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一起去见鬼》 分卷阅读1 ================= 书名:和竹马一起去见鬼 作者:李想渔 文案 柯凡回国后打算忘了竹马当一个社会主义好公民,没想到却被灵异事件找上门。 尔后她发现,有些人一生行走于黑暗,有些人一生只活于白昼。 竹马成阙此生有两件事,一是平这人间不该有的纷扰,令游魂各自归位,二便是捉住柯凡的心。 第二版文案 柯凡这辈子最怕鬼,却偏偏看上了个捉鬼的。 从前。 柯凡:“雀雀,你陪陪我吧,我害怕。” 成阙:“怕什么,给你符纸,我走了。” 后来。 柯凡:“成阙,麻溜滚啊。” 成阙:“你不怕鬼了?” 柯凡:“怕啊。” 成阙:“那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 柯凡摇摇头。 成阙靠近她耳边,语气里带着勾引:“我。” 封面缺了一个字但是我太懒了不想弄了...不影响阅读:) 娇小美貌心理学专家×光头妖孽脸超自然事件处理员 排雷:女主抽烟 小型单元文,文一点都不可怕,因为作者自己也很怂。 文笔不好,只能给故事一个有始有终。 看文愉快,欢迎提意见哦:)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悬疑推理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成阙,柯凡 ┃ 配角:林漾 ┃ 其它: ================== ☆、雨夜 夜晚。 暴雨倾盆而下,闪电划破天际,紧随其后的是雷声炸裂在空中。 雨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厚实的窗帘遮挡了闪电的光线,却没能挡住惊雷的巨响。 柯凡被这接二连三的雷声惊醒,她双手捧着脸,额上是止不住的冷汗。 耳边炸破天的惊雷和梦里的撞击声重叠,自己仿佛又置身其中,她极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却收效甚微。 柯凡置于双手后的小脸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这么多年,即使是读了这么多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取得了这么多成就,却依然无法攻克自己内心的恐惧。 柯凡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而此时的国内,A市。 “大杯冰美式。” 服务员小妹在电脑屏幕上操作,“请问怎么支付呢?” “微信。” 服务员小妹这才抬起头,发现点单的客人长得十分英俊,高挺的鼻梁,薄而红艳的嘴唇,最致命的是他的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简直勾魂。 只不过,这位帅哥是个光头,但却一点也不妨碍他施展美人计。 服务员愣了一下,一张脸渐渐红了起来,这才拿起扫码枪,“收您三十元,这是小票您拿好。” 他又冲服务员笑了一下,“谢谢。”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却十分温柔。 成阙今天穿了一身西服,这会儿靠在吧台旁,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拉扯着领带,吸引着咖啡店内无数女性的目光。 他自己却好似没有察觉,目光落在窗外的人行道上,脑子里是陆警官今早在电话里简单交代的案件。 上周周日夜里暴雨,东郊的高架上出了一起车祸,昂贵的跑车和大型货车迎面相撞。索性那日夜里的车辆不多,倒也没有造成追尾。 待到下半夜雨小了,交警大队才收到通知,有过往车辆称看见两车连在一起,好像是撞了。 当交警到达现场,发现跑车的半个身子都镶进了大型货车中,而驾驶者却不见踪影。最惊奇的是,大货车司机居然在驾驶座上酣睡毫发无伤,被交警叫醒时一脸懵比。 暴雨冲刷了数个小时,地上除了车轮在地表留下的,略微凹陷的痕迹,其余的都被洗刷一空。 按常理来说,跑车车身都毁成那副样子了,人应该是随之撞入而殒命,但现场一点血迹都没有,用LSK荧光也没检测到半点血液存在。 数日后,有民众报警称西市的人工水库里有具浮尸。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发现那具浮尸正是跑车的拥有者,刘初。 “先生,您的美式好了。” 成阙的回想被服务生打断,他伸手接过咖啡,送出一个标准的成阙笑脸,惹得那服务生微微脸红。 他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手拿着美食,慢慢悠悠地往市公安局走。 正是早高峰期,车一辆接一辆,没多久就堵上了。街上除了买菜的大爷大妈,没几个像成阙一样悠闲的。 八点半,他准时跨进市公安局的大门。 赵副局远远便看见一个发亮的脑袋,急忙上前迎他。 “成老师,恭候多时。”赵副局一脸谄媚,脸上的皮肤却油腻而下垂,看着像只哈巴狗。 分卷阅读2 成阙以微笑回应他,“不敢当,成放应该说清楚我是做什么的了吧?” 他随赵副局往里走,手里摩挲着咖啡杯。 赵副局点头哈腰,“说清楚了说清楚了,这次参与案件的人都懂,绝不给您添乱子。” 成阙点点头,到了办公室,也不客气,自己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 赵副局从桌子另一边的抽屉里拿出案件袋,推到他面前,一脸的急不可耐:“您这……大概多久能破案?” 成阙修长的手指翻开档案,抬头睨了他一眼,轻声问他:“怎么,你很着急?” 明明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赵副局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案件不破,人民心慌嘛。” 赵副局是典型的酒肉官员,巨大的啤酒肚和身上过多的脂肪拖着他的身子。这样的季节,整个市公安局的空调仍然开着,明显不合规矩。 成阙没有立刻回答他,当他仔仔细细地翻完这份档案,才抬起头,笑着对他说:“这案子奇的很,别着急。” 虽说成阙的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无限温柔,却把赵副局看得背上冒汗,仿佛身后有千重威压。 他连忙应声:“是是,不急不急。” 送走了成阙,赵副局接到局长的电话,说是上面给局里特聘了一位心理学教授,过两日就到局里报道。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上面特聘,还不就是空降兵。只不过既然是上面的主意,他一个下级也无法干预,笑笑便过了。 柯凡是这天夜里到的A市。 在飞机上时她便想了很多,数年未归,是否还能习惯国内的生活。 年轻时她性子倔,三番四次违背家里的意思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次回来却乖乖随父亲的安排去了A市的公安工作。 落地时,所有思绪都随重力的恢复而回归原位。 她摇了摇头,想再多也没用,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了飞机,柯凡一打开手机便接到好友陆晋妍的电话,“我到机场啦,在大厅等你。” “好,我今天穿了件黑色长袖,带了个黑帽子。” 陆晋妍按照她的描述在人群中寻找,很快就在人群后面找到了她。 陆晋妍只觉得她似乎还是18岁离开时的样子,身材娇小,笔直纤细的腿被牛仔裤包裹着。黑直的长发扎起来,卡在鸭舌帽上。一张小脸掩在鸭舌帽的阴影下。 如果不是知情人士,谁能想到柯凡今年已经28了呢? 两人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陆晋妍长得高,低下头正好靠近柯凡的耳边,她假装生气地说:“混蛋凡凡,一去就是十年。” 柯凡拍拍好友的背安抚她的情绪,“这不是回来了吗。” 陆晋妍抬起头,眼睛微红,她看见柯凡帽子下的小脸,一如当年,没忍住掉了两颗金豆子。 柯凡从口袋里拿出纸,伸手给她擦擦。 好半晌,“妍妍,你的粉被我擦掉了。” “……” 这一刻,陆晋妍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柯凡坐在好友的车上,车窗开了条缝,风踊跃地灌了进来,吹在脸上有些刮人。她却好像没感觉似的,双眼看向窗外。 “这次回来,工作找好了吗?”陆晋妍看她精神不佳,打算和她聊聊天。 柯凡这才回过头,看向陆晋妍的侧脸,“安排了,去市公安。” 陆晋妍觉得她没变,但她却觉得陆晋妍变了不少。当初她出国时,陆晋妍才15岁,个子不高还有些肉,如今却跟抽芽了是的,变成了个大高个,还瘦了很多,下颌线明显,一张脸说是十分精致也不为过。 小丫头在机场送别她,哭得稀里哗啦,后来一个劲地打嗝把她送进了安检。 哪有人不会变呢,柯凡在心里笑了。就算面上没变,心也早就重组过不知道多少回了。 陆晋妍轻车熟路,打算回把柯凡送回大院,却被柯凡给阻止了。 “开导航,去龙腾花苑。C栋” 陆晋妍有些奇怪,“让人打扫过了吗?不回大院要不上我那去?” 柯凡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奔波了一天像是累了,语气里透着无力:“让家政提前打扫过了。” “和柯爷爷还没和好呢?” 好一会儿,陆晋妍才听见柯凡轻轻地嗯了一声。 车窗外是迅速位移的街景,路灯长长地划出光路,柯凡看着这变换不停的画面,脑子里又有些茫然。 到了龙腾花苑C栋,陆晋妍才发现柯凡已经睡着,她推了推她。 “凡凡,到家了。” 柯凡迷迷糊糊醒来,一瞬间没意识到自己在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动手解开安全带。 “太晚了,跟我上去凑合一晚。” 陆晋妍也不拒绝,停好车和她一起上了楼。 进了屋开了灯,陆晋妍发现屋里的 分卷阅读3 装修和家具十分简约,但确实是干净的。 柯凡把行李丢在客厅,往沙发上就是一躺,“客卧我让阿姨打扫过了,你去睡。” “你呢?” “我就在沙发上,天亮了要去市局报道。” 陆晋妍有些惊讶:“这么快?” 柯凡的手臂盖在双眼上,“对。” 当陆晋妍洗漱完,发现沙发上的柯凡已经沉沉入睡,连帽子都没取下来。 她轻轻地拿下了鸭舌帽,从客卧的柜子里取出一条薄被盖在好友身上。关上灯回到房间。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光线通过落地窗投入客厅。 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柯凡就这么醒了,她顶着鸡窝头,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才六点多。 柯凡没有赖床的习惯,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没忍住,发了好一会儿呆。 呆着呆着,脑子里竟演起了小电影。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小光头的背影,接着那小光头变成了大光头,转过身,是一张熟悉的脸。 她打了个哆嗦,及时止住了脑子里的画面。 客房隐隐约约传来音乐的声音,柯凡抱着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走过去敲了敲客房的门,半天没人回应。 她打开门,发现陆晋妍就着这略显扰民的音乐,睡得很沉,嘴角还带着笑容,一看就是做了个美梦。 她没忍住点了点好友小巧的鼻头,走进洗手间洗漱。 门后的水声被音乐掩盖,柯凡出来时陆晋妍依旧在睡。 她收拾收拾东西,给陆晋妍留了张纸条,这才出了门。 ☆、相遇 A市空气不比国外,却因正值雨季,倒也还算清新。 清晨的温度略低,柯凡出门前化了个淡妆、穿着一整套正式的小西服,看起来温婉动人。 这会儿进了咖啡厅,她脱下外套挂在手臂上。 “大杯冰美式,再要一个金枪鱼三明治。” 服务员抬起头,将小票递给她,发现最近的帅哥美女真是多。 昨儿个来了个西装帅哥,今儿个来了个西装美女。 时间还早,柯凡很快就取到了自己的餐,在咖啡店找了个角落落座。 她看着窗外的街景,开始发愣。 等回过神来,手边的冰美式不知何时变成了热豆浆。 柯凡不解地看着自己手边的热豆浆,自己明明点的冰美式,小票上写的明明白白。 直到她抬头看向前方,邻桌坐着成阙,一个正对她笑的成阙。 柯凡突然恼火起来,此刻她十分庆幸三明治带有独立外包装,拿在手上便转身出了咖啡店。 当初不管她的是他,如今管她的还是他,柯凡在心里简直快要用方言骂起来。 成阙见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目送她离开,又看见前来整理桌子的服务生。 服务生刚刚在旁边围观了全程。 她最先是瞧见了那帅哥正靠在吧台上等餐,却不知为何突然转身去了隔壁的传统早餐店,带回了一杯热豆浆,然后用极快的手速换掉了西装美女桌上的冰美式。 当西装美女快步走出店里的时候,她已然脑补出了一出爱恨大戏。但这会儿该收拾桌子却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豆浆一口未动。 服务生有些为难地看向成阙:“先生……这?” 成阙已经又挂上了自己的招牌笑脸,柔声对服务生说:“收拾掉吧,谢谢。” 好像收拾掉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会儿还早,去市局不合适。 柯凡找了个公园,在公园里的长凳上随意一座,准备开吃,却有些后悔刚刚的举动。 自己也是付了钱的,凭什么不喝。 这会儿啥都没有,吃三明治怕是要噎死。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以前的自己看见成阙就神志不清,长大了也没什么长进。 柯凡小口小口地吃着三明治,看着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 大爷大妈比她多了不知道多少岁,看着却比她精神许多,练嗓的练嗓,打太极的打太极,有的甚至只穿了条背心。 柯凡没忍住哆嗦了一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个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看人家爷爷奶奶,多有精神,你跟个丧气猫一样。 她甩甩头,试图甩掉成阙和其他杂念,挺起腰,又以极快的速度驼了下去。 真的累啊。 此刻的柯凡如果能照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的五官已经快要皱成一团,虽然她不长黑眼圈,但眼里的红血丝却不少。只要近看就能发现她十分疲惫。 柯凡就这么在公园耗着,最开始还想些有的没的,后来干脆开始放空。 等到公园里的大爷大妈开始收场,柯凡看 分卷阅读4 了眼手机,差不多该去市局报道了。 公园离市局不远,柯凡慢慢悠悠地走着,似乎是在享受自己最后的清闲时光。 走进市局,柯凡拦住一个小警官,“请问一下局长办公室在在哪?” 那小警官看起来像个实习的,一看见漂亮的小姐姐就忍不住红了脸,往里头指了指,有点结巴:“在……在那边。” 柯凡看着脸红的小警官,忍不住笑了,“谢谢啊。” 那小警官看见柯凡笑得可甜,脸更红了,逃似地快步向外走去。 成阙踩着点走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心里十分不悦,面上不动声色,抓着公文包的手越发收紧。 那小警官看见成阙,出声和他打招呼:“成老师好!” 成阙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以示回应。 小警官这会儿心里美滋滋,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往外走了。 走在前面的柯凡听见一声“成老师”,却没多想。 这世界上姓成的人多了去了,哪儿那么巧总是能碰见他。 当她敲门走进局长办公室,成阙也走进了刑事办公室。 柯凡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陆局长正在泡茶,他虽然知道人是朋友的女儿,却没曾想她的面相如此显小,看着像是刚毕业的大学宿舍。他给柯凡倒了杯茶,招呼她坐下。 “柯书记的女儿,柯凡对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下子都这么大了。”陆局长脸上写着感叹。 柯凡知道眼前的陆局长,是因为她的父亲柯振。 柯振年轻时好玩,经常招呼邻居家的陆局长一起去水库游泳。年轻人大大咧咧,没做足热身便下了水,险些遇险。若不是同行的陆局长看见在水里扑腾的柯振并出手相救,这会儿怕是都没有柯凡这个人。 柯凡知道眼前的陆局长年轻时因为缉du曾重受了伤,由衷地敬佩,笑着说:“是,今天来报到。” “你父亲的意思,并非像是要让你吃闲饭。正好,最近刑事组有个案子,我安排你过去。” 于是,还未喝上茶,柯凡便被陆局长带到了隔壁刑事办公室,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负责案子的组长正在专注地放映ppt。 办公室内光线不足,还是组员提醒,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局长。 组长放下了手里的动作,靠近门边的组员连忙打开了灯。 成阙这下看清了站在局长身旁,被衬得更显娇小的柯凡。 负责案子的组员一看有漂亮小姐姐,精气神在瞬间更上一层楼,皆是满脸好奇,就连唯一的女组员也是。 “大家好,我是柯凡,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事。” 陆局长拍了拍她的肩,“大家都认识一下,特聘的心理学教授。我还有事,先走了。” 大伙点头示意,等陆局长关上门走了,便纷纷上前作自我介绍。 局里鲜少出现女性,结果这一出现还是个漂亮姐姐,年轻组员都十分激动。 唯一的女警员郭湘更是一下子冲到柯凡面前,握住她的手,眼里有光。 “我我我叫郭湘。”没有后续。 柯凡笑着说:“好,我记住了。” 组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见一帮人这副德行,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咳了两下,“差不多行了啊,都坐下坐下。” 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座位上。 成阙并不愿意在这间办公室里遇见她。 他知道,柯凡最怕的就是灵异事件。 小时候他皮,有时候随便说个小故事都能吓到她。然后她就抱着他的胳膊,哭唧唧地让他别走。 如今想想,似乎还能记起那幅画面。 软软的柯凡抱着小和尚成阙,“雀雀,你陪陪我吧,我害怕。” 可小和尚成阙却十分嫌弃眼前这个挂着眼泪的小怂包,“怕什么,给你符纸,我走了。” 成阙心里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起头看见在对面落座的柯凡,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成阙。” 柯凡见他演技如此优秀,也装作不认识他,“你好,柯凡。” “成老师,你把档案给柯教授看一下。” 成阙特意把浮尸的照片取出,迅速倒盖在桌上,才把档案推过去。 柯凡看见他的动作挑了一下没眉,有些好奇,却也不问。 坐在柯凡旁边的郭湘靠了过去,和她做介绍:“死者刘初,富二代,他爹是房地产大佬。” “大货车司机下午就到,到时候还要请柯教授出马了。”组长直白地说。 柯凡看向他,认真地点点头,“应该的。” 组长继续演示ppt。 “过往车辆的报案时间是十三号凌晨五点十三分,警方到达现场是五点三十五分。” “被害人的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大约是在十五号被投入水中,死因是吸入过量的水而造成的窒息,就是我们 分卷阅读5 平时所说的溺水身亡。这就意味着,死者入水前还是活着的。” “然而相关路段的监控却在事发时悉数出现故障。” 郭湘随着柯凡又把档案看了一遍,却发现少了一张照片,正要开口问成阙,却发现他的手指下压着一张纸,指尖一点一点。 成阙正抬头看ppt,光线反射,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光点。 柯凡看见他侧脸上的光影,有些入迷。 郭湘靠近她,小声说:“成老师好看吧?而且还很贴心呢,档案里有张浮尸的照片,他已经帮你拿出来了。” 柯凡这才回过神,点点头。 郭湘见她有所反应,接着说了起来:“其实成老师是那方面的专家,就是牛鬼蛇神那方面。所以咱们这案子……你懂了吧?” 柯凡对成阙擅长的事熟悉得不行,郭湘一提她心里便明了。 她顿时觉得背上一冷。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公安局还处理这种事儿?? 成阙看见她身子一缩,知道她是怕了,他敲敲桌子,“大货车司机王勇是个正常人,各方面都正常。” 柯凡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这才舒坦些。 组长喊解散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郭湘提议大伙一起吃个饭,欢迎一下柯凡。 “那咱们去新开的那家湘菜好了!”有人提议。 成阙一听,立刻出声:“换一家吧,我不吃辣。” 柯凡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吃辣的明明是自己。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为每天早十点更新 ☆、医院 因为柯凡的到来,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 组员小王问:“柯教授今年多大了啊?看起来好小。” 柯凡也不忌讳自己的年龄,笑着回答:“28了。” 郭湘放下手里的烤鸭腿,“替广大男同志们问一下柯教授”,她顿了顿,轻咳两声,接着问:“男朋友有吗?” 柯凡假装不经意地朝成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人只顾着吃东西,“没有。” 在场的男同志除了成阙以外,表情皆有所改变,是明显的喜悦。 成阙听到这话,心里有一时的欢喜,却又很快落下去。 吃完饭,大伙回到市局。 下午两点三十分,王勇到场。 审讯室不大,王勇一进去,空间更显狭小。 虽然体型大,但看起来却是老实人,不过当下社会最忌讳以貌取人,柯凡不敢大意。 小张负责审讯,柯凡坐在一旁观察。 “说说,那天晚上你具体都做了什么。” 男人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晚上十点多吧,我从医院离开,今晚原本是要把货送到B市的,可是半路上我就没意识了。” “在哪没意识的?” 王勇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没出高架吧。” 柯凡看见他一直拿着一次性纸杯,杯壁微微凹进,折起小道皱痕。 这时成阙开门走了进来,拉开一把椅子在柯凡身边坐下。 成阙开口问他:“你在医院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王勇脸上写着不解:“医院?” “对,不正常的事情,超出你理解范围的事情。” 王勇想了很久,两眼突然一亮:“有一件!” “隔壁房间有个小孩,经常给我送东西,最开始是糖果,接着是一个金黄的小元宝,后来有一次居然是块玉。” “不过除了糖果我都没要。”王勇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一下,“我虽然不晓得那元宝是不是真金的,但那玉的成色却是真的好。我们现在是缺钱,但也不能无缘无故拿人小朋友的东西嘛。” 柯凡细看过王勇的资料,他唯一的儿子半年前因为白血病进了医院,原本靠玉石生意而积攒下来的财富很快就花的差不多了。夫妻二人是早年自由恋爱结的婚,感情很好,这点从他刚刚说“我们”,就可以听出来。 儿子在医院需要人照顾,手头上又没钱,于是夫妻俩便把家里的店关了,妻子晚上负责在医院看护儿子,白天出去做兼职,而王勇则在晚上出去开大货车挣点零钱。 王勇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情有些着急:“警察同志,我大概还要多久能走?我儿子在医院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柯凡扯了扯成阙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 王勇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而且是个老实人,再审下去没有意义。 小张朝他俩的方向看去,就听成阙说:“没事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王勇快步走了出去,又回头说:“警察同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配合!” 见他们几个点点头,王勇这才小跑出去。 三人走进办公室,在监控前的几个便靠过来,“有什么发现吗?” 柯凡先开了口 分卷阅读6 :“王勇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的孩子现在需要人照顾,他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成老师怎么看?” “我下午去医院看看,柯教授和我一起去。” 正在脑中思考的柯凡突然听见有人喊自己,一下子抬起头,“谁喊我?” 成阙转头看向她,笑得十分温柔,“我。” 柯凡一脸防备,语气里不带一点客气:“喊我干嘛?” 众组员见她转变如此之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是郭湘先回过神,“柯教授,成老师说要你跟着去医院看看。” “成老师,组里出个人和你们一起去吧?” 郭湘听见这话两眼放光。 成阙听了摇摇头,“医院人多不好。” 小张到自己的桌面上,摸索了一下,整理出一份资料递给成阙,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刘家有钱,他儿子犯过的事儿,还不少,但都被他爹用钱打通关节压了下来。一开始我们问,硬说自己儿子是三好公民。” 小王一听,推着椅子便凑过来,“我呸,什么三好公民。要我说”,他左右看了看,用手将嘴巴挡了挡,用嘴型说了四个字,“死了活该。” 小张抬起手对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瞎说什么玩意儿呢,注意一下你的身份。” 小王“嘿嘿”了一下,又滑着椅子走了。 “刘初被压下来的事儿里,最大的有两件,一件是被人举报侵犯女性,另一件是……在学校斗殴。” “第一件事实在是找不到线索,但第二件……说是斗殴,据我们调查,那个被打的孩子……是被他们打死了。” “您翻一下资料,最后一页,那孩子叫谭有言。” 柯凡听见这个姓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和成阙一起看。 谭有言的一寸证件照很好看,是真的好看。年轻的少年剃了个平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卧蚕使那笑眼十分招人喜欢。虽然照片只有肩部以上,但不难看出少年是个精瘦的身材。 柯凡小时候也认识一个姓谭的小男孩,只不过那小孩胖嘟嘟的,与照片上的人没有半分相似。 那会她都喊小胖子的小名,唯一一次看到他的名字还是在他胸前的校卡上,似乎就是纸上这个名字。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小张见他俩开始看那一页,继续说道:“孩子的父母前几年出了车祸过世了,就是在东郊这座高架上出的事。” 成阙点点头,“了解了。” 他看向柯凡,笑着说:“走吧柯教授。” 柯凡看着面前这个晏晏一笑的光头,咬咬牙站了起来,跟他出了办公室的门。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不说话,出了警局也不说话,上了车也不说话。 最后是成阙打破这安静的空气:“你……在国外这几年好吗?” 柯凡看向窗外,头发丝被吹得凌乱,她也懒得整理, “挺好的。” 她听见成阙从小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有东西掉在自己的大腿上。 低头一看,是小时候自己经常向他讨的糖果。 柯凡看见这糖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他在这车上用糖果勾搭过多少女孩子。 柯凡并没有拆开吃,而是把握在手里,最后揣进了口袋。 见她不吃,成阙暗自苦笑了一下,“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柯凡不作声,好半晌过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直起了身,“我还没回过大院,谭家现在怎么样了?” “谭家举家去了C市。” 柯凡有些难以置信,“谭叔叔有要职在身,怎么会轻易搬到C市?” 柯凡说完,两人正好到了医院。 成阙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见她坐着没动静,探过身要帮她。 柯凡看见突然到了自己面前的光头和俊脸,心突然“怦怦”加快速度跳了起来,血液上涌,脸开始发烫。 “你干嘛……” “咔哒”一声,柯凡听见了答案。 “今晚之之会来见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柯凡脸上满是疑问:“为什么晚上来?” “到时候就知道了。” 柯凡见他没有再要解释的意思,不欲再问:“你等会,咱们去医院门口买些水果。” 成阙没想到这个,这会儿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她这些年似乎没长个子。 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扎着个马尾辫。 自己从寺里偷跑出来找陆晋笙玩,她知道了就跑去找他。他的名字不好写,她不认得,问他:“是麻雀的雀吗?” 成阙那会儿烦这个粘人包烦的不行,也懒得解释,柯凡便喊他“雀雀”,一喊就是十八年。 柯凡买了束百合,两个人这才向大厅走去。 成阙走向电梯,过了几秒,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转 分卷阅读7 身一看,真的没人。 于是他又走了回去,发现柯凡靠在大厅的椅子上,盯着地板发呆。 柯凡看见一双皮鞋走进了自己的视线,抬起头,是成阙不解的表情。 “怎么不走了?” 柯凡很快又低下头,小小声地说:“你先走。” “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不坐电梯。” 成阙听闻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神情,却也不问为什么,径直走过去牵她的手,带着安抚的语气说:“好,不坐电梯。” 有些事,他想等到对的时候亲口听她说。 柯凡这会儿怂着,不敢挣开。看着他牵着自己的大手,好半天才站起来,吸吸鼻子不看他。 他的手还是和记忆力一样,干净而又温暖有力。只不过小时候都是自己主动牵他,现在是他过来签自己。 成阙看见她眼眶红红的,不解又心疼。 儿童部在六楼,楼梯间有一股医院特有的酒精味,柯凡很反感这味儿,一直皱着眉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相差一个台阶。 “你等等。” 柯凡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伸进口袋里,拿出刚刚车上成阙给的糖,拆开吃了一个,把糖纸放进另一个口袋里。 成阙看见她吃糖的样子,一扫之前心中的苦涩。看她放好包装纸,这才又伸出手牵她。 柯凡的心理障碍源于成阙。 有一次学校的旧楼闹鬼,她好奇,于是便拉着成阙跑去一探究竟。 成阙自然是不怕的,但柯凡就不一样了,她怂兮兮地揪着他的衣袖,跟在后面拖慢他的步伐。 谁知那儿闹的鬼竟是真的。 成阙一眼便发现了那东西的所在,刷的一下跟了上去,留下柯凡一个人呆在电梯里。 她正要走出电梯,却见那电梯门嘭地一下迅速关上了,而电梯的电话吧上则传来踩踏之声,一轻一重极负规律。 她吓得大气不敢出,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柯凡终于被急忙赶来的柯政民找到。 柯凡一看见爷爷,软着腿伸出手求抱。 柯政民又气又心疼,扶着孙女回了家,要求她不许再去找成阙。 柯凡当下不敢再惹怒爷爷,小声应下,没两天又偷偷去找他,想问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可惜次次都扑空。 一问,说是成阙回山上闭关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修,增加了最后一部分情节。 ☆、医院Ⅱ 两个人走着走着倒也挺快,一下就到了六楼。 成阙转头看她,看见一张嘟着嘴的小脸,像只小金鱼。 柯凡见他转过来,飞快抽出手。 成阙没想到她有这么个动作,脸上瞬间有点委屈。 柯凡看见他这副嘴脸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搞得自己像拔diao无情的渣女一样? 撇撇嘴,柯凡拿出手机给王勇打了个电话问他儿子的病房号。 王勇一听两人要来医院看望,十分热情:“608号病房,要不我出去接你们吧!” 柯凡忙说不用。 两人一同进了病房,王勇看见她手上提了水果,有些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 柯凡笑着说:“没什么。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王勇的儿子因为化疗,已然变得和成阙一样是个小光头。许是很久没见过新面孔,看见他俩进去,脸上有些雀跃。 他主动介绍自己:“我叫王新宇。” 王新宇看了看成阙,“姐姐,叔叔也生病了吗?” 成阙听闻挑眉。 王勇听见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呵斥儿子:“别瞎说,叔叔健康着呢。” 成阙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 王新宇喊柯凡姐姐,却喊自己叔叔,有些烦躁。 他笑着纠正他:“要喊哥哥,哥哥没有生病。” “没事儿,小孩子嘛,换我这么大的时候看见除了和尚以外的光头,也会觉得好奇。”柯凡笑着说。 王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儿子的肩,“不知道两位来,有什么事吗?” 成阙先开了口:“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隔壁房间那个孩子。” “隔壁那孩子,好像是心脏方面有缺陷,比阿宇小几岁。” “家里好像很有钱,请了个护工看他。反正我是没见过他父母。” 一旁的王新宇听见他们在讨论那个孩子,从枕头底下拿出个锦囊,“爸,星星下午跑过来给了我这个。我还没拆开看过,想等你回来还给他,结果就给忘了。” “我说不能要,他老往我枕头底下塞。” 王勇叹了口气,“那孩子也不容易,总是一个人。” 柯凡听着觉得心酸,“锦囊给我吧,我去看看那孩子。” 成阙朝王勇点了点头,跟着 分卷阅读8 柯凡出了房间。 蒋星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魔方,却看向窗外。 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看见他们两个进来脸上不喜不惊。等他俩走进了他才开口:“姐姐,你是来看我的吗?” 他说话的语气里透着虚弱,脸上毫无血色,却在努力微笑。 柯凡坐到他的床边,把锦囊拿给他,艰难地开口:“姐姐来看看星星,星星今天过的好吗?阿宇说这个东西他不能收,让我拿给你。” 蒋星看着柯凡手里的锦囊,伸出手把她的五指收起来,摇摇头“阿宇不要的话,那就给姐姐。不是很贵的东西,姐姐一定要收下。” 他说完抬头看她,眼睛弯弯的,然后又看向成阙,“哥哥,你的头可真亮。”然后嘻嘻笑了。 成阙也不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内勾外翘,似笑非笑,带着邪气。 “星星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柯凡这才把东西收进包里,却明显地很不好意思,“那这样,姐姐给你削个苹果吃。”说完拿起了苹果,跑到隔壁借水果刀去。 成阙这才坐下,脸上笑意不减:“晚上再跟你算账。” 蒋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哥哥你怎么可以跟小孩子计较呢,小心姐姐不跟你好了。” 成阙听见脚步声靠近,“晚上换张脸再出来,别吓着她。” 话音刚落,柯凡便推门而入,见成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挑了下眉,“挪一挪啊。” 柯凡不止借了水果刀,还借了个小碗和牙签,坐在床上削了起来。 “小心别削到手了。” 柯凡扭头瞪了他一眼,“闭嘴。” 成阙是真的担心她削到手,不敢再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护工傍晚来了一趟,替蒋星带来了精心搭配过的晚饭,看见他俩明显诧异了,“两位是?” 蒋星抢先开口:“是我爸妈的朋友。” 护工并不起疑,点了点头,从床的侧面拿出小桌板架在床上,将饭盒一一打开。 柯凡的小谗嘴是大院里出了名的。 曾家的小饼干,陆家的小面包,成家的大闸蟹……柯凡全尝过。 刚开始是听见院里的叔叔阿姨在讨论,于是柯凡便蹬着小短腿跑到人家家里,小小的身躯扒着门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门里的人。 门里的人发现了,走过来问她:“凡凡有什么事呀?” 柯凡咬着手指,“小……小饼干。” 奶声奶气的,没有哪个叔叔阿姨能拒绝。 后来不需要她跑去扒人家的门了。 各家有什么好吃的,都先往柯家送。 柯振领着闺女,一脸无奈却带着宠溺的表情,“我工作忙,她妈妈也总在国外跑,平时还要大家多照顾照顾她了。” 大家纷纷表示都是小事。 此时柯凡看着眼前精美的晚饭,有些嘴馋。但她总不能和小孩争食,只得咽咽口水,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姐姐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姐姐不饿。” 然而房间里却突然凭空“咕咕……”了两声。 柯凡的脸上还是一副正经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不争气的柯凡和她不争气的胃。 柯凡的内心在暴风哭泣。 成阙瞬间笑出声,眼睛都给笑成一条缝了。 护工阿姨也没忍住笑出声。 柯凡恼火,抬手就往成阙的胳膊上给了一巴掌,然后强挂着笑容,“星星你吃,姐姐等会再来看你。” 说完使劲把成阙往外推,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推到门外。 “吃饭吗凡凡?” 柯凡正火着,听见他这么喊自己,又想到这人早上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更没好脾气,头也不回,“咱俩不熟,别喊这么亲热。爱干嘛干嘛去。” 成阙伸手拉她,被她一巴掌拍开。他不死心,又拉住。 柯凡人小,巴掌却不轻,两下就把那大手的手背给拍红了。见他还不放弃,有些无奈地回头,正好看见他略带乞求的眼神。 一双眸子黑而深沉,仿佛要看到柯凡心里去。 柯凡有些心软,转过头不再看他,“去食堂。” 成阙见她不再挣开,心里美滋滋,脸上也恢复笑容。 她的手腕实在太细了,仿佛一拉就断,所以他只好轻轻地,却又怕她突然挣开。 两人到了医院食堂,问个阿姨借了卡,这才开始打饭。 柯凡没想到医院的伙食如此丰富,一时间竟不知道吃什么好,站在橱窗前纠结。 成阙看她如此纠结,干脆把她带到座位上,自己去打饭。 不一会儿,成阙带着两份饭回来了。 完全一样的两份饭,糖醋小排,清炒小白菜,白米饭,鱼丸汤。 柯凡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糖醋小排,有些难 分卷阅读9 以置信。她看看隔壁桌的菜量,又看看成阙和她的糖醋小排小山,“你是不是出卖色相了?” 成阙委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事实上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只不过那阿姨看见他一张俊俏的脸,又看见光头,以为他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便多给了许多菜,一边打一边说:“生病苦啊,多吃点。” 他也不辩解,笑着说了谢谢。 柯凡耸耸肩,拿起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 柯凡饿得不行,吃起饭来风卷残云,三两下便消灭光了自己盘子里的小排。 然后她盯上了成阙的盘子。 柯凡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本快埋进碗里的小脸缓缓抬起,小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 成阙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明显是看上了自己盘子里的糖醋小排,也不揭穿她,故意问:“怎么了?” 柯凡没好意思开口,一双小狗眼盯着他。 成阙被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得有些忘神。 他十年没见过这双眼睛了。 别说糖醋小排了,命都能被她这双眼勾了去。 他把自己的餐盘往前推了推,语气温柔似水:“吃吧。” 这么多年没见,柯凡还是没好意思把他的小排全吃光,只夹了几块放进自己的盘里,然后把他的餐盘推回去。 剩下的晚餐时光两人都没出声。 吃完饭,柯凡走在前面,两个人依旧一前一后,没有再牵手。 成阙开始思索她为什么不敢坐电梯。 是因为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吗? 所有的可能性他都在这会儿想了个遍,却唯独没想过与自己有关。 当初柯爷爷执意要将柯凡送出国,是因为他在山上做的事牵连到了柯凡,而他在山上并不知晓,还是下山回家后遇到外公,才知道了一切。 他急忙跑到柯家,可人早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他与她断了联系,那他就等,别说是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也不要紧。 他后悔的,只是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 两人在蒋星的病房门口坐下。 “咱们不进去吗?” 成阙靠在靠椅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还没到时候。” 柯凡点点头,不再说话,慢慢地困了,就着酒精味闭上了眼睛。 坐着总是睡不好觉的,她左晃右晃,最后晃到了成阙的肩上,不再动弹。 成阙正闭着眼睛小憩,被她这一下砸的睁开了眼。 他低头,正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大约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还砸吧了一下嘴。 成阙把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 睡梦中的柯凡察觉到,主动正了正姿势,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幸福来得太突然,成阙身心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点情节=A=,小声求收藏 ☆、谭有言 在睡梦中,时间总是走得很快。 成阙是最先醒过来的,他抬手看了看表,指针停留在了十点。 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还没有放开,隔着衬衫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 他拍拍柯凡白皙的小手,“凡凡,醒醒。” 柯凡迷迷糊糊醒来,松开成阙的胳膊揉了揉眼睛,然后扭了扭脖子。 “几点了?” “我也不知道。” 柯凡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成阙,他的表情认真,不是在逗她。 她看了看走廊的两边,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连空气里的酒精味都不复存在。 柯凡差点没被吓哭。 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医院这种地方,实在和电视上的鬼片有莫名的关联感。 一害怕,脑子便像短路了一样,“雀雀,我我我……” 成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牵住她的手,“别怕,你不是一直想问我谭家的事?一会儿就知道了。” 柯凡还是有些犹豫,拽着成阙的袖子拒绝行动。 “星星给你的锦囊呢,打开看看。” 柯凡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锦囊,拆开一看,是个银制平安锁,背上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谭字。 柯凡只觉得这锁有些眼熟,待看到“谭”字,刷地抬头看向成阙。 成阙的脸上不复笑意,“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拉着她走进病房,她的手冰冷得仿佛已经失去了温度。 病房和下午一样,光线充足,只是蒋星的床上,坐着一个穿着中学制服的少年。 那少年转过身来,脸上笑容灿烂却毫无血色,带着些许诡异。 柯凡看清了他的脸。 谭有言。 谭有言见她呆呆的,先开了口:“姐姐还记得我吗?” 柯凡这会儿心中思绪万千,却目光呆滞,“你怎么…… 分卷阅读10 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初那狗东西,残害完阿雪,又带人把我打死了。”谭有言看着雪白的床单轻声地说着,却透露着莫名的寒意。 “他早该死了,他这样的人,活着毫无意义。”他说完,抬头看向柯凡,“姐姐你说对吗?” 柯凡被他这突然的一问给问愣了,站在她身侧的成阙开了口:“活人的事交由活人自己解决。你这么做,下去还怎么见谭叔和谭姨?” 少年苍白的面孔突然狰狞,“刘初这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我姐姐在巷子里求他的时候,他可有一点良心?一群喝人血的东西,算什么活人!要不是他,我姐姐也不会自杀,我爸妈也不会莫名身亡!爷爷奶奶也不用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谭有言自嘲地笑了,“至于我,既然做了这事儿,就没打算下去。在这人间当个野鬼也不要紧,还能看看爷爷奶奶。” 柯凡听他还提到了谭家夫妻,十分不解:“叔叔阿姨怎么了?” 谭有言青白的面容看起来阴沉扭曲,声音却十分平静:“刘初找人作法,害我爸妈在那高架上没了性命。” 少年的语气越平静,柯凡越心惊。 谭有言是谭家唯一的男丁,不同于他姐姐谭雪的教育方式,他从小就被严厉管教。 小孩子玩性大,胆子又肥,经常翻窗溜出来。 那时候的谭有言还是个小胖子,翻窗的时候不小心屁股先着地,被大树后面的柯凡看见了。 