪,强行将她从陆子悲身边拉开,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中,一双桃花眼警告的看向陆子悲,不动声色的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柳雪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并不打算理会龙倾月。在华都他擅作主张的行动,让她一瞬间就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不给他点教训,怎么会长记性! 龙倾月看着怀中的人紧抿着唇角,一句话不说,眼底划过一丝无奈。这一路上她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这冷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说,有什么事不能进去说吗?”林云染抬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刚入秋的天气,白天里甚至是比夏日还要炎热,只是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便冒了一身的汗。 柳雪这一路顶着烈日策马狂奔,此时早已是口干舌燥。她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回了客栈,寻了个靠墙角的桌子,围坐了下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柳雪自顾自的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令倒了一杯,不情不愿的推到了龙倾月的面前。 龙倾月接过茶杯,低头饮茶的姿态掩去了唇畔藏不住的笑意。 林云染灌了口茶,凑了过去,“嘿,那令狐剑野心果然不小。” “哦?他终于忍不住了?”柳雪挑眉一笑,倒没想到,令狐剑谋划布局了那么久,竟是在这最后关头没沉住气。 “谁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林云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从那天他一个人浑身是血的从山顶下来后,就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周谁都没见。出来后就现在这样了呗。” “浑身是血?”柳雪呵呵笑了一声,无尽的嘲讽。她可是记得,那一日跳下山崖之时,那令狐剑的身上可是干净的一尘不染,“他莫不是要借此由头,夺了那武林盟主之位?” “不是打算,而是他已经是了。”林云染忽然向后一靠,正好靠在了背后雪白的墙壁上。那翘着的腿此刻正毫无形象的一抖一抖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纨绔子弟。 “想不到他动作挺快的。”柳雪嗤笑了一声,扫了一眼林云染那形象全无的模样,“你现在这模样要是让林老爷子看到了,估计林家又要热闹了。” 林云染嘴角一抽,连忙将那翘起的腿放好,原本歪歪斜斜的靠在墙上的背此刻也挺了起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左尊,好好管管你家娘子,别老把她放出来祸害人。”不甘心的撇了撇嘴,林云染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龙倾月身上。娶了娘子,那就要以夫为天啊!终于有人可以治治这个无法无天,总喜欢戳人痛脚的女人了。 想着想着,林云染便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可还没得意个两分钟,龙倾月下一句话就让他得瑟的笑容成功僵在了唇角。 “本尊向来以娘子为马首是瞻。”龙倾月一双桃花目含着笑意,深情款款的看向柳雪。 “左尊!自古妇人皆以夫为天,你怎能让一个妇人爬到头上!”林云染炸毛了,看着龙倾月的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娘子娶回家就是要宠的,本尊怎么会舍得雪儿受委屈。”龙倾月四两拨千斤的淡然一笑,全然不顾对面被他一句话噎到的林云染。 柳雪瞥了眼龙倾月,低头喝茶,决定无视这没营养的话题。陆子悲看了看柳雪,又看了看龙倾月,一双平静无波的眼中也似是漾起了点点的笑意。 他的雪儿,终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左尊啊,你听我说……” 林云染还不死心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柳雪直接打断,“好了,废话少说。令狐剑既然夺了这武林盟主之位,现在可有何动静?” “那是当然有。他现在可是集结了各大门派,想要一举攻入隐宗,为那山崖上死去的人讨个公道呢。”林云染冷笑一声,“这令狐剑竟是想要灭了隐宗,让剑隐山庄取而代之。” 柳雪敛下眉眼,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茶杯的边沿,好半响,才出了声,“这么大一张饼,他令狐剑一口吃下也不怕噎死。” “不过是区区几个武林之人,也妄想攻入我隐宗之门?”龙倾月嗤笑一声,冷漠的声线就像是在嘲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 林云染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心里想着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那说话口气都一样一样的。 “令狐剑现在还在滨州城内?”柳雪刚回滨州城,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令狐剑走了没。 “明天可是武林盟主的继任大典,他自然是在的。”林云染咧唇一笑,明天必定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明天?”柳雪的手指终于离开了那其实并不甚光滑的杯缘,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对面的林云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么大的事儿,可不能缺席了。” “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他令狐剑登上盟主宝座的最大功臣,不是吗?”柳雪转头,挑着眉看向了一旁的龙倾月。 “那是,自然要准备一份大礼,送过去。”看到柳雪终于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龙倾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算我一个!”林云染那就是哪有热闹就要往哪凑,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缺了他。 “师兄,你打算如何?”柳雪看向了自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子悲,老实说她并不想要将师兄牵扯进这一堆事情之中。 “我和你们一起去。”陆子悲淡淡开口。 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之后小二端了一桌菜,众人酒足饭饱后,就各自散了去。 当晚,待大家都歇息之后,龙倾月偷偷摸进了柳雪的房间。 柳雪一身月牙白的衣裙,在橘黄的烛火下隐隐像是散发着珍珠一般的光泽。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微湿的打着卷缠绕在她纤细的脚踝之上。此刻柳雪正蜷缩着身子侧躺在卧榻之上,翻着一卷古籍,正是当日从自寒潭处带出的药典,神情专注。 “入秋了,夜里凉。”龙倾月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薄毯,盖在了柳雪的身上。 “你说,令狐剑难道就仅仅只是为了个武林至尊之位,就能做到这个地步?”柳雪目光未移,伴随着书卷翻页的清脆声响,淡淡说道。 “我对令狐剑并不熟悉……”龙倾月皱了皱眉,“但若他只是为了那些个身外之物,就做到了这样的地步……”说到这里,龙倾月顿了顿,哼笑了一声,“那代价也太大了。” “也不知道风……傲书和墨玉是不是已经来了君朝。”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上的书,柳雪随意的扔到了一旁的矮几之上,扯着身上的薄毯,将自己裹得紧紧的,“龙倾月,你说这天下……这至尊之位究竟有什么好的?能够引得那些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化为魔鬼。” 龙倾月有些心疼的看着柳雪,此刻的她将自己裹在了薄毯之中,缩在了卧榻的一角,变成了小小的一团,那样的无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她搂进了怀里,就希望能够捂暖那总是冰凉着手脚的女子,“世人皆爱追名逐利,只因他们未曾意识到,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那你呢?你觉得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柳雪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一眼望不到底,深得就像是漩涡一般,让人忍不住就随之沉沦。 “你,雪儿,我这一辈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最珍贵的,就是你。”龙倾月微微一笑,下巴轻轻抵着柳雪的头顶,沐浴过后的馨香悠悠飘来,竟是令他有那么一丝的心猿意马。 “没个正经!”柳雪小脸蓦地一红,却是又往龙倾月的怀里钻了钻,汲取着那份令她安心的温暖。眼皮不知何时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柳雪就那么靠在了龙倾月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第二日,依旧艳阳高照,秋蝉拼了命一般的发出今年最后的鸣叫。整个滨州城都笼罩在了一股特殊的喜悦之中。 今日,便是那悬空已久的武林盟之职位的继任大典,更是白道的众多门派商讨如何联手剿灭俨然已经成为了邪教的隐宗的大会。 滨州城南,武林盟大宅内。 光滑平整的巨大石台上,令狐剑一身庄严的华袍加身,对着天地恭敬的三拜三叩。四周坐满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一个个均是面色严肃的仰头看着石台之上的令狐剑,目露恭敬之色。 令狐剑站起身,将手上的三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那原本应是摆放着天下尊主令的位置,此刻却是空空如也。他目光一沉,却又飞快的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只见令狐剑转过身,冲着石台下众人抱拳说道:“承蒙诸位掌门看得起,推举在下暂任这武林盟之一职。剑定当不负所望,与诸位前辈一同,去向那隐宗讨个公道!” “公道?公道自在人心。令狐庄主,你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心虚吗?” 远远的,传来一名女子轻蔑的笑声。令狐剑脸色瞬间一变,眼中划过了一抹不敢置信。 “是谁!竟敢在此处大放阙词,是当老夫等人死的吗!”台下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拍案而起,浑身散发着一股久经武林的煞气,双目圆瞠,颇有威严。 “你们的盟主都还没说话呢,这下头的狗就忍不住开始吠了?” 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忽然狂风骤起,飞卷起的沙尘令人几乎睁不开双眼。 “是谁人竟然在此装神弄鬼!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站出来!”依旧是方才那老者怒吼出声,强风吹得他衣袍猎猎,像是下意识的,那老者朝着台上的令狐剑飞速看了一眼。 “我是谁……令狐庄主该是认识的,不是吗?” 狂风减弱,众人也终于可以睁开双目,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石台上竟是站着一男一女! …… ------题外话------ 姨妈来了……笑就觉得简直是陷入昏迷啊啊啊!一天24个小时有20个小时都在昏昏沉沉中睡过去了,太苦逼了qvq 最近大概字数都是3000—4000左右,实在是姨妈来了脑子不清楚(蹲地画圈) 对不住了…… 第037章 被他跑了 男子一身苍蓝色的衣袍,俊逸的脸上扬着的是云淡风轻的笑容,飞扬的长发在他的周身环绕出优雅的弧度。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穿着杏黄|色的衣衫,显得娇俏可人。一头乌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微嘟的菱唇向上扬起,看向令狐剑的目光充满了嘲讽。 “雪……雪儿……”令狐剑怔仲出声,几乎不敢相信如今他所看到的。她应该是死了,他亲手下的毒,亲眼看着她跳下了那万丈悬崖,可是为什么,如今她却和那人一同,毫发无伤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令狐剑,是不是觉着很不敢置信?”柳雪看着令狐剑苍白的脸色,心情颇为愉悦。她缓缓向前踏进一步,就见令狐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她进,他退,一步一步,直到将令狐剑逼至石台的边缘。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扰乱武林盟主的继任大典!”台下一人突然怒吼出声。 柳雪却是连看都没看去,倒是一直闲闲站在那里的龙倾月出声说了话,“本尊的娘子,你还没资格质问。” 冷冷的一眼扫了过去,那怒喝的人忍不住呼吸一窒。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目如寒霜利如刀刃,只是一眼,就让他生生冒出了许多冷汗。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令狐剑,却是发现令狐剑此时的面色,比刚才更是惨白了几分。 “娘子?雪儿,你……嫁人了?”令狐剑心中大震,眼底孕育出了一股疯狂的漩涡。这明明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人,可是竟然,嫁给了别人? 此时的令狐剑早已忘记,当年是他自个儿在大婚当日,一剑穿心。 柳雪眸光微闪,但却并未否认,只是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依旧紧紧地盯着令狐剑,什么也没说。 这样一来,在旁人眼中便是等于默认了。 台下众人看了看龙倾月,又看了看柳雪和令狐剑,只觉得一时间因为那句“娘子”,这三人之间的气氛好似变得有些微妙而诡异。 “那不是隐宗的左尊吗!”不知是谁认了出来,指着龙倾月突然就喊了一声。 四周一片哗然,没人能想到,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集合众人之力去讨伐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 可即便如此,却仍旧没有人赶冲上石台,只因为相传龙倾月武功着实太高,这武林中已经无人可以为敌手,甚至于此时的龙倾月武功究竟有多高,已经没人知道。而他就往那里一站,浑然天成的气势令人不敢靠近。 “怎么,诸位武林豪杰找本尊,有什么事吗?”龙倾月环视一周,明知故问。 “阿弥陀佛,既然左尊在此,老衲只希望左尊能够对于一月前北郊山崖上的惨案,做一番解释。”少林寺的方丈喊了一声佛号,低垂着眉眼站了出来。 “北郊山崖?本尊记得,当日令狐庄主也在场,怎么,发生了什么他莫非没有告诉你们?”龙倾月挑了挑眉,咧唇一笑。 “邪尊!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又是一名男子从人群中站出,面色激动的指着龙倾月喊道。 “本尊需要承认什么?”与那男子的激动相对的,龙倾月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自然是你屠杀了当日峰顶群雄之事!”那人见龙倾月根本不讲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连看一眼都省了,免不了胸中憋闷,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们要来杀本尊,本尊难道还要不还手的在那等着被杀吗?”龙倾月嗤笑一声,只觉得这问题愚蠢至极。 “你……!”那人被说得一时语噎,指着龙倾月的手指也忍不住有些发抖——给气的。 “你若是再敢用手指着本尊,本尊不介意削下那根肥短的手指,让它再也不能指着本尊。”龙倾月不悦的皱眉,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让人知道他并非随便说说而已。 倒是柳雪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面色红润,媚眼如丝的看着令狐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语气极尽嘲讽,“令狐庄主,哦,不,盟主,您说呢?” 令狐剑微张嘴唇嗡了嗡,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尴尬的别开了视线。 石台下的人此刻都将目光集中到了令狐剑的身上,指望着他能够给出个答案。那一日北郊峰顶,去的都死各门各派年轻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更有甚者是被当做下任掌门而重点培养的人。本只想着让自家弟子参加武林大会,长长见识,磨练一下功夫,却不想竟然是有去无回,自然是心疼的要紧,直想找出杀害爱徒的凶手,以舒胸中的愤怒。 “令狐盟主怎么不说话了?当日在峰顶,不是很能说的吗?”柳雪满目嘲讽,唇畔的笑意冷若冰霜。 令狐剑神情一僵,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一定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邪尊!你为了一本剑谱便大开杀戒,杀人夺书,证据确凿。甚至还杀了当日前去围剿你的人,此刻竟然还有脸站在这里大放阙词!”又是一个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那是一名女子,娇俏的红纱裙穿在身上,手握一柄长剑,已然出鞘,直指龙倾月,闪烁的眼中含着泪花,看上去我见犹怜,“小女子的未婚夫当日也在其中,本欲定在下月成婚,却不想竟是有去无回!” 或许是人们天生对于弱者的恻隐之心,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观望着事态的各门派之人,此刻均是看向了龙倾月,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而这时,那雨夜躲过一劫的小书童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指着龙倾月喊道:“就是他!那一晚就是这个自称左尊的人,杀了人!” 龙倾月眯了眯眼,倒是真没想到那晚还真有人看到。他低沉着声音,说道:“哦?你是如何确定就是本尊的?你亲眼见到了本尊的脸?” “不会错的!那一晚我虽然躲在暗处,看不真切,但是这说话的语气,这身形,分明就是你!你这个魔鬼!杀人魔!”小书童明显很激动,或许是因为回忆起了那一晚的事情,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些害怕。 柳雪此时也是回过了头,有些古怪的看了龙倾月一眼。那小书童明显没有说谎,这人不会真跑去杀人了吧。 “既然没有看到本尊的脸有如何肯定,说话方式完全可以模仿。”龙倾月气闷的回道,柳雪那一眼让他恨不得直接将她拽进怀里好好教训一顿,竟然敢怀疑他! “邪尊!莫要狡辩!此处各派掌门皆在,已是天罗地网,乖乖束手就擒吧!”最开始的那个男人大吼一声。 柳雪心底划过一抹了然,看来令狐剑的人应该就是这些了。她冲着台下暗处使了个眼色,双肩一抖,白绫便如灵蛇一般从袖中飞出,“既然无意坐下来好好谈谈,那就拳脚底下见真章吧!” 龙倾月一听,差点没笑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女人还挺暴力的。揪出了人之后,就连话都懒得说,直接要开打了。 “柳姑娘,此事分明与你无关,若是就此抽手,本盟主不会追究。”令狐剑也终于像是回了神,抽出了宝剑,剑尖直指地面,光亮的剑身反射着四周的景物,锋利的坚韧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盟主?”柳雪轻笑了一声,“连天下尊主令都未现世,还敢自称武林盟主?令狐剑,你不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吗?” 令狐剑一顿,那天下尊主令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天没找到,他这武林盟主之位,便一日坐不稳。 就在这时,只见得那少林的高僧突然惨叫一声,三尺青峰长剑贯穿左胸,一声高喊自人群中传出,“左尊,属下幸不辱命!” 待众人回过神看去时,那刺杀了少林高僧的男子早已服毒自尽身亡。 一时间,整个武林盟就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也不知是谁先带头出的手,武林群雄皆亮出了自己的武器,向着石台上冲去。 龙倾月依旧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不见移动。那些个人冲到他身旁,眼看那手上的兵刃就要伤到他。只见龙倾月衣袍微动,似是随意的一挥手,一股强大的气流如同突然涌起的海潮一般,袭向了那些人。 胸口,只觉得像是被千斤的铁锤砸过,众人被硬生生的逼退了好几步,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喉头一甜,鲜血便顺着唇角流下。 “一群乌合之众,还妄想伤到本尊?”龙倾月轻蔑一笑,丝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底。 那些人本就刚受了内伤,龙倾月这一句话说的更是让他们气血翻涌,险些再吐出一口鲜血来。 柳雪无语的看了一眼龙倾月,再看那些被气得脸色铁青的众人,心底不禁划过一抹快意。 总算每次被憋到的不是她一个人了,这感觉真不错。 柳雪的白绫如灵蛇一般飞舞在半空之中,纵横交错,织出了反复的图案。远远看去,如同云海涌动,白雾缭绕,煞是美丽。令狐剑整个被白绫所包围,无论他如何躲闪,都无法摆脱。那两道白绫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死死的纠缠着他,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向他,而令狐剑甚至无法接近几步之遥的柳雪。 “你……你何时练就的武功!”令狐剑大骇,他以为柳雪哪怕是会武功,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却没想到她竟然能与自己打出平手,不,甚至于有了隐隐凌驾于上之势。 “令狐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柳雪嗤笑一声,内力灌注于白绫之内,只见那飞舞的白绫变得更加快速,几乎在肉眼中只留下了数道残影。 只是须臾,柳雪与令狐剑便过了不下百招。 林云染悠闲的靠在墙角,看着面前这一出精彩的武技比试。龙倾月以一敌百,掌法如行云流水,看似随意悠闲,却招招凌厉,式式皆是杀招。只见那苍蓝色的广袖在空中飘然划过,便是带出了一片血雾。 柳雪紧紧纠缠着令狐剑,飞舞的白绫好似天女散花一般,铺天盖地结成了密密的网,将令狐剑困于其中。她并不急着取其性命,如同猫逗老鼠一般,逗弄着翁中的猎物,心情很好。 “陆兄,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玩上瘾了?”怎么还不解决,他在这里看得手都痒了。 “雪儿高兴就好。”陆子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抱着剑站在那里,淡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时,并不需要他们上场。 林云染搓了搓手,看了这么久他也很跃跃欲试的好不好,“陆兄啊,我们也上去帮帮他们吧,速战速决嘛!” “雪儿说了,没到关键时刻,不要插手。”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声音,陆子悲瞥了林云染一眼,又很快将目光重新转向了石台之上。 “呿!还真够听话的。”林云染垮下肩,不甘的嘟囔着。 “纳命来!” 也不知是眼见还是压根就杀红了眼,一个抄着流星大锤的汉子突然就冲了过来,对准了林云染就攻了过去。 “嘿!陆兄,这可不能怪我,人家都砸上门来了,我这可是自保。” 林云染得意一笑,手腕一翻,就见得他五指中间夹着梅花针。金色的梅花针在烈日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林云染身形一转,婉若游龙形似鬼魅,一个呼吸间便欺近了那汉子的身边。 “我可是好久没用这招了,算是便宜你了!回头下去了,你也可以和路上的朋友们炫耀炫耀了。” 邪魅一笑,林云染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凌厉光芒。只见他指尖一发力,那梅花金针便犹如离弦的利剑一般,如破竹之势劈开了空气,发出铮铮的声响,射向了那汉子的双眼及周身大|岤。 林云染发针时的姿势,极尽了优雅,明明是取人性命,却仿若清风拂面,雪胎梅骨,漫天的梅花金针如同江南三月的细雨,柔情似水,却又暗藏着杀机,铺天盖地的扑向了汉子。 “啊——” 那汉子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便倒在了地上,抽出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许是这一喊,惹了周围人的注意。原本将目标全部集中在龙倾月身上的众人,也分出了一小拨朝着林云染的方向飞奔而来。 “嘿!快来快来!本公子在这里站了好久了,骨头都要僵了。” 看着林云染那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表情,再看看那些个气势汹汹围攻过来的武林群雄,陆子悲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前踏了一步,宝剑出鞘。 又是一阵的血雨腥风,原本风和日丽的蓝天都好像是被这漫天的血腥味熏染成了鲜红的色彩。吹过的风带着粘腻,令人隐隐作呕。武林盟内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才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成了人间地狱。 “雪儿,你为何……为何……”令狐剑脸上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一边堪堪抵挡着柳雪的攻势,一边苦涩的说道,“雪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你忘了那三生石上,忘川河边的誓言了吗?你就这样抛下了我,另嫁了他人吗?” 柳雪猛然一怔,原本凌厉的动作也突然变得迟缓而僵硬。那一段记忆仿佛再一次在脑海中复苏,四周鲜红的血液就如同忘川河边那铺天漫地的彼岸花,火红的令人心疼。 ——我愿站在三生石上,乞求与你生生世世的痴缠,爱恋永不灭—— 三千年以前,她是怀着怎样的一颗心,踏上了那颗冰冷刺骨的三生石,生生镌刻上了他与她的姓名,只求换得一世的情缘。 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七世的情殇,无至今的背叛。 柳雪冷笑一声,看向令狐剑的杏眼中凄凉的落寞,就如同那开到荼蘼的彼岸花,最终不过是零落尘泥碾作土。 那样的笑容,让令狐剑原本就苦涩的心,瞬间冻结成了冰原。 “令狐剑,最没有资格问为什么的人,就是你。”想起来了又如何?七世啊!七世的痴傻,已经够了! 一道厉色划过柳雪的一张俏脸,原本有些迟缓的白绫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的迅速,令人眼花缭乱。柳雪已经没了戏耍的心情,她手中真气一提,一道白绫便绕过了令狐剑,破空自后背射向了他的心口。 噗嗤一声,是贯穿血肉的声音。令狐剑在最关键的时刻腰身一扭,那如刀般锋利的白绫便贯穿进了他的腹部。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绫汨汨流出,瞬间染红了一片。那张令柳雪爱恋痴缠了七世的俊脸此刻因疼痛而扭曲着,一双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可如今,却是已经再也挑不起她心中的一丝波澜。 柳雪冷着一张脸,抽出了令狐剑腹中的白绫。巨大的疼痛让令狐剑忍不住一阵抽搐,鲜血噼噼啪啪的滴落在地上,没一会儿便成了一小滩的水池。 令狐剑忍受不住那巨大的疼痛,单膝跪在了地上,面色煞白。柳雪冷冷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闪着寒冷的光。她高举起匕首,对准了令狐剑的心口处,就要挥下去。 “住手!” 就在匕首接触到令狐剑身上衣服的瞬间,一句大喊自身后传出,柳雪那刺下的动作也猛然一顿。她转过头,却是看到了令她心脏几乎停止的一幕。 龙倾月面色一片煞白,额上布满虚汗,顺着嘴角流下的鲜血竟然是黑色的,明显是中了剧毒。而他的脖子上此刻正驾着一柄长剑,而那握着剑的人,竟然是本应关在欧阳府内的欧阳洛。 “放了令狐盟主,不然我就让邪尊陪葬!”欧阳洛紧了紧手上的利剑,锋利的坚韧划破了龙倾月脖颈的皮肤,细细的血丝瞬间渗了出来。 “欧——阳——洛——”柳雪咬牙切齿的低吼出欧阳洛的名字,此刻心中一片后悔,当日就不该顾及那么多,直接杀了这祸患。 下意识的寻找着林云染和陆子悲的身影,却发现这两人竟是被两个黑衣人缠住了,一时无法脱身。 “我可是认真的!你若是不放了令狐盟主,我现在就杀了邪尊!”欧阳洛大声的叫嚣着,挟持了龙倾月令他觉得有恃无恐。 “你给他吃了什么!”柳雪一边警惕着身后的令狐剑,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欧阳洛。那眼神,只一眼就令人觉得毛骨悚然,被瞪着的欧阳洛手上力气一软,竟是差一点就掉了长剑。 欧阳洛稳了稳神,抓着令狐剑的手更是紧了紧,像是在确认着手中的筹码,让自己安心。 “这可是仙医谷的独门奇毒,仅次于天下奇毒,若是没有我的解药……哼。”欧阳洛阴邪而得意的笑了。 柳雪却是银牙咬得咯咯响,白悠然那个混蛋,就会给她找麻烦! “好,我可以放了令狐剑,但是你要把解药给我。”看着龙倾月越来越黑的脸色,柳雪不免心中有些焦急。什么复仇,什么雪恨,此刻都比不过龙倾月的命重要! “那你先把令狐盟主送过来。”欧阳洛叫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我把令狐剑送过去了,你杀了倾月怎么办!”柳雪急道。 “你没得选!”或许是确定了此刻自己的绝对优势,欧阳洛的嗓门也明显大了许多。 “……”柳雪为难的咬了咬唇,纠结了一番,却也只能答应,“好,我把令狐剑送过去,你要给我解药,放了倾月!” 欧阳洛轻笑一声,算是答应了。 柳雪咬咬牙,手中染了血的白绫一动,就将令狐剑卷了起来,直接朝着欧阳洛就扔了过去。此时欧阳洛也顾不上龙倾月,松了手上的剑便急忙接住了令狐剑。而柳雪也在这瞬间,移步到了欧阳洛面前,一把夺过了龙倾月,然后又在欧阳洛胸前补上了重重的一掌。 刚接住令狐剑的欧阳洛来不及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有着八成功力的一掌,整个人就抱着令狐剑飞出了数丈之远,直到撞上了青石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那坚硬的青石壁上竟是堪堪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臭娘们,居然敢暗算我!” 欧阳洛“哇”的一口吐出了鲜血,恶狠狠地盯着柳雪。 “我若不这么做,你会老实的把倾月还给我?”柳雪冷笑一声,欧阳洛连欧阳老爷子都敢下得去手,她才不信方才那样的形势之下,他能够乖乖的把龙倾月交还给她,“解药拿来,我可以绕你不死。” “哼,想要解药?”欧阳洛抹了一口嘴角的血,歪嘴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瓷瓶,柳雪眼睛一亮,知道那应该就是解药了。却不想,在下一刻,欧阳洛竟是将那白瓷瓶中的褐色药丸倒出来,自己整个吞了,“老子就是自己吃了都不会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欧阳洛仰天狂笑的模样,柳雪气红了眼睛。只见围绕在周身的白绫一齐动了起来,在半空中如鬼魅一般的飞舞着,直直冲向了欧阳洛。 欧阳洛反应也不慢,他抱紧了怀中的令狐剑,借势一个翻滚,险险躲过了柳雪的攻击。紧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短笛,放在口中用力一吹,一阵尖锐的哨声破空而过,瞬间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各个以黑巾覆面,看不清容貌。那些个黑衣人各个武艺不凡,其中有二人搀扶起欧阳洛和令狐剑,又与正在同林云染和陆子悲缠斗的两人打了一个号令,便又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武林盟之内。 那哨声,柳雪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三年前胭脂湖上,那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也是听令于这哨声,却是不想,竟然是令狐剑的人。 冷哼一声,柳雪突然觉得右臂一沉,转头看去发现龙倾月双目紧闭,面色煞白,薄唇乌紫发黑,身上青筋尽显,竟是昏迷了过去。 “倾月!”柳雪慌了神,手忙脚乱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林云染此时已经冲了上来,蹲在了龙倾月的身旁,为他把了脉,随即双眉紧皱。 “怎么样?倾月会不会有事?”柳雪焦急的看着林云染,内心不停的祈祷着。 林云染从怀中掏出一翠玉药瓶,从中倒出两粒淡绿色的药碗,塞进了龙倾月的口中,“我只能为他吊着命,这毒要解,还得去仙医谷。” …… ------题外话------ 姨妈你快走吧……我头晕qaq 第038章 再访仙医谷 入秋的山林,一片落叶的金黄。天上一排排的大雁飞过,湛蓝的天空显得那样高远。干爽的秋风吹过麦田,掀起一波一波金色的麦浪。此时正是农忙,农户们正忙碌于田间,收获着一年下来辛苦的成果。一辆宽大的马车奔驰在官道之上,飞扬的尘土遮盖了马车的身形,只听得车轴滚动的巨大声响,还未回过神,便如风驰电掣一般从身旁驶过,引得田间的庄稼汉子忍不住望了过去。 马车内,柳雪一脸惨白,一双水漾的杏眼此时早已布满血丝。她紧紧搂着怀中的龙倾月,就像是生怕稍一松手,怀中的人就要那样逝去了一般。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紧紧的攫住了她的心,像是有着一只大手,攥紧了她的心一般。 柳雪掀开车帘,看向正在扬鞭策马的林云染,声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焦急,“还没到吗?” 林云染抬眼看了看前方,已经依稀可以见得仙医谷入口处那红得如火如荼的红枫林。他回过头,面上早已不见了平日的嬉笑,颇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就 邪尊的宠妻第22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就快了。” “嗯。”柳雪放下车帘,再次抱紧了怀中的龙倾月,心中不断地对着龙倾月说对不起。她怎么也想不通,欧阳洛武功并不高强,就算是手中有了仙医谷的旷世奇毒,可究竟是怎么下到龙倾月的身上的? 林云染沉着一张俊脸,本应是很好解决的事情,一时间变得如此棘手。他可不相信仅凭欧阳洛的武功就真的能将毒下在龙倾月的身上。就连他,都不敢说绝对可以将龙倾月毒倒,更何况是欧阳洛那个半吊子。 用力一挥马鞭,奔驰的骏马口中甚至吐出了白色的泡沫。自滨州城策马加鞭驶向仙医谷,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别说是马,就连坐在车里面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四周的景物飞快的向后撤去,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形状,便已经落到了远处,缩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金黄|色逐渐被红枫取代,突然一阵桃花红雨,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本不应属于这个季节的桃花香浓郁弥漫,||乳|白色的淡雾蒸腾而上,朦胧了视野。正午的阳光瞬间被折射、扩散,最后飘渺城了一缕轻烟,四周一片流光飞舞,如入仙境。 “到了。”林云染停下了马车,掀开车帘,冲着里面的柳雪说道。 仙医谷就位于南雀国与君朝的交界处,整个谷内遍布奇门遁甲,若是没有熟悉之人带路,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就别说想要见到仙医谷的药师医者了。是以,林云染也不敢乱闯,他可不会什么五行八卦。只见得四周景色变幻,便知道已经入了仙医谷的地界,遂赶紧停下了马车。 柳雪跟着下了马车,将龙倾月交给林云染抱着。她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许久不见,这仙医谷的阵法怎么还没改。” 林云染有些诧异的看着柳雪,他是知道她与白悠然有些交情的,但没想到竟是熟稔到了这样的程度,不免有些惊讶。白悠然那变态的性子,虽未当面所见,却也有所耳闻,和这女人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柳雪好歹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那白悠然,看上去一副云淡风轻,魅惑天下的模样,心底头还不知道是拐了多少个弯弯绕绕,算计着别人。 “柳姑娘,谷主有请。” 两个梳着侍童发髻的药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一片薄雾桃雨之中,一身简单的窄袖白色衣衫,手上挎着药篮,两个圆团一样的发髻垂在耳侧,淡淡的药香一点点的传来,竟是说不出的平和宁静。 “带路吧。”柳雪点了点头,面色变得有些沉重。白悠然没有亲自出来,是否说明,他依旧守着那名女子? 微微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为着白悠然的那一份痴心痴情,还是为了龙倾月此刻的状况而心烦。 跟在那两名药童的身后,不知走了多久,其间破阵步法之繁复不再赘述。当终于穿过那一片桃花林时,展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霍然开阔的美景。 高耸的青山将其间的低谷轻轻环绕,就像是抱在怀中一般。漫山遍野的红枫几乎要将天空染红一般,淡紫色的夕阳为仙医谷披上了一层清浅的纱。只见远处炊烟袅袅,偶有一排飞过的大雁,扑扇着翅膀穿过了层层的薄云。远处似是有着九天坠落之瀑布,哗哗的水声就连站在谷口的林云染都能清晰的听见。 谷中便是一座巨大的宅子,白墙灰瓦,飞檐走壁,那精美的程度不亚于皇家庭院,大量的黑与白的单调色彩让整个宅邸散发出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大量黑色的运用直让人觉得压抑无比,再加上弥漫于谷间的淡薄白雾,以及那些不分时节傲然怒放的各色花朵,当真是诡异之极,真可谓天下之奇景。 仙医谷?鬼医谷还差不多。 林云染嘴角抽搐,看着眼前这一片奇景沉默不语。 “柳姑娘,林公子,请随我们来。” 那两名药童恭敬的鞠了一躬,便转过身。此时众人所站的地方正是一片悬崖峭壁,迎面刮来的狂风吹鼓起了衣袍。那两名药童不知从何处抬出了一顶四方的软轿。以竹编之,四面皆以白纱倾覆,飞撬的四个角上分别挂着四盏桃花状的琉璃宫灯。一名药童上前,掀开了纱帘,“请入轿。” “这仙医谷当真是有趣,回去后我干脆也向老爷子建议,在林家也弄个这个好了。”林云染啧啧的赞叹着,看着那顶精致的软轿,双眼放光。 白悠然真不愧是被柳雪叫做妖孽的人,这喜好也够……妖孽的。 柳雪此时早已因为龙倾月的毒而心力交瘁,烦躁不已,哪有心思去理会林云染的调侃,直接横了他一眼,便径直上了软件。 “别废话,快上来。” 林云染撇了撇嘴,他好命苦啊,被当做苦力又是赶车又是搬运的,还落不找个好。 柳雪没心情去理会林云染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那两名药童也一脸的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否听见了林云染那一堆嘟嘟囔囔。看到三人都上了轿,那药童放下了纱帘,径直走到了轿子的后面,而另一名药童此时已经站在了轿子的前面。只见二人将软轿轻松抬起,明明不过十五六岁的纤弱模样,却是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费力的地方。 就看得二人足尖一点,连人带轿皆腾空而起,自山崖之上悠悠而下,不见丝毫的摇晃,就连那强劲的风,都只是掀起了纱帘,而造不成任何的摇晃。 如履平地。 当再一次落到地面时,便是谷中宅地的正门前。高悬的牌匾白底黑字,龙飞凤舞的“白府”二字似是昭示着主人的洒脱随性。 那两名药童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漆黑的厚重大门缓缓打开,院内平滑的青石板路缓缓呈现在眼前,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 “还真是够诡异的。”林云染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柳雪抿了抿唇,虽然依旧没说话,眼中却是隐隐泛出了赞同的色彩。她迈步向前,目标明确,就好像是早就知道白悠然会在哪里一般。林云染见状,抱着龙倾月急忙跟上。 绕过大半个白府,最终停在了一间不甚起眼的厢房前。参天的梧桐树郁郁葱葱的遮住了大半,远处日已西沉,世界被镀上了一层金橘的色彩。 厢房内那样的安静,静得几乎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就连那轻轻浅浅的呼吸,也彻底消失在了这一片沉默的寂静里。 屋内应该是没有人的。 柳雪却是淡淡扬起了唇角,向前了一步,举起右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 咚咚。 木门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屋内的空气像是瞬间凝滞,又在下一刻从容的流动了一起来。 “妖孽,我来了。”仅仅只是那一刹那的停顿,就足以令柳雪确定,屋内是有人的。 半响,屋内仍旧安静的连呼吸都听不见。林云染刚想开口,换个地方找找,门却毫无预警的被打开了。 白悠然一身的千娇百媚,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勾魂摄魄,只是站在那里,便逶迤了一地的风华。 “女人,我记得你上次离开的时候,可是说了这一辈子都不再踏进仙医谷了。”白悠然的眉毛很浓,却不若时下男子浓密的剑眉,而是略微偏向女子的,有些纤细的眉。只是轻轻一挑眉,便生出了万千的风情。 “救他。”柳雪懒得和他废话,身子微微一侧,让出了身后被林云染抱在怀中的龙倾月。 白悠然似是颇感兴趣的摸了摸下巴,眼中划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他依旧站在门口,昂藏的身躯挡住了屋内的一切。仔细的看了看龙倾月那张发黑的俊脸,才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没救。” “不可能!”柳雪几乎想都没想就高声反驳,她定定的看着白悠然,一双眼愤恨的像是要灼穿他此刻的云淡风轻,“这不是那两味天下奇毒,你不可能解不开。” 白悠然突然面色一变,俊脸一沉,一双眼晦暗不明的看着柳雪,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我要什么。若想要我就他,就必须拿那个来换。”〆糯~米首~發ξ “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准备。”