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 分卷阅读1 《望蓝歌》作者:丁九丁 文案: 没错,反派于南望是第一男主! 人之初,性本善 当刑警,有命案 祁蓝查案团团转, 抓出坏蛋是好汉。 绝色竹马正帮忙, 老天还要来添乱。 掉个霸总像狐狸, 眉花眼笑很好看。 床上老公叫得欢, 提上裤子就捣蛋, 竹马查案会情敌, 操起刀子对着干。 一人一口老陈醋, 捏着鼻子往里灌。 要问祁蓝怎么办, 祁蓝叹: 吃枣药丸! 提示:三角关系! 没错,反派于南望是第一男主!!! 贱嗖嗖嗲兮兮腹黑霸道总裁攻x359度钢铁直男阳光热血刑警受 刑警和法医双向暗恋。 最能打的那个是受最能打的那个是受最能打的那个是受 作品标签:双向暗恋强强对抗年上竹马竹马he 第1章 “死者:男性。约30岁,尸长175cm。上身由外向内穿:白色丝质西服、浅粉色衬衫。下身由外向内穿:米灰色长裤、橙粉色平角短裤。脚上由外向内穿黄铜色皮鞋、浅灰色袜。颈部系有软缢索,呈固定性开放式索套,索套留有瓶口结,典型缢型位。” 海东市刑侦技术中队队长白还歌一边对尸体进行检查,一边随口报告检查情况,助手王锦江举着笔记本飞快记录,不时向自己上司投去一眼佩服赞美的目光。 身为助手,王锦江特别佩服白还歌。二十六七岁年纪,业务精熟,头脑冷静,经验丰富,工作狂魔,疯起来他一个人能当三个用,身为助手有这样一个上司,真能学东西,也真是累死人。所以最让王锦江佩服的是工作压力这么大,白还歌的皮肤居然还能保持得那么好,一张脸白嫩如霜吹弹可破,配上长眉鲜翠黑瞳清澄,怎么看怎么像画出来的脸,让人憋不住想上去拧一把试试会不会蹭一手颜料。 王锦江当然没那个胆儿作死,工作完不成,白队长的眼神能直接把他冻成尸体,压根不用放冰柜。白队长平时笑起来春水般好看,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板脸秒变西北风,平地掀人一跟头。 不过绝大多数时间,白队长脸上啥表情也没有,不是出现场就是看案卷、切尸体,凝神观察时候居多,喜怒哀乐表情甚少,年纪轻轻形成个久经沙场的气场,距离三米之外就让王锦江心起敬畏,不敢多言。与之相比,白还歌那位在楼下工作的刑警同学祁蓝可比他好打交道得多了。 白还歌迈着两条长腿在地上转悠,继续观察:“尸体发现于某小区地下停车场,发现时右脚皮鞋脱落,右臂右腿衣物上蹭有大量白灰,挣扎痕迹明显。” 王锦江赶紧跟上:“可以判定为生前缢死?” 白还歌没搭话,把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交给锦江:“你看衣服。”自己对尸体继续从头到脚认真检查。锦江把衣服翻了一遍过来报告:“没有发现异常,不过衣服够高档的啊,这牌子……嚯,随便一件都够我大半个月的工资!” “前臂、下肢及下腹部有尸斑,眼结合膜出血,下身有大小便溢出。初步推断死亡原因为死者在悬挂体位下颈部受缢索压迫闭锁椎动脉导致呼吸道阻闭,进而脑血液循环完全停止引起死亡。”白还歌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缓缓掠过尸体的上臂及胸腹部,又托起死者手腕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正说着,门一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大高个年轻人推门冲进来,一身轻便运动服,跑得脸上发红,额头见汗,嘴里嚷着:“查到了查到了!查到死者信息了!” 这人正是祁蓝,海东市刑警大队一支队队长,白还歌的中学同学兼密友。祁蓝刚参加过一次跨省追捕行动回来,嫌疑人化妆成羊倌逃出内围搜捕网,外围的祁蓝敏锐地察觉到这名羊倌赶着偌大一群羊,手法并不纯熟,还没有牧羊犬助力,当机立断扑倒嫌疑人。嫌疑人回手一刀擦着祁蓝胸口划过,祁蓝肩撞肘击制服凶徒,爬起来才发现棉衣衬衫背心都被那一刀划个稀烂,心窝处一道白痕,当真是惊险万分。千里迢迢押着嫌疑人回来,他连口气都没喘匀就又奔了现场。吃苦耐劳,机智勇敢,干了几年,荣誉勋章证书已经装满整个抽屉,年轻轻的就做到支队长的人也是不多。 白还歌见是祁蓝,挑嘴角笑一下:“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祁蓝道:“没有没有,哪儿能每次出去都受伤。就是衣服全划烂了,多亏你说那边冷,走时候非给我带件棉袄,没棉袄挡着估计就开胸了。” 是白还歌叮嘱他带的棉袄,祁蓝嫌穿着不方便行动还推三阻四了一回,白还歌沉了脸,他才灰溜溜穿上走了,这会儿猛表态多谢还歌棉袄救命之恩。白还歌身高一米八二,祁蓝还比他高了二寸。这俩人隔着王锦江对聊,王锦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两双筷子中间夹着的火锅,又热又矮又宽,别提多么别扭。 白还歌道:“以后给你棉袄里衬块儿钢板——还是说说死者信息吧。” 祁蓝道:“死者叫尤海,是一家猎头公司的副总,有个女朋友叫张芙蕖。张芙蕖说尤海两天前跟她吵架之后失联,她以为尤海要跟她分手,没想到是出事了。” 锦江挺体贴地出门左转到饮水机那给祁蓝接了一杯水,白还歌继续用放大镜专注地检查着尸体的上臂和胸腹,他一专心工作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祁蓝早习惯了,咕咚咕咚喝了水,一抹嘴接着说:“张芙蕖跟尤海是大学同学,毕业就留在海东了。张芙蕖是外企高管,之前跟尤海商量三十岁之前去北京创业,可最近尤海反悔,说北京物价高房子贵创业太艰难。张芙蕖呢,就想去北上广深这种大城市发展,俩人谈不拢,最后一次见面时候她把订婚戒指撸下来扔到桌上走了。她想着尤海心里有她就会带着戒指找她和好,要是他不愿意就彻底分手,她可没想到尤海会出意外。我去时候都哭一上午了,她弟弟陪着直劝她也没用。” 王锦江转转眼睛:“这个尤海,不会有外遇了吧。” 祁蓝捏着纸杯一挑眉毛:“咦?” “蓝哥,大家都是男人,您要是有了外遇,怎么跟女朋友交代?”王锦江给祁蓝开思路。 “你小子给我出难题是不,我这儿打着光棍呢,还外遇!哪壶不开提哪壶,嗯?”祁蓝把纸杯丢到纸篓里去,王锦江道:“那咱换个说法,比如您跟母们白队长认识这么多年了,您外头突然又有了一个好朋友,不想跟白队长好了,您怎么办?” “这什么例子啊!”祁蓝龇牙咧嘴,“都他妈是好哥们儿,介绍过来一起认识啊,一起打球吃饭啊,怎么还不能跟白队长好了?你脑子里都装的啥东西。” 王锦江吃吃地笑起来,双下巴一抖一抖,鼻尖上冒了 分卷阅读2 油汗,“您理解的那是哥们儿,我说的这是小情儿。您要是有小情儿,敢给白队长带过来看看?” 祁蓝没等搭话,白还歌一眼横过来,王锦江哆嗦一下:“白队长,我就那么一说,祁队长天天跟您出双入对的多半是没小情儿,他要有还不给您介绍那是他的事儿,您得跟他算账,拿小刀子划了他。” “说正事。”白还歌冷冷丢过来一句话,王锦江打个立正:“我是说尤海那些理由根本不成为理由,男人这么对付女朋友是找不开心。他想分,自己开不了口,还舍不得,就瞎找理由,等女方做决定,反正自己心里踏实,不担责任,一般这么对女方的原因都是因为有外遇。” “你,很懂啊。”