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无医》 分卷阅读1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內容簡介 她是他养大的戏子。 他对她再好,她也只是药引子。只要他需要,便能剖她心腹,取她心头血。 “戴十四。”李随安的手伸进她衣内,声音喑哑,“你就是医我的药。” 从痴有爱,则我病生。 (伪)病秧子腹黑男主 X 天真倔强忠犬萝莉 一个肉和情节并飞的养成系故事,总的来说没有大虐。 点击“加入书柜”收藏本文。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点击“我要评分”送珍珠,每人每天两颗免费珍珠。不要徘徊,徘徊等于白来。 大家快乐看文!么!么!啾! 穿戏服的女娃娃 外屋的西洋铜鎏金座钟响声大作,钟鸣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催促着什么,敲得人意乱心慌。 正午二刻,李家大太太吴钰最后一口气散去。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阖上了眼。 一屋的丫鬟登时呜呜咽咽哭作一团。 李随安跪在床前,将手覆上母亲的手,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滴眼泪。 他把脸贴上去,使劲去嗅那手上残留的母亲的香气。母亲极爱体面,病重得起不得床也要每日匀面,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好。 走了,也走得干干净净。 李随安仰着脸,瞧那头顶的富贵长寿拔步床。富丽堂皇的牡丹与蝙蝠雕刻得栩栩如生,一丝一毫都极尽逼真。但母亲可曾拥有 过福气和祥瑞? 他起身,不顾膝盖的痛麻,走到门前低低地问,“老爷还没回来?” “回少爷话,老爷来信说在江南的船只遇到了水贼,赶不回来,托话说让姨太太料理家事。”答话的人是李家总管家张铁心, 说罢,他低着头,避开了李随安的目光。 “就按他说的办。” 李随安尚有些青稚的脸庞紧绷,看不出任何情绪。 青天大日头下,母亲种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一片翡绿中点点红晕,灿若飞霞。远处戏园子断断续续传来不知谁的吊嗓声,咿咿 呀呀的。 十四岁的小少爷伫立良久,终于掉下眼泪,重重砸在地上。 自打那时候起,李家的小少爷便病倒了。一病就是六年。 见过李随安的人都说,真真是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俊逸无双。只可惜李家万贯家财,李少爷那病秧子,怕是有命投胎没福享 了。 李随安生性喜静,不爱出门。此等市井之言传不到他耳朵里去。 前些年他托辞说怕过了病气给人,便带了几个贴身男侍从搬去了鹿园。 鹿园是李家祖上修葺的一个精致小园,曲径通幽,临水照花,只有一门和主宅相通,最是个清心寡欲的所在。 从此李随安更是深居简出,旁人难得瞧他一瞧。 这几日倒春寒,李随安旧疾未愈,又添新疴,倒在床上咳得起不来,簇新的帕子上咳出了斑斑血迹,白得病态的脸上反倒添了 几分虚红。 “少爷,姨太太请您去一趟厅堂。” 门外说话的人是张总管。 李随安正卧在长榻上看书,听见这话放下书。还未开口,先咳个不停。 李家的老爷,李兆年,长年在江浙一带外做丝绸生意,姨太太胡月宜便成了当家的了。 胡姨太膝下有一子,名叫李随卿,比李随安年长一岁。还有一女,今年十二岁,取名李言臻,小名儿唤作臻臻。 胡月宜以贤德闻名,对李随安的病一直很上心。京城的各派名医快把李家的门槛踏平了,可李随安总不见好。全家上下日日忙 着煎药,弄得满院药香, 胡姨太便有些病急乱投医,张罗着请个道士来给他看看。谁知这去深山请来的道士讲起话故弄玄虚,要找一个命格与李随安相 生的童子身,以命养命,方才能好。 “道长莫笑我妇道人家孤陋寡闻,不知何为以命养命?”胡姨太含笑问道。 “夜夜同屋共眠,三年内可保公子性命无虞。三年后,取那人的心头血作药引子,按我的方子煎药送服。如果不照做,李公子 的性命,恐怕难保了。”