小胖子红着脸摸摸屁股,看见柯凡躲在大树后面笑得不能自己,委屈得嚎啕大哭。 柯凡没有哄小朋友的经验,一时间手足无措。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直到偷溜回来的成阙路过,情况才有所好转。 成阙被柯凡拉到小胖子面前,看着胖嘟嘟的谭有言,掏出了口袋里的糖,打开包装纸往他嘴里塞了进去。 从此三个人便达成了身后的战略友谊。即使谭有言和他们有八岁的年龄差,也不妨碍三个人一起搞事情。 她是独生女,便把谭有言当弟弟一样看待。下了课也不爱复习,经常到谭家找小胖子玩,不劝他减肥,还和他分享自己的零食。 于是谭有言直到她出国那一年,都没有瘦下来,反而有些越变越胖的势头。 她还特意跟谭爷爷学雕银,本想给谭有言雕个物件,却突然被父母亲送出国,只好在平安锁上刻了个“谭”字,当作临别礼。 没想到出国十年,归来却已是物是人非。 谭有言的面目逐渐狰狞起来,扯出狂放的笑容:“他既然敢使这些阴邪的把戏,那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活人能比得过我!” “要他命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对我爸妈下手,他居然说,因为在梦里梦见我爸妈向他索命。” “只是因为一个梦,你说可笑不可笑。” 谭有言的眼里带着浓重的恨意,咬牙切齿,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像是要撕裂这布帛一般。 柯凡安静地将他的话听完,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半个字。 刘初害过人命,本就心虚,而恐惧会使人失去对当前情景分析、判断的能力,并使行为失调。 她既不是地上的律师,也不是地下的判官,世人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真正能打破这循环的人却少有。 眼前的一切,还是交由神灵来评判吧。。 “你走吧。”柯凡不想再抬头看他,似乎这样就能保全他小时候的美好形象。 小胖子之之还是那个可爱的之之,而眼前的人只是谭有言。 成阙等她做出决断后,从口袋里拿出个牌子。 木牌子上用血红的朱砂写着一个“魂”字。 “拿着它下去,不要再拖延,别让谭爷爷有知晓你变成厉鬼的那一天。” 成阙的神情平静,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切。 谭有言看着成阙手里的木牌,思虑许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把锦囊放进口袋,走到他俩面前,伸手拿住木牌,然后蹲下,看着柯凡一直低着的脸。 他的双眼一如生前那般明亮,沉着而又深情。 “姐姐看看我,我这不是就要下去好好做人了吗?” 柯凡看着面前的脸,是和孩童时期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如果能活到当下,肯定迷死万千小女生。 她伸出手,正想摸一摸这张脸,却被成阙截住。 活人的气息对于死人,无论是从尸体或是魂魄,皆犹如硫酸,反向亦同。 “姐姐,摸不得。”谭有言说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停了一下。 “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清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谭有言打开门走出去后,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开始走起来。 床上的蒋星睡得正沉,面色红润。 柯凡站起 分卷阅读11 来,有些发晕,一下子撞进成阙怀里。 两个人都不动,渐渐地,成阙发现自己胸前的衬衫带上了温度。 成阙一手拍拍她的背,一手摸摸她的小脑袋,“走了,回家。” 两人走出房间,柯凡便叨叨说起来话来。 “之之会投到好人家吗?” “可他做了坏事,阎王爷会不会让他下油锅?” “万一他投胎变成小猪可咋办。” 到底是相处多年、犹如亲人一般的好友,柯凡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阎王爷自有他的打算,咱们管不了。” 成阙扭过头看向副驾驶座上正在擤鼻涕的柯凡,“倒是你,饿不饿?吃宵夜吗?” 打蛇打七寸,成阙很了解柯凡的喜恶。 夜深了,街边的大排档显得格外热闹。 柯凡跟着成阙折腾了一晚,如今事了,心里一轻,双手扒着车窗,瞅着那街边棚子里的灯光,像是看见了宝藏。 她转过头,亮晶晶的眸子里带着点水光,语气软软的带着讨好:“吃大排档吧。” 小时候她就很想尝尝大排档的味道,只是那会儿成阙还在寺里,她一个人胆儿再大也不敢出来,只能让柯振加班回来的时候,给自己打包份碳烤生蚝什么的。 柯凡现在这副模样,让成阙想起无家可归的流浪猫。那流浪猫一见他带着吃的,便眼巴巴地凑上来,喵喵叫个不停。 两人也不讲究,随便找了一桌坐下,柯凡立刻点了几盘生蚝和串串。 菜一上,柯凡便拿起串串啃了起来,带着软骨的鸡肉串和牙齿接触发出“咯咯”的声响。 成阙看着她吃串,完全没有要招呼自己的意思,挑眉以示不满,“你点这些生蚝,是要给我壮阳的意?” 大排档里声音嘈杂,柯凡只顾着自己的串串,没认真听,“你说生蚝怎么了?” 成阙提高音量:“壮阳!” 柯凡有一瞬间懵比,“你你你你别吃!我给自己点的不行啊!” 成阙的桃花眼里全是笑意,似有繁星点缀一般明亮,“我偏要吃。”说完伸手吃了起来。 柯凡恨恨地咬着嘴里地的串,侧过脸去嘟囔:“吃了也没用。” “过几天要去一躺c市,你和我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 “我怕谭爷爷会把我赶出来。” 柯凡不知道他是在胡扯,以为他干了什么惹怒老人的事:“要去看谭爷爷和谭奶奶?” 成阙放下生蚝壳,“对。之之,大概不止害了刘初一个人。市局急着破这个案子,也是因为背后有人在催促。” 柯凡擦了擦手,思索一阵后开口:“其实我觉得,阿言背后似乎有人在帮他。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想告诉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轻声求一下收藏QAQ ☆、人心 两人默契地安静撸串,各自思考。 撸完大排档,成阙把柯凡送回家。 柯凡吃饱喝足,架不住困意,把住址交代了一番,靠着椅背就睡了。好在道路平阔,也不至于颠簸。 到了龙腾花苑,成阙也不着急叫醒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阵,这才有些不舍地拍拍她的肩膀。 见她没醒,他突然有种想把车开回家的冲动。最好二十四小时都让她陪着自己,一起吃饭一起工作一起……睡觉。 想到这他突然有些心猿意马,握拳掩嘴轻咳两声,再次拍了拍柯凡的肩膀,“凡凡,到了。” 柯凡迷迷糊糊睁开眼,“到家了?” “到你家了。” 柯凡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看见成阙微微泛红的脸,又回过头揉揉眼睛 “明天见。” 柯凡想也不想就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直到看见柯凡走进楼里,成阙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某个部位。 什么时候能把她家变成自己家? 第二天早晨八点半,成阙准时跨入市局,走进了赵副局的办公室。 赵副一脸谄媚,热情地给成阙倒茶,油光的脸令人有些作恶。 成阙心中厌恶,脸上却好像挂了副面具一般,依旧是笑脸盈盈。 “不知成老师今天来……可是案子有进展了?” 成阙点点头,直直向桌子后的那副嘴脸,“案子已经破了,可以叫刘家人放心了。” 赵副听他简简单单一句话,脸上是为难的神情,“您这……我该怎么向刘家交代?再者怎么向民众交代?” 成阙听着有些好笑,酒肉官员什么时候还关心起民众了? 他的眼里流露出些许嘲讽,“赵副局既然知道找我来破这案子,说明刘家也清楚这案子是个什么属性,他们求的不过是一个安心而已。至于民众……酒后驾驶,事故逃逸,赵副局可明白?” 赵副局忙点头哈腰。虽说他 分卷阅读12 是个小人,但到底是个人精,自从坐上了这把交椅,已许久不曾向人低头。今日见成阙态度如此,心中已是大不悦。奈何刘家在他身后以金钱相诱,在利益面前,他不能不低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成老师稍等,我打个电话。” 成阙还是以笑容回应。 “他说已经没事了。” “这怎么求” “好好我问问。” 赵副局挂断电话,转过身来,依旧是那副哈巴狗的样子,“您有没有那种……辟邪保平安的东西?多少钱都行!有多少要多少!” 成阙听闻挑眉,表情十分邪气,“怎么,事儿都解决了还害怕?东西我有,只是……” 赵副见他停顿,以为是钱的问题,“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赵副多虑了,这些东西不值钱,只不过是没必要而已。” 成阙说完这话,脸上不复笑意,反而有一丝不耐与凶狠,嗓音清冷,“我说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赵副头一次见他这样的神情,竟被吓到,虚虚抹了抹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滴,“是是是,解决了解决了!” 他说完,艰难地弯下腰,从提上提起了两大袋礼盒,放到桌上推向成阙,“成老师,这次谢谢您了,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成阙与他相视一笑,又回到那副毫无危害的表情,“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东西就不必了。” “诶,那怎么行,成老师这次实在是辛苦。” 成阙不再客套,“不必,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不用送了。” 如果不知道成阙的身份,一般人只觉得他的五官精致出众,笑容温柔勾人。可赵副却鲜少与他对视,总觉得他的目光带着压迫。 成阙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遇到交完报告,从刑事办公室里出来的柯凡。 柯凡瞧了他一眼,径直往外走。 成阙摸摸自己的光头,三两大步靠近她,“凡凡,中午一起吃饭吧。” “没空。”她是真没空,今天要回大院。 成阙却不放弃,“那你干嘛去?” “回家。” 成阙一听有些高兴,“回大院吗?我送你回去啊!” 柯凡正打算去地铁站搭地铁,却被身旁的人叽叽喳喳烦的不行,“麻溜滚啊,别烦我。” 成阙见她恼火起来,脸上瞬间有些委屈,“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用完我就丢,搞得我像个垃圾一样。” 听见成阙略带可怜的语气,柯凡心底一软,站住脚看向他,“你上班,我回家,咱俩不同路。” 成阙对上她的目光,眉眼弯弯一笑,“我已经下班啦。” “现在才早上九点半。” 成阙见她不信,很认真的说:“案子解决了,钱到手了,我就下班了。” 说不羡慕是假的,她昨晚写报告写到半夜,挣的钱恐怕还没有他的一个零头。 柯凡放弃甩掉这块牛皮糖,认命地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我在这等你,你去开车吧。” 成阙听见这话开心的点点头,笑容更洋溢,大步向车库走去,走了几米又折回来,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交给柯凡,“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不许跑。” 柯凡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幼稚,忍不住笑了,“放心吧。” 他这才走了,看背影似乎是有些着急。 柯凡坐在长椅上,头顶的树叶漏下秋日的阳光,有些舒服。 她总觉得她和成阙现在的境况有些好笑,以前是她缠着他,现在却是他揪着她不放,一有机会就黏上来,和她小时候如出一辙。 还有成阙看她的眼神,好像总是带着担心……也不知道是在担心什么。 成阙把车开过来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她坐在树下,阳光点点斑驳落在她身上,而她晃着小腿。 他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和记忆重叠在一起,十几岁的柯凡也曾如此在树下等他。 听到喇叭声,一直盯着地板看小蚂蚁的柯凡抬起头,起身走向汽车。 “系安全带。” 听到“咔哒”一声,成阙才驱车驶向教职工大院。 车开上大路没多久,成阙的手机便开始响,响了停,停了又响,但他没有要接的意思,那边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柯凡不解,看了眼躺在旁边的手机,是未知号码。 “不接吗?” 成阙平静地目视前方,“只要接了这一个电话,后面还会有无数个。” “是刘家那些人吗?” “不只是刘家,估计还有当年和刘初一起行凶的那些人的家族。我猜,那些人也已经被阿言以各种超乎常理又残忍的方法做掉了。” “阿言很聪明。”柯凡看向窗外,“有时候未知比死亡更骇人。” 成阙将柯凡送到家门口,并没要下车进去的意思。 “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坐坐?” 分卷阅读13 成阙摇摇头,“改天再来。” 他正打算走,却见柯振走出来,喊住了他。 “她爷爷看见你了,喊你进去坐坐。”柯振说完拍了拍闺女的肩膀,“进去吧。” 柯凡一听爷爷要找成阙,顿时有些紧张,拉着爸爸的手,“怎么回事,爷爷找他干嘛?” “你爷爷的心思,我怎么知道。进去进去,你妈正好也回来了。” 柯振把柯凡推进去,正好看见站咱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柯政民。 柯凡别别扭扭又小声地喊了声爷爷,一旁的成阙倒不畏惧,站直了腰喊了声柯爷爷。 柯政民点了点头,“成小子跟我来。” 成阙正打算迈腿,被柯凡拉住袖子,“爷爷不会打你吧。” 他看见她担忧的小脸,突然觉得就算被打一顿也值了。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不会的。” 从进门就被忽视的柯妈妈很不满地咳嗽了几下,这才引来自家闺女的视线,“咋回事儿啊,你跟成小子是和好啦?” 柯妈妈五十来岁,身为摄影师常年在外边跑,却和柯振感情不减,仍旧活得像当年的少女。 柯振坐到柯妈妈身旁,伸手拿了个苹果,“我看像。” “这苹果脆的,你牙行吗?吃葡萄吃葡萄。” “那苹果给闺女。” 柯凡接过苹果,面无表情地啃了起来。 这根本不是苹果,这是狗粮。 五分钟过去了,成阙还没有出来,柯凡有些坐不住了。 她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趴在书房门上,奈何门太厚,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死心,耳朵贴上门缝,试图获取什么字眼。 里面的人突然打开了门,柯凡猝不及防扑了进去,正好扑在成阙怀里。 偷听被抓个正着,柯凡脸上红红的,她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喊了声爷爷。 柯政民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出去出去,一个两个烦死人。” 楼下的柯母看见他俩一起下来,笑嘻嘻地明知故问:“偷听被抓包啦?”见女儿臭着脸不回答自己也不恼,又问成阙:“成小子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不了阿姨,和我爸妈说好了中午回家的,改日再来拜访。”成阙说完又喊柯凡,“凡凡你出来一下。”便出了门。 柯凡顶着父母热切而好奇的目光出了门,看见成阙靠着车门。 “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爷爷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你说这个?” “你不怕鬼了?” “怕啊。” “那你知道鬼最怕什么吗?” 柯凡摇摇头。 成阙温柔的眼神满是深情,他伸手将柯凡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靠近她耳边,语气里带着勾引:“我。” 说完又把身子靠到车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写的太甜了,请各位放心这真的是一篇悬疑文! 求评TUT,不然我不知道大家对文章的看法 ☆、孽缘 柯凡被他一系列的举动逗得耳根发红,小声骂了句流氓便转身快步跑进门。 她回到屋里,手机上收到成阙的消息:【这周周六去C市,票我已经买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 【山人自有妙计。C市冷,穿暖和点。】 【去几天?】 【三天吧。】 【?我周一要上班大哥】 【请假】 柯凡简直想把手机按在他脸上,强调一下自己是签了合同的正经员工。 【不行,我周日就要回来。】 过了许久都不见成阙再回消息,她以为他是同意了。 中午,家里的阿姨做了一大桌菜,都是柯凡爱吃的。 她正吃得津津有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一时没有手能掏手机,干脆放任不管。 等吃完了躺到床上,正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又震了一下。 柯凡瞬间爆炸了,掏出手机一看,是成阙发来的消息: 【我和赵副说出去调查要带上你,他给了你一周的假。】 【怎么不回我?】 她看完消息丢下手机,不做回复,咬牙切齿地趴下打算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坐着。 不知道爷爷和成阙到底说了什么。 不想还好,越想越痛苦,满脑子都是成阙瞎编的鬼话。 柯凡爬起来,摸到书房门口,纠结了十来分钟,还是伸手敲了门。 里面很快传来老人忠厚有力的声音:“进来。” 柯凡推开门,看见老人背对着自己坐在竹编躺椅上,好不悠闲。 “想知道我和成小子说了什么?”老爷子先发制人。 分卷阅读14 柯凡也不客气,一屁股往地上坐了下来,“我不想知道。我就是过来看看您。” 老人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我?出国十年回来两次,你好意思说过来看我?” “您是我爷爷,我不看您看谁去?” “你回来还不是先看了成小子?” 柯凡脸上一热,“我才没有,我们是在局里遇到的。” 柯政民坐起身,稍稍侧过身子看向孙女,“当年送你出去就是想让你避开这小子,你倒好,一回来又和他凑一块。”他重重地敲了几下手边的拐杖。 “他怎么了您非就不喜欢他?”柯凡撅起嘴表示不服,“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还为民除害,就您不待见他!” “孽缘!” 柯凡不想再为成阙辩解,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班去,不和您说了。” 中午这会儿大伙都在休息,院里一片静谧。 秋日午后的太阳还是有些刺眼,柯凡打了把小伞,一个人静静的走着,只不过没走多久就在街边骑上了单车。 到了市局她看了眼表,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 不远,以后再也不上成阙的车了。 走进办公室,冷气迎面扑了上来,她刚刚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更冷了。 郭湘递上来一份文件,“下个月C市的特警支队要做个心理检查,人手不够,让你过去帮帮忙。” 柯凡接过文件,有些不解,“B市离得更近,怎么问咱们这借人手?” 郭湘一脸神秘,招招手,示意她靠近,“悄悄告诉你,C市的心理学相关人士,最近消失了不少。” 柯凡一听下意识把头缩得远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郭湘又靠过去,“就是莫名其妙不见了,你要说死吧,也没找着尸体。但是这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又没法推。而且这种事儿,说出去也不是每个人都信。” 柯凡顿时有些怂,她只不过是想挣点钱养只小猫咪,怎么就这么艰难。 郭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怕了,连忙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柯凡欲哭无泪,这船怕是要开进阎王殿了。 回到各自岗位上,她打开文件一看,是待检测士兵的个人信息。 她一张一张翻,长得帅气的小伙还真不少,特别是有个叫彭心君的小伙,那眉眼真是不输成阙,虽说黑了些,倒更显阳刚之气。 正看着这些士兵的履历,手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屏幕上显示出成阙的消息: 【一起吃完饭吧凡凡:D】 【吃火锅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 【要不吃西餐也可以!】 全然没有被晾了几个小时之后该有的丧气。 以前的成阙可不是这样的,她说十句话,他也就回一两句,还都是“别吵。”“走开。” 那时她也不气馁,依旧跟在他身旁说个不停。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竟变成了这副性格。 看向窗外的大榕树,她又想起出国前缠着成阙的时光。 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五岁的时候夏天傍晚,太阳稍稍减弱自己的势头,各家的小朋友都出来玩了,只有小小的柯凡被爷爷拉着写毛笔字。 窗户根本隔不住幼童稚嫩的欢笑声,柯凡每写两个字就看一眼窗外。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撇头看见光头从窗外飘过的时候,正好写到“两小无猜”。那会儿和她作伴的小朋友都是有头发的,突然瞧见没头发的小脑袋,心思早就跟着飘走了。 她看了一眼身后在看报的爷爷,跟爷爷说了声要上厕所,就悄咪咪地从后面跑了出去。 等她到了外头,哪还有什么小光头。可她不死心,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刨坑的成阙。 那会儿的成阙是个真的小和尚。 他刚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好几次高烧进了医院。 成阙的外公蒋海洋当时在风水命数方面享有盛誉,无数人下重金,想尽办法,只求能让这位大师为其算上一命。 外公为年幼的成阙算了一命。 大凶。 于是他便提议将成阙送到寺里修养,避俗世纷扰。 知道这命数的唯有两人,一是外公,二是后来照顾成阙长大的明诚大师。 只是孩童本性贪玩,哪那么容易真的做到每日与青灯古佛为伴。那时的成阙性子冷,玩性不写在脸上,明诚大师便以为他乖巧,并不多在意。 寺庙里香火旺盛,经常有大巴车上山下山。小成阙凭借着自己机灵的小身板,经常蹭大巴车下山,跑回大院找邻居家的小哥哥玩,这才让柯凡有机会瞧见了他光秃秃的脑袋。 柯凡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撅着屁股专注地往土坑里埋东西,压根没发现身后有人。 五岁的柯凡虽然不常出去玩,但也和奶奶去过寺庙烧香拜拜,知道和尚长 分卷阅读15 什么模样。于是她拍拍小和尚的屁股,“你在干嘛呀?” 成阙这才发现有人,他转身没站稳,一屁股跌到自己挖的坑里。 柯凡看见小和尚被自己吓到还坐进了坑里,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常年冷着脸的小和尚觉得自己丢了人,一下子恼火起来,狠狠瞪了柯凡一眼,爬起来继续埋东西。 柯凡见他不理自己,凑到他旁边看他埋东西。 “小和尚,你在埋什么呀?” “小和尚你怎么不理我?” “小和尚你是哑巴吗?” 在柯凡喋喋不休的攻势下,成阙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你才是哑巴。”语气冷冰冰,不带一点感情。 柯凡也不恼,捧着自己的小脸蛋,“你既然不是哑巴为什么不理我?” “不想理你。” 成阙埋好了东西,拍拍手要走,却被柯凡被拉住了。 柯凡从小就是个怪力萝莉,这一下便把他拉得死死的。 “你是哪家的小和尚?叫什么名字呀?” “你放开我。” “不说?不说就是我家的小和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雀雀真的很可怜啊:( 写这章的时候总是想起佛秀的《皈依》,当年把我虐得不行 ☆、不喜欢 柯凡想到自己小时候这么能撩,突然有点羞耻。 当年到底是没能从他嘴里知道他到底埋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改天回大院她准备去试试运气。 她给成阙回了消息:【不约。】 这才开始工作。 柯凡把士兵资料详详细细地看了一遍,根据家庭情况个人履历给出了检查方向。 整理完这二十个人的资料已是傍晚,办公室里一个接一个地下班了。 柯凡伸了个懒腰。 郭湘见她手头上的工作结束,喊了她一声,“一起出去吃晚饭吗?” 柯凡是个典型的宅女,囤好粮,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那种,她摇摇头,“家里有事。” 郭湘点点头,“那我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郭湘走出大门便看见了成阙,他这会儿没穿正装,白衬衫牛仔裤,看着清隽慵懒。 她小跑上前,笑着问:“成老师怎么在这?” 成阙还是副温润的表情,“等你们柯教授。” 郭湘一下子便明白了,心里有些可惜,“估计也快出来了,我刚看见她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完了。那我先走了,成老师再见。” 成阙点点头示意。 柯凡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郭湘站在成阙面前,成阙靠在车上,两个人有说有笑。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成阙已经不是当年的成阙了。他的温情见者有份,压根不是自己专属。 她深吸一口气,向地铁站走去。 郭湘刚迈开步子柯凡便出来了,成阙凭借着5.0的视力成功逮到她。 “凡凡,一起吃饭吧。” 柯凡还记着刚才那幕,见他又上来勾搭自己,十分不爽,“让一让,我回家。” “那我送你。” “有的是小姑娘想让你送,我不需要。” 成阙听闻一下就明白了,敢情这是吃醋呢。 “但我就喜欢你一个,怎么办?”他伸手拉住她。 市局门口就一盏路灯,范围有限,到了他俩的位置已有些昏暗。 柯凡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这两个字,配合这光线,感觉像在做梦。 她别扭地把手抽出来,有些庆幸这灯光不够亮,不然他一定能看见自己脸红了。她不能否认自己不喜欢他,但对他的感情的确不再是年少的喜欢,只是忘不了。 游泳的时候会想起他,爬山的时候会想起他,夜深人静害怕的时候会想起他,看见牛鬼蛇神的XX头条新闻的时候会想起他。 记忆里总有这么个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脑海里,却又给不了你什么。 虽然总是想起他,可她却不曾奢望自己能从他身上得到“喜欢”这两个字,更别说“爱”了。 柯凡觉得自己就是不长记性,怕是当年的苦头吃的不够过,这会儿才会脸红。 这事儿必须有个结果,她站直身子,抬头看向他的眼睛,严肃又认真:“成阙,我不喜欢你了。你当年推开我,我就不会再等了。咱俩这些年的恩怨就这么算了吧,当普通朋友就好。” 柯凡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他心上,笑意一点点消失,表情又回到冷冰冰的样子,周身的气压低到不行。 “我……” 他话还没说便被柯凡打断:“啊行了行了,以后咱们就是普通朋友。我走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成阙只觉得自己这下像是尝到了柯凡小时候在他身上碰壁的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b 分卷阅读16 r   她只说了一遍不喜欢他,他就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以前简直就是个垃圾。 成阙在原地站了许久后,一步一步走进车里,他打开车窗掏出烟,猩红的点在黑暗里出现。 他开始回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是她跑到寺里给他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还是看见她因为自己被柯爷爷骂得嚎啕大哭的时候。 有或许更早,只是他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心意。 这下好了,她不要自己这颗心了。 成阙自嘲地笑了,眼里全是苦涩。他就这么静静地在车里抽了半盒的烟,才驱车回家。 家里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生气。 没忍住,掏出手机给柯凡打了电话,不出意料地没人接。 他点开网站看了看已经买好的车票,放任自己摔进床里。 柯凡是真的没听见电话,她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太响。 她裹着浴巾出来,看见手机上有成阙的未接来电。 只有一个,应该没什么要紧事。 今天把话说开了之后,她的心里空荡荡的。 电话突然响了,她摸起来一看,是她妈。 “妈,啥事儿啊。” 柯妈妈的心情似乎很好,语气轻快,“就是,你这不也28了吗,妈的同事陈阿姨,他儿子也刚回国。我看过他照片,俊的很,绝对不输成小子,就想给你介绍一下。” 柯凡一听母亲提了自己的年龄,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听见那边的人咬了一口水果,咀嚼咀嚼,接着说了起来,“不过你要是和成阙好了,那就当我没说过。” “妈,我和成阙好不了了。” 柯妈妈不信,“当年那么喜欢,不再争取一下?” 柯凡卷玩着自己的头发,“不了,没缘分。” “那行,我把你的微信发给人家哈。”说完不等柯凡回答便把电话挂了。 刚挂了电话,柯凡便看见屏幕上有好几条成阙的消息: 【周六一起去C市,早上八点我过去接你。】 【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现在开始我追你。】 柯凡和她半干的头发就这么倒在床上。 成阙说要追她。 突然有点……开心? 于是她回了个【哦。】 看到消息的成阙坐起身,把那个【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抱着手机又摔进床里。 之后的几天成阙都没有再联系她,她也忙于局里给的工作。 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周五晚上。 如果不是明早起不来,她一定不会现在收拾行李。 和成阙去三天,然后去特警支队干活,周五回来。 柯凡搜索了一下C市的天气,比A市低三四度。 她往行李箱里放了两套衣服,特地放了件比较有质量的风衣。 正收拾着,手机显示收到消息。 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林漾”。 她没有马上通过,而是没妈妈发了条信息:【陈阿姨儿子姓什么?】 柯母秒回:【林】 那就是这个林漾没错了,她点了通过,对方立刻发来了消息:【你好,我是林漾,请问你周末有空吗?】 柯凡十年回国两次,不太清楚国内相亲是个怎么回事。 这一句都还没聊上就约饭了? 她硬着头皮回:【林先生你好,我是柯凡。这周我有事,不在A市。】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个饭吧!】 她想了一下,【吃饭的话下周六晚上?】 【好的,下周六见。】 柯凡点进林漾的朋友圈一看,这位林先生看起来……帅是挺帅的,笑容看起来很干净,不像成阙总是别有深意。 只不过……长得也太嫩了。 她急忙给她妈发了条消息:【陈阿姨她儿子几岁啊?】 五分钟过后,柯母回了一条消息:【女大三抱金砖。】 …… 她并不想要这个金砖。 之前在国外也有同学谈姐弟恋,不止三岁的那种,当时她并没觉得怎么样,但落到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能接受。 【妈,我觉得布星,我不想谈姐弟恋。】 【咋回事你?出国这么多年没点长进?】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咋照顾他?】 【人各方面技能都健全,不需要你照顾。】 柯凡无话可接,收了线继续收拾行李。正翻着衣服,突然翻出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做工一言难尽的那种。 那是她十八岁那年原本想送给成阙的生日礼物。 只不过还没送出手就出了国,后来有一次回来就随便塞进了衣柜。 现下她竟想不出处置这条围巾的办法,索性又塞进衣 分卷阅读17 柜。 几天没联系过她的成阙发来消息: 【明天别忘了,咱们去了就赖在谭爷爷家,三楼小别墅。】 这么流氓? 【不好吧?还是订酒店吧。】 【小别墅在山里,山路开车不容易。】 一看到这个,柯凡脑补出九曲十八弯的那种山路,打了个哆嗦,【那要提前给他们打声招呼不?】 【你有他们的电话?】 这个还真没有。 【那好吧,去了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像纯言情... 下一章进山了,剧情走起来。 给情敌的设定是,暖心小奶狗=v= ☆、进山 早上八点,成阙准时打来电话喊柯凡下楼。 去的时间不长,行李也不多,怪力萝莉自己一个人领着行李大气不喘地下了楼。 她到楼下一看,成阙穿的十分休闲,卫衣牛仔裤,如果不是那亮晃晃的光头,倒挺像个大学生。 成阙将她的行李放进后车厢,坐进了后座。 她这才发现这辆车不是他的。 驾驶座上的人透过后视镜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成阙的哥哥,成放。” 柯凡一听有些震惊,“你好,我是柯凡,平凡的凡。” 成放通过后视镜打量她,不同于成阙的桃花眼,他的眼睛看着更普通些,却十分黑亮,透着精明。 五分钟过去了,车还没动,成阙开口喊他哥:“开车。” 成方是个政客,很会说漂亮话:“不好意思,柯小姐很漂亮,一不小心看出神了。” “眼睛不想要了?”成阙冷冰冰的声音接着响起。 柯凡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成阙看出她的犹豫,“不用理他。” 成放在前面摇了摇头,“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哥。” 今日的成阙不同于前阵子的温柔,倒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成放将两人送到车站,下车目送他们进去。 柯凡这才看见兄弟两人除了眼睛,其他方面倒是十分相似,连身高都几乎差不了两厘米。 进站前,成放揽着成阙的肩膀,悄声不知道说了什么,这才放人进去。 一上车柯凡就把头歪向窗子,开始睡觉。 她昨晚整夜失眠,今天顶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用遮瑕膏掩藏了一下才不至于吓人。 成阙原本一直在看文件,却突然觉得肩膀一重,柯凡的小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他身上了。 他开始单手打字,被柯凡枕着的那条胳膊一动不动。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柯凡中途用头蹭了蹭他的肩膀,大概以为他的肩膀是枕头吧。 列车到C市只停留两分钟,成阙提前五分钟把柯凡叫醒。 他看着她迷迷糊糊揉眼睛的样子,一瞬间想把她压在身下。 自从她回来,他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说是要追她,他却不知道如何出手。 成阙提着两袋行李,领着迷迷糊糊的柯凡下了车。他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像是怕把她给弄丢了。 柯凡发现了他老回头看自己,有些好笑,“你老转过来看我干什么?我不会丢的。” 成阙点了点头,“去停车场。我租了车。” 于是两个人开着车进了山里。 和柯凡想象中不一样的山路,没有九曲十八弯也没有坑坑洼洼,只有几个弯路,一路都在上坡。 只是越往山里雾越大。 已到快中午的时间,照理说不该有这么大的雾,可能见度越来越低。 成阙的车速越来越慢,目视前方,一脸的平静。 绕了个弯,视线突然变得清晰,一栋小别墅出现在眼前。 下了车,柯凡走到别墅前围着的木头篱笆前,并排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谭家小筑”。 倒是符合谭奶奶的风格。 只不过木板上的刻字苍劲有力,明显出自男性之手。 柯凡转身要去接自己的行李,却被成阙躲过。 他一夜之间又回到以前冷冷的样子,倒叫她舒服许多。 她不再执着自己的行李,推开篱笆走到大门前按了一下铃。 铃刚响,里面便传出狗叫声,听起来很凶。 柯凡顿时有点怂,不敢再按。 好一会儿,里头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来了来了,谁啊?” “谭奶奶,是我,柯凡!柯凡来看你啦!” “是大院里的那个凡凡不?” “对对,柯政民家的柯凡!” “你等等啊奶奶这就来了。” “您别急慢慢来!” 谭奶奶摸索门锁摸索了好一阵才打开门。 看见谭奶奶的 分卷阅读18 那一刻,柯凡突然说不出话。 过去的老人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而现在这双眼睛却变得浑浊无焦。 成阙见她愣了,站在一旁出了声:“奶奶,蒋海洋家的成阙和柯凡来看您了。” “哦哦,我记得我记得,快进来坐吧。” 成阙走在最后,替谭奶奶关上了门。 柯凡有些哽咽,“奶奶您…一个人在家呀。” “老头子到后山那摘菜去了,这不还有大黄和小黄陪着我呢。” 听到自己名字的中华田园犬凑到谭奶奶身边,摇着尾巴。 谭奶奶打算到厨房给两人倒水,被成阙拦下了,“奶奶您别忙了,我和她不渴。” 柯凡走过去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您坐,我们俩路上都喝饱了。” 谭奶奶听着他俩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心里有些许欣慰,她拍了拍柯凡扶着自己的手,“好好,你俩既然和好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 柯凡一下子短路了,还是成阙先反应过来,“快了,到时候一定请奶奶和爷爷去喝喜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温柔,仿佛真的要和她结婚一样。 柯凡不想扫了谭奶奶的兴,很给他面子地接了一句:“到时候让他来接您。” 让他来接,自然也可以是和别人的婚礼。 虽然老人的眼睛表达不出情绪,但还是很明显的可以看出老人很开心。 谭奶奶正打算说话,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扎着小辫,身形健硕的老头破门而入,手上举着把镰刀。 老头推进门一大吼:“谁到我家来了??” 柯凡被这彪悍的画风震到,目瞪口呆。 一旁的成阙倒是很平静,轻轻蹙眉,“谭爷爷,您这是干嘛呢?” 老头这才看清屋里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镰刀挠挠头,“成小子啊,我看门外那车以为是别人呢。” 谭爷爷走到门外把菜提进来,关上门,摸了摸跑到脚边的小黄,“正好我摘了好些菜,昨天还杀了一只鸡,晚上咱们烫个锅吃。” 他这才看见被成阙当在身后的柯凡,“这小姑娘……看着怪眼熟啊?” 柯凡蹦了出来,声音甜甜的,“谭爷爷我是柯凡啊,柯政民家的!” 老爷子听了一拍手,“我想起来了,小柯家那个闺女。” 他看了一眼柯凡,又看了一眼成阙,有些犹豫后问:“你们是来请我们老两口喝喜酒的?” …… 最后是谭奶奶打破了这阵寂静,“说啥呢,人小两口来看咱们的,还没要结婚呢。” “好好,你俩把行李提上来,带你们去客房。老婆子你自己坐一会儿啊,千万别动听见没?” 谭奶奶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谭爷爷见她这副样子也不恼,一边走楼梯一边说:“你们别看她这个样子,心里爱死我了。” 楼下的谭奶奶自从眼睛不好后听力飞速增进,把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臭老头说啥呢??” 谭爷爷脸上乐得不行,带着他俩到了客房门口,打开门自个儿先进去,“你俩一间房就够了吧?” 柯凡正想解释,被成阙从后面捂住了嘴。 “够了。” 他给她使了个眼神,见她放弃挣扎,这才放开她。 谭爷爷正好转过身,看见他俩正盯着对方。 他叹了口气,“你俩也是不容易。当年你们仨一块玩的时候,我和他奶奶总把你俩当自己的孩子。” 提及谭有言,谭爷爷的眼眶泛红。 他走向成阙,拍了拍年轻人挺拔有力的肩膀,“罢了,不提过去了,现在好就成。你俩赶紧收拾,一路上怕是没吃东西吧?我去下碗面给你们吃。” 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柯凡才开口问到:“谭奶奶的眼睛,怎么回事?还有这小别墅,他们怎么会选择到这山里?” “眼睛是伤心所致。先是谭雪和阿言,后是谭阿姨和谭叔叔。” 成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答她的问题,“至于这房子,有些特别的原因,晚上告诉你。先下楼,不然老爷子该喊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赶紧下来吃面!” 走出房间,成阙拉住了柯凡的手。 柯凡往外扯了扯,没成功,拉得还挺使劲。 “演戏要演到位。”他说的一本正经。 柯凡扯扯嘴。 算了,给谭爷爷和谭奶奶一点面子。 两人在餐桌上坐下,谭奶奶就挪到他俩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打算住几天呀?” 成阙吞下嘴里的面条,抢先开了口:“我们下周二走。” 谭奶奶一听乐了,“好好好,我让老头子再杀只鸡,咱们烤鸡吃!” 谭爷爷很是配 分卷阅读19 合:“对对,我们两个想吃很久了,但是一只鸡我们吃不完,加上你俩正好!” 柯凡不清楚这儿到底有多少只鸡,有些担心因为他俩的到来,老两口会把鸡杀光,“谭爷爷,你们这有多少只鸡啊?” 老人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多了去了,后面有一个小型鸡舍呢,一会儿让成小子带你去瞧瞧。” 柯凡没见过鸡舍,这么一听真有些好奇,高兴地点了点头。 成阙看见她的笑脸,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 柯凡一想到鸡舍,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面条,陪谭奶奶唠嗑顺便等着成阙带自己去鸡舍。 谭奶奶多是问她家里人好不好,她一一作答。 老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世的家人。 她很快明白,这是老人的禁区。 成阙不紧不慢地吃完面条,主动把自己和柯凡的碗都拿到水槽里洗干净,这才带着柯凡出了门。 走到半路,成阙突然停了下来,“小时候给你的护身符还在吗?” 柯凡一听,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那根褪了色的红线从脖子上拉出来,绳子上系着一个小布袋,上面绣着四个字,“平安喜乐”。 “你打开看过吗?” “没有。” 成阙满意地点点头,“你把眼睛闭上。” “干什么?” “闭上就对了,不许偷偷睁开。” 柯凡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 成阙又重复了一遍,“不许偷偷睁开。” “你好烦呀。” 成阙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确认过她确实没有偷看后,从口袋里摸出了个红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金色底托镶翡翠的戒指。 他把戒指拿了出来,放进了护身符里。 “好了,还是老样子,不许打开,打开就不灵了。” 柯凡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也并不好奇,这么多年过去,那点好奇心早就被磨灭了。 当年没有打开,如今更不会打开。她把护身符放进衣服的最里面,“好了,快走吧。” 护身符是个小布袋,里面铺了一层棉花,而戒指不大,这样一来倒也不觉得硌。 柯凡一直把这护身符放在身上并不是留恋什么,她是真的害怕。 成阙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拉着她的小手,继续往鸡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们雀雀030 ☆、第一夜 “这都出来了,就别牵了吧?”柯凡说完一使劲,把手抽了出来。 成阙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上便一空。 算了。 他继续往前走,把柯凡带到了不远处的鸡舍。 鸡舍的门一开,柯凡眉头一皱。 这味道……酸爽。 她走了进去,里头不仅有成年鸡,还有刚刚孵出来的小鸡仔,毛绒绒黄澄澄的,竟有些可爱。 山里气温低,鸡舍里吊着暖灯,暖烘烘的。 她伸手想摸那小鸡仔,又怕被啄到,手就僵在半空中。 成阙就站在入口那看着,看她一脸的兴奋和不敢下放的手,嘴角下意识地弯起。 等柯凡摸够了小鸡仔,她开开心心地走向成阙,“走吧,我明天再来看它们。” 成阙眉峰一挑,这是打算和这些小鸡仔好上了? 有点不开心,但还是要带着她回小别墅。 回到小别墅里,谭爷爷正坐在谭奶奶旁边择菜。 或许是怕谭奶奶无聊,谭爷爷一B边择菜一遍和谭奶奶说着话,例如最近地天气,后山上的菜。 谭奶奶耳力好,门还没开便发现他们回来了,她拍拍老头子的后脑勺,“他俩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门边开了进来,伴随着柯凡清甜的嗓音:“我们回来啦。” 柯凡把门留给成阙,自己先走了进来,开始描述自己的摸鸡之旅。 “我头一次见到真的小鸡仔,太可怜的吧!” “我还摸了好几下,毛绒绒的。” 谭爷爷头也不抬,“那你还吃鸡吗?” 柯凡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脑补出烤鸡滋滋滋后的模样。 她咽了咽口水,“吃的吃的。爷爷你会做叫花鸡吗?” 老人一听抬起头,目光灼灼,“爷爷别的不行,做叫花鸡那叫一个绝!” 谭奶奶乐得笑出声,“咱们今晚先烫锅,明儿个中午让老头子给你们做叫花鸡。” 柯凡蹲下来帮着一起择菜,谭爷爷便把自己的小凳子让给他。 “成阙你跟我上来一下。” 两个人进了房间,谭爷爷直入主题,“这回是什么事?还把小姑娘也带来了?” “我们前几天见过阿言了。” 老人脸上很是平静,没有意外的表情。 分卷阅读20 “是您默许的吧。”