柳雪毫不犹豫的直视着白悠然,一瞬间那目光好像是漂移到了白悠然的身后,也仅仅是一下,就又死死的盯着白悠然。那神情,似是容不得他的任何拒绝,“只要你能救活他,你想要多少,皆拿去就好。” “好,成交。”白悠然露出一抹笑容,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他信步走出了房内,在旁人还来不及看清屋内状况时,便反手关上了房门。 “去偏厅。”白悠然看也没看柳雪,只是在路过林云染身旁时,淡淡的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龙倾月。 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林云染一头雾水。柳雪有什么是白悠然想要的吗?可是他一路与她来到仙医谷,除了一些干粮和换洗的衣物,他还真没看到柳雪有带着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林云染还出身的纠结着的时候,额头突然被人一掌拍下,猛地一回神,就看到柳雪那张看不出喜怒的小脸。 “发什么呆,人都走远了。” 回头,白悠然果真已走出很远,那颀长的背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林云染心中一惊,赶忙跟了上去。 反正,到时候他就知道了,现在还是救命要紧。 …… ------题外话------ 放假前总是忙得比较苦逼的……6月底笑有个十天左右的假期,到时候再多更一些吧qvq 第039章 答应嫁给你 浓郁的药香满布室内,香炉内焚着不知名的药草。此时夕阳已经西沉,昏暗的室内点亮了数盏明灯,暖色的光线将一室照亮如白昼。 龙倾月平躺在软榻之上,往日里总是闪动着深情的桃花眼此刻紧紧地闭着,紧抿的唇角拉成了一条直线,薄唇一片乌紫。他的印堂发黑,面色惨白,俨然已是毒入心脉,回天乏术。 白悠然在软榻边摆了一个锦缎的小櫈,坐在上面比起眼就为龙倾月号起脉来。林云染斜靠在门边,屋内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抛在了门外。他看着不远处的柳雪,一脸凝重的神色,双目焦急的看向白悠然,紧张的双手都紧紧地攥在了一起,此时怕是手心满是汗水了吧。 “如何?”白悠然才放下把脉的手,柳雪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双目紧紧盯着白悠然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生怕错过了他任何一个表情。 白悠然沉默了半响,也不知是在思考龙倾月的毒,还是故意让柳雪焦急。最终,他缓缓睁开了那双上挑的眼,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毒入心脉,药石已罔。” 柳雪一听就急了,她狠狠抓住白悠然的胳膊,修剪的恰到好处的纤细指甲全数扣入了皮肉,疼的白悠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你绝对有办法的对不对!不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支付。” 白悠然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柳雪坚持的双目,扬唇一笑,带着说不出的风情。他缓缓地伸出了二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举至柳雪的眼前轻轻晃了晃,“两件,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救他。” “好!我答应你!”柳雪想都没想,重重的点头。 “喂!不是吧!你连白谷主要什么都不知道,就答应了?”一直靠在门边的林云染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他只觉得这女人压根就是疯了。若是白悠然要她小命呢?她也给? 柳雪低下头,沉默不语。倒是白悠然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林云染,语含讥讽,“你当我白悠然是什么人?” 那一瞬间,白悠然身上的媚态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所覆盖,林云染呼吸一窒,低声嘟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悠然懒得和林云染废话,眼波流转之间,他重新看着仍旧低头沉默的柳雪,轻声说道,“女人,你要想好了,可别后悔。” 柳雪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杏眼那样的坚定,仿若那无转移的磐石。红唇一扬,便是轻启了双唇,声音如泉水叮咚,“我不会后悔,只要能救活他。” 白悠然一挑眉,看着柳雪许久,笑了。那笑如初春雪融,万物生机。他抬起大掌,在柳雪的发顶揉了揉,语气中含着一丝欣慰,“祝贺你。” 柳雪终于走出了那如同魔咒一般禁锢着她的情感,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付终生的爱人。仙医谷每一代的谷主,都有者特殊的异能。有时,甚至是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未来。方才,仅仅是一瞬,他却是看到了她与龙倾月相视而笑的幸福模样。他们,会幸福的。 既然他无法幸福,那么只希望至少,她能够得到幸福。 “谢谢。”柳雪抬眼,看到了白悠然眼中那浓的化不去的忧伤,和深深地疲惫。她只得在心中喟叹一声,自古,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林公子,麻烦请你先出去。”白悠然抬起眼,冷漠的看着林云染。那眼神,仿佛林云染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人,很碍眼。 “不行!我得在这里看着。要不这女人回头缺胳膊少腿了,我还不得被左尊给拆了。”林云染坚决不让步,甚至是向前垮了一步,表示了他绝不妥协的态度。 “碍事。” 还不待白悠然出声,柳雪直接衣袖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自衣袖下升起,直面扑向了林云染。林云染只觉得胸口重重一击,虽是没有伤到内里,胸口的淤青却是免不了了。受不住那气流的压力,林云染堪堪向后退了几步。而偏厅的房门,也在这个时候在他的眼前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偏厅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龙倾月那气若游丝的清浅呼吸。林云染焦急的走上前,伸手想要推开房门进去,却发现那房门好似是压着千斤重担一般,无论他怎么施力都推不动。 “喂!女人!你没事吧!”林云染有些着急,他用力的拍着门板,竖着耳朵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这仙医谷的谷主白悠然,那可是有名的脾气阴晴不定,亦正亦邪,谁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打算着什么。 “我没事的,你在外面等我吧。”柳雪的声音幽幽的从门内传来,厚重的门板有些模糊了她的情绪。 既然柳雪都发话了,林云染只得走到庭院中,坐在石凳上,焦急的看着那房门紧闭的侧厅,等着柳雪出来。 这一等,便是一整夜。 直到东方天边渐渐泛出了鱼肚白,那扇紧闭的门才被吱呀一声轻轻打开。林云染顾不得浑身的晨露,急忙走上了前。 “你没事吧?”看着柳雪那张惨白的小脸,林云染有些担心的问道。 此刻的柳雪,苍白着一张脸,双唇都失去了血色,脚步虚浮,就好像随便吹来一阵风,便会将她刮倒一般。 “我没事。”柳雪轻轻的摇了摇头,却觉得一阵眩晕袭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就向后倒去。 “明日正午到药池那儿找我,他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门框,身后传来了白悠然那略带疲惫的声音。柳雪点了点头,拒绝了林云染的搀扶,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了。 看着柳雪倔强的背影,林云染双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柳雪究竟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竟是将身子折腾的如此虚弱。 转头看了看仍旧闭着眼躺在软榻上的龙倾月,林云染忍不住心生羡慕。若是他倾慕的女子也能如此对他,哪怕是让他将一切都双手奉上,怕是也不会有一句怨言吧。 叹了口气,林云染最后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一眼龙倾月,便也离开了。 偏厅那雕花的木门再一次缓缓合上,挡住了龙倾月惨白的脸,也关住了白悠然晦暗不明的表情。 太阳升起了又沉下去,一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柳雪此时看起来,也没有了之前的苍白虚弱。她穿了一身烟色的长裙,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用绿叶缠绕在期间,装点着如墨的秀发。额间坠着一朵精巧的银质白梨花,让她娇俏的模样里添了一份柔美的风情。 一到正午,柳雪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药池。此时白悠然刚推门出来,身上还裹着刺鼻的药味,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一瞬间便拂去了秋日的烦躁。 “他醒了,你去看看吧。不过别太久,他余毒未清,还需要多休息。”白悠然淡淡一笑,眉宇间的疲惫那样深刻。他自前天起边没有睡过了,一双眼满布血丝,就连说话都觉得震得太阳|岤一阵抽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房,好好的睡一觉。 “谢了!”柳雪感激的看了白悠然一眼,便快步进了药池之内。 药池之内,雾气蒸腾,朦朦胧胧的氤氲着视线。蒸腾的热气迎面扑来,撞在了四周的墙壁上,凝结成水滴缓缓滑落。 龙倾月就躺在最里面的卧榻之上,轻轻浅浅的呼吸着,就好像是沉睡了一般。柳雪足下轻点,便如一只翩飞的蝴蝶一般轻盈的落在了龙倾月的床边。 “倾月……?”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掌,柳雪轻声的呼唤着,生怕声音大了些,便会扰了他的清静。 龙倾月那堪比女子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忽而微微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一睁眼,撞入眼中的便是柳雪那张担忧的小脸,让他的心头忍不住一紧。 最终,还是让她因他而担惊受怕了。 “雪儿,对不起……”沙哑着声音,龙倾月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道歉。 对不起,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柳雪潸然泪下。这个人,哪怕是自己中毒了,命悬一线,挂念的仍旧是她吗。 他这样的深情,她何以为报? “不要说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的任性妄为……”柳雪拼命摇着头,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脂粉未施的小脸滚滚滑落滴在了龙倾月的手背上,也灼烫了他的心。 “雪儿,这不关你的事。这是我想要做的,就和我爱你一样,是我愿意的,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 四个字却是让柳雪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她在你追我逃之中,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有些心慌的紧紧抓住了龙倾月的手,柳雪的眼泪便是掉得更凶了,“不许你这么说!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可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是一体的!” “雪儿这是……答应嫁给我了吗?”小心翼翼的看向柳雪,龙倾月知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令他惊喜的只觉得这或许是一场梦罢了。 “我答应你,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明明想要微笑,眼中的泪水却是掉个不停,柳雪懊恼的想,此刻她的脸一定很难看。 这一次,她真的不会再犹豫,也不会再迷惑了。龙倾月,这个从一开始就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自己拉到他的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地走近了她的心底,然后,满满占据。 “好,等我好了,我们就回隐宗成亲。”龙倾月小心的藏起了心中的得意,总算是把这女人给拐回家了,不枉他牺牲了这么大。 心中松了一口气,疲惫感也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龙倾月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柳雪那温软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他费力的抬起一只手,为她擦去了脸上还挂着的泪水,便觉得全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还来不及说话,便陷入了黑暗。 这几日,柳雪几乎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龙倾月。而白悠然,自从那一日自药池离开后,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直到柳雪等人离开仙医谷,都没见到他一面。 看着身后逐渐变小的仙医谷,柳雪心中感慨万千。每次来到这里,她仿佛总是能够获得不一样的感悟。 上一次,她面对的是噬骨的仇恨;而如今,她则抓住了自己的幸福。 “那白悠然,到底找你要了什么?”林云染忍不住好奇心,也不顾正在行驶的马车,就掀开帘子把头凑了进来。 “驾好你的马车。”不耐烦的对林云染挥了挥手,柳雪舒服的偎依在龙倾月的怀中,一片惬意。 龙倾月头也不抬,只是用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柳雪乌黑的长发。那如缎般软滑的青丝在指间缠绕,轻轻一抬手,却又如流水般悉数划走,令他爱不释手。 林云染见这两人完全把他排除在外,无趣的撇了撇嘴,放下了车帘专心的赶着车。 “雪儿,你到底给了白悠然什么?”龙倾月有些担忧的看着柳雪,若是因为他的原因而伤害到了雪儿,那……他一定要白悠然尝到代价。 他龙倾月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 看到龙倾月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柳雪好笑的抬起头,“没什么,你别担心。白悠然……他也只不过是被逼到了死路上,有些急躁了而已。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 柳雪好像又看到了月光下,白悠然紧紧抱着那名女子的背影,那样的孤凉而绝望。 叹了口气,柳雪抬手掀开了车帘,回头看着那已经化为一个小点的仙医谷,在心中默默的祝福: 妖孽,希望你也能够得到幸福。 …… ------题外话------ 白悠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如果有亲想看的话,这本完结了会开个新坑来写,那个比较虐。囧! 第040章 烂桃花 饶是之前做了多般想象,柳雪也没想到,隐宗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 自狭窄的地下宫殿入口进入,陡峭的阶梯一直向下延伸,自深处吹来的地风摇晃了墙壁上挂着的火把,四周皆是石壁,依稀还能听见水滴坠落的声音。走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终于踏上了平地,眼前豁然开朗,一扇约有四五人高的双开石门矗立在那里,一幅盘龙腾海的浮雕栩栩如生,那一双锐利的龙眼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脚底的人类,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真不愧是名传于江湖之上的隐宗,不知那传说中的落花宫与之相较,该是如何。”林云染抬头望着那明暗交替的威仪龙首,啧啧的赞叹着。 柳雪淡淡的瞥了林云染一眼,“隐宗乃百年教派,落花宫就连是否存在都犹未可知,如何能够相提并论。” 龙倾月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阵震耳的隆隆声在地下回响,地面发出了剧烈的颤抖,几乎令人要站不稳脚跟。只见之前还紧闭着的巨大石门,此刻正由内自外缓缓开启。门内的光亮先是一条细线,随即便扩大至整个视野。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在还未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之时,就见得一道褐红色的蛇影迅速如闪电,直直朝着柳雪的面门处袭去。 柳雪只觉得一股强劲的气流迎面扑来,夹杂着凌厉的杀气,几乎要割破面部的肌肤。她近乎反射性的双臂一抖,白绫便从袖中窜出,在那褐红色的灵蛇来到面前之处时紧紧地缠绕。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锦帛绷紧的声响,那灵蛇就堪堪停在了柳雪的鼻间之前,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张纸的厚度,甚是惊险。 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双眼一闭一睁便习惯了这满室的光亮,也看清楚了那褐红的灵蛇。那是一道用动物的筋骨编织而成的长鞭,柔韧中带着刚烈,褐红色的鞭身无比张扬。顺着鞭身看过去,就见得一个穿着一身绯红衣衫,衣摆上金线钩花的娇俏女子,正圆瞪着一双美目,充满敌意的看着柳雪。 素手一翻,褐红色的长鞭震开了缠绕在上面的白绫,只听得“咻”的一阵锦帛摩擦之声,长鞭便已回到了那女子的手中。 “还算有点斤两。”女子冷哼了一声,看向柳雪的眼中满是戒备与敌意。 柳雪忍不住蹙了蹙眉,却是怎么也回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的罪过这女子。 “右尊。”龙倾月身形一移,便站到了柳雪的面前。他健硕昂藏的身躯将柳雪娇小的身子遮挡在了阴影之中,面露不悦冷冷的说道:“雪儿是本尊请过来的,右尊是否做得太过分了?” 那被称呼为右尊的女子神情一滞,双颊涌上了不自然的潮红,也不知是不是气的。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手上的长鞭在空气中划过尖锐的声响,便如藤蔓一般缠绕在了她的右臂之上。她的衣裙并不似时下女子穿着的长裙,而是由好几片花瓣状的轻纱层层叠叠的垂下,举步向前,轻轻掀起的纱裙之间隐约还可见她足下蹬着的火云小靴。 “你就是柳雪?”右尊绕过龙倾月,直接走到了柳雪面前,一双美目满是大量的目光,挑起了那如远山一般的黛眉,口气不佳的问道。 龙倾月飞速转身,生怕右尊伤到柳雪,连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拇指牢牢的压在命门之上,不让她再靠近半步。 “询问别人之前,难道没人告诉过你,要先报上自己的姓名吗?”显然柳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何况是看到了龙倾月扣住右尊的命门,令她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便好整以暇的双手抱于胸前,也学着右尊一挑柳眉,下巴微扬,挑衅的开口。 两人站到了一起才发现,柳雪高出右尊足足半个头。娇小的右尊此刻只能抬着头看向柳雪,心中更是涌现了一股屈辱之感,一双美目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想要给眼前这个女人一个教训!这样想着,便催动着内力,原本缠绕在右臂上的长鞭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缓缓地蠕动着,眨眼功夫便滑入了她的手心,蓄势待发就要攻击向柳雪。 “右尊是不是太不把本尊放在眼里了?” 龙倾月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右尊心中一惊,原本如烈火一般燃烧着的怒意也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凉水,瞬间熄灭的连个火星都没有。 “倾月,我不是……”急急忙忙的收起了手里的长鞭,右尊连忙转过身,也不去理会柳雪,只想着要向龙倾月解释。 “倾月?没想到隐宗的右尊与左尊关系如此之亲密,都可直呼名讳了。”柳雪扬唇一笑,可那份笑意却未达眼底。 龙倾月心中“咯噔”一声,就觉得四周的空气瞬间酸气弥漫,“雪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亲亲娘子吃醋了,这说明她是在乎他的,可是若是因此把好不容易拐回来的娘子气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龙倾月的心中,便是两种想法纠结着,忽喜忽愁。 “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柳雪扫了一眼龙倾月还抓着右尊手腕的那只手,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 顺着柳雪的目光看去,龙倾月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抓着右尊的手腕,连忙像是触电一般飞快的甩开,不顾右尊那有些受伤的表情,两步便走到了柳雪面前,飞快的解释道:“雪儿,我刚才只是害怕她伤害你。我自从三年前回来隐宗协助尊主重新挑选了右尊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这不过是我第二次见到她,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 柳雪挑了挑眉,依旧是不发一言。她是知道的,他这三年来,几乎踏遍了千山万水,就因为一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为了心中那飘渺的可能,找了她整整三年。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打算现在就原谅龙倾月。不让他急一急,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以后还不定要给她招来多少烂桃花呢。 见柳雪依旧不理他,龙倾月这回是真的急了,“雪儿,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见过她两次,根本连熟都谈不上……” 这句话刚说出来,右尊便面色一白,一双美目中盈盈含着泪光,一脸委屈的看向龙倾月,“倾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若是这样,你当初为何要将我扶上右尊之位。” 龙倾月话语一顿,看着一脸楚楚可怜的右尊,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讪讪的笑了。他总不能说,当时他急着赶回京都,就随便点了一个,压根连对方是圆是扁都没仔细看吧。 这么一停一顿,柳雪原本还有些无所谓的冷漠小脸突然就黑了下去。龙倾月的无言以对在她看来,那就是做贼心虚。 “右尊说的是啊,若是没什么,怎么当初就扶了这么个小姑娘上位成了右尊?”柳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右尊,带着酸味的语气更加的嘲讽而尖锐,“右尊看上去也不过是二八年华,隐宗莫不是已经缺人缺到了需要挑个小姑娘独掌右门?”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的僵硬,原本靠在一旁凉凉看戏的林云染也惊觉此刻场面不对,打着哈哈走上前,只想缓解一下尴尬。 “也不能这么说嘛,右尊年纪轻轻便能担此大任,必是有其过人之处。方才那一招游龙鞭也是使得炉火纯青,看的在下好生佩服。” “雪儿,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你不信我?”龙倾月板着一张脸,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底划过一抹伤痛。他对她的爱,难道这段时日,她就未曾感受到吗?在仙医谷时,她为他做的那一切,令他如此感动,可如今,她却因为一个刚刚见面的女人,就不愿意信任他了吗? 面上划过一丝愤怒,龙倾月略微低下头,直直看进了柳雪那双倔强的杏眼中。 “哼,自己惹出的烂桃花,人家都找上门了,还要我怎么相信?”心中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柳雪也拉不下脸面服软,特别是当着外人的面。 “好……好……”龙倾月气得发抖,她难道连一点点的信任都不愿施舍给他吗,“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甩袖,龙倾月决然转身,走近了那扇石门。 “你对倾月的情感,也不过如此。”右尊得意的看了一眼柳雪,轻哼了一声便也转过身去,追着龙倾月的身影离开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重重的捶在了柳雪的心头。她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血色悉数从红唇上褪去。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抛弃一切的骄傲,不顾一切的追上前,拉住那个渐行渐远的熟悉背影。可是最终,她咬了咬唇,却选择了转身离开。 巨大的盘龙石门缓缓关闭,震动的四周的石壁都发出了吱嘎的声响。两个人背道而驰,门内的光线逐渐变得细小,最后化为了一条白色的细线,瞬间消失不见。 林云染看了看紧闭的石门,又望向了已经踏上石阶,向着出口走去的柳雪,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又是大半个时辰的路程,爬楼梯总是更加的耗费体力。当二人走出地宫入口时,早已日落西山。橘黄|色的夕阳在柳雪的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她微微张着红唇,轻轻喘息着,眼角似是有些湿润,却倔强的看着远方,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既然爱他,就选择相信他。”许久,林云染轻叹了一声,难得认真的说道。 “相信……?”她能相信吗,她敢相信吗?曾经她不顾一切的相信了,可换来的只不过是七世可笑可悲的情殇。如今,她还能够相信吗? 颤抖着唇角,柳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躁动不安的内心。 “走吧,天黑之前先找个客栈。” 重重的迈出了第一步,之后就好像变得顺利多了。一步一步的,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衣料摩挲草地的沙沙声。柳雪几乎用了全部的勇气,才迈开了双脚。 距离地宫越来越远,心中也渐渐地变得空了起来。好像有些什么,就那样遗失在了地宫里,再也拿不回来了。 面颊一片凉意,当尝到了那一丝咸涩的味道,柳雪才有些惊讶的睁圆了双眼。 “你哭了……”林云染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无奈的怜惜,化作一声模糊的叹息,融在了秋风里。 ------题外话------ 其实本来想让他俩直接成婚的……当时想了想又觉得这两人感情还不够坚定啊,再磨磨吧(顶锅盖) 第041章 没有他的日子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合上的那一瞬间,龙倾月猛然回首,看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石壁和一室的光亮。 那里,空无一人。 心中一片空荡,即便是早就知道柳雪时那样倔强不肯服输的一个人,龙倾月也忍不住期望,哪怕只有一次,她能为了他而追过来。可终究,还是失望了。 轻叹一声,转首前行。背后的石门越来越远,如同他此刻的体温,一点一点的下降。 “倾月,尊主正在等你呢,都有三年没回来了。”右尊步伐轻快的跟在龙倾月的身边,一脸的神采飞扬。 龙倾月淡淡的“嗯”了一声,心不在焉的迈着步子。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穿过宽阔的广场,穿过拱门,走过抄手游廊,才进入了隐宗的正殿之内。 尊主公孙羽就坐在那高高的首座之上,一只手撑着额角,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龙倾月。公孙羽一身玄黑的长袍,他长得并不是非常的俊美,却自有一番高贵的气息,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怎么就你一个人?”向着龙倾月身后看了好半天,发现龙倾月的身后,再也没有他人,忍不住微微皱眉,问道。 龙倾月低头不语,额前滑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让公孙羽看不清。 “尊主,左尊难得回来,其他闹心的事就别再提了吧。”右尊——百里嫣然一身绯红,娇俏的站在了龙倾月的身旁,一双眼弯成了两道细细的月牙,“倾月,这一路上你一定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你的院落我一直命人打扫着呢,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龙倾月没说话,还是那样微垂着头,站在那里,好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公孙羽无奈,随意的挥了挥手,懒得管。站起身便离开了。 “倾月,我们回去休息吧。” 待公孙羽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上后,百里嫣然转过身,拉起龙倾月的手,也不顾他是否愿意,硬是拉着还在神游太虚的龙倾月也离开了大殿。 …… 夜凉如水,秋风阵阵。就在隐宗地宫入口百里之外,有一间客栈。二楼是一排的厢房,一眼望去,有一间厢房的窗户被打开,银色的月光洒进了室内,照亮了趴在窗棂上的人的脸。 柳雪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明月,脑中想的全都是龙倾月的身影。在身边的时候并未察觉,可真的当他离开了,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份不完整。 轻叹了口气,柳雪直起了身子,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却是呛到了气管,咳嗽出声。 柳雪咳得非常用力,整张脸都涨的通红,身子弯成了一张弓,一只手扶着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面,狠命的咳着。整个房内都充斥着她尖锐的咳嗽声,好一会儿,才渐渐消停了下去。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被水呛到咳嗽出声的时候,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着声音心疼的责备她的大意。也再也不会有人,无奈的看着她,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好言好语的哄着她。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那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在那一个转身之间,在她那毫无意义的倔强骄傲之下,渐行渐远。 最后一声清咳撞在了房内的墙壁上,再反弹回来,漾开了一室的寂寞。柳雪的眼角有着点点的泪花,她抬起手抹了抹,心中疼得发紧。 “女人,你睡了吗?” 门外传来林云染略有些担忧的声音,在此刻的柳雪耳中听起来,好像是隔了一层纱,听得不甚清楚。 “什么事?”慌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微乱的发鬓,柳雪坐到了桌旁,望向了门口处。 房门上借着廊上昏暗的灯光,投射出来林云染的身影。他像是抬起手,轻轻一推,那门便发出了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 “我刚才听到你好像是咳嗽了,秋夜凉, 邪尊的宠妻第23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要染了风寒。”林云染走进来,倒了一杯热水,推到了柳雪的面前,“喝点热水吧。” 柳雪一怔,只觉得眼前的林云染仿佛慢慢与记忆中的龙倾月重合,只觉得一片恍惚。 待到失去才发现,那一份淡若温水的关怀,早已渗入了她的血骨,流遍了全身,再也拔不出来。 “我有些乏了,你先回房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伸手揉了揉额角,柳雪的声音第一次没了傲气,只余下了淡淡的疲倦,和不知名的惆怅。 林云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留下一声叹息,站起身离开。 在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首,看着没有点燃任何灯火的黑暗室内,月光洒在柳雪那单薄的身影上,淡淡出口,“女人,有时候,放下骄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雪猛地抬头,看到的却只是那逐渐合拢的房门,一如地下宫殿处,那缓缓紧闭的盘龙石门。 “放下骄傲……” 柳雪躺在并不宽大的床上,望着漆黑的天井出神。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的,明明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为什么,如今会觉得这样的寂寞。 “柳雪啊柳雪,这已经是第七世了,你还看不透吗?” 自嘲的笑了一声,柳雪抬起右臂,遮住了那双怎么也闭不上的杏眼。 心乱如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凉风自大开的窗口吹入室内,掀得床帏微动,细细的沙沙声响回荡在室内,却是更添了一份寂静。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月光,在柳雪的床上投下了一大片黑影。那人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像是想要掀开床帏,却又在碰到那轻纱的瞬间,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雪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龙倾月的声音那样无奈,低低的回荡在室内。柳雪似是梦见了什么,只见她呓语了一声,翻了个身子,眉心有着淡淡的沟壑。 龙倾月又心疼,又生气。他在地宫之中,如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睡,脑中想着的,全是柳雪的身影。她不在他身边了,仅仅是知道这一点,便扰乱了他全部的心神,让他一直坐立不安,辗转难眠。这才按耐不住寂寞,偷偷溜上来,想要看看她。 看着床帏内,那薄被滑至腰间,睡姿略有些不雅的柳雪,龙倾月狠狠地皱着眉,认命的掀开了床帏,细心的替她拉上了薄被盖好,又仔细的掖好了被角,才又重新放下了纱帘。 她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龙倾月有些气恼的看着柳雪,他在地宫内烦躁不安,她在这蒙头大睡,他还要担心秋夜寒凉,她是否会着凉。实在是……心里不平衡。 赌气的哼了一声,就如同来时一样,龙倾月再次悄无声息的走了。整个房间内就好似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扇大开的窗户,被紧紧地关上了。 这几天,柳雪都过得非常之无趣。整个人懒洋洋的,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本以为在第二日,龙倾月便会如同以前一样,不再和她计较,低下身段来与她和好。可这都过去了近半个月,她每日都会偷偷藏在地宫入口的附近,却是见得那里一直未出一人。 “哼,龙倾月你这个混蛋!”愤恨的捏碎了手中的小雏菊,柳雪一脸的咬牙切齿,脑中翻腾的是地宫内龙倾月与百里嫣然相偕离去的画面。 她在这里等着他,哪怕是一句服软,一个眼神,她也会立刻原谅他。可是没有!甚至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柳雪的心从最开始的有些后悔,有些心虚,到现在的怒火中烧,只想着龙倾月若是出现在了面前,定要让他好看。 林云染躲得远远的,都说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会狂躁不已,他可不想受无妄之灾。 “我说,女人,你要真的那么在意他,干嘛不去找他?”挠了挠头,林云染实在是觉得柳雪这次的别扭闹得有些莫名其妙。 “凭什么要我去找他!他干嘛不来找我!”赌气的扭过头,柳雪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远处的街角,那方向,正是通往地宫入口的唯一一条路。 林云染顺着柳雪的目光望去,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他真不明白柳雪到底在别扭什么,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竟还给折腾出这么多麻烦,真是服了。 柳雪哼了一声,纵身一跃便飞身出窗,几个起落来到了地宫入口处。林云染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这里。只见地宫入口的仍就如同柳雪上次离开时一般,似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四周多了许多踩踏的痕迹,怕是这几日经常有人频繁出入吧。 就在林云染张口想要说出这个发现的时候,地宫入口缓缓打开,一蓝一红两道身影飞跃而出,正是龙倾月与百里嫣然。柳雪连忙将身形更加往黑暗处藏了藏,一只手拉着林云染蹲下,横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 林云染乖乖闭上嘴巴,反正他看好戏就好了。 “倾月,我们这是要去哪呀?”百里嫣然就像是一只叽喳的百灵鸟,绕着龙倾月,一双眼兴奋的看着四周,充满了兴奋与新奇。 “剑隐山庄。”龙倾月淡淡扫了一圈四周,视线似乎在某处略微停顿了一下,却又飞速的移开了。 躲在树影下的柳雪,在龙倾月视线转向这边的时候,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被他发现了。那双幽深的桃花眼若有似无的像是与她对视一般,却又飞速移开。仅是那短短的一瞬间,便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好几拍。 柳雪暗暗松了口气,两手的掌心中不知何时早已冒出了细汗。她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往前凑了凑,想要挺清楚龙倾月的回答,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剑隐山庄的名字。 “剑隐山庄?不过是个小门小派,去那儿做什么?”百里嫣然一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与百年的隐宗相比,剑隐山庄不过是近些年来才声名鹊起的江湖势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昨日有消息传到尊主那里,南雀国风家似是逃到了剑隐山庄,本尊要去看一看。”龙倾月一皱眉,突然就想到了在南雀国时,风傲书与风傲瑜竟是对柳雪动了杀念,深邃的桃花眼中划过一道杀意。敢动他珍视的人,无论是谁,虽远必诛。他龙倾月从来不是善良之辈, “那又如何?”江湖向来不管朝廷事,隐宗更是避世多年,早已不理会江湖纷争。哪怕剑隐山庄与南雀国的风家有了联系,那也轮不到隐宗去管。 “本尊要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龙倾月面色一寒,冷冷的睨了百里嫣然一眼。除了柳雪,他无法容忍有人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哪怕是平起平坐的右尊也不能,“若是右尊不愿,现在大可回到尊主身边。” 百里嫣然没想到龙倾月竟然会生气,或许是对他如寒霜的怒意起了惧怕之意,也或许是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可以陪伴在龙倾月身边的机会,连忙缩了缩脖子,噤了声。 龙倾月收回视线,也不理会百里嫣然,径自迈着流星的大步离开了。百里嫣然也猛然回神,小跑着步伐跟在龙倾月的身后,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许久,直到那二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柳雪才缓缓从阴影处走出来,一双眼复杂的看向了龙倾月离去的方向,一时间无语。 “要去剑隐山庄吗?”林云染看了一眼沉默的柳雪,淡淡的问道。 “去备两匹马。”这显然就是打算去了。她还有许多事要问风傲瑜,而当年司空府的灭门之恨,竟然是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能够轻易放下。 剑隐山庄……龙倾月,我们就在那里见吧。 …… 第042章 表兄表妹 一道惨白的闪电照亮了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眼看着,就是一场滂沱的大雨,深秋的季节,让人冷得忍不住有些打颤。 灵州城的上空,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盘旋而下,落在了一名女子的肩头之上。 伸手解下信鸽腿上的字条,借着不停落下的闪电,女子看清了内里的内容,忍不住勾出一抹笑容。 “终于决定了啊……”素手一扬,那张字条便随着狂风翻卷着落到了地上。天空开始噼啪的落下豆大的雨点,一点一点打湿了字条,模糊了字迹。隐约的,还可以辨得落款处,那淡墨勾画的梨花,清丽到妖艳。 “福伯,本小姐要出趟远门,这几日的生意就拜托你了。” 不远处,一名约莫四五十岁的老管家恭敬的垂下了头。暴雨瞬间倾泻而下,天地间像是垂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幕,仅是几步远的距离,老管家已经看不清女子的身影了。 突如其来的秋雨仿佛笼罩了整个君朝,远在京郊百里之外的剑隐山庄,此时也是天雷阵阵,低闷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哪怕是再华贵的衣料,也像是打湿了一般紧紧地黏在了身上,好不难受。 令狐剑皱着眉,手上拿着一册书卷,坐在窗边。一旁的侍童早已经机灵的为他点上了灯火,一室的暖黄。 他眉心突突的跳着,心中总是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闷闷的,一如窗外的天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放下书卷,令狐剑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脑中回转的,都是关于近日来到剑隐山庄的风傲瑜。