祁蓝笑嘻嘻的,“我怎么看不出?” “您看,这您还真没我懂,怎么说兄弟我也交过二十多个女朋友,虽然一个个都弃我而去,但给我留下了丰富的交往经验啊,这可不白被甩,对男男女女的恋爱心理,我是实践结合理论全方位掌握,不过照说就蓝哥您这浓眉大眼的明星脸怎么没个女朋友,真让人不可思议。再说水房里冲凉时候我见过,您那玩意儿挺大的不应该落嫌弃吧啊唷喂救命啊——” “特么胡说什么呢你!”祁蓝迈开大长腿跨过桌子追杀这货,王锦江抱头鼠窜:“刑警队里杀人啦!白队长救命……” 祁蓝跳过桌子拦住王锦江去路,一把捏在他喉咙上,王锦江往地下躺,祁蓝一手抓着他皮糙肉厚的肩头一手托着他宽如面盆的腰喊一声“起”,生把这大胖子当杠铃托举起来,举得王锦江一阵鬼叫:“快放了我快放了我啊——” 祁蓝作势把他往地上摔,王锦江又嚎:“不要放不要放!” 祁蓝笑道:“那捏死你算了。” 王锦江哀嚎一声:“白队长记着给兄弟我收尸啊!”说罢蹬腿吐舌手臂一滑,就瘫在祁蓝手里,祁蓝气乐了:“你以为还歌能要你?泡你得比别人多用三百斤福尔马林,单独砌个池子,泡进去还得先把你肚囊上的油刮干净。” “尸体腕部、上臂都有捆绑痕迹。”白还歌终于直起腰,腰细臀窄,薄薄的淡青色防护服腰部空荡荡地透着光,纤秀如新树,“你们俩别闹了,过来看看。” 他举着镊子走到窗畔光亮处,祁蓝和锦江停止打闹,走过来三颗头凑到一起观察,那镊子上钳着颤巍巍的一小条纤维物,白还歌道:“从尸体体表的捆绑痕迹上采集到三条类似纤维物。” 他点着那一点纤维,纤维迅速燃烧,发出黄色火焰,祁蓝和锦江同时嗅到类似纸张燃烧的气味。白还歌轻轻一吹,那一小点灰立刻飘散在空气中不见了。 “初步判定是植物纤维,可能是麻。”白还歌盯着已空无一物的镊子看,“结合体表的痕迹,应该是5mm左右粗细的麻绳。” “死者是被人捆绑后吊死的?”锦江看了白还歌一眼,白还歌摇摇头:“如果是那样,挣扎的痕迹不同。” “对,从现场看,墙上留下拍打扭动和蹬踹的痕迹证实死者在缢死前四肢并没有受到束缚。”祁蓝解释着,“我们调出了停车场的监控记录,发现死者是自己独自进入地下车库的,还带着一个鼓凳,就是现场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个红木鼓凳,吊索距离地面约两米高,死者可能是踩着这个鼓凳爬上去的。” “这不是新鲜捆痕。”白还歌回头望着解剖台上的裸尸若有所思,“从检测情况看,这些捆痕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致命伤即颈部引起呼吸阻闭的那一处伤。但是……”他侧着头端详尸体,久久不肯挪开目光。 第2章 “但是什么?”王锦江问。 “虽然无关致命伤,但是这个伤痕可以帮我们推断死者日常生活状态以及他有可能接触过什么人。”白还歌眨眼,还在用尺子量那几处陈旧伤。 “我抛砖引玉一下啊,”祁蓝轻咳一声,“尤海身上有张他跟张芙蕖在学校热恋时候的合影,你们想会不会是这种可能:就是虽然他们之前有计划,但尤海感到完成新计划对自己来说压力很大,女朋友呢,又不肯改变,还要推着他往前走,足足半年多,越吵越伤心,最后女朋友抛出杀手锏,他不能后退,又不愿意分手,想不开,就揣着热恋时期的合影自杀。” “”那他胳膊上的陈旧伤怎么解释? “按说这属于床上的事儿,得问他女朋友。”王锦江哈哈大笑,“询问被害人是祁队长的活儿,我们不掺和。” 祁蓝道:“这个啊……这个得找女刑警去问,我可真张不开嘴。” “看看,看看,母们祁队长就是这么纯情唯美又善良……”王锦江紧着贫,祁蓝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白还歌盯着尸体道:“为什么选择热恋时期的合影?” “你想啊,大学里的女孩年轻又单纯,买束花就能哄开心。像张芙蕖,虽然长得挺漂亮,一接触霸气侧漏,尤海肯定怀念她没出校门时的样子。”祁蓝振振有词,王锦江贼眉鼠眼看看祁蓝:“母们白队长脾气好,一点儿表情都不漏。” 祁蓝随手甩了王锦江一巴掌赞美他说得好,王锦江噗通一个侧倒:“蓝哥饶命!” 祁蓝把这无赖拉起来:“戏过了啊,至于吗?”王锦江哭丧着脸道:“您看看您那肱二头肌都快赶上我大腿粗了,就您这健身当喝水的主儿,对自己手劲必须得有个正确评估啊!” 祁蓝当真看看自己上臂,还捏两下,蹙眉道:“没你说那么夸张,比教练的肌肉差远了。” 王锦江一声哀嚎:“还嫌不够?再练比母们白队长的腰都粗了!” “那是他腰太细。”祁蓝伸手看看,虚虚比划,“我两只手估计就能卡住……” “那您可太夸张了,加上我一只手吧。”王锦江慷慨解囊伸出一只爪子,“加上我的绝对够了,不信咱试试。” 祁蓝拍掉那只爪子:“看你家队长长得美,想借我光揩油啊?留神他把你千刀万剐了。” “我揩他油啊?等不及他千刀万剐,怕是您先掐死我了。”王锦江吸溜鼻子,“我看出来了,您有精力都护着母们白队长,哪儿有功夫交女朋友。诶,真的,您要是有小情儿,情儿准得吃白队长的醋,您这对发小也太好了吧?” “怎么,我对兄弟好,谁有意见。”祁蓝大剌剌地坐到解剖台旁边望着白还歌堆出一个笑,王锦江低声道:“蓝哥,您伺候母们白队长这笑容还不够谄媚,得再学学李莲英才行。学不像没关系,借您把快刀自切了,保准像。” 祁蓝踹了他一脚,白还歌对这俩货的闹腾充耳不闻,目光始终在尸体体表那几道据他评测并不造成实质伤害的捆痕上游移,低声道:“尤海,尤海,你难道真的是那么怀念校园恋 分卷阅读3 情吗?” 王锦江不闹了:“队长,报告怎么写?” “照常写。”白还歌闷声说,“报告结合侦查才能推断出结果,是否为自缢待定。”一边说,一边取了根棉签到死者口中划了几下交给锦江,“做扩增检测。” 通常在死者不明身份的情况下才会采用dna检测,尤海身份已定,锦江虽然觉得完全没必要,还是服从命令,把样本送到后面的实验室里去了。白还歌对工作有种刨根究底的忘我精神,好几个案件要不是他死揪着不放,死者就没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对白还歌的敬业精神,祁蓝和王锦江都是深表佩服,万般支持。 如果他能允许俩人按时吃饭,就更支持他了。 看着王锦江离开,祁蓝赶紧凑近白还歌:“还歌,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吧。” “嗯?”白还歌摘了手套翻笔记,爱答不理。 祁蓝小声说:“晚上金园大酒店,一起去呗。” 白还歌放下笔记挑起眉毛看祁蓝一眼:“一道菜半个月工资的金园大酒店?” “你小点儿声。”祁蓝赶紧竖起手指冲白还歌眨眨眼,一脸诡秘笑,“晚上六点半,你穿正式点儿。还有,一会儿陪我去买束花,你会挑。” 白还歌扯扯衣领,侧头把祁蓝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金园、正装、买花——你这是准备去相亲呐?” 祁蓝一副被戳破的尴尬笑:“咱们干这行的,不指望人家介绍对象,自己哪儿有时间找啊。”搂着白还歌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其实我也不想去,看那帮成家生孩子的老大哥们,刚过三十就累得一脑袋白头发,这么自由自在的多好啊。但是梁院长盛情难却,拒绝了不合适,怎么着也得去打个照面吧。” 梁院长是祁蓝读刑警学院时的分院院长,祁蓝在学校时成绩优异,入学三个月便因街头见义勇为追捕歹徒立功受奖,梁院长亲自授奖,大为赞赏。祁蓝还没毕业,梁院长就调入了省厅,目前是省厅班子内第一副职,将来接任厅长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祁蓝虽然不求飞黄腾达,对老院长的盛情总归是不好推脱。 