道士用手指蘸茶水在桌布上写了个生辰八字,冲着胡姨太李随安诡秘一笑,“心病还得心药医。” 他言色郑重其事,胡姨太当即马不停蹄地着手去办这件事,不出半月竟真找到了这个人。还是花了钱把人从戏班子里赎出来 的。 李随安刚坐下,张总管便将人领了过来。 竟还是个穿着戏服的女娃娃。 矮小纤细,肤若白瓷。一席水红衣袖,脸儿圆圆似天上明月。不过金钗之年,双目盈盈添几分天真。 李随安端起茶杯,用盖子撇去浮沫,一派朗朗清风。 “姨娘办事真是利落,原以为要找几个月呢。” 那女娃不知缘由,进屋后一直怯怯的,又忍不住好奇打量四周。听见李随安说话,禁不住抬眼望向李随安,正对上李随安似笑 非笑的审讯的目光。她脊背一凉,缓缓垂下眼。 “你叫什么名字?”胡姨太端详着他,笑眯眯地问道。 一旁的张总管作了个揖,“回姨太太,这孩子没爹没妈也没名字,可怜见儿的,只知道姓戴,戏班子里排行十四,所以都唤她 戴十四。” “你多大了?”胡姨太端详她,“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戴十四抬头,张口答话,“十四今年十二……”声音叮叮咚咚,清脆婉转如山泉。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张总管又开口了:“回姨太太,这孩子五岁就去了梨春园学戏,今年有十二了。奴才花了五十两银子把 她赎回李家,也算是姨太太一片善心。” 戴十四站得直直的不言语,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帘,贝齿咬在 分卷阅读2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红菱似的嘴唇上。李随安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厌烦得很,面上依 然堆着笑意。 “你以后就去少爷屋里伺候了,正好他屋里缺丫头。”胡姨太对她柔声说道,“莫怕,我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从不苛 待下人。” “把戏服换了。”李随安回到鹿园,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管事大丫鬟刚送来的新衣服丢给戴十四。 戴十四接过衣服,心里发憷。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很是懵懂。 戏子命不由己,不得不学会瞧人眼色,做小伏低。运气不好的,指不定被哪个公子哥看上,受尽折辱。她年纪虽小,却目睹戏 班里太多悲凉事,以为眼前这位李公子要轻薄她了。 他要是敢意图不轨,我就咬舌自尽。戴十四捏紧小拳头,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内心正天人交战着,突然听到胡姨太身边的丫鬟来送药。 李随安笑着说,“难为姨娘挂心了。药放在外屋的桌子上罢,凉一会我便吃。” 丫鬟却惶恐道,“少爷,这药要趁热吃。不看您喝下去,回去姨太太又要责骂奴婢伺候得不尽心了。” 李随安走到桌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又捏了两粒蜜饯放在嘴里含着。“满意了?” “少爷,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丫鬟放了心,讪讪地笑。 送药的丫鬟前脚刚走,李随安立刻把药尽数吐到墙角摆放的盆栽里。紫荆花的花瓣溅上药汁,变成蔫蔫的灰褐色。 戴十四不解。 感应到戴十四存疑的目光,李随安脸色沉静,言简意赅,“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吊在房梁上打。” 戴十四闻言有些尴尬。她后退两步:“十四不会乱说的。” 李随安不再理她。 ———————— 喜欢的话要告诉我,我才会知道! 教她练字 鹿园没有女子,戴十四是唯一的小丫头。 没嬷嬷教她规矩,也没人喊她伺候。戴十四每日白天闲到惶恐,晚上便睡在外屋的床榻上。 