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司空傲瑜竟然就是南雀国赫赫有名的风家。 “回庄主,刚到酉时。”小侍童低垂着视线,恭敬的回道。 令狐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甩开手中的书卷,烦躁的站起身子,在室内来回的踱着步。心中就像是打了一面小鼓,突突直响一点也没有平缓的迹象。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了一般,整个室内弥漫着的都是沉默的令人发苦的寂静。他狠狠地皱着眉,扭头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 那雨幕,那样的密集,哪怕是他凝神远目,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模糊。雨点砸在建筑物上的声音振聋发聩,令狐剑只觉得耳鸣嗡嗡,更是一阵气血上涌。 强压下胸中的烦闷,令狐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就像是要将所有的积郁都随着那口气一起吐出身体一般,“风公子现在在做什么?” “回庄主,风公子如今依旧是在南林苑闭门不出。”侍童恭顺着眉眼,问什么答什么,不曾多说一语。 “京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未曾。” “……”令狐剑皱着眉,心中的烦躁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扩越大。上次在武林盟,虽然最后被柳雪与龙倾月搅合的乱七八糟,可他剑隐山庄,他令狐剑,已经是江湖中公认的武林盟主。他要的已经紧紧握在了手中,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安。 房门忽然间被推开,潮湿的门轴发出了绵长的声响,令狐剑回过头,就看到一名女子娉娉婷婷的站在那里,手上端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 那女子如同一朵空谷的幽兰,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纤弱娇小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曳出了别样的风情。她双目仿若春日的湖水般滟潋,眉宇间浓的化不开的愁绪更是为她的容姿平添了几分虚幻的美丽。 “表哥,该喝药了。”女子轻移着莲步,如同江南那袅袅的白烟,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令狐剑的身旁,将手中那仍在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了桌上。 “放那儿吧。”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令狐剑甚至没有看过去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令女子那美丽的眼瞬间氤氲了朦胧的雾气。她轻轻咬着下唇,像是不能接受令狐剑如此冷淡的对待,却又是沉默了许久,倔强的抬起头,柔着声音说道:“表哥受了内伤,大夫说了,若是不好好医治是会留下病根的。这药,还是趁热喝了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褐色汤药,那蒸腾着的刺鼻药味让本就有些烦躁的令狐剑更加的心烦意乱。他只觉得胸中那口闷气越积越深,忍不住一挥手臂,打翻了药碗。 滚烫的汤药全数洒在了女子的手臂之上,她吃痛的惊呼了一声,白皙的手背瞬间红肿。 “表哥……”委屈的看着令狐剑,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令狐剑怔了一下,低声说道:“抱歉,我只是……有点心烦。” 伸手扒了扒头发,令狐剑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划过了一抹的不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会觉得眼前女子的温婉可人是那样的舒心,他的眼他的心,满满的装得都是那个活得肆意的女子,仿佛只有那样洒脱的女子,才能与他比肩于江湖,白首偕老。 女子有些哀伤的看着令狐剑,这一次他回来后,明显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他再也不会将她捧在手心,轻声细语的唤着她的姓名,甚至连任意山庄的仇,也像是没有心思为她去报了。她是知道的,他这一次回来之后,心里就装了一个人,那个人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夺了去,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可是,她如何能够甘心!她与他青梅竹马自小一同长大,她一直以为,她会是他的妻。年少时的承诺仍旧回荡在耳旁,就连当年的老庄主擅自为令狐剑定下了一门娃娃亲,也没有令她如此动摇过,只因为她知道,那时候,他对那个叫做司空傲雪的女人,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有个人悄悄地走近了他的心底,夺去了她的位置。而她竟然连那个人是谁,都不晓得。 有些苦涩,女子拉下了衣袖,遮住了红肿的手臂,勉强扯唇一笑,说道:“我……我再去给表哥重新熬一碗吧,这汤药,是一定要喝的。”说完,也不敢看令狐剑是什么神色,转过身便急匆匆的离去了,那背影,那样的狼狈。 令狐剑站在那里,心底划过一抹不忍,在女子即将迈出房门时,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先去上点药吧。” 女子没有回头,留下的,不过是一声叹息。 一旁的小侍童垂下了眼,心中暗暗同情着女子。剑隐山庄的表小姐,任意山庄的嫡出大小姐,任老庄主最疼爱的女儿,即将成为庄主夫人的女子——任芊芊,那样温婉而深情的女子,为什么他家庄主就不愿意多看一眼呢? 小侍童不懂,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多嘴,只能将这份感叹深深地埋在心底。 “庄主,隐宗的左尊与右尊来访。”老管家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门口,他恭敬的弯着腰,等待着令狐剑的吩咐。 “右尊也来了?”令狐剑有些惊讶,三年前隐宗右门叛乱,龙倾月扶持上来的右尊即位后虽然平定了叛乱,可那右尊却是比龙倾月更少出现在江湖上,如今竟然来到了他剑隐山庄,怎么想都觉得想不通。 “是,右尊殿下是与左尊殿下一同来的。”老管家的身子好像是更弯了一些,看不清此刻他面上的神情,“老奴擅作主张,已经让左尊与右尊在前厅坐下了,不知庄主……?” “带路吧。”挥挥手,令狐剑正准备去前厅时,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奔进来一个家奴,也不管此刻老管家冷瞪着他的模样,踉踉跄跄的就跌了近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庄主!不好了!” “什么事?”令狐剑一挑眉,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大,一颗心烦躁的就像是要跳了出来一般。 “没规矩的东西!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让你如此乱了方寸,冲撞了主子们有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老管家怒瞪了那家奴一眼,低声呵斥道。若不是边上还站着令狐剑,说不定他就一抬脚踹上去了。 “庄主恕罪!庄主恕罪!”那家奴一听,连忙在地上磕着头,“奴才无意冲撞庄主,还请庄主恕罪1庄主恕罪!” 令狐剑被那家奴喊得太阳|岤突突直跳,他自认平日里对待下人并不严苛,这人用得着这样吗。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快些说。”不耐烦的开了口,令狐剑眯起了眼,目光中迸射的锐利让一旁的管家都暗暗心惊,忍不住在心中为那家奴捏了把汗。 庄主现在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希望他是真的有急事禀报,不然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 “庄主,方才来人送了消息,山庄名下的产业都除了不同程度的货源中断,我们手上的银票更是突然之间无法兑换成现银……” 令狐剑面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货源中断了?存货呢?” “回庄主,仓库中的货物不知为何都发了霉,几乎没有可用之物。”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师也疾步走来,冲着令狐剑一抱拳,焦急的说道:“庄主,威武镖局被人劫镖了!” “劫镖!”令狐剑面色一白,威武镖局这一趟镖可是打着武林盟的旗号,如今竟然被劫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这么一堆事撞在了一起,令狐剑怎么不明白,这是有人要对付他了。 “查!给本庄主查下去!”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令狐剑衣袍一甩,便转身离开。 前厅还坐着两尊大佛,现在就是有天大的事,他也得先去把那两尊佛给安稳好了。剑隐山庄现在的势力,还不足以同隐宗正面单独抗衡。 “管家,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带路!” 走出几步,发现老管家并未跟上来,令狐剑转头一看,发现老管家竟是还愣在那里,心中烦躁更胜,便是怒吼出声。 老管家一个激灵,连声应“是”,急急忙忙的赶了上来,走在了令狐剑半步之前,引着路。 剑隐山庄,前厅。 龙倾月一派悠闲的品着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而一旁的百里嫣然则是吃着青瓷碟内的点心,随意打量着这剑隐山庄的前厅。 一道巨大的猛虎下山屏风立在主座之后,遮住了通往内院的门。宽大的太师椅坐北朝南,两面雕花的格窗被暴雨击打着,落了一地的雨水。四角点着琉璃宫灯,在狂风中忽明忽暗,竟是衬得那屏风上的猛虎有着几分诡异的凶猛。 “倾月,这里真是比地宫还阴森。”百里嫣然缩了缩脖子,朝着龙倾月的方向靠了靠,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怕?”龙倾月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张俊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怕!”百里嫣然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双小手就向着龙倾月攀去。 “那就回去。”冷冷的瞥了一眼百里嫣然,龙倾月的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缩了缩手,却是对龙倾月的态度并不是太过在意,反正,他一直以来对自己都是这样的态度,就连尊主也不例外。百里嫣然觉得,龙倾月应该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吧。 “剑来迟了,还望左尊和右尊恕罪啊!”令狐剑一踏进前厅,便冲着龙倾月和百里嫣然抱拳,面上挂着谦和的笑容。仿佛刚才在后院中发怒的,并不是他令狐剑一般。 “令狐庄主。”百里嫣然站起身,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龙倾月则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让令狐剑面上划过了一抹尴尬。 “不知二位今日来到剑隐山庄,究竟是所为何事?”飞快的掩去了面上的僵硬,令狐剑走到首座上,坐下,一旁的侍童连忙机灵的端来了一盏热茶,放在了令狐剑的手边。 “把风傲瑜交出来,本尊救走。”龙倾月也懒得和令狐剑废话,直奔主题。 令狐剑神情一怔,风傲瑜来到剑隐山庄那是极其秘密的,知道这件事的不出十人,这才没几天,龙倾月竟然就登上了门?而且看他那神情,那是笃定了风傲瑜一定在剑隐山庄啊! “这恐怕……剑恕难从命。” …… 第043章 原来是个低情商 “令狐庄主这是要拒绝本尊?”龙倾月冷冷一笑,声音中隐约已经带了几丝的怒意。 令狐剑闻言,倒是从那张宽大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龙倾月的正对面,恭顺有礼的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无奈一笑,说道:“左尊言重了,只是风傲瑜其人确实不在山庄之内,剑无法交出。”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龙倾月桃花眼一眯,一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意。他面色微沉,紧绷的唇角让那张脸看起来煞气颇重,冷笑一声,说道:“令狐庄主这是铁了心要将那风傲瑜维护到底了?” “不敢,只是没有的事,左尊硬往剑的身上栽,剑也交不出来啊。”令狐剑摊了摊手,话语间满是真诚的无奈,仿佛龙倾月此刻的要求当真是无礼至极,毫无道理。 “令狐庄主当真如此笃定?”龙倾月冷哼一声,满面的嘲讽。 “剑问心无愧。”令狐剑依旧是一派温文儒雅,端的那是云淡风轻。 “不过是个小小的剑隐山庄,也敢和隐宗相抗衡?事先知会你一声已经是给了极大的面子,你别不识好歹。这江湖之上,庙堂之中,还没有隐宗不能踏入的地方。”一旁看着的百里嫣然终归是沉不住了气,也从椅子上蹦了一起来,一脚插进了龙倾月与令狐剑之间,微扬着下颚,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倾月,还和他废话什么。直接进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隐宗这是想要仗势欺人吗?”令狐剑衣袖一甩,便是负手而立。此刻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百里嫣然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这女子,没有任芊芊的温柔似水,也没有柳雪的傲骨风流,却是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俏可人,一身绯红的纱裙更是衬得那妙曼的身子玲珑无比。 “嫣然,不得放肆!”龙倾月冲着百里嫣然怒斥了一声,面上划过一丝的不悦。百里嫣然见状,便也收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回到了座椅上坐好。虽说那双眼,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令狐剑。 令狐剑淡淡收回了目光,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茶盏。茶盖一掀,便是沁入心脾的馨香迎面扑来,他淡淡吸了一口茶香,又是轻抿了一口茶水,方才缓缓说道:“果真是美人恋英雄,一段时日不见,左尊身边的女子便换了人。不知……柳姑娘近来可好?” 令狐剑扫了一旁的百里嫣然一眼,话中带刺极尽讽刺。 龙倾月面色一滞,原本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的雪儿不喜欢他擅作主张,这次来剑隐山庄他又忘记和她商量,若是再强行闯入,那岂不是又要冷战? 就看得龙倾月坐在那里,面色变了几变,却是没再开口。 令狐剑老神在在的喝着手中的热茶,没一会儿,便见底了。一旁的小侍童眼神一扫,便机灵的上去换了一盏新茶。令狐剑继续的品着,整个厅内都仿佛只听到了青花瓷茶盏轻碰的声音。 也就在这时,只听得屏风后珠帘打起的声音,老管家急匆匆的走到了令狐剑的耳旁,俯下身悄声说了几句什么。令狐剑端着茶盏的手猛然收紧,脆弱的青花瓷几乎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压力,杯缘生生裂出了细缝。 龙倾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令狐剑一眼,忽然站起身,说道:“看来令狐庄主还有其他要事,本尊也就不再打扰了。本尊就住在这城里的千客客栈,若是庄主得了风傲瑜的消息,还望差人知会本尊一声。” 龙倾月都站起来了,百里嫣然自然是紧随其后,她冲着令狐剑拱手一礼,俏声说道:“令狐庄主,后会有期。” “若是有风傲瑜的消息,剑定当立刻告知左尊。后会有期。”令狐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拱手相送。 看着龙倾月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甚至丝毫没有顾虑到身旁的百里嫣然的模样,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他现在有些摸不定这龙倾月对百里嫣然到底什么态度,带在身边,却又好像根本无所谓…… “徐伯,派人去查一下这段时间隐宗发生了什么。”若是利用的好,或许雪儿会对龙倾月死心,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是。”老管家应声而退。 一直等待外面的任芊芊见龙倾月等人已经走了,连忙将手上那已经变得有些温热的汤药端了进来。 “表哥,汤药已经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谁让你到前厅来的!还怕别人不知道任意山庄的大小姐还活着吗?”令狐剑瞪了任芊芊一眼,动作有些粗鲁的从她手上夺过了汤药,一口灌下,又塞了回去,“以后这种事让婢女来做就行了,你就老实的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然被外人瞧见了,就是我也没法保你。” 任芊芊被令狐剑这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一双大眼中缓缓积蓄着泪水,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令狐剑扫了一眼,看着任芊芊那泫然欲泣小脸,更是觉得心烦。如今不知有什么人要对付他剑隐山庄,旗下的商铺镖局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已经够令他心烦了,这时候她不为他分忧也就罢了,还总是这样来烦他,若是柳雪,必定不会这样。 “下去吧。”烦躁的挥了挥手,令狐剑看都没有看任芊芊一眼,便离开了。 任芊芊呆站在那里,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他的心变得那么快。 屋顶上,也有两个人将这一幕收在了眼底。林云染往柳雪身旁凑了凑,低着声音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以前眼光真差!” 柳雪冷哼一声,她深深地看了任芊芊一眼,没想到那一晚任意山庄竟然还有人逃了出来,而且还是任老庄主的嫡女。此时令狐剑已经走出了很远,只留下任芊芊一个人站在那里,柔弱的身形那样的悲哀寂寞,让柳雪一瞬间有些恍神,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无论重生多少次,那个人永远都是这样,爱你的时候可以将你捧在手心狠狠地疼爱,让你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当他不爱你了,便会冷漠的转身,弃之如敝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施舍。 直到今日,柳雪再次看到令狐剑,已经心静如水,她看了一眼剑隐山庄灯火通明的后院,转身离开。 “喂,等等我啊!”林云染连忙紧跟着柳雪,刚才龙倾月那一番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只觉得他住的客栈听起来怎么就那么的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而当柳雪与林云染回到客栈门口时,林云染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之前他们住下的客栈么! 柳雪站在客栈门口,身子有些僵硬。一想到龙倾月和百里嫣然就住在这里面,她就非常的不想进去。 “咳……我说……进去吧?”滂沱大雨依旧,噼啪的打在林云染那冻得发僵的身上,很疼很疼。 柳雪试着抬了抬腿,也不知是在雨中淋久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腿就好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动。转过头,看着林云染,“换家客栈吧。” “啊?这儿可就只有这一家客栈有房了。”林云染傻眼,事到如今再说这不是开玩笑嘛!那些上京述职的官员可是一个个都集中在了这里,别说驿馆了,就连客栈都住满了,他找着这间客栈容易么他! “雪儿?” 就在两人犹豫的时候,龙倾月正好从二楼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任凭大雨冲刷的柳雪和林云染,惊讶的出声,一个移步便来到了柳雪的面前。 看着她乌黑的秀发濡湿的贴在面颊,微翘的菱唇早已褪了血色,有些发白,被雨淋湿的身子寒凉的有些微颤,心下一疼,甚至于来不及思考,长臂一伸便将柳雪搂在了怀里,丝毫不顾她身上的雨水湿了自己的衣衫。 “怎么不打伞?已是入了秋了,淋了雨很容易便感染风寒。”龙倾月轻着声音,带着淡淡的责怪,眼底满是心疼。 突然撞进那熟悉的怀抱,柳雪的眼神一时间有些迷离,却又很快的恢复了清明。她可没忘记,这男人还把百里嫣然带在身边呢。 “左尊多虑了,我已不是小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冷哼了一声,纤纤素手抵着龙倾月的胸膛,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那就快进来。”扯下柳雪抵在胸口的手,龙倾月的大掌紧紧地拉着她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将柳雪拉进了客栈内,一路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云染见状,也赶忙进了客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可是想早点换了这一身湿了的衣衫,从门口处吹来一阵冷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抬眼,就看到百里嫣然一脸阴翳的站在那里,狠狠的盯着龙倾月那扇紧闭的房门。贝齿用力咬着下唇,甚至于渗出了鲜血,都好似没有察觉。 这一路上,她一直跟在龙倾月的身边,无论他如何的冷漠,如何的对她视若无睹,她也不停的安慰自己,左尊待人本就如此,他不厌烦自己跟在身边,已经是最大的特别。可是今天,看到龙倾月那样温柔的对待柳雪,那溢于言表的担心与淡淡的责备,却像是一把刀,硬生生的,毫不留情的劈开了她一切的自欺欺人。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语调,他也会担心别人,他也会……将人抱在怀中。 百里嫣然突然觉得四周好冷,雨落地面的声音穿透客栈内嘈杂的人群,愈发的清晰。入秋了,真的,好冷。 “左尊与那女人的感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劝你还是放弃了吧,这样对谁都好。”林云染扔下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理会百里嫣然,径直的尽了自己的屋子。 放弃?该放弃吗?百里嫣然不知道。她曾经不过就是隐宗内一个最最普通的弟子,前右尊苛待门下弟子,将他们当做牛马一般的使唤,毫不在意他们的性命。曾经她以为她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生不如死的度日如年,看着身旁的同门一个一个死在那个人的野心里。 可是那一天,左尊——龙倾月,那个男人就像是天神一般的降临在了她的面前。她从此不用每日如此担惊受怕,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荣光的顶端。右门的尊主,隐宗的右尊,曾经在她眼中无法企及的尊贵地位,如今却是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 那个将她从无底漩涡中拉出去的男人,她如何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放弃! 百里嫣然就那么一个人,站在二楼的长廊里。昏暗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模糊着情绪。 秋雨依旧滂沱的下着,那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 与房门外百里嫣然的落寞相反,房门内,可谓是剑拔弩张,热闹非凡。 “龙倾月!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把抓下龙倾月方才丢在她头上的毛巾,柳雪瞪着一双喷火杏眼,看向龙倾月。怎么也甩不掉那只大掌的钳制,让她心头那团火蹭蹭往上冒。 “把头发擦干,我让小二去备了热水,等下你先洗个澡,去去寒气,莫要染了风寒。”龙倾月似乎是完全不在意柳雪的怒火,也不如说他是早已习惯了。 “哼,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右尊。”抓着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柳雪趁着龙倾月一个分神,手腕一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束缚。 “我管她干嘛?”龙倾月纳闷了,柳雪好好地干嘛扯上百里嫣然? 看龙倾月一脸莫名其妙的无辜模样,柳雪便是再也忍不住的用力一甩手上的毛巾,准确的就砸在了龙倾月的俊脸上。毛巾落下,看到的就是柳雪那一张怒火满面的脸。 “你们不是同门吗,这一路上都在一起吧?”柳雪咬咬牙,一想到这一路上龙倾月都是和百里嫣然在一起,那胸中的怒火就怎么也压不住,“软玉温香,想必左尊过得那是很惬意吧?” “右尊不过是个同门,雪儿想多了。”龙倾月一皱眉,他还真没怎么在意百里嫣然,这一路上想的都是风傲瑜和剑隐山庄之事,百里嫣然自己要跟着,想着她武功不弱,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个助力,遂也没反对,可是看柳雪如今的反应…… 龙倾月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原本还有些郁闷的脸瞬间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他就像是个发现了新事物的孩子,突然就凑到了柳雪的跟前,兴奋的说道:“雪儿莫非是吃醋了?” 柳雪擦着头发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即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嚅嚅开口道:“谁吃醋了……自作多情。” “呵呵……”龙倾月倒是不气恼,反而是笑得更加的愉悦。他本不愚钝,只是对于不感兴趣的事情,从来不愿分神去留意。如今既然知道了柳雪为什么生气,那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也就想通了为什么那日在隐宗地宫她会转身离去。 “其实,我和右尊真的没什么……”龙倾月耐心的向柳雪一点一点的解释,看着柳雪的面色雷雨转阴,心下也淡淡的松了口气,“……所以说,这几日虽然她一直都跟着我,但是我们几乎都没怎么说话。” “你就那么任凭她跟着?”柳雪将手中的毛巾放到了桌上,头发已经半干,显得有些慵懒的蓬乱。 “她愿意跟就跟,我才没空管她。”龙倾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他看来,百里嫣然在与不在,只要不烦到他,都是无所谓的。 柳雪看了龙倾月好一会儿,最后在心中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同情百里嫣然了。龙倾月对于他所不在意的人,真可谓是凉薄至极,最残忍的态度莫过于他这样的漠不关心吧。 就在这时,小二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位客官,热水已经好了,现在抬进来吗?” “抬进来吧。”龙倾月淡淡出声,指挥着店小二将木桶抬到了屏风的后面,便关上了门。一转身,就对上了柳雪冷冷的目光。 “出去。”伸手指了指房门,柳雪的语气强硬,丝毫不留婉转的余地。 “雪儿,我们都要成亲了,为夫就……在屏风这边坐着可好?这样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吩咐为夫。”龙倾月往椅子上一坐,稳如泰山,归然不动。 “出去!你以为这样就想让我将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至于嫁娶之事,以后再说。”柳雪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这些日子里她的寂寞她的伤心,可不是龙倾月这简简单单一番解释就可以两清的。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怎么能长记性。 龙倾月看柳雪如此坚持,生怕再惹恼了她,只得悻悻的举步离开,在打开房门的时候,还颇为纠结的扭过头,看着柳雪,说道:“我……我去帮你拿干净的衣服。” 说完,也不敢看柳雪的表情,连忙大步一跨双手一合,便是关上了房门。再一抬头,就看到了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的林云染,笑眯眯的站在对面。 “左尊,我就好奇了,你这样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人,怎么就先下手为强的夺得了美人心?” 方才龙倾月在房内的那一番解释,他可是在房门外听得清清楚楚。这人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百里嫣然对他的爱慕。或者说百里嫣然压根就没有如果他的眼,当真是……残忍的家伙。 想着之前百里嫣然独自站在二楼的寂寞身影,林云染心底不禁泛起了一丝同情,不过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柳雪那女人口是心非到了极点,找的男人,也不是在情感上迟钝的可以的神奇人。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044章 后院起火 令狐剑这几天很烦,非常烦。各地商铺不断上报的各种亏损,手中的银票无法兑现,只能从山庄内运出现银,可远水毕竟解不了近火,那些距离剑隐山庄较近的商铺还好,远一些的,还不待现银运到半路,便已抵挡不住一波一波的压力,一个个纷纷倒闭了。 翻阅着手中的账册,一笔一笔的全是赤字。令狐剑烦躁的扔 邪尊的宠妻第24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烦躁的扔下手中的笔,沾满墨汁的毛笔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甩出了些许墨汁,最后滚落在桌上。 “唉……”长叹一声,令狐剑靠在了高高的椅背之上,捏了捏鼻梁,双眼有些酸胀,“徐伯,威武镖局的事儿怎么样了?查出来是谁劫了镖吗?” “回庄主,目前还没有信儿。倒是那托镖的千雪门,昨儿个来了个弟子,说是要讨要个说法。”徐伯的声音中也透着淡淡的疲惫,那找上门的男弟子摆明了就是闹事的,昨日好说歹说才算是勉强劝走了,可那副模样,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是吗……”令狐剑嗯了一声,只觉得太阳|岤突突直跳,头一阵一阵的发紧,就像是戴了个紧箍咒一般,疼痛难忍。 无形中,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捏住了他的咽喉,一点一点的收着力气,享受着他的垂死挣扎。好不容易夺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本应是立在了权利和财富的顶端,可这还没出半年,商铺便是一间接着一间的出了问题,很显然,这是有人不想让他令狐剑好过。 令狐剑狠狠地皱着眉,紧紧盯着账本。许久,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面上划过一丝复杂,“徐伯,通知下面人,将江南那十间亏损的最严重的铺子盘了吧。” “这……庄主请三思啊。”徐伯一惊,吓得赶紧就跪了下去,额头密和的贴着冰凉的地面。 十间铺子啊!个个都是日进斗金,若是都盘了去,那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令狐剑看着忠心耿耿的管家,唇角泄露出一抹苦笑,“徐伯,如今这状况,你觉得,我还保得住吗?再不出手,其他几间铺子也迟早要给拖死。” 断了货源,铺子无法正常的运转,伙计的工资发不出来,而有些产业前期的资金投进去了,这还没见到效益,根本无法撤资,只能继续往里砸银子。可是,他现在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徐伯,吩咐下面都看好了,那十间铺子,到底都是哪些人来收的。”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泛白的骨节看起来那样的骇人。令狐剑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最好不要让他查出来是谁要这样针对剑隐山庄,否则定让那人生不如死。 徐伯闻言,眼前一亮,抬起头说道:“庄主的意思是……要用这十间铺子做诱饵,钓出这幕后之人?” 令狐剑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便让徐伯退了下去。他站起身,走到了书房大开的书房前,远远地就看到任芊芊手上端着一盅汤水,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不知是否该进来。 任芊芊……这是他令狐剑自己选的妻子,曾经他认为,只有这样温婉贤淑的女子,才配得上剑隐山庄主母的位置。可是如今他却是觉得,这份他曾经欣赏的柔顺可人,远不如柳雪那样的骄傲自信,张扬肆意吸引人。 与他令狐剑比肩的女子,不该是柔弱的菟丝花,而应是那经得住寒风暴雪的寒梅,或是那沙漠中绽放的玫瑰。 “柳雪……司空傲雪……”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两个名字,令狐剑心中有些后悔,他忍不住想着如果,如果三年前他将她娶回了家…… 那站在院口的任芊芊正巧向着这边看了过来,与令狐剑的视线不其然相遇。她面色一红,似是有些娇羞的错开了视线,又忍不住向着令狐剑偷偷看去。令狐剑心中一阵烦躁,毫不留情的转过身,随手关上了那扇窗户,将那道含羞带怯的爱慕视线阻隔在了窗外。 坐回桌案之前,重新提起笔,还没写上两个字,便听到了敲门的声响。 ——咚咚—— 清脆的两声,不长不短,不轻不重。 “表哥,我熬了些驱乏补神的汤,你喝点吧?”任芊芊似水一般温柔的声音隔着一道门响起,雕花的门上映出了那道娉婷的身影。 “端进来吧。”令狐剑头也不抬,手中笔墨飞舞,如行云流水一般飞快的写着。可是就连令狐剑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写些什么,脑中心中满满的,都是柳雪的身影。 任芊芊乖顺的将手中的汤盅放到了桌案之上,便退到了书房内的一角,垂着手,低顺着眉眼静静地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桌上的汤早已由热气腾腾变成了冰凉,那油沫甚至凝结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白点,漂浮在了表面,令狐剑方才抬起了头,看着那早已凉透了的汤,忍不住皱起了眉,眼中看着有些嫌弃。 侧目,却是看到任芊芊依旧站在那里,沉默的几乎要与逐渐昏暗的书房融为一体。 “你怎么还在这?”眉心挤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令狐剑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任芊芊面色一白,尽力伪装的平静里依旧可闻丝丝的颤抖,“我……我这就离开。表哥若是喝完了,就将那汤盅放在那儿吧,会有下人过来收的。” 令狐剑“嗯”了一声,已经是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再也没有理会任芊芊。 任芊芊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在即将滑落的瞬间转过身子,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庭院内,金桂花开满了枝头,甜腻的香气充斥于胸间。任芊芊朦胧中好像看到了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令狐剑时候的模样。 那一年也是秋天,金桂花就如同现在一样如火如荼的开着。阳光晴好,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纱裙,手上拿着湘绣的宫扇,背着娘偷偷的溜到了前院。只因为听说,那剑隐山庄的少庄主,名冠江湖的玉面公子,今儿个来到了家里。 任意山庄的前院和后院之间,隔着一堵厚厚高高的墙。她偷偷的绕到了偏静的地方,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墙头,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想一阵狂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衣裙。她慌忙的伸出手想要按住翻飞的衣摆,却是不小心失了平衡,从墙头上栽了下去。 任芊芊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迎接她的却不是预想中与地面碰撞的疼痛,而是掉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 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条缝,映入视野的就是令狐剑那犹如天神一般俊朗的容貌。那挂在唇畔,温文儒雅的浅笑,一瞬间便如同一股暖流,流进了她的心,融进了她的血液里。 任芊芊永远也忘不了,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还以为是天宫里调皮的小仙女儿呢,从天上就那么掉进了我的怀里,你说,这算不算是命运?” 一时间,秋风起,金桂花浓郁的香气迷醉了她的眼,漫天满地的红霞似是全都飞到了她的面颊,酡红如血。 记忆力的秋风,是带着金桂花香甜的温暖温度,可如今迎面吹来的秋风,依旧带着金桂花的香甜,却是那样的寒凉,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任芊芊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遣散了所有的仆人,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如今的她,那样的狼狈,她不希望被别人看了去。 推开房门,黑漆漆的没有点起一盏灯火。任芊芊关上了房门,寻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红烛。一室的昏黄倾泻而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映在了墙上,那是不属于任芊芊的影子。她猛的抬起头,目露惊恐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回答任芊芊的问题,甚至于像是根本不担心她会喊人来一般,慢悠悠的开了口,“令狐剑不爱你了。” 任芊芊面色一白,本就苦涩的心突然像是决堤了一般,泪水再也忍不住,却又不敢在陌生人面前流出,只得抬起头,将泪水凝聚在了眼底,用力的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她才吸了吸鼻子,看向了那个人,“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就要喊人了。” 那人像是被任芊芊逗笑了,低低的发出了一串的笑声。他一只手支在了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任芊芊,自信的吐出了三个字,“你不会。”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任芊芊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令狐剑如今不再将她捧在手心,就连这一个陌生人,都摆出了这幅吃定了她的模样吗! “因为我可以帮你夺回令狐剑。”那人自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一般。他笃定的看向任芊芊,意料之中的见到了她的沉默。 许久,任芊芊才抬起头,一双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她哑着嗓音,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 龙倾月这几天也很烦躁,烦的见着林云染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就想一掌拍扁他。柳雪完全就真的不理他了。,无论他怎么变着法子讨好,柳雪都将他视作空气,直接掠了过去,情绪上没有一丝的波动。这样的冷淡让龙倾月这几天真是吃不下睡不着,眼底都起了黑黑的阴影。 “唉……”长叹一声,龙倾月没精打采的趴在了客栈后院的石桌上,数着那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枯叶。 林云染收回了迈出去的叫,揉了揉眼,眨了眨,再仔细看,没错啊,这是左尊没错啊!怎么突然就像是转了性格换了内里,诡异的令人害怕呢。 人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林云染如今就觉得这院子里妖魔鬼怪那是窜来窜去,吓死人也。 “是什么事竟能扰得左尊在此唉声叹气?”心里镭着小鼓,林云染终究是抵不过那八卦心思,凑了上去。 龙倾月斜了林云染一眼,便又飞快的垂下了眼帘,有些哀怨的说道:“你说,雪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气消?” 这倒是把林云染问住了,他想了一会儿,斟酌的开口道:“或许,你该先让右尊离开这里。” “为什么?”龙倾月不解,柳雪不喜欢看到百里嫣然和自己在一起,那他就尽量避开就是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你让右尊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她能消气儿嘛!”没好气的白了龙倾月一眼,林云染一副你是白痴吗的模样,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 龙倾月茫然,他对百里嫣然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印象了。这几日都围着柳雪在转,至于百里嫣然都做了些什么,他是全然的不知。 看龙倾月那百年难得一见的傻样,林云染突然涌现了一股招呼大家都来围观的冲动。不过想了想龙倾月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小心肝儿抖了抖还是放弃了。 热闹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你真没看到?右尊这些天可都是一直跟在你身后。”林云染心中为百里嫣然扼腕叹息,她围着龙倾月转了那么几天,还害的柳雪憋着一口气,结果龙倾月压根就没发现她的存在,还真是…… 龙倾月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上方突然传出了破窗而出的声音。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从窗口窜出,快如闪电。 “百里嫣然,我已经忍了你好几天了,再也不想再忍了!识相的就早日滚回你的地宫去!”柳雪一声怒喝,就见得两道白绫如同灵蛇一般紧紧缠绕着百里嫣然。 “哼,这句话该是本尊说才是!倾月身份尊贵,怎是你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百里嫣然冷哼一声,手中的褐红长鞭如同一条火龙一般顺着白绫绕了过去,直逼柳雪面门。 须臾之间,便已过了不下百招。常人看了去,便只能见到红与白的残影在半空中纠缠不休。 林云染咂咂舌,感慨的看了一眼龙倾月,说道:“这算不算是后院起火?” ------题外话------ 右尊就要解决了……然后令狐剑也差不多要被收拾了,之后进入新卷! 嗷!笑的目标是尽量在6月底7月上旬期间结文…… 第045章 交换了什么 龙倾月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林云染,丹田处内力一提,便想要冲上前去教训百里嫣然。他左尊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的,更何况是心爱的女人! 可龙倾月双脚刚一离地,就觉得衣袖一沉,毫无防备的龙倾月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放手!”回过头,龙倾月顺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看过去,就见到了林云染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左尊,女人之间的打架,男人还是别插手比较好。”林云染嘿嘿一笑,说的那像是非常有经验,“况且,那女人心气儿那样高,你现在冲过去免不了是会弄巧成拙。” 这话倒是真不假,若是此刻龙倾月冲了上去,没准柳雪就连着他一起削了。 摸了摸鼻子,龙倾月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和林云染一起先围观一下。 只见空中,百里嫣然长鞭一甩,褐红的软鞭便是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网,铺天盖地向柳雪罩了过去。柳雪侧身一闪,躲开了锋芒毕露的鞭尖,手中两道白绫如破竹之间,硬生生的截住了密网,一个用力便将其一分为二,四散开去。 同时,只见柳雪借力使力,一脚踩着软鞭,足下一蹬,两条白绫如同那横跨九天银河之虹桥,只是眨眼的功夫,柳雪便来到了百里嫣然的面前,一双素手五指成钩,直取百里嫣然的咽喉。 百里嫣然大骇,银牙一咬,柳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了那夺命的招式。只是仍旧是慢了一步,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三道长指划过的血痕。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愤恨,手腕一翻,褐红软鞭便是劈头盖脸的向着柳雪袭去。百里嫣然不愧为隐宗的右尊,自然是有相当的实力。想也是真的气急了,那鞭法疾快,令人眼花缭乱。只听得空气被划裂的呜呜声,长鞭化作一道道残影,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大片蔷薇霎然绽放,美丽却带刺。 这一招其实并不难以对付,只是需要耗费极大的内力,催动白绫将那些攻击全部裆下即可。这对于柳雪来说,本不是难事。可不知道是为何,只见柳雪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道惊骇,却依旧是两道白绫飞舞,艰难的抵挡着百里嫣然那咄咄逼人的攻击。 “不好!”龙倾月低吼一声,再也顾不得自己插手进去柳雪会不会生气,纵身一跃就插进了两人之中,将柳雪挡在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长鞭。 “噗哧”一声,鞭身狠狠划过龙倾月的掌心,带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殷红的血液顺着长鞭缓缓滴落在地面,绽开如同绚烂的蔷薇。 “为什么?!”百里嫣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龙倾月手中那道血痕,就像是伤在了她的心头一般,好痛好痛。 这个世上,竟还有尊主以外的人,能让左尊维护至此! “右尊还是尽早回隐宗吧。”龙倾月冷冷的看了一眼百里嫣然,寂静的怒气比那雷霆暴怒更加骇人。他用力甩开了手中的长鞭,再也不理会百里嫣然,转身关切的看向柳雪,“雪儿,没事吧?” “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了?”早干嘛的?在一旁看戏看好久了吧? 柳雪扭过头,哼了一声。手臂微微一抖,那两道白绫便乖顺的收入了广袖之中。龙倾月也不在意她的嘲讽,执拗的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的检查着,在发现确实没有外伤时,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龙倾月那样一副如珠如宝,小心翼翼的模样,百里嫣然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中泛了开来,缓缓地浸透了四肢百骸。百里嫣然握着长鞭的手不住的收紧,纤细的指尖划破掌心犹不自知。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的左尊啊!而他的温柔,却是对着另一个人的。 “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右尊何必非要横插一脚,自取其辱呢。” 林云染不知何时站到了百里嫣然的身后,一双弯弯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句话便是打破了百里嫣然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她从来不曾是龙倾月特别的人,那些自以为是的幻想在这一刻血淋淋的被刨开,可笑到可悲。 哪怕,哪怕只是一眼,若是能够看她一眼,是不是此刻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转身,离去。 百里嫣然自己也说不出现在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心中一片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林云染站在那里,看着百里嫣然离去的背影,原本舒坦的眉间此刻却是有着深深的沟壑。百里嫣然如今是退了,可是未来,当她再一次站在龙倾月面前时,是否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想着,林云染便也是纵身一跃,悄悄地跟在了百里嫣然的身后,也是离开了。 那边,龙倾月还在紧张的守在柳雪的身旁,他不顾柳雪的反抗,硬是拽过了她的手腕,长指准确的往经脉上一搭,便是要探她是否受了内伤。而这一查,确实让龙倾月吃惊的抬起头,“雪儿,你……” 柳雪见瞒不过,慌忙捂住了龙倾月的嘴,阻止了他继续要说下去的话。看了看四周,示意这还是在剑隐山庄的地盘,暗里令狐剑还不定派了多少人来监视着呢。 “有什么回房说。” 龙倾月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柳雪一眼,跟着她回了客栈之内。 而这回,真的是柳雪想多了,令狐剑此刻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精力派人来监视她。 剑隐山庄。 “如何,查出是什么人了吗?”令狐剑负手而立,眼前是一片精致的亭台楼阁,红枫如火如荼,秋菊金灿如阳,一阵秋风吹过,金桂飘香。可是这样一片美景,令狐剑却是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甚至于金桂那甜腻的香味,令他的心中更加的烦躁。 “回庄主,那十间铺子分别是被是个不同的人收购的,属下派人查过,这十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老管家徐伯低垂着眼,视线集中在脚尖。平板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这十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铺子上,都带有梨花的标志。” “梨花?”令狐剑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有什么一瞬间从脑海中划过,却又飞速的消逝,让他来不及捕捉。 记忆中,好像曾经也在某处看到过一朵梨花,白玉梨花,血玉梨花,不停的在脑海中交织出现,最后乱成了一团。 “接着查。”令狐剑挥了挥手,遣散了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秋风拂面,甜腻的香气让他狠狠地皱紧了眉,几欲作呕,“来人,把这庄内的桂树全铲了。” …… 龙倾月与柳雪回到了房内,门刚一被关紧,龙倾月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柳雪坐了下来,问道:“雪儿,为何你的内力会受到如此大的损伤?” 方才龙倾月把脉探查的时候,发现柳雪此时的内力几乎只剩下了一半,这也难怪她方才只能驱使两条白绫,不敌百里嫣然了。 “受伤了呗。”相较于龙倾月的紧张,柳雪倒是不甚在意,随手拿起桌上反扣的茶杯,倒了一杯凉水。 “受伤了?什么时候受伤的?是谁做的?”龙倾月突然就站了起来,一双桃花眼赤红赤红的,面色上满是狠戾。 “……,坐下。”淡定的看了龙倾月一眼,却也不愿解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剑隐山庄的事儿结束了,我会闭关一段时间。” 左手下意识的覆上了右手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粉色疤痕,若不是手指覆上去细细摩挲,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柳雪低垂下了视线,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贝壳一般微微上翘,忽闪忽闪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阳光从半开的窗户射了进来,在她的面上投下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那如凝脂一般莹白的肌肤,此刻正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一半的内力,不过是和白悠然的一个约定。内力和一碗血,就可以挽救龙倾月的性命,她真的觉得很划算,哪怕是当日在地宫内,龙倾月与她转身各自离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后悔过。 或许是看了太多,仙医谷那如梦境一般的美丽,谁又知道那谷底处深深埋藏的哀伤与无奈。柳雪想,比起白悠然,她该是幸运了许多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柳雪抬起头便看到了龙倾月担忧的双眼。她不想让他知道,她不希望,他们的爱之中,会带上一份愧疚,一份责任。 “我闭关一段时间后,就好了。这内力是我自愿的,没人伤我。” “可是……”龙倾月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旦触及到柳雪那坚定的眼神,他就发现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有些垂头丧气,龙倾月发现他的小女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她想要做的事,从来不愿意想他透露,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就连林云染,或许知道的都比他多。 心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一般,上不去又下不来。龙倾月多么想要能够成为柳雪的助力,想要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雨,想要替她将前进的道路全部铺平。 可是她却好像,不愿意让他参与进去,直至今天,龙倾月仍旧觉得,自己追的好累好累,他或许从未真正的走进过她的世界。 “雪儿,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记得,我一直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助力。”龙倾月不安的紧紧握住了柳雪放在膝上的手,那双桃花眼中有着光芒闪烁,忽明忽暗的那样飘忽。 柳雪一怔,她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面对一切。这是三年,甚至于自从司空老爷子将她送回左相府开始,她便一直如此,早已成了习惯。她不告诉龙倾月,不过是不希望他为她担心,可是原来,她竟然是让他如此的不安吗? 柳雪就那样看了龙倾月好一会儿,才终于说道:“若是你,真想知道……” 那声音逐渐变得悠远,夹杂在淡金色的阳光之中,轻轻浅浅如同潺潺的流水,一点一点的,渗进了龙倾月的心中。 …… 任芊芊忐忑不安的坐在房内,怀中的那样东西就像是烧红了的烙铁一般,滚烫的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心跳如擂,任芊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想要平复内心的罪恶感。 那样东西,那个人要的那样东西,她最终还是偷了出来。方才她已经将联络用的红绸结在了庭院里的槐树上,明天,明天那个人就会来拿走她怀中的那样东西,然后履行那个诺言。 任芊芊颤抖着手,将那样东西从怀中拿了出来。她不敢仔细端详,房外已经想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慌忙将那东西往身后的锦被内一塞,刚一拉上被角,房门便被打开。 远处,天边已是一片红霞。丫鬟们端着精致的饭菜站在门口,恭谦的垂着头。 “表小姐,该用膳了。” 日落月升,又是一天将要结束。任芊芊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只期盼着从明天开始,令狐剑又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剑哥哥。 …… 第046章 他的吻 自从百里嫣然不辞而别之后,柳雪就过得异常的惬意。剑隐山庄之事龙倾月已经接手,凡是都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以至于每日柳雪出了吃就是睡,似乎这腰间更是丰腴了不少。 “唉……”柳雪趴在窗棂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秋日的天空显得异常高远,湛蓝的天幕下撕扯着几缕白云,偶有一排大雁飞过,让她忍不住感慨,“真是和平啊——” “呸!我都快累死了,你还好意思说闲?” 一道身影自打开的窗户掠进了房内,如同一阵旋风一般,掀起了柳雪慵懒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直接坐在了桌边。 柳雪转过身子,就看到秋暖一脸气鼓鼓的猛灌着凉水,忍不住有些好笑的问道:“这是谁惹着你了?” “哼!”秋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朝桌上一放,“还不是夏凉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酒鬼啊!去了我那里一趟,居然把我地窖里的酒全搬走了!那都是陈年佳酿啊陈年佳酿!那么多银子,就被她全拿走了!” 秋暖说的愤愤不平,一只手握成了拳状在半空中狠狠地挥舞着,一双眼满是愤恨,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柳雪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是也帮你赚了不少银子嘛,不过是几坛酒罢了,何必那么计较。” “什么不过几坛酒!整整三十坛啊!全都搬走了她也不怕喝死!”秋暖越说越气愤,手下的力道一个没把握准,就将那本就不甚坚实的桌面硬生生拍出了一条裂纹。 “秋暖,这客栈的东西虽然都不值钱,但是坏了也是要赔的。”柳雪眸中闪了闪,忍不住挑起了半边的柳眉。看来秋暖这次真的是气急了,竟然连力道都控制不好了。 “呃……”秋暖动作一顿,面色难看的盯着自己掌下的那一条细长的裂纹,一想到等下还要因为这一时的失态而付出银子的代价,她就肉痛啊! 自然,这笔账也是算在了夏凉的头上。 “好了,你这次特地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让我听你的抱怨吧?”柳雪站起身,走到了秋暖的对面坐下,。又伸手拿过茶壶,为秋暖那早已空了的茶杯添上了凉水。 “剑隐山庄那边现在正在查到底是谁收购的那十间铺子,不过我想他们是查不出来什么的。”秋暖拿过茶杯,又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倒是夏凉那边传来了消息,京都那边最近好像是不甚安稳,听说老皇帝的身体已经是风中残烛,太子日前遇刺,只剩下一口气还在那里吊着,各个皇子之间为了夺嫡已经是头破血流。” “哦?那君文成那里如何?”柳雪低垂下视线,缓缓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问道。 “还是那副虚伪的模样。”秋暖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最近君文成也不怎么出王府了,估计是在暗中策划什么呢。” “冬炎那里有消息吗?”柳雪皱了皱眉。 “还没有,不过听夏凉说冬炎已经扮作了婢女混入了王府,怕是现在整个王府戒严,她也不方便向外传递消息吧。”秋暖耸耸肩,倒是一点担心的模样都没有。 柳雪轻“嗯”了一声,便是陷入了思考。许久,当她再抬起头,发现秋暖依旧坐在对面,忍不住有些惊讶的笑道:“你不是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人生不能浪费,都是银子吗?怎么这会儿竟是什么也不做的就在我对面坐下了?莫不是这样看着我还能生出银子不成?” 秋暖面色一晒,柳雪每次似是而非得到调笑总是能让她伶俐的唇舌瞬间僵直。干笑了两声,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那个……怎么没见着林公子?” 林云染与柳雪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极好,经常是在一起的。而且林云染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更是哪里有热闹便会往哪里钻。可是她这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怎么就没见着他人影? “合着你特地跑我这儿来就是为了看一眼林云染?”柳雪眨了眨眼,看向秋暖的目光中划过了一抹深意,唇畔的笑容更加的深刻了。 “谁要看他啊……”秋暖的面颊浮起一抹红晕,她尴尬的扭过头,视线有些飘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林云染前些日子便离开了,也没和我说,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你就别惦念着他了,剑隐山庄旗下所有的铺子,我希望能在半月之内看到它们全部高挂梨花旗帜。”柳雪轻笑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另外传令下去,半月之后……我要让令狐剑为我司空府上下百余口付出代价。” “是。”秋暖领了命,恭敬地冲着柳雪行了一礼,纵身离去了。 也就是秋暖刚离去,身后的房门便被推开了。龙倾月如同一阵春风一般,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柳雪身边坐下。他手中拿着一张卷在一起的宣纸,隐约可见上面似是画了些什么图案。 “雪儿。”龙倾月薄唇上扬,心情自是很好。他将手中的宣纸平摊在桌面,赫然是一副剑隐山庄的地图,“这几日我已经命人将剑隐山庄的地图画了出来,包括密道都标注了清楚。”龙倾月伸手在地图上指了指,继续说道,“你看,这里应该就是存放着那些东西的地方。又探子回报,任芊芊昨日起便高热不醒,今晚令狐剑是要去她房里看望的。因此我们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可以潜入这里,将那个拿出来。” “任芊芊病了?”柳雪忍不住有些杨高了声音。虽说那任意山庄的嫡女任芊芊素来就是个体弱的,可是在如今这样敏感的时机,她那样恰到好处的病了,实在是令她不得不多想。 “嗯,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的发起了高热。”龙倾月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觉得有些蹊跷,还特地派人查过,可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办法,才只能相信这真的不过是一个巧合。 柳雪沉吟了一番,方才抬起头,不入虎|岤,焉得虎子,“就今晚,一定要将那个拿出来。” …… 入夜,当剑隐山庄的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啸,早已换好剑隐山庄府内仆从衣物的柳雪和龙倾月便如优雅的猫咪一般,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剑隐山庄。 一路上小心的避过了明处暗处的守卫,二人很轻易的便来到了地图标示的地方。那是一间石屋,用巨大的花岗石堆砌的严丝合缝,怕是连阵风都吹不进去。 龙倾月在光滑的石壁上摸索了一阵,最后停在某一处,轻轻一按。只听一阵轰隆,原本光滑的看不出一丝缝隙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那门缓缓后退,之后向侧移,露出了一人宽的缝隙。柳雪与龙倾月对看了一眼,便侧身进了去。 石室内空无一物,只有四面墙壁上燃烧着熊熊的火把,照亮了一室。就在距离石门五步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方形入口,一直通往地下深处。隐约可以听见水滴石面的声音,滴滴答答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顺着那石阶而下,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底。 “令狐剑这挖的还挺浅的。”柳雪想起了隐宗的地宫,那时往下走都不知走了多久,好好容易走到了底。 地下室里并未燃烧火把,而是在墙壁上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借着幽白的淡光,柳雪看清楚眼前都是一排一排的书架,走上前去细细瞧看,发现均是各门各派的武功典籍,忍住不微微咂舌。 “这可都是各门各派不外传的秘笈,令狐剑这都是怎么收集到的。”若是他将这些都练成了,哪怕只有五层功力,也是相当的棘手。或许,她等下应该飞鸽传书给秋暖,让她多带些人来。 “两年前,各大门派都发生过盗窃事件,最后因为查不到线索,无疾而终。如今看来,那些被盗的物品大约就是这些武功典籍了吧。”龙倾月淡淡扫了一眼,眼中却是没有特别的狂热。 “你不是武痴吗?怎么一点都不激动?”柳雪郁闷了,最近觉得龙倾月越来越冷静,渐渐的有种越来越强势的感觉。 “本尊可是很有格调的,那种偷窥他派秘笈之事才不屑做。”龙倾月冷哼一声,鄙夷的看着眼前这一排排的书籍。他只喜欢和别人切磋武艺,可没兴趣偷师。 柳雪向前走的步子突然一顿,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不知道令狐剑听到龙倾月这一番论调,会不会恼羞成怒的撕了身上那层伪装的皮? “那个究竟放在哪里?”这地下室虽不深,却极其的宽广,柳雪走了许久,都是一册册的卷宗,便是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东南角的暗格里。”龙倾月伸手指了指。 柳雪快步走了过去,那角落依旧是光滑一片,似是看不出任何的缝隙。若不是这四周明显有人走动的痕迹,她几乎要觉得龙倾月是在忽悠她了。 学着龙倾月之前的模样,柳雪在那石壁上仔细的摸索了一番,在靠近地面的地方突然感到那石面的触感有些不一样,有些松动,敲了敲,内里是空心的。 柳雪面上一喜,素手轻轻按下,便见得正下方紧贴着地面处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只有一个锦盒,打开看,其中码满了各种书信。柳雪随意拿起一封,看了一眼便冲着龙倾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到手了,就赶紧走吧。”这里距离令狐剑居住的院子非常之近,他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来不及被发现了,打草惊蛇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柳雪将那些书信全部放到了怀中,又将锦盒合上,放回了暗格。 待一切都弄好后,柳雪与龙倾月飞速的离开了地下室,出了石室刚一关上石门,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 柳雪脑中嗡的一身炸响,一片空白。那是令狐剑的声音,此刻再逃便是已经来不及了,很显然,他已经是看到他们了。 下意识的,提气真气,收拢在袖中的白绫蠢蠢欲动,几乎就要直冲着令狐剑的脖颈杀去。此时柳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那些书信带出去! 而这骤然爆发的杀气令不远处的令狐剑也是心生戒备。他本是见得有两个人影在石室那里拉扯,以为是府中不懂规矩的奴仆误闯了禁地,这才出声呵斥。可这迎面扑来的杀气,哪会是一个普通的奴仆会拥有的。 令狐剑一只手稳稳地覆在了剑柄之上,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着那二人靠近。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柳雪在心中算计着令狐剑的距离,当她袖中的白绫即将冲出去之时,突然被纤腰一揽,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跌进了那熟悉的怀抱。 错愕的抬起头,柳雪刚想张口问为什么,龙倾月便低下头,性感的薄唇准确的覆上了她微张的檀口之上。 “雪儿,你不想现在就暴露的对吧?” 低低的声音因紧贴的唇瓣而含糊不清,柳雪瞪大了杏眼,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带着笑意的深邃的桃花眼。那双眼中,如同落英缤纷,淡淡的月光点缀了光华,一片迷离,诱人沉沦。 最初只是浅尝辄止的轻覆,可是渐渐地,那吻却是变了味道。灵舌扫过一排贝齿,轻轻撬开了那紧闭的防线,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取豪夺。 气温,骤然上升。柳雪只觉得身体中像是有一阵电流通过,酥麻酥麻的,浑身发软的她只能紧紧攀附着龙倾月宽厚的肩膀,才勉强没有化为一滩软泥,跌坐在地。 桃花眼半睁半闭,醉眼迷蒙之中,便是秋光潋滟的神采。 “闭上眼,专心些。” 惩罚性的轻咬着柳雪的下唇,那伴随着陌生酥麻的刺痛让柳雪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看不见四周,感官变得更加的敏锐。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灼热的气息正喷洒在她的身上,一点点的将她笼罩,点燃起了体内陌生的热火。 龙倾月的左臂紧紧地搂着柳雪的纤腰,右手顺着她的后背,一路向上,所到之处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般,肌肤的触感变得异常的敏锐,只是那样轻抚过去,便是换来了一阵轻颤。 “嗯……”一声嘤咛自二人胶合的双唇中溢出,柳雪整个人都倚在了龙倾月的身上,再也无法思考。 …… 第047章 父亲的信 淡白的月光洒落在那相拥的二人身上,男子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的月光,在女子的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修长的手臂紧紧地环着女子,那样的亲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骨之中。女子背对着,一张脸都藏在了男子的胸中。她娇弱无力的喘息着,像是无法承受方才那疾风暴雨一般的热吻,隐约可见那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攥着男子的衣襟。 令狐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远处的灯火延伸至此处,早已消散的差不多,只余下朦胧的光影。 “你们两个是哪个院子的?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令狐剑眯起眼,出声怒喝。 那二人像是此刻才慌张的从缠绵中惊醒一般,急忙的分了开去。二人低垂着头,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和远处泄露过来的烛光,能够依稀辨认得出穿的是剑隐山庄下人的衣服。那女子似是娇羞难耐,又似乎是对于男子方才孟浪的行为恼羞成怒, 邪尊的宠妻第25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速的在男子腰间狠力一掐,听得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才放了手。 “回庄主,奴才……奴才是表小姐院子里的。”那男子飞速抬眼看了令狐剑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诚惶诚恐的回道。 任芊芊院子里的?令狐剑眸光闪了闪,脑中飞快的有两道身影滑过,他之前便看着这二人身影觉得熟悉无比,是因为那是任芊芊院子里的人吗? “你也是表小姐院子里的?”令狐剑转头,看向那女子。 “回、回庄主,奴婢是表小姐院子的粗使丫头……”女子似是僵了一下,才颤抖着声音说道。然后,她猛然跪了下来,语气中竟是有了哭腔,“庄主,奴婢这回只是迷了心窍,才做出此等不知羞耻之事。望庄主宽宏大量,扰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男子似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也连忙行礼求饶道:“奴才知错了,庄主饶命啊!” 一时间的呼天抢地让令狐剑本就烦躁的心更是虚火上升,他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下次再让本庄主看见了,你们也就不用在山庄内待下去了。” 转身离去,令狐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府中这等小事。不过是下人之间偷个情,无论在哪家都是极为常见之事,他也懒得去管。 就在令狐剑转身离去后,那二人方才抬起了头,可那脸上哪有什么惧意,只见柳雪一脸气恼的捂着那还有些红肿的菱唇,狠狠瞪着龙倾月。 “你很好啊!”当真是咬牙切齿。 “娘子过奖,为夫也不过是为情势所逼。”龙倾月那是笑得一脸得意,就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般,得瑟的让柳雪想一掌拍死他。 方才激|情的余韵仿若还没有消退,柳雪面颊酡红,就像是成熟了的水蜜桃一般,月光下那似是泛着盈盈秋水一般的杏眼,令龙倾月觉得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俯下身又是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 “滚!”当真是恼羞成怒了。 龙倾月低笑一声,伸手揽过柳雪的纤腰,不顾她的挣扎便是打横抱起,足下一点离开了剑隐山庄。而就在龙倾月离开的瞬间,那带起的风还未让一旁的树枝停止摇摆的时候,一队巡逻的护院便是走了过来。 “咦?这里刚才好像是有人?”一名护院茫然的看了看晃动的枝桠,方才还在这里看到了人影,怎么走过来就没了? “你眼花了吧。”一旁的护院打了个哈欠,一脸的睡眼惺忪。 “不会啊,刚才这里明明有人的。”那护院依旧是一脸的疑惑,不相信自己方才是看错了。 “大概是野猫什么的吧。”又是一个护院随意的摆了摆手,便抬脚要离开了。 “真是奇怪……”最开始的那个护院古怪的看了那石室一眼,却也没做多想。这半月来剑隐山庄上下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就连他们这种最底层的护院也是很少能够睡个好觉。大家都很疲惫了,谁还有心思去细细深究一个看似没边没影的事儿呢。 “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那护院歪了歪头,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晃动的树枝,小跑着跟上了前方同伴的脚步。 …… 回到客栈,柳雪也不理会龙倾月,径直点了灯坐下,从怀中掏出了那些从石室带出来的书信,细细阅读起来。 龙倾月体贴的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的手边,便也是紧挨着柳雪坐了下来,看着她专注的侧面出神。 只见柳雪眉头紧锁,那面色随着一封封的书信看下去是越来越沉,当最后一封看完后,她反手一扣,便是将那书信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令狐剑,你欺人太甚!” “那上面都写了什么?”龙倾月将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水移开,重新倒了杯温水递到了柳雪的手上。 柳雪一把抓过,猛灌了几口,才将手中的书信递到了龙倾月的面前,“你自己看。” 龙倾月接过书信,展开看,发现那竟然是司空文承写给柳雪的一封家书。 “吾女傲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为父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龙倾月才念个开头,一只如葱玉手便是飞速的扑在了那书信纸上,一抬眸就看到柳雪红着脸,恶狠狠地模样,“不许念出声!不然就别看了!” 龙倾月笑了笑,不念就不念呗。他轻轻将书信从柳雪手中抽出,略微抚平了一下纸张的褶皱,继续看道: 吾女傲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为父早已不在人世了吧。为父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么些年了,你一直是怨恨着为父的。为父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哪怕现在为父说,其实为父是爱着你的,你也不会相信了吧。 但是,为父依旧想要告诉你,为父是真的爱着你的,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与你的娘亲那样相似,为父当时几乎以为是你的娘亲又回到了为父的身边。为父至今仍旧清楚的记得,那一年,为父怀中小小的雪儿,是怎样用她稚嫩的小手替为父擦去泪水的。 可是看着你与你娘亲那张越来越相似的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为父害怕了。只要一看到那张脸,就会想到你娘亲对于为父的背叛,那揉入骨血的痛让为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 为父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若是你现在生活幸福,那么这封信就到此为止,不要再看下去。将它烧做了灰烬,随风散了去吧。无论现在左相府变成了个什么模样,只要为父的雪儿幸福快乐,那么一切便都算了吧。 为父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几十年来藏在心中,想说却又不能说的事情。 这看似繁华的左相府,却是早已风雨飘摇。自从三十年前与南雀国征战结束之后,这京都之内便是充斥着南雀国的探子。就连府中的香氏,其实也是南雀国风家的人。当年,为父只想着让你远离危险,这才同意了与剑隐山庄的婚事。 这剑隐山庄本就是皇室安插在江湖之中的暗桩,历来剑隐山庄的庄主都是皇室暗卫的首领。雪儿若是嫁与了令狐剑,必将一生荣华,衣食无忧。 当日令狐剑跪在了为父的榻前,求娶雪儿的心是那样的坚决。为父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待你,这才同意将你交付给了他。 只是,这皇室之事,雪儿万万不可参与。更不能让皇室中人窥得你肩头那蝴蝶状的胎记。 “……切记切记,否则,将会引来杀身之祸?”龙倾月挑起了一边的眉,语调微扬,似是有些诧异,“看这内容,当年的左相应该是相当信任令狐剑的嘛。” “令狐家与我司空家一直是世交,自然是相信的。”柳雪面色一暗,下垂的视线令人窥不见情绪。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龙倾月随手翻了翻摊在桌子上的其他书信,有些是与皇室暗中往来的书信,有些竟然是与南雀国风家往来的书信。联想到风傲瑜逃到君朝首先去的便是剑隐山庄,龙倾月便也就是了然了。 “当年的婚礼,分明就是助皇室铲除左相府的一出戏。”柳雪愤恨的从桌上那堆书信中抽出了一封,拍在了龙倾月的面前。 龙倾月定睛一看,果然是皇室下令令狐剑迎娶左相府大小姐为妻,借机除掉左相府。 等等,大小姐? “令狐剑不是应该娶的大小姐吗?”龙倾月眸光一闪,问道。 “哼,他一开始确实是来退婚的,可是后来他却是又答应娶了我,谁知道他想什么,反正肯定没安好心!” 对于令狐剑,如今的柳雪已经不想再费尽心思去揣测他的意图了。他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不值得她费心。 似乎是很满意柳雪的态度,龙倾月长长地“嗯”了一声,拉长的语气带着微扬的尾音,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如今雪儿打算如何?剑隐山庄旗下的商铺镖局几乎都已经无法运作,而令狐剑日前派出去救急的现银,也在半路上被我左门的人拦截夺下,这消息,怕是明后天就能传回来了。”丢下手中的书信,龙倾月身子微微朝后一仰,一手撑着侧脸,斜靠在了桌子上。 “那就消息传回来的当日,让他血债血偿。”柳雪杏眼一眯,面上划过一道嗜血的厉色,“令狐剑,当日你灭我满门,今日我要让你尽失财富权利,身败名裂,以你剑隐山庄上下百余条人命祭奠我左相府中人在天之亡灵!” ------题外话------ 额,本来想要一直写到这一卷完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卡了……就把先写好的发上来了。囧 笑爬下去继续码字,争取能再双休结束这一卷! 第048章 落花宫出世 这一天,青空万里无云,如水洗过一般的湛蓝反射着阳光的炫目。本是秋高气爽的一日,可整个剑隐山庄之内却笼罩在了一片阴霾之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连脚步都可以的放轻,生怕惹恼了主厅内那一脸怒容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办的事情?”令狐剑将手上的账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冰冷的怒火再也按压不住,全数泼在了面前那些个跪在地上的管事身上,“我剑隐山庄每年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这就是你们的能力?” “庄主恕罪……” 五名管事皆是浑身一抖,惶恐的俯下了身子,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其中一名年约五十的老管事开口道:“庄主,实在是这幕后之人手段太过狠辣,将一切后路都绝了啊!” “滚!一群没用的东西!”此时的令狐剑再也顾不得温文儒雅的形象,他愤怒的一挥衣袖,一股真气便化作了强风刮来,掀翻了桌案,只听得一阵乒乓作响,那些个笔墨纸砚便是劈头盖脸的全数砸在了那些管事的身上。 深深吸了口气,令狐剑看着那些管事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更盛,右掌一拍,便是在柱子上印下了掌痕。 老管家与那些个管事擦身而过,着这满室的狼藉,仍是面无表情,却是在眼底划过了一丝无奈,走到盛怒的令狐剑身旁,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庄主,隐宗左尊求见。” “他来做什么!”令狐剑转过身,因愤怒而显得涨红的脸,配上那满布血丝的眼,竟是有些骇人。 “庄主,左尊大人似是为了风公子的事来的。” “风傲瑜?”令狐剑稳了稳气息,似是终于想起了当日他答应要尽快给龙倾月一个交代。而那风傲瑜,却是在当日晚就从剑隐山庄离开了,这些日子他又忙于铺子的事情,哪有心思再去想个理由来搪塞龙倾月? 皱了皱眉,令狐剑刚准备开口时,却见得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丫鬟,神色惊慌的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几乎是扑倒在了令狐剑的脚下。 “庄主!表小姐她……表小姐她……”那丫鬟泣不成声,一句话竟是说不完整,就差点晕了过去。 “芊芊怎么了?”令狐剑的语气甚是不耐,脑中想的全是等下该如何应对龙倾月。 只见那丫鬟似是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惨白着一张脸开口道:“庄主,表小姐……表小姐她去了!” “什么?!”令狐剑猛地一转身,满脸的不敢置信。 昨日他才看到芊芊,为何今日,她竟然……就死了? 令狐剑呆呆的站在那里,原本如麻一般乱的头脑瞬间冻结,自门外射入的太阳那样的刺目,令他双眼发疼。 …… 龙倾月端坐在偏厅,一只手端着青花瓷茶盏,另一只手轻掀茶盖,顿时绿茶的清香变伴随着氤氲的水汽自茶盏内缓缓蒸腾,扩散开来,沁人心脾。龙倾月低头轻抿了一口,那模样是那样的优雅从容,带着一股子的风流倜傥,令周围服侍的丫鬟都忍不住看直了眼,面上纷纷飞上了一抹红霞。 这已经是第三盏茶水了,自从那老管家去向令狐剑通报之后,便再也没回来。龙倾月倒也是真的不急一般,慢慢的品着茶水。终于,在那一盏茶也即将见底之时,令狐剑迈着略微有些急促的步子,进了来。 “让左尊久等了。”令狐剑此时的神色看起来像是疲惫至极,他略略向着龙倾月拱了拱手,便是在主座坐了下去。 “无碍。本尊今日来,是想知道,风傲瑜的下落。”龙倾月轻轻放下了茶盏,青瓷碰撞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嘴角噙着笑,却是未达眼底。 “左尊大人,风公子……确实不在我这里,剑已经派人去追查,却是没有一点音信。”令狐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的事情,早已令他心力交瘁。 “不在?难道不是早已从剑隐山庄离开吗?”龙倾月冷笑一声,显然是对于剑隐山庄内的风吹草动都了若指掌。 令狐剑会派着人盯着自己,难道他龙倾月就不会吗?更何况,左门的人比起那剑隐山庄的人,武功更是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令狐剑面色一僵,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想要出声质问龙倾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因为,若是问了,那这剑隐山庄藏匿南雀国风家之事,便是坐实了的。 “左尊真是说笑了……”令狐剑僵硬的扯了个笑容,却是无比难看。放在桌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生生的抠出了五个指印。 “是不是说笑,令狐庄主自己怕是最清楚吧?” 横空突然插入一道女声,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带着回音,震得耳膜一阵一阵的疼。 令狐剑猛然抬头,整个人腾的一下便是从座椅中站起,一脸的无法置信。 那声音他是那样的熟悉,他不会忘,他怎么能忘,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声音分明是——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云后的太阳为这浓厚的云镶上了一条金边,带着瑰丽的色彩。