白还歌晃晃头,祁蓝把手拿下来,掌心里湿湿的一层,是白还歌呼出来的雾气。他捏拢五指揉着掌心看白还歌,白还歌斜睨他一眼:“是冲着梁院长,不是冲着姑娘去的?” “其实是冲着金园酒店的京八样去的。”祁蓝笑嘻嘻的,“我知道你爱吃白芸豆卷,听说那儿请了北京酒店的师傅驻席,京派菜比之前地道多了。” “你怎么知道?” “梁院长上午打电话时候闲聊的。” “我爱吃白芸豆卷的事儿。” “高二那年你姑姑从北京来,带了两套什锦盒子,你把点心都给我吃了,自己就吃了白芸豆卷。我吃撑了夜里去输液还是你送我去的医院,你都忘啦?” 白还歌没吭声,过一会儿轻轻笑起来:“没忘,记着呢。”斜睨祁蓝一眼,“谢你好意,一会儿我陪你去买花,芸豆卷你自己吃吧。” “别啊,你不陪我,我心里没底。”祁蓝急了,“梁院长说那姑娘条件特别好,我说人家这么好,怎么能看上我。梁院长非叫我去,你不陪我,我到那儿说什么都不知道。” 白还歌微微蹙眉,似笑非笑看一眼祁蓝:“奇了怪了,难道我去有助于你信口开河找话题?” “万一姑娘看不上我不是还有你吗!”祁蓝急中生智,“你看啊,虽然你比我矮吧,也不算太矮;没我帅吧,但穿着西装也好看啊!虽然板着脸像长白山,但看着沉稳成熟不轻浮啊。总而言之吧,关键时刻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有我显得你更出色呗,是想这么说吧!”白还歌从盒子里抓出一把解剖刀虚虚在祁蓝面前画了个“x”:“咱俩从十六岁起睡一间宿舍到现在,认识整整十年了,隔着皮都能拆你的骨,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我还能不知道?” 祁蓝架着白还歌的手腕求饶:“不开玩笑,说真的,我还从来没去相过亲呢,这会儿真紧张,比第一回抓贼都紧张。” “不管!又不是给我介绍对象。你也别笑了,太谄媚,真是越看越像李莲英。”白还歌撇嘴摔开祁蓝的手。 祁蓝苦着脸道:“梁院长是不认识你,要是认识你,肯定是先给你介绍啊。你青年才俊技术达人模样好身材棒作息规律无不良嗜好……”白还歌不搭理祁蓝,把解剖刀收起来,给尸体盖上隔离布去洗手:“我晚上要去图书馆查资料,还有两个案子没结。不能陪你。” “真不陪?”祁蓝单膝屈起蹲在地上看白还歌,姿势跟跪着差不多。 “时间紧迫,陪不了你。”白还歌仔细地打香皂搓手指,目光紧盯着自己握到青白的指尖,“真的陪不了。” 祁蓝遗憾地站起来:“那行,我就去坐一会儿。你别回来太晚啊,我带芸豆卷给你吃。” “嗯。”白还歌低声应着,又打了第二遍香皂。祁蓝看着白还歌修长的手指淹没在舒肤佳细腻洁白的泡沫中,只得耸耸肩离开。 白还歌冲净手指上的泡沫,只觉得十指冰冷,血液在距离神经末梢三寸远的地方便卷回胸腔,冲得心脏一阵紧缩一阵颤动,甚至带得咽喉都酸了一片。他把罩衣脱下来胡乱挂进柜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甚至忘记和实验室的锦江打声招呼。 第3章 去图书馆本来是托辞,可又没地方去。白还歌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放眼四望,心里很不舒服,他到惯常吃饭的店里要了一份寿司和一杯梅子水,默默吃完离开,最后还是去了图书馆。 市立图书馆的公共阅览区开放到晚十点,无风无雨,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是不少市民晚间休闲的好去处。白还歌在高大开放的阅览架前漫然踱步,一本本杂志过视网膜而不走心。 祁蓝个子很高,搂着他脖颈说话时,嘴唇是由上而下搭在他耳边的,热气吹拂在他耳畔又湿又痒,因为紧贴着耳朵说话,祁蓝的声音变得低沉柔滑,像空寂舞台上唯一的大提琴。人离开许久,大提琴的乐声仍在耳畔回荡,又柔又湿,带着丝丝缕缕的痒。 白还歌使劲儿擦了擦耳朵,没用,他不是耳朵痒,是心里跌宕起伏乱了涟漪。 二十七岁的男人,体健貌端正派得体,去相亲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白还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看手上那本《国家地理》,强行阅读了半小时南美洲地形地貌并背诵了大量地理名词之后,依然没感到心头压抑得以减轻,他懊恼地走到外面去喝水,取了一只纸杯,却只接出半杯水,饮水桶已经空了。 白还歌还没喝,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猫蹲在他脚下“咪唔”一声,眼巴巴瞅着他。白还歌蹲下来,把杯子递给猫,花猫立刻低头舔 分卷阅读4 水解渴,连着舔了三四十下,这才站起身拱拱背,伸伸前腿,蹬蹬后爪,乖巧地将一只爪子轻轻柔柔在白还歌腕上一搭表示感谢。白还歌随手在猫柔软的脊背上抚了抚,那猫便用额头去顶白还歌的手,又围着他手腕转来蹭去,最后干脆仰倒在地上,等着白还歌给它揉肚子挠脖颈。白还歌只觉得那猫惫懒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有趣,很有几分祁蓝日常惫懒的样子,笑着伺候了一番,那猫在地上打滚,惬意得眯起了眼睛。过一会儿台阶下露出一只黑猫的头,眨着鲜绿的眼睛冲花猫“喵喵”两声,花猫立刻翻身起来追着黑猫跑了。 白还歌目睹两只猫并排小步跑进路边的灌木丛中,又想起祁蓝“都是单身狗要互相体谅”一说,不由得苦笑摇头,取回阅览证,离开图书馆。 从图书馆回住处其实要比回警局更近一些,白还歌只想漫步片刻,在城市的灯光下选偏僻的路线走回警局,已将近晚十点。他掏出钥匙进屋,洗漱了躺在床上扭开台灯,随手抓一本书来读,看了几页又实在看不下去,刚要关灯睡觉,有人“嘭嘭”敲门,白还歌起身问:“谁啊。” “我……呃……” 白还歌赶紧跳下床,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就拽开门,门外,祁蓝喝得酩酊大醉,冲白还歌咧开大嘴嘻嘻直笑,也不知笑个啥。白还歌咬牙切齿地把他拖进屋里,径直拽进洗手间丢在马桶上还顺手开了排风扇,祁蓝双臂抱着马桶一张嘴,白还歌手疾眼快掀开马桶盖,立刻闪身出去给他倒水。只听洗手间内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白还歌皱着眉头倒了杯白开水,想想又倒了杯蜂蜜水备着,端着白开水进了洗手间,祁蓝正抱着马桶诉衷肠,听起来是讲到小学四年级的事了。白还歌抓着他灌了两口白水,拍他肩膀叫他再吐,漱口漱了几回,只见祁蓝衣服上淋淋漓漓喷溅了不少污物,白还歌咬牙道:“灌了几斤?” 祁蓝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嗯……” “一斤?一瓶?还是一杯?” “一……桌……子……呃……哇——”祁蓝又吐了,这一次吐得虽然都是清水,不过没吐进马桶,大部分都喷在了白还歌腿上。白还歌无可奈何,只得提着他丢在角落里,打开热水器取下花洒给他冲洗,祁蓝趴在地上伸臂蹬腿,面露恍笑:“下雨了!下雨了!” 白还歌哭笑不得,把花洒插回原处,先把外套从祁蓝身上扒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短袖t恤。