她静静听着李随安的呼吸声和咳嗽声,近日一直揪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渐渐也敢去院子里捉虫逗鸟了,孩童心性一展无余。 “李家少爷待我很好。又有吃又有喝,还有好多新衣服。”没人和她说话,她便自言自语着,“虽然总不理我,不过已经很好 了。” 这几日阴雨连绵,戴十四在屋子里总不得出去,闷得紧,便成日趴在书桌前,看李随安写字。 瘦瘦小小一个粉色身影杵在李随安面前,像个小尾巴。 李随安在纸上写了“戴十四”三个字,指着问她,“可认识?” 戴十四慢吞吞地说,“十四,识字的。” 李随安有些意想不到,“读过书?” 戴十四眼睛眨眨,稚气的杏眼黑白分明:“不曾读,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李随安听着这话颇有些耳熟,忍俊不禁,“听着像是林妹妹的语气。” 他把笔递给戴十四,“十四,写两个字我看看。” 戴十四接过笔,有些踌躇。她虽识字却不曾认真练过字,进了戏班更是不再碰笔墨,因而手抖的厉害。 她趴在桌上歪歪斜斜写下一个“李”字。墨汁滴下一滴,染透纸背。 李随安拿起纸,对着窗仔细端详,赞不绝口:“十四写得一手好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戴十四羞得耳根粉红,紧闭嘴唇不说话。 李随安站起身,拿起笔重新蘸饱了墨水,塞到她手中。 戴十四颤颤巍巍拿住笔。 李随安握住戴十四的手。她的手腕纤细,小小的手柔若无骨,拿着笔还有些发抖。那块突出的腕骨抵着李随安干燥的掌心,时 间久了有些潮气氤氲在二人掌间。 “手不要抖,以腕运笔。”戴十四屏息凝神听他说,“写横的时候笔尖和笔锋在空中向右微微倾斜,就势向左上逆锋。”说 着,他拿着他的手,重新写下一个“李”字,“笔锋略向中回,轻顿轻收。” 戴十四看着手中的笔飞运,不由呆住。李随安松开手,她便依葫芦画瓢,眼见的比第一个字好多了。 戴十四拿着笔,笑得眉眼弯弯。 李随安第一次认真打量她,发现这个小戏子长得很是秀气,笑起来眼眸含情带水,勾人心神。 “拿着字帖去外屋练字,练好了给我看。”李随安不动声色地撵人。 戴十四捧着字帖,欢欢喜喜去了。 李随安日日在房中读书练字,闭门不出。静养了几日,身体竟然大好了。胡姨太欢喜异常,说是戴十四的功劳。 戴十四莫名立了功,却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这日,李随安在书房写字,她就在外屋练字,练累了就在书架上翻书看。看李随安还是不理不睬,胆子更大了起来,坐在地毯 上看得津津有味。 半晌无声,房间里寂静得只剩下更漏的滴答声。李随安扭头,发现戴十四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她穿着一件月白罗纹衬衫,细细 的手腕搭在书页上,还带着之前在戏班被打的半愈合的伤疤。两道肩胛骨瘦削而突出,整个人薄得就像烟雾,仿佛呼吸之间就 能把她吹散。 李随安拿起衣架上的羊绒披肩,披到了戴十四的身上。 助她脱困 戴十四一觉转醒,发现屋内只有她一人,李随安不见了。 李随安是她在李家唯一一个略微亲近的人。戴十四心生惶恐,起身便去寻他,鞋也忙不迭穿好。 李随安在后院和一个年轻男子低声说着什么。茶几上的水晶盘里整整齐齐码着桃花酥,旁边是一个半开的信封,露出几张泛黄 的纸。 分卷阅读3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戴十四循着声儿过去,却不想动作大了些,被那陌生男子听到。他转头看向门后,目光似剑锐利。她躲闪不及,只得缩在门 内,露出裙下一双盈白的莲足,交叠在一起。 李随安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随即对年轻男子淡哂,“无妨。” 年轻男子笑着调侃他:“鹿园除了臻臻,竟还有第二个女子能进入你的房中。” 正说着,李言臻便来了。隔着老远就听见她的声音:“吴漾哥哥!” 她梳着双丫髻,跑得飞快,脸上满是喜嗔,“你来了便只和随安哥哥说话,都不理我。” 吴漾从手腕脱下一串手链,抛给李言臻,笑道,“每次都给你带礼物,你随安哥哥可是没有的。” 