不是疑问语气,是肯定。 老人往竹椅上一坐,这才开口:“阿言入我梦里,说他要为他爸妈还有阿雪讨回公道。” “我已经劝他入轮回了。” 老人点点头,“我看见了。这次多谢你。” “不敢。只是阿言手上有十几条人命,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操纵。” “十几条??”老人忽地转过头看向成阙,“凭他自己的本事,最多也就做掉两三人,不然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这人既然能瞒过您,说明也是这方面的好手。” “那你这趟来是?” 成阙靠在桌上,“怕他对二老下手。” 谭老爷子听闻放声大笑,“谭家就剩两个老人,这命他要便拿走。我和你谭奶奶早就看开了,”他收住笑,看向窗外,“谭家落到这样的境地,和老祖宗做的事脱不了干系。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说完,他开门走了出去。 柯凡发现,老一辈的人都喜欢找成阙说悄悄话。 她抬头,正好和楼梯上的成阙对视上。 成阙这张脸是真的能打,全然不输当红小鲜肉。 她低下头,继续做手上的事。 “这山里也没啥好玩的,很无聊吧?” “哪会呢奶奶,我就喜欢这样平平静静的,多好。”柯凡回答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下。 “你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可好?” 谭奶奶记得柯凡出国的事,当年还是她把谭有言送到机场送别的。 “挺好的,我这次还给您带了国外的巧克力呢,一会儿拿给您!” “好好,”谭奶奶说着顿了一下,“和你爷爷和好了吗?” 柯凡瘪瘪嘴,“就那样吧。” “你爷爷也是,干什么不好非棒打鸳鸯。” 柯凡一时忘了前面演的戏,脱口而出:“我和他算什么鸳鸯。” 从厨房里端出一口锅的成阙正好听到这句话,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似乎更黑了一点。 谭奶奶正要开口,便听见成阙的声音越来越近,“奶奶,吃饭了,我扶您过去。” 柯凡抬起手腕的表一看,居然五点半了,正好择完菜。 她把一箩筐的菜拿到厨房,用一个一个盘子装起来,端到桌上。 谭爷爷把高汤倒进锅里,招呼他俩入座。 “都坐都坐,够吃了。”说着他打开手边的酒,往自己和成阙的杯子里倒,“成小子陪我喝点。” 谭奶奶眉头一皱,敲敲桌子,“少喝点。” “知道知道,这不是难得嘛。” 等谭奶奶动了筷子,柯凡也吃了起来。 高汤十分鲜美,配上这天然无药的蔬菜,实属美味。 劝酒什么的就算了,横竖他俩也就是个普通朋友的关系,喝醉了她更安全。 此时的柯凡还不知道成阙喝了酒是什么模样,事后……她有些后悔。 这酒应该劝的。 酒过三巡,谭老爷子已经迷糊了,扒着成阙的肩膀,叨叨地说了起来: “成阙啊,赶紧结婚请我和你奶奶喝喜酒!听见没!” “我和你奶奶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有近几年。” “还不结婚!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和你奶奶!” 越说越离谱。 柯凡只静静地吃,时不时给谭奶奶夹个菜。 谭奶奶一听自家老头的语气就知道是喝大了,招呼柯凡把他架到楼上去。 “老头子别喝了啊,走走走我扶你上去。” 谭老爷子虽然迷糊,可一听她要扶自己,刷的一下站起来,“都别扶我,我好得很!“说完自己噌噌噌上了楼,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柯凡很是佩服,伸手要扶谭奶奶,“我扶您上去吧?” 谭奶奶挥挥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你们不在我也是自个儿上去的。你赶紧看看成小子。”说罢自己搭着扶手上了楼。 柯凡看着静静坐在桌前的成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样子。 成阙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慢慢站起来,转过头,一脸乖巧地看着她。 他这会儿脸红红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倒是有些可爱。 柯凡忍不住逗他:“你今年几岁啦?”说着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成阙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十分直接,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柯凡收了手,“还能走不?” 他点点头。 “好,那你自己乖乖上楼?” 他又点点头,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了,走的很稳。 柯凡目送他走到房间门口,这才转身收拾桌子。 等她收拾完东西,上楼进了房间一看,成阙居然自己脱了上衣 分卷阅读21 ,窝进了被窝里。 太棒了! 这是柯凡唯一的一个想法。 她从壁柜里摸出另外一床被子和枕头,丢在地毯上铺好,这才进了浴室洗漱。 洗完澡整个人一身轻,柯凡换上自己的丝质睡衣。 丝绸垂感极佳,更显出她清瘦的身材。 床上的成阙还在睡,双眼紧闭,眉头微蹙。 她关上小夜灯,这才躺进被子里。 夜里寂寥无声,床上的成阙翻了个身,摸了摸自己旁边的位置,没人。 他坐起身晃了两下,明显是还没清醒。 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靠窗的那一边,他看见谁在地上的柯凡。 她打地铺的地方不大,被窝里多了个人,更显拥挤。 柯凡忙了一天,这会儿睡得死沉,只觉得旁边多了个什么东西,伸手一抱,还是热乎的。 这一下倒遂了成阙的心思,长长的胳膊一揽,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继续睡去。 到了后半夜,房间的窗上突然传来敲打声。 “笃笃笃……笃笃笃。”三声一停顿,十分有规律。 起先柯凡以为自己在做梦,本想翻个身,却无法动弹。动一下吧,腰上还有什么东西在缩紧。 她睁开眼,发现眼前是个光luo的胸膛,目光上移,是一段白皙的脖颈。 她伸手颤颤巍巍地点了一下脖颈上的喉结,换来喉结上下一动。 头顶传来成阙沙哑低沉的嗓音:“乖一点。” ??? 窗上的声响一直没有停,一声声把柯凡的思绪拉了回来,敲得她有些心慌。 她害怕地推了推成阙的胸膛,“成阙……外面有声音。” 成阙只觉得胸前一凉,耳朵里是柯凡娇软的声音。 他这才睁开眼,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小手就在他身上,凉凉的,似乎捂不热。 成阙抓住她的手温柔地塞进被窝里,站起来看向窗户。 窗外的东西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停止。 柯凡把自己裹得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瑟缩着看着成阙,“什…什么东西啊?” “怕就把眼睛闭上。” “不行!闭上黑漆漆的更吓人。” “那你转过去,我拉开窗帘看看。” 柯凡默默把头转了个方向,伸出手抓住了成阙的裤腿。 成阙看着裤子上的手,有些无奈。他伸出手,把窗帘拉开了一半。 今夜万里无云,月光澄净。 成阙很容易就看清了那东西。 是一只喜鹊。 它站在窗沿上,三下三下地用嘴敲啄着玻璃窗。 ☆、失语 那喜鹊见成阙拉开窗帘瞧见了自己,不再敲窗,飞起来拍打着翅膀,像是在说要进来一般。 成阙也不着急开窗,先蹲下来看了看柯凡,“是喜鹊。” 柯凡爬出被窝,看了一眼窗外,竟是一只羽绒颇为漂亮的喜鹊。 她指了指他赤luo的上身,“你要不要先穿一下衣服。” 成阙不紧不慢地从行李箱里拿出干净的衬衫穿上,又把椅背上的牛仔外套拿给柯凡,这才开了窗。 那喜鹊直往门前飞,到了门前落在地上转过来看他俩。 成阙给它开了门,它便飞了出去。 于是两个人跟在鸟的身后,上了前往小阁楼的楼梯。 那喜鹊落在小阁楼的门把上,静静地立着等后头的人。 小尾巴柯凡看着那鸟,竟没有一丝害怕,甚至还想上前摸摸。 小别墅里的屋子为了方便谭奶奶进出,一律没有上锁,所以成阙一压那把手便开了门。 这是一件小屋子,屋里和门上的把手一样干净。 墙上有一处小小的窗,正好能看见今晚的圆月。 看着另一面墙上的全家福,柯凡很快便明白这屋子里放的是什么。 橱窗里的相册一本一本干净整齐,书脊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时间区间。 一切的一切,无一不透露着老人对这件小阁楼的爱护。 那小喜鹊落在地上,站在一张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报纸前。 成阙捡起来展开,是车祸前一周的报纸,上面用黑色水性笔大大地写着两个字母和一个单词——B.s 站在一旁的柯凡看了一眼,轻声念了出来,“B.s,什么意思?” 喜鹊似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扑腾着翅膀从小窗飞了出去,再不见踪影。 成阙低头看了一眼柯凡白皙的笑脸和上面略微发白的嘴唇,收起报纸把她推出了房间,“回屋说,外头冷。” 柯凡看了他一眼,觉得大概是因为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所以急着回去,便走在他前面回去开门。 分卷阅读22 进了屋,成阙将报纸放在桌上,走进洗手间洗了个手。 这报纸明显是最近才放进来的,上面落的灰并不多,但却没有被两位老人拿走,说明老人最近都没有进过这屋子。 走出洗手间,他看见柯凡裹着被子坐在地毯上,像个饭团一样。他拍拍床面,“到床上来,地上凉。” 柯凡大大咧咧地说:“我不冷。” 他微微皱眉,把整个白团子抱到床上,自己拉着被子到了地上。 她很轻,加上被子也没多重。他严重怀疑她营养不良。 他的动作之快,叫她有些恍惚,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她把头微微往前倾,“我刚刚看见那房间里也没有阿言他们的牌位,是安置到寺里去了吗?” 成阙看她这个样子,有点担心她会向前翻滚,于是往床边挪了挪,这才开口:“是,都在我小时候的那座庙里。” “那今晚这喜鹊和那报纸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头绪,只不过,你之前不是想谭家的事?” 柯凡疯狂点头,人连着被子有种向前翻的趋势。 成阙按了按太阳穴,“谭爷爷和我外公师出同门,只不过谭爷爷娶了谭奶奶后,便转行了。” “当时谭奶奶的娘家坚决不同意她嫁给谭爷爷。毕竟做我们这行,命由天不由己,指不定下一秒就没命了。谭爷爷为此转行,靠着先前挣得的一点积蓄,开了小餐馆,后来便有了阿言的父亲。” 柯凡听他说着“下一秒就没命”,心里突然有些慌,忍不住又往前挪了挪,这下是直接翻了过去。 好在成阙眼疾手快,在她落地前接住了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就在地上吧,这样听得清。” 成阙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谭家祖上是倒斗的,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柯凡松开身上的被子,分了一边给他。 看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她有些不忍。 成阙手里抓着带着她温度的被子,缓缓开口:“先是谭雪、阿言,后来是谭叔谭姨,老人家一直都觉得是报应。” “直到那日阿言入梦给谭爷爷送话,谭爷爷才知道这事情的缘由。阿言的所作所为都是他默许的。” 柯凡听着只觉得心里悲凉,抱着膝盖缩了缩。 “谭奶奶的娘家,林家,前些年也没落了。当时那些人都说是谭奶奶跟了谭爷爷,沾染了污气所致。林家经商,那几年丑闻频出,股价下跌,已然是要垮台了。谭奶奶不愿再与娘家人有瓜葛,俩人这才到这山里来。” 成阙的语调低缓,柯凡听得有些困顿,强睁了睁眼,声音含糊:“那今天谭爷爷和你说了什么呢?” 成阙看着已经开始摇头晃脑的人,凑到她耳边,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他问我,你什么时候打算嫁给我?” 第二天柯凡醒的时候,窗外已是大亮。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拿起手机一看,早上七点。 她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吃早饭。 到了楼下一看,餐桌上只缺一个她。 自己一个年轻人,却还不如爷爷奶奶辈起得早。 谭奶奶听见她的脚步声,转过身和她打招呼:“凡凡醒啦,今天你谭爷爷做了鸡汤面线,赶紧来尝尝!” 谭爷爷一脸得意,“拿手好菜,不好吃不要钱!” 她没忍住笑了,坐到成阙隔壁的椅子上。 鸡汤闻着香,她喝了一口,顺便夹了一小撮鸡肉丝,完全不腥! 饿了一晚上,这会儿肚子饿得不行,在成阙和谭爷爷惊讶的目光下,来得最晚的柯凡第一个吃完了米线。 人小胃口大,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还有吗?” 谭奶奶这才知道她吃完了,连忙喊老头子给她再盛一碗。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自己去。” 柯凡走到厨房,拿起陶瓷大勺正打算舀鸡汤,靠近她旁边的这扇玻璃窗却突然发出撞击声。 她动作一顿,鸡皮疙瘩浮起一片。 撞击声没有停止。 这声响不算小,餐厅的各位却对此毫无反应,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柯凡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抬头一看,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它的撞击之用力,竟让这玻璃窗有了些许裂痕。 这狐狸见她终于抬起头,扒在窗沿龇牙咧嘴,有些凶狠。 一人一狐视线相交,柯凡觉得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那狐狸眸子是绿色的。 她僵硬的手拿不住碗和大勺,东西直直掉在地上,摔出声响。 原本正跟谭爷爷搭话的成阙听到声响第一时刻冲向厨房。 柯凡呆呆地看向窗户,站在一堆碎片中。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方向一转, 分卷阅读23 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正要抬脚,却感觉身子一轻,被成阙抱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谭爷爷看了眼窗户上的裂痕,表情严肃。 “怎么回事啊老头子?凡凡没事吧?”谭奶奶站在餐桌前,脸上写满担心。 成阙将柯凡放在沙发上,这才开口:“谭奶奶,凡凡没事,就是早上低血糖手抖了。” 他一直看着柯凡,像是要把她看穿。 柯凡向来对鬼神敬而远之,当初却偏偏看上了成阙,托他的福没少参与这些事。 此时她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那狐狸作祟,还是自己太过害怕造成失语。 她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索性拉起成阙的手一笔一划地写起了“狐狸”两个字。 成阙等她写完,握起了拳头。 这时谭奶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 “谭奶奶您陪着她,我去厨房收拾一下。” “行,你去吧。” 谭爷爷站在厨房门口,正等着成阙。 “丫头说不出话?” “是,她写了‘狐狸’。” 谭爷爷眉头一皱,“狐狸?我们在这这几年,从没见过狐狸。” 成阙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后又拿来了扫把畚斗,“那东西这次能把咱们屏蔽在外,下次就能直接对凡凡下手。” 他把碎片扫进畚斗,“只是我想不出,它为什么会对凡凡下手。” “她是你的软肋。” 成阙再次蹲下,想把最后一个小碎块捡起来,却被割了手,划痕渐渐渗出血液。 “软肋?我怎么舍得。” 客厅里的柯凡说不出话,没法回答谭奶奶的问题。 谭奶奶没收到回音,只当她是累了,摸了摸她的头,握紧她冰冷的手。 成阙走出厨房,看着面色苍白的柯凡,眼里全是心疼。 而柯凡最先看到的,是他划破的指尖。 她举起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指尖,脸上是疑问的表情。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了,“没事,我送你上去休息。” 那笑容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她。 谭奶奶拍了拍柯凡的手背,“赶紧上去休息,手这么凉,一会儿我让你谭爷爷煮点红糖姜茶。” 柯凡说不出话,只能拍拍谭奶奶的手背以示回应。 她刚想站起来,就又被成阙抱了起来,她拍拍他的背,表示自己能走。但是对方完全不理她。 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般,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好在现在说不出话,不用为了缓解气氛而勉强开口。 等她被放到床上,她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了一串字给他看:一只白色的狐狸,绿眼睛,一直撞窗子引起我的注意力,很凶!! 她举起手机,还特意指了指“很凶”以及后面的感叹号。 她见成阙微微张了张嘴,下一秒却感受到到一个温暖的拥抱。 “柯凡,不会有下次了。” 他的语气郑重。 柯凡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他每次生气,都会喊她全名。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各位小可爱的一个收藏TUT ☆、砚山瞿狐 柯凡又尝试着说话,却只发出暗哑的“啊啊”。 无奈,她只好拍拍他的后背。 “等会你和谭爷爷谭奶奶待在一起,我去山里看看。”成阙说罢放开她,摸了摸她的发顶。 小姑娘乌黑的长发随意扎起,蓬松柔软,一张脸吓的略显惨白。 她一听他要去山里,有些担心,抓紧他的袖口。 那狐狸看起来太凶了,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成阙能不能打得过它。 成阙见她这副神情,没由来的一阵愉悦,“担心我?” 她点点头,然后下床从行李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了个小黄人创可贴递给她。 他摇摇头,伸出手,“你帮我贴。” 她皱眉看他一眼,却还是把创可贴的外包装撕开,拿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划痕上贴去。 “爷爷奶奶这会都在书房,我送你过去。” 他用划伤的那只手牵着她,手掌温暖有力。 他把她送到,冲谭爷爷点了点头。 谭奶奶听见他的脚步声,有些好奇,“成小子上哪去啊这是?” “他去后山煮个温泉蛋给凡凡吃嘛。“谭爷爷一边说,一遍招呼凡凡靠近点,低头看了看她的脖子。 刚刚还白净如玉的脖颈这会突然隐隐约约显出的一片花纹。 为了不让谭奶奶起疑心,他一边观察一边说话,“凡凡身体虚啊,得让成小子给你买点补品,光吃蛋可不行!” 柯凡脖子上的花纹这会儿越来越明显,青紫色,倒像是纹 分卷阅读24 了身,却又不同于纹身。 这是一个会动的莲花花苞。 花瓣正一点一点向锁骨的方向绽开,不过几分钟就已然变成了一朵正在盛放的莲花。 砚山咒,砚山瞿家的作品。 中咒者死,施咒者生。 砚山咒以缓慢消耗中咒者的精气而使其丧命,在这过程中中咒者持续失语。 因它会使中咒者身上出现莲花图案的纹身类似物,又被称为莲花咒。 砚山瞿家是早年间十分出名的技艺大家,擅长操纵水。 有时砚山附近的小村子遇上旱灾,便会请瞿家人前去帮忙。而后来新任家主瞿净上任,却给整个家族来了个大改革,开始大量产出秘术符纸,并以此谋利。 有些人因为爱恨情仇,千里迢迢到砚山,以重金求制独特的法术。 于是砚山咒应运而生。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再后来砚山瞿家就变了味道,变成了世人眼里不入流的家族。 谭爷爷神情凝重,房间内一时沉默了好久。 谭奶奶满面疑云,“谭秋生,你实话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被唤了真名的谭爷爷这才回过神,“瞿芳华还活着吧?” 谭奶奶明显一愣,“没听说出事了呀,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随便问问。凡凡昨晚上着凉了,嗓子发炎。” “早饭那会儿还好好的呀。” 谭爷爷一时被问住,不知如何作答。 柯凡伸手打开有x翻译,指甲打在屏幕上发出声音。 然后,原本沉静的房间响起一阵语调平平的机器女声:奶奶,我是柯凡,嗓子是真的着凉了,早上是我硬撑着的,怕您担心。现在疼得紧,说不出话。不过您放心,我带了枇杷糖浆。 谭爷爷被她折服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屋内的情况确定,山里的成阙正在捉狐狸。 小别墅所在的山,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在知道了目标长什么样,倒也好找。 一开始,成阙以为这狐狸是个狠角色,结果随手捏了个寻踪符,发现不过也只是个傀儡,不是什么千年老狐狸精。 这狐狸说来也好笑的很,似乎是认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并没有跑远,只是在百米外找了棵树待着。 成阙找来的时候,那狐狸还在树上摇着尾巴睡得安稳。他拍了拍树干,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秋叶飘飘零零地落下,同时掉落的还有那只白狐。 那白狐在空中预备好姿势,稳稳落地,一双绿眸子眯成细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成阙只想速战速决,正打算出手,狐狸却开了口: “你不想要她的命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对手,狐狸少年般的声音带着紧张,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成阙轻蔑地轻笑一声:“她的命也是你可以动的?” 正对峙着,他的电话在口袋里发出震动。 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镇定地接听,挂断,之后的他变了一副神情,冰冷决绝。 成阙手中幻化出火苗,仿佛下一秒就要燃成燎原之势一般,“怎么解开这砚山咒?” 那狐狸咬咬牙,“你将那韶山玉给我,我便带你去解开。” 成阙抓住关键词,“带我去?那看来你这条命并不重要。” 那火似是明白掌控者的心意,已比最开始打了一圈。 狐狸一下子慌了神,腿止不住地打颤,“噗”地一声变成了人形,是个二十岁青年的模样,有着一双上挑的青色狐狸眼,眼角的泪仿佛马上要落下,看着惹人怜悯。 它哀声道:“求你了,我不能死,我要活着!” “你不过是瞿家的一条狗,不…现在应该不是瞿家的了。” 瞿芳华,瞿净之女,年少时与谭奶奶同窗,感情好得不能更好。她同时也是砚山咒的创始者。 瞿芳华原本个性叛逆,压根不屑靠这种手段谋生,奈何生在这样的世家,渐渐竟被磨灭了本性,接受了自己是瞿家人的事实。 凭她和谭奶奶的感情,就算想对柯凡下手,也不可能在这里。 狐狸青色的眼里泛着红,透着莫名的诡异,“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它又垂下头,摇着嘟囔。 两三秒,它抬起头,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缓缓开口:“那个人让我带话给你:柯凡的下场就是你的果。” 成阙听后拳头渐渐收紧,指甲仿佛要掐进肉里。 刹那间,空中劈下一道雷来,正中狐狸,那狐狸瞬时变成一堆冒着烟的死灰。 他眼看那雷在自己面前炸开,却没有一丝一毫惧意,松开拳头,调整了呼吸后朝小别墅的方向走去。 屋里,谭爷爷在练书法,谭奶奶在听收音机,柯凡用电脑处理着文件。 她有一篇论文正在修改,一旦完成就 分卷阅读25 能发表了。 虽说脖间突然突然多了朵花,却也不痛不痒,除了不能说话以外没有任何影响。 她目不转睛地查收着邮件,听到开门声扭头一看,成阙冷着脸回来了。 当他看到她脖子上的图案后,脸又黑了好几度。 他先是说了声“奶奶好”,便若无旁人地捏住她的下巴,调整角度观察那图案。 柯凡被他打断,轻拍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收一收。 他也不恼,“乖一点,好好吃蛋,吃了身体才不会那么虚。” …… 演的还有头有尾, 一直没出声的谭爷爷递给他一张纸: 【一会儿就走,电话和地址一会儿我去给你找,拖不得。】 他点点头,朝谭奶奶开了口:“奶奶,我得带凡凡回去看医生,她这会儿有点烧,我们一会儿就要走。” 一旁不知情的柯凡一听,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乖啊。” 奶奶一听她发烧,神情担忧,“那赶紧收拾收拾,身体好了再来。” 谭爷爷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要到隔壁去,“老婆子我去给他们拿些个鸡蛋啊。” “快去快去。” 柯凡想要起身,被成阙一把按住,“你和奶奶再呆一会儿,我去收拾行李。” 柯凡收起电脑,乖巧地坐到奶奶身边,打开了…有x翻译。 谭爷爷和成阙一前一后进了主卧,谭爷爷拉开抽屉找出了一本带着岁月感的车订本,快速翻着。 成阙手里拿着他给的书,也翻了起来,“砚山瞿狐…竟还在世。” 当年这青眼狐,如同《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一般,也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而那出生的地方便是砚山。 狐狸出生时伴着九九八十一道惊雷,天空仿佛要炸破一般。 瞿家那时尚是正统大家,一听此时便派人去守着,一出生便将那狐狸抱回了瞿家,瞿家上下都称之为瞿狐。 虽说是灵兽,但在这人间到底是不如人。 瞿家一开始养育它,教导它,后来瞿净掌家,开始圈禁它。 若非当年一场意外,叫它有机会趁乱逃走,恐怕它早已成了死物了。 谭爷爷也是有所惊讶,“我原以为它逃走后,不会再出现了。这儿本就不是它该在的地方。” 人靠什么征服其他生灵呢? 暴力还是柔情? 瞿家家主的身上只有前者。 谭爷爷从本子上抄下了一行字和一行数字,递给成阙,“地址和电话拿好,砚山这个时候怕是已经下雪了,一会儿我拿两件羽绒服给你们。” 成阙接过,先是用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衬衫前胸的口袋里。 打点好一切,成阙带着柯凡出了门,上车前,谭爷爷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照顾好她。” 他点点头,不再犹豫,上车发动引擎。 送走了两人,二老走进了屋。 门刚刚关上,谭奶奶拉住老头子的手,“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早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面露忧色,“是不是芳华她?” 谭爷爷连忙抓紧她的手,“你别乱想,没有的事。”他顿了顿,犹豫再三,“瞿狐,出现了。” 谭奶奶听见这个名字明显愣住了。 “早上它撞了咱们家的玻璃,凡凡中了它下的砚山咒。” 谭奶奶流不出泪的眼渐渐泛红,靠近老伴,“你扶我上去,我上去给芳华打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甜文看多了,刚开始写得超像甜文,现在好多了 打算等全文完结再修一下开头。 ☆、砚山瞿狐Ⅱ 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成阙的车速明显比来时快了一倍以上。 柯凡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会儿开始落下小雨,水滴与飞驰的汽车想擦而过,在车窗上留下痕迹。 她转过脸看向窗外,用手描摹着痕迹,思索了一阵,掏出手机再次打开某软件,输入一段文字然后按响语音:成阙,你得老实告诉我我脖子上这是啥,还有咱们要去哪?我周三周四在C市还有工作。 语调平平的机器女声带着一丝搞笑,却没有打破凝固的空气,他依旧不说话。 她见状鼓起腮帮子,有些生气,索性开始回复邮件。 她的外籍好友李翠花正在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给她带只烤鸭。 李翠花是这位国际友人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她曾经数次劝说她换一个,但每次都无果而终。 除了带烤鸭,还通知她回去准备演讲的相关事宜。 年底将至,她的研究生毕业学校邀请她回校做演讲。这所学校以心理学教育的强大而闻名,出了不少心理学教授。 分卷阅读26 翠花说,是因为她一毕业便进入了Adler心理事务所,所以校方想让她说说自己的经历和感受。 Adler事务所,业界有名的心理大所。许多家财万贯的富翁以及大明星因为精神压力过大,经常前去疏解心理压力。不同于有些事务所只为富人区服务,Adler事务所同时也为平民百姓服务,因此各界对其评价都极高。 Adler事务所对于所聘请的心理师要求极高,需得是研究生以上的学历,并且获得高级心理师资格证。 柯凡能够进入Adler事务所说来也有些搞笑,一开始对方给她打电话,她还以为是骗子,两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说学历和证自己都有,但她觉得自己还是差了些,压根没敢想这电话是真的。 直到后来有一日,她去帮导师的忙,导师问她有没有接到Adler的电话,她这才意识到那电话是货真价实的Adler事务所打来的。 她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出了实情。 导师哈哈大笑,给Adler事务所打了个电话,两方这才签上了线。 她在Adler事务所干了两年,收获一票好评,但到底家人都在国内,而且爷爷年事已高,就算她解不开心里的结,也不能就这样定居国外。 她走时,所里的老大给她承诺,如果她想回去,所里一定有她的位置。 仰仗于成阙非凡的车速,两人不过半个小时便到了火车站。 柯凡眼睁睁看着他买了两张去往D市的票,却有口说不出“不去”,只能拉扯着他的袖子,时不时掐他两下以示不满。 她脖子上的纹身类似物太过显眼,车站路人来人往,总是收到路人的注目礼。 他把她按进怀里,手臂圈着她的脖子,挡住行人的视线。 “咱们去砚山。你脖子上的东西,得处理一下。” “中了咒,得去解开。” “去了才知道要多久。” 他看着她的眼睛就能明白她的疑问,于是一一作答。 柯凡想了想C市的工作,八成是要凉了,索性编辑了条微信发给郭湘,交代相关事宜。至于文件…只能回去再归还了。 二人买的是最快发车的那一班,不过等候了十来分钟便上了车。 柯凡上了车,看着窗外快速变化的景观,有些感叹。自己不过回来了这么点日子,便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似乎就是有人数着日子计划的这些事情。 刚刚在车站,两人对视,她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想开口安慰他却不能,索性闭嘴。 柯爷爷知道她胆小,送她出国远离这些事情,但到底是同一个地球,国外也有这些事情,只不过外国人关注这些事儿的少,那妖怪鬼魅似是觉得无趣,鲜少闹事。 而现在,自己算是彻底入了这棋局。 怕什么来什么,她忍不住无奈地笑了。 车程大约两个小时,柯凡看了会儿风景便靠着椅背睡着了。 隐隐约约,她听见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着“韶山玉”、“芳芳”等字眼。 她睡得不安稳,手紧紧攥着眉头皱起。 成阙掰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缓缓念起清心咒。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与他的温暖形成对比。 好一会儿过去,柯凡终于醒来。 她在黑暗中感觉到手心的温暖,耳边也没有了那些声音,脑中舒坦许多。 她回想梦里的声音,“芳芳”她不知道,但却知道那“韶山玉”,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那是成阙外公的宝贝之一。 小时候有一次,成阙偷了那宝贝出去玩,差点没被打成傻子,小屁股红彤彤的。 她因为包庇成阙,被爷爷骂得不行,还被带到成阙外公家去道歉。 蒋海洋摇了摇头,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反而给了柯政民一个护身符,让他给柯凡带上,并叮嘱他少让柯凡去人烟少的边角之地。 那护身符便是柯凡现在脖子上的那个。 再说韶山玉,此玉性至阴,非极阳之人镇不住它,反而有可能被它所噬魂魄。 相传韶山玉与阴山符本是一对,只要拥有这两件东西,趁那中原祭祖之日,于子时布阵便能控制鬼门。 蒋海洋和成阙都是极阳之人,轻易便能控制那玉,这是许多大家都羡慕不已的。 极阳之人,一个家族几十年或许能出一个,像他们这样两代连出,用蒋海洋的话来说,都是天意。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有成阙这个厉害之人,她倒也不是很害怕。 不能说完全不害怕,到底是心底里长起来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根除,只能尽力克服。 柯凡抽出手,将梦里的经历一字字打在手机上,递给成阙。 他接过手机,执着地再次牵住她。 越不想和他有所纠缠就越有机会和他纠缠。 她心里觉得好笑,单手取出包 分卷阅读27 里的电脑打算开始修改论文。 他见状放开她。 这次的论文与人格分裂相关,改起来不容易,需要参考大量文献。她一投入,压根顾不上旁边的成阙。 他看她全程盯着电脑完全不看自己一眼,有些醋。 吃电脑的醋,无敌。 他单手搭在桌上,撑着头从侧面看她。 她在国外的日日夜夜,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写论文,改论文?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她身边的,是别的男人。 他有些烦躁,往她身边挨了挨。 车不知不觉驶进D市,窗外的景色萧瑟无生气。 柯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成阙凑到她脸颊旁,低声问她:“饿不饿?” 她一认真起来,经常废寝忘食,这会听见他的问话,倒还真觉得有点饿,于是点点头。 “一会儿下车咱们先去买衣服,再去吃饭。” “谭爷爷给的羽绒服可能不够,得去买围巾手套。再给你买点暖宝宝。” 柯凡怕十分冷,抖起来跟上了发条一样,牙齿敲打在一起,十分好笑。 成阙小时候唯一一次被她逗笑就是因为这个。 柯凡听到暖宝宝就知道他是想起了那件事,整个人气鼓鼓的,不想搭理他。 车进了站,缓缓停下,成阙提着行李没办法牵着她,要求她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盯着。 她无所谓,走在前面东张西望。 上了的士两个人到了D市有名的购物广场,开始采购。 柯凡买了两件小高领的磨毛内搭,方便遮住脖子上的花纹。 成阙只买了条围巾,而给她也买了自己的同款围巾还有一个毛线帽。 随意找店吃了饭后,两人在路边打车。 天渐渐黑下来,车来车往在低空划出光带,有些亮丽。 拦了好几辆车,却没有一辆愿意送他们到砚山,而且每个司机听到这两个字,都脸色一变,连忙升起车窗把车开走。 后来有个司机听闻他们要去砚山,告诉他们砚山去年着了大火,而山下的人自那之后只要入夜,便能听见山上传来鬼哭声。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司机听见“砚山”二字都神色大变。 成阙看着身旁的柯凡,突然有些着急。 他强迫自己冷静,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强行扯出一个微笑,“咱们明日再去砚山,现在先去找家酒店。” 当下全凭他做主,柯凡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家星级酒店,在前台,她理所应当地以为是要两间房,却没想到他只要了一间房。 他说出口的时候,前台神色正常,而她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她,“有什么问题?” 前台看他俩男的帅气女的貌美,只当是小两口闹别扭了,笑笑不说话,低头录入信息。 柯凡做出口型:我要自己一间房。 “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情况特殊,她不再强求,老老实实和他回了大床房。 许是砚山咒发作,柯凡洗过澡后竟没有平日里的精神,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成阙洗完出来,看见的便是她已经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他关了床头的小台灯,轻轻拉开被子,侧身躺了进去,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夜里,柯凡恍惚间看见有个人跪在黑暗中,却分不出是梦境还是现实。 那人跪着,周遭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他低声哭泣,嘴里喊着“芳芳”。 好半晌,他突然回头,是一双青绿色的狐眸。 ☆、砚山瞿狐Ⅲ 那一双青色的狐眸长在人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柯凡当下便惊坐起来,身上全是冷汗。 身旁的成阙也随她直起身子,伸手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梦见什么了?” 她张嘴,突然想起自己说不出话,扭身摸过床头的手机,打字给他看:我梦见一个人,长着绿色的狐狸眼睛,嘴里喊着”芳芳”。 成阙看了一眼,很快就明白她是梦见了那瞿狐,或许因为瞿狐是下咒人,所以才出现在她梦中。 砚山咒是私人密咒,世人只知这咒的存在,却并不了解,也找不到有所记载的文书。 这夜两人再无睡意,几乎是天一亮就出了酒店。 路边的包子豆浆店已经飘出了烟,二人随意买了些,站着吃完后走到路口。 成阙看着她啃包子塞得嘴里满满的样子,觉得自己或许就不该再找上她。 他十八岁离开寺庙,一年里回家的次数也不过几次,“大凶”两个字几乎断了他所有念想。 他为了成放的人情帮了公安一个忙,没想到却遇到她。原以为是缘分,如今看来倒是猿粪。 分卷阅读28 两人在路口拦车,却没有一辆愿意送他们去的,于是柯凡打开某APP,居然还真的叫到车了。 那司机是个女司机,看起来五十来岁却颇具风韵,开口是暗哑的烟嗓。 “去砚山可以,但要加钱。” “你开价。” “五百。” “可以。上车吧。” 柯凡对这位女司机有些好奇,甚至有些怀疑她的身份,因为这位司机看起来很像个有故事的人。 车上的窗都开着,司机似乎不觉得后座有人一般,自顾自点起了烟,夹着烟的指尖泛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她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眼里有些莫名的玩味。 柯凡通过后视镜和她对视上,她笑了一下,那一双眼睛弯弯,有些迷人。 “你们去砚山做什么?” “有事。” 绿灯亮了,女司机把烟头扔出窗外,明白他是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耸了耸肩,驱车前进。 车驶向砚山,一路上气温越降越低,柯凡默默套上羽绒服,正准备带上围巾,驾驶座上的女司机开了口,语气中带着紧张:“你脖子上…是什么东西?” 柯凡说不出话,成阙也不急着回答,他仔细地为她戴上围巾和毛线帽,然后才缓缓开口:“这不是你该管的。” 女司机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收越紧,手背上有青筋浮起。 两人在山脚下了车,女司机接过钱,哑声问他们需不需要返程车。于是给柯凡留了个电话,一个和app上不同的电话。 山顶上云雾缭绕,但明显可以看见被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竟有种人间仙境的幻象。 沿着攀山石阶慢慢上了山,缺乏锻炼的柯凡走得越来越慢,几乎是走几下停一下。 正弯腰喘着气,她突然回头看了看延申而下的阶梯,并没有人。 虽然没有人,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她,这种感觉一直没有停过,还愈发强烈。 成阙看出她的疑惑,开口问她:“有人?” 如果真的有人,他应当在她之前发现,但现在情况特殊,不排除有特殊情况。 她又看了看下面,摇了摇头,这才接着往上走。 就在他们看不见的树的背面,一人一猫正眯着眼暗中观察。 成阙此刻只想找人发明个强身健体符,往后背上一贴就能健步如飞的那种。不过才走到半山腰,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 砚山早年是著名的景点,因此通有观光缆车,只是山顶出了事后,便再无人上去,这缆车渐渐也就没人管理,成了破铜烂铁。 柯凡看了看那缆车,又想了想自己这条小命,果断继续走。 正要抬腿,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两人同时回头,一只猫正歪着头看他俩。 形势突然有些紧张。 柯凡看见猫走不动,是因为想撸;而成阙看见猫走不动,是因为想打。 正僵持着,旁边树丛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迅速抱起了猫。 “又见面了。”是独具特色的烟嗓。 柯凡张了张嘴,十分惊讶。 人对于神大多是崇敬的,对鬼则是敬而远之,那些看不起鬼神的,往往是年轻人或者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而这女司机既非前者,亦非后者。 成阙看见这女司机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异于常人,她左手上的戒指是成色极好的翡翠,压根不可能为了区区五百块到这砚山。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司机与她是同行,或者和这砚山有什么关系。 若她真是他的同行,那她的水平可真远在他之上。 那女司机抱着怀里的猫,一步一步走向他们,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我叫瞿铮,你们呢?” 她身材高挑,穿着出租车司机的统一服装,却透露出一种优雅,叫柯凡完全不觉得她是个坏人,反而有些羡慕她的气质。 “我是成阙,她是柯凡。” 瞿铮放下猫,猫静静地蹲在她脚边,“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柯凡看向成阙,他点了点头。 她向前伸了伸脖子。 听见瞿铮这个名字,成阙心中已了然,八成就是纸条上“瞿芳华”的后代。 瞿铮看清柯凡脖子上的花纹后,拉着围巾的手指和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是…遇到瞿芳华,还是瞿狐了?” “瞿芳华是您的母亲?” 瞿家虽说近些年已变得铜臭不堪,但眼前这位女士却颇具民国风韵。 “是,但这是我这些年第一次回来,还没见着人呢。” 一旁的柯凡有些愣,有些怀疑她的司机身份。 瞿铮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对她说:“小妹妹放心,我是真的司机,不过我是在C市开的,你没注意我的车牌号吗?我原本只是随意看看有没有人要到砚山,没想到还真有。” 她伸手掏出了烟,拿出打火机打了火,腾起的烟雾笼在 分卷阅读29 她脸上,原本鲜艳的红唇被稍稍模糊。 “你脖子上的东西,需要施咒者的血方能解开。昨日我收到母亲的消息,‘雷破瞿树’。” “曾家。”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曾家早已没落,而这些年修纵雷术的人不在少数。” 曾家开始没落,是在成阙十八岁那年,其没落速度之快,叫人震惊。曾家祖屋在那一夜之间,被落下的雷准准地劈了六十六下,彻底化为了灰烬。 接着,曾家后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意外方式离世。 纵雷术本为曾家独门密术,非曾姓后人无人可驭。没曾想近几年却有人泄出改版后的纵雷术,说是任何人都可修炼。 妖魅鬼怪最怕雷火,炼成是好事,炼不成倒也不亏,于是纵雷之人在这几年间鱼贯而出。 瞿铮踩灭丢下的烟头,“先上去吧,看看情况再说。” 她拍拍脚边的猫咪,原本的小猫咪瞬间变成巨型猫咪。 “来吧小妹妹。” 柯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猫身,那巨猫便乖巧地趴下。 猫毛柔软温暖,她简直想在上面睡一觉。 巨猫等三人都上去后,站起身跑起来。 她身后是成阙,屁股底下是温暖的皮毛,再加上猫咪起伏的颠簸,竟缓缓闭上了眼睛。 瞿铮看了眼她的模样,“砚山咒发作了。你还没说是谁下的咒呢。” 成阙把她柯凡揽在身前,“瞿狐。” 瞿铮听后,神情有些低落,“那一定是我妈出事了,否则它不可能回来。我上一次见它已经是三十年前了。” 说话间,巨猫已将三人送到山顶 原本坐落在山顶的瞿家祖宅,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盖着白雪,周遭的树林也被烧的只剩下焦黑的枯树干。 瞿铮一看便知那下面是瞿家地牢,而原本该在那地面上的瞿家祖树却已不见了踪影。 瞿家祖树四季常青,已存在有千年,每逢春秋之际便结百果。只要那过路行人在树下虔诚祈祷,祖树便会落下果实供人解渴饱腹。 她单膝跪下,手握成拳重重地锤在地上,眼里的泪水打着转却不肯落下。 那巨猫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悲怒,仰天大叫一声,凄厉如剑,好像要划破天际。 已经清醒的柯凡站在坑边往下看,正好看见中间鼓起的雪,慢慢地往两边滑落,然后露出了……一双雪白的动物耳朵。 柯凡抬起头,帽子上圆圆的毛线球向后一甩,她招呼成阙,指了指坑里,又转头拍了拍瞿铮的肩头。 坑里的雪还在往两边落,露出来的先是耳朵,然后是头,再然后是身子。 这明显是一只狐狸。 成阙和瞿铮皆是一愣,如果是瞿狐,不可能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其中一种可能就是,它已经死了。 如果瞿狐死了,那柯凡脖子上的砚山咒怕是就解不开了。 思及此处,成阙一跃,进了那坑里。 只见那通体雪白的狐狸笔者眼睛,竟似人一般坐着。 他伸出双手将它抱起,肚腹处还能感觉得到微弱的心跳,那颗悬起的心终于落地。 瞿铮见状也下了坑,接过他手里的瞿狐,指尖点在它额间,嘴里念起不知名的口令。 柯凡见两人都下去,又看了看手边早已变回原形的猫,先把腿放了下去,坐在坑的边缘上。 