白t恤淋湿后几成透明,紧紧裹在祁蓝身上,结实矫健的身躯在透明布料包裹下呼之欲出,每一处肌肉起伏都显出匀称灵巧。白还歌扯掉他t恤,祁蓝赤身躺在地砖上冷得缩起,白还歌找了条浴巾给他垫在身下,将水调得热了些,连他裤子鞋袜一并扒了,连冲秽物带去酒气,没头没脑地淋了他一顿。 祁蓝用手捂着脸直嚷:“眼睛进水了!” 白还歌仓促间找不到毛巾,只得向前跨一步,将自己睡衣下摆扯起来拧了一把给他擦脸。祁蓝坐在地上,双臂缠在白还歌腰际嘿嘿傻笑,本能地自己将脸凑过去擦,只是闭着眼睛看不见,这两下连鼻子带嘴唇下颏的水都蹭在白还歌赤裸的腹部,白还歌只觉得奇痒无比,远超过下午祁蓝搂着他悄声恳求热气吹在耳畔时的痒。奇痒自祁蓝面庞碰触过的地方一左一右沿腹股沟向下身侵袭,如电流般直刺下去,白还歌不禁打了个哆嗦,想把祁蓝推开些,接触到那具结实富有弹性的身体时,却又禁不住想用力抱回去。 两人自高中起就在一个宿舍头顶头睡了几年,中间白还歌考入大学法医系,祁蓝去了刑警学院,谁知工作后两人又在同一家警局聚首,宿舍仍旧在一起。祁蓝曾笑言日后两人若娶妻,一定要互为伴郎。 “你老公跟我睡的时间比跟你都长”这句台词,双方都用得上。 抛过笑话不提,从十六岁开始就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学,冬天没暖气的时候挤在一条被子里睡觉,夏天提着冷水脱光了在学校水房里互泼打闹,彼此对对方身体真是再熟悉不过,哪里有痣,何处带伤,闭着眼睛也历历在目,只是从未有过这么怪异的触感。白还歌深感自己竟然被祁蓝去赴相亲饭局一事搅得思绪纷乱,也是前所未有,继思维混乱之后,紧跟着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正想着,低头一看,半湿的睡裤竟然隐隐凸起。白还歌盯着自己裆部足足怔了三秒钟,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快要扑出胸腔去,头晕耳鸣,赶紧扶着身边的水池,唯恐不慎跌倒了。 他扶着水池喘了几口气,回头看祁蓝时,才发现这人竟然已经趴在浴巾上睡了过去,肩头一起一伏,颀长身躯占了大半个浴室,从肩背到大腿的一段曲线流畅饱满,紧致结实,蜜色肌肤在灯光下流淌着细腻健康的光泽,水珠不住从上面滚落,汇入地上的积水,而那薄薄的积水倒映出祁蓝修长的腿,因为视觉范围被集中,越发触目惊心,无法收回视线。 白还歌赶紧打开水龙头,胡乱冲了两把冷水,甚至还喝了两大口,这才关了水龙头,俯身抓起祁蓝往外拖。祁蓝身高腿长,常年运动锻炼,一身紧致肌肉,喝醉了又完全不能借力,倒在地上沉重不堪。白还歌拿惯了解剖刀的手实在干不来这种体力活,先是抓着祁蓝两只脚踝把他拖到洗手间门口,直起腰喘口气,两大步跨到桌旁,举起刚才给祁蓝备下的蜂蜜水一饮而尽,做了两个扩胸运动,活动活动手腕脚腕,这才走回洗手间,双手插在祁蓝腋下,用力将他上半身搬起来往屋里拖。 祁蓝醉得人事不省,白还歌牙齿咬得咯咯响,脸涨得通红,小声给自己喊着号子,一点一点拖着祁蓝高大的身躯来到床边,拼命将他拽起来推上床。祁蓝上半身挂在床边,两条腿还拖在地上,白还歌累得一身汗,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赶紧又提起祁蓝的腿,屏息凝气用力抡,连祁蓝的腿带他自己一起跌入床中。 白还歌后脑勺磕在墙上,顿时磕得天旋地转,手一松,祁蓝两条大长腿落下来,一上一下压在他胸口腰间,还睡得鼾声四起,畅快淋漓。 白还歌气得挣扎着爬起来跳下床,对着祁蓝臀部就是一脚。这等打闹俩人少年时惯了的,可是这一下踢在祁蓝臀部,触感光滑,肌肉柔韧,顿时足底也泛起痒感,几乎站都站不住,一下子坐在床边,正贴在祁蓝腰间,只觉得身后巨大灼热的一根抵在腰上,不用想都知道那是什么。虽然祁蓝大醉不醒,这根东西十年前就见怪不怪,可白还歌此时此刻心有旁骛,被那东西在腰上一戳,只觉得腿脚发软,慌忙半跌半爬地从床上挣开,顾不上别的,径直冲进洗手间打开花洒,冰冷的水细密地落在身上,白还歌在冷水中仰起脸来,默背了一遍全部人体骨骼 分卷阅读5 名称,这才静下心来脱了湿睡衣,擦干身体换套衣服,收拾了洗手间,走回祁蓝床畔看他。 祁蓝不知何时翻了个身,四仰八叉摊在床上睡得又深又甜,被子压在他身下拽不出来,白还歌只好把自己被子拿过来给他盖了,又怕祁蓝夜里再呕会噎呛到肺管,披了条毯子在他床头拿本书守着,又找了件衣服挂在灯上替祁蓝挡光。 一盏台灯,两个年轻人,一个睡着,一个读书,这景象自两人中学时代便持续至今。祁蓝是体育特招生,凌晨起身训练,强度极大,白还歌功课勤奋,到晚上学习状态最佳时,祁蓝早已困得不辨语文数学是哪一门,径直栽到床上就睡,白还歌每每把朝着祁蓝那边的灯挡上一半才安心读书。这时找本专业书,守着祁蓝看了十几页,突然发觉这一晚上在图书馆坐立不安的烦躁感不知何时烟消云散,听着熟悉的呼吸声,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不自觉将书放到一旁,在微弱灯光下静静打量祁蓝熟睡中的眉眼。想着年岁渐长,人生压力日益增加,过去两人惯常彼此依赖依偎的时光,在未来的岁月里只怕是越来越珍贵,越来越难得了。 第4章 祁蓝睡得昏天黑地,天蒙蒙亮了才清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警局宿舍,床头柜上亮着小台灯,自己身上搭着白还歌的被子,耳畔有轻柔悠长的呼吸声。一扭头,是还歌披着毯子趴在床头睡着,脸庞猫一般埋在小臂上,头发看起来是湿后未吹,额发乱蓬蓬地挡住了眼,只露出小半张白润侧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在这里的。他欠起身看看,果然有本书落在白还歌脚边。 读书时,白还歌无数次在灯下守着祁蓝睡过去,祁蓝也无数次在清晨起身给倦极昏睡的白还歌捡书。他伸臂捡书,才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未着寸缕。再一看,自己昨天穿的衣服都挂在洗手间门口的架子上,底下接了个水盆,肯定是洗了。不是自己干的,那就是白还歌洗的。 他拼命回想,似是昨天驾车到了金园大酒店,地下车库已满,他就往酒店门口停。车位里写了个3,祁蓝刚停好就过来一名酒店保安,戴着大檐帽穿着仿警服拿着交通棒指挥祁蓝挪车。祁蓝着实不怎么欣赏这些除了胸前号码为“baxxxx”其他一切都高仿警察装备的保安们,蒙哄老百姓一把好手,对一名刑警来说,这身衣服处处透着李鬼式的傻气,尤其是手持交通棒挥舞的姿势,怎么看怎么不入眼。 祁蓝把头伸出车窗对保安说:“没车位了,让我停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我们vip车位不能随便占用,您转过十字路口往西开,五百米处有一个免费停车场。” 祁蓝出来时路上堵车,再把车停到那么远的地方赴宴一定迟到,他堆了个笑脸跟保安取商量:“兄弟,你们这些vip肯定也不是天天来,该交多少钱,我双倍给你。” “对不起先生,您不是本店vip,不能在这里停车,我们必须保护vip客户的利益。”保安连个笑容都没有,祁蓝说:“三倍?” “十倍也不行,您就是现在去总经理那里办vip卡也不行,我们今年的vip车位已经满了,没位置了。”