那手链是象牙的,精巧无比,每一颗珠子都是镂空雕琢的,一共十八颗。 李言臻接过手链,笑得眉眼弯弯,“吴漾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我天天在家里可闷死了!” 李随安说:“臻臻,你满嘴吴漾哥哥,可还看到这里还坐着我?” 李言臻脸微红,嘴撅得老高,“谁叫你都不带我出去玩。”她拉着吴漾的衣袖,满脸期待,“我们今天还去青楼吗?” 吴漾一把捂住李言臻的嘴,“别胡说。” 李随安挑眉,“还去青楼了?” 自知失言的李言臻立即躲在吴漾身后装聋作哑。 吴漾转身,对李随安无奈道:“那我先走了,下次老地方见。” 可算等到这句话,李言臻拉着吴漾一溜烟地从后门出去了。后门只有两个看守,皆是李随安的人,可免去不少口舌。 “出来。”李随安提醒门后那个人,声音冷清。 戴十四闻言,不得不一点一点蹭出来。李随安看她小小一只缩在门后,还光着脚,不由失笑。 “过来坐下,莫冰了脚。”说罢,他拿起茶杯,给她换了一盏新茶。戴十四也饿了,坐下便吃点心。她吃得专心致志,再呷一 口热茶。 她已经不害怕了,模样倒有几分娇憨。 李随安摩挲着钥信封看她吃东西,“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叫吴漾。” 戴十四捧着茶杯小声说:“李家妹妹很喜欢他。” 她有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不知自己的话有些唐突。 “你倒留心。”李随安没斥责她,起身道,“我出门一趟,你自己在家好生呆着。” 戴十四跟着站起来,白玉般的耳垂透着粉,“十四也想出去。” 李随安未言语。戴十四怕他不应,急忙说:“十四一直没出门。” 半晌,他才开口,“去换男装。” 戴十四高兴得“噔噔噔”跑进里屋,换好了出门的衣衫,倒真像个小少爷了。两人从后门出去,谁也没带着。 出了李府,李随安在前面自顾自地走,戴十四就跟在后面。 他来到茶楼,进了雅间,里面早有人在等他。李随安叮嘱戴十四守在二楼雅间的门口,不要进去,也不要放人进去。 戴十四郑重点头,“十四记住了。” 门窗紧闭,戴十四百无聊赖坐在门口吃点心。这个咬一口便放下,又捡起那块尝尝,总觉得不如在家吃的桃花酥可口。 她正挑三拣四,忽然闻得一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曾经意图轻薄她的王家少爷。 王少爷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名声委实不堪,欺男霸女又娈童,有过把人玩死在床上的劣迹。 之前王家老爷做寿,请了戏班去家里搭台唱戏,王家少爷一眼便看上了形容尚小的戴十四,点名要她去他房中。戴十四死命不 从,被师父狠狠打了一顿,半个月下不了床。王少爷怕再闹出人命,只得恨恨作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少爷也有些意外,走上前,用扇子挑起戴十四的下巴,笑得轻佻无比。“哟,这位公子哥瞧着很面善 啊,不知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一坐?” 戴十四没躲,对上他的眼神,一双杏眼黑白分明,说出的话又冷又硬,“没兴趣。” 王少爷气结,被她激得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他伸手去揪戴十四的领子,咬牙切齿道,“我还治不了你了,臭婊子!” 戴十四躲闪不及,被他揪住领口,挣扎间衣领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王少爷看得眼热,扯着她便往楼下走,“陪我一夜,你 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戴十四又何曾是个好欺负的性子,只怕自己大声呼救惊扰了李随安,只得咬唇不做声。王少爷以为她服软了,手肆无忌惮地摸 上她的腰,没想到戴十四一个侧身闪开了他,脚下狠狠一踩,正中王少爷脚面。 她在戏班是唱过一阵子刀马旦的,会些花拳绣腿。 王少爷疼得挥手就要扇过去,戴十四离他太近躲闪不及,侧着脸闭着眼只等这一巴掌落下。