刚想动动,冰面上传来冰裂之声,地面再次坍塌,她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正好掉进成阙怀里。 她按着他的胸膛爬起来,抖落脑袋上的雪。 瞿铮手里的狐狸此时虚弱地睁开了眼,看见那被自己下了咒的小姑娘,有些懊恼:“救我干什么?” 瞿铮见它醒了,把它放到雪堆上,“我妈呢?” 瞿狐把头埋进雪里,好半晌才传出声音:“被抓走了。” 它本是不想活了,屏蔽了外界所有的感知,打算在这地牢里一了百了。没曾想地面坍塌,竟被他们发现了自己的所在。 柯凡见它如此,伸出手把它的脑袋从雪堆里狠狠地抓了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给它看,示意它解开砚山咒。 柯凡不发威,还真把她当病猫了? 瞿狐挣扎着跳开,对着成阙开了口:“韶山玉。” 瞿铮一巴掌落在它头上:“你什么毛病管人家要东西?” 它朝瞿铮怒吼:“你还想不想要你妈回来了!那人要我拿韶山玉去换芳芳!” 瞿铮一下子愣住,三两秒后也抬头看向成阙。 成阙冷冷地开口:“想要韶山玉可以,把她身上的砚山咒解了。” 他朝它走了两步,蹲下身和它对视,“不过你要是敢耍我,我就先把你的命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快被掏空了...卒 ☆、彭心君 瞿狐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摇摇晃晃地走到旁边一条正在 分卷阅读30 流动的沟渠里,变作人形,捧起水,走到成阙面前,“你把我的手划一道。” 成阙照做。 它待血与水融合,将水洒在地上,用划破的那一只手在地上写了道符。 柯凡只觉得脖子痒痒,紧接着那花纹便渐渐消退了。 瞿铮点起烟,双手抱在胸前,据高而下看它:“谁把我妈抓走了?” “那人长得奇丑无比,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吧。操着一手纵雷术。” 奇丑无比,柯凡一下子就否定了这人是曾家人的可能。 别的她不知道,这曾家的兄弟姐妹,一个赛一个的俊美,院里的小胖妞小胖子都十分羡慕他们家的颜值。 一整天没说过话的嗓子开口有些哑:“曾家的小辈生得可俊了,一点也不丑。我记得他们家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 成阙听闻,一下子想到那张写着“Twins”的报纸。 她停了停,“不过好像不是双胞胎,我小时候从没见过姐姐。” 正说着,空中突然乌云密布,四周传来尖锐而诡异的叫喊声。 饶是柯凡也明白了那是什么——厉鬼咆哮之声。 那骇人的叫声逐渐靠近。 正当坑里的人正设法上去时,原本仅三四平米的塌陷突然增大,那冰面及土层砸在地上掀起烟幕。 柯凡捂着鼻子,隔着烟幕看见了随之落下的东西,那红衣厉鬼尤其显眼。 厉鬼可不在乎烟幕的阻碍,嘴里咆哮着,继续前进。 不过两秒,众人便看清了这些东西的长相,有身着红衣的女厉鬼,也有拉着脖子的吊死鬼,全身泡肿的溺水鬼。 鬼畏惧日光,一般都在夜里出来害人性命,像这般在青天白日群体出现的,除非是附在人身上,否则便是出来给阴差送功德的。 瞿铮捏起手势感召酆都阴差前来,随后重重拍地,升起冰雾,将至悉数冰冻成块。 成阙正要将手中之火投向厉鬼,却感到身后一空,转身一看,柯凡不知去向。 瞿狐不知何时持刀挟持柯凡直众鬼之后,要想救人,必须先破这鬼阵。 成阙瞬间明了了,这一切不过是引他将柯凡带来的圈套,而狐狸生性狡猾,他却轻易信了。 瞿铮见状,狠狠地说:“狗东西。” 鬼阵中的厉鬼被冻碎落地后,四肢竟再次生长而出,且一鬼分三身,数量急剧上升。 瞿铮的到来是个意外,她身为瞿芳华之女,瞿狐本不想伤她,但无奈她已入阵,若救她必定带不走柯凡。 柯凡的脖子上已划出血痕,但她却不死心,试图挑战狐狸的底线。 瞿狐在她耳边念了几句咒语,见她倒下,将之杠起,转身便没了踪影。 今日若无瞿铮在场,成阙必须拿出真实水平迎战,一石二鸟,真是妙哉。 他心中怒极,绝不令对方如意,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佛珠丢向鬼群。那佛珠遇到浓重的鬼气,轰的一声炸开。 除了沾到火星的鬼,其余的也被这火势震慑到,原本尖锐的鬼嚎之声竟有所减弱。 出自成阙之手的火,若烧及心脏之处,便是魂飞魄散。原本不应该有所畏惧的万鬼竟有所退却,连成阙自己都有些惊讶。这鬼阵里的鬼明显是受人驱使,但这世上能驭鬼之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要么名声赫赫,要么早就归隐山林。敢在白日驭鬼,明显是在赌那阴差不愿在白日里出来干活。 白日行事不易,除非是大功德,否则少有阴差愿意在白日出现。 瞿铮感召阴差许久无果,再次捏起手势,正当成阙以为她想要再次召唤阴差时,隐约听见“酆都大帝”四字。 他惊讶,“您这是…感召酆都大帝?” 瞿铮一边对付没完没了的厉鬼,一边回答:“有何不可?” 语气之平淡,仿佛只事件小事。 成阙打心眼里佩服,“过去只听说瞿家已步商道,今日看来倒是还有人能继承先人的衣钵。” “瞿家的确已步入商道不错,若不是我母亲在消息里提到瞿树,我是不可能回来的。我刚成年便已和瞿家断了关系…只是那瞿树,是我们瞿姓众人共同的信仰,‘失则瞿家灭‘,我虽不屑我爷爷的作风,却也不希望这个曾经养育我的家族就此覆灭。” 说话间,众鬼身后传来锁链敲击之声。 一众厉鬼听后,齐齐扭头,早就僵硬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瞿铮看清来人,收了手取出烟,正想点,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出火。 那来人以迅雷之势将厉鬼收了个遍。 鬼齐灭则阵破。 成阙看着那人的身手,开口问到:“酆都大帝?” 瞿铮正耷拉着嘴角盯着打火机,听见他的问话,吐出三个字:“鬼见愁。” 就这一小会儿,那人已经走到两人跟前。 来着气度不凡,脸上是从容的微笑,下巴上有些胡茬。 他见成阙盯 分卷阅读31 着自己,伸出手自我介绍:“酆都大帝姜胤。” 成阙与他握手,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难以置信。 他师从佛家,却也明白酆都大帝是何等人物,却从未想过能有与其握手的一天。 二人分开受,姜胤看向一旁哀怨的瞿铮,“不是说好不抽吗?” 瞿铮白了他一眼,“邋里邋遢的还敢说我?” 他摸摸下巴,语气里有些委屈:“我这不是最近忙嘛。” “我也很忙,抽个烟解压不行?”她说完,朝成阙伸了伸指尖夹着的烟,“兄弟,借个火?” “……” 姜胤有些无奈,伸手夺过她手上的烟还有怀里的烟盒。他眨眨眼,三人转瞬间到了山下。 瞿铮看了看四周,没发现熟悉的身影,怒道:“我的猫!”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忘了,这就给你弄过来。” 瞿铮抱着猫上了自己的车,姜胤也跟着上了副座,见成阙没有上车的意思,降下车窗问他:“不上来?想去救女朋友?” 成阙点点头。 “你上车,我告诉你线索。” 成阙有些动摇,还是上了车。 姜胤笑了笑,缓缓开口:“柯凡有自己的命数,即使没有你也能活到八十岁。” “那要是有我呢?” “能活到九十岁。” 虽不知大帝说的是不是实话,但却让他内心的阴郁稍稍散开。 “阴间最近忙的很,原本该来下面报道的人数骤减,而阳间厉鬼的数量却急剧增多。即使是那些满身功德即将升迁的阴差也不得不在白日里出来工作。派去调查的人浑身是伤,只传回丁点消息,说是听见那驭鬼之人名唤‘彭心君’。彭心君八字奇绝,乃是极阴之身,虽说如此可之前却从未干过坏事,相反,他是一名解救人于危难的特种兵。” 姜胤脸上有些惋惜,“可惜啊,数月之前他却突然变了命数,成了早亡的命。” “彭心君可有兄弟姐妹?” “没有,他是家中独子,父母都是战地记者。他在五岁那年成了孤儿,进了福利院。” 没有兄弟姐妹,是否说明他的身后还有别人? 姜胤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你有什么想法?” 他与他通过镜子对视,“前几日有位好友给我留了个关键词,是‘双胞胎’。” “这点你可以放心,彭心君的的确确没有兄弟姐妹,但至于他身后是否有人在操纵,我并不知晓。他在命数改变那日,开始学习‘化魂术’,化亡灵为厉鬼。刚刚阵法中的厉鬼畏惧你的火,说明他学的还不到位。” 一直静静开车的瞿铮听到这开了口:“我以前怎么没听过这个法术?” “有心人的新发明。此术极其阴毒。一开始少了一个两个,不过以为是不甘心的,后来却愈演愈烈,十个二十个,这才引起了酆都的注意。” “大帝可知彭心君的所在之处?” “青山。” 车子突然间来了个急刹车,系了安全带的大帝身子回弹,头撞上座椅的拷贝上,“你搞什么??” 瞿铮一脸的难以置信,“那人敢在青山做这种事,不怕那山上的神灵出手灭了他吗?” 青山上有青山王,全称青山灵安尊王,乃是青山的守护神。青山所在县城的人民信奉他,为其建立青山宫。 “后来派人前去询问,才知那彭心君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避开了青山王的耳目。” 听到此处,成阙已经敢确定那彭心君背后定有他人操纵这棋局。 如果说彭心君能在短短时间内学会那‘化魂术’,必定是因为他的天赋所使然,但要避开神灵的耳目,却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帝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同你一道去青山一趟。” 瞿铮听了也说要一起去,却被姜胤拒绝:“你就别去了,好好开车快乐撸猫。” 瞿铮开着车,没空翻白眼,虽然被拒绝但却是一定要去的。 柯凡再次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只狐狸趴在洞口,而自己置身洞中。 洞顶有水低落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神智越发清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刚想开口叫那瞿狐一声,身后却传来有力的男声:“你醒了?” 她僵住,艰难的转过头,看见一张骇人的脸,那张脸有一半布满丑陋的疤痕,另一半却十分英俊。 柯凡看着那张脸,总觉得有些熟悉,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姐姐看见我的脸,可害怕吗?”男子伸出手遮住丑陋的半边脸,“这样,你有没有想起来我是谁?” 柯凡看着那半边脸,将其与自己脑海里的无数张脸进行对比,终于想起自己在哪见过他。 档案上的他英俊帅气,气魄逼人,正是特种兵彭心君。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酆都大帝是神农,而神农是姜姓部 分卷阅读32 落的首领,所以起这个名字。 ☆、彭心君Ⅱ 柯凡拿到手的档案上,并没有标明彭心君具体哪个部位受了伤,只写了“近期遭受巨大创伤”。 眼前人与档案上的照片截然不同,不只是相貌,还有眼里的那股张狂的邪气。 彭心君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却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到了,他扯出诡异的笑容:“小姐姐怕得说不出话了?” 柯凡摇摇头,她在Adler事务所时所见过的病人,容貌比这张脸更可怕的不在少数。 “没什么可怕的。” 彭心君忽地将脸凑到她面前,受伤的那半边脸上的眼珠血红,瞪大着看着她像是要吃人一般,“我为国家赴汤蹈火,却落得这般田地,而那些人踩着我的血肉,一个个走到了巅峰。” 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那疤痕被牵引着,好似蛆虫爬行在脸上。 “你说说看,凭什么?” 柯凡迎着他的目光,眼里没有丝毫畏惧,“你所在的队伍并没有摒弃你,他们还要求上级派遣人员下来为你们做检查。” “我知道你的名字,柯凡。”彭心君转身站了起来,脊梁笔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正直,除了你,还有的别的医师。只要那些人一个命令,我就会被记为心理健康不合格而被调到别的地方。” 日光洒在洞口,从她的方向看,他的背影更显高大,“我只是不甘心,那些属于我的功勋,平白无故给了别人。” 原本正直阳刚的青年,如今却躲在这山洞里行阴邪之术,她依旧想引他回到正轨,“有这种情况,为什么不向上级报告?” “报告?”他握起拳头,手臂上青筋浮起,“酒池肉林里的东西,有个屁用!” 他的怒气明显上升,柯凡不敢再聊这个话题,“那你捉我到这做什么?” 青年转过身,想努力使自己的脸看起来柔和,却不知使那半边脸看起来更加奇怪,“我要成阙手上的韶山玉。” “你想控制鬼门。” 他盘起腿坐在地上,“小姐姐很聪明。” 她说的是肯定句,他也没有否认。 柯凡一下子想到那鬼阵,“你会驭鬼?” “嗯哼。” 只要能控制鬼门,就能操纵任何厉鬼夺人性命。 此时的柯凡尚不知道彭心君还懂‘化魂术’,只听青年继续说到:“我不只要他们死,我还要他们变得和我一样丑陋不堪。” 她知道青年已经失了心智, 要控制鬼门,阴山符必不可少,可阴山符失传已久,他又是从哪而得? 洞口的狐狸端坐听着二人的对话,眼里不知在算计什么,流光微转。 柯凡不想再多说,她看向洞口,“我要去方便一下。” 彭心君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解开了她的绳子,派了个画皮鬼跟着,“老实一点,不然你这张小脸……” 画皮鬼,取人相貌而代之。 那画皮鬼穿着一身红衣,肤色苍白,若不是眼瞳上翻,眼眶里全是眼白,到叫人分辨不出是人是鬼。 柯凡看着眼前的画皮鬼,那过于纤瘦的手骨节凸出,此时握紧成拳。 这鬼是不是不甘心被控制? 还是看见自己这张脸忍不住想扒下来? 其实她一直有个疑问,像这类翻白眼的鬼,到底能不能看清自己? 画皮鬼静静跟在她身后,饶是这遍地的树叶,却丁点声响都没有发生。 走了十多米远,她站在一棵大树下,话里带着商量的语气:“姑娘,你看能不能站远一点?你这样我不好意思脱裤子呀…” 画皮鬼好似没听见一般,仍站在原地。 柯凡试探性地往前跨了一大步,那鬼也往前进了同样的距离。 日光下,画皮鬼面色发青,即使是画皮也盖不住。 她横下心,突然往前靠近那鬼,“你有没有名字?” 画皮鬼没料到她的动作,来不及后退,和她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 她僵硬的开口:“凌慧。”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丑陋地拉扯着,十分狰狞。 凌慧是冤死的,陷害她的是同公司的一个女星。 那女星的事业如日中天,自然不愿意坐牢浪费自己的年轻美貌,于是串通公司陷害十八线小模特凌慧。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凌慧却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死了也不甘心让那女星好过,于是扒了那美女的皮。 她恶心那皮囊恶心得不行,于是丢进乱葬岗一把火烧了。可自己的皮囊却一日一日在干瘪萎缩,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行恶。 柯凡见她还能说话,猜那彭心君的技术应该还不够熟练。 “你就甘心这么为彭心君干活?在这大白天出来见太阳,葬送自己的美貌?” 凌慧身上如今的这副皮囊虽已有少许变样,却还能看出来是个肤白貌美的御姐。画皮鬼一向注重自 分卷阅读33 己的外表,像白天出来晒日光浴这样的行为,几乎是自杀式的。 凌慧的拳头攥得更紧,另一只手也握了起来。眼前这个活人说的话的确没错,如果不是被洞里那个怪物控制,她怎么可能在白天出来。 柯凡见状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肯反水,到时候我给你找一张更加漂亮的脸!” 漂亮的皮囊就是画皮鬼的命。 “怎么帮你?” “不需要帮我,”柯凡摇摇头,“一会儿那狐狸要是有动作,你帮着它。” 如果瞿净真的在彭心君手上,那么瞿狐必然会有动作。狐狸可不是老实人,柯凡就赌它不会这么安静地等着对方放人。 她说完,脸上有些羞红,“你往后退退吧,我不会跑的,我真的要方便一下。” 凌慧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向前走了两步,她的确不担心她跑了,横竖是个人类,跑不快。 柯凡回到洞里,看见彭心君正迎着光线用自己的鲜血在黄纸上画符。 她的视力极好,将那符文看得清清楚楚。 青年的鲜血并非鲜红,而是黑红,而纸上的符文她更是见都没见过,只是其中似乎有个六芒星。 道教还有这种操作? 她看得太过认真,压根没发现画符之人早已离开。 彭心君举着一张符,那符纸上的图案硕大地出现在她面前。 “想知道这是什么?” 她被突然一吓,脑袋往后缩磕到洞内的墙上,疼的眯起眼睛。 彭心君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摸上她的后脑勺,动作轻而温柔。 “这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把它贴到刚离体的魂魄之上,便能瞬间将其化为厉鬼。” 刚离体的魂魄是十分无助的,如果没有阴差及时将其带走,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之人找到。 他忽然抓住她的头皮将她的脸庞按到自己的面前,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令她将那些疤痕看得更仔细。 那是烧伤后的疤痕。 难怪洞中没有火堆,即使这会儿太阳即将下山,彭心君也没有生火的意思。 彭心君看着她打量的眼神,心里烦躁不已,手一甩松开她的头,“女人就是恶心。” 青年那只碰过她的手嫌恶地在大腿上擦了擦,转身走出了洞。 柯凡没意料到他的动作,头一下子磕在边上的石块上。 她举起被困住的双手往额头上擦了擦,手上出现鲜红的颜色,但面积不大,应该伤的不是很重。 血液一出,洞里的鬼齐刷刷看向她。 她被看得有些害怕,努力转身面对墙壁,再次抹了抹额头,手上没有鲜红出现。 柯凡仔细想了想彭心君的话:女人=恶心? 难不成彭心君被别的女人伤过心? 瞿狐闻见鲜血的味道,望向洞外的视线转向她。 入了夜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洞口处依稀获得一点月光。 即使不看身后,柯凡也能感觉到那些厉鬼的眼神。厉鬼在暗处潜伏,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她虽知道厉鬼正受控制,却也知道彭心君的技术不到家,充其量就是个三脚猫。 这些东西能被控制多久似乎还是个未知数,但彭心君却很是自信,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他知道自己有天赋,却忘了自己不过才学习了几个月。 洞中的厉鬼有些已在人间祸害了数百年,只是因为一时的掉以轻心而被困,岂会甘心被这自大的青年控制? 挣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彭心君不知从何处回来,手上抓了一些不知名的草,他将那些草丢到柯凡的脚边,语气冰冷:“拿着往额头上擦。” 柯凡半转身,虽看不清那草的样子颜色,却觉得他不会害自己,她捡起叶子却并没有往头上擦。 血都不流了,还擦什么擦。 彭心君看见她的动作,也不怒,“随便你信不信,这是消肿的。” 她举起手轻轻碰了碰额头,没忍住“嘶”了一吓,那儿已然肿起了个大包。 强忍着痛,她拿着叶子往包上搓,眼泪差点掉下来。 青年坐在洞口的另一边,伴着黑暗好像一座石像,一动不动。 凌慧坐在柯凡身边,已露出小半浑浊的瞳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彭心君转过身看柯凡,脸上咧开了笑,狰狞而又邪恶。 他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兴奋,听起来竟和厉鬼有些相似: “好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章存稿,作者本周考试补不上新存稿了,请假几天,对不住大家 ☆、彭心君Ⅲ 夜晚的月光本时隐时现,这下是彻底消失了,洞里一片漆黑。 柯凡想靠近洞口探看情况,挪了半米,外面突然炸开了雷,闪电将黑洞照亮了一秒。 正是这瞬 分卷阅读34 间,瞿狐从外面走了进来,背上有一撮毛烧的焦黑,似乎还能闻到烧焦的气味。 他靠近柯凡,用利爪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一会儿见机行事。” 柯凡不解,看到它背上的黑毛,心中有了猜测:“成阙找来了?” 瞿狐无力地笑了,“不止,还有个大人物也来了。” 它做完这些转身要出去,身后原本跪坐着的厉鬼也跟着起了身,跟着它走了。 柯凡这才看清这洞中到底有多少东西,不只是厉鬼,还有不知从哪抓来的妖兽,也同样是翻着白眼,失去了自我。 彭心君果然天赋过人。 当下距他受伤,不过几个月的事件,他却已经学会了这么多法术。 洞里只剩下凌慧和她自己。 凌慧转过头朝她笑了笑,虽是厉鬼,一双眸子却十分明亮,十分勾人。 那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已然不是下午僵硬的样子。 “那狐狸走了,我现在该做什么?” 她看着眼前十分貌美的画皮鬼,突然有些不安,“等那狐狸回来。” 凌慧无所谓地耸耸肩,起身走向洞口。 外面突然落下大雨,无数豆大的雨滴砸在树叶上发出巨大声响,柯凡趁机掏出长靴里的匕首。 凌慧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她,“准备好了?”那眸子里的狡黠让人无法忽视。 柯凡虽然不是自恋的人,但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相貌。 这画皮鬼怕是看山自己这张皮了。 凌慧也不着急,靠在洞口任凭风雨吹打在自己身上,凹凸有致的曲线瞬间显现出来。 “刚刚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 柯凡听见她问起成阙,心底有些柔软,手却依旧紧紧抓着那精致的小型匕首。 “你说说看,以后我才好照顾他呀。” 柯凡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你照顾个屁。 凌慧站直身子向她走来,脸上还是笑意盈盈,“不说也不要紧,先把你这皮剥了再说。” 她也站起来,全神戒备,正想着大不了一死,却见女鬼站住了脚,脸上的笑容僵住,渐渐消失。 凌慧恶狠狠地盯着她手上的匕首,“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柯凡手上的匕首是成阙给的生日礼物,是她缠着他吵了一个星期才得来的生日礼物 匕首上有一颗漂亮的祖母绿宝石,精巧夺目。除此以外她并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女鬼却对这东西了解的很,传说中“噬魂”,没曾想她居然有见识到的一天。 “噬魂”,相传是古代君王送给自己爱妃的定情之物。据说那妃子生得沉鱼落雁,连邻国国王见了都挪不开眼。 而那君主却是个没出息的,国家城池在他手里已丢了大半。一听邻国君王要用土地来换美人,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国老臣见君王如此,便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奏,要求同意邻国的请求。 毕竟是开国老臣,一本奏章带动无数附议。 君王无奈之下只能将爱妃送走,同时把自己最心爱的匕首赠与她。 妃子心如明镜,帝王最是无情,也明白自己即将踏上的道路,于是便在前往他国的路上自尽。 鬼鬼相传,匕首上原是颗红宝石,而在那妃子用匕首自尽后,便换了颜色。 妃子生前最怕鬼怪,死后亦同。那匕首占了妃子的血,成了妃子魂魄的依附品,成了个杀鬼利器。 柯凡瞧见女鬼的神情,有些明白自己手上的东西。 凌慧正打算有所动作,洞外突然闪进一个人影,一点点火星就这样落在了自己身上。 女鬼发出尖利的喊叫,试图用已经被火焰包围的身躯拉对方一起葬身火海。 成阙抬腿踹在凌慧腹部,接着踩住她的大腿,用力一下,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 他不再理会,径直走向仍举着匕首的柯凡。 女鬼的尸身仍燃烧着。 通过明灭闪烁的火光,她看见成阙额角有伤,鲜血沿脸颊流下,却眉眼温柔地笑着。 “凡凡,我来带你回家了。” 柯凡却不为所动,脸上全是戒备。 成阙见她如此,有些疑问地站住脚,“怎么了?” “你不是他。” “成阙”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柯凡不答。 “成阙”抬腿走向她,好像被揭穿的人不是自己。 “你要不考虑一下我,我比他好一万倍呢。” 柯凡手上虽然有武器,却没有使用经验,只眨眼的功夫,匕首便到了他手上,接着被丢到一边。 她的肩膀被按在墙上动弹不得,想抬腿踢他却被先一步制住。 “成阙”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她的手腕,绅士献吻一般在她手背上留下一吻, 柯凡觉得恶心,却躲不开 分卷阅读35 ,别过头不想再看这张脸。 “为什么不看我,你不喜欢这张脸吗?” 他放开她的手,转而握上她纤细的脖子,“为什么不说话?” 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她终于张开嘴,“我…不喜欢…” 话音刚落,大量的空气得以进入她的肺部,肩上犹如钉子一般的手也收了回去。 她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等呼吸顺畅,抬头看向眼前人。 眼前的人和成阙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这会儿光线不足,看不清他的喉结旁是否有一颗小痣。 “成阙”踩着女鬼的样子实在太凶残了,他师承佛家,柯凡从来没见他有过如此凶残的模样。 她无法肯定自己的想法,所以开口诈他,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成阙”微微扭头,似乎在听着洞外的动静,只几秒,他转过头看向柯凡。 明明洞中无光,他的眸子却一亮一亮的,似乎要把她看穿。 “改天见。” 声音很小,几乎要被外面的雨声掩盖。 他说完,洞中扬起风沙,人影消失。 洞中漆黑,柯凡只能蹲着摸索那匕首。 她记得女鬼的位置,小心翼翼地避开。 洞里突然亮起来,柯凡抬头,看见成阙手中托着火苗,正喘着气看她。 他的额角上有着和假成阙一样的伤口,而血迹已被雨水模糊。 她抬手向摸摸自己的额头,被他一把抓住。 “小心伤口感染。” 他眼里的担忧被火光照得分明,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柯凡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两个人走进了洞里,姿态从容。 二人身上皆无水迹,干净整洁。 男人看了看成阙,又看了看柯凡,抬起手指着自己的额头,“你们这是…情侣额头?” 柯凡站起来,借着火光看清了来人,除了瞿铮,另一个男人她并不认识。 姜胤接受到她的目光,主动自我介绍:“姜胤,她男朋友。” 一旁的瞿铮翻了个白眼,“假的。” 柯凡想到本不该走上这条路的青年,开口问到:“彭心君呢?” 瞿铮点起烟,在白雾后吐出两个字:“死了。” 她熟练地抖落烟灰,“瞿狐杀了他。” 姜胤取走她指尖的烟,眼神温柔,“他死后,酆都自有定夺。” 成阙正检查柯凡的额头,一旁忽地冒出一阵烟,接着出来个人。 “小神青山王,不知大帝驾临,所为何事?” 听他说完,柯凡一下便明白了自己所在何地。 山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青山王竟丝毫没有察觉? 青山王看着洞里的死鬼,脸上刷的白了,联系起这几日座下小兵的回报,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小兵所上报的见闻是真的,但他却听信了臂膀的谗言。 “青山王也许久没去过酆都了吧?” “小神这就到酆都领罪!” 青山王哆嗦着,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烟。 成阙牵着柯凡的手,眉头蹙起。 “我送她到医院检查一下。” 瞿铮点点头,“你自己也检查一下。” 这会儿雨渐渐停了,洞内外皆是滴答水声。 四人正要离开,却隐约听见什么声音。 像是有人在挣扎,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瞿铮走在最前面,最先找到声源。 “妈??” 她冲过去解开老太身上的绳子,然后一把撕开封住嘴的胶布。 老太太抬起手对着瞿铮的胳膊就是一巴掌,“臭丫头不能轻点啊?” 一切突然起来,其余三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柯凡在山洞里这么久,却从来没发现洞里有第三个人。 老太太脸色苍白,虽说抬手给了瞿铮一巴掌,却明显力气不足,只是虚虚搭了一下。 大概是药力刚过,才醒不久。 “妈你怎么在这啊,那小伙子还说你死了。” 几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瞿狐。 “差点就死了,拉我一把先。” 老太太站起来靠着瞿铮,“你说的哪个小伙子?” 瞿铮有些不解:“还能是哪个小伙子啊?不就是那个烧了半边脸的小伙子吗?” 老太太明显一愣,随即回过神,“不对,树不是他偷的,是另一个人,脸上白净得很。” 柯凡站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对话,突然想起不知从何而来的假成阙。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前急忙赶出的一章,有空再码一点尽力不断更! ☆、寄居鬼 柯凡的描述里删除了那莫名其妙的一吻,然而其余的内容也足够令人困扰。 分卷阅读36 从柯凡口中得知了经过的众人,除了姜胤以外,皆眉头微皱。 空气一时间有些凝重。 最后是姜胤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已经很晚了,都先各自回去休息,改日再议吧?”他转头看向瞿老太:“老人家也累了,我送您回去吧!” 瞿铮侧过头看向姜胤,脸上是莫名其妙的神情:“我妈我自己送,你赶紧走吧。” 姜胤并不理睬,拍拍手喊了一声:“张滚!” 青山王刹时出现,朝着他弯下腰:“大帝有何吩咐?” “送我们下山。” 张滚闻言,用手中的武器重重地敲了敲地面,眨眼间便将几人送到了山下。 “大帝可还有吩咐?” “没事了,下去吧。” 青山王如释重负,连忙回应“那小神告退。” 瞿老太太听见张滚对他的称呼,微微蹙眉,正想开口问,却被瞿铮抢先:“咱们今晚找个酒店歇啊。” 此时已是半夜,几个人匆匆找了个快捷酒店便歇下。 终于能够好好休息的柯凡洗了个澡便倒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正要入睡,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眯着眼看了看屏幕,是翠花打来的跨国电话。 “熏肝儿!泥想窝吗?” 柯凡听见这奇怪的语言,将手机从耳边拿开又看了眼屏幕,是翠花没错。 翠花操着一口外国口音的首都话,成功地将柯凡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翠花最近在学中国话,但学会的无外乎是“你好吗”“你想我吗”“你吃了吗”这样的日常对话。 电话的内容除了回去的时间,还有翠花念念不忘的烤鸭。 一放下电话,门便被敲响。 柯凡瞅了下猫眼,放下门后的反锁链然后打开了门,扑鼻而来一股炸鸡的香味。 成阙提着一盒炸鸡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酒窝隐隐浮现。 柯凡咽了咽口水,舔了下嘴唇缓缓开口:“给我的吗?” 成阙摇摇头,“太晚了,我和你一起吃。” 他侧着身子走进屋里,自顾自的放下炸鸡,从旁边搬了一张椅子到桌前。 柯凡关上门疑惑地看着他。 “你吃多了要消化不良,我和你一起吃。” ... 那他可真是想多了,她全身上下就消化功能最好。 但毕竟炸鸡在他手上,她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一下。 深夜美食最勾人,柯凡抚上自己的胃,抬起脚往炸鸡走去。 成阙已经打开了食盒,戴上手套吃了起来,见她还站着,便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不吃?要我喂你吃?” 她连忙大力摇头,套上手套从食盒里取出了个鸡腿,蘸着酱啃了起来。 原本她就饿得不行,只是无奈路上竟没有一家店亮灯,所以才打算赶紧睡觉了事。这会美味在手,整个人幸福得不行。 嘴上说着不让她多吃,但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却不忍心制止,他只吃了一两块便脱下手套,静静地给她到了杯水,坐着看她吃。 柯凡沉迷美食无法自拔,酸甜独特的蘸酱令炸鸡更加美味,只是鸡肉吃的急了有些噎,拿起水杯便大喝了一口。 两个人已经许多年没有在一起吃东西,没想到多年后的第一次,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他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些怀念过去。 那个拉着他爬树摘果子的柯凡,拿着零食往他兜里塞的柯凡。 小姑娘女大十八变,十年后瘦成了根杆。他真想把她喂胖点。 等柯凡解决了食盒里炸鸡,她背靠椅子脸朝天,嘴巴微张发起了呆。 好一会儿过去,她想起了同在房间里的,安静的成阙。 “还不回去睡觉?” 成阙点点头,主动收拾起桌面,“明天早点回去,我会过来叫你。” 吃饱喝足,柯凡懒洋洋的,声音也软软的:“这么着急的吗?” “嗯,急着回去约会。” 他不说和谁约会,柯凡也不想问,但心里却酸酸的,好像喝了柠檬气泡水一样,有什么情绪正在往上冒。 她看了眼他温柔的神情,撇过头,“哦。” 成阙收拾好垃圾,提着走出了了房间。刚跨出,便转身嘱咐:“关好门窗,手机放床边,有时随时找我。” 她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关了灯,柯凡躺在床上却没了睡意,这几日的经历像是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她才慢慢困倦,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春卷睡了过去。 枕边的“噬魂”,在黑暗中星星点点亮起红光,诡异而美丽。 D市的天亮的晚,七点天才蒙蒙亮。 成阙说到做到,果然天一亮就来敲门。 柯凡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听见敲门声有些 分卷阅读37 不耐烦,皱着眉头睁开眼。 厚实的窗帘严严实实挡住了光线,看不出时间。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光着脚打开了门,眯着眼看门外的人。 门外的人与她截然不同,衣着整齐,精神饱满。 成阙看着她雪白的脚丫子,蹙眉将她转了个身,“去穿鞋换衣服。” 她走回床边,没找到拖鞋,身体又忍不住陷进了床里。 见她半晌没开门出来,一直站在门口的成阙走进房间一看,有些无奈。 他将她披在椅背上的衣服整理好放在床边,然后把她叫醒:“凡凡,到车上再睡。” 话音刚落,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叮咚”的提示音。 消息内容就这么显示在桌面上,让成阙看了个清楚。 【林漾:早上好:D】 他眉峰一挑,思考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点了密码开锁。 2722,成功开锁。 成阙眉头舒展,眼底满是笑意。 他打开微信,看了看林漾的聊天界面,然后退出,默默点了删除,再把手机放回原处。 床上的柯凡仍然没有要醒的意思,或许是捂在被子里不舒服,她侧了侧头,呼吸了一把新鲜空气。 枕边的匕首上宝石依旧,却不似夜晚那般耀眼。 成阙将手覆在宝石之上,语气冷漠:“老实点。” 红宝石像是有所感应,色泽更加黯淡。 成阙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凡凡,起床了。” 柯凡睁开眼,伴着起床气,奶凶地吼了他一句:“烦死了你!” 柯凡做了个梦,梦见成阙要结婚了。 梦里他依旧英俊帅气,并且不再是个光头,他身侧的新娘长发及腰,带着洁白的头纱,却是一张模糊的脸。 而她坐在观众席上,看着牧师主婚。 柯凡梦里是他,睁开眼还是他,于是由内而外地烦了起来。 她把他赶出门,这才开始穿衣服刷牙洗脸。 这会儿功夫,成阙已经买好了早饭在大堂等她,见她提着行李下楼,用手中的早餐交换她的行李。 她也不客气,拿着包子便小口啃了起来。 从酒店到车站,柯凡一句话也没和他说,他也不恼,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她无聊地刷着手机,一秒便看到了林漾发来地消息:【你喜欢吃什么?我们下周去吃酸菜鱼好吗?】 柯凡当前是真的没打算谈恋爱,于是她两手并用敲回复:【我回A市了,你明天有空吗?】 早说清楚早结束,省得耽误别人。 那边很快回复:【有的,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的。】 【地点一会儿发给你。】 现在不过八点多,车站里却已经有许多人。 身旁的成阙身材高挑,相貌出众,吸引着大厅里无数少女的目光。 然而当事人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只低头注视着某人的手机屏幕。 在看到柯凡回复“好的”二字后,他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你跟什么人吃鱼?” 柯凡没想到会被他看见,立马锁了屏幕揣进兜里,“关你什么事?” 说完又补了一句:“你能约会,我也能!”语气理直气壮。 成阙这下算是记清楚了这个林漾,默默在心里把他揍了一顿,脸上不动声色,“可以。” 上了车,两个人继续不说话。 车上时光漫长而枯燥,柯凡索性又睡了起来。 到了A市已是傍晚,柯凡联系了郭湘。听见她还在加班,她便提出要把档案送回局里。 成阙提出要送她回家,顺便在局外帮她看行李。 免费劳动力,不要白不要。柯凡顺便在路上买了奶茶,这才去了局里。 郭湘看见她,再看见她手上的奶茶,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盏小灯笼递给她。 “我妈自己做的润饼灯,祖传手艺!” 小小的润饼灯折叠起来像个小小的盘子,展开一看上面有着精美的图案。 柯凡对这种精巧的小玩意儿没有抵抗力,说着谢谢收下了。 郭湘见她对小灯笼喜欢的紧,也开心地笑了,“元宵节的时候可以提着上街,保管与众不同!” 柯凡想象着润饼灯亮起来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想到超市买蜡烛,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灯笼收进背包地夹层,与组员告别后走出市局。 成阙将行李放在脚边,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腰背挺直,丝毫不为秋风所动。 柯凡走向他,提起自己的行李。 她抬头看他,“我要去一趟超市,你要不要先回家?” 成阙摇摇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好像要看到她心里去。 柯凡耸耸肩,“行吧。” 她走在前头,成阙跟在她身后。 他觉得 分卷阅读38 她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站着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才快步跟上。 这个时间超市里人潮拥挤,二人将行李寄存在前台,这才走进去。 柯凡买了小蜡烛,顺带买了些食材,成阙则是什么也没买,只是跟在她身旁,偶尔带着她避过来往的行人。 到了结账处,他伸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东西。 收银员一样一样地刷着条码,商品名称以及价格出现在电子屏上。 直到最后一件商品上屏,一直盯着屏幕的柯凡瞪大了眼睛,转头看他。 “你干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寄居鬼Ⅱ 成阙神色平淡,仿佛只是买了盒糖,“储备一下。” 见他说话时一本正经的模样,柯凡反而觉得是自己反应过激了。 她清了清嗓子:“等下你拿着放自己口袋里。” 结完账,成阙自觉地把写有“超薄螺纹”盒子装进自己的口袋。 柯凡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烧,脑子里是收银员看向二人时,一副“我懂”的笑容。 成阙把人送到家门口,看着她关好门之后才离开。 走到楼下,原本恒亮的路灯却忽明忽暗,光线闪烁间,不知从何处走出一具僵尸,两眼上翻,一蹦一跳地到了成阙面前,站着不动了。 僵尸僵直的手臂上系着一张纸条,待他拆下后方才蹦跳着离开。 那是一张符纸,粗糙的纸面上写着“血债血偿”。 成阙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将纸揉进掌心,再伸开五指时,落下了一小把灰烬。 夜晚才刚刚开始,潜伏在暗处的不明物体开始悄然行动。 第二天是周末,柯凡原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却被市局一通电话给叫醒了。 她来不及做早饭,便在临近市局的咖啡店买了个三明治,匆匆到了办公室。 而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位中年妇女最开始在区公安局报案,称自己家里遭了小偷,丢了所有的香烛。中年妇女家庭情况中等偏上,却是小区里出了名的铁公鸡。 接到报警电话的女警听到对方的丢失物品种类,有那么一瞬间懵圈,然而回过神后秉着敬业友爱人民的精神向上级汇报了此事,区局便派了警员上门查看情况。 妇女家中门窗皆无毁坏的迹象,只是放香烛的抽屉上有数道划痕。 警员看了看那划痕,一时竟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只得拍了照带到局里。 丢失的只是几包香烛,区局便不当回事,上门查看也不过是走走形式,本想着时间一长说不定能不了了之,没想到当事人却找上了市局。 到市局报案的不止妇女一人,还有她的邻居。 就在她遭窃数天后,邻居小林也丢失了家中的香烛,还有几盏精美的手工灯笼。 小林报警为的并不是香烛,而是丢失的灯笼。 他以制作灯笼为生,精巧的纸灯笼一盏能卖出不少钱。这一下丢了好几盏,叫他的神经一下子吊了起来。 到底是吃饭的家伙,实在马虎不得。 二人能凑到一伙,说来也巧。一日,妇女在小广场里和别的阿姨奶奶唠嗑,说着说着便吐槽起了区局的效率:“香烛难道不是花钱买的吗?凭什么因为东西不值钱就不管了!你们是没瞧见那抽屉上的划痕,吓死个人!” 小林正要去见商业伙伴,却突然听见妇女的大嗓门,香烛、划痕等字眼飘进了他耳中。 他想了想自家家具上的痕迹,心中咯噔一下,凑过去问:“阿姨,你们家也丢了香烛吗?” 妇女看了看他,试探地问:“你家也是?” 二人交流一番,互换了联系方式,决计晚上到对方家中看看。 A市很流行木制家具,但凡是家里有点小钱的,都会购置几件。 两人看见对方家具上的划痕与自家的如出一辙,一下子便成了忘年伙伴。再加上小林丢失的灯笼价钱不菲,于是二人合伙报到了市局。 妇女脸上带着不耐烦,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指甲上的水钻一闪一闪。 郭湘交代清楚事件经过,眉头皱得像是能夹死蚊子,“区局将调查之后的文件传了过来,技术组也对比了各类划痕,却没有一样对得上这两家的。” 柯凡听后明白了她的意思,拉了张椅子坐在二人对面。 她表情平平,语气柔和:“二位分别描述一下事情经过吧?” 妇女说话尖酸刻薄:“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呀?” 一旁的小林不同与她,神色带着无奈,“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十二点多就上床睡觉了,但是半夜想起来上个厕所,然后我就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就是那种划拉木头的声音。晚上听见这种声音怪吓人的,我就没敢起来,毕竟还是命要紧嘛。” “大概时间你有印象吗?” 小林摇摇 分卷阅读39 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缩在被子里压根不敢动” 妇女见小林说完,这才不情不愿地开了口:“我们家隔音效果好,没听见声响,是第二天起来要点烛的时候才发现丢了东西。” A市的发展在全国排得上靠前,但有些封建习俗却依旧存在。 妇女没早起来都会为佛像点上线香和香烛,以表虔诚。 偷佛祖的香油,也真是胆大。 举头三尺有神明。 或许是一些事见得多了,柯凡一直相信这句话。 “林先生的灯笼,一盏的话市价大概多少? 小林想了想,“丢的都是小盏的,大概一盏七八千来吧。” 柯凡内心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平复。有些东西贵的就是手艺钱,可以理解。 一旁的妇女一听,表情有些微妙。 她原以为小林不过是个上班族,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挣钱。 对话结束,妇女站起身撩了撩头发,不知名的香水味在空气里扩散开来,有些呛鼻。 妇女看着柯凡皱起的眉头,一脸鄙夷:“希望你们能有点用处,别像区局一样。”说完便踩着高跟鞋走了。 小林对柯凡伸出手,礼貌并且态度端正:“麻烦各位了。” 二人只礼貌性地轻握一下便松开。 等人走远,柯凡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掌心。 她是不会出手汗的人,但现在手掌上却微微有些湿润。 一盏灯能卖出她一个半月工资的人,多少也经历过风浪,那么他会因为身处公安局这样的场所而感到紧张吗? 还是说…这个人在隐瞒什么? 不同于妇女,小林买香烛,纯粹是为了观察宫灯亮起来之后的样子。他所制作的传统宫灯,以细木为骨架镶以绢纱和玻璃,小型宫灯对手艺要求更高,所以价格更高。 他在宫灯上描绘的图画,不止有鹊桥相会这类的传说,还有一些不知何来的野史。 他丢的三盏小型宫灯,便是一个名为“君王”的系列。 灯上的图画分别是:君王登基图,帝后大婚图、国破山河图。 小林走出市局,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并没有完全说出事实。 正当他要走到路口拦车,手机响了。他接听,随即转身走回市局。 他从容地坐下,“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柯凡给他倒了杯水,语气随和:“林先生当晚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小林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这位同志…是什么意思?” “林先生是跆拳道黑带吧?而且房间里多少也有能够防身的东西吧?” 柯凡坐下,神情严肃,一双眸子直直看着他:“我认为林先生…没有说实话。” 林先生的资料上显示,他年少时曾代表A市出征跆拳道比赛,次次都是头奖,陈旧的照片上也不难看出,他腰间围的是条黑带。 小林的表情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松懈下来,“我确实看见了,但是没看清,而且我怕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我有病。” “有病?” “对,我那晚没敢开灯,于是拿了床头的台灯,结果还没走出房间,就看到那人的背影。