保安一脸的“我替酒店站岗我骄傲”,死活不让祁蓝在楼前停车。祁蓝没辙了,抿着嘴缩回车内,刚要发动车,旁边开过来一辆奔驰amg,车上有人冲祁蓝喊了一嗓子:“祁蓝啊,来啦!” 祁蓝一抬头,梁院长正笑容满面地隔着几米远冲自己摆手,他前方车窗落下来,现出一张年轻美艳的面庞,妆容精致,首饰耀眼,有意无意间瞟一眼祁蓝,再看看保安。保安赶紧去拿挡着1号车位的交通锥,那姑娘阻止了保安:“别动,我的车这就走,3号的客人要是来了,叫他停我车位里。”又向祁蓝那边努嘴一笑,“那是我的客人,别让人挪了。”说这话的时候,大串珠宝耳环在鬓间摇曳,晃得让人看不清她五官。 奔驰向后倒,梁院长先下车,扶一把车上的姑娘,向祁蓝喊声“我们先进去”就上了台阶。祁蓝只觉得眼前缭乱,别说这会儿,就是坐在餐桌前好一阵子都看不清对面这位名叫薛小冰的姑娘。 祁蓝就知道自己相亲会紧张才死活想拉白还歌来,白还歌临行撂挑子,结果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紧张,脸都笑僵硬了。幸好梁院长全程带动,大体算完成了表现知书达礼诚实守信温柔体贴居家爱妻下班回家保证三陪的人设任务,薛小冰全程不太说话光是笑,收着下颏从睫毛下一眼接一眼瞟祁蓝,瞟得祁蓝简直坐不住。 趁薛小冰去洗手间补妆的功夫,梁院长把祁蓝一拽:“她爸是薛达成。” “谁?”祁蓝听着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傻小子,每天晚上省新闻联播里经常出来的那个!省委班子里最年轻的成员。” 祁蓝明白薛小冰的身份了,再看一眼梁院长热切期盼的眼神,也领会到老领导的心思了。他没说话,只是缓缓点头,表示听见了老领导的话。梁院长将这个点头视为祁蓝心领神会,十分高兴。 一次饭局上薛达成偶尔聊起为女儿终身伤脑筋,介绍一个看一眼就不成的时候,梁院长就拍胸脯表示此事包在他身上。他常年带学生,太熟悉年轻人心理。你对一个23岁家境优越心高气傲的姑娘说什么政治前途可靠家庭背景优越男方稳重踏实的条件,都抵不过一个“帅”字。在这个前提下,警察学院那些常年苦练的小伙子绝对是超优人选,一个个肩宽腰细腿长八块腹肌颤颤巍巍,不看脸已经比外面的宅男荷尔蒙高百倍,再配上像祁蓝这种浓眉大眼简直好去考电影学院的颜值,因为绝少与女性打交道形成的腼腆羞涩与英俊刚毅气质所形成的强烈反差,简直就是吸引薛小冰这类富家女的一记绝杀。 还没见过哪个姑娘不吃这一套,起码带过二十多年警校生的梁院长没见过。在薛家的实力下,男方的家世背景完全可以略过不提。只要祁蓝搭上这条线,三年正科六年副处十年正处,要不了四十岁就该到副厅级了。梁院长作为大媒功不可没,薛副省长怎能不念这个情。 薛小冰从洗手间归来时梁院长已经去结了账,薛小冰席间对祁蓝的暗送秋波连旁边服务员都看出来了,可祁蓝紧张得全程脑子里绷成一张满弓,梁院长提醒着,他才知道跟薛小冰加个好友。 梁院长说:“小冰跟你顺路,祁蓝一会儿送一下。我这儿有点事先走,你们别管我啊,别管我。”祁蓝赶紧答应着,站起来替薛小冰去拿包。这倒不是突然福至心灵,是平日里替白还歌拎包拎惯了。 薛小冰抿嘴一笑,跟梁院长客气了几句,梁院长前脚走,俩人后脚也出了包间。薛小冰 分卷阅读6 袅袅婷婷走了几步问祁蓝:“祁队长是真的顺路吗,可别专门为了我绕远。” “没有没有,顺路顺路。”祁蓝答得诚恳无比,薛小冰笑道:“你知道我住哪儿吗?” “哦,薛小姐住哪儿?”祁蓝查案时的智商经过这一晚上的碾压已经荡然无存,薛小冰笑道:“长顺街海清路皓月山水小区,祁队长当真顺路吗?” “……顺、顺路的。”祁蓝知道那地方,是本市最奢华的住宅区,容积率极低,生生在市中心住出一片蒙古大草原的空旷感,这手笔非同小可。他们不但不顺路,还背道而驰,他倒不怕远,只是想不巧油箱见底,载着薛小冰去加油会不会有些尴尬。 他一走神间,薛小冰穿过迎面而来的一群人走到前面去了,他下意识向旁边一避,对面领头那胖大汉却当胸给了他一拳,爽朗大笑:“好小子!怎么上这儿腐败来啦!” 祁蓝仔细一看,竟然是大学时期的好友郎辉。他之前听说郎辉毕业后没做警察,在邻市接手家族企业做得风生水起,两人各自奔忙,虽然保持联系,却一直没能见面。祁蓝高兴得搂着郎辉脖子照他胸前狠捶两拳:“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诶哟我操你小子手劲儿更大了!”郎辉被打得直笑,“路过,办点事儿,想着你忙,就没打搅你。怎么着,当队长有钱敢上这地方啦!” “不是,我我我约朋友吃个饭……”祁蓝伸头一看,薛小冰正在台阶下面静静地抬头往这边望呢,当高管的张芙蕖气势要是诰命夫人,薛小冰那就是娘娘亲临。祁蓝想说点儿什么,被薛小冰的眼神给看忘了。 “啊?”郎辉往后看,看见薛小冰,眼睛划过脸庞先落到d罩杯的胸脯上,盯了一秒才对着祁蓝笑起来,“你朋友啊!” “不是……那个……我……嗯,我朋友……呃……”祁蓝辞不达意,舌头直绊蒜。 “对象?还没成?相亲!是不相亲呐?”郎辉不愧是当过几年预备役刑警,看破即说破,说得祁蓝满脸通红,直拽郎辉。郎辉一低头看见祁蓝手上的女包又是一嗓子:“爱马仕!今年的限量版,哈哈哈我媳妇儿也有一个,老贵了!你小子行啊你!” 薛小冰从下面走上来了,伸出手接过祁蓝手上的包微微一笑:“司机来接我了,祁队长,再见。”说完扭身走了,祁蓝连忙追下去:“我送你我送你……没想到遇上老同学,瞎聊几句,我们念书时都这样,这么多年也没改……” 他倒不是怕薛小冰生气,主要是觉得冷落了女性十分失礼,另外梁院长再三使眼色打手势叫他送薛小冰,自己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也太对不起老领导了。 “既然是老同学,你应该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跟他们聚聚。司机送我就好,没问题的。晚安。”薛小冰大方一笑,向祁蓝挥挥手,径直走了。祁蓝举目眺望,玻璃门外那辆奔驰amg果然候着呢。 他还在踌躇这事儿办得不妥贴,郎辉已经过来了,冲着薛小冰背影咂舌:“这大胸,这小细腰,这普天下女人看见你,眼里就没别的男人。上警校时候就这样,弟兄们都饥渴得要死,你小子愣拿女生情书垫水杯,真他妈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薛小冰不在,祁蓝也没那么拘束了,皱着眉头把郎辉脑袋扒拉到一边:“你还有脸说?我最多收过几封情书,给外校的女朋友化妆带进男寝这事儿不是你干的?带进来还要干,干了还要喊,一走廊的人站他妈咱们宿舍外面听房,我那天回来吓一跳,屋里狼哭鬼嚎屋外站满人,还以为宿舍里死人了呢!” 郎辉哈哈大笑:“那会儿体格好啊!干俩小时不带歇的,现在想干都干不动了。”说着拍拍自己肚子:“成天饭局成天喝,早废了。”又隔着衣服捏了祁蓝一把,“你行啊,这小腰,保持得挺好啊?走走走,喝酒去!自打毕了业,再特么找不到一起翻墙逃课打游戏的日子了。你说,咱们是怀念那个日子呢,还是怀念一起过那些日子的人呢?” 郎辉一边说着,一边搂着祁蓝的肩膀往里走,后面的人簇拥着,进了郎辉订的包房另外开席。这讲起许久不见的兄弟别情可就没完了,祁蓝在相亲宴上绷紧的神经一放松,顿时酒到杯干,不知不觉喝得酩酊大醉,好像是郎辉送他回来,再后来发生了什么,竟然是半点不知。 第5章 祁蓝拨拨白还歌头发,白还歌睡得沉,半点不动,看时间不过凌晨五点多,白还歌历来夜里用功没在三点前睡过觉,这会儿睡得正香。