雅间里的李随安正好推门出来。他 刚刚在里面便听到了异响。 “王公子这是做什么?”素闻他胡作非为,李随安上前握住他举在半空的手腕,缓缓用力。“一个戏子罢了,王公子喜欢,我 赶明儿去梨春园挑几个冒尖儿的,送去府上。” 王少爷用鼻孔哼了一声,“我就要这个戴十四!” “那便不成了。”李随安遗憾地摇摇头,“他是我们李家买回来的人,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王少爷素来跋扈,岂把这些放在眼里,况且李随安素来体弱多病,论蛮力他也不憷。 他手臂缩紧,圈住戴十四就要下楼。 “王公子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李家的面子。”李随安声音失了笑意,握住他拳头的手一点一点弯折,王少爷未曾想他手 上 分卷阅读4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的力道如此之大,那只手霎时又痛又麻,仿佛千百只蚂蚁啮噬啃咬。戴十四趁着他放松警惕,立刻挣脱了禁锢,跑下了楼。 李随安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少爷说:“李某对下人管教不严,这才冲撞了王公子。改日李某一定上门赔罪。”说罢,他径自回到 雅间关了门,只留下王少爷一个人在那里瞠目结舌。 不知为何,李随安脑海里总浮现刚刚从门缝里一瞥望见的情景。那个戴十四,身量娇软,表情却是异常倔强,甚至有几分玉石 俱碎的绝决。 ———————— 隔壁的文还没完结 这篇文暂且缘更。那篇完结了这个就日更 落水 戴十四在街边等了好久,李随安才从茶楼里出来。 好久没上街了,街道上熙熙攘攘,是她久违了的烟火气。戴十四跟在李随安身后,像放飞的小鸟,满脸欣喜。 遇到沿街叫卖的糖葫芦车,她呆呆望着,挪不动步子了。 那糖葫芦晶莹剔透,甜香四溢。小贩儿见她盯着糖葫芦不说话,以为是孩子身上没钱。但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上乘的好料 子,也不敢贸然赶人。 李随安等了半日不见她跟上来,回头一看,竟是被糖葫芦绊住了脚步。他踱回去,“想吃?” 戴十四抬眸看着他,眼神清亮澄澈,“嗯!” 那小贩眼力见儿不错,趁机吆喝:“少爷,咱的山楂可是一颗一颗亲手选的,个顶个的皮薄个大甜丝丝……” 他话说一半就被李随安打断。 “这一杆全要了。” 小贩儿怔住,戴十四瞪大眼睛,“这么多?” “不多不多。” 小贩儿赶忙抬起杆,生怕对方反悔。“带回家慢慢吃,咱的糖葫芦禁放得很!” 李随安在一旁岁月静好地站着,示意戴十四去搬。 戴十四小小身板,扛着整整一杆糖葫芦摇摇晃晃回到了李府,煞是惹眼。 正遇上李言臻从外面玩耍回来,到李随安房中讨水喝,看见了糖葫芦,好不眼馋。 她跑到戴十四面前,馋兮兮地说:“小戏子,我也想吃糖葫芦。” 戴十四挑了一根最好的递给她,“给你!” 李言臻接过糖葫芦,和她一起坐在地毯,吃得嘴角沾满糖渣,好不快活。 李言臻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平日里没人陪她玩,她只能眼巴巴盼着吴漾来找李随安,她好跟着溜出去。 来了个戴十四,和她同般年纪,李言臻很喜欢。便常常来找十四玩,两人慢慢熟络了起来。 李随安一概不管她。只要戴十四不往他跟前凑,他就任由她和李言臻胡闹。 无人敢得罪她——她可是随安少爷的救命药啊。 戴十四这天练完字,照例跑去小池塘去洗笔。 她存了几分打趣的心思,想看看几年下来,自己能不能把这池水变黑。 池中有小鱼游来游去,戴十四不由得伸手去抓,谁料脚下一滑,竟直直落入池塘。 这水本是不算深的,奈何她身量矮小,呛了几口水后慌了神。 池底年久失修,生了滑溜溜的苔藓,她站也站不起来,以为自己要淹死了。 戴十四慌了。 “……救命!救命!”她奋力扑腾着,想要抓住岸边的石头。只可惜她怕得闭着眼睛,看不见那石头距离自己不过半步之遥。 李随安正在房中看账本,听见她呼救,蹙眉起身出来。 看到是她惹了事端,李随安脸色不善,俯身抓住她衣襟,将人一把提了起来,一路水淋淋地拎到房间内。 “戴,十,四。”他一字一顿训斥她,“我不管你,你倒会闯祸。” 