一阵秋风起,自大敞的房门外灌了进来,飞扬了龙倾月随意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翻飞了令狐剑宽大的衣袍。 白色的梨花瓣,铺天盖地,乘着风飞了进来,又纷纷扬扬的落下,宛若江南细密的春雨。天地间都好像是被这雪白的色彩包围一般,太过密集的花雨遮挡了视线,比那欲遮还现的珠帘更加引人想要喟叹。 令狐剑茫然的伸出一只手,手掌上翻,便是接住了几片轻柔的花瓣。相逢微送,醉人心神,地面上不知何时早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花般,打着旋儿起起落落,仿若潮水。 突然之间,令狐剑像是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让整个江湖都为之仰望,为之神往的神话。 “落花宫……”眼底满是震惊,铺天漫地的梨花雨,那正是关于落花宫的传说。隐隐地,耳边仿若听见了凄婉的萧音,带着岁月的沧桑,高高低低,绕梁不绝。 龙倾月也有些以外的挑了挑眉,落花宫早已退出江湖,自成一格,今日竟是见着这传说中称霸了整个武林几百年的武林门派,出现于江湖。 一道锐利的煞气自身侧飞来,仿若破空惊雷之势,只见得一道残影自花雨之中飞速滑过,紧接着有着什么贴着令狐剑的面颊,狠狠地插入了身后的柱子之上。 铮的一声刺耳鸣响,那插入柱中的竟然是一个墨玉做的令牌。玉器本是易碎之物,可那人竟是用着真气护住了墨玉,更是令其入木三分,稳稳地立在那里,其内功修为,当真是极其高深。 “天下尊主令!”令狐剑只是看了一眼,便白了脸色。那个令他寻了许多年的尊主令,此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倾月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想着尊主令果真是在落花宫手中。随即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龙倾月一身苍蓝的衣袍,在那纷纷扬扬的白梨花的映衬下,竟像是夺了天地间的唯一色彩一般,那样的炫目。他的笑声极低,带着令人上瘾的磁性,垂于面侧的几缕发丝随着笑声轻轻震动,配上那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竟是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相对于令狐剑的剑拔弩张,龙倾月看着是那样的从容不迫,浑身的优雅。广袖轻挥,拂去了座椅上那层层的白梨花瓣,龙倾月衣袍一展,便是又坐了下去。那白的蓝的,相映成辉,组成了天地间最风流的优雅,蛊惑着人心,一点一点陷落。 “真是个妖孽……”某人在远处看着这样的一幕忍不住人很的咂了咂舌,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的妖孽程度完全不亚于仙医谷的那只。 “到底是何人在那装神弄鬼!”令狐剑挥去了身边那打着圈儿飘飘落下的白梨花瓣,怒吼的声音令他显得有些失态。他不愿意相信,即便三年后那人给了他那样的震撼,他也不愿相信,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竟然一直就距离他那么近,近到曾经唾手可得! “令狐庄主还真是健忘,才这么一些日子,便是忘记了本宫?”那人轻笑了一声,带着无法掩饰的张扬。一道剑气破空而至,绯红的残影劈开了漫天的白色,转瞬之间便逼至了令狐剑的面前。 冰冷的剑尖直指令狐剑的心口,泛着幽蓝光芒的冷锋倒映着他惊愕到惨白的脸。那人红唇一勾,便是醉了天地,绝代了风华。 “是你……真的是你……”令狐剑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天啊!他曾经究竟是错过了什么!复杂的心绪涌上咽喉,竟是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哑然的瞪着那无情指向自己的三尺青峰。 那人绝美的脸上,一片寒冰,就连唇畔的笑容,都让人觉得如入冰窟。 龙倾月好整以暇的以手撑额,慵懒的扫了一眼绯红的身影,似是带着笑意般淡淡的开口道: “落花宫……出世了。” …… ------题外话------ 呃,最近事情比较多,暂时更新的都改晚上……差不多10点前后更新! 第049章 缘起缘灭 “竟然是你……”令狐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身的清冷光华,仿佛让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两人之间明明只是隔了一柄青峰,可是令狐剑却是觉得,此刻的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距离自己,那样遥远。 “没想到吗?”女子红唇一勾,不经意间的莞尔一笑便已是占尽了万千的风华。 “本尊也没想到,雪儿竟然会是落花宫的宫主。”一旁,斜靠在宽大椅背上的龙倾月,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宠溺。 那女子,发间插着一枚血玉梨花簪,宽大的衣摆处用银线精心勾勒着白梨花的纹样,包裹着全身的真气令她披垂下的墨发无风自扬,与四周纷纷扬扬落下的白梨花相映成辉,美的令人移不开双眼。 “令狐剑,本宫今天可是把你心心念念的天下尊主令带了过来,可是……你敢拿吗?”柳雪轻笑出声,面含讥讽的看着令狐剑。 武林中人,最为不齿的便是成为朝廷的走狗,而这令狐剑竟是为了权力地位,不惜与朝廷勾结,暗藏祸心,甚至于南雀国都有所瓜葛,更甚至于……双手染满了她司空家的血。 柳雪杏眼一暗,手中的掩日剑更是如同与她心有灵犀一般,发出了铮铮的鸣响。微颤的剑尖直指令狐剑心口,如同即将离弦的利剑,仿佛下一刻便会直直贯穿令狐剑的胸膛一般。 “傲雪……”令狐剑艰涩的开口,也不知是因为此刻的无力,还是因为,曾经的他亲手埋葬了那通往权力巅峰的可能,与之擦肩而过。 “不要叫本宫傲雪!”柳雪眉头轻蹙,面上划过一丝的不悦,“你不是很想知道本宫为什么没死吗?当时你一定很笃定吧,因为那一剑,确确实实的贯穿了本宫的左心,穿胸而过。”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胸的心口,柳雪笑得那样阮媚,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龙倾月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见到柳雪的侧面,可是即使如此,即使只能看到半张脸的笑意,龙倾月却不知怎么的,觉得心口有些堵。只因为,此时的柳雪那周身萦绕的气息,那样的悲伤,哪怕是隔着这重重的梨花雨,也清晰的传达到了他的身体。 抿了抿唇角,龙倾月强行压下了想要冲过去将柳雪搂在怀中的冲动。他知道,这一切只能依靠她自己走出去,只能让她亲手结束,才能够完全走出心魔。 所以,他忍!哪怕是残忍的让她独自面对,他也必须忍。 宽大衣袖下的手掌早已握成了一个拳,手背上凸起的经脉衬着泛白的骨节,那样骇人。 “傲雪,我……我当年不想的。”令狐剑此刻早已面无血色,或许是这几日的疲惫,让她此刻看起来异常的狼狈。明明还是那一身华贵的锦袍,玉冠束起的发也是没有一丝的紊乱,可是看过去,却是让人觉得颓唐不已,仿佛一夕之间,便是老了好几岁,“我只是没办法反抗君子文。” “令狐剑,令狐庄主,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找借口吗?”柳雪冷冷一笑,原来在最后的关头,他就是这样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到旁人身上,然后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吗?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灵魂,真的是她痴痴爱恋了七世,不惜站在三生石上,遥望着那滚滚东流的忘川河,求了三千年的灵魂吗? 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世的时候,那高大健硕的身影总是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去了一切风雨,那样的令她觉得心安。 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那个威武大将军,那个许她一生无忧的男子,想必是随着那红莲的业火,化为了灰烬,再也见不到了吧。 所以,她才追了七世,都没有等到他兑现自己的诺言。 所以,他才能够狠心,一世世的将她推至绝望的深渊,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次。 柳雪忽然仰天大笑,那后仰的脖颈划出了最优雅的弧度。她笑得那样狠,那样绝望,就连整个身子都颤了起来。 龙倾月心疼的看着柳雪,身形微动,几欲站起,挡在柳雪的面前,为她除去令狐剑,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令狐剑怔愕在那里,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有什么从记忆,不,从灵魂的深处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头疼的厉害,就像是千万的骏马自脑中奔腾而过,太阳|岤突突直跳,仿佛是被千斤重的车轮用力碾过一般。令狐剑忍不住踉跄了几步,向后退去,一只手紧紧抱着疼痛难忍的头部,冷汗冒了一身。 柳雪看着令狐剑那副疼痛难忍的模样,那唇畔的笑意变得残忍而快意。 令狐剑,你现在知道痛了吗? “本宫能够活下来,全是天意。令狐剑,怕是你不知道吧,本宫的心脏位置,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一切,都是天意。” 柳雪忽然手腕一翻,原本直指着令狐剑心口的掩日剑剑尖一转,便是垂在了她的身侧。对上令狐剑愕然的双目,柳雪的眼中一片冰冷,“令狐剑,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本宫允许你拿起剑。” 深深吸了一口气,令狐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跟在他身后,只因为他的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会欢欣雀跃的女子,此刻她那样的高高在上,鄙睨苍生。他的眼中,清冷一片,再也映不出他的身影。 宝剑缓缓出鞘,令狐剑头一次觉得,这一直伴随身侧,一如他身体一部分的宝剑,竟是如此的沉重,沉重的他几乎举不起来。 曾经,他令狐剑可以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利剑,刺入司空傲雪的胸膛,可是如今,他面对着同一个人,却是连着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他这是怎么了?此时若是不能杀了柳雪,那么他之前隐忍的一切,布局的一切,都将会化为海面上的泡沫,在太阳升起之时全部化为幻影,不留一丝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这双手止不住的在颤抖,让他连着手上的利剑,都拿不稳。 “令狐剑,出招吧。” 柳雪身形向后退去半丈之远,原本扑扑簌簌下落的梨花雨也在这一刻全部停止,当最后一片花瓣落于地面之上时,两人,终于是动了。 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旁观的龙倾月只觉得眼前仿若有着百花齐放一般,泛着幽蓝光芒的掩日剑在空中勾勒出反复的轨迹,微颤的剑尖甩出朵朵剑花。柳雪如同一支离弦的剑,转瞬间便逼近了令狐剑。 “移花剑法……”龙倾月喃喃的低语着,柳雪所使的正是落花宫密不外传的独家剑法。难怪他从未见过她用剑,难怪她一直以来都是用的白绫,只因为掩日剑一出,移花剑法便会暴露出她的身份。 那剑法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美丽到凄婉。张狂凌厉的剑气卷起了一地的花般,落叶飞花之中,只见那绯红的身影化作了一道虹光,夹杂着慑人的幽蓝,朝着令狐剑步步紧逼。 而那令狐剑,也不愧是短短几年便能够成为江湖上首屈一指人物的人。只见他神色一敛,面色一凝,手中的宝剑便是也瞬间化作了一道白影,恒在胸前,堪堪挡住了柳雪气势如虹的一剑。 剑锋相撞的声音尖锐的划破空气,巨大的真气以二人为中心,如同爆发一般成圆状向外扩散,激得满地的白梨花瓣瞬间向上蒸腾而起,柳雪绯红的衣袂翻飞如蝶,令狐剑的一身华袍猎猎鼓起。 二人都紧绷着面容,死死盯着对方的双目,像是要一直看进灵魂深处一般。手腕上的力道再不断的加重,令人吃惊的是,柳雪那样一个看起来如此纤弱的女子,竟是能够抵得住令狐剑一名男子的力道,甚至是与之不相伯仲。 忽而,柳雪那红唇微微上扬,一瞬间整个面容都变得如同春风一般的柔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柔软了下来,竟是让令狐剑一瞬间看失了神。 柳雪忽然一抽剑身,紧接着身形一矮,掩日剑在身侧划出一个半圆,剑锋一转便是向着令狐剑的下盘攻了过去。令狐剑连忙回神,足尖一点向后退去,却仍是避之不及,左腿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原本干净的华袍上眨眼间便染上了殷红的血液。柳雪眼中划过一道嗜血的光芒,一个回旋,剑锋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垂直而上,挑开了令狐剑随之压下的利剑。 尖锐的剑尖顺着令狐剑手上的剑身直直滑向他的右腕,金属激烈的摩擦甚至生出了飞溅的火花。 令狐剑手腕一转,慌忙移开了长剑。柳雪足尖一点,身形腾起,翻转的广袖在半空中绽开出一朵火红的彼岸花,那幽蓝的掩日剑就如同其中的花蕊,带着令人摄人心魄的美丽,直指令狐剑的脖颈。 移花剑法之花朝月夜,当真是如清晨开放的花朵一般的炫目娇艳,又有如黑夜中静静悬挂半空的弯月一般静谧安宁。 令狐剑一侧首,堪堪避开了那直取信命的一招,却仍旧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伤口。啪嗒啪嗒的血液滴落在衣襟处,更是开出了朵朵鲜红的彼岸花。 那原本腾飞上天的白梨花瓣此刻又如同倾盆之雨一般,密密急急的开始落下。柳雪左手抬起,五指一收,那原本毫无规律向下飘落的花般便是如同被人穿上了丝线,控制起了一般,全都顺着同一个流向开始绕着二人不停旋转,然后,铺天盖地的全数朝着令狐剑冲去。 移花剑法之落叶飞花。原本娇嫩的花般此刻全数锋芒毕露,比那世上所有的暗器都要锋利难避,而柳雪手中的利剑则化为一道蓝色的光束,卷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白色花瓣,毫无悬念的刺入了令狐剑的胸膛。 噗嗤一声,是利器深埋入血肉的声音。 令狐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微扩的瞳仁里是漫天盖地的白色。当繁华落尽之后,天地间那一抹绯红更显妖娆。 “令狐剑,这一剑,本宫还给你了。” 一如许多许多世以前,他狠心的将冰冷的利剑插入她的心房一般。四周不知何时被橘红色的火焰所包围,逐渐上升的气温炙烤的就连花瓣都开始枯萎卷曲。 柳雪扬起了一抹残忍绝美的笑意,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嗜血修罗一般,一点点,一寸寸,慢慢的将手中的掩日剑从令狐剑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小心……君子文……”张开口,腥甜的血液再也控制不住的喷涌流出,顺着令狐剑那线条好看的下颚一路滑入了衣襟。身体逐渐在变冷,奇异的是他竟然不觉得痛了。或许是那一刻,那一瞬,那七世的记忆瞬间涌现,让他的心彻底的麻木了。 这纠缠了上千年的孽缘呵,终究是他负了她。 若有来生,若是能够再世为人,他只希望不要再遇到她。只因如此,她必将能够摆脱加诸他与她的魔咒,获得幸福吧。 漫天的大火与那绯红的身影几乎融为一体,柳雪冰冷绝情的杏眼,便成为了令狐剑记忆中最后一道风景。 冷眼看着令狐剑微笑着闭上眼的模样,看着他那如同洗尽了铅华,最终获得了安宁的模样,柳雪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 眼角滑落的泪滴,是为了这七世的孽缘终于得以斩断的喜悦,还是因这七世的痴心错付终究还是无果的哀伤。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了她,如海一般宽广,接纳了她全部的脆弱,包容了她所有的不堪。柳雪只觉得全部的力气仿佛都在瞬间被抽空,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淹没了她的甚至。手上力气一松,掩日剑便滑落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毫无顾忌的靠近了身后的怀里,任由那个人紧紧拥着她,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了身后的胸膛,缓缓闭上了双眼。 “真是,差点被你吓得心跳都停了。” 龙倾月一只手轻揽着柳雪的纤腰,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腿部,将她打横抱起。一双桃花眼满是宠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落叶飞花那是移花剑法之大成之技,所有的白梨花瓣均是由内力灌注其中,让其变得锋利,操控着攻向敌人。可那之前,柳雪才将五成的功力渡给了白悠然,本是连两条白绫的操控都很吃力,跟别说那成千上万的花瓣了。 叹了口气,龙倾月抱着柳雪,如同来时一般优雅,丝毫不去在意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缓步离开了剑隐山庄。 “下次再这么逞强,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第050章 一波又起 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剑隐山庄的火势瞬间浇灭,只余下了烧黑的房梁还冒着缕缕青烟,徒留一片空旷。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的清新,柳雪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夹杂着晨露清香的空气便瞬间充斥于胸中,再长长地一吐气,一夜的污浊便瞬间拍出了体外,浑身的清爽。 睁开眼,入目的便是那璀璨的朝霞,清晨的阳光总是带着一缕干净的清爽,让人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清朗。耳旁传来轻柔的呼吸声,柳雪侧过脸,看到的便是龙倾月那张豁然放大的俊颜。 细细想来,这约莫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细细观察他的容貌。龙倾月那麦色的肌肤并不深,在男子之中,应该还算是肤色白皙的,细腻的肌肤纹理即便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都几乎见不到毛孔,令柳雪忍不住偷偷的心下有些羡慕之意。斜飞入鬓的剑眉,就君朝人来说略显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一如他不容任何人折损的骄傲,却又因着那纤长如贝的羽睫而平添了几分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事,龙倾月那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甜意。 就像是收到了蛊惑一般,柳雪伸出手,轻轻去碰触龙倾月的脸,描绘着他的骨骼,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细腻而深情。 女子如葱的玉指在男子立体的五官之上缓缓游走,当碰到那微扬的唇角时,柳雪忍不住有一瞬间的怔仲。也就是在这时,那薄唇忽然轻轻张开,一口便是含住了葱削般的指尖。 “娘子对为夫这幅皮囊可还算满意?” 湿滑的舌尖扫过敏感的指腹,就像是一阵细微的电流瞬间通便了全身。柳雪一瞬间回神,撞入的就是龙倾月那双饱含笑意的桃花眼之中。 那眼,狭长微挑,如同一汪深沉的潭水,映着三月的落英缤纷,那样的美丽。 柳雪定定的看着,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神智还有些迷糊,竟是一点一点的迷失在了那一片桃花如雨般飞落的双眼之中。 等了一会儿都没看到柳雪的反应,龙倾月有些气恼的皱了皱眉,一个翻身便是从床边站了起来,双臂撑在了柳雪的腰侧,趴在床上撑着上半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含在口中的纤纤玉指,也是惩罚性的轻轻咬噬着,给柳雪带来了点点的刺痛。 “在想谁呢,都走神了。” 龙倾月忍不住猜测,柳雪是否是想起了令狐剑。或许是他多疑,他总是觉得,柳雪与令狐剑之间的纠葛,并不止于她曾经和他说过的那些。那种不安,时时刻刻都笼罩着他,让他变得有些焦躁,有些急功近利,渴望着尽快拥有她的全部,以确实这份爱的存在。 如今,令狐剑终于死了,他想,他是可以松口气了吧。可是在看到柳雪那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的时候,他那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提了起来。 只见微微的刺痛拉回了柳雪的神智,对上龙倾月一脸的不安,心中有些酸涩,有些柔软,便是瞬间塌陷了。 “没什么,只是刚醒,神智还有些不清楚。”柳雪柔柔一笑,想要伸手安抚住龙倾月的惴惴不安,却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还被他含在嘴里,而现在二人更是以一种无比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 晨间的清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掀起了轻纱床帏,也吹红了柳雪一张俏脸。不用看都知道,她此刻的脸一定是红极了,两颊的温度就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灼热灼热的。 “你、你快下去!” 慌忙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柳雪双手抵在了龙倾月的胸膛上,用力推搡着。可龙倾月哪肯随她的愿,他身子一沉便是压在了柳雪的身上,双手用力撑着,尽量不让自己体重成为柳雪的负担。 “我困了,再睡一会儿。”将脸埋在柳雪的颈窝,龙倾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全是她身上清雅香甜的气息。 “要睡回你房间睡。”柳雪仍旧不放弃的努力推着龙倾月的压着自己的身子。可龙倾月却像是那磐石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太远了,就一会儿,我就睡一会儿。”龙倾月这竟是耍起了无赖,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没一会儿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柳雪推得双手酸胀,再也没有了一点力气,在看龙倾月,却是将她楼的更紧了,两人的身体因她的推搡而变得严丝合缝,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对方坚硬的肌肉就那样直接传达至了她的肌肤。 脸一红,柳雪半是无奈半是放弃的叹了口气,罢了,等他睡醒再说吧。 许是真的累了,龙倾月这一睡,便是睡到了将近正午。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柳雪气鼓鼓的小脸,还不待龙倾月开口,柳雪便略有些埋怨的说道:“我饿了!” 看着柳雪那一副委屈的模样,龙倾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撑起了身子,又望了望窗外的日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睡,便是过了早膳,直接到了中午。 “抱歉。”歉意的对着身下的柳雪微微一笑,龙倾月赶忙起了身,打开房门便是吩咐店小二端来洗漱的用具,本想让店小二将午膳也一同送进来,却是被柳雪阻止了。 “今日就在下面吃 邪尊的宠妻第26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吃吧,事也办完了,吃完我们就走吧。 ” 龙倾月没意见,他巴不得早点回隐宗,先把婚事办了好定了心。便是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狂喜,说道:“嗯,届时先回一趟隐宗吧。” “怎么,想你的右尊了?”柳雪一挑眉,明知道龙倾月不是那个意思,却是想到了早晨因为这个人害得她饿了一上午的肚子,忍不住恶意的报复了一下。 龙倾月被说得瞬间愣住了,头皮有些发麻,心中不断地唾弃自己当初就不该对百里嫣然采取听之任之无所谓的态度,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雪儿,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急急忙忙的解释,情急之下还差点打翻了手上的水盆,龙倾月快步走到了柳雪的面前,言辞那般的恳切,“我是想着,这次回隐宗向尊主报告一下我俩的事,然后……然后早日成婚。”说到最后,龙倾月自己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龙倾月那副窘迫不已的模样,柳雪时再也忍不住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那就先回一趟隐宗吧。” 摆了摆手,两人洗漱完毕,又换了身衣裳,整理好了行囊,这才出了房间,下到了一楼大堂内,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此时正是正午,吃饭的时候。这间客栈内亦是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高声谈论着昨日剑隐山庄一夜间灭门之事,种种猜测出笼,有人说仇杀,有人说是生意失败,甚至还有人说是诅咒。 听着那些闲得发慌的江湖人士胡编乱造,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自己当时就在一旁,向别人炫耀着所谓的亲身体验的时候,柳雪失笑的摇了摇头,低头喝着自己手中的茶水。 这客栈虽不是酒楼,上菜倒也是很快。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很快便摆满了一桌。龙倾月拿起桌上的木筷,倒也不急着自己先吃,而是忙着替柳雪布菜,嘴里还忍不住不停的说道:“雪儿,你多吃点。” 柳雪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越堆越高的小山,一脸黑线的说道:“你别管我了,快吃吧。” 这男人,他当喂猪不成?简直恨不得她一个人把这一大桌的菜全吃光啊! 似是也发现自己做的有些过了,龙倾月不自然的看着柳雪,干笑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筷子,端起桌上的碗,开始闷头吃。 这一顿饭,难得吃的如此平静。两人之间也不多话,低着头细嚼慢咽。四周都是高谈阔论,种种关于剑隐山庄覆灭的流言满天飞着,柳雪听了,也不过是付之一笑。在那一剑贯穿令狐剑心口的时候,他与她几世纠缠的孽缘,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吧。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中,只有角落的那一方天地显得异常的宁静,驱散了夏日的燥热,一眼望去是那样的明显。 就在两人终于吃饱喝足,并且向店家买了些干粮,付了银子准备上路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那么突兀的跌了近来,让原本只是有些嘈杂的客栈内一片哗然。许多人都被惊得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血人一步三爬的进了客栈,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那样的触目惊心。 本是不经意的一瞥,却是再也移不开双眼。柳雪惊愕的冲了上去,双手扶住了那个血人,满眼的不敢置信。 “冬炎?!你怎么会在这里!” 冬炎此时应该在君文成的府邸中才是,怎么会浑身是血的跑来找到她。莫非是身份暴露了?! 柳雪感到一阵背脊发凉,冬炎的能力她是相信的,若不是有意外发生,断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可是如今这样的状况,除了冬炎已经暴露之外,别无他想。 此地虽是距离京都较近,可看着冬炎这么重的伤势,也不可能是从京都一路赶来,那么……君文成必定在附近! 想到此,柳雪猛然抬头,一双杏眼凌厉的四处搜索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仅是江湖中人,就连普通的百姓也纷纷围了过来,再加上昨夜剑隐山庄之事,整个城内已经是风声鹤唳。远远的,柳雪甚至看到了向来不插手江湖恩怨的官府中人也急忙朝着这里赶来。 君文成,那也是你做的吗? 柳雪银牙暗咬,此时的冬炎在看到柳雪的瞬间,那颗一直提着的心中已放了下去。她张开口,本想要说话,却因为突然灌入的空气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冬炎,冬炎,什么都别说,我们先去治伤。”柳雪急得都快哭了,她紧紧地抱着浑身是血的冬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衫因此而染污。 “先带她离开这里吧,等官府的人赶来了,就不那么容易脱身了。”龙倾月也走到了柳雪的身边,先是看到冬炎那一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模样,忍不住剑眉一蹙,又是看到柳雪眼含泪光,竟是慌了神的样子,更是心中一阵抽痛。 柳雪点了点头,便是要扶着冬炎起来。却不想冬炎一把抓住柳雪的手臂,本因是受伤虚弱的身体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抓的柳雪生疼生疼的。她费劲了力气,轻轻摇了摇头,艰难的开口说道:“主、主子……京都……有变!君、君文成……咳,他……” 话还未说完,却终是体力不支,只见冬炎双眼圆整,眦目欲裂,紧紧抓着柳雪手臂的左手骨节泛白,浑身止不住的开始抽搐,终于还是话未说完,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本卷完) 第001章 故地重游 无论是大旱还是大涝,无论江湖上发生了怎样的腥风血雨,好像都无法阻挡京都繁华的脚步,热闹的心绪。许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举目望去,全是庸庸碌碌的人群,为着未知的明天,低下头忙碌着生活。 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 不,有两个人,是那样的扎眼,明显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那是一男一女的并肩而行的组合,男子一身广袖苍蓝锦袍,衣摆处纹着几棵青竹,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余下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随着那疾行的步子轻轻飞扬。女子一身绯红的衣裙,对合的衣襟处用银线细细勾勒着白梨花的图案,束住她纤腰的玉带上缀满了玉石玛瑙,远远看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煞是好看。宽大的裙摆上是用孔雀毛碾成的彩线,怕是寻了最好的绣娘,才能将那古老而神秘的图腾绣得那样庄严肃穆。 男子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满含深情,看着身侧的女子。那女子带着白色的帷帽,看不清她的容貌,可是但从窈窕的身段以及举手投足的优雅,不难想象出那白色轻纱之下遮掩的是怎样一张天香国色。 女子刚到男子的胸口处,两人站在那里,便是如此的般配,仿若天作之合。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男的女的,艳羡的嫉妒的,全数投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那男子自然就是龙倾月,身旁的女子不必说,便是柳雪。此刻龙倾月正有些紧张的捏着柳雪柔弱无骨的小手,目露担忧的看着她。 “雪儿……” 知道龙倾月是在担心自己想起三年前的事情,柳雪转过头,透过模糊的轻纱冲着龙倾月扬唇一笑,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掌,十指交缠。 “我没事的,别担心。” 龙倾月仔细端详了柳雪好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放下了,才轻轻地舒了口气,面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而行,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交握的双手,在人流中从容的穿过。 走了许久,四周的人群渐渐稀疏,最后停下的,正是柳雪在西郊购置的宅邸。三年了,那高悬门上的“柳府”二字一如记忆之中的模样,在秋日的阳光下熠熠闪着光芒,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一般。 大开的正门前,春雪正一脸笑意,恭谦的站在那里。 “主子。” 柳雪点了点头,一只脚跨过了那高高的门槛,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了脚步,回头问道:“落雁也在?” “不,欧阳公子留在江南本家了。”春雪眼中飞速的划过一抹失落,却又很好的被隐藏了起来。 柳雪皱了皱眉,“林云染那厮呢?” “林公子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 柳雪沉吟了一会,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进了府。龙倾月跟在柳雪的身后,轻轻挑了挑眉,深深看了一眼春雪,便也不回头的进了门去。 两个人几乎没有带什么行李,柳府内一应俱全,在各自的房间内停留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厅。 此时,柳雪坐在正座之上,手中翻阅着这一段时间的账册。春雪站在身边,时不时的递上热茶。坐在下首的秋暖正噼啪拨动着手中的金算盘,右手翻飞像是要生出了花一般,嘴里不停的说道:“这十间铺子都是顶好的位置,当初我们只用了一成的银子便收购了过来,还有剑隐山庄名下的庄子、镖局等,初步估算,宫内的收益可以扩大至少五成。” “五成?”柳雪挑了挑眉,落花宫上百年的基业,渗透进了各个国家,几乎都握有经济命脉,已是规模不小了。而剑隐山庄那些加进来,竟然可以增加五成的收入,可见令狐剑当真是下了心血,才经营到了如此地步。 而那样财力雄厚的剑隐山庄,竟然就被秋暖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给整倒了,也确实令人觉得强大的有些毛骨悚然。 “五成。”秋暖笑得灿烂,伸出一只纤纤素手,五指张开,翻了翻,颇为得意。嘴里哼着小曲儿,脑中已经开始描绘出金山银山的模样,心情更是飞扬到极点。 “春雪,冬炎如何了?”懒得去理秋暖,柳雪直接转了个话题。当时直接将冬炎托付给了在剑隐山庄附近的落花宫的弟子,这里路上都忙着赶路,也没有机会去细问。 春雪目光闪了闪,神色也是看起来十分的担忧。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却是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一直没有醒过来。” “中毒?”柳雪一皱眉,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到了武林盟内,龙倾月中的那种毒。当日在剑隐山庄之时,并未看到欧阳洛的踪迹,既然欧阳落雁仍在欧阳家并未传信过来,相比那也是没有回去。难道,他去投靠了君文成? 纤长的玉指烦躁的敲击着桌面,柳雪沉默了半响,才说道:“白悠然现在还在仙医谷吗?” “回主子,听说前些日子白谷主便是已经出了仙医谷,具体因为什么,去了哪里,都没有人之道。”春雪不是没想过仙医谷,可是据落花宫弟子回报说,赶到仙医谷时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挥了挥手,柳雪遣散了厅内的人。 当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一直坐在一旁的龙倾月才开口说道:“雪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这十六王府可不是那么好入的。” “我自有办法。”端起手边的茶盏,柳雪低头轻啜了一口,遮住了唇畔的笑意。 她不仅要混入十六王府,还要想办法找出欧阳洛,直觉告诉她冬炎这次中毒,必然和欧阳洛脱不开关系。 …… 入夜,华灯初上,京都第一的恋花楼开始了它送往迎来的一天。飘逸的轻纱,艳丽的抹胸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形,那些个女子站在恋花楼的门口,一双双状似无骨的柔荑如同水蛇一般缠绕上了男子的手臂,娇弱无力的依了上去,莺声燕语,皆是香艳的景色。 龙倾月板着一张俊脸,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僵硬的站在那里,死活也不肯向前踏出一步。 他的身旁,站着一位戴着玉质面具的翩翩公子。一身潇洒的白衣,金冠束发,玉骨折扇,露出的那半张脸上红唇魅惑一勾,便是数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儒雅。 “走吧?”面具下柳眉轻挑,听声音正是柳雪。她略微将音色压低,听起来雌雄莫辩,却是好听至极。 “雪儿……一定要进去?”龙倾月一脸的难色,他本就不喜人靠近,更何况,那些个女子面上都涂了厚厚的脂粉,光是这么老远的,就能闻到那股香味,直让他鼻头发痒,想打喷嚏。 “你要不去也行。”看着龙倾月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的模样,柳雪坏笑的继续说道,“我一个进去就好了。” “不行!”这倒是想都没想,直接反对了。 恋花楼什么地方?那是青楼楚馆,哪怕现在柳雪时做男装打扮,那也是不能随便让她进去的。 “那就别磨蹭了,再这么站下去,就要引起怀疑了。”啪的一声收了手上的折扇,柳雪不容分说的抓住龙倾月的手腕,直接扯进了恋花楼。 “哟,二位公子好面生啊,可是第一次来我们恋花楼?” 甫一踏进恋花楼,还未从那浓郁的脂粉香气中回过神,一个穿着紫纱衣裙的女子便贴了上来,胸前一对饱满的傲峰若有似无的在龙倾月的身上轻轻蹭着,挑逗着,惹得龙倾月那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一下子便是黑如锅底了。 “咳,这位姐姐,我二人是慕名前来,想要一睹诗醉姑娘的风采,不知……今日可能见到?”柳雪一个侧身,不着痕迹的将那女子与龙倾月隔了开去,并从怀中掏出了那血玉梨花簪,噙着温文儒雅的笑容说道。 “二位不是京都人士吧?这诗醉姑娘啊,早在三年前就被十六王爷给包下了,不见客。”那姑娘一听是要来看诗醉的,不免热情下降了几分,撇了撇嘴,语气有些酸的说道。 柳雪眸子闪了闪,依旧没有放弃,更是将手中的物事儿朝着那姑娘眼前递了递,笑道:“我二人当真是十分仰慕诗醉姑娘的才情,还望姑娘能看在这情份上,通报一声。” 那姑娘游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于柳雪手中的物事儿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二位公子,奴家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诗醉姑娘不见客。若是二位再这样纠缠下去,就别怪奴家喊人了。” “这位姑娘,我二人也不过是心生爱慕罢了,至于见与不见,也应该是老鸨说的算不是吗。”此时,柳雪的声音已经带了丝冷意。 “真是不知好歹!来人啊!有人闹事啦!”也不知道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是真的出声喊了人。 “都说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没想到这京都第一的恋花楼,竟然就是这样待客的。”柳雪负手而立,面上已经现出了隐隐地薄怒。 “哎呀,这都是怎么了怎么了?”一道刻意拔高的女声突然就插了进来,循声望去,便能见着一个年约三十五上下,风韵犹存的夫人扭着腰肢挤了进来。 此人正是这恋花楼的老鸨花妈妈。那姑娘一看花妈妈来了,更是壮了胆的靠了过去,委屈的说道:“妈妈,你看这二人,非要来这儿闹事。” “闹事?”花妈妈一听到这两个字,原本就极高的声音更是陡然拔高了好几度,听起来刺耳极了,“是谁啊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在我花妈妈的地盘撒野!当这京都都没王法了吗!” 看着花妈妈那气焰嚣张的态度,柳雪冷笑一声,“花妈妈只凭片面之词,便是要仗势欺人吗?” 那花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柳雪和她身后的龙倾月,见这二人虽说穿着颇为简单,可那衣服的料子可都是上等的好物,千金难买,那原本以为是穷鬼来闹事的怒火就瞬间消了不少。而当她看到柳雪拿在手中的血玉梨花簪之时,那张涂满了厚厚脂粉的脸确是直接白了。 “主……主……”花妈妈哆哆嗦嗦,话也说不利落,膝盖一软,便是差点跪了下去。 “本公子今天就要见到诗醉姑娘,可这位姑娘却说诗醉姑娘已经被十六王爷包下了,见不得。花妈妈,你说本公子是见得,还是不见得?”柳雪勾唇一笑,确是说不出的冷意,直直逼向了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花妈妈身上。 “见得!自然见得的!”花妈妈不住的点头,也顾不得那动作的幅度让她精心梳起的发髻变得有些松散凌乱。转头看到那姑娘和一干护卫还站在那里,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直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带这位公子去牡丹阁!” 牡丹阁,那是整个恋花楼最好的阁楼,也是诗醉的住处,这三年来,只有君文成去过,或者说,有资格进去。 那原本有些嚣张的花娘也瞬间白了脸,虽不明白眼前这两人究竟是什么人,但是能让花妈妈怕成这样,必然是不简单的。想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心底一阵后怕。 柳雪只是淡淡瞥了那花娘一眼,紧抿的唇角看不出情绪,也未多说什么,便是和龙倾月一同跟随者引路的人去了牡丹阁。 …… 第002章 牡丹阁 前朝曾有诗人这样赞颂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可见这花中之王的牡丹,是何等的令人沉醉,如痴如狂。而在这恋花楼中,能够住进牡丹阁的女子,在这二十年来,只有诗醉一人。 这是位于整个恋花楼最深处的幽静之地,颇有百花丛中寻芳迹,佳人一笑羞花落的意境。这一处的庭院布置的极为优雅,浅浅的鱼塘里面几尾锦鲤来回穿梭在荷叶之下,池塘边以椭圆的卵石倚着边缘垒了起来,满地的白色晶石在月色和琉璃灯的照耀下闪着淡淡的七彩光华。密集的竹林间隐隐透露着通幽的曲径,光亮透过水面反射过来,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圆润的鹅卵石踩在脚底,有一种奇妙的触感。柳雪信步走着,随着步伐微扬的衣摆带着一股说不清的风流,似是在那回眸转首之间,便是万千的风华流光飞过。龙倾月走在她的身后,一身苍蓝的衣袍被夜色染上了墨纱,竹影投在立体的五官之上,带着暧昧的明暗。 那是两个风华绝代的人,似是踏月而来,又如乘风而去。 曲曲折折的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楼前。雕花的木门缓缓向内打开,门轴发出了吱呀的声响。内里轻纱红帐,烛光幽暗,古琴醇厚的声音犹如一杯美酒,缓缓的倾斜流淌出来。 夜风吹过,带来了阵阵的酒香,柳雪轻轻吸了一口,笑道:“上好的胭脂醉。” 