祁蓝下地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被窝里盖上被子,白还歌睡梦中翻身,猫一般用袖子盖住脸蜷缩着睡去了,祁蓝赶紧将台灯关掉,蹑手蹑脚溜进洗手间洗漱,换了身衣服下楼跑步。 他晨练是多年习惯,一天不跑都不舒服。下楼跑了半圈,突然想起自己的车还丢在金园大酒店,再不赶紧开回来,停车费估计都要超百元。 凌晨五点半的街头行人不多,路边白杨树哗哗摇着叶子,晨风清冷,空气新鲜,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海水气息,马路宽阔干净,人行道两侧码放的象牙红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 祁蓝跑步前往,一路跑得精神抖擞。拐过弯去,金园酒店就在前方,晨光中,酒店门前所有vip车位上都停满了百万级以上的豪车,自己那辆帕杰罗停在里面线条硬朗骨骼清奇,虽然不输阵势,在一众豪车车标中也是十分刺眼。 他钻进去插上钥匙打火,刚发动车子,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亮海蓝色宾利停到了祁蓝车子斜对面,一名年轻人落下车窗,相当不客气吼了祁蓝一嗓子:“喂!我们的车位,谁叫你占的!” 祁蓝隔着前挡玻璃看了看那年轻人,脸白,眼圈发乌,开车手法挺专业,估计是司机,他懒得多惹麻烦,只是冲那年轻人摆摆手,意思是自己马上就走,谁知那年轻人似乎误会了祁蓝,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边走边骂:“叫你滚还不滚是怎么着?还摆手——我叫你还摆手!”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帕杰罗旁边,伸手去拽车门。 祁蓝在车里侧头盯着那年轻人,年轻人没拽动车门,改攥着拳头狂敲窗户,十分不雅。 祁蓝看了他三秒钟,先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张车证放在前挡上,然后熄火下车,接住小伙子迎面打来的拳头轻轻一扭把他放翻在地,从怀里掏出证件来:“警察办案蹲点,你来妨碍公务,是想进号里蹲几天?” 那年轻人一跤摔得半天才爬起来,起来发现帕杰罗上多了张特种车辆证,祁蓝手里警官证上硕大钢印一清二楚,他惊疑不定地盯着祁蓝,又扭头望了望车里,一声不吭跑过去趴在后车窗上向里报告。 后车窗落下来了,祁蓝隔着司 分卷阅读7 机,只看见里面一名男子的下半张脸,鼻尖挺秀,唇线清晰,隐隐听见车里那人道:“……我讨厌地下车库的味道……算了,不要招惹,走吧。” 年轻人回头瞪了一眼祁蓝,上车走了。宾利经过祁蓝时,祁蓝发现后车窗仍然保持着半开的状态,一双明澈深黑的眸子透过无框眼镜向他瞥来,与祁蓝四目相对半秒钟,两人的视线都随着车子行驶而移动,那男子的脸扭向后方,祁蓝原地转了半个圈子,直目送宾利消失在地下车库入口中才收回视线。 不知为何祁蓝突然想起了薛小冰,只觉得刚才宾利上这位只露了半边脸的男人才更配得上矜贵万分的薛小姐。 手机响了,号码是郎辉。祁蓝回过神来,一接通就听见那边嚷:“兄弟!你手包落我这儿啦!一会儿我给你送刑警队去。” “我就在楼下呢,这就上去。”祁蓝昨夜喝得烂醉,完全忘了赴宴时还带着手包。郎辉一行人就在金园大饭店住,郎辉听祁蓝说上来,含糊了几秒钟才告诉祁蓝门牌号。祁蓝乘电梯直达十八层按门铃,郎辉光着膀子穿一条小内裤把门开了一条缝,把手包塞给祁蓝。祁蓝拿着手包盯一眼郎辉:“屋里有情况啊?” “没有!” “你小子可结婚了!” “知道,我知道。你他妈没娶媳妇儿,你怎么知道娶了媳妇不能上床的苦。上一次搭一个爱马仕都不让换姿势,外头的一条烟钱玩一宿还什么花样都让你试……” 郎辉昨夜喝酒时聊起现在经济形势紧张,生意人驴粪蛋表面光,自己的家族企业要不是靠着老丈人的资源几乎开不了工,老婆在家里的地位岂止水涨船高,简直要变成宇宙飞船冲天而去。说那话的时候,郎辉使劲儿把烟头戳灭在水晶缸里叹了口气。 祁蓝想起郎辉昨天夜里的诉苦,只得拍拍他胸口:“自己保重吧,我走了,再联系。” 他和郎辉告别,转身进了电梯,仰望着电梯顶棚也是叹了口气。郎辉读书时隔三岔五就偷偷带着女友进寝室颠鸾倒凤,几天不能偷欢,夜里就要撸得上下铺乱响,弟兄们轮流拿拖鞋砸他都停不下来。现在被老婆捏住了房事,那可真是抓住了小命门,整个家族的前途命运维系在自己的夫妻关系上,他得认怂。而真正让郎辉那么用力去戳灭烟头的痛,只怕不止是性,还有情意与尊严。但他也不那么相信郎辉这人节操冰清玉洁完美无瑕,说不定有什么小辫子捏在老婆掌心。他虽未婚,办多了案子也知道伴侣之间的事情最是一言难尽,不足为外人道,无法对外人道。 不知怎地,祁蓝想起了薛小冰。她的父亲薛达成是省委常委班子中最年轻的成员,前途似锦一目了然。他自问没什么名利心,刑警这份高危职业已经满足了他少年时代对热血男儿应该怎样活着的全部梦想,剥丝抽茧分析案情,惊心动魄抓捕罪犯,一摞摞荣誉证书立功奖章在案前,成就感极强, 他并不羡慕那些常年累月坐在办公室里的同事,即使他们的工作再重要,那也不是祁蓝想要的。 薛小冰的确是个美女,身段脸蛋都是八十五分以上那种,加上包装谈吐,气场已经达到一百零一分。但祁蓝并不觉得她父亲哪怕给她加持到一千零一分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必要,她只要有自己的八十五分就已经很好,非常好。有了她父亲这层关系,到底要不要继续深入了解,祁蓝感到外界因素干扰太多,反而含糊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收到两条信息。祁蓝看了看,想谁来谁,居然是薛小冰,前一条是中国交响乐团今晚抵达海东市巡回演出的消息,后一条是薛小冰的话。 “我有两张第一排的票,晚上没事一起去看吧。18:30,海东市大剧院门口见。” 祁蓝着实被薛小冰真诚坦白不造作的风格给镇住了,他不是没被女孩子追过,可像薛小冰这个层次的姑娘确实没有。而且别的女生追他时候至少还要找点儿什么借书修电脑脚腕崴了之类的理由,薛小冰不但直接,而且是行政指令般的不容置疑。 说着“没事一起去”,后面已经告诉他时间地点安排见面。祁蓝捏着手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复,电梯“叮”地一声停了,门开,有人站在门外等着进,祁蓝慌忙出来。 那人进去离开,祁蓝抬头一看周边环境完全不对,这才猛省得自己进电梯根本忘记了按层数,这是地下停车场的人要上楼把电梯召唤下来的。他现在不是在酒店大堂,而是地下四层停车场。 他回头看看,电梯已经上了十层,并且还在上升。停车场里充满了地下建筑特有的尘土湿气,那名坐宾利的男子的话不知为何响起来:“……我讨厌地下车库的味道……” 确实不大好闻,祁蓝抽抽鼻子,他懒得等电梯了,左右看看,想找楼梯离开。地下四层的车不多,大概因为清晨不是黄金时间,有一半左右的地方并未开灯,停车场静悄悄的,还有些地方在施工,堆着大批建筑材料,水泥沙子手推车,还有些摄像头存在的地方只剩墙上的一个黑窟窿,墙边堆着一些白色细外壳,看起来似乎是准备重新布线。 祁蓝没看到楼梯口在哪里,听见东南角有些响动,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就快步向那边走去想要问路。 