说是人…可我总感觉不是,因为那个背影头发很长,到了大腿那,手指甲也很长,可能有十厘米。” 小林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额角流下汗,“最主要的是…那个人脚上有铁链。” “那你听见…” “我听见的不只是划木头的声音,还有铁链拖地的声音。” 在座的其他人也心下一惊。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一起灵异事件,也难怪小林怕说出来别人以为他有病了。 小林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我本来不想报警的,可是听见陈阿姨的经历,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太害怕记错了,因为我那天晚上正好看了鬼片。” 柯凡点点头,“你先别怕,回去好好休息,局里一有消息马上就会通知你的。” “希望是我记错了。” 送走小林,办公室里的成员都神色凝重。 小张皱着眉头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浓茶,饶有深意地说:“我觉得咱们可以改叫‘超自然事件处理小组’了。” 柯凡有些苦恼:当下的情况,除非有第二个目击者,否则完全无法使人信服。 折腾一通已是中午,大家决定组团到临近的烤肉店吃午饭。 因是自助烤肉,大家放下东西便开始行动。 郭湘和柯凡走在一起,聊起了小林在警局的描述。 “你觉得林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柯凡正在夹取冷冻柜里的培根,听见她的问话,停下手里的动作,“如果他连恐惧也能演得如此逼真,那我无话可说。” 郭湘拿着夹子的手耷拉着,无力地开口:“这个月真是够邪门的。是不 分卷阅读40 是应该联系一下成老师处理一下这个事情?”她说着这话,一边悄悄看柯凡的表情。 柯凡正认真地夹取生鸡翅,听见她提起成阙,原本在夹子上的东西又滑了下去。 鸡翅厚实,这家店又没有在表面划开口子,犹豫几秒,她还是放弃了。 柯凡抬起头正想回答郭湘,视线却飘到了餐厅入口处。 今日天晴,阳光大好,门口有个脑袋像个灯泡一样。 而灯泡身旁,站着一位妙龄女子,微卷的长发,妆容精致柔美。 她收回视线:“成老师很忙,恐怕没时间帮咱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暖暖小天使的营养液=3=! 说实话我有在考虑修文...因为首末点比太夸张了... ☆、寄居鬼Ⅲ 刚进入餐厅的成阙也看见了柯凡。 正想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却见她端着盘子转身走了。 郭湘正想去取海鲜,却看见带了一个小姐姐的成阙。 她热情地走过去打招呼:“成老师,带女朋友来吃饭呀?” 成阙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小姐姐已经伸出手,“你好,我叫徐歌,歌声的歌。“ 她眉眼弯弯,郭湘不好拒绝,伸出手握了握。 成阙一直盯着开始烤肉的柯凡,语气淡淡:“不是女朋友。“ 说完四个字,他向柯凡那一桌走去。 小张在她身边说了很久的话,而她脸上笑意满满。 他心里酸的很,恨不能把小张从餐厅里丢出去。 几个人坐了张大桌子,正好还有两个空位,成阙一点也不客气,应着郭湘的招呼就在柯凡身边坐下。 他刚一靠近,柯凡便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须后水的味道。 徐歌则在成阙身边落座,主动介绍了自己。 她越过成阙看向柯凡,视线带着敌意:“我常听白阿姨说起你呢。” 白阿姨是成阙的妈,全名白筱筱。 柯凡礼貌性地回应她一个笑容,低下头继续吃肉,其下嘴之凶狠,仿佛是在口撕仇人。 她吃东西不怎么说话,桌上只有郭湘和徐歌活跃气氛。 碗里的肉要吃完了,她刚想拿起夹子烤,便看见旁边推过来一只碗,碗里放了满满的肉,正冒着诱人的香气,最重要的是,连酱料都蘸好了。 她咬住下嘴唇,选择性无视这只碗,起身走向洗手间。 柯凡一边走一边从裤子口袋里取出烟,到了洗手间门口,站住脚打亮了火。 烟碰了火,迅速冒出灰白色的雾。她吸了一口,呼出的烟雾经过那张不曾粉饰的脸庞徐徐上升。 深秋的太阳没了毒辣,照得人暖洋洋的。 她垮垮的马尾耷在肩头,整个人看着十分慵懒。 到底是喜欢了十多年的人,看见他带了女朋友心里还是不舒服。 柯凡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剩下的半截烟燃烧。 徐歌的头发极长,披在肩上十分温柔,看着和他倒也登对。 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柯凡自嘲地笑了,香烟燃到尽头,烫到了指尖。 她匆忙松开,却已经红了皮肤。 双手捧着脸,还能闻到烟草的味道,不同于阳光的温度,她的手依旧冰冷。 正放空着思绪,柯凡纤细的腰却缠上了一双手。 她懵了,放下手正想转头,那双手却收紧。 成阙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嘴唇贴向她的耳边,低沉却动听:“你不乖。” 她的手伸向口袋想保住香烟和打火机,却被他提前预知。 成阙成功缴获香烟一盒和打火机一个。 柯凡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胸膛示意他放开,却被抱得更紧。 她颇感无奈:“松松,要出人命了。” 他的手摸向她平坦的小腹,话里带着笑意:“哪里出人命?这里吗?” 柯凡翻了个白眼,用力地捅了一下他的肋骨。 成阙吃痛松开,脸上却带着无尽温柔。 她走进洗手间,用洗手液洗干净烟味,走出来正好看见徐歌站在成阙面前,一脸爱意。 她冲徐歌点点头,“早生贵子。”随即走进大厅。 “成阙…我…” “徐小姐,今日的邀约只是我母亲的意思,希望徐小姐不要误会。” “可她不爱你!” “我爱她就够了。” 提及柯凡,成阙的脸上的线条柔和许多。 他说完径直走进餐厅,顺路给柯凡盛了碗热腾腾的排骨汤。 吃完午饭,两路人马分道扬镳。 郭湘和小张前往小林的家中查看,而柯凡则呆在市局处理前阵子遗留的文件。 下班后,柯凡回到冷清的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暖光灯。 一个人生活多年,她 分卷阅读41 偏爱暖光灯,这样看起来房间显得温暖些。只不过今日她还点上了郭湘给的润饼灯。 精美的图画被烛光点亮,十分漂亮。 她做了简单的晚饭,饭后给大院打了个电话。 爷爷依旧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边骂她不孝顺不知道回家,一边又嘱咐她变天了要多穿衣服。 她心里暖暖的,笑着应下。 挂了电话,柯凡看着冷清的房间,决定把养猫这件事提上日程。 她拿着书进了卧室,却把点在餐桌上的灯给忘了。 夜深人静,“噬魂”悄然出鞘。 一红衣女子穿过房门,走向客厅。 客厅里先是响起铁链相互敲击的声音,随后是女子柔软却带着恨意的声音:“宋熠!” 正啃食着烛灯的身影闻言,身躯一僵,他转过头,粗硬杂乱的头发遮住他的脸庞。 沙哑的男声带着难以置信:“言…茹? 言茹白皙的脸庞有些扭曲,却难以掩盖美貌,“你居然没入轮回,可真是老天有眼,今日我便要你魂飞魄散于此!” 她言罢执起掌便拍了过去,却被对方制住。 “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 言茹在人间千百年,什么话都学了个通,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你就是个垃圾!渣男!狗东西!” 宋熠还未吃完的小蜡烛跌落在地,原本渺小的火焰顺着桌腿燃起。 二人扭打起来,从窗户跳出屋子。 正熟睡的柯凡再睁眼时,燃烧升起的黑烟已经通过门缝钻进了卧室。 她还有些迷糊,却见火焰一下包住了房门,瞬间便清醒了过来。她拿起床头的手机,钻进了洗手间,开始往浴缸里放水,同时润湿毛巾。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能听见火焰吞噬一切而发出的声响。 柯凡先是给119打了电话,交代清楚地点,接着将头伸出窗外,深呼吸一口。 她再次点亮屏幕,长按拨号盘一号键,手机自动拨出一个号码,联系人姓名是2722。 只响了两声电话便通了,听筒里响起成阙清醒的声音。 “凡凡?” 她听见他熟悉的称呼,一时间有些哽咽,眼眶红了起来。 成阙没听见她的回应,明显有些着急:“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忍不住抽泣起来,挂了电话。 随之而来的是呛人的黑烟,不过三两分钟柯凡便没了意识。 黑暗里,柯凡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可是却睁不开眼睛,因为眼皮好像有千斤之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提起眼皮,入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视线下移,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成阙。 成阙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转过身走到他床边,声音有些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张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疼。 成阙端了杯水,“抿一点就好。” 柯凡老老实实抿了抿,艰难地问:“我的狗窝烧干净了吗?” 成阙听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烧光了,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一起住?” 她垂下眼,看向手背上深入皮肤的针头,小声说:“才不要。” 医生走进房间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没有大问题,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柯凡这才发现外头天色已经黑了,挂在墙上的钟显示首都时间九点。 房门被推开,柯振提着一个保温壶走了进来。 看见她醒了,柯父的神情明显有一丝放松。 “闺女,这是你爷爷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 柯政民做菜的手艺是大院一绝,尤其是糖醋鱼和糖醋排骨,柯凡小时候一个人能吃下一盘。 一听见壶里是爷爷的好手艺,柯凡脸上十分急切。 成阙接过保温壶,将粥倒进小碗里递给她。 她搅了搅,没发现一丁点肉末和皮蛋。 “爸,肉和皮蛋呢?” 柯振正在跟成阙说着什么,回头敷衍道:“病着呢吃什么肉。” 柯凡十分委屈,但耐不住饥肠辘辘,还是一勺一勺吃了起来。 粥并不是单纯的白米粥,还和了几根小白菜和一点酱油,倒也不乏滋味。 柯振拍拍成阙的肩膀,小声和他说了什么,然后便要走了,“丫头,我回去和你爷爷汇报情况了。” 柯凡填饱了肚子十分满足,点点头,“路上小心点哦。” 送走柯父,成阙坐在她的床边,“一会儿有两个鬼要来向你道歉。” 柯凡瞪大眼睛,“鬼?跟我道歉?” 成阙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害怕吗?” 她咽了咽,实在是说不出“不怕”这两个字。 “不怕,我在呢。” 他话音刚落,房间里的led灯就暗了。 分卷阅读42 成阙明显感觉到胸前的衣服一紧,显然是被某人抓住了。 他安抚性地将那只手包在掌心,轻声说:“别怕。”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来铁链撞击的声响,由远及近,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杂乱及腰的身躯。 身躯上的脸被掩在头发后,有着奇长指甲的手捧着一支蜡烛。 柯凡一看就知道是他偷了小林和妇女的香烛,“还不把偷来的香烛还回去!” 这鬼许是没想到她会说这话,正要开口,却被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给踹倒了。 “道个歉还磨磨蹭蹭的,辣鸡!” 绣花鞋的主人身着红衣,纤细的腰身显露无遗,柳叶眉弯弯,典型的古典美人,但脖子上却是血淋淋的伤口,十分骇人。 “我叫言茹,他叫宋熠,就是他把你家给烧了!” 宋熠爬起来,艰难地撩开头发,露出一张白青的脸,却是清秀无比。 “阿茹,明明是你先扑过来打我蜡烛才掉的…”宋熠脸上写满了委屈。 言茹生前就是活泼外向的性子,死后亦然,开口便是一副熟人口气:“凡凡,匕首上的宝石你取下来卖钱吧!他穷得跟个乞丐是的,就当我替他还了。” 柯凡看着眼前的女子,再想想那颗红宝石,有些难以置信:“你一直…” “我受先生所托一直在那宝石里,算是报答先生袒护我的恩情。” 柯凡现在算是明白凌慧为何会对匕首有所恐惧,却不明白言茹往后的去路。 “先生已经答应送我和子安入轮回了,我不需要再待在那石头里了。” 言茹说这话时语调轻柔,看着宋熠的眼神饱含温情。 宋熠搂她入怀,吻轻轻落在她发间。 不是来道歉的吗?为什么还连带撒狗粮? 柯凡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二鬼的道歉。 成阙从风衣口袋里取出令牌,二鬼恭敬地接过,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房间里的灯并没有亮起,窗外的月光却撒了进来。 柯凡有些不解:“宋熠为什么偷蜡烛?” 成阙抓着她的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缓缓开口:“宋熠在人间游荡,白天躲在灯笼里,夜晚则跑出来偷食香油香烛,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偷林先生的灯笼。那灯笼他已经还回去了,压根没舍得用。” 阳间的东西对鬼来说不值钱,为何不舍得? 柯凡疑惑地抬头看他,看到他侧脸清晰的线条。 “灯笼上的图案,与他生前的经历十分相似,他舍不得。” “那言茹?” “言茹生前是宋熠最宠爱的妃子,却始终敌不过江山社稷,被送往了邻国。她性格刚烈,在路上自刎了。” “那宋熠又是怎么死的?” “他的才华不在治国,而在书画。言茹自刎后不久,他的弟弟谋反成功,将他流放了。” 柯凡长叹一口气,“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他们一起入轮回,再醒来是不是就不记得对方了?” “是。” 故事的最终好像并不是很美好,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会写一个宋熠和言茹的番外? ☆、黑心脏(已补) 第二日,阳光照进房间,昨晚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柯凡坐起来,手边放着干净的衣服。 成阙推门而进,看见她还傻坐着,眉毛一挑:“快穿衣服,回家了。” 她这才下了床,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她在里头刷牙,成阙在外头说话:“刚刚郭湘来过了,给你送了个快递。” 她满嘴的泡沫,还塞着牙刷,伸出头,口齿不清地问:“快递?” 成阙点点头,“说是生鲜,怕坏了就给你送过来了。要帮你拆吗?” 她感到奇怪,却还是同意了。 柯凡走进洗手间吐掉泡沫漱了口,正要洗脸时,手机响了起来。 看见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接通电话,柯凡决定先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林先生早上好。” 正拿着剪刀的成阙听见这个称呼,动作一停,抬头看她。 “听说你家里着火了?人没事吧?” 柯凡听对方没有责怪的意思,有些羞愧:“没事没事,那天晚上放了你鸽子对不住啊!改天见个面吧,我请你吃饭!” 还吃饭? 成阙脸色阴沉,明显十分不悦。 “我随时都有空,你哪天方便了联系我就行。” 柯凡应下,刚挂断电话就看见身后的成阙拿着剪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干笑两下缓解房间里凝重的氛围,“拆快递,拆快递。” 柯凡站在他身后,探头看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快递。 她不曾在网上买过生鲜,一般都是需要多少就到超市去采购。 分卷阅读43 隔着厚实的纸箱子,成阙依旧能感觉到由内散发的冷气,也不知是放了多少冰袋。 当箱子内的东西显露出来时,二人皆是脸色一变,柯凡霎时有些恶心,转身对着垃圾桶一阵干呕。 那是一颗已经黑了的心脏,血液干凝覆在表面,却仍在跳动。 成阙将箱子封上,靠近仍蹲着的柯凡,伸手顺着她的背。 他从口袋里掏出陈皮糖,半剥开糖纸递给她。 柯凡站起来吃了糖,脸色依旧苍白,无力地说:“心累。” “一会儿咱们把东西拿去给外公看看。” 深秋的风透着寒凉,成阙拿起风衣递给她,一边拿出手机给蒋海洋打电话。 事关柯凡,他不敢大意。 那东西竟敢直接找上她,怕是已经摸清二人的关系了。 蒋海洋接通电话时,声音懒洋洋的,夹杂着阵阵昆曲。 老爷子年纪大了,觉少,过日子无非就是遛鸟养花看电视,倒也悠闲。 自己这个外孙有事就直接找上门,像今日这般预先打个电话,简直是稀奇。 “怎么回事儿啊,还记得给你外公打电话?” 成阙这会儿神经紧绷,不想和老爷子唠嗑:“一会儿我带凡凡过去,还有个东西。” 蒋海洋一听还有个东西,顿时从摇椅上坐起来,“东西?” “您准备准备,我们很快就到。” 老爷子一听外孙如此严肃,连忙招呼同住的老友把家伙拿出来。 蒋海洋住在郊区一处小宅子里,古风古色的,十分合他的心意。 既是周末又是清晨,汽车的引擎声格外明显。 老年人腿脚不便,却拄着拐却硬是要在门口等着,见车上的人下来,担忧地走上前。 “凡凡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柯凡不好让老人担忧,扶着他走进屋里:“没事儿的外公,我扶您进去,外头冷。” 蒋海洋并非自己一个人住在市郊,同住的是年轻时的好友,姓邱。 ‘邱爷爷早就为几人泡好了茶,坐着看着报纸,见几人进来,摘下老花镜微笑:“来啦。” 柯凡笑着点头。 蒋海洋知道外孙的心思,便让柯凡陪着老邱,自己上了楼。 成阙捧着盒子走进房间,轻放到老人面前的地上,掀开盖子示意:“您看看东西。” 老人眯起眼睛,看见盒子的内容物后“呵“了一声,一脸嫌弃:”还真有够恶心的。“ 他不再看那东西,视线转向外孙:“东西你自己看过没有?“ “看过。“ “我小时候教你的都忘了?“ 成阙神情一动,别过头去:“没忘。“ 老人长叹一口气:“干咱们这行的,最要命的就是‘关心则乱’。” 成阙索性坐在地上,揉揉眉心,良久再次开口:“外公,她就是我的命。” 老人将手撑在身前的拐杖上,“还记着呢?可人家爷爷不同意啊,老柯可是硬骨头,除了她奶奶我还真没见谁啃得动的。” “我会让柯爷爷同意的。” 老人拍拍青年的肩膀,“东西没问题,是你太紧张了。里面估计是放了机械,你去找副手□□开看看。” 成阙走到楼梯口正要下楼,看见柯凡不知从哪找来了笔和纸,正照着邱爷爷画素描。 柯凡听见动静,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森林里初生的小鹿:“处理好啦?” 成阙点点头,走进厨房拿了手套又上了楼。 柯凡看着他走上走下,再转头继续画画时看见邱爷爷正笑着看着自己。 “年轻就是好啊。” 柯凡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和成阙的关系,扯着嘴角笑了笑。 说好了只做朋友,却又没办法忽视他眼里的,不同与友人之间的关切。 成阙喝多了的那晚,跑到地上挤进她的被窝,也不知是不是她在做梦,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喊着“心肝”,字眼伴着温热的气息落下。 而她腰间的手臂则一阵一阵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像是怕勒着她,又怕她跑了一样。 她醒后见成阙还是往常的表情,便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柯凡觉得自己怕是要打脸了。 褪了冰,器官渐软,如一滩烂肉一般躺在成阙手上,那跳动的幅度更大。 成阙见识的东西多了去了,自然不怕这黑心脏,大拇指按向同一点,血肉做的心脏便被扒拉开。 不出蒋海洋所料,里面是一个简易的机械,带着节奏拉动着肌肉。 机械内部嵌着一张纸,洁白干净,与外表的包裹物截然不同。 纸上用血写着“血债血偿”,但字迹已变成暗红色。 成阙皱起眉头,蒋海洋也皱起眉头,祖孙二人倒是十分相似。 “你惹到什么人了?” 分卷阅读44 成阙摇摇头,他早已不是十几岁的少年,做事一向循规蹈矩,哪来这么大的仇家。 蒋海洋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这下眉头皱得更深:“就怕是当年…” “不可能。”成阙打断他,“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为何等到现在才找上门来?” “镇压山鬼本就是逆天之举,为你所救的山鬼出山后定是去寻那人家了。你当年也瞧见了,霍山的山鬼本就是个暴脾气,那户人家肯定落不到好下场。” 成阙看向窗外,五指却越发收紧。 那腐肉般的心脏从指缝中溢出,恶心得不行,他却好像没有察觉一般,神色冰冷。 “先下去吃饭,小丫头机灵得很,别让她起疑。” 楼下的柯凡却早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在心里轮了一遍,脸上写满紧张,见二人终于下了楼,快速站了起来:“怎么样了?” 蒋海洋慈祥地笑了,企图缓解小姑娘的情绪:“没事,就是普通恶作剧。” 成阙不擅长说谎,干脆走向厨房躲开话题。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柯凡和蒋海洋。 蒋海洋想了想自己的外孙,拉着柯凡坐了下来,“凡凡有男朋友了吗?” 柯凡老实地摇摇头。 老人心里一乐,还有机会。 “当年吓着你了,你还怪他吗?” 柯凡没想到老人会提起当年的事,明显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开口:“我当时没怪他,现在也不会怪他。再说他也不是故意的。” 老人听闻拍拍她的手背,“好,好。” 他摇摇头,继续说了起来:“我们家这小子…后来也后悔的很,好几次跑到你们家找你爷爷要你的联系方式,可你爷爷那个人,脾气大又臭,说什么也不肯给。好在等了这么多年你终于回来了。” 柯凡这下是真的惊了,成阙从没说过他上自己家找过爷爷。 她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 真的十分后悔了。 蒋海洋将她的表情变化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一下就明白了什么:“成阙从小就话少,这些年与人周旋,不得已戴上了面具,实际上却还是老样子。他不擅长表达,有些事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就不会说,时间长了两个人的误会越来越大,两个人都不好受,你说是不是?” 柯凡眼眶红红,鼻尖酸酸的。 老人温暖的掌心覆着她冰冷的手,“外公年纪较大了,天知道还能活几年呢?就盼着成阙能有个人管管他。他爸妈和他不亲,他哥也忙活自己的生活,就剩他一个冷冷清清的。你们俩有什么事,早点说开,该咋样就咋样。” 柯凡抬起头看向老人,白发苍苍,说话有力,“外公别瞎说,您一定长命百岁!” 老人哈哈笑起来,“外公早就看透生死了,死了还能去见他外婆呢。” 蒋海洋提起爱妻,目光温柔,虽知她早已入了轮回开始新的生活,却还是抱着些期许。 成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老人抚着柯凡的头,二人笑着说着话。 他将炒好的菜端到桌上,看看菜又看看客厅的景象,心中是多年未有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老实更新的请大家不要放弃我T3T! ☆、黑心脏Ⅱ 午饭是邱爷爷特意做的酱鸭和老人平时吃的青菜和蛋汤。 柯凡手艺一般,平时很少碰鸡鸭,这回吃到香喷喷的酱鸭,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两个老人看着她吃的不亦乐乎的样子,动作都慢了下来。 “凡凡啊,一会儿要走的时候酱鸭让你邱爷爷给你打包,带回去吃!” 正啃着鸭腿的柯凡抬起头,脸上还蘸到了一点酱,她努力吞下口中的鸭肉后才开口:“我拿走了…你们吃啥呀?” 邱爷爷笑了,“我们平时不吃这些,这鸭是给你俩做的。” 她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骨头,在看看其他三人的盘子… 她的鸭骨头已经堆成小山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比较辛苦…吃的比较多。” 蒋海洋:“能吃是福!” 成阙附和地点点头。 二人吃完便要离开,临走前蒋海洋把柯凡喊到了楼上。 柯凡见她一脸神秘,心里有点打鼓。 老人打开了一个带着古朴花纹的锁,拉开抽屉找出了个盒子。他小心翼翼地开启盒子,拿出了块玉。 玉通体无暇,雪白如羊脂,表面上润泽无比。 柯凡一看便知老人的心意,她连忙开口:“外公,这个我不能要!” 蒋海洋没想过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一时间愣了一下,“这本是成阙给他外婆的…我想了想,还是应该交给你。” 柯凡八字并不是很好,有时候会遇上不好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会发生那件事。 “东西得派得上用场才叫值钱,否 分卷阅读45 则躺在柜子里不过也就是快石头,你就把它当成护身符好了。” 柯凡还是摇摇头:“护身符我有的,但是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蒋海洋知道她的护身符,虽说是真的能护身,但放在这块玉面前,却排不上位次。 柯凡不要那块玉,不只是因为它贵重,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见过那块玉,在她十七岁那年。 当时成阙拿着那块玉回家,身上都是伤痕,她知道后,逃了课跑回大院,第一时间找上他。 成阙的房间在一楼,翻个窗就能进。 柯凡见那房间窗帘禁闭,敲敲玻璃窗,里头便传来成阙正在变声期时暗哑的声音:“谁?” 她连忙回答:“我,柯凡!” 成阙裸着上半身拉开窗帘,正好看见小姑娘的侧脸。或许是因为来得及,脸颊红通通的,小嘴一张一张轻喘着。 柯凡转过头,入眼的是少年精瘦结实的上半身,洁白的胸膛上三三两两地布满划痕,像是兽类的爪痕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不穿衣服的样子,脸颊烧得更厉害。她指指窗户,示意他打开让她进去。 成阙思索几秒,还是打开了窗,挪了张凳子放在窗前。 穿着宽松运动校服的柯凡,因为身高的原因,爬窗爬得有些艰难,却还是成功翻了进去。 她这会才发现,不止是胸前,他的背后也有大小不一的伤口。 她看着他压根够不到身后的伤口,拿过他手里的棉花,“我来吧。” 成阙弄了一身的伤,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拿着棉花给胸前的伤口消毒上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可这会儿柯凡的动作却被他的感知系统无限放大,连她的呼吸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想出她低头头皱眉,动作轻缓的样子。 他没有来的燥热起来,转过身子夺过她手里的棉花和伤药,“你坐着吧,我自己来。” 柯凡知道自己抢不过他,干脆掀开床边的被子坐了下来,而床头的那块白玉就这样进入了她的视线。 在她拿起玉之后,出乎意料地感受到了温热。 暖暖的,很招她喜欢。 “雀雀,这个能不能给我呀?” 成阙扭头看了一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能。” 柯凡听他咀嚼地如此利落,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呀?” 成阙这会儿还燥得很,十分想冲个凉,于是便不想和她多说:“这是以后要给我媳妇的。” 柯凡心里突然一下子落到了谷底,低低地哦了一声,“那我走了。” 成阙正开着衣柜找衣服,他来时穿的衣服已经透了血,他不想让师傅担心。 柯凡见他不回答,又说了一遍:“我要走了!” “知道了。” 柯凡气鼓鼓地,打开窗体跳了出去。 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成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坐上她之前坐着的那一角床。 房间又回到了原来安静的样子,空气里却好像还带着小姑娘身上好闻的香气,只不过没关上的窗吹进秋风,一会儿就把味道吹没了。 成阙看着窗外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拿起了床头的玉把玩起来。 这东西对他来说就是一块普通的玉,所以他丝毫不在乎,刚刚说那话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 只是听见小姑娘低落的语气之后,他突然想把那东西双手捧着送给她。 后来小姑娘出了国,二人断了联系,他这才把玉送给了外婆。 看着柯凡上了车,蒋海洋交过外孙,从口袋里掏出那玉给他:“有些事,说清楚得了,不然哪天有别的帅小伙把凡凡娶走了,有你哭的。” 成阙接过玉放进口袋,语气轻蔑:“别的人?” 他突然想起那个“林漾”。 蒋海洋听见他冰冷的声音:“想都别想。” 正当二人在车外说话的功夫,柯凡接了个电话。 她如今一看到郭湘的电话,便明白是要加班了。 郭湘的声音火急火燎:“凡凡你快过来,局里出大事了!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心理专家失踪的事儿吗?今天有人来自首,说是他干的!” 柯凡听了心里一惊,“不是C市的事儿吗?” “对,但人跑咱们这来了,总之你赶紧过来,C市的人也在路上了!对了我已经把资料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查收一下。” 她挂了电话,成阙正好坐进驾驶座,见她表情严肃,有些疑惑:“怎么了?” “赶紧的,送我去市局。” 他发动引擎,车缓缓驶离。 “出事了?” “对。” 柯凡认真的查阅着邮箱里收到的资料,意识到形势严峻。 资料上说,C市一共失踪了六名心理学者,其中包括大学教师,事务所成员等。 分卷阅读46 案件发生的频率大概是半个月,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里,C市一直对案情毫无头绪,只能坐看失踪人数上升。 而失踪的六个人,不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一直没有被发现。 不是没有人找,而是完全找不到。 柯凡不明白,作案人员在这三个月里毫无破绽,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又为何要到A市来自首? 她思索着,忍不住咬住手指。 车停在红绿灯处,成阙从口袋里拿出糖果,剥开糖纸递给她:“别咬手。” 柯凡没注意听,几秒后看到他放在面前的糖果,“啊?” 看见她嘴巴张张,成阙索性把糖放进她嘴里,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将糖纸揉成小球放在一旁。 柯凡心思全在案情上,不多想他的动作,含着糖继续看文件。 文件上说,六个人的失踪地点各不相同,有的在东有的在西,完全找不着联系。而且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的监控,只出现他们一瞬的背影,接着画面全部消失。 技术组检查后,说是监控线路短路,全烧了。 哪那么巧,偏偏都在案发的时候烧了?明摆着是有人动了手脚。 正想着,车已经开到了市局。 柯凡火速下车,头也不回就奔进了办公室。 成阙揣在口袋里的钥匙还没来得及拿出,人已经没了影。 C局的人还在路上,办公室里只有组员几个,以及难得出现的赵副局。 赵副局挺着大肚,几根油腻的发丝粘在头皮上,“这次大家都得打起万分的精神!不能给咱A市丢脸!” 官员间最怕的就是脸上无光,赵副局或许可以承认自己水平不足,但绝不愿意看见手下给自己丢脸。 众人点点头,转过去忙自己的活。 柯凡亦然,她低下头,便看见郭湘正朝自己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她无奈地笑笑以示安抚,朝对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 电脑连接着监控,投放着拘押室里,前来自首的“犯人”。 来着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黑色背心,显露出一身肌肉,并且大臂上有着一处纹身,看着像是社会上的街头青年。 “柯凡,可以进去了吗?” 时间长了,同事间直接称呼起名字。 她点点头,起身拿着东西跟着小张进了拘押室。 这样的季节,即使是在室内,常人至少都已经穿上了长袖衬衣,而这位壮汉却一身汗,使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汗臭味。 不仅是汗臭,还有一股酒味。 柯凡有些怀疑这人是喝大了来闹事的。 小张似是也有这样的想法,他开口问:“详细说说看,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事?喝了多少酒?” 壮汉表面上看着像是喝大了,说话却还很流利,条理清晰:“王武阳,今年三十岁,在C市绑架了六个人,四个大学教授,一个退休教师,还有一个是事务所头头。至于酒嘛…只喝了一瓶白的。”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瓶子的大小,看得柯凡和小张有些震惊。 一瓶正常大小的普通白酒,怎么也是几个人一起喝,而他却一个人喝了一整瓶。 “那人你给绑到哪了?” 王武阳忽地睁大眼:“你们把我判了,我就告诉你们!” 柯凡坐在侧边,清楚地看见大汉姿态放松,看起来没有任何紧张。 “你为什么绑架他们?”小张继续问。 大汉哼哼两声,“看他们不顺眼就绑了。” 小张一时有些无语,柯凡开了口:“你把作案时间和地点清楚地交代一下。” 王武阳看了她一眼,表情轻蔑:“七月三十一日中午,C大心理学副教授仇易,南方路;八月十七晚,科技大教授蒋怡,中山路;九月三日,财经大教授孟梦,曹州路与加南路交汇处;九月二十日晚,C大副教授王清,香园路;十月一日,退休教师柳青青,曹州路老人之家;十月十五日,孟州路永安事务所楼下,方丹。”他说完,表情带着些许得意。 柯凡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把话说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太详细了。 她只要求事件和地点,而这个人却把被害者也连着交代了。 但凡是喝了酒的人,神经多少会有些麻痹,但他说这段话时毫不费力,看起来像是在背诵文章。 她有种直觉,眼前的人,是个替罪羊。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完全不知道内容提要写什么好,是写感情线好,还是写故事线好? ☆、黑心脏Ⅲ 小张见柯凡没有要提问的意思,说:“那你为什么跑到A市自首?” 王武阳翘着二郎腿开了口:“想来就来呗。” 嘭的拍了桌子一下,小张怒道:“你以为市局是什么地方!给我好好说话!” 大汉抬头看着吊灯, 分卷阅读47 神情是满不在乎,“你们就赶紧把我判了,问这么多干什么。案子到现在还没有进展,你们压力也很大吧,赶紧结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说看,为什么看这些人不顺眼?” 柯凡手上的笔刷刷地写着,平静地开口。 “她们比我有钱。” 听到这话的,里头和外头的人,都是一脸的不信。 这说法太荒谬了。 王武阳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大金链,即使不全是99金,也要不少钱。 柯凡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小张打了个手势,走了出去。 其他人围在主显示器前,等着二人出来,换小王进去。 郭湘首先开问:“怎么样?” 犹豫半晌,柯凡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暂时只是个想法…我觉得王武阳可能是替别人来的。他喝了那么多的酒,可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外头的几个人只觉得王武阳这人奇奇怪怪的,却没想过这种可能。 小张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正的犯人又在哪? 正当几个人同时沉默着,电脑里传出一声巨响。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显示器,画面上的王武阳带着座椅站了起来,差点把桌子给顶翻了。 几个人急忙开门而入,勉勉强强控住住大汉。 只见王武阳红着眼睛,怒不可遏:“事儿就他妈是我干的,别扯到我妹妹!” 几个人将他按下,齐齐出了房间。 妹妹?资料上并没有显示王武阳有妹妹。 “王兴,你从哪知道他有妹妹的?” 王兴委屈地挠挠头:“现在网络社交这么发达,我就随便搜了一下,结果就搜到了。”他拿出手机,点开页面给众人看,“喏,就是这个小姑娘。” 几个人凑着看那五寸的手机屏,看见上面有个黑发大眼,性感火爆的姑娘。 照片下有个定位:彭阳路twins酒吧。 柯凡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那张纸条。 会是这个意思吗? 王兴拿回手机,有些无奈:“我只是问他是不是有个妹妹,他就炸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柯凡用笔一下一下戳着笔记本,“可能得去这个酒吧一趟。” 郭湘点点头,“安排上了。” “这种地方女孩子比较吃香,我和你去。” 郭湘是练过的,自然无所畏惧,但柯凡… “凡凡,你还是别去吧…” “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小张拍拍郭湘的肩膀,“到时候照顾一下我们组花,谢谢。” 郭湘抬手就是一个暴栗落在他头上。 审到这会儿,案子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赵副局干脆当了一回好人,放他们下班。 柯凡走出市局,远远就看见一辆熟悉的奔驰车,车里没开灯,却有一点红时隐时现,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火光。 她走进,没有任何犹豫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成阙正想着怎么处理那块玉,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准时下班,这下急忙把烟按进烟灰盒里。 柯凡先声夺人:“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抽烟。” 成阙在黑暗中皱眉,撇过头看窗外,声音轻轻的:“那不一样,总之你不许抽。” 柯凡哼的一声,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在火灾过后已经戒烟了。 她上车纯粹是为了打个招呼,目的已经达成,自然要下车。 拉了一下,没打开,再拉一下,还是没开。 成阙等着车里的烟味散去,顶着某人疑惑又震惊的目光发动了引擎。 “你想把我带哪去?” 成阙温柔地笑了:“带你回家。” 车开到超市,柯凡被诱惑下车。 她原本是誓死不下车的,结果被成阙用“螃蟹”两个字被打败了。 出于对螃蟹以及成阙做醉蟹的手艺,她老老实实地和他走进了超市。 在采购了一系列生活用品后,二人终于停在了海鲜柜前。 柯凡,眼睁睁地看着成阙买了,一只,中等大小的螃蟹。 成阙提着螃蟹袋子走向她,笑得如画:“走吧。” 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再买一只吧。” 成阙牵上她的手,嘴唇靠近她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哑然:“求我啊。” 柯凡一心想着螃蟹,没察觉什么异常,刚要张嘴求他,突然开窍,紧接着伸手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红着脸小声骂他:“流氓!” 成阙完全没有被骂后改有的自觉,还是笑眯眯地,牵着她走向收银台。 他走在前面,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她耳朵里:“螃蟹性寒,吃多了会肚子疼。” 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柯凡还是不满 分卷阅读48 地嘟起了嘴。 这会儿超市人多,每个收银台都排起了长队,柯凡干脆掏出手机刷起微博。 成阙不是低头族,如果不是要和她扯上联系,大概半年才上一次微信。 他站在她身旁,可以清楚地看清她屏幕上的内容,是她给林漾发了一条消息:林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没办法和你相亲,抱歉。 喜欢的人。 成阙内心雀跃,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可过了半分钟,又愁起来:万一不是自己呢? 他的内心戏开始丰富起来:会不会她看上的完全就是螃蟹,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队伍在前进,而成阙的内心却在后退。 他心不在焉,直到被柯凡提示,才把推车里的东西一一拿到传送带上。 他掏出现金结账,而柯凡就在一旁玩手机。 原本亮着的屏幕被一只大手盖住,紧接着整个手机都到了成阙的风衣口袋里。 她急道:“干森魔!” 手机被收走前,她正在整理自己的表情包。 成阙见她这副萌萌哒的样子,想得更远了:万一她真的喜欢别人,那她这个萌萌的样子岂不是要被别人看了去! 他皱着眉:“少玩手机少卖萌,好好走路。” 柯凡想想螃蟹,还是妥协了。 到了成阙的家里,成阙打开主卧的门把她和东西都放进去,“整理一下,我去处理螃蟹。” 她点点头,等到他出去带上门,开始打量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依旧是成阙的风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书架上放着几本书,已经被翻得皱巴巴的。 她发现了书架上的一个异类:霸道总裁的亿万小娇妻。 取下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书有些熟悉…这是她出国前落在他房间里的! 她快速翻着书,书页散发出特有的气息,夹在其中的一张纸掉了出来,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最开始写的是佛家的三皈依,接着…全是她的名字,工整的,潦草的,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 柯凡站在书架前,手里捏着那张纸,一动不动。 她脑海里全是成阙,冷着脸的,发火的,温柔的,担忧的。 把纸揣进兜里,整理好情绪,她抬头仰了仰,在感觉到眼眶里的液体消失后,开始整理东西。 柯凡没打算久住,把要用的几瓶护肤品拿出来后就开始看租房信息。 看着看着,浓郁的酒香飘进了房间里。 她走到厨房门口,发现里面的人围着围裙挥动着铲子,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到来。 据成阙自己说,这做醉蟹的手艺是来自他师傅明诚大师。 柯凡以前问过他,为什么明诚大师一个吃素的出家人会做螃蟹呢?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出家人。” 这是成阙的回答。 关于明诚大师,柯凡了解的不多,仅有的那点也是从成阙嘴里套出来的。 成阙将螃蟹盛到盘子里,转过身看见她探着小脑袋往里瞧。 他将她打量一番,很好,穿着拖鞋。 “做好了。”意思是让她去餐桌上。 柯凡点点头,拉开椅子乖巧地坐下,当盘子一碰到桌面,她便迫不及待地掰开螃蟹壳。 已是十一月,现在的螃蟹不及十月份的好,但也不算差。 成阙看她吃得欢喜,将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而自己则吃着别的菜。 当柯凡将螃蟹吃得剩下最后一个大钳子,她终于发现成阙没碰过这道菜。 她有些不好意思,把那钳子夹到他碗里。 或许是酒的缘故,她的脸红红的,“给你吃!” 他看着小姑娘红红的脸,拿起钳子起身走进厨房。 里头传来刀拍案板的声音,不一会儿,成阙端着一个小碗走了出来。 他把小碗放到她面前,声音是无尽温柔:“给你吃。” 柯凡总觉得今天煮蟹的酒有点多,吃着吃着,她好像变成了盘子里的那只螃蟹。 她看着碗里红白相间的蟹肉,抬头眨眨眼睛:“你不吃吗?” 成阙摇摇头。 “那我不客气了哦。” 柯凡小心地挪过小碗,夹起蟹肉放进嘴里,脸上美滋滋的。 解决完螃蟹的柯凡眯着眼睛走到沙发上,完全不客气地躺下了。 成阙默默地收拾完餐桌和厨房,出来时柯凡已经睡成傻子了。 小姑娘闭着眼,是不是砸吧砸吧嘴,好像还在回味那螃蟹的滋味。 他将她打起横抱,放在主卧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柯凡一躺上去,便自动卷起被子。 成阙有些无奈,扒开被子脱下她的针织衫。 然而柯凡并没有转醒的意思,反而配合地脱了衣服,然后继续钻进被窝里。 成阙就这样站着看了许 分卷阅读49 久,然后伸手关上了床头的暖色台灯,在黑暗中落下一吻。 “晚安。” 清晨的光线透不过窗帘,室内还是一片昏暗。 柯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七点三十分。 她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走进客厅。 餐桌上放着三明治,旁边放着一个保温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成阙的字苍劲有力:豆浆在里面,喝完再走。 总是在外用早餐的柯凡心里甜甜的,吃完东西还洗了保温壶,这才上班去。 柯凡到时,组员已经都到了,大家一个个表情严肃。 郭湘告诉她,王武阳今天早上掀了桌子,喊着要他们让他坐牢。 这么想坐牢? “酒吧的事你安排好了吗?” “有点麻烦,那个酒吧好像得有人带才能进得去。” 柯凡沉思,哪种形象的人最好进这种场所? 她一下子想到了成阙的好友虞利,标准的纨绔子弟。 正要给成阙发短信要虞利的联系方式,王兴从拘押室里跑了出来,“柯凡,王武阳说有事要跟你讲!” 办公室里的几双眼睛瞬间齐刷刷看向柯凡。 柯凡顺手把手机揣在口袋里,却没注意到手指不小心按了通话键。 拘押室里的桌子缺了个角,显示着“犯人”的暴力。 她平静地坐下,“说吧。” 酒力消退,王武阳整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柯凡,像是要把她看出洞来。