轻曼的脚步声自上而下,由远及近传来,只见一女子身着鹅黄|色的纱裙,抹胸上绣着一朵华贵的牡丹,举手投足之间,目光流转之间,便是阮媚到了极致。她缓缓走到柳雪的面前,甚至都没有看龙倾月一眼,便是盈盈一拜,那风吹着纱自下而上飘散开来,恍若天仙。 “参见主子。” “听说你前些日子从秋暖那儿搜刮了一堆好酒?想必这胭脂醉也是打她那儿来的吧。”柳雪笑得没心没肺,也没特意看向诗醉,直接略过了她进了屋内,坐在了主座之上。 诗醉倒是也不介意柳雪的无视,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寻着柳雪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哪儿啊,不过是顺手带了几坛回来罢了。”诗醉盈盈一笑,伸手拿过桌上的玉壶,便是为柳雪斟满了美酒。 “就秋暖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几坛了,就是一壶酒,只要不给银子她都能心疼大半年。”柳雪像是想起了那日秋暖来抱怨时候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便是接过了诗醉递来的玉杯,抿了一口。 诗醉轻掩红唇,遮住了那张樱桃小口,咯咯的笑着,说道:“主子这次特地前来,不会只是为了替秋暖讨个公道吧?” “自然不是。”放下了手中的玉杯,柳雪收起了那副闲逸的笑容,变得有些严肃,“最近君文成可有动静?” “属下已经有月余没有见到君子剑了……”诗醉轻蹙烟眉,便是像笼上了一层轻愁,我见犹怜,“前段时日十六王府前像是十分热闹,听说有两个生面孔住了进去,都不是京都人士。” “两个?”柳雪有些诧异,一个应该是欧阳洛没错,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龙倾月看着柳雪与诗醉,眨了眨眼,一瞬间便是明白了这二人的关系。想必,这诗醉该也是落花宫之人吧。对于诗醉,他还是有印象的,三年前胭脂湖畔上,她也同在一艘画舫之上。只是没想到,雪儿竟然是从那么早就开始布局了。 薄唇勾起一道弧度,龙倾月莫名的感到有些得意。他看中的女子,自然是聪慧至极的。 “冬炎在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你可知晓?”柳雪想了想,还是先问问冬炎的事情。冬炎是她一手栽培出来的暗卫,在易容潜入这方面尤为出色,照理说,那么长时间的蛰伏都平安无事,怎么就会突然之间被抓出来呢。 诗醉似乎是有些为难,她想了想,开口道:“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是冬炎动了他的一样东西,所以才被逐出王府的。”这句话并不是直接从君文成口中得知,而是从那些个来到恋花楼的王府的幕僚在闲谈中的只字片语,拼凑起来的。所以,她也不是很肯定。 柳雪沉吟了半响,觉得还是需要亲自潜入王府中一探究竟。主意已定,她便是不打算再在这里逗留了。一仰头,便是将手中的美酒一口饮尽。 “夏凉,这恋花楼,可是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柳雪与龙倾月便是足尖一点,化作一道残影,趁着月色,在夜幕的遮掩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牡丹阁。 …… 回到柳府时,早已是夜半时分。一推开门便看到春雪守在屋内,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屏风后装满热水的木桶还蒸腾着氤氲的雾气。 “何必等我。”柳雪说的有些无奈,看这屋内的状况,便是知道春雪必然是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而且不停换着热水,以便她一回来就能够有热水沐浴。 “奴婢服侍主子入浴吧。”春雪温婉的笑了笑,上前去便是要替柳雪更衣。 柳雪也没阻止,知道她说了也没用,有时候,最温柔的春雪反而是最固执的一个,一如她对欧阳落雁的执着。 任由春雪将头顶的金冠取下,玉钗一松,那满头丝滑的乌发便是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瞬间遮住了那单薄的肩膀,直垂在地。春雪仔细的将柳雪的长发理顺,便是又着手为她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服侍着进了宽大的木桶。 热水漫过肌肤,全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柳雪舒服的轻叹一声,闭上眼靠在了木桶的边缘。 “主子,水温如何?是凉了还是热了?” “正好。”柳雪闭着眼,这一路上的疲乏好似后知后觉一般,直到此时才席卷了她的全身。此刻她只觉得眼皮像是有着千斤之重,手臂也是累的抬不起来,就连轻轻动一动手指,都是那样的困难。她慵懒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春雪是何时离开的,就那样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梦中。 木门轻轻地被打开,又被小心翼翼的关上,就连门轴的吱呀声都那样的压抑。龙倾月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美人入浴图。 热水让柳雪本就白皙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粉色,那些氤氲着的雾气在她凝脂一样的肌肤上凝结成了晶莹的水珠,缓缓滑落。乌黑的秀发衬着那张脸更加的白皙,她就那样静静的趴在那里,就已经让天地失了颜色。 龙倾月只觉得小腹一紧,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下了体内的那股冲动。他大步走到浴桶边,尽量不去看柳雪那惹火的身段,伸出手试了试水温,却是早已有些凉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龙倾月小心翼翼的将柳雪自水中抱起,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水珠将自己的衣袍染湿,动作轻柔的抱在怀中,替她擦干了身上的水珠。紧接着抬起左手,五指一收便是将挂在屏风上的中衣吸到了手心,替柳雪换了上去,这才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完成了这一切,龙倾月深深地吐了口气,额角上已经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方才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狠狠地要了她。 她每一次无防备的松懈,都似乎是对他忍耐力与理智的最大挑战。 龙倾月想要给柳雪一个最完美的洞房花烛,这样的坚持,让他隐忍至今。男性特有的粗糙的手指在柳雪滑腻的肌肤上反复留恋,不舍得抽离。龙倾月就那样站在那里,细细的描绘着她的骨骼,回味着她的性情,那些点滴的回忆,有苦有甜,带着初夏青柠的酸涩,却是令他回味无穷。 许久许久,直到蜡烛发出了噗哧的声响,只剩下那最后一点,挣扎的燃烧着的时候,龙倾月才猛然从思绪中抽回了神智。最后一次替柳雪仔细的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第二日,柳雪醒来时,春雪已经站在床边,手上捧着衣衫,恭敬的站着。看着自己一身整齐的中衣,躺在床榻之上,柳雪一瞬间有些迷蒙。 “春雪,昨天是你把我从水中拉出来的?”怎么她怎么想,都只有进入浴桶的记忆,却没有出来的印象? 春雪憋着笑,却也是不回答,只是向后退了半步,说道:“主子,该换衣服了。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龙公子已经先行一步在偏厅等您了。” 刚睡醒的柳雪总是有些迷糊的,春雪这么一打岔,便也是忘记了追究。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爬下床,任由春雪帮她穿上那衣衫,再迷迷糊糊的梳洗了一番,这才清爽了精神。 来到偏厅,龙倾月果然早已经坐在那里。听到打帘子的声音,便是调转了视线,冲着柳雪一笑,颇有深意的说道:“雪儿,昨夜睡得可好?” 第003章 君文成 柳雪心中一惊,自然是联想到了自己醒来时躺在床上的情景,在看着龙倾月那笑得一脸深意的模样,无法不认为,昨天抱她去床上躺着的人是龙倾月。 这么一想,脸便是有点了红,眼神也开始不自在的游移。柳雪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意坐到龙倾月的身旁。 “主子?”春雪有些诧异的看着柳雪,不明白一向干脆利落的主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忸怩? 对,就是忸怩!那眼神,那动作,怎么看都是个害羞的大姑娘。饶是淡定如春雪,也不禁微张了小口,呆呆的看着柳雪。 “咳咳,吃饭吧。”干咳了两声,柳雪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与龙倾月相隔了一个位置。 龙倾月挑了挑眉,倒是也没说什么。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吃完了早饭。就在桌上的膳食全部撤去,一旁的春雪递上了清茶的时候,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冲了进来。 “怎么莽莽撞撞的,没看到主子还在这里吗。”春雪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那个婢女。那婢女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期,做起事来,也难免会莽撞些。 “春雪姐姐,这是刚才府外递来的消息,奴婢不敢怠慢,这才冲撞了主子。”小丫头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仪,吓得直接就跪了下去,一张小脸发白。她从怀中抽出一枚淡黄|色的信封,恭敬的递了上去。 春雪拿了过来,递给了柳雪,柳雪伸手接了下来,刚准备打开,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了仍旧跪在地上,一脸忐忑的小丫头,便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你事了,退了吧。” 小丫头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柳雪的注意力此时全部放在了那张信笺之上。她杏眼一扫,好看的菱唇勾勒出了漂亮的上扬弧线。 “今日天气晴好,出去逛逛吧。” …… 这一天当真是天气晴好,艳阳当空,已经渐入深秋的天气,即便是这样晴朗的天气依旧感觉得到丝丝的凉意。 柳雪一身的轻松,依旧是一副玉面公子的扮相,而在她身边,则是一身大包小包,手上的礼盒几乎要将自己埋起来的龙倾月。 这一天,柳雪几乎逛遍了整个京都的繁华街。从衣坊到金饰,凡是女子有关联的店铺,全都去逛了一圈,至于战利品,自然都由龙倾月掏腰包买下,并拿着了。 “雪儿……”龙倾月喊得有些有气无力,他只觉得,这陪女子一同逛街,真是可以与同一个武林高手过招一样程度的疲惫了。 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探出脑袋的龙倾月,柳雪目光一转,便是指着不远处的酒楼说道:“进去吃晚膳吧。” 晚膳? 龙倾月顺着柳雪的目光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距离天黑还有半个时辰,现在吃晚膳,不觉得早吗? 事实证明,那是一点也不早。柳雪与龙倾月在那家酒楼随意点了几道小菜,垫了垫肚子,便花了些银两,让酒楼的店小二找人将那一堆东西送回柳府,而她自己则是拉着龙倾月,再一次来到了恋花楼。 这一次,花妈妈再也不敢阻拦,柳雪的身份,在见到她那枚血玉梨花簪之时,便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得罪得起的。恋花楼,也不过是落花宫旗下的产业罢了。 “柳……公子,今日也是要见诗醉姑娘吗?”花妈妈腆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 “不了,今天本公子就在二楼,要能看见一楼大堂的,找几个机灵点的姑娘。”柳雪折扇一甩,端的是风流潇洒,挥洒出的是风华绝代。 龙倾月在她身后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即便知道这恋花楼时落花宫的产业,他依旧不喜。 花妈妈可不管后面的龙倾月面色有多黑,连忙点着头,招呼了两个面容姣好的清倌,引着柳雪上了二楼。 那果真是一间视野极好的厢房,三面环窗,两面朝外,便是明月高悬清风树影,一面朝内,整个恋花楼一览无余。竹帘半卷,淡红色的琉璃灯让室内变得一片暧昧,柳雪随意的走到了窗边坐下,一条腿屈起搭在软榻之上,手臂横过膝盖,折扇绕啊绕啊,一阵风吹过,广袖掀起,遮住了半张俊脸,当真是风流至极。 两个清倌虽是不知道柳雪的身份,可看着花妈妈那态度,也知道这公子爷必定是身份显赫,念着自己还是清白之身,都纷纷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希望能被看上眼,脱离这即将千人枕万人骑的命运。 “公子,您尝尝这酒。”绿色衣衫的女子长指纤纤,斟了一杯美酒,千娇百媚的便是递到了柳雪的唇边。 柳雪勾唇一笑,倒是真像极了那些个纨绔子弟,揽着绿衣女子的细腰,那手指还在不安分的移动着,红唇轻启便是喝尽了杯中的美酒。 一旁的紫衫女子也是不甘示弱,用竹签叉了一块瓜果,一个巧劲挤开了绿衣女子,“公子,您尝尝这水果。” 柳雪来者不拒,张开口咬下了竹签上的水果,粉色的舌尖轻轻划过紫衫女子的指尖,一双勾魂的杏眼直直盯着她,极尽了挑逗。 绿衣女子不甘的咬了咬牙,一双玉臂如同水蛇一般便是缠上了柳雪的细腰,“公子,您看着不像是京都人士啊。” “哦?那本公子看起来像是哪里来的呢?”柳雪挑了挑眉,似是心情很好。 绿衣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转了一圈,便是笑开了,“奴家看着您像是从天上来的。” “天上?”像是完全没想到那女子会答出这样的答案,柳雪先是一愣,随即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她松开了搂着紫衫女子的手,拿起折扇,轻挑起绿衣女子的下颚,过近的距离让她身上淡雅的香气随着夜风阵阵扑向女子的面颊,竟是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红了脸,“让本公子看看,你这张小嘴儿到底是多甜。” 越来越近的距离,绿衣女子就像是毫不知情事的女子一般,紧张的闭上了眼,心跳如擂。 嘭的一声巨响,就在柳雪的唇即将压上的瞬间,打破了一室的旖旎。龙倾月铁青着脸,大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拉开了那两个人。 突如其来的粗鲁对待,让绿衣女子惊诧的睁开了眼,头一抬便是杀气外放的龙倾月,绿衣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又不明白这位公子为何那般生气。 她不知道,不代表柳雪也不知道。看着盛怒的龙倾月,柳雪在心底默默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玩过火了。 “咳……倾月,坐好,这么凶可是要吓坏这两位姑娘了。”眼神示意龙倾月稍安勿躁,她可不想真的闹出了动静,凭白引来了旁人的注目。 龙倾月冷哼一声,直接用内力将那绿衣女子震开,毫不怜香惜玉。 “呃……”柳雪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板着一张俊脸的龙倾月一言不发的坐在了自己身边。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叹了口气,宽大的广袖微动,袖中柳雪轻轻捏住了龙倾月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龙倾月横了柳雪一眼,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跑来恋花楼,做出这样一番举动。而他更气的,则是她总是什么都不和他说。难道,他龙倾月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柳雪无奈,葱削一般的指尖在龙倾月宽厚的掌心中轻轻划着,龙倾月本是皱着眉,却是突然眉头一松,有些诧异的看着柳雪。 柳雪张了张口,正是打算说些什么,楼下,恋花楼门口处传来了一片嘈杂,惹得龙倾月与柳雪都一同将目光顺着半开的窗户投了过去。 这恋花楼中的莺莺燕燕好似瞬间都集中到了门口,花妈妈亦是一脸谄媚的笑容,看着那个被家丁护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玉色的箭袖锦袍,并不是时下男子的金冠束发,而是如同龙倾月一般,只是用一根白玉簪在脑后固定了一个发髻,余下的墨发便是随意的披散在身后,看起来有些慵懒的性感。 男子并不说得上是多么的俊逸出尘,可那一身贵气却将他衬得令人不敢直视。他只要往那里一站,便是最为显眼的一个。 君文成,你终于来了。 柳雪红唇一勾,松开了广袖下握着龙倾月的手,轻托着香腮,斜倚在窗框之上,满眼兴味的看着。 君文成似乎有些不悦,他低声责问着花妈妈,直把花妈妈说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甚是难看。 只可惜,这恋花楼中莺声燕语实在是太过多杂,柳雪为了不让君文成发现,也只得小心翼翼的收敛了气息,不敢妄动真气。 隐约的,只能听见诗醉的名字出现了几次,柳雪讽刺一笑,皇帝老儿据说在宫里早已是风中残烛,夺嫡之战愈演愈烈早已是撕破了脸面,没想到这君文成此时居然还有心情逛花楼,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龙倾月自看到了君文成的身影出现在恋花楼,便是知道了柳雪要来此的用意。他虽是很不乐意,却也别无他法。京都之中局势紧张,君文成府上更是受的严密如水桶一般,想要看上一眼,便是难上加难。 想到此,龙倾月便是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君文成看。他顺手拿起了桌上,方才柳雪饮过的杯子,就着之前红唇印上的位置,将那剩下的美酒也一口饮尽。 陪着心爱的女子逛花楼,怕是找遍整片大陆,都没他这样得了吧! ------题外话------ 下周开始,就有两周的假期了,终于有时间好好码字了……qvq 第004章 你这是在玩火(荐) 楼下,君文成依旧不知道在与花妈妈交涉着什么,最终,花妈妈像是妥协了,身子一侧便是让出了通向内院的道路。君文成满意一笑,负着手离开,却是在最后,微抬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了柳雪所在的那厢房的方向。 柳雪心中一跳,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君文成就会那么直接飞身冲进这厢房,可最终,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甚至并未多看一眼,仿佛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二楼的模样,便转身离开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柳雪却是在心中再次意识到,君文成却是不似令 邪尊的宠妻第27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是不似令狐剑那般好对付,或许,她该重新布局才是。 …… 一连十几日,柳雪镇日待在恋花楼之中,逐渐的也是摸出了一些君文成的喜恶。龙倾月镇日跟在她的身边,不发一言,却是看守的极紧,谁都不让靠近。以至于,不知何时开始,恋花楼内的姑娘们之间,便有了这样一个传说。 那风流儒雅的柳公子竟是还有着龙阳之好,而他的“恋人”更是个大醋缸,镇日守着柳公子不让任何人接近半步。 当听到诗醉当做笑话说出这件事之时,柳雪直接失笑出声。她放肆的仰天大笑,眼角都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泪花,余光中便是看到了龙倾月气黑了的脸。 龙倾月此时真是气急了,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就被说成了龙阳之好,这换谁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那上好的梨花木浮雕玉面桌便应声碎裂。龙倾月面无表情的拂去了衣袍上的木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诗醉瞪大了一双美目,有些吃惊的看着龙倾月离去的背影,又是将视线转向了柳雪,忽然间,便是挂上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主子,您这是把姑爷给气跑了?” 没好气的白了诗醉一眼,柳雪也是站起了身,衣袖一抖那些个碎木屑便是也如下雨一般刷刷的落了个一干二净。 “夏凉,你被秋暖带坏了。” 诗醉笑容一僵,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别把我和秋暖那个掉钱眼里的女人混为一谈。” “在本宫看来,你们两个压根儿就是半斤对八两。” 丢下一句把诗醉气个半死的话,柳雪便是也头也不回的追着龙倾月的身影离开了。 能够在轻功上跟上龙倾月脚步的人,怕是寻遍天下也只有柳雪一人而已。可,那也仅仅是跟上罢了。 想那龙倾月此刻当真是气急了,步伐越移越快,身形化作一道残影,飞快的掠过了密集的竹林,向着深处走去。柳雪提着一口气,拼了命的跟在后面苦哈哈的赶着,也只是勉强不跟丢罢了。 以龙倾月的功力,自然是知道柳雪一直就跟在后面。可是他怎么也没办法平息心中的怒火,不是不理解她想要打探君文成消息的目的,可这恋花楼本就是落花宫旗下的产业,那君文成迷恋的诗醉更是她座下四大护法之一,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清白女子在这样的烟花之地抛头露面吧! 越想越气,就好像是要发泄一般,龙倾月气自丹田,在周身内飞快运转着,那速度便也是越来越快。风呼啸着从耳边狂奔而过,越过了恋花楼的矮墙,顺着京都那些个密集的屋顶一路向北,最后竟是来到了不知名的密林之中。 龙倾月是跑的欢畅淋漓,胸中的郁积得以发泄,情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可这不要命的速度,却是苦了一直跟在身后的柳雪。当第不知道多少次眼睛一花差点撞到树枝上之后,柳雪终于投降的喊道: “喂!我跑不动了!” 说完,便是真的猛然刹住身形,也不管前面的龙倾月,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动了。 龙倾月回过头,看到的就是柳雪微嘟着菱唇,一脸委屈坐在厚厚密密的枯叶上的模样。那双闪着波光的杏眼湿漉漉的看着自己,明明觉得自己没错,却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一股罪恶感。 叹了口气,龙倾月转身走到了柳雪的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谁让你跟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了……”柳雪是真的委屈,可又带了点心虚,便成了如今有些怯生生的自下而上仰望着龙倾月,缩了缩脖子。 “你还会在意我?”龙倾月冷哼了一声,一想到这几日里那些个充满深意的古怪目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多了份冲动的尖酸。 “嘿嘿,那是当然。你可是我未来的夫君啊。”柳雪干笑一声,伸出一只手扯着龙倾月的衣袖,无比真诚的说道。 小女子,能屈能伸!先把眼前这位爷哄高兴了才是正经。 不断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柳雪也觉得是一肚子委屈。她管天管地又不能管别人在想些什么,这事儿也不能全赖她啊! 龙倾月也不说话,就那么定定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柳雪,直把柳雪看得心里发毛,心虚的冷汗直冒。 就在柳雪抵不住这份沉默,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龙倾月是终于有了动作。他俯下身子,一只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提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把柳雪从地上提溜了起来,然后再是拦腰一抱,在柳雪的惊呼声中,直接将她抗到了肩上。 “啊!你放我下来!”柳雪羞得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一双手握成了粉拳不停锤在龙倾月宽厚的背上,一双也是不安分的踢来踢去。 龙倾月皱眉,性感的薄唇此刻正拉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他在心中深刻的反省,平时是不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变得如此任性妄为,完全不顾旁人的感受? “龙倾月!你太过分了!快放我下来!” 眼看着龙倾月调转方向,竟是要以这幅模样直接回府,柳雪此刻是真的慌了。要是这样回去,她绝对会成为整个落花宫的笑柄,甚至于不用到明日,这等“英雄事迹”必定能够传遍整个京城。这样的未来,只是略微想象了一下,便是让人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柳雪不说还好,这一说就像是一盆火油直接浇在了熊熊大火之上,龙倾月怒极反笑,声音带着几分飕飕的寒冷,“那君文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相比你比我更清楚。你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查他,真以为他毫无察觉?就算是他一时查不到你身上,那也是早晚的事,你莽撞,难道就没想过一旦暴露,君文成会反扑?” 因着龙清月这一席话,柳雪原本吵闹的声音突然之间便是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久到龙倾月都是已经走出了树林,前面隐约可见到官道时,柳雪啜嚅的双唇,小声的反驳道:“我落花宫难道还能怕了他不成……” “是!你落花宫自然是不怕!但是我怕!那君文成既然能够跻身江湖四君子之一,甚至还能把那个令狐剑吃得死死的,武功和心机必然都是不弱的。你说你要是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龙倾月恨得牙痒痒,这小女人怎么就不懂得多爱惜自己一点! 说到底,他不过是担心她会受伤罢了。哪怕觉得有自己在,是不会让君文成靠近雪儿的,可是,凡事总是有个万一,而他龙倾月只要想到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便心慌不已,断不能让她再去以身犯险。 “你要做什么,说与我听便是了。我隐宗左门也不是吃素的,必然是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何须你再亲力亲为!”龙倾月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懊恼,她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依赖自己一些? 柳雪怔了怔,虽然这半年,已经习惯了和龙倾月联手,可她骨子里,毕竟还是会下意识的一个人挑起一切。如今,突然有个人说要为她遮风挡雨,竟是头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股暖流就那样静悄悄的潜进了心里头,像是喝了蜂蜜一般的甜。 柳雪就这样呆呆的任由龙倾月将她一路扛回了柳府,这一路上自然是收到了无数的注目礼,可她的心思早就云游九霄之外,竟也是没有留意。这也算是一大幸事吧。若干年后,当柳雪偶然在京都再次听到了关于这一日她狼狈的被龙倾月抗在街上,穿过大街小巷的实际被说书先生于茶楼之内口沫横飞的说着的时候,当即黑了一张脸,不由分说的便是用力拧了龙倾月的耳朵,用以泄愤。 所以说,女子报仇,那也是十年不晚的。 可是如今,柳雪却是没心思去想那么多,她整个人都被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包围,有些恍恍惚惚的,就连春雪端了膳食过来,都没察觉。 “主子,该用膳了。” 摆好了碗筷,看到柳雪仍旧是那一副茫茫然的模样,春雪忍不住有些诧异,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一贯冷静的主子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主子?”等了半天,柳雪依旧没有回应。春雪伸手轻轻碰了碰柳雪,这才拉回了她的神智。 就好像是全部的意识在一瞬间都回笼了一般,柳雪凝了凝视线,才发现此时竟然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刚好一羽孤雁横空飞过,衬得背后的夕阳那样寂寞。 “春雪……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柳雪两手撑着下颚,喃喃出声。她不懂,或者说其实她懂,却不敢承认。 时至今日,她还是觉得其实自己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女子所有的优点,她几乎一样都没有。龙倾月到底看上她哪里了? 记得这个问题,好像很久以前也问过龙倾月,可是即便是得到了答案,她依旧觉得不安。七世了,她不是没有温婉贤良过,也不是没有惊才绝艳过,可是那个人,却依旧将她弃之如敝履,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或许,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吧。 眯了眯眼,柳雪那双杏眼中一瞬间闪过一抹冷意。她是真的相信龙倾月对她的一见钟情,可是,她却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执子之手,地久天长。 再浓烈的爱意,也会被时光一点点的磨平,最终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也不见踪影。当爱消散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长长叹了口气,柳雪也不等春雪的回答,便是拿起了桌上的玉箸,闷闷的吃起了晚膳。或许,她并不在意春雪的答案,她只是,仍旧心存迷惘。 这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直到月上柳梢头,柳雪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接过春雪递来的丝帕优雅的擦了擦嘴角,这才算是吃饱了。 收拾好了桌上的碗筷,临踏出门前,春雪忽而身形一顿,淡淡说道:“主子,恕奴婢斗胆,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但是若是主子不迈出去那一步,那么便什么也无法开始。而无论结果如何,却是都要比什么都不做便放弃了的要强。” 或许,她也是存了一些自己的私心吧。若是柳雪与龙倾月当真能够两情相悦,至死不渝,那么那个人,是否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 傍晚,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水雾。上好的锦缎贴着肌肤,冰凉冰凉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龙倾月的房间,依旧亮着灯火。远远看去只能看到绰绰的灯影,却不知这人是否还在房间之内。吱呀一声,是受了潮的窗轴被推开的声音,一道黑影嗖的一下便是窜了进去,快的让人以为只是一阵风吹过。 那人站在那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明显愣住了。四处翻找了一下,也没见到龙倾月的身影。 “倾月……?”轻轻地唤了一声,却是许久没人应答。 难道他真的不在房内?可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 来人正是柳雪,本想给龙倾月一个惊喜,却发现他竟然不见了,忍不住有些懊恼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无聊的四处打量着。 这间厢房,她还是第一次进来。看得出龙倾月重新整理过,去掉了一些多余的缀饰,整个房内显得简洁干净。吸了口气,便是能够问道充斥在房间内的,属于男子的阳刚之气。柳雪忍不住嘴角弯弯,也不知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临近后半夜的时候,龙倾月才回来。当他推开房门看到柳雪趴在桌上,闭着双眼早已睡着的时候,先是有些惊喜的睁大了双眼,可是等他碰触到她身上微凉的肌肤的时候,便是又狠狠地皱了眉。 她依旧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无奈的叹了口气,龙倾月小心翼翼的将柳雪抱了起来,放到了那张宽大舒适的床上,正准备抽开身替她盖好被子,却不想柳雪那双小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一点儿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倾月……你别生气……”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微嘟的小嘴中传出来,有那么一瞬间龙倾月几乎要觉得其实柳雪现在是清醒着的。他低着头,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那小女人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狠了劲的往他怀里蹭,紧闭的杏眼也丝毫没有睁开的一丝,应该是真的睡迷糊了。 “傻丫头,我哪舍得生你的气。” 龙倾月投降,他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这辈子,或许都是逃不出眼前这个像是猫儿一样的女子的掌控了。他舍不得生她的气,只因为不想看到她为难的模样。今天也是,即便是那样气冲冲的回来,将她往春雪怀中一丢,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管她的事情了,可最终,还是放不下心的去为她忙前跑后,甚至动用了整个左门在京都的势力,只希望她的危险能够少几分。 摇了摇头,龙倾月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为一个女子神魂颠倒到如此的地步。三年前他还是独自一人潇洒行于世间,却是在得知她死去的消息后疯了一般的寻找,只是因为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就那么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了他的生命。而之后,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努力的跟在她的身旁,无论她是怒目而向还是冷淡对待,都小心的藏起了心中的酸涩,咬着牙死死拖着不放手。再然后,她终于愿意接受自己,当听着她娓娓道来与令狐剑只见的过往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疼的难以忍耐,只是因为,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实在是太迟太迟,这才让旁的人有了机会,伤到了她。 “雪儿你说,我到底该那你怎么办……?” 抽不开自己的手臂,龙倾月干脆直接坐在了床沿,伸手将柳雪揽在了怀中,阻隔了秋夜的寒凉。他右手轻轻一抬,广袖微动,那不远处的烛火便瞬间熄灭,室内顿时变得幽暗起来。 龙倾月搂着柳雪,靠在床柱之上,鼻间充斥着自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不知不觉间,便也是睡着了。 下过雨后的清晨,空气显得特别的干净,柳雪在一阵麻雀的叽喳声中缓缓睁开了眼,一抬头看到的就是龙倾月那张放大的俊脸,呼吸间喷灼出的热气全数扑散在她的面颊上,引来了一阵难以名状的燥热。 她昨夜明明是坐在桌边等着他回来才是,怎么这一睁眼,两个人就躺床上了? 眨眨眼,柳雪试探性的戳了戳龙倾月的面颊,却只见得他皱了皱眉,嘴角像是微微动了动,便没了动静,忍不住玩心大起。小心翼翼的推了推龙倾月侧躺的身子,让他平躺在床上,柳雪一个轻盈的翻身便是趴在了龙倾月的身上,一双手交叠搭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那隔着衣料都能明显的感受到,不同于女性柔软身躯的,坚实的肌肉。 此时龙倾月领口微敞,微微一侧视线便能看到内里略有些小麦色的肌肤,还有那深刻性感的锁骨。柳雪就像是初生的幼鸟,试探着将手伸进了衣领之中,顺着那锁骨优雅的线条来回描绘着,男性独特而细腻的肌肤纹理摩挲着指腹,带来了一阵如同电流一般的快感,身下的人像是微微动了动,却依旧是紧闭着双眼,只是呼吸略微变得有些急促。 如此,便是知道龙倾月该是已经醒过来了。 柳雪扬唇一笑,眼中满是狡黠,醒了还不乖乖出声,我让你装! 玉指若即若离的抚摸着肌肤,就像是一鸿羽毛轻轻地落在了上面,随着呼吸时起时伏,挠的人心痒痒。她的小手来到了龙倾月的胸口,柳雪没敢将龙倾月的衣服全部敞开,便是隔着薄薄的白绸中衣,一点儿一点儿的轻轻打着圈,身下的人浑身微微一颤,虽是极力控制,仍旧是被柳雪感觉到了。她微微抬起头,如兰的气息呼在了龙倾月果露在外的肌肤上,便是见着一个个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 此时二人的姿势,极为暧昧,柳雪趴在龙倾月的身上,一条挤入了龙倾月的两腿之间,另一条则是横过了龙倾月的大腿,便是紧紧地缠绵。她微微支起了上身,胸前的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只手仍犹不知的四处点着火,几番动作下来,便是衣衫凌乱了。 柳雪看着龙倾月那性感的薄唇,鬼使神差的竟是凑了上去,轻轻的咬住了他的下唇瓣。此时龙倾月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他霍然睁开了那一双桃花眼,深邃的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如同一团烈火,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烤伤。 他的大手不知何时紧紧地扣住了她的纤腰,沙哑着声音悠悠开了口: “雪儿,你这是在玩火……” …… ------题外话------ 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第005章 新花魁,美人计 龙倾月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一大清早的被一个女人,还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如此挑逗,甚至他一睁眼便看到了她胸前雪白的深深沟壑,饶是他定力过人,那也是忍不住了。 况且,他忍了许久,如今突然就不想忍了。 一个翻身,两个人的位置瞬间颠倒,龙倾月以绝对优越的体势看着身下的小女人,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撑在她的脸侧,薄唇一扬,那笑容魅惑到刺眼。 “雪儿……” 沙哑的声音是说不出来的性感,那其中隐藏不住的或者是早已不愿隐藏的深沉,让柳雪忍不住一阵轻颤。此时的龙倾月就像是突然化身为一匹饿狼,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掌中的猎物。而她自己,就正好不幸的成为了那盘中餐。 “倾月,时间……不早了……”舔了舔有些干的唇,柳雪干笑了两声,视线游移就是不愿意看向龙倾月那双赤果果的双目。 “还早,足以做很多事情了。”龙倾月笑得颇有深意,一点儿也不打算让柳雪就这么蒙混过去,“凡事要有始有终,雪儿既然点了这火,定是要负责熄灭了才好。” 两个人紧密相贴的身子,让柳雪清晰的感受到了,龙倾月那早已高昂的兴致。 俏脸蓦地一红,柳雪忍不住在心底哀嚎,这回真是玩大了—— 龙倾月俯下身,俊脸埋入了她的颈窝,那薄唇带着沁凉的温度,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落下了灼烫的吻。而那修长的大掌也丝毫没有闲着,在她身上游走,长指轻轻一挑,本就凌乱的呈现半退模样的衣衫便是轻松的从滑腻的肌肤上褪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为柳雪如玉一般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显得神圣而神秘。龙倾月幽深的桃花眼中满是惊叹,赞叹于造物主的神奇,他就如同是最虔诚的信徒,一点一点膜拜着身下的女子。 陌生的酥麻感席卷了全身,柳雪只觉得随着龙倾月那长指如弹拨琴弦一般撩拨着,她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朦胧,就好像漫步在云端,却又在下一刻因为男人略微加重的力道而瞬间落下。 “嗯……”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跳忽快忽慢,浑身的骨头都像是酥了一般,忍不住嘤咛出声。 龙倾月的动作微微一顿,紧接着就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加快了点火的速度。室温瞬间升高,灼热的几乎要将人融化,就在那一触即发的时刻,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龙公子,主子在您房里吗?” “……”龙倾月动作一顿,原本沉溺在中的神智瞬间全数回笼,可身体上的需求却并不是那么好控制,血脉愤张却又不得而出的痛苦,正在折磨着他的神经。 柳雪看着龙倾月瞬间黑了的脸,那张性感的薄唇僵硬的抿成了一条直线,额角甚至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水,满室旖旎,即将烧起的火焰却因为春雪的突然出现,戛然而止。只听到龙倾月低沉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回荡在室内。 “噗……” 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本只是极力忍耐的笑声,极小极小的声音,却是止不住的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冲出了厢房,而床上的柳雪,则是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不许笑!”龙倾月黑着一张脸,费力的撑起了上半身,几个深呼吸,这才缓缓坐了起来。 两人都整理好了衣衫,柳雪这才柔柔的开口说道:“进来吧。” 春雪推门进来,看到坐在龙倾月床上的柳雪,却是并不惊讶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一般,只是那双眼底忽然划过一抹笑意,或许是因为龙倾月那张略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脸。 “主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今夜便可以按照预定行动。” 柳雪满意的点了点头,红唇扬起了满意而神秘的弧度,“好戏要开锣了……” …… 这一晚,恋花楼热闹非凡,花妈妈站在门口,笑得嘴角都有些僵硬,那些个王公贵胄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涌入,这样的盛况,自诗醉之后,便是头一回。 诗醉房内,龙倾月狠狠的皱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柳雪。 “雪儿,你当真要如此?” “你觉得我忙活了这么半天,感情是闹着玩的?”柳雪白了龙倾月一眼,继续对着铜镜描绘着如远山一般的黛眉。 “这法子还是太过冒险,再好好考虑考虑吧。”龙倾月依旧不放弃的想要说服柳雪。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呃……” 就知道你没有! 看都懒得看龙倾月一眼,柳雪画好了眉,拿起红色的唇纸轻轻一抿,一张樱唇便被染成了殷红的色泽。