他转过一个立柱才发觉不对,声响从一个隐蔽角落里发出来,而且不是一个人,有两三个男人在说话,压着嗓音,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不绝于耳,沉闷模糊,听不清楚。祁蓝一下子警惕起来。清晨,僻静无人的地下停车场角落,不止一名青壮年男性,这些都昭示着可能的危险。 他蹑手蹑脚靠过去贴在墙边,伏低身子探头看,角落里停着一辆金杯,玻璃上贴着最深的防护膜,牌子上罩着黑布。 祁蓝眼睛眯起来了,身子伏得更低,他迅速潜行到车畔,隔着车膜,隐约可见车里亮着一个小红点,祁蓝转转眼睛,随即意识到可能是dv。 车里人仍在说话,车身隐隐晃动。 “快一点,快点!” “妈的这个皮带怎么解不开——老四,刀给我!” “留神些别扎着肉,亮子你开机了没有!” “开了开了!刘勇你把他翻过来……得把脸拍进去……小莫你他妈还不脱裤子等什么呢!老四你起来掌灯,这地方太暗拍不清脸。” 车里随即亮起了一只射灯,有人压着嗓子骂:“操你妈!你给我张嘴!张嘴——” 祁蓝听见车内地板上一阵翻滚挣扎,突然有人扑到车窗上,紧跟着又似被人拽回去,伴随着恶狠狠的斥骂、拳脚着肉的声音,传来一名男子的低沉呻吟。 祁蓝有几分错愕,听起来像是有预谋的团伙抢劫或强奸,但受害人……仿佛是个男的? 分卷阅读8 第6章 祁蓝来不及多想了,左右看看,一件趁手的家伙都没有,附近倒是有辆破旧落尘的自行车,他冲过去举起自行车返身奋力砸在金杯侧窗上,一声巨响,玻璃四溅,玻璃渣迸射了一地。 车内顿时发出一阵怪叫,射灯熄了,车门拉开,几名戴着口罩的便装男子跳下车来,恶狠狠地盯着祁蓝,当他们发现祁蓝孤身一人且赤手空拳的时候,为首的那人低声骂道:“傻x,找死吗!” 祁蓝没吭声,他慢慢挪动脚步紧盯着对方。车下一共三名年轻男子,他警觉地向车内吼了一嗓子:“有人吗!” “救命——唔——啊——”男人求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只是话刚出口就被人按住了嘴,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车内至少还有一名以上的歹徒。祁蓝看看对面的人,那三名男子身材粗壮,一望可知力气不小,但脚步沉重,肯定不是练家子。 一名男子从车里抓出几支大号扳手和三棱刮刀分给同伙,三人呈扇形向祁蓝包抄过来。这种随车携带凶器的通常都是涉黑组织成员,祁蓝出现场时经的风浪多了,并不太介意这些人虚张声势的恫吓,他更担心车内的人有没有受到伤害。刑警在外面抓捕厮杀,屋内歹徒对人质下手的事儿并不罕见,就是把凶手碎尸万段,受害人也救不回来了。 他膝盖向内微弯,右手握拳护住下颏,左拳向外摆出格斗式,中间那男子看祁蓝架子十足,吸吸鼻子骂道:“妈的,这小子,还练过啊?哈!打的就他妈是你练过——啊我操!” 祁蓝盯着中间这人的攻势向后慢慢撤步,那人紧跟着往上凑,不料祁蓝飞腿一记横踢扫在左首那人脸上,旁边两人都听见了清晰的颚骨碎裂声,那男子一声不吭向后栽倒,满脸是血,扳手从手中滑脱,砸在地上一阵脆响。 祁蓝恢复格斗起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着另外两人,中间那人一声叫骂只骂了一半就被同伙遭秒杀的变数惊呆了,和剩下那人对视一眼,一起咆哮着举起扳手冲上前来。祁蓝向左撤步闪身让过飞扑而至的一人,按着那人肩头一记后踹,准确踹中另一人的下颏。 他九岁起扎马步站桩,这一腿力量何其大,踹得那人“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带出四颗门牙,捂着嘴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祁蓝抓着的那人回身用扳手狠抡,祁蓝向后疾仰,腰身一弯到地,顺势一个后滚翻翻到墙边,那里横着一把工人搁置的铁锹,祁蓝抄起来猛拍对方头顶,那人虽然好勇斗狠,却哪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刑警对手,何况祁蓝还是其中佼佼者,只见铁锹迎面拍来,吓得一声惨叫,连躲都不知道躲了。祁蓝铁锹已经到他头顶一尺的地方,突然变拍为扫,这一铁锹将那人扫得跌出去两米远,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扳手也不知甩到哪里去了。 祁蓝握着铁锹冲金杯上的歹徒吼道:“警察!下车!统统都下车!” 车内一片寂静,从三名歹徒下车到祁蓝将他们全部打倒前后连三十秒的光景都不到,形势已经发生逆转。祁蓝盯着金杯车内部,似乎只看见了两个人。 一名受害者,一名歹徒? 祁蓝又吼了一声:“警察!车上人统统下车!” 车内的人影动了,一前一后缓慢推进,渐渐现身在车门处,一人躲在另一人身后,手里捏着一把枪,抵在前面那人咽喉上,冷森森冲着祁蓝笑一下:“把铁锹扔了。”说着还用枪使劲儿顶了一下手里的人质。 祁蓝举着铁锹跟人质一照面,心里打了个突。那人年龄与自己相仿,宽额深目,相貌俊朗,看起来十分眼熟。身上精致的西装撕得破烂不堪,衬衫口子崩脱,从胸到腹袒露出大片肌肤,裤子被刀划破,连大腿也袒露在外,此刻被人用枪指着咽喉,脸上的表情却是气愤多于慌张,一边挣扎一边对祁蓝吼道:“别管我!砍死他!” 这人一吼,祁蓝想起来了,这是适才在酒店门口被他抢了vip车位的宾利车主。当时这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清秀,这会儿被人绑架在地下车库,衣服撕得狼狈不堪,眼镜也没了,反倒比没有眼镜时看着更硬朗了些。 宾利车主显然是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气得额头上青筋暴突,一边挣扎一边吼:“别管我,上啊!” 他虽然不要命,祁蓝却不能冒险出手,微一迟疑便举手示意,一边弯腰缓缓放下铁锹一边道:“不要伤害人质。” 宾利车主气得踹了一脚车门子:“别扔!别——诶哟!”歹徒用枪托在他头上狠砸了一记,砸得鲜血横流:“妈个x的!再瞎嚷嚷,老子一枪打死你!” “是谁指使你们的?”宾利车主被歹徒强健的小臂勒得脸颊通红,满口白牙咬得咯咯乱响,鲜血顺着一侧脸往下流,淌了一胸口,“你开价,我付你三倍的钱,只要你放了我……” “你他妈不是死都不怕,还叫我放了你?” “你们做事总要有个目的,我没得罪过你们,就是报复我也不是你们本意。”宾利车主喘了口气,“不是本意,就是图财。你们能得多少?我翻五倍给你们。” 歹徒眼神松涣了几分,似乎有些动心,却又突然强硬起来,用力把枪口戳得更深:“于南望,你他妈就是只老狐狸!这会儿你说给钱,回头翻脸不认人,老子上哪儿弄你去。”又冲着祁蓝吼道,“你——别想耍花样!把鞋带皮带都解下来,快点!” “我这是运动裤没有皮带。” “运动裤也有腰带,别想混过去!” 祁蓝不满地咂着舌头,两秒钟后,他飞快地弯腰解开跑鞋鞋带,站起身解开运动裤的系绳,三下五除二拽出来丢在地上。运动裤裤腰肥大,全凭系绳维系,这样一来祁蓝只得双手提着裤子,形势又是一次逆转。 那名叫于南望的宾利车主满脸绝望地闭了一下眼睛,喃喃骂道:“警察真是废物!” 