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这件事却是就是我干的,也是我给你寄的东西。” 寄的东西。 王武阳虽然没说,但柯凡已经想到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器官。 王武阳见她没什么大的反应,语调开始上升:“没听见吗!东西是我给你寄的!” 柯凡表面上没动静,口袋里的手已经攥成拳,“知道了。” 她说完离开了房间,留下王武阳一个人瞪大了眼睛。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大汉咆哮起来,但声音已被门严严实实地阻隔在了里头。 外头的人通过电脑,都听见了王武阳说的话,郭湘最先回过神来。 “他说的,是不是那个快递?我给你拿过去的那个!” 柯凡点点头,脸色有些白并不想多说:“那东西就是恐吓用的,没什么关键。” 大家都看出来她脸色明显变差,默契地不再发问。 她对着郭湘开了口:“傍晚穿身性感的衣服,我过来接你。” “明白!” 柯凡走出市局,发现成阙正靠在大门前的柱子上,面色不善。 “怎么上这来了?” 他抓住柯凡的手腕,套上一串温润白皙的手串。 “这啥?” 成阙张嘴,回答的却不是这两个问题:“晚上我和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漾:我是不是史上戏份最少的男二:) 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能变成五个收藏! ☆、失踪第一天 柯凡装傻:“去哪?” 成阙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吐出两个字:“酒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酒吧?“ 成阙挑眉:“你给我打电话,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 她急忙点开通话记录,发现二十分钟前手机莫名其妙给他拨了个电话! 柯凡一时间语塞,只好干笑两声。 “笑也没用,要么不去,要么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去不方便!” “没有我你进得去?” 她还是不死心,干脆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我找虞利去!” “你觉得他敢带你?” 如果没有成阙,柯凡还是有把握的,但现在他卡在中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虞利肯定是不敢带自己了。 她舔舔嘴巴,妥协:“那你去了不许妨碍我。” 成阙“啧”了一声,皱起眉头。 既然成阙答应带她们进去,那她自然也不需要亲自去找虞利了,正要转身回去,被成阙抓住手臂。 她转过头:“怎么了?” “我刚刚..在门口看见个女人,盯着你们市局看了好久。” “女人?” 成阙几乎是一接通电话就赶了过来,电话通了,她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传出了一个男声。 一路上,电话一直没挂,他就一直关注着,将王武阳的话听了个清楚。 火急火燎赶到市局门口,电话还在继续,听见了她要去酒吧的事,正要下车,却见一个女子站在市局门口看了好半晌。 女子银灰色的头发十分惹眼,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就在柯凡出来的前半分钟,那女子 分卷阅读50 才转身,进了一直停在旁边的白色宝马车,驱车离去。 柯凡听他说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人会不会是王武阳的妹妹? 因为哥哥被抓了,所以前来打探情况但却不敢进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酒吧这种人口杂乱的地方,经常参杂着不正当交易,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拉下水坐牢。 她拿出手机搜索了王武阳的微博,点开那张照片给成阙看,“你看看是不是长这样?” 成阙看也不看,“那人带了墨镜,穿了件风衣。”言下之意是看不清脸,也看不清身材。 柯凡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果然钢铁直男什么也看不出来。 深秋紫外线不强,街上很难能看到戴墨镜的人。 她觉得这个女人是王武阳妹妹的可能性又大了点,只不过照片上的女人是黑发,而成阙看见的却是银发。 “酒吧中午十二点就营业了,咱们早点去?” 柯凡之前一直不能理解酒吧十二点营业这件事,她觉得中午就开始醉生梦死寻欢作乐,迟早要猝死,而她的大学室友却告诉她,如果可以,她想二十四小时连着醉生梦死。 柯凡只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并没有仔细打听,因为外国人都十分注重个人隐私。 后来室友辍学,去了他国,听说当上了钻石大王。 柯凡只恨当时没有和她打好关系,不然这会儿也能蹭一蹭别人的财气。 成阙想了一下:“下午去吧,那会儿应该人少些。” 人少,好找目标。 他放开她,看着她进去之后,坐进车里打了个电话。 柯凡回到办公室,把情况和郭湘说了一些。 “那我得回家拿一下衣服诶,只不过这么冷的天,怎么穿才性感?” 这是个大问题。 最要命的是,两个人都没有经验。 沉思许久,柯凡开口:“穿个黑丝?” 办公室里的几个男人一听,齐齐开口:“我觉得可以。” 其实这个天气,只穿黑丝还是有些单薄的,但形势所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个人打定主意,结伴走出市局。 郭湘得去超市,而柯凡回家去,二人在路口分开。 柯凡在国外的时候,一个人走在路上都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因为国外不比国内,经常有人口失踪或是恐怖事件发生。 这会儿回了国,神经松懈了许多。 秋风扫起落叶,卷起沙尘,经常迷住行人的眼。 柯凡还在想着市局外的银发女子,一不小心被风沙迷住了眼,好在市局离成阙家中不远,线路明确简单,并不费劲。 她揉着眼睛,转了个弯,经过楼宇间的缝隙。 缝隙里深处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手上铺着一块手帕,上面的味道柯凡再熟悉不过——乙醚。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柯凡有些欲哭无泪:电视上的文明和谐都是骗人的。 成阙发现她不见,是因为手机发出了警报声。 他找了朋友,将那块玉打磨成了手串,顺便在其中混入了一颗定位器。 替他做工的朋友听了他的要求十分惋惜,如此一块好玉,打磨掉可就不值钱了。 成阙并不在乎,如果不能物尽其用,就算标价几个亿在他眼里也是垃圾。 因此只要柯凡离他的距离超过设定值,手机就会发出声响。 成阙没有想过这东西会这么快派上用场。 软件上显示柯凡已经到了A市的另一边,再然后,那个标志着位置的小红点便消失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记录下红点出现的最后位置,利用狗哥地图查询了一下,是一处山沟沟。 明明早上说好一起去酒吧,她不可能这会儿跑山沟沟里,还不给他留个消息。 他打了个电话,没通,再打已是关机。 一旁的虞利看他神色紧张,关心道:“怎么了?” “车钥匙给我。” 虞利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把钥匙递过去。 接过钥匙的成阙转头就走。 虞利是跑车爱好者,再加上家里有矿,各个品牌的跑车停满了车库。 他最近偏爱阿斯顿马丁,说是车速飙起来像在飞一样。 虞利给他钥匙后就有些后悔,他这新欢才开了两天,借给成阙之后,却莫名有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虞家庄园建在半山腰上,下面是货真价实的盘山公路。 跑车以极速形式在盘山公路上,成阙对此却没有一丝害怕,他担忧的,是他的小姑娘是否安好。 虞利的跑车是风骚的红色,再加上巨大的轰鸣声,一驶进市区便吸引了无数眼球。 他在路上给郭湘打了电话,郭湘说二人在路口分别,之后就再没联系过。 接着他给成放 分卷阅读51 打了电话,说是要到交警大队调监控。 成放难得听见弟弟如此紧张的语气,本想调侃两句,却在他开口后灭了想法。 他说:“柯凡不见了。” 成阙把车开到交警大队,成放已经等候多时,“你说的那个路口,周遭监控我已经全调了出来,但是有个死角,弟妹走进死角后就没再出现过。” 成阙急得眼睛有些红,看得他有些担心:“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我要亲自看。” 工作人员播放监控,上面的画面显示柯凡揉着眼睛走进死角,紧接着确实如成放所言,任何街口的监控探头都没有再捕捉到她的身影。 柯凡失踪的路口离他们家的小区,中间只差了一个红绿灯。 成放知道弟弟的能耐,怕他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人一定会找到的,你别急。” 成阙紧紧握住的拳头缓缓松开,接着转身走出了交警大队。 成放的担心不是没理由的,他的弟弟就这么个软肋,这会要是在海里丢了,成阙估计都能把海水给搅和干了。 成阙把车开回家,先是泡了杯茶喝,然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不同于往日,这扇门今日通往的是十方地府。 他从容的走进,关上门,周遭传来万千厉鬼同哭之声。 尖锐刺耳的鬼哭声没让他皱眉半分。 他径直走向地藏王殿前。 路上的阴差见了他,皆是弯腰,恭敬退让。 地藏菩萨似乎对他的前来已有预料,已召来谛听。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为了阳间事下来。” “事出突然,希望菩萨能令谛听相助。” 成阙当年获山鬼搭桥,意外成了地藏菩萨在阳间的特使。 菩萨交予他使命,令他平阳间的阴事纷扰。 菩萨眉目慈祥:“于情,我该帮这个忙。”他伸手一挥,谛听站起身子,耳听四方。 只见它耳朵一动,朝菩萨轻吠了一声。 “仍在城中,去吧” 成阙双手合掌,朝地藏菩萨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菩萨插手此事已是破例,成阙不敢再问,带着四个字离开地藏王殿。 他没有马上离开地府,而是招来了个熟识的阴差。 宋杳到了成阙面前,恭敬地低头以示敬意:“不知特使有何吩咐?” 宋杳虽是个阴差,却长得十分柔美。 他原是千百年前某个朝代时,窑子里的小倌。 他有个情郎,二人浓情蜜意,却不料那人染了病,竟就这么去了。 宋杳苦等情郎千年,终于在这一世寻到他,没曾想那情郎却已经结婚成家,更与那女子有了孩子。 他从其他鬼口中打探到成阙,主动要求他把他带走。 成阙如他所愿将他带走,却是把他带到地府变成了个阴差。 菩萨说他没干过坏事,甚至阻止过其他鬼的恶行,算是给自己积了阴德。 宋杳一听成阙需要自己帮忙,二话不说应下了,之后他有点后悔… “我要你去查查A市曾家的生死簿。” 宋杳青白的脸已经不能更白,于是乎手有些发抖。 成阙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 “有什么问题?” 宋杳想到他对自己的恩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保证完成!” 成阙点点头,这才离开地府。 柯凡醒来时,脑子还不太清醒,只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她脖子上和手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 她甩甩头,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女子看着她,脸上莫名地笑了。 她手上拿了杯水,一下全泼到柯凡脸上,声音柔媚:“这下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漾:什么时候放我出来? 我的梦想是,一天涨一个收藏TUT! ☆、失踪第二天 冰冷的水一下就把柯凡给泼醒了。 她身处的小房子里只吊了一盏灯,摇摇晃晃的,却将手持玻璃杯的姑娘照的白兮兮的。 这姑娘一头银灰色的大波浪卷,红唇将人描绘得妖艳,丰满的身材少了风衣的遮挡,简直叫人鼻血喷涌。 柯凡一下子就想起成阙早上说的那个女子,还有那微博上的人象,加在一起与眼前之人别无二致。 女子手中捻着柯凡的手串,另一只手则摩挲着那护身符。 好一阵后,突然“呦”了一声,拉开那护身符自带的抽绳,拿出了个戒指来。 柯凡看见那戒指,整个人都懵了。 成阙之前居然往里头放了个戒指! 女子看她表情中诉说着震惊,脸上笑意更甚:“看来是郎有情,妾无意啊。” 无意个屁! 柯凡 分卷阅读52 这会儿只想把那戒指抢过来套上! 女子对戒指又看又摸,正想套进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尺寸不对。 她的表情一下子冷下来,将东西一把扔到旁边的桌上。 她走向柯凡,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打量了个仔细:“这张脸真是美,也不知你这情郎几时能找到你呢?” 女子的指甲修得十分精致,轻轻划过柯凡的脸。 柯凡没忍住一个哆嗦。 水在低温下缓慢蒸发,带走皮肤的温度。 她本就怕冷,打完哆嗦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那女子嫌恶地抽回手,“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她抽出桌上的湿巾纸,仔仔细细地将十指擦了个遍,然后将纸丢到柯凡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柯凡这才放松地靠到身后的墙上。 小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酒精的味道,四壁无窗,只有一扇铁门。 她手腕上是手铐,脚上是麻绳,身上没有任何工具,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只能等人来救了。 大抵是□□的效力还有残留,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头顶隐约传来重金属摇滚乐爆炸般的音效。 小房间里灯光昏暗,柯凡睁开眼静静地看着铁门,储存体力。 在这地方不知道时间,她只觉得应该是已经过去了很久。 肚子发出咕咕的声响,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一点一点挪着,靠近铁门。 柯凡将耳朵贴在门缝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觉得外头似乎有外国人的声音,可头顶上却又传来低沉的节奏声 柯凡努力分辨断断续续的外语,从中挖掘出“rena”、“diamond”。 她的心脏戈登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她的那位大学室友,就是这个名字,干的就是钻石zousi。 Rena大学时主修犯罪心理学,柯凡还跟着去听过一节课。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犯罪心理学的冰岛语发音,发现外头的交流似乎停了。 有戏。 柯凡决定破罐破摔,索性再次大喊一声,这次还带上了rena的名字。 话音几乎是刚刚落下,铁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 打开门的是个外国女子,身材高大,有着一头金黄的短发,看起来精明而干练。 柯凡呆呆地开口,话还未出口,便听见外国女人说:“eetheart!” 银发女子走到她身后正好听见这单词,神情有些紧张却什么也没说。 她听说过这个rena是个百合,却没想到过眼前的情景。 Rena带着的翻译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Rena转头看了眼翻译,翻译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翻译虽是个外国人,普通话却说得极溜:“Rena小姐觉得这位女士十分美丽,不知道能不能带走?价钱从钻石里扣。” 银发女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扭扭捏捏:“这不行呢…她已经有人定了。” 翻译将中文翻译给Rena,她听后一脸惋惜。 她伸手揽住柯凡的腰将她靠向自己,另一手抚上她的脸颊:“sweetheart,I will miss you!”说完,恋恋不舍地在她脸颊边献上一吻。 吻毕,Rena放开她,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那银发女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跟在Rena身后走了。 随着门“嘭”的一声关上,柯凡狂跳的心才渐渐慢下来。 虽然Rena很会撩,但她却不是为此紧张。 就在Rena揽上她的腰时,悄悄往她手里塞了根回形针。 二人虽当过室友,交情却不深,Rena能这样对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话说这回形针大法,也是学自Rena:上大学那会,有一次两个人都忘带钥匙。于是Rena便向对面寝室借了个回形针,在柯凡佩服的注视下,咔哒一声开了门。 后来柯凡便厚着脸皮向她求学,虽然学会之后并没有真正施展过。 这会儿看不清手铐上的孔,她只能盲开。 成阙从地府回来,已是凌晨,他几乎没做停留,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开着阿斯顿马丁,带着百达翡丽,酒吧门口的大汉丝毫不敢拦他。 酒吧里巨大的音乐声听得成阙太阳穴一跳一跳,他生得英俊,周围的女子一个一个都停下扭动的舞姿朝他看去。 英俊又富有的男人最吃香,及时这人冷着一张脸,不过几分钟,就有胆子大的女人挺着胸脯朝他贴了上去。 “帅哥,喝一杯吗?” 那女人伸手圈住他的胳膊,丰满的胸脯靠了上去。 成阙并不开口,只是皱起眉头,果断抽出 分卷阅读53 手,步伐走得更快。 只是酒吧里人潮拥挤,再快也快不到哪去。 那女人不死心,将原本就很短的包臀裙往上拉了拉,试图再次抓住他的手。 成阙这才站住脚,转过头看着那女人,脸上不带着一丝情绪:“滚。” 他走得急,没来得及喝水,这会儿嗓子发干,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那女人听了不再纠缠,转身朝周围的朋友耸耸肩,陷入舞池。 成阙走到吧台前,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找于莹。” 正仔细擦拭着酒杯的男人抬头,眼里带着防备:“我们这里没有叫于莹的人。” 成阙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丝绒袋子,丢到他面前。 那男人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从吧台下面拿出电话,“稍等。” 他拨通一个电话,低声说着什么。 通话时间不过半分钟,男人放下了听筒:“请您稍等,我们需要先验货。”他将手伸到那丝绒袋上,正要拿走,却被成阙罩在了掌心之下。 “东西要是被你们掉包了,我怎么办?”他说这话时,脸上挂起诡谲的笑。 “这就是规矩。” 成阙瘪瘪嘴,使袋子滑向他。 那男人一走,成阙再次冷下脸来,坐在高脚椅上,转身看向周围。 周围的三个舞池里,混着不少大汉,他们舞姿别扭,却竭尽全力融入他人。 成阙提起嘴角无声地冷笑一声,摇晃起放了冰球倒了酒的酒杯,棕色的威士忌在冰球与杯壁之间流淌。 过了几分钟,一位服务员走近他:“先生,请您这边走。” 从人群中穿过,服务员带他进了一间房间,结实的门缓缓关上,外头的声音被完完全全阻挡。 房间里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个人,正是早上在市局门口的女人。 成阙看着于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语气平淡:“于莹。” 于莹把玩着那装有钻石的丝绒袋子,笑得妩媚:“帅哥开个价吧,不止是钻石,还有…你。” 成阙并不想和她扯:“钻石归你,人归我。” 于莹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什么人?你是说我吗?” “你抓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 于莹的嘴脸突然丑陋起来,线条扭曲,动过刀子的痕迹更加明显:“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她!凭什么!” 两个? 还有谁在幕后? 于莹脱口而出之后,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努力平息自己,再次撑起笑脸:“处理掉。”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肌肉男便朝成阙围上来。 那些肌肉男看着成阙,以为他是个瘦弱的小白脸,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扭了扭手腕便伸出了拳头。 成阙敏捷地躲开肌肉男毫无章法的动作,轻易便将他们一个个掀翻在地。 于莹眼里闪过一丝惊恐,节节后退,推开另一扇门便跑了进去。 成阙并不着急,仍旧维持着自己的速度,推开门亦走了进去。 门的后面是下行楼梯。 走下楼梯,是一道房门,已被于莹开启。 房间里布满镜子,面面映出成阙的身形,而镜子上的图案又互相传递,偶尔又有那么一两面映出于莹一闪而过的身资。 画面令人混乱,成阙索性闭上眼,用其他感官感知。 空气里有于莹的香水味,还有一股酒味,而介质传播着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声响。 成阙虽然关闭视觉,却丝毫不妨碍行走。 他的步伐平稳,很快便找到了正确路线。 走在她前面的于莹或许是十分自信,自信成阙没那么容易找出破解的法子,于是脚步渐渐慢下来,甚至哼起小曲。 她走到出口前输入密码,得意洋洋地拉开门走了进去。 那扇门缓缓关上,正要与门缝接触时,被一只手挡住了。 成阙睁开眼,门里的光线进入眼球。 他正好看见于莹转了个弯。 于莹扭着腰走到一扇大门前,门口的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替她开了门。 门内,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在配置不知名的溶液。 于莹看着轮椅上的六个人,笑得有些丧心病狂。 她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用手指抬起那个人肌肉下垂,面色枯槁的脸:“方女士,你很快就可以下去见我爸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到国庆的时候完结? ☆、永夜 柯凡在房间里盲戳了很久的钥匙孔,然而都没有成功。 她有些自暴自弃,手也有些酸。 她盯着桌上的戒指看了好一会,继续戳起来。 如果成阙没有找到她,难道她就等死吗? 当然不可以。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尝试找到那个关键的回 分卷阅读54 路。 柯凡只觉得那回形针又往里伸了伸,接着听见细微的咔哒一声。 手铐开了。 她迅速挣脱开,接着开始拉扯脚腕上的麻绳。 她恢复自由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是拿回桌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护身符和手串都不怕丢,关键是戒指。 犹豫了两秒,柯凡还是选择把戒指带上。 戒指顺顺利利地带上了,她踮起脚将手臂从那铁栏杆间伸到外面,摸索着门锁。 柯凡第八百次希望自己长得再高一点。 她已经快要把自己挂到门上了,却只堪堪摸到那锁的边缘。 铁门的门锁是老式的老虎锁,想要打开就必须转开那锁头。 于莹虽然没有锁门,却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工具。 逃跑计划这下是真的凉了。 她收回手臂,认命地靠在门上。 走廊里寂静无声,似乎是没有人,天花板之上也不再传来音乐声。 她依旧保持警觉,渐渐地,竟听到了皮鞋走在地上的声音。 柯凡有点怀疑自己已经饿到出现了幻觉。 她转过身趴在门上,只留两只眼睛在那铁栏杆间。 紧接着她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那男人走下楼梯,也远远的就看见了她。 两个人都明显一愣。 走廊不算长,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间。 男人快步走向她所在的房间,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柯小姐?” 柯凡懵了。 眼前的男人眉目温柔至极,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看着却十分年轻,甚至有点像人们常说的小奶狗。 “我们…” 柯凡话还没说完,这人已经打开了门,“你怎么在这?” 柯凡十分戒备:“我们认识吗?” 男人呆了一呆,随即笑出声:“我是林漾啊。” 这一刻,柯凡仿佛失去了信号。 男人看起来完全不是二十五岁该有的模样,反而很像刚进大学的大学生,高挺的鼻梁和单眼皮,是现在很吃香的长相。 林漾见她不说话,继续说起来:“我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走吧,上去玩。” 他说完拉着柯凡的胳膊想带她往外走。 “外头没人?”柯凡小心翼翼地探头。 “没人呀。” “哦。” 柯凡跟着他往外走,发现这条走廊里真的没人,静得有些可怕。 她突然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鬼片,生怕下一刻就有东西要从那些门后面扑出来,于是有些哆嗦。 正出身,突然有陌生的气息笼罩在她身上,低头一看,是林漾的西装外套。 “深秋了,可不能穿这么少。”林漾说着,摸了摸她的头。 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兼前相亲对象,柯凡没好意思拉下他的手。 柯凡跟着他上了楼,走进了酒吧,这才发现地上面积有多大。 这会儿人已经散了许多,却仍有倒在沙发上灌酒的。 林漾朝一伙人走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回柯凡身边。 那伙人走之前,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二人,有一个小伙子甚至吹了下口哨。 林漾抱歉地说:“我朋友,总是不正经,你别在意。” 柯凡点点头,没说什么,正想提议离开,却见身旁的人已走到吧台,火速拿了两杯酒,然后走回来。 “为了今天的巧遇,喝一杯吧。” 柯凡接过酒杯,被子里的冰球有些冻手。 林漾先喝了一口酒,笑着开了口:“说说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柯凡没想打他会提起成阙,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说看,说不定哪天我就变成那样的了呢?” 柯凡摇摇头:“林先生,不论有多相似,你都不是他。” 林漾的表情有些可惜,他转移视线看了看旁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如果你四十岁了还没结婚,我娶你怎么样?” 四…四十岁?? 林漾见她一脸震惊,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不是段子嘛!” 柯凡尴尬地笑了笑,放下了酒杯。 “走吧,送你回家。” 两人一同走出酒吧,柯凡想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却被制止:“你穿着吧,怎么说我也是男人。” 林漾拦了辆出租,正要送柯凡上车,却听见路口那传来男人的声音:“凡凡!” 柯凡已经伸进车内的脑袋急忙又伸出来,动作太急一下子磕在车的边沿上。 她顾不得感受疼痛,看向路口处发出声音的人。 夜色昏沉,那人的身影却挺拔如竹,一点一点向柯凡走进。 路灯一闪一闪地,柯凡猜想是他却又不敢肯定。 等到她 分卷阅读55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三两下大跨步走过去,扑进了那人怀里。 成阙顺势拥紧了小姑娘,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柯凡的手摸上他的背,却感觉到湿湿的,收回来一看,手掌上是暗红色的液体。 她正想着用柯凡的手机打个120,却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林先生,今天谢谢你带她出来。” 柯凡这才想起来林漾还在。 林漾站在的士旁,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应该的,不用客气,只是下一次,先生可要照顾好人,别再弄丢了。”他说完,弯腰坐进了车里。 成阙见车开远,低头看她。 两天未见,他总觉得她似乎又瘦了点。 “真好。”没把你弄丢。 柯凡看着他那双温柔得似乎能把人看软了的眼,双手撑在他胸膛上将他稍稍推开,接着把他身上的口袋摸了个遍,也没找着手机。 “手机呢?拿出来打120啊!” “小伤,回家处理一下就好了。” 成阙看着她在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通,抓住了她的右手。 柯凡的无名指上带了他放在护身符里的戒指。 戒指小巧精致,衬得她的手指更加纤细,美中不足的是,那原本洁白无暇的玉石上沾了血。 成阙觉得,应该把领证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夜里一切归于平静,偶尔能听到醉汉瘫在路边大哭,嚎一阵停一阵。 跑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车身上已经停了两张罚单。 柯凡拦住他搭载驾驶座车门上的手,表情认真:“我来开。” “凡凡…” “我来开。” 成阙无奈之下开了锁,坐进副驾驶,空间一封闭,血腥味便重了起来。 车开出原地的那一刻,柯凡突然生出一种飙车的快感。 成阙看着跑车仪表盘指针的偏转程度越来越大,有些担心:“开慢点,咱们不急。” 夜深人静,引擎声犹如轰炸声。 跟着导航,柯凡很快就将车开到了小区。 她扶着成阙上了楼,生怕他站不稳摔倒了。 这点伤对成阙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却被柯凡看得无比大。 他开口,声音带着宠溺:“真的没事,一会儿我还能给你做螃蟹吃。” “闭嘴。” 柯凡不看他,主要是不想看到他身上的伤,那一道道,划在他身上同时也划进她心里。 柯凡开了门,将人放在沙发上,走进卧室拿出药箱。 她这一手给人上药的功夫,也是在成阙身上练出来的。 “自己把衣服脱了。” 柯凡说着从药箱里拿出酒精、药粉、棉花和纱布。 成阙知道她这会生着气,乖乖把衣服给脱了下来,只不过动作有点大,再次扯到了伤口。 他故意“嘶”了一声,果然引来了某个人的注意。 某个人眼眶红红的,开口呵斥:“你别动了!” 成阙故作委屈,等着小姑娘亲自动手。 柯凡着了他的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衬衫往下扒,到了手臂的伤口那,索性用剪刀剪开。 那伤口周围的肉有些外翻,看得柯凡有些颤抖。 小时候替他上药,都是小小的划痕,哪里见过这样的。 她吸吸鼻子,眼泪开始打转,却被强忍着。 她回忆着步骤,轻轻地擦拭着伤口。 成阙等着她把每个伤口都处理好,这才抓住她的手。 “戒指都带了,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 柯凡想起戒指,整个人更气了,眼泪瞬间蒸发:“你还敢跟我提戒指!还给你还给你!” 她使劲想把戒指取下,却没能成功,还把指关节弄得红红的。 成阙扣住她的两只手,轻轻揉着指关节:“带都带上了,哪里还有取下来的道理。” “你凭什么往我的护身符里塞戒指!你个王八蛋!”她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又心疼起来,哗啦啦落下泪来:“弄得一身伤还敢来见我…嗝…存心要让我难受是不是…” 成阙没想惹她哭,这会看见她的金豆子整个人都急了起来,抽过桌上的纸就往她脸上擦,没轻没重的,几下就把那笑脸擦红了。 “别哭别哭。”他不会哄人,这会儿只能跟着心说:“找不到你,我跑去问菩萨,菩萨说你还在城里,我便去找了。只是没想到于莹身后还有人,我疏于防范这才受了伤。我保证下次不会了,你不要哭了,你想吃多少只螃蟹我都给你做,别哭了。” 于莹身后的,似乎并不是常“人”,他身上的伤,也非人所致,只是怕小姑娘担心,所以指代着敷衍过去。 柯凡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巴微张却说不出话。 “外公让我找个机会把事情说清楚,可我总觉得有些事没必要告诉你,比如我去找了你爷爷,找了你爸爸 分卷阅读56 妈妈,还偷偷到国外找过你。” 他将她凌乱的头发整了整,抹去她眼角的泪,“陆晋妍有一次说漏嘴,说你在A国读心理学,于是我便把A国里教授心理学的学校都去了一趟,却都没有打听到你的消息。虞利说那儿的双子塔很有名,圣诞的时候人们都会去那倒计时。我想再赌一把,两年前又去了一趟。” “大概是老天有眼,不忍心看我孤独终老,所以还真让我找到你了。”成阙目光灼灼,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你那天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杯冰咖啡,背上的书包鼓鼓的,看起来很重。你身旁那个外国男人想帮你背包,你不肯,拒绝他的时候脸上却还带着笑。” “那会儿我又想,老天爷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明明让我找到你了,却还要我看着你对别的男人笑。” 成阙将她压在沙发上,头颅置于她颈间。 柯凡只感觉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听见他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咖啡厅里看见你的那一刻,以及你说自己单身的时候,有多高兴。” 成阙张开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听见她吃痛的回应,他满意地笑了。 两人就这么地躺在沙发上,柯凡偶尔抽气一下。 直到她平缓下来,视线渐渐模糊,客厅里再次响起成阙的声音。 他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雀雀深情告白:D 永夜指的是于莹啊,不是感情线,大家不要方脏! 这篇文应该是不会开car,因为我暂时没有那个技能,但是如果大家要求的话我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点一哈收藏救救孩子吧拜托了(暴风哭泣 ☆、永夜Ⅱ 这三个字曾经在柯凡脑海里响了千万遍,都是她对他说,而从未想过会出自他口。 在她看来,成阙冷静薄情如冻港,她开凿了十多年都没见他有一点裂痕。 今夜风清月圆,这三个字却将她的心烧出火来。 她翻起来,两腿搁在成阙的一条腿两边,跪坐起来。 “你再说一遍!” 成阙见她反应这么大,耳根渐渐泛红,别过头去不看她。 柯凡按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说:“你再说一遍,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成阙听了果然坐起来,圈主她的腰揽入怀中:“真的?”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看见食物的小狗。 柯凡的笑脸一瞬间消失:“假的,但你的伤口出血了是真的。” 拉扯间,纱布上又渗出红色的血迹。 柯凡还想说什么,却被成阙捂住了眼睛。 只听见他喊了个名字:“宋杳。” 被喊了名字的阴差尴尬地从墙后面走了出来:“先生,我不是故意这个时候来的。”他并不想吃狗粮。 柯凡抓着那只大手,“谁啊?” “朋友。” “朋友为什么不让我见?” “不是一般的朋友。” 宋杳正想介绍自己,却被成阙一个眼神制止。 “是下面来的朋友,你怕吗?” 在她看来,人有好坏,鬼也有,“哎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说着扒开成阙的手,“我倒要看看你朋…友也太好看了吧!” 宋杳的长相与柯凡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她以为的相貌是长着长长的獠牙和舌头那样的,而眼前这位朋友却长得很符合柯凡的审美。 宋杳长得斯斯文文的,手持招魂幡和招魂铃,看着像是古代的文弱书生。 宋杳见她一直打量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夫人好。” 柯凡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住脸:“你好!” 宋杳羞涩一笑,缓缓开口:“先生,你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但是今天袭击你的东西,我给追丢了。” 柯凡耳尖,一下子听到了特别之处:“东西?什么东西?” 秋风从窗缝里钻入,将宋杳的招魂幡吹起。 柯凡看看宋杳犹豫的神情,又看看成阙。 成阙也正看着她,半晌,细细叹了口气,“说吧。” “你要我调查的曾家,十年前就已经灭门了,生死簿上写得清清楚楚,五个人都已经投胎再世了。至于今天袭击你的厉鬼,我跟了一条街,之后它们便凭空消失了。” 宋杳的表情带着些许疑问:“说来十分蹊跷,它们竟好似有人控制、庇护着,一举一动都很有章法,实属这些年头一次见。” 如果是孤魂野鬼碰巧路过那倒无妨,关键是这些东西还受人控制着。 那人在暗,而他们在明,做什么都不方便。 宋杳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他悄悄离开,留下两个人独处。 两个人离开酒吧前,成阙联系了市局,请他们派人过来处理,而自己则带了柯凡回家。 郭湘等人到了现场,皆是十分震惊,被绑架的五个人 分卷阅读57 ,全靠营养液等物质吊着命,已然如活死人,见了警察也没有半分反应。 小张给成阙打来电话汇报情况,而柯凡则贴在手机旁偷听。 “成老师,被绑架的五个人都送到医院了,还在做检查,这酒吧下面好像有器官买卖,有的房间里手术设备十分齐全。” 成阙只听了前一句话,便已皱起眉头,但出于礼貌,一直沉默着等对方把话说完才开了口:“是六个人。” 小张愣了愣:“六个人?现场只有五个人。” 成阙想了想,回他:”我明天早上过去。” 小张还没来得及回应,一旁等待已久地郭湘已经抢过手机:“成老师,凡凡在你那吗?” 一直贴在电话背面的柯凡一听提到了自己,也接过手机:“我在呢!” 郭湘听到她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好好的呢。” 她把手机拿到沙发的另一边通话,成阙便一直盯着她看。 郭湘说:“你不知道成老师打电话来的时候,生意有多吓人,我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低气压。” 在柯凡回国前,成阙总是带着自己的假面具同人打交道,和和气气的模样都快叫人忘了他真正的样子。 而她回国后,他开始不在乎这些表面功夫,横竖他只在意她的看法,旁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柯凡看着沙发另一边的成阙,神情不自觉柔和下来。 郭湘察觉到她在走神,以为她是累了:“好啦不说啦,好好休息,早日返工哦。” 柯凡“嗯”了一声,对方先挂了电话。 成阙见她挂了电话,又挪过来挨着她。 黏糊糊的,像个小孩子。 从他说要追求她开始,她就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 他的追求,亲昵,甚至戒指,一股气全砸了下来。 他为什么喜欢自己呢? 柯凡一瞬间钻进死胡同,竟想不出他喜欢自己的理由。 成阙看她怔怔的,又有些纠结,开口拉回她的思绪:“什么时候去领证?” 领证? 虽然害怕得到失望的答案,但总归还是要问:“为什么要和我领证?如果是因为当年的事,那你大可不必,我从来没怪过你,毕竟不知者无罪,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成阙便扑上来,咬住她的唇。 再有什么文字,都留在肚子里吧。 他骨子里的凶悍在这一刻爆发,而她像是猎物,终于被他抓住。 等柯凡整个脸都红得不成样子,他终于放开她,将她按进怀里。 他有些生气,自己的感情被她当成愧疚。 他压抑着身上的火,哑着声音开口:“你说得对,我这个不知者,没有早早发现自己对你的爱意,实在有罪,就罚我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柯凡将额头顶在他胸前,嘴唇上还留有方才造成的水印。 就在成阙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小姑娘轻轻地说:“好。” 久别重逢,虚惊一场,失而复得,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尝了个遍。 成阙把柯凡抱起来进了房,一齐陷入大床。 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柯凡再醒来时,外头的天已是大亮。 她摸摸床的另一侧,早已没了他的温度。 她哆哆嗦嗦走进浴室洗漱,看见脖子上五六处的红印,突然想把人揪回来一顿打。 成阙如今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样手机,确定柯凡的动态。 在发现红点开始移动后,他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接起,听筒里传来她的声音,像是感冒一般的沙哑。 “起床了?” 柯凡一遍翻着衣柜一遍回他:“起了,你在哪?” “酒吧。” 柯凡听了皱起眉头,“问题大吗?” 电话里,成阙开门又关门,像是在一间间地检查。 她不想耽误他,急忙说要挂。 “别挂,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把她做成挂件,时时刻刻挂在自己脖子上。 “我替你请过假了,一会儿我就买菜回家。”他把“买菜回家”这四个字说得平平常常,好像两个人已是老夫老妻。 柯凡心中一暖,嘴角忍不住地扬起:“好好工作。” 说完话,两边都没挂电话,还是听见王兴在喊他,她才先一步挂了电话。 成阙回到家时,厨房里已经传出香味。 他走进厨房搂住柯凡的腰,把她吓了一跳。 “冰箱里还有一条鱼,我就先蒸着等你回来。” “嗯。” “买了什么?” “菜。” 柯凡拍了一下腰上的大手,“好好说话。” 成阙松开她,把环保袋里 分卷阅读58 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豆腐、西红柿、菠菜、猪血、猪腰子。” 柯凡听得脸红红气鼓鼓,不想搭理他。 他把蔬菜拿到水槽里,主动洗了起来:“那天晚上我在酒吧地下室发现了被绑架的六个人,但小张他们到了之后,只剩下了五个人,永安事务所的方丹不见了。没道理于莹走了之后,还有胆子再回来挪人。”他说完补了一句:“于莹就是那个银发女,一直被你们怀疑是王武阳的妹妹的那个人。” “她确实是王武阳的妹妹,但两个人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她小时候是个黑户。” “黑户?” “王家穷,养不起两个孩子,便一直没给于莹上户口。当时是不允许一家有连个孩子的,所以于莹一直活在小阁楼里,就算是邻居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后来隔壁村有户人家想养个孩子,王家父母便她送了过去,换了不少钱。” “那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没区别吧,”成阙将西红柿切开,鲜艳的汁水流在案板上,“但那户人家嫌弃于莹年纪太大,没多久便不声不响地把她送到了福利院,这才让她有机会得了个名字。至于王武阳后来是怎么找到她的,就要等下午见了他再问了。” 抽油烟机不大声也不小声地工作着,紧接着三菜一汤出锅了。 吃完饭成阙主动洗了碗,而柯凡则在沙发上浏览着猫舍的信息。 小奶猫可爱至极,嗷嗷叫一声都能把柯凡叫软。 她捧着手机,走进厨房给他看小猫的照片:“我们养一只这样的小猫咪好不好!” 成阙只瞟了一眼那图片,便继续洗盘子,“你知道怎么养?” “我可以学呀!” 柯凡的声音带着十分的期待,声音也像是在撒娇。 他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好吧。” 柯凡接收到回复,蹦蹦跳跳地跑回沙发上窝着,脸上笑着有点傻气。 她没注意到,厨房的门悄悄地关上了。 宋杳恭敬地弯了弯腰:“先生。” 成阙没多大反应,“不必,发现什么只管说。” “我在山里发现了昨夜那鬼的尸身。” 他的话说完,成阙正好洗碗手上的最后一只碗。 “尸身?” “是,我到的时候,那尸身还在烧,幕后之人大概是走得急,还来不及掩瞒。尸身的手脚上皆缠着丝线,被制得好像提线偶一般。” 成阙听了点点头,“辛苦你了。” “没事的话我先下去了。” “好。” 宋杳一走,厨房的门便被柯凡拉开:“我们养一只柯基吧!” 成阙眉峰一挑,“不是养猫吗?” 柯凡“嘿嘿”一声,“我…都想养。” 成阙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先去休息,这个问题我们晚上再讨论。” 不知不觉指针已走到一点,而两点两个人都要去市局。 柯凡这会儿有求于他,虽然不困却也老老实实进了卧室上了床,搂在怀里。 成阙就像是个天然闹钟,一点半准时醒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小姑娘抱着个手机在被窝里玩得不亦乐乎。 他故意叹了口气,小姑娘却好像没有察觉,依旧盯着手机看个不停。 成阙干脆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嗷,你属狗吗!” “我属你。” 柯凡的脸忍不住一红,掀开被子起床。 出门时,她还特意找了一块丝巾系上。 二人到市局时,审讯正好开始。 王武阳得知事情已经暴露,表情一下就垮了,问起妹妹于莹,他仍有些犹豫,好一阵,心中的防线才彻底卸下:“是于莹主动找的我,她找到我,说是想在酒吧里工作挣点钱。她是我妹妹,我怎么舍得让她干活,所以我就让她在酒吧楼上的房间里住下。” “后来她开始做那些事…被我发现后,仍没有收手的意思。” 王武阳说到这,黝黑的大手捂上脸,声音低落:“她说这是我欠她的,爸妈欠她的。” 大汉放下手,眼圈微红,隐约还能看泪痕:“我到市局来自首,不是她的意思,是我自己要来的。”他的声音坚定有力,透露着不容置疑。 成阙等他说完,将情况告诉他:“于莹逃了,带走了方丹。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和什么人走得很近?” 王武阳听到方丹这个名字,明显流露出杀意:“方丹最好是死了,她根本不配活着!” 