铜镜中,朦朦胧胧映出了女子的面容,烛光在身后折射出十字光芒,镜中女子黑色的发高高挽起,插满了珠钗环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如同最上等官窑中烧出的白瓷一般,配上那一双水润的杏眼,微翘的红唇,挺直的瑶鼻,当真是倾国倾城。 冲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一笑,柳雪盈盈的转过身,“走吧。” “雪儿,你再考虑下。”龙倾月一把拉住柳雪的手腕,只希望她能够放弃这太过冒险的注意。 “倾月。”柳雪轻叹一身,抬起头,无比认真的看向龙倾月的双眼,“还有一个月就是寿宴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放弃。” 那双杏眼,清澈澄净,宛如世上最美的冰棱,玲珑剔透,暖黄的烛火映照进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令龙倾月一阵晃神。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许久之后,才听得龙倾月长长的一声叹息。 “小心君文成,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个调动左门。”龙倾月的袖中划出一枚玉牌,纂刻的古老文字依稀可以辨得那是控制整个左门的令符,龙倾月既然是给了柳雪,就等于将整个左门以及那背后所蕴藏的巨大势力也都一并交给了她。 深吸了一口气,柳雪有些感动的吸了吸鼻子,对着龙倾月莞尔一笑,“放心,我会注意的。” 龙倾月看着柳雪缓缓离去的背影,再一次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从手中轻易的溜走了。他紧紧盯着远处那灯火阑珊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他不会让他的雪儿受到一点可能的危险,或许,是该让隐宗出世了。 柳雪并不知道龙倾月的决意,她蒙上了面纱,只露出了一对勾魂摄魄的杏眼,眼波流转之间,便是滟潋如春水一般的神采。 走在她前面替她引路的,是千娇百媚的诗醉,手上提着一盏琉璃莲花宫灯,穿过挂满轻纱帐幔的抄手游廊,娉娉婷婷的入了前厅。 恋花楼宽阔的前厅坐满了人,就连二楼的位置,也是被占满了的。所有人都满怀着期待,想要一睹这恋花楼新花魁的芳容。 恋花楼的花魁,不仅要生的美貌无双,更是德艺双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的剔透女子不可。诗醉独占恋花楼花魁四年有余,一直未有能出其左右者,可今儿个,那花妈妈却是放出了消息,新的花魁诞生了。 这样的妙人儿,任谁都想要见上一面,若是能够有幸得其青睐,成为入幕之宾,那更是上流社会里,男人之间值得炫耀的资本。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连通后院的珠帘,心脏紧张的就像是打着鼓一般,四周的空气不断升温,更是令人变得口干舌燥。 君文成今日正是要招待一位特殊的客人,这才摆宴在了恋花楼,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外面一片嘈杂,甚至传到了这二楼最深处的厢房之内,即便是隔得远了早已变得模糊,却还是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来人。”放下手中的就被,君文成不悦的开口道,“这外面究竟何事,竟是如此吵闹?” 要说青楼内,那从来都不是个清静的地方,莺声燕语,拼酒调笑,吵吵闹闹的便是一个晚上。可这恋花楼却是不同,进进出出的都是王公贵胄,较于其它的青楼楚馆那自是低敛文雅了许多。 更甚至,君文成所在的这间厢房,更是在二楼的最深处,平日里那都是极为的安静优雅,哪有今日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影响心情,也难怪他会不悦。 “回王爷,今夜可是我们恋花楼内的新花魁——冰凝姑娘首次接客的日子呢。”一旁的女子轻掩红唇,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的神采,娇滴滴的说道。 “新花魁?”君文成抬起了半边的眉毛,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却是又好似带着些兴趣,似笑非笑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是啊,听说是诗醉姑娘带回来的呢,妈妈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这不,调教了好些时日,今日开始终于可以接客了。”女子柔柔的替君文成斟满了美酒,借机便是偎依进了他的怀中。 “诗醉?”那坐在君文成对面的男子缓缓开口,似是想了一会儿,突然之间低低的笑了,“莫不就是王爷一直向在下提的红颜知己?” 君文成没承认,却也不否认,只是垂下了眼,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见得他举起了桌上的就被,凑到嘴边,宽大的广袖遮住了半张脸,在刻意调节的暧昧的烛光中更是显得晦暗不明。 “王爷,这位公子是谁呀?奴家看着好面生呢。”女子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那也是个极其妖艳的,雌雄莫辩的美男子,比起君文成,更是多了一分阴柔之气。女子眨了眨眼,却是觉得,那人看着,有些面熟。 “不该你问的,就给本王闭嘴。”君文成冷冷瞪了女子一眼,眼中弥漫的杀气令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倒是那对面的男子一只手撑着下颚,饶有兴味的笑了,“王爷,在下还真是想看看,那个取代了天下第一美人的诗醉姑娘,成为这恋花楼新任花魁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题外话------ 笑都这把年纪了……4年多没摸英语了,突然被要求考托福神马的特苦逼了有木有qaq有考过的妹纸给点经验神马的不……?领导要求不低于60分啊啊啊啊啊(抱头蹲 第006章 本王看中你了 君文成的俊脸一瞬间就沉了下来,怒火燃烧在他的眼底,却是被极力的压了下去。 此时那样东西还在这个人的手里,他还不能与他撕破脸。 “既然公子有兴趣,那就一起看看吧。”强扯了一下嘴角,君文成右手轻轻一抬,一阵劲风便从袖底刮起,直接吹开了厢房的对开雕花木窗。 那扇窗正对着一楼的大厅,举目望去整个二楼的窗户几乎都是半开半掩,半卷着竹帘,里面的人均是紧紧盯着楼下,翘首以盼那冰凝姑娘的出现。花妈妈一脸紧张的站在台中央,四周安置了四名女子,琴筝箫笛,四种乐器和鸣铮铮,那萎靡艳丽的曲调飘荡在了整个恋花楼之中,勾起了众人的。 忽而整间恋花楼的灯火尽数熄灭,只余下二楼厢房内的亮光幽幽闪烁。一阵珠帘打起的清脆声响,远远地看见后院一盏琉璃灯照亮了前路,女子飘扬的裙摆上绣着美丽的浪花纹样,随着那轻盈的步伐轻轻扬起,竟像是踏着云海而来。 那提着琉璃灯的人正是诗醉,而她的身后,依稀可以辨认出一个绰约的身影,那样柔软的身段,如同夜半空中的一抹彩云,随着皎洁的明月信步而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诗醉身后那神秘的女子。就连君文成,也忍不住向前略微探了探身子,却只是在那神秘女子身上轻轻扫了一眼,便定定的看着走在前面的诗醉。 那女子,花容月貌,在琉璃灯炫彩的朦胧光影之中,恍若九天之上的玄女。今日是月圆之夜,一阵夜风吹来,掀起了她身上的轻纱,君文成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只因为那欲乘风归去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不舍。 对面的男子看着君文成对诗醉的痴迷,眼中划过一抹深沉,嘴角的笑意仿若更是加深了不少。 这君子文,怕是对那叫诗醉的女子,动了真情吧。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诗醉与那新花魁便是上了台子,花妈妈不知何时早已退到了台下,诗醉也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了一旁,退了下去。 丝竹之乐不知何时早已停止,那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女子模糊的轮廓,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之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恋花楼依旧是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渐渐地,人们开始有些忍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的低语着,不耐的躁动着,只因他们都渴望着一窥佳人的芳容。 也就在这时,只见那台上的女子像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唇轻启,那如泉水叮咚的清凉嗓音便是在瞬间倾泻而下,抚平了一室的烦躁。她的歌声悠扬婉转,带着一点点沙哑的性感,就像是穿透绿色树叶的金色阳光,又像是沙漠中盛开的火红花朵,时而飘渺如云,时而热情如火,所有人都不自禁的沉浸在这动人的歌声里,逐渐面露痴迷的神态。 君文成本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诗醉的身上,可当那女子出了声,他却是浑身一震,一脸不敢置信的猛然将目光调转到了她的身上。 “不……这不可能……” 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君文成心中一团乱麻,竟是没有控制住力气,上好的白瓷酒杯就那样在他的掌中碎裂,化为粉末落了一地。 手上全是酒香味,君文成甚至于顾不得擦拭那滴滴答答落下的液体,大半个身子就探出了窗户,狠狠地盯着那女子。 女子仍旧在歌唱,她的声音一转,像是山间最有活力的玉兔,一跳一跳的,挑逗着人的心绪。君文成的眸光越来越深,像是以一汪古井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当歌声结束,他板着一张脸,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从牙缝中挤出。 他说:“让花妈妈把她带上来,本王要了。” …… 那神秘的男子不知何时离去,就连那些个莺莺燕燕也被花妈妈遣散了下去。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君文成以及扮作花魁的柳雪,隔着一张宽大的长桌遥遥相望。 柳雪站在那里,第一次认真仔细的打量着君文成。这样的人,那一份浑然天成的尊贵,让柳雪看到的第一眼就理解了,为何此人会红颜知己遍天下,为何那些个女子会趋之若鹜,仿若着了魔。 他或许不是最俊雅的,但却是最吸引人的。 皱了皱眉,柳雪不喜欢君文成那仿佛像是在探究一件物品一般的冰冷眼神。他的态度让人觉得,他如此之快的就将自己招了过来,或许有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理由。 柳雪轻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杏眼,君文成仔细的打量着,确实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许久,这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也没说。最后还是君文成开了口,说道:“听说你是诗醉带回来的?” “回王爷,奴家确实是诗醉姐姐带回来的,要不是诗醉姐姐,奴家现在怕是早已死在了歹人的手里。”柳雪盈盈的福了福身子,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像是真的有着天大的委屈,又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哦?此话怎讲?”君文成像是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可是那一双眼却是透过身旁半开的窗户,飘向了一楼诗醉所在的方向。 “奴家的爹爹本是一名西席先生,之前在一大户人家里教书,却不想那家老爷竟是看上了奴家,想要污了奴家的身子,做他的十八房小妾。奴家抵死不从,那恶人恼羞成怒竟是害了爹爹,还将奴家逼到了荒郊野外,若不是诗醉姐姐恰巧路过,奴家怕是早已成了山林间野兽的腹中餐……”柳雪说的那是真的悲痛万分,眼角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掉落,浸湿了面上的薄纱。 君文成心中一动,站起身来,走到了柳雪的面前,状似怜惜的挑起了她的下颚,让她仰着头与自己对视。 “噢……那还真是可怜呐……”指腹摩挲过眼角,擦去了经营的泪水,紧接着,他抬起了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的飞速扯下了柳雪的面纱。 柳雪本能的想要抬手制止君文成的动作,却是在内力运转的瞬间突然想到了眼下的情形,便硬生生的压下了手上的动作,任凭君文成扯下面纱。 随着轻纱落地,柳雪那张倾城的容貌也暴露在了君文成幽深的双眼之中。那确实是一张美丽至极的脸,能够轻易的将天下第一美人的诗醉比下去,甚至于她那清楚可怜的姿态,更是激起了男子强烈的保护,只希望能够将这朵娇柔的花朵捧在手心,为她遮去一切风吹雨打。 他忽然眯起了眼,一道锋芒自眼底飞速的划过,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然后又重归于平静。柳雪的杏眼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睁的大大的,面上一片慌乱,像是没想到君文成竟会如此唐突。 “王,王爷……”带着颤颤的尾音,柳雪全身都在细微的发抖,就好像是秋夜的寒凉一鼓作气的侵入了她的身体,因着君文成那冷若冰霜的视线,颤抖不已。 或许是她这幅无错的模样取悦了君文成,他送来捏着她下巴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坐在了绵软的榻上,随手拿起一旁斟满了美酒的杯子,凑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本王替你赎身,可好?” 这本就是自己此次的目的,可是现在柳雪忽然有点吃不准君文成的心思。心地划过一抹忧郁,她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怯怯开口道:“奴家谢王爷抬爱,可是妈妈那边……” “花妈妈那边你就不必操心了,本王只问你,可否愿意跟本王回府?”君文成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柳雪的话。这恋花楼中有个规矩,若非姑娘自己愿意,哪怕是皇亲国戚,那也是不得强硬为其赎身的。这也是为什么,三年了他只能花着大把的银子将诗醉包下,不许她接客,却没有为她赎身的原因。 “奴家……自然是愿意的。”微微侧头,柳雪一张俏脸都染满了娇羞的红晕,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遮挡住了低垂的视线,也令君文成没能看见她眼底的那一片冰冷的嘲讽。 “下去吧,让花妈妈进来。”摆了摆手,君文成调转了目光,在看到诗醉早已远去只剩下一个很小的背影的时候,心底划过一抹失落。 三年了,她从来不愿意看他一眼。他到底有什么不好!别的女人都能如此欢欣雀跃的接受他替她们赎身,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呆在这里做一个最下贱的风尘女子,也不愿意跟他回王府。 诗醉,你到底在想什么……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君文成浓密的剑眉拧在了一起,收在宽大广袖内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那样用力。 …… 当君文成打点好一切,离开恋花楼的时候,那之前与他同处一室的神秘男子,早已站在不远处,挂着一抹难以说明的古怪笑容,看 邪尊的宠妻第28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看着他。 君文成面无表情的与其擦肩而过,径直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而那男子也毫不在意的随意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也是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蹄敲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清脆而有节奏,在夜里的京都融进了万佳的灯火。君文成掀开车帘,淡漠的看着外面缓缓向后移动着的景物,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如何?” “像,实在是太像了!”男子一咧嘴,一口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那样显眼,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这次如果有了她,想必王爷定能事半功倍!” “……她就交给你了。”啪的一声放下了车帘,君文成闭上眼靠在车壁之上,再也不愿说一句话。 …… 第007章 蓄谋已久 柳雪搬入十六王府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要走的那天上午,龙倾月特地去了恋花楼中暂住的房间内,一脸郁闷的堵着门口。 柳雪费了半天力好说歹说龙倾月都没能挪动地方,终于,她也火了,“龙倾月,你到底想干嘛!” “十六王府的水太深,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龙倾月终于开了口,一双充满忧心的眸子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柳雪,一步也不肯退让。 柳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远远地已经听到十六王府的人在催了,她实在是没时间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那你想怎么样?” “带上我一起!”龙倾月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要我以什么身份带着你去?现在我可只是君文成赎过去的婢子,断然是不能随便带着人去的。”柳雪一挑眉,也没有反对,只是将这个难题直接丢给了龙倾月。 “我可以扮作雪儿的贴身小厮,昨夜已经问过花妈妈了,这儿的花魁都有自己的贴身小厮,不是吗。”龙倾月笑的颇为得意。 张了张嘴,柳雪却是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人还真是什么都打听好了,估计这念头是早就开始在琢磨了吧。远处王府家丁催促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柳雪无奈的垮下肩,“随你便吧,别被认出来了。” 龙倾月应了一声,便是从怀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从容不迫的戴了上去,看得柳雪再一次目瞪口呆,眼角直跳。 感情这人果真是蓄谋已久! 无欲转身,将手上的包袱直接丢到龙倾月手里,急忙走出了恋花楼。正准备登上马车,却看到站在角落树荫下,一脸黯然的诗醉。 柳雪眸光闪了闪,心中划过一抹了然。她转头让一旁的家丁稍候片刻,便是走到了诗醉的面前,拉起了她的手,说道:“夏凉,你……是不是爱上君文成了?” 诗醉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惶恐。她急忙摇头否认道:“主子,夏凉没有……” “夏凉,三年了,君文成也确实对你很好,我并不是反对你,若是你真的喜欢他,就不要放手。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谁。”柳雪不希望诗醉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爱的失去了自我,卑微如尘土。 “主子,夏凉生是落花宫的人,死也必然是为了落花宫。夏凉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谁。”诗醉轻咬着下唇,眼眶有些红,却是说的无比的坚定。 三年了,或许她曾经是抱着目的去接近君文成的,或许曾经君文成有着诸多的试探,百般的怀疑,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宠着她,为了不让她接客不惜一掷千金,甚至动了要为她赎身的念头。哪怕她的心再坚硬如铁,也依旧会被捂热,会感动。 “夏凉……”柳雪有些复杂的看着诗醉,她私心里是希望夏凉放下这份情感的,君文成做的许多事,她都没法真的去那么大度的原谅。可是她不能,也不忍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命令诗醉放下这一切,“你好好想想吧,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和他在一起了,就不要犹豫,忘了落花宫吧。” 诗醉猛地抬头,一双美目里满是痛苦的挣扎。一方面是她应该效忠的主子,一方面是不知何时开始便已是深爱的男子,选择爱情的代价是离开落花宫,她……真的无法选择。 拍了拍诗醉的手,柳雪再也没有多说便是转身离开了。 或许,她真的有些残忍。落花宫之于诗醉就像是她的家,可是她现在却是明确的告诉诗醉,选择了君文成,她就再也不能回家。 再也不能,回家…… 从恋花楼到十六王府,几乎横穿了整个京都,当柳雪站在十六王府侧门前时,只觉得有些恍惚。 她有一种直觉,这一次,一定能够找到全部的真相。那些从剑隐山庄内盗出的书信中,总是隐晦的提及三十年前的那一场与南雀国的战争,她无法不去在意。 前面,侧门已经缓缓打开,柳雪深吸了一口气,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面对即将要见到的君文成,踏了进去。 可是,一连半个月,君文成就像是蒸发了一样,连个人影都不见。 时间已经进入了深秋,一庭院的树叶全都掉光了,只剩下秃秃的树干。柳雪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意兴阑珊的打量着萧索的庭院,烦躁不堪。 不仅仅是见不到君文成,甚至于现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都出不去。那些个粗使的婆子每天就像是防贼一般的盯着她,就连夜里都能够感觉到,那些个隐藏在黑暗处的武功高手从未放松过警戒。 “喝杯水吧。”龙倾月递了一盏热茶,自然的就站在了柳雪的身旁。宽大的衣袖遮掩之下,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柔荑,粗糙的指腹在她的掌心里画着暧昧的圆圈。 龙倾月倒是挺惬意的,没人打扰的时间,君文成不出现很好,省得他看得碍眼。 顺势搂过柳雪的纤腰,龙倾月低下头便是偷得一抹香,嘴角乐开了花。柳雪倒也没有拒绝,她修长的玉臂轻轻环着龙倾月的蜂腰,柔软的身子顺势贴上了他的胸怀。若这里不是十六王府,她当真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继续下去。天地之大只余二人,再无旁人的打扰。 柳雪的回应像是给了龙倾月莫大的鼓励,他的双臂略微收紧,唇舌的攻势更是热情如火。就在二人意乱情迷之时,柳雪却猛然睁开了双眼,用力推开了龙倾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浓重的呼吸回荡在室内,面颊上还残留着旖旎的红晕。 “有人……”柳雪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刚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身后的房门便毫无预警的被推了开来。 那是一个男人,戴着鬼一般的面具,穿着玄黑的衣袍,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让人觉得压抑的难受。 龙倾月一个闪身,便是挡在了柳雪的面前。心中警铃大作,本能的感到这个男人很危险,他会为这本该是平静的生活,画上一个终止符。 “冰凝姑娘的仆从的胆识果真是不一般,本公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能够这样名目张当拦了去路的奴仆。”那人像是笑了,模糊的声音从面具后传了出来,暧昧的让人抓住不他的情绪,“或者该称呼……司空二小姐?” 柳雪身子一僵,眼中划过一道利芒,“你到底是谁!”这人竟然能够一眼识破她的身份,那君文成呢,君文成是否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袖中的手慢慢成拳,暗暗催动内力,柳雪瞪着眼前的鬼面人,却发现此人虽是状似随意的站在那里,却是浑身上下丝毫没有破绽。 “你到底是谁!”低喝一声,柳雪不落痕迹的稍稍向后退去,拉开了与鬼面人的距离。身后就是一扇打开的窗户,若是情况稍有不对,她完全可以纵身离去。 “二小姐不需要知道本公子是谁,只要知道,从今日起去,二姑娘一切的便是由本公子接手了。”鬼面人衣袍微微一动,一股强大的真气紧紧贴着柳雪的面颊擦过,身后“砰”的一声响,原本打开的窗户被紧紧地合上,室内的空气一瞬间变得凝滞。 鬼面人丝毫没有将龙倾月放在眼里,他带着强大的威压,一步一步的走向柳雪。脚步声在室内回荡,却是盖不住越来越大的心跳声。柳雪和龙倾月皆是紧紧的盯着鬼面人的动作,生怕他下一刻便毫无预警的出手。 然后,那鬼面人是真的动了。只见他原本缓步踱着的身子忽然一闪,化为一道残影,在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是冲到了柳雪的面前,右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仰视着自己。 龙倾月也在这一刻出了手,只见他就如同离弦的利剑一般飞速站到了鬼面人的身后,五指成钩扣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面色阴鹜,怒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鬼面人对于龙倾月的话语充耳不闻,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柳雪的脸,赞叹了一声,“像,实在是太像了……” 在柳雪疑惑的目光之中,他松开了手。人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旁的茶几上正好摆放了一张棋盘,上面还有这半句残局。鬼面人执起了手旁的黑子,状似随意的在棋盘中央放下了一子。原本势均力敌,成胶着状态的黑白二子,却是情势突变,黑子以压倒性的优势,将白子逼迫到了墙角。 “二小姐,不来一盘吗?”他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黑子,指腹在光洁的棋子上反复摩挲着,“这世间之事,有事就像是这一盘棋,不到落子定局之时,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谁输谁赢。” 柳雪挑了挑眉,抿着唇看着鬼面人好一会儿,才走了过去,款款落座。她手执白子,杏眼仅是扫了一眼棋盘,便毫不犹豫的在其中落了子,“奴家可不是司空府的二小姐,奴家姓柳。”仅是一子,便将劣势挽回了大半。 “柳姑娘果真是棋艺精湛。”鬼面人从善如流,改了口。 龙倾月沉默的站在柳雪的身后,一双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鬼面人。这人虽说看不见长相,可那身形,却总是令他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可任凭他怎么想,却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 这一局棋,一下便是两个时辰。鬼面人细细端详了棋盘许久,才将手中的黑子丢回了瓷罐中去,拱手说道:“柳姑娘棋艺高超,果真是名不虚传。本公子输了。” 半子,仅仅是半子之差,却也是令柳雪心惊不已。当年她第一次在棋艺上赢了老怪物时,老怪物曾经感叹过,在此世间,她的棋艺恐怕是再难遇敌手。今日虽说并未尽得全力,却也没有刻意的手下留情。这鬼面人竟是只输了半子,其谋略…… “如今棋也下了,公子总该说出此行的目的了吧?”丢开手中的白子,柳雪毫不掩饰双目之中的锋利,看向了鬼面人。 鬼面人向后一靠,方才棋局上酣畅淋漓的一战仿佛令他身心愉悦。只见他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之上,慵懒的开口道:“二小姐……不,柳姑娘,四十日之后的宫宴,王爷希望你能为陛下舞上一曲。” 献舞…… 柳雪双眼一眯,原来君文成打得竟然是这样的主意。可当日在恋花楼,他不过是听她唱了一曲,又何以有自信,她能够舞的出来? “我若是说不会呢?” “那柳姑娘怕是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鬼面人冷笑一声,似是并不着急。 柳雪心中一惊,想来君文成竟是早已将这边的目的都看透了?! “王爷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像是看出了柳雪的疑问,鬼面人淡淡开口道,“但若是柳姑娘拒绝了……” 鬼面人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自己不答应,怕是不出半个时辰,君文成就会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目的了吧。 “我……” “我们拒绝。” 柳雪刚张开口,就被龙倾月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那鬼面人像是此刻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带着人皮面具的龙倾月,冰冷的目光便如同那冰柱一般,直直的射向了他。 第008章 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位是……?”鬼面人像是上下打量了龙倾月一番,才出声问道。 “不过是随身的小厮罢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柳雪看了龙倾月一眼,才调转了视线,看向了鬼面人。 鬼面人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他轻哼了一声,站起身子便是走了出去。 “明日起,会有人来这里教你跳舞。柳姑娘,好好学啊。” 待那鬼面人走远,龙倾月才不满的说道:“雪儿,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还不清楚,你就这样答应他了?” “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柳雪皱眉,这种被人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可是她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若是不答应,我们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 “凭你我的武功,这小小的王府难道还困得住我们?”龙倾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说到底,他就是不想看到柳雪在别人的面前献舞。他还没见过呢,凭什么那皇帝就能看了! 叹了口气,柳雪无奈的看着龙倾月,“倾月,你是认真这么想的?” “……”龙倾月语塞,他当然知道小不忍乱大谋,若是真的冲出去了,那只怕会打草惊蛇,这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可是,他不甘心啊! “倾月,司空府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必须要知道真相。”柳雪软下了语气,撒娇一般的拉扯着龙倾月的手,柔软的身子顺势就贴了上去。 嘴角一抽,看着怀里的柳雪,“雪儿,你这是要用美人计?” 嘿嘿笑了两声,柳雪毕竟是女子,还是有些羞涩的说道:“那要看你受不受用啦。” 龙倾月低笑一声,有着无奈的妥协。他低下头,一只手臂紧紧的钳着柳雪的腰,便是攫住了她的红唇。 …… 十六王府,西南院。 君文成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巨大的梨花木桌案上,摊着一副卷轴。室内焚着香,淡淡的白烟若有似无的萦绕在画卷之上,久久不愿离去。 “像,真是太像了……”眼光一黯,君文成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没想到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举,竟然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收获。 “恭喜王爷。”鬼面人此刻就站在桌案的另一头,他双手收拢在袖中,平举过头,恭敬的弯下了腰。 “哼,不过是一幅画,本王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真是假。”大手一挥,那画轴便是卷了起来,被随意的扔到了一旁。 “王爷现在自然可以不信我,待到寿宴之时,便可一验真假。”鬼面人也不恼,一派胸有成竹。 “你倒是挺有自信。”君文成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鬼面人。自从一个月前此人找到自己,就一直这样戴着面具,哪怕这期间他帮到了自己很多,甚至揪出了落花宫的细作,可他依旧无法去信任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人,“那冰凝现在如何了?” “回王爷,她身体本就柔软,又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我已经找人来调教她的舞艺,想必陛下寿宴之时,就是王爷心想事成之日。”鬼面人答得沉稳,淡淡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君文成眯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先下去吧。” 鬼面人勾唇一笑,知道君文成已经妥协了。他毫不留恋的额转过身,拉开了书房的门。外面的天空飘荡着厚重的云,忽然一道闪电滑下,将他脸上的鬼面照得惨白而骇人。 这君朝的天,就要变了。 …… 而柳雪的院子内,此刻正是一发不可收拾。本来只是想要略施美色蒙混过关,却不想一个不小心点着了火,引火烧身说的就是自己现在这个状况,除了苦笑柳雪已经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几次三番,龙倾月再也不想忍了。什么留到洞房花烛全都见鬼去吧!再忍下去,万一被人横刀夺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何时,柳雪已经被龙倾月抱到了宽大的床上,二人均是衣衫半推,柳雪香肩微露,一双杏眼闪烁着迷离的光彩,看得龙倾月一阵口干舌燥。只见龙倾月抬手一挥,床帏便缓缓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窗外传来了惊雷的巨响,那如豆大的雨点先是一两滴,随后便以倾盆之势急速坠下。落雨的哗哗声遮住了床帏内醉人的娇吟,只能透过那偶尔探出轻纱帐幔的雪臂,略微窥得内里那羞人的事情。 大雨下了一夜,直到晨光微露,风雨初霁,房内那羞人的声音才逐渐停歇了下去。 柳雪有气无力的趴在龙倾月的身上,浑身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就懒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嗓子早已经沙哑的发不出声音来,她娇喘连连的瞪着龙倾月,一双眼中秋水如波,更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男人如狼,直到此刻她才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龙倾月那满足得瑟的模样,柳雪恨不得就在他腰上用力拧出一块淤青来。可真的拧了,却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犹如猫爪一般的一划而过,更像是轻轻的抚摸。 “娘子,为夫都努力了一晚上了,还是没有喂饱你吗?”龙倾月低低的笑着,深邃的桃花眼底藏起了一抹心疼。他已经努力克制了,可是当二人融为一体,那至高无上的喜悦冲破了他的理智,最终,还是累到了她。 感觉到了那一份蠢蠢欲动,柳雪没好气的白了龙倾月一眼,“没个正经。” 忍不住有些懊恼,她昨天怎么就想到要去主动亲吻这个人,现在可好了,还没成婚呢,就被吃干抹净了。 龙倾月一只手搂过柳雪的腰,将被子拉了上来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子,柔声说道:“睡一会吧,估计今天开始就要忙了。” 等了半天,都没听到柳雪的回应,龙倾月疑惑的低下头,就看到柳雪早已扛不住身体的疲惫,沉沉的睡了去。 勾唇一笑,龙倾月小心翼翼的将柳雪从身上移开,尽量不要惊扰到她的下了床,准备热水去了。 已经不记得是听谁说的,女子第一次之后,还是泡个热水才舒服。 而当天下午,果真有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女子,说是鬼面人找来的舞师,教导柳雪跳舞。而柳雪,也确实是极有天赋,距离皇帝寿宴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竟是已经将那九天玄舞练习的炉火纯青。 入宫的这一天,天空一直是铅灰色的厚云,到了傍晚时分,甚至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起了粉末状的雪。柳雪抬起头,一只手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冰凉的雪片落在掌心,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宫闱深深的皇城,朱红色的城墙在一点一点的变白,柳雪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她出生也最后死亡的宫殿。 “想什么呢。”将手上的狐裘披在了柳雪的身上,罩住了她娇小的身形。龙倾月轻皱着眉,方才那一瞬,柳雪给他的感觉是那样遥远,就好像无论他如何伸长手臂,都碰触不到她的衣角一般,令人心慌。 眼神闪了闪,冲着龙倾月嫣然一笑。前面带路的宫人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宽大的衣袖之下,柳雪轻轻捏了捏龙倾月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低声说道:“倾月,当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和你说一个很长的故事……” 她终于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他。这个男人是将要陪她走完这漫长人生的伴侣,她渴望他能够了解她的一切。 “冰凝姑娘,快点跟上吧,若是让陛下等久了,哪怕你是十六王爷带来的,也是逃不了罪责的。”宫人有些鄙夷的出了声,她可不想因为这一个没有身份的舞姬,而遭受连带的责罚。 柳雪连忙应了一声,松开了龙倾月的手。温热的手掌离开,寒冷的空气瞬间包裹,阵阵凉意便是顺着宽大的袖口不停往里钻。 此时的正殿内,通明的灯火映照得殿外那薄薄的积雪泛起了淡淡的橘红色。燃烧的通红的炭火被放在精致的盆内,置于殿内的各个角落,整个正殿之内完全感受不到初冬的寒凉,可谓是春意融融,觥筹交错。 皇帝佝偻着身子,久治不愈的病痛将他折磨的仿佛只剩下了皮包骨,身旁本应是皇后的位置,此刻却是被皇贵妃所占据。那皇贵妃穿戴的华贵无比,圆润的面上是红润的光泽。她的嘴角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君文成所在的角落,端起桌上的美酒,递到了皇帝的嘴边,笑道:“陛下,听说今儿个小十六特地寻了个出色的舞姬,来给陛下助兴呢。” “哦?”皇帝意兴阑珊的掀了掀眼皮,看起来却是毫无兴趣。可不知道那皇贵妃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原本恹恹的皇帝突然瞪大了眼睛,飞速的看了君文成一眼,挥手招来了一直随侍在身旁的宫人,吩咐道:“朕要看小十六找来的那名舞姬。” 宫人得了令,便高声传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听得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入了殿内。原本略有些嘈杂的正殿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双眼都紧紧的盯在了柳雪的身上,甚至于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是满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呆坐在高位之上,久久不能言语。 …… 第009章 蝴蝶胎记 这是柳雪第一次见到皇帝,那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让她忍不住在心中微微皱眉。这样的人,真的就是当年暗中下令屠杀司空府,又将剑隐山庄暗中扶植为皇室暗卫的人吗? 此时的皇帝一双混浊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柳雪,在触及到她的右肩的时候,浑身一震,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失态的站了起来,打翻了面前的矮桌。 “皇上……?”撞翻的酒水洒在了皇贵妃华贵的宫裙之上,她有些担忧的看着皇帝,又像是在出声提醒。 像是意识到了此刻的失态,皇帝重新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柳雪。柳雪此时戴了一块淡紫色的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杏眼。在皇帝打量着她的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皇帝。而很快,她便发现了,皇帝印堂发黑,面色青黄,明显是中了毒。 角落里,君文成悠悠的拿起了矮桌上的美酒,凑到嘴边轻呷了一口,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鬼面人果真没有骗他! 四周丝竹之乐骤起,柳雪收回了目光,水袖一甩,踩着节拍翩翩起舞。她本身便是有着极好的轻功,内力稍稍运转,便呈现出了不同于其他人的轻盈之态。飞旋的脚尖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宽大的广袖缠绵着三千青丝,仿若流风之回雪,落叶之飞花。 一曲九天玄舞,让整个殿内的人都几乎如痴如醉,唯独皇帝的一双浑浊的眼,仿佛完全没看到那诱人的舞姿,死死的盯在了她的左肩之上。 舞姬的衣服是轻薄而朦胧的,淡紫色的纱裙让柳雪左肩处那蝴蝶状的胎记若隐若现。皇帝的双眼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如今的痴狂。最后他竟然丝毫不顾仪态的再次站起身,跨过矮桌,直接走到正殿中央,一把抓住了柳雪的皓腕。 “是你……你是……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原谅朕了……”一滴清泪从那浑浊的眼中滑落,皇帝在柳雪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倒下,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 “抓住那个舞姬!她下毒害了皇上!” 皇贵妃拍案而起,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涂满丹寇的长指直直指向了柳雪,四周的侍卫纷纷拔出佩刀,胆小的宫人看到皇帝面色青黑吐血到底的模样,惊叫出声。 “太医!太医!传太医!” 不知是谁发出了怒吼,整个场面一片混乱。柳雪呆呆的站在那里,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皇帝。 