祁蓝也火了,虽然当警察挨骂的时候不少,但自己为救此人把人身安全暴露在对方枪口之下还要挨骂,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没好气地吼道:“你才是废物!” “你不是很能打吗!打啊!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怎么他说扔铁锹就扔,你傻啊!”于南望头上流血不止还在骂祁蓝。 “我——那他妈不是因为你在人手里呢!你能耐你倒是自己跑啊!”祁蓝中气十足地大骂回去,“我是警察,不是超人!” “哦抢车位的时候你很牛逼嘛,我以为你以为自己就是超人呢!”于南望反唇相讥。 祁蓝提着裤腰怒道:“超人裤衩儿穿外头,我裤衩儿穿里头了,你瞎啊!” 歹徒没忍住笑,隔着口罩发出沉闷的一声“哈”,一个“哈”刚出口,劈面被祁蓝掷 分卷阅读9 来的一串钥匙砸中右眼,当时砸得一声惨叫,松脱了于南望去捂眼睛。 于南望从车上跌下来,祁蓝扑过来抱着他就地一滚,滚到一辆牧马人底下。他唯恐歹徒持枪追击,将于南望往身后一推:“我缠着他们,你快跑!” “他们冲我来的,你别管。”于南望反倒推一把祁蓝,“你赶紧走!” 祁蓝扭头瞪大了眼睛盯着于南望,一字一顿地道:“我!是!警!察!” 于南望咬着下唇把祁蓝上下打量两眼:“好,你是警察,你到底还是个凡人对不对?一月工资几个钱,犯得上把命丢在这里?” 祁蓝眼睛瞪得更大了,朗朗训斥于南望:“你管我挣多少,你现在是我保护的人质就得听我的!你有钱就可以随便死啊?” 于南望呆了一呆,还没弄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只见金杯车上那名歹徒并未下车追击,反而发动了车子开到那几名挣扎扭动的同伙身边,一个个拽他们上车,随后向后倒车,于南望惊道:“他倒车干什么?” 话音未落,金杯突然亮起远光灯,油门一踩到底,直冲着两人藏身的牧马人撞来。祁蓝叫了一声“不好!”当机立断抱着于南望往外滚去,滚出车底把于南望的手一扯:“快跑!” “我的脚捆着呢!” 祁蓝低头一看,于南望脚踝上缠着一圈细麻绳,中间悬着二尺多长的一段,可以迈步不能跑,难怪这人下车时是跌下来的。祁蓝骂了一句,他出门时是晨练,口袋里并未揣着打火机,情急之中把于南望往肩头一扛撒腿狂奔。 他却忘了自己腰带鞋带都已解开,没跑两步裤子松脱一直缠到膝盖,鞋子也甩了出去,俩人齐齐跌倒在地。金杯第一撞眼看要触到牧马人,司机一脚急刹车在地上拖出十余米轮胎印,挂挡倒车猛扭方向盘,第二次向两人冲来。雪亮大灯晃得两人睁不开眼,马达轰鸣声震耳欲聋,于南望这一跤摔得头晕眼花全身剧痛,挣都挣不动,耳听见汽车呼啸而来,心知这一次死到临头,百忙之中竟还回头看了祁蓝一眼。 祁蓝正费力地把裤子从腿上拽下去,鞋子也蹬脱了,赤着两条腿,手足并用往前猛爬,于南望叹口气,这警察逃命的姿势虽然狼狈了些,总比被撞死的好。自己半生英名满心抱负,眼看要葬送在这里,就算死得姿势再曼妙又能怎样?说着要保护人质,条子自己小命难保,谈何保护人质。商场最讲究等价交换互利互助,拿自己一命换于南望一命,对这条子有何好处? 逃得好,至少留一个活口逃出生天,出去好说明情况,后来人复仇也有个准确些的范围。 于南望惨笑一下闭目等死,耳边却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有人扑过来压在他身上,将他头脸都护住了。电光石火间只觉得身边似是掠过去什么巨物,紧跟着是一连串的撞击声。 他挣扎两下,眼前出现一道光亮。祁蓝从他头上撑起半个身体,看于南望投过来惊诧目光,歪一下头,漫不经心地道:“铁锹。” 第7章 于南望明白了,刚才这年轻警察不是独自逃命,是去抓铁锹。再看那辆金杯,歪歪斜斜撞了三四辆车,一头撞到一扇消防通道门上,11座的金杯已经毁成7座的mpv,车上的人死活姑且不论,那车是肯定再也不能开了。 祁蓝把铁锹迎着金杯掷过去,穿透了挡风玻璃,铁锹刃砍伤了司机,惊痛交加的司机被碎裂的玻璃遮蔽了视线,金杯擦着祁蓝和于南望冲过去,接连撞了几辆车之后才停下来。 于南望惊魂未定,摸摸自己身上掉零件了没有。祁蓝看着他:“能走路吗?” “能。”于南望自己使劲儿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头上有砸伤,腿上有摔伤,脚踝上系着麻绳,身上的西服有一半以上呈披挂状。祁蓝上衣穿得整齐,下面却只剩条平角内裤,裸着两条大腿还打着赤脚,综合来看并未比于南望的情况体面到哪里去。 “你先去报警。”祁蓝老调重弹,“我去看看那几个人还活着没有。” 于南望把他拽住了:“他们有枪!万一没有死绝给你一枪怎么办?” 祁蓝想了想:“我觉得仿真枪的可能性更大吧。他们开车撞人,分明想要你死,如果真想要你死,早都开枪了。” 于南望的眼神阴了一下,迈步就往金杯车那边走,祁蓝反倒拦着他:“诶!诶!你干嘛去!” “我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活的统统弄死!” 祁蓝一把拽住于南望,他人高马大,比于南望高了半头多,这一把拽得于南望一个踉跄,回头瞪他:“干嘛?”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向来任性,但你现在一头血一腿伤,就算他们没枪,可是还有四个人呢,你打算去跟他们肉搏?” “……我要砸了那台dv!” 祁蓝没吭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往于南望臀部看,他那眼睛又黑又大,斜着瞟下去的目光挡也挡不住,于南望看他神色古怪,自然知道祁蓝在想些什么,咬牙道:“你来得正好,他们没搞成。” “那你砸什么dv。” “他妈的!没搞成是没搞成,但是已经把我录进去了啊!”于南望气得嘴唇哆嗦,手指着自己周身上下,终于骂了句脏话。 祁蓝结合于南望身上的破衣烂衫想了想,虽然没有实质性内容,不过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这件事本身带来的打击就已经很大了。这人心高气傲,一张嘴绝不服软,倒有几分白还歌的劲头,要是白还歌吃了这种亏,只怕自己还要冲在白还歌前头去砸。这么一想,也便心软。先就地捡了块碎玻璃道:“别动,我把你脚上的绳子割开。” 于南望果然站着不动,祁蓝蹲身挨着他左侧脚踝开始切割,于南望不耐烦地道:“怎么不从中间割开。” “中间割开你走路踩到会摔跤,就像没系鞋带,懂了吗!”祁蓝教训于南望,心想我堂堂刑警队长连裤子都顾不上穿先给你割绳子还要挑三拣四,真是不知好歹,还没腹诽完,却听头顶于南望轻轻咳了一声,过一会儿,低声说道:“谢谢。” 这一声十分温柔,听得祁蓝禁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于南望垂着眸子对着他真诚一笑,虽然一边脸颊上满是干涸的鲜血,这一笑依然透出无尽温柔,还带着一点自责失言的歉意。祁蓝看得一怔,喃喃地道:“没什么。” 那碎玻璃割绳子并不趁手,祁蓝捏着划了好多下才割开一边,于南望蹲下来:“我抻着绳子,你来割。” 他的腿尽量向两边撑开些,绳子绷的紧紧的,祁蓝道:“绷紧了也不怎么好切,你放松点儿。”于南望又并拢腿,把绳子按在地上,祁蓝捏着玻璃用力划动。操作空间狭小,来回划动频繁,两人手指相撞数次,祁蓝“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