他看着众人不明所以的样子,冷哼一声:“该死的人不死,该活的人却被迫在黑暗中行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这样的,下一本开什么目前有三个方案可供选择:1.阴差×入殓师2.千金小姐×旗袍裁缝3.两个搞科研的 点一哈收藏救救孩子吧QAQ! ☆、永夜Ⅲ 有些人, 分卷阅读59 一生活于永夜之地,而有些人,一生笼于光鲜之下。 他们在痛苦中□□,而他们在金钱中膨胀。 于莹属于前者。 爹不疼娘不爱,一出生便被锁在高墙之内,一点阳光都是奢望。 石子路的围墙上喷着硕大的“生男生女都一样”,却不过是掩盖罪恶的一片叶子。 她在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中流浪漂泊,最后终于有了名字。 于莹于莹,何来的莹呢? 于家父母双亡后,姐姐骂她是扫把星,将她推给了人贩子方丹。 方丹引着她入了地狱,推她入了油锅,自己在边上嘻嘻笑着。 方丹成为了压倒于莹的那根稻草,也铸成了杀死自己的那把刀。 于莹终于逃了出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给她钱和消息。 看着对方灿若星河的双眼,她自卑极了。 她为了他横下心去动刀子,却只换来他如常的微微一笑。 她绑架柯凡,也是为了他。 那张陈年旧照就那样躺在他的钱夹里,碰巧被她看到了。 照片上的姑娘巧笑倩兮,胜过她几条街。 乱葬岗下起雨,冲刷着遍野的黑土。 于莹像个疯子一样坐在树下,完全不在意那随时有可能劈下来的雷。 那个人像一个谜,凭空出现,又总是凭空消失,她跟踪他,不过十米便被他发现,换来他无奈一笑。 只要他一句话,她便能豁出命去。 她要赌,赌他会出现,也赌他还愿意拉自己一把。 她头顶的雨水被黑伞阻隔,一双皮鞋踩在了她的面前。 来人的面容在黑暗中好似完美的雕塑,他微微笑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于莹扯住他外套的袖子,眼神疯狂:“阿黎,你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的!” 被她唤作阿黎的男子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出,表情渐渐冷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好自为之。”他说完将伞罩在她身上,转身离开。 于莹等他已经没了身影才反应过来,扔开那伞咆哮起来:“曾黎!” 小张等人敢到乱葬岗时,于莹已经死在了树下。 原本应该拥有美好年华的少女经历着她不该经历的痛苦,终于不堪忍受,选择了一条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路。 宋杳已恭候多时,他摇响招魂铃,看着于莹的魂魄离身,被拷上锁链。 于莹的额头上磕出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她又回到原本的容貌,平凡而平静:“大人,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喝孟婆汤,过奈何桥?” 宋杳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带着她走了。 她也不挣扎,眼神带着决绝。 邢侦组原本的打算是将人带回局子好好审问,这下人没了,自然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那么问题来了,方丹人呢? 一直在市局候着的柯凡接到郭湘的电话,静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挂断电话,走进审讯室。 王武阳看到她的表情,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一直等她说出口。 好像她不说,这件事就没有真实发生。 柯凡在他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于莹死了。” 王武阳的面部表情一点一点瓦解,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唰地落下泪来,没有任何预兆。 “自杀,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王武阳用手胡乱摸一把泪,又是哭又是笑,似是精神错乱:“小时候爸妈把她关在屋子里,我心疼,她说想见见太阳,我就把小阁楼砸出个洞来,结果隔壁那户人家没生出儿子嫉妒我们家,意外瞧见了她便跑到村委会那举报我们,于是爸妈只能把她放到地下的窖子里。” 柯凡听他说着这些,内心泛酸。 “窖子哪是人过的地方?她也不叫苦,就静静地待在里面。后来我挣了钱,也终于找到她,她变了副样子,精明锐利,但她依旧是我妹妹。她利用我,可以,没问题!这些都是我们欠她的。” 王武阳用黑色背心擦了擦脸上的鼻涕泪水,嘴唇发抖,极力克制情绪:“现在想想,她大概早就没把我当哥哥了。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一个个都让她失望了吧。“ 柯凡不忍再看他的样子,起身走出小房间。 那一刻,王武阳终于放声大哭。 成阙看着她走向自己,把头埋进了自己胸前。 事件就这样走到了尾声。 而方丹的尸体也在一周后出现。 她被于莹杀害后,抛尸入河。 那夜乱葬岗大雨,水势大涨,尸体被冲到下游。 王武阳的酒吧也在事后关门,而他本人则是人间蒸发了。 顺着王武阳的消息,市局一举击破了跨省人口贩卖团伙。 柯凡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看着秋去冬来,在春节前租到了房子。 不是她 分卷阅读60 不想早点搬出去,而是因为成阙总是拦着。 最开始是醉蟹,后来是毛蟹粥,海鲜火锅。 天气冷得快,柯凡对这些热腾腾的东西没有的抵抗力,于是搬家的日程就被一天天延后。 直到某天,她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捏了捏腰上的肉。 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把考虑了许久的房子租了。 那套单身公寓就在成阙隔壁小区,日式风格的装修很符合她的口味,提着行李就能入住。 于是当成阙忙完回家,看见的就是客厅里她大包小包的行李。 他脸上写着不悦,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进了书房。 柯凡也不想低头,自己煮了碗面吃,处理完邮件便钻进了被窝。 外面已下起大雪,而被窝里则暖意洋洋,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睡梦中,有个什么散发着热气的东西到了她身边,她习惯性地靠了过去。 成阙还生着闷气,见她靠过来便往后退了退。 成阙这一闪躲,柯凡周身的温度又降了点。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成阙认栽,扯开她的被子把自己送了过去。 当下软玉在怀,什么事都留在明天说吧。 第二天是周末,柯凡死死按着成阙,让他pei睡。 她想的是盖棉被纯睡觉,但成阙不是。 他翻身把她按在床上,干了一番不可描述的事。 这一下就是闹到中午。 柯凡躺在床上,肚子咕咕叫。她抬腿踹了踹身旁的成阙,“叫个外卖吧。“ 成阙为了抵制她吃外卖的行为,这才爬起来,穿上衣服走进浴室洗漱。 他洗漱完走进厨房,开始做这顿迟来的午饭。 柯凡仍窝在床上,查询着app准备买机票。 她有些文件,要去一趟A国处理一下。 当成阙做好午饭,她也正好买好机票,是今晚十点的航班。 她洗漱好走进客厅,一边往脸上涂面霜一遍说:“我今晚十点回A国。“ 成阙一听分了神,手碰在灼热的锅上,发出隐忍的声音。 柯凡跑进厨房时,他的手上已经起了个泡。 她急红了眼,跺跺脚跑进房间去拿药箱。 再出来时,成阙已经在沙发上等她。 他看着她戴了戒指的手小心翼翼地戳着那水泡,糟糕的心绪才被平复了点。 “能不去吗?“ “不能。“ “那…去几天?“ 她回来的票还没买,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于是老实交代:“不知道。“ 成阙怕她跑了,即使他们已经在同一间屋子里生活了两个月。 他心里苦涩得很,只好安慰自己大不了再等十年。 处理好伤口,两个人坐上餐桌。 柯凡发现他情绪不对,吃完主动把碗洗了。 而成阙就靠在门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当她收好碗,他已经走进书房了。 柯凡走进卧室,拉开存放证件的抽屉,盯着户口本瞧了好半天。正当她下定决心时,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末。 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哄一哄某人。 柯凡敲了两下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看见成阙正在打电话,于是她便静静地等着。 等他挂了电话,她便踮着脚扑上去亲他。 成阙也不做反应,任凭她对着自己一顿啄。 等她停下来后,他的怀里被塞进了一本册子——户口本。 他看看户口本又看看红着脸的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柯凡着急他的回应,大力的在他胸上一拍:“说话啊,你这样是几个意思?“ 成阙攥着她的户口本,俯身吻她。 吻毕,他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就去领证。“ 成阙打电话给成放,打点好民政局后,计划起怎么把猎物引上钩。 没想到猎物自己送上门了。 拿着红本本走出民政局的那刻,成阙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拿过柯凡手上的结婚证,和自己的收在一起。 柯凡不想戳破他那点小九九,甜甜地喊他:“成先生,是不是该回家了?“ 他笑着回她:“成太太,该回去洞房了。“ 她红着脸钻进车里,清了清嗓子,“咱们早就洞房完了。“ 成阙出门前拜托成放为他预定了烛光晚餐,这会儿家里应该已经布置好了。 “好,那咱们回家做晚饭。“ 柯凡走进客厅的那一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同,正要打开灯,就被成阙制止住。 他靠近餐桌,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打火机点亮了蜡烛。 两个人同居后一直过着老夫老妻的生活,她便一直以为成阙是个不懂浪漫的人。 分卷阅读61 这顿晚饭吃得有点久,超出了成阙的计划范围,他拥着柯凡摔进铺满玫瑰花的大床,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舍:“才结婚就要放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柯凡爱惨了他这副小狗般的模样,手忍不住地摸上他的头发,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成阙一听果然两眼放光,“你说的!“ 柯凡点点头:“我说的。“ 成阙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准备送她去机场。 后来他们的儿子成西问起为什么会有他,不负责任地成阙一边看报一边回答:“你妈为了哄我才有的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周四满课,周三疯狂存稿 点一下收藏救救孩子吧QAQ 下一本开阴差×入殓师,《风雪夜归人》,点进专栏就能看到啦:D 轻声求收藏=v= ☆、极光 柯凡排着队,转过身和成阙挥挥手,他笑着回应她。 成阙是踩着点把人送到机场的。 即使两个人已经领了证,他仍有种恐惧。 这种恐惧,大概只有她在自己身旁时才会消失。 柯凡此行主要是为了论文的刊登。 她收到教授的邮件,说有个人的论文和她撞了。 说是撞了,就是有一个人抄袭了。 昨晚折腾到天亮,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柯凡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完全没有发现旁边座位上的人。 林漾绅士地向空乘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柯凡身上,之后便静静看起飞机上的杂志。 柯凡歪着头睡着,醒来时眼前是一片大好星河。 云层之上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宇宙的魅力在此刻尽显,她忍不住趴在窗上观赏起来。 “认得星座吗?” 柯凡看得入迷,没听到有认正对她说话。 林漾戳了戳她的肩膀,这才使她转过头来。 柯凡转过头来,看见一张满是青春气息的脸。 “林先生,你也要去A国?” 林漾今天作休闲打扮,更显年轻,他笑着回应:“是啊,有个峰会,要去做发言。” 柯凡一下子想到他比自己还小三岁:“年少有为啊。” 林漾的表情明显有些委屈:“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所以不愿意给我个机会?” 柯凡一时无言,突然想起自己就在下午已经领了结婚证,“林先生,我已经结婚了。” 这是林漾没有预料到的,他的面部表情写满了惊讶:“你没骗我吧?” 即使她的表情写满了认真,他仍旧想再确认一下。 “是真的,昨天下午领的。” 对话一时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直到空乘送来点心才有所缓和。 点心是标准的三明治,芝士火腿西红柿,一样不少,而林漾只是笑着接过放在了一边。 柯凡接过东西就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才发现身旁的人没有动手。 “你不吃吗?”她停下进食的动作问。 林漾看着电脑里的英文文档,轻声开口:“我吃素。” 柯凡“哦”了一声,继续吃起来。 电脑里的文档有许多专业术语,她只看到极光什么的。 说起来,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林漾从事的是什么工作,不过既然有极光,大概是天文气象之类的吧。 柯凡吃饱喝足,又有些困,眼前的星空渐渐模糊起来。 再睁眼,已经天光大亮,十分刺眼,她急忙闭上眼,梦里的情景又浮现。 她梦见一座山顶上出现五彩斑斓的极光,落下万点红火,将整座山烧了个彻底。鸟兽四散而逃,山体发出凄厉长啸。 她惊醒,眼睛被光线刺激得闭上,有些酸。 梦里的场景太过震撼,她醒来后有些发懵。 密闭的空间里响起空乘甜美的嗓音:已抵达目的地。 林漾替她取下置物架上的背包:“下了飞机你要去哪?” 柯凡接过包,先是说了声谢谢,“我到roco street去。” 林漾没有再多问,走在她前面下了飞机。 A国的气候这会儿也是冷得很,服装上到不需要有什么变化,柯凡全副武装,这才下了飞机。 她此行没有通知任何人,打算先去事务所给老同事送烤鸭。 柯凡在行李轮转处等待,同在等候的林漾靠了过来。 “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我,我就住tom street,离你很近的。” Tom street就在事务所的隔壁街区,确实很近,但离她住的地方还有一定距离。 柯凡没有说什么,礼貌地点点头,透露着疏远。 林漾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拿走自己的行李先走一步。 柯凡穿的臃肿,动作迟缓,费了一阵功夫才将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拿下来。 分卷阅读62 她走出机场,轻车熟路地搭上的士前往事务所。 路上的风景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 A国首都不下雪,气温却异常低,马路两边的树早就变得光秃秃,在凛冽的寒风中树立着。 回想起在这儿的十年,似乎就在昨天。 柯凡走进大厅,前台的小姐姐立马就认出了她,正要通知楼上的部门却被她制止:“surprise!” 她朝小姐姐丢了个调皮的笑,寄放行李后走进了电梯。 事务所的休息室有微波炉,烤鸭热一热就能吃,而这会儿恰好到了中午,她有些庆幸多买了几只。 她轻轻地推开门,还是翠花先看见她。 翠花正喝着水,看见她进来急着打招呼,一口水呛进了嗓子眼,身旁的人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等她缓过来,哀怨地开口:“dear,怎么不提前说?”还是一如既往的蹩脚。 众人知道她论文撞车的事,都围上来安慰她。 柯凡自己反而不急,感谢完大家的关心后,走进休息室开起了微波炉。 一群外国人从她走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她手上的特产,这下更是一窝蜂围在微波炉旁等着。 烤鸭的香味随着温度的升高从微波炉中溢出,渐渐充满整个休息室。 柯凡一转头,仿佛看到了微博上的“外国人尝试中餐视频”。 她觉得十分有趣,将烤鸭拿出来放在桌上,等着看他们尝过后的表情。 他们也不客气,一人一手对着烤鸭就是一掐,将肉放进嘴里。 当他们吃进嘴里后,整齐地发出了“oh”的声音,然后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解决完烤鸭,柯凡和翠花说起正事。 她提议说英文,她却提议说中文。 两个人的表情都写着“决不让步”。 翠花先一步开口:“导师说,明天中午在helton吃个饭,聊一下这个事儿。” 她将那个“儿”字音说的十分明显,惹得柯凡有些想笑。 柯凡垫脚,拍拍好友的肩膀:“好滴。” 她得先去找个酒店,联系一下自己的新婚老公。 从事务所出来,柯凡接收到了许多人依依不舍的道别。 不过她更觉得,他们是不舍那烤鸭。 她从前台取了行李,把一些别的特产给了前台小姐姐。 柯凡找了一家靠近学校的酒店,安全有保障,就是贵了点。 她电话刚拨过去,嘟了一声就被接通。 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有力。 “怎么到了那么久才打电话?” 柯凡稳稳地感受到了他的不悦,嘴角微微扬起:“给你发短信了呀。” 听筒里传来瀑布的声音,过了几秒音量才有了些许的降低。 她好奇,问他:“你去哪了?” “出来找个人。” 房间里静悄悄地,柯凡仔细听着那边的声音:“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 成阙看了一眼瀑布旁正在喊他的白令邪,无视地转过头:“没有,瀑布很吵,你听错了。” 柯凡“哦”了一声,没有细究:“我在飞机上遇到了林先生,他的座位正好在我旁边。” 成阙听见姓林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别搭理他。” 柯凡只当他是吃醋,笑嘻嘻地应下,顺便说了几句好听话哄他。 一夜无事,柯凡在第二天见到了令人震惊的奇观。 她走出酒店大厅,正要去搭乘地铁,发现无数行人驻足抬头看天,于是她想到了那个笑话。 正走着,她接到翠花的电话:“dear,你看天了没有?” 翠花家在两个街区外的地方,怎么连她也在看天? 柯凡不明所以,还是顺着好友的话抬了头。 她怔住,觉得自己的神智是不是有些不清醒。 A国地理位置一点都不靠近极地,怎么会出现极光? 电话那边的翠花还在说话,声音带着兴奋:“极光诶!极光!” 她突然想起那个梦,手有点发抖。 柯凡将拿手机的手揣进口袋,安慰自己只是太冷了,而天上则是因为气候问题。 她有那么一瞬想把自己的梦境告诉成阙,却又害怕他会为自己担忧。 摇摇头,柯凡走进地铁站。 看着区别于自己类型的面孔,异乡感更加深起来。 她只想赶快把事情解决,早点回家。 原本把脸埋在围巾里的柯凡,走进酒店大厅瞬时感觉到了热,她麻溜地解下围巾。 动作间,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她转身,看到林漾正扬着灿烂的笑容看着她。 &on酒店除了吃住方面,还提供举办会议的场所。 “在这里做发言吗?”明知故问,只为找点话题缓解一下氛围。b 分卷阅读63 r   林漾点点头,“先来走个过场,下午三点才开始。” 她也点点头,正要借口离开,却被对方抢了先:“吃完饭没事的话可以过来看看。”他说着,从电脑包里取出临时工作证,不容推辞地塞进她手里,快走着上了楼梯。 柯凡看了看手里的临时工作证,照片名字齐全,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的行程除了成阙,就只有她爸妈知道。 想也不用想,柯凡打了个电话给母上大人。 对方没有接听。 她干脆编辑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这会儿功夫,翠花也到了门口,二人结伴进了包厢。 包厢里除了导师,还有另一位中国女子,看着十分眼熟。 她蹙眉,仔细在脑海里搜索这张脸。 那女子也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带着高傲。 柯凡终于想起来她在哪见过这张脸,而这时,女子也开了口: “好久不见了柯小姐。” 娇滴滴的声音,令她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柯凡觉得,徐歌就是故意来恶心她的。 正要回应她,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柯凡低头一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还带了坐标。 那是一张极光的照片,而地理位置显示,是在A市拍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中秋和国庆都不回家,学院发的小月饼也不好吃,文的数据也不好,感觉快要被生活打垮了。 中秋小甜饼写好啦→《小楼》,点进专栏就能看见啦。 ☆、极光Ⅱ 柯凡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全然忘记眼前还有个徐歌。 结婚证都领了,她自然是不在乎这个女人的挑衅。 徐歌却不然,她没有看到预料中柯凡的反应,当即便有些沉不住气。 “柯小姐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柯凡锁上手机屏幕,抬起头平和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一旁的导师看出她有些不对劲,点点头请她快些。 柯凡走出包厢立刻给母亲打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看见照片没?A市都沸腾了!” 出现这种天文奇观,一般人都是抱着好奇有趣的态度,她能想象到母亲这会儿大概在阳台上疯狂拍照。 “有报道出来了吗?” 柯母心不在焉:“有啊,地方台出了。” “说什么了?” “说是全球气候变暖什么什么的,我没仔细听。” 柯凡挂断电话后,一个劲给自己洗脑:最近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而现在这个,还是得相信科学。 她想起楼上林漾的讲座,决定吃完饭过去瞧一瞧。 她走回包厢时,徐歌以及她的女导师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疑惑,却得到一个叫人无语的答复。 她的导师给自己倒了杯酒,告诉她:那两个人已经灰溜溜走了。 那女导师看了徐歌一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模样,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徐歌从来就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却突然一下子拿出如此优秀的论文,实在令人吃惊。而她之前就一直持怀疑态度,今天则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这场闹剧就以此终结。 徐歌还没在假想情敌面前耀武扬威,就被强拉着走人。 柯凡想到这里有些好笑,不战而胜的滋味有点妙啊。 来都来了,师生几个还是一起坐下吃了个饭。 &on的西餐做的十分精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填不饱柯凡的肚子。 导师还有学生要带,吃完饭大伙便散了,她带着“假证”上了楼,成功进入会场。 会场的人不少,除去正在台上做演讲的林漾,基本上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女,其中有不少已经秃头。 柯凡摸摸自己的头发,突然有点害怕… 台上的林漾在她刚进来时就发现了她。 他的表情有些微微变化,不再是最开始那么的严肃,眉眼似乎带着些喜悦。 柯凡同他点了点头,在最后排坐下。 演讲出现的词汇对她来说大多都陌生又专业,她只隐约听懂他提到了今天出现的奇怪,以及当前气候变化所造成的影响。 既然专家都这么说了,那大概和她做的梦没什么关系吧。 演讲进行到最后,林漾鞠躬下台,径直走向她,在她身边落了座。 柯凡觉得,如果自己小个三四岁,大概真的有可能会看上林漾。 毕竟迷人可爱的小奶狗,不是每个少女都能拒绝的,而她如今已经是妇女一位了。 “演讲很棒啊。” 林漾听到她的评价,开心地笑了,睫毛一颤一颤。 “学术内容,外行人听起 分卷阅读64 来会觉得很乏味吧?” 何止,其实她基本上听不懂。 但柯凡还是礼貌地稍稍摇头:“不会,其实极光什么的还是很有趣的。” “我知道一家蛋糕店很好吃,一会儿一起去!你稍等一下,我去和教授说一声。” 柯凡还没来得及拒绝,林漾已经跑了。 她摇摇头,无奈地笑了,到底还是小奶狗啊。 她老实地给成阙发了条短信报备,再抬头林漾已经到了她面前,满脸带着期待。 “走吧,就在这附近,不远的。” 柯凡走出酒店前,把手臂上的围巾一圈一圈绕上脖子,她看看身边的林漾:年轻就是好啊。 林漾只在西服外套了件大衣,再无其他。 两人一同走出大门,林漾突然僵了一下,站在大门前。 柯凡以为他是冷的,认真地说:“年轻也要注意保暖呀。” 林漾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微妙,接着很快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乖巧地点头:“一会儿就去买围巾。” 甜品店离酒店确实不远,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柯凡第一次来,将点单的权利交给林漾。 林漾却摇摇头,将菜单递给她,只说了自己的几个推荐。 柯凡看了一圈,最后点了“初恋”。 而林漾则点了一份“地狱”。 她猜想,大概是黑巧克力蛋糕吧。 等着甜品上桌的时候,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如今都是微信联系,她带着全球通卡就出来了。。 电话号码是串陌生的数字,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同林漾说了声不好意思,走到了外面接通了电话。 话筒里是熟悉的烟嗓音,她十分惊讶:“瞿铮姐?” 那边的瞿铮似乎在快跑,喘气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了柯凡耳朵里。 瞿铮似乎在刻意压低声音,“你让成阙注意曾家。” 曾家? 柯凡想起那晚宋杳说的话,曾家五口已经都没了。 “瞿铮姐,曾家人都已经去世许多年了啊。” 柯凡能明显地感觉到瞿铮一愣,接着听见她说:“怎么可能?” 宋杳笃定地说过这事,而且他还是个阴差,定不会有错。 但她又觉得瞿铮不可能打个电话跟她说鬼话。 那么问题到底在哪里? 正想再开口,电话被突然挂断,挂断前,她似乎听见半声惊呼。 她紧张起来,回拨过去却已是关机。 柯凡见识过姜胤的能耐,有他在,瞿铮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她神色不安地走进甜品店,看见桌上已经放好了两块小蛋糕。 属于她的那块是少女的粉色,而林漾的则不出意外是黑色。 林漾等她回来,这才拿起勺子朝蛋糕切了下去。 黑色的蛋糕被他用勺子切开,里头流出红色的果酱。 他尝了一口,皱了皱眉:“酸酸的蔓越莓。” 柯凡也下了勺,粉色蛋糕散发着玫瑰的芬芳,里头则有小颗粒草莓。 她心不在焉地吃着,越吃越快,眉头越皱越深。 柯凡越想越不对,觉得还是得给成阙打个电话。 她在林漾震惊的注视下火速吃完了蛋糕,很是抱歉地说了声有事,便急匆匆走出了温暖的店铺。 林漾坐在里头,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好一会儿才被接起,传出阴阳怪气的声音:“喂,弟弟呀。” 林漾制住想要发作的情绪,艰难地开口:“哥,你…惜命吧。” 只听见电话那头哼了一声,被挂断。 林漾苦笑一声,用勺子一点一点将蛋糕捣烂。 论文撞车既然是闹剧,柯凡现在已无必要留在A国,思归心切,她打了的士奔回酒店收拾行李。 在车上买了机票后,她给成阙打去电话。 第一个,没接,第二个,依旧没接。 她慌了神,拜托司机开得再快一点。 看着前方越来越拥堵的路况,司机有心也无力。 柯凡执着地给成阙打去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终于被接通了。 当他的声音稳稳当当地响起时,她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回归原位。 “怎么了?刚刚有事,没听见电话。” 成阙同姜胤在书房里讨论事情,口袋里的手机滑落在客厅。 “瞿铮姐不久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提醒你注意曾家,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姜先生有和她在一起吗?” 成阙听了她的话,看了看就在对面的男人,“没有,我和他在一块。你等一下,先别挂电话。” 成阙把柯凡的话专属给姜胤,对方听了之后立刻没了影。 “他已经去找人了,你现在在哪?” 柯凡正 分卷阅读65 好到了酒店大厅,走上旋转梯。 “回到酒店了,我这边结束了,今晚就回去。” “好,晚上去机场接你。” “好,我先收拾行李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挂断电话。 情况似乎有些紧急,绝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成阙给宋杳送了信,请他手头上的事情结束了,立刻到家中相见。 宋杳正在殡仪馆带魂,接收到他的消息,匆忙地与一位女士说了再见。 他强拉着那魂魄到了地府,走了流程,然后火速赶往成阙家中。 等宋杳的时候,成阙也没闲着。 他无视成放的哀嚎,强行要来了一手权限,查看当年关于曾家的一切消息。 当年关于曾家的报道,由于场面太过血腥,没多久便被全部撤下,不见天日。 最先出事的是曾家的两位老人,皆是在夜里莫名摔下楼,身首异处,其次是曾家长子与他妻子,出车祸,依旧是身首异处。 成阙将报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除了一些加油添醋的词汇,大多属实。 而曾家的小儿子则是在车祸发生的车上,摔出车外而亡。 确实是山鬼的做法,睚眦必报。 成阙突然想到一个细节,宋杳当时说的是“五个人都已经投胎转世”,而柯凡先前说的是,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从来没见过姐姐。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才能让山鬼漏了一个人。 还是说,这从未露面的姐姐…并非常人? 如果当真是见不得人的人,那为何别家却还知道有这么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十分不好意思,写到这有些卡文,因为这篇是那种无大纲操作,写着写着就忘了伏笔,得一直翻前面的章节orz 看着收藏一个都不涨,我已经认了文丑这个事实了TUT,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极光Ⅲ 柯凡心事沉重,数十个小时的航程,她一点困意也没有。 窗外的云白如雪,亮堂堂的,飘进她的视线。 她开始回想过去几个月的一切,瞿家祖树,彭心君,酒吧,还有…突然出现的林漾。 从一开始,林漾出现在地下室那会儿,她就十分犹疑了。 酒吧的防备再差,也不太可能让一位顾客有机会能到地下室吧。 况且,于莹在地下室做的是器官买卖,稍有不慎,就是亡命之徒。 但林漾脸上却写着真情实意。 她所学习的知识让她对林漾无法产生怀疑。 除去林漾,还有一位关键人物,彭心君。 一位军人,在遭遇了背叛之后,走上了歪门邪道。 他曾经对组织的肝胆忠心,全然转移到了幕后之人的身上。 柯凡当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幕后之人,是不是与彭心君有什么相似之处? 彭心君操纵厉鬼的技艺并不纯属,时间一长,几乎控制不住厉鬼,除了他本身对技能的掌握不够,这法术本身是不是有什么瑕疵? 如果这种可能说得通,那么彭心君只是那幕后之人用来实验自己产物的一个玩偶罢了。 成阙曾说过彭心君的八字奇绝,乃是至阴之人,在这样的背景下,大概是能将这些诡谲之术发挥到极致吧? 柯凡只觉得自己脑洞大开,一切前所未有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而A市的各位过得也并不好。 宋杳火急火燎地赶到成阙家中,看见了他满桌子的,发黄的旧报纸。 成阙冲他点点头,“来了。” 宋杳看清那报纸后,神情有些低落:“先生,您不相信我。” 成阙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报纸,“不是不相信你,是有人对你隐瞒了实情。” 宋杳脱口而出“不可能”,“我亲自找的陆判官,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成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陆判?” “对,他亲口告诉我,当年那五个人都已经投胎了,而且还说了他们转世成了什么人,都与现实对得上号。”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这回轮到宋杳一愣。 他开始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他问起这事的时候,陆判官回答的极其迅速,并且连生死簿都没有翻开。 偌大的阳间,一天要有千千万万个人投胎转世,生死簿都得写上好几页,那么为何陆判官竟能记得如此清楚,难道…? “您的意思是,陆判官有问题?” “只是猜测。” 成阙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该去机场接柯凡了。 “你这几日,注意一下陆判的动向,还有与他接触的人或鬼。” “明白了。” 二人一同出了门,成阙感觉到宋杳身上有些不对劲,“别同活人走得太近。”b 分卷阅读66 r   宋杳听后身子一僵,隐隐消失。 成阙走向电梯,压根不管身后已经没了宋杳的影子,缓缓开口:“别打什么小心思,你是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宋杳隐身黑暗,脑海里浮现某个人的身影,待成阙走进了电梯,他现身走到窗前。 月明星稀,而他孤身一鬼。 成阙将车开上高价,车厢里悬起一张黄符,上面用黑墨写着:携妻速归。 他无视限速标志,加速超车。 柯凡的航班今日难得准点,他到了不过五分钟,就见她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日子终于有了尽头,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肉眼可见地笑了。 成阙拉起她冰冷的手,带进自己的口袋,另一手拉起行李箱。 柯凡看见他的笑脸,似乎心安许多,“回家吗?“ “得先去找一下姜胤。“ 柯凡一惊:“那要去阴曹地府吗?“ 成阙惊于小妻子的脑回路:“他在阳间自然也是有住处的。“ “瞿铮姐没事吧?“ “不清楚,他刚刚才联系我,一会儿去了就知道了。“ 姜胤住的地方十分清净,没有闲杂人等。 二人推开并没有上锁的门,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 而地上则有一道血迹,一直延伸向房间。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幅景象。 柯凡顺着血迹走到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姜先生?你在里面吗?“ 她刚收回手,门便自动打开了。 姜胤收在床边,瞿铮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而她的胖猫,则窝在枕头边。 姜胤招呼她:“你来。“ 柯凡走过去接替他,他走出房间,一把抓走了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房门缓缓关上,柯凡开始观察瞿铮的伤处。 她的脖子,手腕及脚腕上都缠着纱布,却仍有血迹透了出来一旁的仪器正给她输着血,却不见起色。 瞿铮没了口红,整个人更显苍白,躺在床上像个睡美人。 姜胤走出房间,从烟盒里取出烟递给成阙。 成阙没接:“戒了。“ 姜胤也不在意,拿起打火机把烟点着。 “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回来的时候,在门口发现她。“ 姜胤一夜之间沧桑许多,嗓音发哑:“那五处伤,伤不致命,却也不轻,倒像是某种仪式,估计放了她不少血。” 成阙靠在沙发上,像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得等瞿姐醒了,问问她怎么回事。” “只能这样了。” 柯凡靠在床边,思绪有些混乱,她看见瞿铮的嘴唇微微有些干裂,连忙拿起桌上的棉签,沾了点水给她润了润。 做完这个事儿,她渐渐困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她泪眼模糊着,感觉到手机一震。 点亮屏幕一看,是林漾的消息:【你回国了吗?】 柯凡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敲起键盘:【是的,有些事。】 林漾没有回复。 柯凡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瞿铮身上。 枕头边的猫伸了个懒腰,小肉爪放在瞿铮的脸颊上。 柯凡想着这猫的主人就是瞿铮,大概不要紧,也就没管它。 过了一会,猫突然直起身子,死死地盯着瞿铮。 虽然知道猫咪不会给她回应,但她还是小声地问:“怎么啦?” 猫咪抬起头,猫眼发亮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瞿铮。 它收回爪子,继续盯着瞿铮。 紧接着没多久,瞿铮的眼睫微颤。 柯凡连忙跑出房间,“瞿铮姐好像要醒了。” 她话音刚落,客厅里的姜胤便没了影子。 等她再回到房间,瞿铮已经睁开了眼睛,没上针头的那只手放在猫头上,动作极小地抚着。 那猫似是十分开心,发出鼓咕噜咕噜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瞿铮看见二人走了进来,轻轻朝她笑了笑。 姜胤替她除了针头,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怎么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瞿铮收了笑,看向姜胤,气若游丝:“时间不多了,曾家的孩子将祖树制成了斧头。” 成阙也看向姜胤:“姜先生,您的手下,似乎做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姜胤不明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院里都知道曾家有六口人,但生死簿上的记录却显示,只有五个人投胎转世,而陆判也亲口说,只有五个人。” 他的眼神锐利:“那么还有一个人去了哪?” 姜胤正要开口,眉头一皱大呵:“谁!?” 宋杳有急事要报,上成阙家没找着人,这才循着味道找过来,却没想到一路找到了大帝的家中。 他有些慌 分卷阅读67 张,从墙外遁入:“大帝安好,小的是阴差宋杳,有事急报。” 姜胤抬头问成阙:“你的人?” “是。” 姜胤转头看向宋杳:“说吧。” 宋杳老老实实开口:“之前一直看的是死簿,没注意生簿,今日陆判出去了,我偷偷瞧了一眼。当年曾家确实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但兄弟俩中有一个叫曾黎的,出生没多久,便在生死两簿上没了记录。此外,我还发现与曾家有血缘关系的,不止那两个孩子,还有另外一个姓林,名漾的,这个孩子的妈去世时间更早,在林漾三岁时就没了。” 柯凡和成阙皆是一惊。 姜胤静静地听完,“陆判今日去了何处?” “小的不知,只知他出去时,偷偷摸摸的。”正好被同样偷偷摸摸的他发现了。 宋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宋杳这几日,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陆判周围,观察着他的动向。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里一亮:“对了,还有一件事,这几日总是有个阴差来找他,好像是姓刘。每次他来,两个人都掩到厅堂之后,像是在暗中谋划什么。” “好,你退下吧。” 宋杳恭恭敬敬地隐去。 姜胤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更黑,看得瞿铮有些乐,却又笑不出来。 他虽然平时在她面前扮得一副温和模样,骨子里却是极其不能够接受他人的背叛。 这个陆判,怕是有苦头吃了。 姜胤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纠结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去去就来,你老老实实待着。” 不等她回应,姜胤已经没了身影。 柯凡在姜胤的位置上坐下,拿了根吸管方便瞿铮喝水。 成阙则在床尾坐下:“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后一次在大院里见到曾家的双胞胎是什么时候?” 柯凡思索了一阵,“出国前几天吧,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来送东西的少年,眉眼和林漾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单眼皮小狗眼。 “我很小的时候去过曾家,那时候他们家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但我记不清两个人中,到底谁是谁了。” 正说着,窗外照进些许奇异的光芒。 成阙探头一看,表情写着不妙。 “极光又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可能掉落二更,嘿嘿嘿。 开始收尾了! ☆、永昼 柯凡的手机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原本很平常的铃声,这会儿却略显诡异。 她翻出手机一看,是林漾。 在知道了林漾是曾家的孩子后,柯凡犹豫要不要接电话。 瞿铮碰了碰她:“接,这个电话求之不得。” 她接通,那边的男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柯凡,你明天有空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你回来了吗?” “一会儿要上飞机了。” 成阙表情平静,做出口型:【有空。】 柯凡冲他点点头:“有的,你到了之后联系我。” 她似乎听到林漾笑了一声:“好,我到了之后给你发地址。” 没有过多的话,两个人都挂了电话。 林漾是自家老妈给介绍的,而林漾又是被林妈妈给推销出来的。 她打了个哆嗦,被成阙拍了一下头。 “瞎想什么呢。” 柯凡咽了咽口水:“林漾是我妈给介绍的,说是林漾的妈给她推荐的自家儿子。那么问题来了,林漾的妈…?” 瞿铮轻声开口:“大概不是亲生母亲。” 成阙表示赞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三个人和一只猫,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直到柯凡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胖猫听见这巨响,整个人戒备起来,盯着柯凡。 好在这时,姜胤拎着一大袋食物出现了。 他走进房间把袋子放在桌上,开始分配食物。 柯凡和成阙吃的是白切鸡饭,姜胤自己吃的是叉烧饭,胖猫吃鱼罐头,而瞿铮…清淡白粥一份。 瞿铮差点没落下泪来:“鬼见愁你还是不是人,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虐待我?” 姜胤没什么很大的反应,淡淡地说:“我不是人。” 瞿铮无语。 失策了,他还真不是人。 姜胤买的白切鸡饭上铺了一层蒜蓉油汁,搭上白切鸡滋味正好。 蒜蓉的味道飘进瞿铮的鼻子里,诱得她一直往柯凡的方向瞧。 姜胤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的视线,舀了白粥的勺子往她面前一伸:“别瞧了,没戏。” 于是她强忍着脖子上的疼,拼了命扭头看了一眼床头他的叉烧饭。 姜胤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扭了,伤口又要开了。” 他说完认命地打开饭盒,夹了一块叉 分卷阅读68 烧放进粥里。 “就一块?”瞿铮作势还要再扭,就看见姜胤比她更快地往粥里又放了一块。 欸嘿,有戏。 她还想再再扭一下,就听见他说:“再扭一块都没有。” 瞿铮正要发力的脖子松懈下来,老老实实张了嘴。 一旁的柯凡暗中观察,悄咪咪地对成阙说:“我觉得有喜酒可以喝了。” “食不言。” “好好好不言不言。”她说完冲成阙嘻嘻笑了一下,伸出筷子从他的餐盒里夹出一块鸡肉,放进自己嘴里。 成阙什么也没说,还把自己的餐盒往她那边推了推。 瞿铮吃的不多,姜胤喂完饭对他俩说:“晚上就住下吧,还有空房间。” 柯凡自然是没问题的,她的行李里东西都有,住几天不成问题,倒是成阙… 她转过头看他,他神色淡然:“车里有换洗衣服。” 等几人都吃完,成阙主动收拾了餐盒,带着柯凡进了房间。 “你知道哪间房?” “嗯。” 成阙的表情看着有些急不可耐,转开把手就把人推了进去。 柯凡正要开灯,手却被他一把按住,整个人被压在墙上。 张开嘴打算说话,熟悉的气息压了下来,恰好被他趁虚而入。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正好能看见柯凡嘴唇上亮晶晶的水渍。 成阙扑哧笑了。 柯凡攥起拳头往他肩上一锤:“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他叹了口气,“今晚只能睡觉了。” 柯凡的脸红得更烈:“你你你!” 成阙毫无预警地打开灯,把她红通通的脸看了个仔细。 他拍拍她的头:“去洗澡。” 成阙再大胆,今晚在别人家也是要有所收敛的。 两个人盖棉被纯睡觉,一夜无事。 第二天刚醒,柯凡就看见手机上的消息,来自林漾的消息。 【今天早上九点,岳阳路奉阳茶楼见:)】 柯凡眯着眼睛回了一个嗯,转身又要睡下。 成阙依旧维持着规律的生物钟,并立志把小妻子的作息也调整回来。 