戴十四又冷又怕地蜷缩在地,浑身衣物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尚未发育成熟的青涩身形。 “十四只是不小心……” 天气尚未完全转暖,她牙齿打着寒战,想打喷嚏又不敢打,像只淋了雨的蔫鹌鹑。 李随安冷冷地说:“把衣服脱了。” 戴十四吓了一跳。她虽不懂风月之事,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她年龄再小也是女子,怎能在男人面前随意袒露? “不……” 李随安不曾多想,他取来羊绒毛毯,一手脱掉她身上湿透了的裙子,一手用毛毯裹住小鹌鹑。 “我没有娈童的嗜好,别摆出这个脸给我看。”李随安见她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宛如那日在酒楼见了王公子。 她一个发育不良的女童,哪来的自信? “要是染了风寒,我就把你赶出鹿园。”他又威胁她,“这里不留病人。” 戴十四不敢反抗也无力反抗,纤瘦白幼的少女身体被他一览无余,她双手护住胸前风光,水滴从发丝上滴落,衬得皮肤莹润如 玉。 但李随安显然兴趣缺缺,他把毯子丢给戴十四便离开了。 戴十四把毛毯围得紧紧的,长出一口气。 洗了澡,喝了姜茶。到了晚间,戴十四发起了高热。 她烧得脸颊通红,双唇干涩,躺在长塌上说胡话,说着说着径自流下泪来,“爹…娘……” 小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内心似有极大的痛苦。 李随安命人去请大夫。大夫来把过脉,沉吟片刻说不打紧,吃两副药便能好转。 我留你何用 药熬好端到小桌上,浓热的汁液散发着苦涩的药香。 戴十四兀自昏睡,双颊绯红,嘴唇干裂,不停呓语。 本就纤薄的身体缩成一团,昏黄的灯烛在她的脸上照出深深浅浅的阴影。锦衾被她揉得层层褶皱,宛若李随安此刻皱起的眉 头。 太吵了。这屋里一直安静,自她来后,便热闹得过分了。 他走近长塌,安抚地拍了拍不安的小人,“别 分卷阅读5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闹。” 戴十四迷糊中听见声音,摸索着握住李随安的手,喃喃低语着:“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十四想回家……” 她掌心滚烫,他声音冷清。 “我不是你爹。” 一觉恍如隔世,戴十四惊醒了。她睁大眼睛,李随安清隽冷静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副翩然浊世佳公子的样子。戴十四揉揉眼, 有些懵懂。 “喝药。”李随安已经没耐心哄孩子了。 “哦……”戴十四拥着衾被,硬撑着坐起,捧着药碗一口气喝下。一滴黑褐的药汁挂在唇角,她连眉头也没皱。 戴十四其人,受不了诋辱,却吃得下苦。 李随安捏了两枚蜜饯放入她手心。她双手接过来,轻声说,“十四,谢谢少爷。” 她真心实意。他对她的好,是她先前不敢想象的。 “你刚刚喊了我一声爹。”李随安语气不见戏谑,“可是想家了?还记得自己爹娘住在何处吗?” 戴十四迟疑着摇摇头,“只记得他们把我带去戏班,答应我三天之后接我走,但没人来。十四等了许多年。” “罢了。”李随安原本想着她若有来处,就把她送回家,或者找个人家许配。“等你大些再说吧。” 戴十四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想,大感不安,扯起他的衣袖央求:“少爷别把十四送走。” 她一张烧红的小脸瞬间煞白。没处可去的人,天地之大,并无她容身之所。 李随安俯下身,眼神淡漠:“我留你何用?” 戴十四咬牙:“十四什么都会干。” “不必。”李随安回绝,“鹿园不缺人伺候。” 戴十四又扯他的衣袖,“十四会唱戏。” 寂静,烛火明灭摇曳。 “可惜,我不爱听戏。”李随安似笑非笑,“不如你留下来,做我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连妾的地位都不如。 戴十四愣了,她想都没想就说:“不要。” 李随安并非真要她做什么劳什子通房丫头。