他刚才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柳雪还未回过神,双臂已经被侍卫牢牢地钳住,毫不怜香惜玉的拖出了正殿。远处,龙倾月正准备冲上来救下柳雪,却在她一个眼神中,只得暗自忍耐,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 谁也没想到,原本一场好好地寿宴,竟然会变成这样的结果。此时,皇帝正躺在寝宫里,皇贵妃焦急的站在床边,目光凌厉的看着把脉的太医,问道:“陛下现在的情形如何?” “回娘娘,陛下毒入心脉,怕是……无力回天了。”太医颤抖的跪了下去,这皇上若是去了,怕是他这条老命也将不保。 “饭桶!父皇镇日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一个个都是饭桶!”君文成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一脚便是将跪在地上的太医踹翻在地。 皇贵妃使了个颜色,便有人将晕倒在地的太医拖了出去。此时屋内只有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皇帝,和皇贵妃及君文成三人。皇贵妃遣退了室内的宫人,看也不看皇帝一眼,就走到君文成的面前问道:“那个舞姬怎么样了?” “押天牢里关着了。”君文成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皇贵妃,说道,“怎么,娘娘这是想要亲自去审吗?” …… 此时,天牢内。 守在牢门口的侍卫努力的睁大双眼,尽责的看守着这里。里面关着的女人是给皇上下毒的人,若是被她逃跑了,自己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天上的粉雪不知何时渐渐转变成了大片的雪花,扑扑簌簌的落下,带来一阵刺骨的寒凉,让他的四肢逐渐僵硬。一阵风迎面吹过,夹杂着淡淡的梅香,意识开始逐渐消沉,即便是努力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依旧挡不住那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袭来的睡意。 不知不觉之中,那守卫就靠在手中的长枪之上,睡着了。 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借着夜色,如同一阵清风一般嗖的一下便进入了天牢之中,直直奔向了柳雪所在的地方。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龙倾月。他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潜了进来,便心急火燎的来到了柳雪所在的地方,身上带着保暖的棉衣和一些吃食,生怕她在牢中受了苦。 柳雪的牢房在最深处,是一个独间。当龙倾月站在牢门前,看到的却是让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的一幕。 飞雪顺着巴掌大的天窗,连同外面的灯火一起飘了进来,洒在了柳雪的身上。她就像是一个误坠凡间的精灵,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杏眼紧闭,像是早已进入了梦乡,可当一阵风吹来,却又忍不住瑟缩了身子,下意识的伸手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舞衣。 “雪儿,快醒醒。我给你送衣服来了。”龙倾月有些心疼的开口,这都遭的什么罪啊! 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龙倾月那隔在牢门外满是担忧的俊脸。柳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混沌的意识方才逐渐恢复了清醒。 “你怎么来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柳雪几步便走到了牢门口,冰凉的手抓住了同样冰冷的大掌,柳雪的眼中满是担忧。 这是天牢,若是被人发现擅自进来了,可是不能善了。 “还不是你。”龙倾月没好气的拧了拧柳雪的俏鼻,将手中的棉衣往她的怀里一塞,“快穿上,天凉,别染了风寒。” 柳雪接过棉衣,赶紧就裹在了身上,又运行了一周内力,这才暖和了些。 “雪儿,还是别在这里待了。我刚才路过那皇帝的寝殿,听说他已经毒入心脉,活不久了。这皇宫怕是也查不出什么秘密,还是别遭这份罪了。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就算是倾尽左门全部的人力,也一定会为你查出来的。”看着柳雪那模样,龙倾月实在是心疼。他就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固执。隐宗与完全隐世的落花宫不同,在各个国家、门派之中还是有着眼线的,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想查,哪怕是多花些时间也是一定能够查到。她为什么就不能依靠一下自己呢。 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龙倾月总是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强大,所以才让她无法依靠。 这样的想法时时刻刻的攫住他的心,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倾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柳雪有些歉意的看着龙倾月,好像自从遇到了他,自己的每一次任性都会牵连到他,欧阳世家那一次也好,武林大会那一次也好,甚至于这一次,都要让他替自己担心不已,“可是这是我司空府的事情,我想要用自己的手,挖掘出那一份真相。” 龙倾月还想说什么,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那笑声毫无顾忌,飘荡在空旷的天牢之内,撞上了青石板的墙壁,又反弹了回来。 柳雪与龙倾月双双面色一变,警惕的看向四周。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潜入的这天牢,以他二人的功力,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是谁!”龙倾月冷下声音,浑身的筋肉紧绷,一双桃花眼如同鹰目一般扫视着四周。广袖内,双手以化为掌,暗红的内力在掌心闪烁着明灭的亮光,随时准备一击取人性命。 柳雪也是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牢牢攥在手心,横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四周。 那人又是笑了一阵,才终于停了下来。室内一瞬间变得寂静异常,就连外面雪落地的声音,都显得那样刺耳。紧接着,原本停止的空气突然被一道锐利的气流划破,仅是一个呼吸之间,一个玄黑色的声音便出现在了柳雪与龙倾月的面前,并且,一只手扣住了柳雪的命门,另一只手牢牢的钳住了龙倾月的手腕。 此人的武功果然是在两人之上! 烛火明灭,照亮了那人的脸,如地狱般若的鬼面具赫然出现,不是十六王府中的鬼面人又是谁。 “是你!”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的柳雪更是紧了紧手中的金钗,如今命门受制于人,让她无法轻举妄动,“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鬼面人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怪笑了一声,压着嗓子说道,“我来救你出去,你是跟还是不跟?”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就出去了再转手杀了?”龙倾月冷哼一声,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眼前这和个鬼面人,如今这样的情况,更是不可能跟着走了。 “柳姑娘,跟或不跟,你决定吧。”鬼面人丝毫不理睬龙倾月,只是略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相信我,或许可以生,或者拒绝我,现在就死在我手里。” 这样一说,便是再也没有了退路。好像无论选择那一条,都是万劫不复。 咬了咬牙,柳雪沉声说道:“好,我们跟你走。” “雪儿!”龙倾月不甘心的喊了出来,他还能放手一搏,至少,能让她足够时间逃离这里。 “哈哈哈哈,还是和聪明人交易省事。”鬼面人很满意这个答案,他反手扣住了柳雪的手腕,一个提气便震开了粗重的牢门,只听得一声惊天巨响,天牢内烟尘弥漫,当一切尘埃落地之时,却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残破的室内。 皇贵妃与君文成赶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人呢?”皇贵妃轻挑柳眉,责问的目光转向了君文成。 君文成死死瞪着空荡荡的牢房,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给本王搜!她应该不是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相比也还没来得及出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出来!” 用力一拍身旁的圆柱,只听得一声啪的闷响,那粗壮的石柱却是承受不住君文成的怒气,应声碎裂。 周围的禁军生生打了个寒颤,连忙领了命,又都如潮水般退了出去。谁也不想留在这里成为十六王爷的出气筒,只因为那石柱的下场,有可能就是他们的未来。 很快的,天牢之内又只剩下了皇贵妃和君文成二人。墙上的火把像是燃烧到了最后,突然迸发出了强烈刺眼的光芒,让着室内照亮如白昼。墙上,君文成和皇贵妃二人一前一后,只隔了二尺的距离,而一道细长的线却是连接了二人的身影,从君文成的胸口贯穿而过。 啪嗒—— 啪嗒—— 深红的液体滴在了青石板上,君文成不敢置信的回过头,看到的就是皇贵妃那张如花一般的容颜上,浮现出的诡异笑容。 “你……” 还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铺天盖地的疼痛便淹没了君文成的全部感官,黑夜毫无预警的袭来,只见君文成眼一闭,便是没了声息。 …… 第010章 被掩埋的真相 这是一处茂密的树林,也不知道距离皇城有多远,只是举目望去之时,四周只剩下扑扑簌簌落下的白雪,和密密麻麻的树影。 鬼面人寻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儿,只见他手腕一抖,龙倾月便被甩了出去,而柳雪也在他落地的瞬间,松开了束缚,跌落在地。 “你……”柳雪怒目而视,心道若是她的功力不是损耗至此,怕是可以与此人拼上一拼,可如今,却只能受制于人,着实令她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什么都不要问,以后再也不要踏入这京都。”鬼面人直接打断了柳雪的话,冷漠的像是一块玄铁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 “这是想出尔反尔吗?利用完我之后就丢了?”柳雪冷笑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薄雪。龙倾月此时也是站起了身子,站到了她的身旁。 此人武功深不可测,龙倾月几乎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可那也不代表,他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鬼面人欺负他娘子。 鬼面人原本打算转身离去的脚步就那么停住了,他转过身看了柳雪好一会儿,眼底竟是划过一丝不忍,“你想知道什么?” “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那皇帝,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那样的激动?”鬼面人眼中的情绪虽然如昙花一现,便很快恢复了平静,可依旧没有逃过柳雪的双眼。她心中疑惑更盛。 那鬼面人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骨节分明的长指看得出是长期养尊处优的结果,“不论真相如何,都不要再来插手皇室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事到如今,柳雪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她不会在午夜梦回时惊醒于迷雾中的答案,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和龙倾月远离朝堂,隐居于世的答案。 鬼面人像是还有些犹豫,他身子向后一靠,便倚在了粗壮的树干之上,最终还是开了口,“要说为什么,大概只是因为错过了……” …… 皇宫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太医院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在为君文成医治后心上的剑伤,一拨守在皇帝的寝殿外,商讨着药方子。 皇贵妃坐在床榻边上,柔柔的烛光洒在她的身上,看起来那样的温良淑顺,可若是从正面看过去,却是一张最为狰狞而愤恨的扭曲容颜。 “陛下,您要是再不醒来,你那好儿子小十六,可就要和您一同归天了……”俯下身,轻轻在皇帝的耳旁呢喃。皇贵妃的嘴角噙着一抹毛骨悚然的笑意,涂满丹寇的纤指柔柔的搭在了皇帝的肩头。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皇贵妃刚一回头,就看到她的亲信打了帘子进来了。 那是两名女子,一名约莫二十来岁,一名却是已经三十有余。暖黄的宫灯照亮了她们的两旁,若是此时柳雪就站在这里的话,必定会吃惊不已。只因为这二人正是当年司空府中的香姨娘和墨玉! “找到了吗?”皇贵妃优雅的拢了拢云鬓,美目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二人。 香姨娘摇了摇头,“回主子,那东西也不在君文成的身上。” “不在?”皇贵妃的声音略略有些提高,之前便是派了鬼面人去十六王府中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寻思着或许是在君文成身上,可竟然,也没有! “本宫养你们真是越来越没用了。”美目一眯,便是如同猝了毒的利剑一般狠狠 邪尊的宠妻第29部分阅读 邪尊的宠妻 作者:rourouwu 狠射向了香姨娘。 看着香姨娘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皇贵妃像是终于有些满意的收回了目光,掉转向一旁的墨玉,问道:“司空傲雪那边如何了?她不会再来妨碍我们了吧。” “回主子,少爷已经去办了。想必她以后是不会再插手管皇室之事了。”墨玉恭敬的垂首,却是言之凿凿无比肯定。 那鬼面人,应该是能够说服柳雪的。不,他必须要说服柳雪。否则,她们这么多年来的筹划,就功亏一篑了! 皇贵妃满意的摆了摆手,香姨娘与墨玉便是恭敬的站在了她的身后。此时,床榻上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呻吟声,立刻拉回了皇贵妃全部的注意力。 “水……”皇帝仍旧是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沙哑的说着。 皇贵妃嫣然一笑,顺手抄起了一旁几案上早已放凉的茶水,毫不犹豫的就全数泼在了皇帝的脸上。 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一位九五之尊,冰凉的茶水有些进入了皇帝的鼻腔之中,呛得他剧烈的咳嗽,那原本混沌的意识也在瞬间恢复了清明。他猛的睁开眼,反射性的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此刻竟是全身无力,就连说出的话,都是那样的细如蚊哼,“你……你在做什么……!” 皇帝震惊于眼前所见的一切,他一直以来所宠爱的皇贵妃,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陛下,您可千万不要激动呀。小十六已经倒下了,要是您再……这君朝可就真的没人了。”皇贵妃丝毫不以为意,她轻掩住嘴角,娇媚的笑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皇帝也察觉到了里面的不对劲,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枕边人。 “陛下,只要你交出兵符,臣妾保证着小十六和君朝都会没事的。”皇贵妃知道,这君文成可一直都是皇帝的心头肉。皇帝甚至为了保他,故意疏远他,也令得当年夺嫡最激烈的时候,羽翼未丰的君文成能够活下来。 “不可能。”皇帝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交出兵符,他君朝还能够立足于五国之首吗! 皇贵妃美目一眯,一道锐芒直接划过,嗓音也是逐渐的冷清了下来,“陛下,您这是不想要小十六的命了吗。” 皇帝冷笑了一声,这兵符真的交出去了,那小十六和他才会都没有活路。 “陛下,您就是不顾忌着小十六的性命,也要想想那舞姬的命啊。”皇贵妃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悠悠的说道。 而一句话,就令皇帝瞬间变了脸色。他枯瘦的手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抓住了皇贵妃的皓腕,巨大的力气让那白皙的肌肤瞬间便浮现了一圈红色,“你到底知道什么!” “陛下,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亲生的闺女……”皇贵妃似是完全感受不到手腕的疼痛一般,娇笑着看向皇帝,可那一双美目的眼底,却是一片的冰冷。 许久,没人知道皇帝心中是怎么想的,可他最后,却是妥协了。 “兵符朕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放了小十六和那舞姬。”皇帝无力的垂下手,面色一片灰败。 皇贵妃笑了,那样的得意,整个人都花枝乱颤的向后仰去,然后,她止住了笑容,面色一片冰冷。只见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片颓废的皇帝,“陛下,您可真是重情重义。” 那语气,极尽了讥讽。可皇帝却恍然不闻,一双浑浊的眼早已失了光芒。 …… 树林中,鬼面人早已离去,只剩下柳雪和龙倾月还在慢慢地走着。 柳雪低垂着头,至今还不敢相信刚才鬼面人所说的话。她竟然是皇帝的女儿,她喊了十几年的爹爹,竟然只是个被皇帝抢占了妻子的男人?! 脑中对于娘亲的记忆已经模糊,隐隐约约还记得她刚回左相府时,那满眼的黑白,躺在棺中的女子面色如此宁静,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自杀,竟然只是服毒自杀。 柳雪突然想笑,真想有时候那样的苍白,让人措手不及。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又想到了令狐剑,那个最终被她一剑穿心,了解一切尘缘的男子。或许那六世的背叛之后的理由,也不过是简单而又苍白。 “雪儿,你……不必去理会那鬼面人的话。”龙倾月有些担忧的看着柳雪。 “我没事,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想追究了。”轻轻握住龙倾月的手掌,两人十指相扣,温暖顺着紧贴的肌肤缓缓传来,让她一阵安心,“倾月,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吧,我累了。” 龙倾月低头看向满脸疲惫的柳雪,他的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疼。点了点头,他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容,“好。” 一声承诺,一道轻柔的叹息。大雪依旧在扑扑簌簌的下着,而有人也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十六王府内,君文成高烧不退,后心的伤口汨汨不断的向外渗着鲜血。此时的他,对于皇宫中的变故,还丝毫不知。 后半夜,那些守在床前的奴仆们也都忍不住睡意,一个个歪倒在了一旁。原本紧闭的窗户忽然砰的一声被打开,一阵冷风夹杂着飞雪卷了进来,眨眼的功夫,君文成的床边就多了一个人影。 鬼面人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君文成,他缓缓的伸出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柳雪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熟悉的脸! “君文成,你要是再醒不来,那只能说天要亡君……”诡异的一笑,鬼面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光亮的剑身反射着室内的烛火,折射出了刺眼的光。 …… ------题外话------ 近期就会完结…… 第011章 一笑泯恩仇(大结局) 直到天边微微泛白,柳雪和龙倾月才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一出来,面对的便是一个岔路口,一边是通往南边去的官道,另一边,隐隐可见前方京都高大的城墙。 下了一夜雪的空气格外的澄净,柳雪深深地吸了一口,看着天边逐渐变得有些泛紫的白云,心情格外的舒畅。 “呼——”将胸中的浊气全部吐出,柳雪眯了眯眼,微微一笑,“倾月,我想过了,我们就先回一趟落花宫和隐宗,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去之前的那个山谷中如何?” 那山谷位置极其隐秘,又有先人布下的五行八卦,若是在那里隐居的话,应该就不会再被打扰了。 龙倾月点了点头,“这些事,雪儿决定就好。” 柳雪觉得很开心,经历了这么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都是龙倾月。自己争强好胜,凡是都不喜欢假借他人的手,而龙倾月却一直默默地站在她的身边,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帮一把,这让她觉得,真的很感动。 再一次抬眼望了望京都的方向,柳雪想,或许,她也该放下一些执着,好好珍惜身边人。 “雪儿在想什么?莫不是……想到了那夜与为夫的洞房?”龙倾月俯下身,凑在柳雪的耳边低声说道。或许他是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守护了那么久,终于她是愿意与他携手离去,所以才会哪怕知道她会害羞,也要调侃一下。 “没个正经!”猝了一口,柳雪白了龙倾月一眼。抬手拂向发间,却是面色陡然一变。 “怎么了?”龙倾月皱眉问道。 “簪子……落花宫的信物,怕是遗落在王府里了。”柳雪面色一沉,那血玉梨花簪是落花宫宫主的信物,可以调动落花宫名下所有的产业以及驱使所有落花宫的弟子,若是落在了别有所图的人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还是得回去一趟。”龙倾月苦笑一声,落花宫的信物究竟有多么重要,他也是知道的。 “就是拿个簪子罢了,不会惊动到任何人的。”柳雪知道龙倾月的担忧,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 “我是怕那鬼面人……”龙倾月的担忧不无道理,那鬼面人武功着实深不可测,若是被他发现了,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没事的,落花宫还有人留在京都呢,实在不行就和他拼了。”柳雪咬咬牙,那簪子是不得不拿回来的,万不得已,只能暴露出落花宫的势力了。 龙倾月点了点头,也是知道那血玉梨花簪非取不可。两人对视了一眼,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朝着京都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京都,却是真的已经开始变了天。 自从皇帝交出兵符,十六王爷昏迷不醒,整个京都便进入了兵荒马乱的时期。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大街上来来回回全是拿着刀的士兵。而当年那场残酷的夺嫡战争之后,余下的皇子中除了昏迷不醒的君文成,其余都是还未成年的奶娃娃,一时间,皇贵妃只手遮天。 当柳雪和龙倾月潜入了京都,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甚至于路边好几所民宅,都化为了废墟,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柳雪心中一突,猛然想到了恋花楼中,诗醉和花嬷嬷还有那些姑娘们都在,便转头对龙倾月说道:“我们先回恋花楼看看吧,我有些担心。” 龙倾月看着眼前这原本繁华的京都突然变得这样一片狼藉,也是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我也有些担心左门的弟子,想要去看看。” 柳雪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我们暂时先分开,半个时辰之后在王府后院处汇合吧。” “可是……”龙倾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的柳雪武功大不如从前,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别可是了,时间紧迫,就这么定了。”也不给龙倾月反驳的机会,柳雪急急地说完后便纵身一跃,奔向了恋花楼的方向。 龙倾月有些担忧的看着柳雪的背影,最后也是一咬牙,向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触目所及的都是战火之下的满目疮痍,柳雪暗暗心惊,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罢了,为何这君朝的京都竟是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个起落,便是来到了恋花楼。此时的恋花楼早已化作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之中,只有诗醉一个人站在那里。 “人呢?”柳雪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花妈妈以及姑娘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回主子,花妈妈她们已经顺着地道离开了,现在应该应经平安离开精读了。”诗醉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她洁白的贝齿轻摇着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接着开口说道:“主子可是要去十六王府?” “嗯,我把梨花簪落在那了,得拿回来才行。”柳雪点点头,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恋花楼是落花宫在京都最大的据点,既然人都顺利的离开了,那些分散在京都各处的落花宫弟子,应该也都离开了才是,“你也快些走吧,这君朝怕是真的要乱了。” “主子,属下想要和您一起去王府。”诗醉抬起头,一双眼中满是坚持。她放不下,君文成受重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中,只要一眼,她只要去看一眼,确定他还是安好的,就好。 看了诗醉一眼,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掩日剑,柳雪点了点头,“跟上来吧。” 赶到十六王府的时候,龙倾月早已经等在那里。三人对视了一眼,便是纵身一跃,毫无声息的潜入了十六王府。 “你要去君文成的房间,就顺着这条路往南走,应该不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柳雪伸手指了指,说道,“我拿了簪子就直接离开,你……多加小心。” “谢主子!”诗醉满眼感激的看着柳雪,深深地行了一礼,便转身飞快的朝着君文成的方向去了。 或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王府的警备比起平日来松懈了不少。柳雪和龙倾月一路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很快便找到了那只血玉梨花簪,可正当二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意外的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敲打石壁的声音。 “有……人……吗……” 柳雪本是不打算理睬,可这微弱的声音却该死的那样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那是失踪许久的林云染的声音。 与龙倾月对看了一眼,柳雪仔细的辨认着那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没走多远,便是一片空旷的废圆。而那拍打石壁的声音确是越来越微弱,依稀可辨是从脚下传来的。 诧异的挑了挑眉,柳雪怎么也没想到,以为早已离开了的林云染,竟然就一直与她相隔这么近。 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拉环,手臂用力一提,便打开了。这地下,过然是有一个地窖。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里面的林云染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又很快的撑开了眼皮,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柳雪和龙倾月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伸手把林云染拉了出来,柳雪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我愿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林云染有些虚弱的靠在龙倾月的身上,丝毫不去理会龙倾月那嫌弃的眼神,“还不都是为了你!哥们儿我这次是真的义气了。” “我又没让你跑地窖里呆着。”柳雪才不吃这一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你这女人果真没良心!”恨恨的咬了咬牙,林云染看了看四周,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换个地方再和你说吧。” 柳雪点了点头,她也不想留在这里,万一遇上了鬼面人或是王府的侍卫,那真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临走前,柳雪回头看了身后君文成房间的方向,依旧没有看到诗醉的身影,相比她是不会再跟来了吧。 叹了口气,柳雪心中有一点点后悔,若是当初没有将诗醉派去接近君文成,是否她今天就不会陷入情网这么深? 三人一路狂奔至城门,却发现不知何时这里已经不见了最初的混乱,黑色的铁骑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京都围的像是个铁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城墙上,南雀国的旌旗迎风飞舞,太阳已经升起,为那旌旗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君朝,怕是要易主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南雀国的军队竟然能够进到这京都来!”柳雪倒抽了一口气,南雀国近几年虽国力繁盛,可比起君朝来说依旧是九牛一毛,怎么这会儿竟然是攻进了都城。 林云染抹了把脸,说道:“还不是因为南雀国的风家。” “风家?”龙倾月忍不住出声,“你见到风傲瑜了?” 柳雪也紧紧瞅着林云染,他竟然在京都见到了风傲瑜? “哼,要不是遇到他,我能被关起来?”林云染哼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脸的憋屈。 “我与风傲瑜交过手,他的武功应该在你之下才是,怎么反倒是你被擒了?”龙倾月不明,当日在南雀国与风傲瑜交手时,分明还是个武功平平的人,而这林云染,虽比不得雪儿和他,可也算是个高手了,怎么就被风傲瑜给制住了? “还不是因为他练得那个劳什子邪门功夫,你说当年在司空府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林云染越想越郁闷,一拳砸在墙上,却因为久未进食,更像是拍上去一般,“我那日跟着百里嫣然离去,本来是想看看她打算搞什么鬼。结果却没想到她竟然和风傲瑜接上了头,还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从剑隐山庄里盗出了一幅画卷。我想着那或许是你要的东西,就偷偷尾随其后,看着她去见了君文成,后来那二人随着君文成一同回了京,我自然也是偷偷跟在后面。却没想到……那风傲瑜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回到京都之后,他竟然是趁着百里嫣然不备,吸了她的功力,结果就突然间变成现在这样的高手了。” 柳雪心中大骇,这样邪门的武功,她以前也只是听老头子说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修炼,而且还是她名义上的哥哥,“那百里嫣然呢,她如何了?” 林云染面色一暗,说道:“她被风傲瑜一掌拍死了。” “风傲瑜现在在哪?”龙倾月皱着眉,心中突生了一股不安,越来越大。 “你们没见到他?他就住在十六王府啊,带着个鬼面具,很显眼。”林云染有些奇怪的看着柳雪,以她的性格,当是来了京都就潜入王府才是。 “鬼面具?!” 柳雪与龙倾月同时出声,谁都没想到,那日日相见的鬼面人竟然就是风傲瑜! “那他是,故意要放我一命?”柳雪忍不住呢喃出声,她的存在之于风家,甚至于对想要攻占君朝的南雀国来说,都是一个不下于君文成的威胁,可是他却要放她走。 哪怕他现在姓风,那也是她的哥哥啊…… 刚到左相府的时候,她夜里睡不着,唯一耐心哄着她的人,就是傲瑜。她至今都记得,那在淡淡月光下,有些雌雄莫辩的俊脸漾着柔和的笑容,轻声哄着她入睡。 “说起来,我还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呢。”林云染像是终于缓过了那口气,说道,“当年柳夫人的死,竟然是被皇贵妃派人下毒杀死的。” “什么?”柳雪突然抬眼看着林云染,心中满是震撼,“我娘是被皇贵妃毒死的?她不是服毒自杀吗?” “服毒自杀?怎么可能!”林云染好笑的摆了摆手,“我可是听那风傲瑜亲口说的,当年柳夫人撞见了香姨娘与南雀国的探子接头的场面,结果就被毒死了。就连左相府的灭门,都是他们借了君文成的手做的呢。” 柳雪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直窜脑门,也不知是因为这消息,还是因为下雪后的寒冷。 龙倾月有些担心的看着柳雪,她的指尖那样冰凉,甚至比昨夜的飞雪更加寒冷。 “倾月,我……我……”柳雪颤抖着唇,当你准备放下一切,却突然被告知,那不过是谎言的时候,那样的心情,实在是难以描述的痛苦。 龙倾月温柔的看着柳雪,想着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凡是若是不做了个了断,便总是无法心安。 “去吧,我就在你身边。”他笑着说道。 “倾月,谢谢你。”这是最后一次,柳雪对龙倾月说谢谢,直到许多年后,龙倾月依旧能够清晰的想起那略微有些泛白的唇瓣,那双氤氲的杏眼,那样苍白无助。 他会后悔,这一生他龙倾月只后悔了这么一件事,就是当年,他为什么没有能够阻止她。 “要去报仇?算我一个。”林云染早就摩拳擦掌,竟然敢把他关在地窖里,好几日都没有食物和水,受尽了苦,他要是不讨回来,岂不是要愧对这林家少主的名号。 而所谓的冤家路窄,或许就是形容现在这样的情形。柳雪刚一转身,就看到鬼面人——风傲瑜的身影如同一道残影,直接掠过了街道,朝着皇宫奔去。 “跟着他。”林云染低喝一声,一提气便一马当先的悄悄跟在了风傲瑜的身后。 龙倾月与柳雪,也是紧随其后。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风傲瑜,直到来到了皇宫内,前方的风傲瑜猛然顿住了身形,回过头说道:“雪儿,你不是答应了我,再也不回来了吗。” “哼,那也是要你告诉我的消息是真的。”柳雪知道以风傲瑜现在的武功,他们根本就藏不住,便也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 龙倾月担心风傲瑜会背地里下手,对柳雪不利,便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冷漠的看着风傲瑜。 风傲瑜闻言明显一怔,随即苦笑道:“你都知道了?” “若不是我正好回王府取东西救了林云染,怕是这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了。”柳雪声音越发冷冽,她最为痛恨的,便是谎言。 “那么,你现在是来向我报仇?”风傲瑜苦笑了一下,有些事,不知道才是幸福啊。他不过是想要保护她罢了。 “没错。”柳雪眼一眯,内力便已经缓缓凝聚于掌心,随时准备一搏。心中隐隐作痛,即便是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喊了十年的哥哥,她……依旧是将他当做亲人看待,“你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动手?” “雪儿,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你……可否等上两个时辰?”风傲瑜微微叹了口气,“届时,要杀要剐,我风傲瑜任凭处置。” “两个时辰?风傲瑜,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鬼话?”柳雪讥笑了一声,眼中最后一抹挣扎也被干脆利落的抹去。她不待风傲瑜再次开口,便催动了内力,掩日剑鸣叫了一声,飞剑出鞘,幽蓝的剑身映衬着四周朱红的宫墙,说不出的妖异。 风傲瑜轻叹一声,目光略微朝着宫另一头瞟了一眼,便集中了精神,盯着对面的柳雪。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对方,心中估量着动手的时机。一阵风吹过,扬起了柳雪的发丝,在最后一根青丝划过眼前的瞬间,两个人都同时有了动作。 没人能够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动的,只觉得两个人的身影都化作了残像,眼花缭乱的招式如同夏日夜空中绽放的炫目烟花,令人眼花缭乱。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龙倾月紧缩眉心,眼睛连眨都不眨的看着半空中缠斗的身影。然后突然间,他动了。只见他右掌扭曲成了一个奇异的姿势,整个人如长虹贯日,嗖的一下便插入了那缠斗的二人之间。 那右掌,生生的贯穿了风傲瑜的胸口。 本该,是如此的。 可原本被风傲瑜压制的柳雪,却以一种极端刁钻的角度扭转了身形,堪堪从风傲瑜的刀口下逃了出来,却在看到龙倾月的瞬间,瞳孔猛的放大,身体比思考更快做出反应,一个翻身便横在了风傲瑜的身前,那最爱人的手掌,硬生生的贯穿了她的胸口。 “为……什么……?”风傲瑜疑惑的开口,眼中满是震撼。 “我只是想起了,小时候你教我唱的歌……”虚弱的一笑,柳雪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挡在了风傲瑜的身前。 或许她只是,渴望爱吧。所以哪怕只是虚伪的温暖,她也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心底,一点一点的长大,然后,在关键的时刻突然爆发,超越了理智。 “雪儿……不……不——”龙倾月瞳仁紧缩,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竟然,亲手杀了最爱的女人! 曾经的缠绵仿若是海面上的泡沫,温热的液体顺着指尖一点一点的滴落,那温度,他是那样的熟悉。 颤抖着抱紧了柳雪的身子,龙倾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仰天咆哮: “啊——” 远处,君朝的士兵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看到风傲瑜大喊道:“杀了南雀国的贼人!” 一呼百应,无数的箭羽如同江南的烟雨一般,密密集集的朝着风傲瑜飞去。一柄长矛突然从后心处刺入仍在怔愣的风傲瑜,穿透了他的胸膛,带着血的矛尖闪烁着骇人的冷意。 “我……我……我要升官了!”无名的小兵兴奋的双手发抖,他甚至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竟然是因为一时大意,死在了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新兵手上。 “跟随十六王爷,夺回我君氏江山!” 远远地,震天的口号如同巨浪一般一波一波的袭来,可那些,龙倾月却是都听不见了。他的眼中流出了鲜红的泪水,滴落在柳雪苍白的脸上,绽开出了朵朵红花。 …… 五年后,仙医谷。 林云染一脸纠结的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恨得牙痒痒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你娘亲。”恨恨的威胁的,是林云染。 “林叔叔你真丢人,赢不过我就要去告诉娘亲。”一脸鄙视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忍忍忍,可是最终理智那根弦在小娃娃鄙视加轻视的眼神中,应声断裂。 “龙!在!天!今天我要不捉住你我就不姓林!”林云染一撸袖子,大手一伸就想要抓住那叫做龙在天的小娃娃。 龙在天一矮身子,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他可是有娘亲和爹亲罩着的,才不怕那个雷声大雨点小的林云染呢! 不远处,龙倾月一只手搂着身旁的柳雪,看着眼前这一幕,笑得那样满足。 柳雪也是忍不住噗哧的笑出了声,却牵扯到了旧伤,一阵的咳嗽。 “雪儿,你没事吧?”龙倾月紧张的看着柳雪,在确定她真的无事后,才舒了口气。 当年,他错手伤了她,成了他一生的愧疚。若不是她的心脏与旁人位置不同,若不是当时的林云染打晕了心痛成狂的他,若不是白悠然当时恰巧在京都,若不是这么多的巧合,他真的要永远的失去她了。 即便是过了五年,龙倾月依旧是一阵的后怕。他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爱妻,却又害怕伤害到她而那样的小心翼翼。 “倾月,我没事的……”轻拍着男人的背脊,柳雪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一份尖锐的执着。 七世的生死,她真的看开了。 那些个恩恩怨怨,随着死亡,也该埋进土里了。 令狐剑死了,风傲瑜死了,老皇帝也死了,如今的君朝在君文成的治理下,那样的繁荣昌盛,国力强健,百姓生活富足,这样,就够了。 环着龙倾月的腰,柳雪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了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倾月,你还记得吗,我们要去隐居呢……” “嗯,我记得。” “可是在天那么活泼,我担心他受不了那份寂寞。” “那就把他留给林云染吧,他会好好照顾在天的。” “他可是你儿子!” “谁让他总是打扰我们……” 低下头,龙倾月微扬的薄唇准确的堵住了柳雪喋喋不休的小嘴,他可是早就看那小鬼头不顺眼了,要知道生了他就要减少与自己亲亲娘子的相处时间,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娘子怀孕的……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柳雪的嘤咛,也卷走了龙在天顽皮的笑声,更是吹散了林云染的怒火。 封闭的仙医谷,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世外桃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