经过一段时间的放养,他摸清了戴十四的脾气,于是打定主意,借此机会挫挫她莽 撞又倔强的性子。 “难道通房丫头辱没了你?”李随安上下打量她,“不要?今晚便把你送走。你今后自生自灭罢。” 戴十四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公子,脾性颇有些阴晴不定。 她低头嚅嗫:“十四只想不受人欺辱…” 李随安冷笑,捏着她精致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戴十四,收起你那副没用的骨气。不受人欺辱的前提是,活着。” 戴十四杏眼圆睁,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和烛光一齐跳动。她紧咬牙关:“十四宁愿不活,也不受欺辱。” 李随安松开她,手探入她衣襟,缓缓向下滑动。 “我偏要欺辱你呢?” 二人僵持着。 “十四绝不苟活。” 戴十四声音颤抖,已染上哭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满腔决绝。 李随安嫌恶地起身,带起烛火的跃动,“戴十四,你这又臭又硬的性子,做通房丫头都还不够格。” 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李随安离去了,戴十四稍稍松了一口气。 —————— 虽缘更 犹求珠 无珠,收藏也可 不愿收藏,评论也可 (逃 师姐 戴十四的高烧时常反复,连着几日躺在榻上,昏睡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李言臻来看过她几次,都被李随安挡在门外了,借口说小十四需要静养。 他在罚她。戴十四心里明明白白,自己惹了他,今天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天渐渐暖了,后院已能听见虫鸣声,鹿园萧索的假山又换了颜色。草木新绿,盎然春意,就连小池塘的流水淙淙,都更清脆了 些。 戴十四已经完全好了。病了这一场,她又瘦了些,镯子戴在手腕上几欲脱垂,轻薄的春衫穿在身上有些空落落的。 这天早上,戴十四在院里吊嗓子。 她挑着自己喜欢的段子唱: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此情此景,倒是符合。只是嗓子着实不比之前清亮了。她唱得吃力,高音处戛然而止,宛如一根拉紧的弦,将将崩断。 她一个转身,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病好了也不安生。好不容易养了二两肉,一病又掉没了。”李随安走到院中,“今儿臻臻生辰,胡月宜把梨春园的戏班子请 来了,你可想去看看?” 戴十四心里正惴惴,听闻此言抬起头,圆圆的眼睛倏然亮了,“十四能去吗?” 李宅堂前搭好了戏台子,梨春园的人在后台莺莺燕燕挤成一团。李家财大气粗,整个戏班的人全来了,其中不乏已成了角儿的 几个小老板。 换戏服,戴头饰,涂油彩,后台一片忙碌。 戴十四费力从散发脂粉香的人群和乱七八糟的妆奁中挤过去,东张西望地寻找师姐的身影。 她的师姐,宁月,是她在梨春园唯一的,没有血缘的亲人。 宁月待她极好。挨打时护着她,有了稀罕吃食总给她留一份,师父罚她不准吃饭,师姐就半夜偷偷溜进祠堂给罚跪的小十四送 饭。 “十四,别怕。”比她大三岁的宁月温柔地把小十四揽在怀里,眼中泪光点点,“下次不许再跟师父顶嘴了。” 她怎么能乖乖的呢?有个县官的儿子看上了貌美的宁月,邀宁月单独去他府上。师父愁苦地抽了一夜的烟袋,命宁月赴约。 亲姐姐一样的宁月,一向温顺好脾气的宁月,从不忤逆师父的宁月,回来的时候眼神灰败,嘴角带着青紫的伤痕。 戴十四不知师姐怎么 分卷阅读6 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了。她疯了一样跑去师父的厢房,问他,师姐去做了什么。被师父掴了一巴掌,责她去祠堂罚跪。 “放肆!”她看见师父的眼圈红了,泪水哆哆嗦嗦流进脸上的皱纹里,“十四,别恨师父,谁让你们是女子……” 戴十四跪着跪着,就不记恨师父了。她知道他也有苦衷。 谁让你们是女子。谁让你们是女子。谁让你们是女子……这句话在十四脑内回响。 女子就该受人欺侮,被人当作物品一样玩弄吗? 戴十四从不怨天尤人。但从那天开始,她恨自己是女子。 “十四!”宁月的甜静的声音满是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张铁心买走戴十四的时候,宁月很是为她高兴。张铁心言行举止都极有讲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肯规规矩矩买 她,说明不是怀了狎弄的心思。 但宁月不知,买了戴十四的人,竟是赫赫有名的李家。 “师姐!”戴十四飞奔过来,扑进宁月的怀中,“师姐!师姐!”她蹭了又蹭,“师姐,我好想你啊。” 戴十四打量着宁月,觉得她神采奕奕,容姿更盛,眉眼都带着笑,更加温柔美丽。 宁月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竟是李家买了你…李家买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这家的公子好生奇怪,也不让我干活,也不听我唱曲儿。”戴十四急急忙忙跟师姐告状,“他还总是威胁我!要 把我丢出去!” 宁月知道戴十四没有做乖顺金丝雀的天分,想必是言行无状,惹恼了人家。 她在戴十四腮上拧了一把,“别得了便宜卖乖,这岂不是天大的福分?你也温顺些,别总倔驴似的。” 戴十四忍不住笑了,“十四才不是驴!”她把一个小香囊交给宁月,“师姐,这是我偷偷攒下的,你拿着,十四也要把你赎出 来。” 戴十四把每月的月钱都放进了香囊里。她本也没什么花销,加上李随安嫌她打扮太素净,有时会赏她玉器首饰,她捡着几个拿 去典当了,换了不少银子。 “傻子,你要赎我去哪里?”宁月把香囊交还给十四,“女孩子,寻个好人家嫁了才是正经事。” 十四撅嘴,“我才不要嫁人!” 宁月笑着摇摇头,“你自己留着吧,我可不要你的银子。” 戴十四不肯,把香囊推到宁月怀中便跑了。 开场了。 寿星李言臻不知跑哪儿去了。李随安坐在台下,面容苍白,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咳嗽两下。大哥李随卿坐在另一侧,眼神有些飘 忽。 戴十四奇怪,他在鹿园时明明正常得很,根本没有半分病人的气息,怎的一出来便虚弱成这样? “十四!”李言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戴十四回头,看到李言臻笑意盈盈的脸。 “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啦?”李言臻伸手问她要礼物。 戴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她哪有什么贵重礼物呀,还好来时带了一块自己绣的帕子。这帕子的料子是平平无奇的苏锦,只不过上 面绣了一只金灿灿的凤凰,彩丝缠绕,通身华丽,气度非凡,仿佛下一秒便要展翅高飞。 “好漂亮……”李言臻吸了一口气,赞道:“你的绣功可真好!” 戴十四还没来得及回答,李言臻便被大哥李随卿揪住了,“臻臻,回去坐好。” 李随卿轮廓深邃,更显威严。李言臻乖乖回到座位上,对戴十四吐吐舌头。 戴十四觉得没趣,看了一会便起身回鹿园。路过小竹林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异响,窸窸窣窣,似是一男一女发出的。 戴十四,别多管闲事!她对自己说。 可那声音太熟悉,她忍不住好奇地探过头去瞧,那躲在竹林深处窃窃私语的,竟是宁月和李随卿!二人交颈颉颃,甚是亲密 她心下大惊,不小心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叹声。李随卿立即回头,眼神阴鸷,“谁?!” 躲不掉了,戴十四认命地想。 此时,身后伸出一双手,一把捂住戴十四的嘴巴,极快地把她拖到园门后面。 —————— 投珠可加速小十四成熟速度。 意思就是成熟了就可以做爱做的事。 李随安不娈童,我也不娈。 娈童是不对的!大家遇见了可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