他和她抢起被子:“起床了,已经八点了。” 柯凡明显还没清醒,以为是在自己家:“才八点呢。” “瞿姐都已经起床一个小时了。” 柯凡听到瞿姐,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哪,她扑腾着坐起来,强迫自己清醒。 姜胤的住所比较偏,离奉阳茶楼有一段距离。 两个人提前半个小时出发,准时到达。 柯凡到时,林漾已在在官座的位置上品茶。 成阙选了旁的一桌,离他们有些距离,只能观察,却不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茶楼今日唱的是昆曲《思凡》。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唱腔声声入耳,柯凡的手有些发抖。 林漾的视线一直在台上,直到她落座才转头。 “你来了。” “我来了。” 桌上除了茶,别的什么都没有。 林漾为她斟茶,面上以及声音都带着笑:“总觉得有些事,得跟你说清楚,以后才不会算到我头上 。” 柯凡接过茶盏子,直视着他:“你说。” “听过这出戏吧?”他说着,目光再次转移,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还未等她回答,林漾接着说了起来:“我是个私生子,而你母亲认识的林女士,并非我的生母。我的生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很不幸,她是个红灯区女郎。” 笃笃的敲桌声提着柯凡的心,她的手掌渐渐湿润起来。 “我的父亲把我接回家时,家中已有两个孩子,皆比我大一岁,是对双胞胎。我一开始以为,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弟弟,结果你猜怎么着,其实是两个男孩。那位女装哥哥,大概可以称之为健全吧,除了他本是个男儿郎,却偏要做女娇娥。” “他长得俊俏,也更具阴柔美,因此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直到有天夜里,我跑到他的房间想和他玩拼图,看到他正赤裸着身子照镜子。他问我是不是害怕了,我说没有,因为我确实没有害怕。他是那个家里,唯一对我好的人。” 林漾说到这,眉眼弯出真实的弧度。 “后来我被舅舅接出国,当了他的儿子,所以你口中的林阿姨,其实是我的舅妈。那天会在酒吧的地下室见到你,也并非偶然,因为酒吧就是我那位哥哥开的。他打电话说他抓了你,叫我去见你最后一面。” 林漾伸展着的五指突然攥成拳头,茶盏子被他握在手掌之中,掌骨凸起。 “我不同意,所以执意要带你走,他也没有阻拦,说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 他说完这句话,转头看她,眼神带着莫名的悲哀:“你想不 分卷阅读69 想知道,我父亲姓什么?” 柯凡顺着他的疑问接下去:“姓什么?” “姓曾。” 林漾一直紧握着的茶盏子掉到了桌上,发出“咚”一声。 楼下的唱段,不知何时变为了《霸王别姬》。 “我同姓曾的并不亲,除了我哥哥。我认他,但不认曾家。以后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他,而并非曾家。” 柯凡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你今天喊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楼下的《霸王别姬》已唱到关键:这必是刘邦得了楚地了,招的兵丁都是咱们的乡亲…… 她看向台下,“你不妨说说,曾黎今日,打算在这茶楼做什么?” 林漾明显僵住了。 “奉阳奉阳…他怕是,能毁了这茶楼吧?” 柯凡将“吧”字说出口,扭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林漾。 “一码归一码。林漾,不管你今日出于什么目的把我约到这来,我都要先谢谢你当日救我。” 交谈间,楼下的声儿就停了,而周遭的人都似泡影一般化了。 林漾身后走来一人,脸上花里胡俏,似是打了好几层白粉,只听那人开口:“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接着将手搭上林漾的肩。 唱完这句,他依旧捏着嗓子,道:“弟弟这张俊脸怎得如此苍白,是故意要叫我难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正巧前几天看《霸王别姬》,突发有感。 如果看到这里的小伙伴觉得我写得还可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收藏QAQ ☆、永昼Ⅱ 男人身形高大,披了件戏子的袍子,乌黑的长发搭在肩上,同那白的发青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他自顾自地在林漾身旁坐下,手仍搭着他。 林漾明显慌了神,额上竟冒出汗来。 男人的眼角画了长长一道眼线,到了尾巴处微妙上挑,同台上的戏子如出一辙。 他两只大手皆翘起兰花指,虚虚碰在脸上,红唇轻起,声音扭捏:“这位,想必就是柯小姐吧。” 那双冒着精光的狭长眼睛仔仔细细地将柯凡打量了一番,随后听到男人咯咯笑了起来:“生得真是美。” 他并未自我介绍,而是等着柯凡喊他。 柯凡这会儿真见了他,倒没有那么害怕了,也假意扬起笑来:“曾先生今日这出戏,唱的可真妙啊,又是《思凡》又是《霸王别姬》,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曾黎的嘴角,在听见“先生”二字时,明显抽了抽,“诶,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今日我们阿漾要约你,我也不会到这来,不过只要他开心,钱又算的上什么。。” 他说完,将自己的脸凑到林漾的脸颊边。 林漾几乎是在瞬时就别过脸去。 曾黎也不在意,用修长的手指抚过林漾的脸颊:“阿漾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动心,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林漾仿佛被人掐住了七寸,刷地站了起来:“够了!” 或许别人听不出什么,林漾却明白他是在威胁自己。 楼下的戏已到高潮,只听那虞姬大喊: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弟弟又何必发怒,哥哥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曾黎抖了抖衣袖,诡异的微笑渐渐消失:“楼下的戏快唱完了,咱们这出,也该开始了。” 林漾听了眼睛瞪得圆溜溜,“哥,你明明答应我不在今日!” 曾黎脸上的粉似有落下之势,他弯起嘴角:“人既然来齐了,不如…就此开唱吧。” 柯凡知道他说的人来齐了是什么意思,今日成阙也来了。 她四下搜寻他的身影,却无果。 曾黎的表情突然变得惋惜,哀哀叹了口气:“只可惜,明诚那个秃驴已经死了,否则我定要他看看,他的好徒弟是怎么死的。” 只听见楼下的项羽痛叫一声。 霸王别姬,终了。 曾黎终于等到这一刻,站起身,将一头长发拢到胸前:“该咱们上场了。” 恍惚间,周身的场景突变。 戏台落幕,小楼倒塌,眼前的两个人也没了影。 再睁眼,柯凡已经置身于一片芦苇地。 芦苇本就是无需打理的野草,这会儿已经长得同成人一般高,硬生生挡住了柯凡的视线。 她用力将芦苇往后压,放开手后那比自己还高的植物又立了起来。 她往前走了不远,发现四周的芦苇压根没有消失的打算,索性坐下来保存些体力。 柯凡虽然坐下了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她渐渐听到四周穿来些耳熟的声音。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首都人,她很快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楚歌。 那歌声越来越近,直奔她而来。 忽地,一个做霸王扮相的大汉从芦苇丛中跳 分卷阅读70 出:“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霸王说完便要向前走去,却见柯凡没有跟上,脚步又停了下来:“妃子,为何不走?” 柯凡心想这定是幻境,只是自己不知从何处破局,因此并不想跟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霸王走。 却不料那霸王粗鲁地抓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走。 柯凡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脚往后踩,在土地上划出痕迹:“大王,您自个儿走吧。” 霸王瞪圆了脸,看起来又更凶了几分:“妃子,你怎可如此!罢罢罢…你便在此自刎吧!” ???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回轮到柯凡瞪圆了眼睛。 霸王说完将配剑从腰上解了下来,递到柯凡手上。 柯凡被迫接住,却又差点没接住。 这剑是真正的剑,并非戏园子里的道具,重量十足。 耳边的楚歌更近了不少,霸王着急了起来:“妃子!快啊!快拔剑啊!” 柯凡同那霸王对视,有种被那双眼吸住了的感觉。 她用剑撑在地上,握住剑柄朝上一拉。 剑光一闪,剑鞘落地,沉沉一砸。 霸王嘴里依旧喊着:“快呀!快呀!”一声声说到她的脑海深处。 柯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真将那利剑架在了脖子上。 耀日高悬,阳光落在剑上,刺目地反射在柯凡的眼上,她像是醒过来一般,后退一步放开那重剑。 霸王见状怒极,捡起那件便朝向柯凡:“罢!便由孤来为你我二人做个了结吧!孤先送走你,再下去陪你!” 柯凡再也站不住,转身在漫无止境的芦苇丛里奔走起来。 身后的霸王也无停手之意,仍死死追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竟传来别样的曲儿:“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而身后的楚歌与霸王的追喊声也终于消失。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片芦苇竟如骨牌一般,齐齐向后倒去。 柯凡转头,却见眼前是一面镜子,她闪躲不及,一头撞了进去。 院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柯凡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春天。 小桥流水间,有一美娇娘正靠在桥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丢鱼食。 鱼儿争抢着食物,在水面上造出一朵朵涟漪。 那美娇娘远远地便看见了柯凡,却并未示意,直到柯凡壮着胆子走到她面前,才听见这美娇娘温柔的声音:“小娘子,可是来寻人的?“ 柯凡一愣,不知她指的,是什么人? 正犹豫着,却听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厢房里来了个客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要寻的人呢。“ 美娇娘见她仍不作答,丢下鱼饵:“那位公子好生俊俏,院儿里好几个丫鬟都忍不住去瞧了呢,小娘子就没有一分心动?” 柯凡定下心:“可否请娘子带我去瞧瞧?“ 美娇娘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小半长脸,似笑非笑:“自然是可以,只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娘子请问。“ “小娘子,可有心上人了?“ “有。“ “那小娘子又是否知,人鬼殊途?“美娇娘说完这话,眼珠子转了一溜,死死盯着柯凡。 “我知或不知又如何?千般万般,神鬼自有安排。“柯凡说完,朝天作辑。 美娇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小娘子倒是看得通透,算是个妙人,且随我来吧。” 柯凡跟在她身后,心里却是想着别的事。 成阙同她一起到的茶楼,定比她先发现曾黎,他一身技法,如果与自己落到同一处幻境,应该早早就去寻她了。 这条路漫长,美娇娘走几步便转身同她唠嗑两句,而她则敷衍地嗯了几声。 美娇娘见她态度如此,哼了一声,脚步更快。 柯凡越想越不对,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 她干脆站住脚,大声喊了前方快走着的美娇娘:“娘子,我还是不去了吧。” 那小娘子如幽魂一般,霎时到了她面前,伸出柔软无骨的手拉住她:“那可不行。”她说着,大拇指在柯凡的唇上一抹。 柯凡的嘴唇顿时红如鲜血。 “那郎君呀,不止长得好,而且位高权重,要是被他看上了,往后定是一番好光景呢。” 美娇娘将柯凡带到厢房门前,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哎呀,忘了告诉你,这郎君什么都好,只可惜…是位鬼郎君呢!”她说完,嘻嘻笑起来,尖锐骇人。 她一把将柯凡推进房里,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房里的一切布置,都是喜庆的成亲装饰。 只见一个人坐在床上,穿着男式的喜服,却盖着红盖头。 那人见柯凡好半晌都没动静,开口问:“娘子为何还不掀盖头?” 这声音,她听过千 分卷阅读71 百回,喜怒哀乐无情绪,应有尽有。 柯凡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却直觉这盖头必揭不可。 她伸出手去拉那盖头,只轻轻扯了一下,红布便落了地。 成阙的脸就这样暴露在她面前,熟悉却又陌生。 这张脸泛着青白,与她见过的,宋杳的脸色别无二样。 成阙神情的双眼直勾勾看她,没有一丝收敛:“娘子怎么了,可是怕了?” 柯凡的理智有些涣散,似乎马上就要溃堤。 她曾经能够快速分辨真假成阙的能力,似乎瞬间失灵。 她抓住成阙就要抚上她脸颊的手,声音发抖:“我…没有怕。” 那手冰冷如冰,凉进她的心里。 成阙冷青的脸突然散发着戾气:“罢了,你不是杜丽娘,我也不是柳梦梅。” 他说完血口大张,一口将柯凡咬进了嘴里。 柯凡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接着是一方敞亮的朝堂。 她跪在殿下,看见堂上挂着一块牌匾“阴曹地府”。 这与她所想的阴曹地府全然不同。 无论是从哪个渠道获得的认知,都显示阴曹地府暗黑无界,充斥着厉鬼叫嚣。 只见桌后坐着一位无脸男,身着暗红的官服。 他大敲一下惊堂木,喝到:“来人可是柯凡?”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思凡》是林漾选的,《霸王别姬》是曾黎为柯凡和成阙选的,凡凡看到成阙白青的脸会发抖,不是因为怕鬼啊,是难以接受。你想想看每天和你朝夕相处的爱人突然嗝屁了,换谁能接受啊。 至于阴曹地府为何是亮堂堂的,是因为曾黎的女性人格只在白天出现! 求评求收藏QUQ,大家中秋快乐! 如果看到文章有什么bug一定要留言告诉我,因为我记性真的无敌差,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忘了开头写了什么orz ☆、永昼Ⅲ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爬上来了,为了回家在高铁的过道上站了四五个小时,电脑也没带,结果家里的电脑又炸了,昏厥。 六号前一定完结!!绝不烂尾!! 柯凡在心中暗自猜测这无脸男要搞什么名堂,一边恭恭敬敬地回答:“正是。” “那你再看看这鬼,可是你夫君?” 青面成阙被带了出来,同她跪在一起。 柯凡看了看,点点头:“正是。” 无脸男声音凶狠:“这鬼犯了死生大罪,是要堕入畜生道的,你可愿陪他?” 青面成阙转过头看她,眼神温柔,像是在勾引她和他一起下地狱。 柯凡与他对视上,几乎没有犹豫,吐出了一个“好”字。 无脸男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怒极:“你可知入了这畜生道是什么下场!便是猪狗牛羊任人宰割!“ “得,那您记得把我和他投一块去,是猪是狗都没问题。“ 无脸男站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堂下的二人:“来人!拉下去!永堕畜生道!“ 旁的官差走上前,抓住柯凡的手臂押着她往外走。 隔着衣服,柯凡都能感觉到这鬼差身上阴冷的温度,她几乎都要开始怀疑自己身处的究竟是不是幻境。 那鬼差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押着她。 这一路很漫长,旁边的青面成阙也不说话,柯凡突然就困了起来,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突然听到头顶上似乎有人在喊她,只是声音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连音调都有些奇怪。 鬼差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走得更快了。 柯凡再次听见那声音,强行停下脚步,“大人,您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这一声“大人“把那鬼差喊乐了,他止不住笑意,獠牙露了出来,“眼神不错,就是耳朵差了点。” 柯凡看见他黄色的獠牙,“嘿嘿”干笑了两声,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转过头向前走去。 与他们擦身而过的鬼差,多少都回头看了看她,那些个眼神仿佛在说:哪来的美味。 走到一座石桥前,青面成阙同押送他的鬼差先行过了桥。 而另一边,鬼差与柯凡换了前后:“你老老实实跟在我后头,不如这下头的鬼火烧得你魂魄都不剩。” 她探头看了看下面的深渊,正好有青色的火光上窜,但桥上的阴差和被束缚着的魂魄皆若无其事地走着。 鬼差看见柯凡好奇的神情,表情乐呵呵地:“你也算是值了,小爷我当差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活人过这火海。” “大人,这下头的火,是怎么燃起来的?” “自然是用那些永世不得超生之人的魂魄烧起来的。” “那永世不得超生之人,又是什么人?” “自然是那些妄图逆天改命之人…不跟你在这废话了,赶紧走!” 那鬼差拉着柯凡上了桥,桥的两边火焰立刻就窜了上来。 分卷阅读72 火越烧越旺,那苗头绕过桥墩似乎就要烧到桥面上。 鬼差嫌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柯凡:“唉唉唉,你身上什么东西引得这火烧得这么旺。” 柯凡用左手包住了右手,笑得有些无奈:“这…小的也不知道啊。” 自古阴阳相吸,死人最爱活人的阳气,她自身,就已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成阙同另一个鬼差已走了老远,压根看不见影,柯凡有些疑问:“大人,另外那位大人就这么走啦?” “自然是走了。” “哦。” 她慢吞吞地跟上,若有所思。 鬼差见她慢得跟乌龟一样的前进速度,用力拉扯了一下手中的麻绳:“快点,一会儿还得回去交差呢!” 柯凡没注意,被这一下拉得踉跄,险些摔倒,她手上也被勒出血痕,稍稍有血渗出皮肤。 没曾想鬼差看见她的血,脸上的表情更夸张了,急吼吼地赶着她:“快!赶紧走!” 柯凡也不怕,横竖没有比现在更难以接受的事了,不如走到最后看看会出现什么。 紧赶慢赶,一人一鬼终是到了奈何桥前。 只见之前押送成阙的鬼差站在桥头,似是在等着二人,见他俩来,神情一松:“赶紧送过去,咱俩好回去交差。” “大人,您把我夫君送过去了?” 那鬼差好像在说戏一般,音调抑扬顿挫:“嘿,什么送过去啊,还没走到一半呢,就给拦桥鬼咬下去啦。” 柯凡僵住,表情一言难尽。 鬼差以为她不信,指了指那血河池:“哝,好像还在那呢。”他转过头,对另一个阴差说道:“好些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那铜蛇铁狗争得够疯的,差点没把自己人给要死咯。” 鬼差解开柯凡手上的绳子,推了她一把,“去吧。” “我自己过?” “这可是孟婆桥,当然是你自己过。” 柯凡没再多言,本想看看桥下的场面,却始终不忍心。 她咬了咬牙走了上去,桥上弥漫着血河池的味道,酸臭味浓重。 孟婆在桥的那头等候多时,见她缓缓靠近,扬起笑来。 她下垂的面部肌肉以及没有梳起的长发,使得这个笑容有些骇人。 “孩子,喝了它吧。” 孟婆将碗送到柯凡面前,示意她接过。 她接过,小声发问:“喝了这碗汤,是不是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自然。” 她犹豫不决,直到孟婆的眼神逐渐收了笑,变得有些凶狠。 “快去吧姑娘,喝了这碗汤,什么都好了。” 柯凡看着孟婆的双眼,缓缓抬起手,正打算松手打翻东西,却不料孟婆的动作比她还要快上几分,冲上来就扶着那碗往她嘴里灌。 孟婆的力气大得惊人,柯凡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只能被粗暴地灌了一嗓子的腥苦汤药。因为是被强行灌的,还有小口的汤呛进了气管。 她咳嗽起来,一旁的孟婆伸出手扶着她的背,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鬼魅:“这就对啦,很快这一切就过去啦。” 孟婆似乎是想盯着她过桥,就这么一直站在她身旁。 曾黎这个局布得极妙,不动声色地布置,不动声色地开启,竟然连成阙都没有察觉,必定不会只是个简单困住她的局。 过了这奈何桥,会不会她就真的失忆了? 柯凡打了个哆嗦,身旁的孟婆问:“怎么了?” “您走前面吧,我有点害怕。” 孟婆“嘁”了一生,满脸写着看不起:“凡人就是胆小。” 柯凡弯弯腰:“您请,您请先。” “别给我耍心眼。” “不敢不敢。” 孟婆这才走到柯凡身前,“跟好了。” 柯凡努力放慢脚步,仔细观察着孟婆的身形动作。 她死死盯着前面的人,“大人,咱们能不能靠着桥边走,我想瞧瞧我夫君。” 孟婆转过身,脸色不善:“呦,这都化成血水了,你还看个什么劲?” “我就看一眼!” “凡人的情情爱爱就是麻烦,你自个儿过去吧,臭死了。” 柯凡忙点头哈腰:“谢谢您,我看一眼就回来!” 柯凡走向桥边,脚步十分的慢。她几乎是拿出了毕生的理科知识来衡量这座桥。 石桥的阑干不算高,但她也不算高,要想越过,还得努力翻一把。 孟婆见她磨磨蹭蹭,面露不悦,大喊:“快点!误了时辰可有你受的!” 柯凡转过头讪讪笑了:“很快,我这不是有点怕嘛。” 她转过头继续她的打算,小心翼翼地走到桥边。 柯凡低头一看,桥的侧壁上攀附着一团一团黑黑的东西,而且这黑黑的东西,竟有幻化出手的趋势,似乎是要过来拉她。 正好,借这东东西一臂之力 分卷阅读73 。 她更把身子往外探,缓缓将磨破皮的那只手伸出去。 果不其然,那黑团子果真化出人形,伸手朝她就是一抓。 只有鬼能同鬼抗衡。 黑团子的动作之快,孟婆赶到时连柯凡的头发都没抓着。 虽然她总把这地方当成个梦境看待,但也太逼真了,血河池里的水齐齐灌进她的口鼻,那滋味真是绝了。 她渐渐脱力,却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柯凡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她知道喊她的不是成阙。 在她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她想:食shi的滋味大概也不过如此吧,下次一定要让成阙尝尝。 柯凡不知道,后头等着她的,是一个人的春夏秋冬。 ☆、长冬 柯凡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机会成为笼中鸟。 笼是林漾的笼,困的是自己这只鸟。 假地府的一切仍历历在目,孟婆汤的滋味还有那血河池的酸腥,似乎都仍在口中。 再后来,便是在这一间白房子里醒来。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吃穿用度应有尽有。 墙上镶了一块玻璃,从里头能看见外头。 她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无名指,戒指还在。 柯凡看见外头已经下起雪了。 而房间里她穿着一件睡衣,压根不觉得冷。 她想过破窗而逃,但找遍房间也没找到一件厚衣服。 关她的人似乎料定,只要这样她就不会冒险逃脱。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从小窗能看到的最远距离,没有任何建筑物,全是白茫茫的雪地,她走不出百米就能被冻死。 房间里没有时钟,柯凡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数日子。 她开始在房间里自说自话,搬了张椅子坐在小窗前看窗外依稀的飞鸟。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过了五天时,日子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房里里被死锁的那扇大门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林漾,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邋遢,胡茬子青青贴在脸上,头发扎了个小辫。 他双眼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林漾进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成阙死了。” 第二句是:“凡凡,咱们谈谈。” 柯凡听后很平静,她说:“好。” 踏出房间后,她发现这栋房子十分大。 林漾递给她一件厚外套:“楼下没有开暖气。” 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客厅里坐下,里头走出来几个僵硬的人影。 柯凡转头一看,瞬间僵住,而林漾则好像司空见惯一般。 他苦笑了一下:“吓到了?” 那几个人影是青的发紫的尸身,这会儿却已经站了起来,双眼无神地目视前方。他们的手脚关节上系着细线,这会儿却全拖在地上。 这几具尸体的脖子上皆有缝线的痕迹。 “你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柯凡当然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因为眼前的这几具尸体,就是曾家的四个人。 正当她要开口时,“曾奶奶”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水,放到了她身前的桌上。 死尸的四肢僵硬无比,能动已是奇迹。老人把杯子放到桌上时,杯中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柯凡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和“老人”说了一句谢谢。她似乎看到曾奶奶离去时,跳跃的动作轻快不少。 林漾等着二人互动结束,这才开口:“曾黎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止能跳,关节也都还能动,但没了他控制,他们基本上就和普通僵尸没什么两样了。” “你怕吗?” 林漾听了她的问题明显愣了一下,“怕啊。” 他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好像花了大力气。 “我送曾黎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立在门口,看我的表情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柯凡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曾黎人呢?” 林漾的食指向上指了指:“楼上。” “那为什么放我出来?” “因为…曾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柯凡把靠在膝盖上的头抬了起来,两眼放光:“我去看看。” 林漾没有拒绝,带着她上了楼。 曾黎的房间没有一点女气,简简单单,竟和成阙的风格有点相似。 而他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卸除了奇怪妆容和假发的曾黎,看起来是个十分正常的男子,只不过或许是躺了很久,他消瘦了不少,颧骨有些凸起。 林漾帮她搬了张凳子,自己则坐在床脚边:“你坐,咱们谈谈吧。” 柯凡也不客气,耸耸肩坐下了。 “你在幻境里呆了十天,那十天里你一直在这栋房子里。曾黎背着我, 分卷阅读74 和曾璃,也就是他的女性人格商量好,决定一起把他们的大业完成。” 林漾说着,从被子里抽出一本日记递给她:“这是曾黎之前写的日记,整整十年的日记。” 日记本很厚,如果不是用绳子绑着,已经合不上了。 日记的第一页写了五个字:曾璃的日记。 柯凡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曾黎的女性人格所写下的日记。 由于时间太久,纸面已经发黄,好在字迹还没有模糊。 【今天爸爸给我买了小蛋糕……我不会放过她的。】省略号后的字迹之用力,已经快要划破纸面。 【老和尚来了,说:来晚了。】 第一面的内容只有这些,再往后则记录着一些符咒的图案,莫名其妙的咒语。 柯凡粗略翻了翻中间,快速翻到了最后一页,这一页的字迹不同于前面的工整,带了些飘逸。 【曾璃让我不要对柯凡下手,我答应了。】 柯凡不明白,为什么曾璃会放她一马? 在这行字的下面,曾黎写了一段给林漾的话: 【林漾:我知道你早晚会看到这本日记。把你卷进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感谢你一直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但我想,我应该是不正常的吧。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等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埋在后山吧。】 翻过这一页,后头夹着一张已经干透了的红枫叶。 柯凡一个不慎,那红枫叶便碎了个彻底。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林漾,对方只是摇摇头,从她手中接过日记本。 “曾璃已经消失了,这本日记也就没有意义了。” “消失了?” “嗯,之前白天的时候,我哥醒过一次,他说曾黎已经不在了。” “成阙没有挡住他打开鬼门,只能一把火把出来的厉鬼全烧了,但要把它们烧光谈何容易,大火在鬼门前烧了三天三夜,火势小了之后,人已经不见了。我哥自己也被那些厉鬼所伤,从那之后没醒过几次。” “梦境里的时间比现实要慢些,你过一天,现实时间已经过了两天,我背着我哥回来后,看见你一脸的冷汗,却也喊不醒你,幸好后来你渐渐好转。” 林漾说这话时,神情有一丝侥幸。 柯凡看了看床上的青年,面无表情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窗外的风雪似乎很些大,呼呼地拍在窗户上,发出声响。 好一会儿,林漾开口:“雪化了你就走吧。” 柯凡点点头,起身正要走出房间,却听见身后的男人说:“我离开时,有一个老人也在那,他说:‘都是命’。柯凡,很抱歉毁了你的生活。” 楼下的“四个人”齐齐站在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柯凡以他听不见的音量悄声说:“都是命。” 不知是在回应他,还是在安慰自己,又或许二者都是。 门就那样大开着,风和雪一齐涌入,充满整栋房子。 柯凡打了个哆嗦,躲进白房子。 似乎是算准了白房子里的粮食会在什么时候消耗光,林漾开始准点给柯凡送餐。 他剃了胡子,头发扎成小揪,有点艺术家的味道。 在化雪的最后一日,晚餐盘子上附了一封信,署名曾黎。 【柯小姐:不知成阙是否跟你说过当年的事,有也好,无也罢,我做的一切都不可洗刷。把你困在幻境十日是我对曾璃的承诺,但打开鬼门是我的私心,成阙为了关闭鬼门已与万鬼同归于尽。小楼位于霍山山顶,车库里有车,我会让林漾把车钥匙交给你,明日雪化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林漾和柯凡一起吃了这顿晚饭,结束后,林漾将车钥匙给了她,同时还有一套新衣服。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回家呗。” 林漾没再说些什么,端着盘子走出了房间。 柯凡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坐在床边。 房间里安静极了。 “雀雀,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 “回去之后我去看看外公。” …… 到后来,柯凡终于说不清楚话的时候,被子上已经湿了一块。 直到今天,她依旧不知道自己在这房子里过了多少天。 第二天天刚亮,柯凡就走出了房间。 林漾就坐在楼下,似乎等了一夜。 他看见她下楼,朝她笑了笑:“来啦。” 他没等她回答,先一步走出了房子。 车库离得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柯凡迅速将车开出车库,摇下车窗同林漾说了句再见。 林漾笑得如初见时灿烂,从窗户递给她一个小袋子,“回去再看。” 她收下,放到旁边:“你什么时候走?”。 林漾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分卷阅读75 “极光…什么时候最美?我想去看看。” 林漾的眼里写着诧异,随即回过神来:“一年四季都可以。” 他向后站直身体,“快走吧。” 柯凡想了想,看着他的大长腿又说了一句:“我差点忘了,那时候在A国,我以及见过了。”她顿了顿,接着说:“谢谢你。” 没等对方回应,她摇起车窗。 引擎启动后,车很快就驶离了山顶。 柯凡的鼻子很灵,成阙以前总说她是狗鼻子。 她闻到了呛人的汽油味。 柯凡没有回头,也知道什么会发生。 山顶上的白房子烧起熊熊大火,生生死死恩恩怨怨,全都交付黄土。 ☆、长冬Ⅱ 柯凡驱车下山,没有第一时间回大院,而是先去了一趟天音寺。 这座寺庙香火旺盛,承载了成阙的童年。 柯凡刚跨过大门,便有个小和尚迎了上来:“施主这边请。” 奶声奶气的,她没忍住捏了捏小和尚的脸:“小师傅,你多大了呀?“ 小和尚扒下她的手:“施主请自重。“语气里透着严肃,却莫名可爱。 瞧着瞧着,还有点像成阙小时候的样子。 想到这,柯凡心下有些酸,她甚至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就失去了他。 她就着半蹲的姿势抬了抬头,等泪水基本上蒸发后,她直起身子,双手合十,:“走吧。” 小和尚带着她走过一条小桥,到了一间房前。他让她呆在原地,自己走到房门口,扣了扣门框:“师傅,人来了。” 没一会儿,房门从里头被推开,走出来一位僧人,看着像是…得道高僧。 高僧侧了侧身:“请坐。” 正值深冬,院子里空荡荡的,两人在石椅上坐下,而小和尚则不知道从哪摸出了扫把,看似认真地扫了起来。 雪刚化,地砖上既没有灰尘,更无落叶。 高僧看破不说破,笑了笑:“小明一最勤快了,是不是啊?” 明一到底还小,压根没意识到师傅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对!” 柯凡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成阙的师兄,明音。这次让明一带你过来,主要是有个东西要交还给你。” “东西?” “稍等。” 明音说完走进屋里,没多久就捧了个木盒子走了出来。 木盒子一尘不染,看得出是经过擦拭了。 “成阙之前留在我这,说是等你来,让我交给你。” 盒子上刻了朵莲花,柯凡摸上去,发现连刻痕凹陷处也没有积灰。“是什么东西?” 明音摇头:“我也不清楚,这盒子他虽宝贝的很,却也没见他打开过。” 一直在旁边充当透明人的明一终于忍不住了,丢下扫把吧嗒吧嗒跑了过来,嘴里嚷嚷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几乎就和石桌一样高,扒在边缘什么也瞧不着。 明一扭过头看向明音,眼神里透露着请求:“师傅…” 明音却不给他回应。 于是他转过头看柯凡:“姐姐…” 柯凡乐了,被喊得甜甜的,伸手把小和尚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其实这个过程还是有点艰难的,小明一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肉,实际上却依旧是个实心的。 明一小心翼翼地挪过了木盒,小手在上面摸了起来,嘴巴嘟囔着:“咦…看着有点眼熟。” 还没等明一说出下一句话,明音抢在了前头:“施主回去再打开吧。明一赶紧回去做功课!” 他看到了柯凡抱起明一时,微变的脸色。 明一的伙食…可能是需要改善一下了。 小明一一听见功课儿子,脸色大变,却还是在明音带着压迫的微笑下,不甘不愿地滑下了柯凡的大腿,三两步一回头地走了。 “明一小师傅还真是可爱啊。”柯凡还是没忍住夸了一句。 “其实…明一是成阙…” “捡来的。” 柯凡僵住的身子又软了回去。 这出家人还真是…不打诳语啊。 “似乎是有人放在了大门前,正好被凌晨前来的成阙给发现了。”明音抬头看了看天:“那日也是大雪天,四野阒然,明一被放在雪堆上,冻得哭不出声,里头的僧人根本发现不了。主持看了一眼,说是这孩子和成阙有缘,但成阙那会儿早就还俗了,于是就把明一丢给了我。” 他捻起佛珠:“明一皮起来的时候,和成阙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皮就皮吧,还一脸正经,仿佛要去做什么大事一般,别人都是一脸小心谨慎,他倒好,大摇大摆地就去了,压根没打算掩饰一下。” 天上不知怎么的,又飘起了小雪花,明音停下手上的动作:“时候不早了,施主早些回吧。雪 分卷阅读76 天路滑,还请小心些。” 柯凡站起来,合着手弯了弯腰。 下山时,柯凡思索起来,成阙对这一切是不是早已有了预料,否则怎么会请把东西留在这,请师兄交给自己? 台阶有些滑,好不容易小心翼翼走到了平台处,却摔了个大跤。 木盒子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一丝磕碰。 柯凡坐在地上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而是看了看怀里的盒子。她用袖子擦了擦盒子,这才扶着地面艰难地站起来。 要不是冬天穿的厚,这会儿她的屁股估摸是已经开花了。 叹了口气,柯凡继续向山下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车里,她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响起了爷爷平静的声音:“喂。” 柯凡终于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柯政民没料到这一出,先是一懵,接着喊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别哭!” 他越是喊她别哭,她就哭得越凶。 于是他索性什么都不说了,等柯凡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没事儿的,你先回家。” 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柯凡震惊了,因为家里不止爷爷和爸妈,还有成阙的外公和爸妈。 成阙的妈妈一看见她便冲上来:“好孩子,委屈你了,等成阙回来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 还没等她回过神,柯母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结婚就结婚呗还偷偷摸摸的。” ??? 一旁的蒋海洋冲她笑了笑,眼神颇有意味。 柯凡开始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等大伙都坐到沙发上,柯政民才开了口:“不就是分开一年吗,哭得跟个小孩是的。” 几个家长都不约而同地偷偷笑起来。 柯凡的脸轰的就红了,大伙儿这是都听见了? 柯政民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打的是座机。” 得,她哭得那么放肆,肯定是都听见了。 蒋海洋站起来对柯政民说:“还有点事儿,先走。” 柯政民同他点了点头。 他又转过来对柯凡说:“凡凡出来一下。” 两个人走出大门,又向前走了一段,柯凡抢先问:“您和我爷爷说什么了呀?” “这个啊,没什么,就是说成阙有个业务,要去非洲一年。你爷爷一听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开心。” 柯凡心想:能不开心吗?他老人家估计还想着成阙在非洲移情别恋呢。 蒋海洋朝大门的方向看了看,“改天你去院子里,把成阙藏的东西挖出来,他说你知道他藏哪了。” “东西?什么东西?” “不清楚,这臭小子也没告诉我。” “他真的能回得来?” 蒋海洋拍了拍她的肩:“丫头,看开点,生死由天定。再说了,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他要是回不来,咱们就找个更好的!” 柯凡哭笑不得:“外公,他可是你外孙勒。” “他是我外孙没错,但是吧,我也确实觉得他配不上你。”老人叹了口气,“你看你多优秀,整一个白富美,而成阙呢,连个学历都没有,就只有几个臭钱。” “不论这盘棋下到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就算他真的回不来,你也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晓得没?” 柯凡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你爷爷出来了,赶紧回去别让他起疑心。“ 柯凡回头一看,爷爷果然站在门口往他俩的方向瞧。 “那我回去了。“ “去吧。“ 柯凡回去的时候,成阙的爸妈也起身要告辞了。 “阿姨…“话还没说完,只听成阙他妈说:”诶!怎么还叫阿姨呢!“ 柯凡抓了抓头发,红着脸喊了声妈。 “这就对啦。“ 成妈妈临走前,往她手里塞了个镯子,成色极佳的碧玉。 她拍了拍柯凡的手背:“走啦,有空来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成妈妈眼角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 送走了亲家,柯振提议晚上下馆子。 柯政民难得没有拒绝,于是便定下了。 趁着这会儿闲工夫,柯凡靠着记忆摸索到了他俩初见的那地儿。 那地儿用转头围了个花圃,只是这大冬天的,还未栽种植物。 沙坑里正好有把铲子,柯凡□□,撑在一旁计划起从何下手。 想了半天,她决定从右边开始挖。 冬天天色暗的快,她的动作也越来越迅速。 雪水湿润后的泥土地挖起来没那么难,天黑前,柯凡终于凿到了什么东西。 柯凡索性用手扒拉起来,没一会儿就摸到了泥土下的东西。 又是一个 分卷阅读77 盒子。 盒子没有上锁,柯凡这回忍不住了,打开一看——是个马铃薯。 柯凡开始怀疑,成阙就是在玩她。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完结不了了dbq.... 下一本一定全文存稿了再开QWQ! ☆、长冬Ⅲ 柯凡把马铃薯揣进大衣的口袋里,接着把盒子又埋了回去,这才离开。 她回到房间,掏出土豆洗了洗,擦干放在桌上仔细观察了好久,得出一个结论:这就是个土豆,半点玄机都没有。 她把从寺里拿回的木盒子从包里拿了出来,摩挲着上头的刻痕,慢慢打开。 柯凡这下更懵了——盒子里是满满的土。 正想着,楼下的柯母喊她下楼:“出门了!” 她放下东西,捞起大衣走出了房间。 柯妈妈今天似乎十分开心,主动提出要开车,却被柯振拒绝了:“你那车技,还是挪一挪吧。” 柯妈妈不服输,大喝一声:“不行!” 这一声音量之大,把柯政民都吓了一跳。 柯妈妈不好意思地扭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爸,吓着您了。” 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无事。 柯妈妈死死霸着方向盘:“你上副驾驶去。“ 柯振无奈,却也只能妥协地坐到了一旁。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夜,大部分人都回家团圆了,偌大的A市一下子空了不少,即使是饭点出门也不怕堵车了。 柯妈妈虽然车技不佳,但胜在车速慢,倒也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临近年关,街道上的餐馆多是本地人开的,四个人决定去吃火锅。 这火锅店是柯凡的最爱,从小吃到大,店主夫妻很快就认出了她:“好多年没来了呀。“ 店里的灯光照得柯凡暖暖的,她笑笑:“是呀。“ 柯凡最爱这家店的番茄汤底,酸味恰到好处。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完锅回了家,在家门口,柯政民喊住了柯凡:“凡凡留一下,你们先进去。 柯凡听了心里一惊,以为爷爷发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 上一次他老人家这么喊她,还是十年前让她出国的时候。 一老一少就这么站在门口,皆是挺直了背,丝毫不惧寒风。 柯政民没打算和她绕弯子,直奔主题:“你再好好想想,现在还有机会反悔,只要你说你不想和成阙过了,我现在立马就找蒋海洋说清楚,就算是要结仇爷爷也不怕。但你要是过了今日再说不愿意,爷爷就帮不了你了,后头的人生不论如何,你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蒋海洋年过九旬,腰杆子挺得笔直,声音浑厚有力。 自从家里有了柯凡,他平日里除了种花遛鸟,就是关心这个孙女,他甚至比柯振还要担心柯凡的人生。 柯振总是安慰他,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最了解这个孙女,若非大事绝不会哭着打电话给他,成阙出差这事恐怕只是个幌子,后头的大事没有一个人肯说实话告诉他的。 柯凡看着眼前的老人,目光坚定:“爷爷,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虽然现在她还没找到这个人。 柯政民看着孙女的眼神,长长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的一只手放到了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你们啊,老头子我是管不了咯。“ 老人说完收回手,向屋里走去。 柯凡自己一个人在门口待了很久,爷爷带着茧子的大手温暖有力,似乎还像小时候牵着她时一样。 那温度似乎还在她头顶存在着,却也似乎在寒风中一点一点消逝着。 柯凡想到成阙,又想到爷爷,心口发酸,红了眼眶。 她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缓了好一阵,这才走进屋里。 柯政民洗了一碗小西红柿,招呼她过去吃,她拿了三四个,跑上楼准备种土豆。 是的,她决定种土豆。 就着木盒子,柯凡把土豆埋进土里,决定第二天带到成阙家里去,和多肉放在一起。 她脑子里开始窜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脑洞,比如第二天,土豆长出了土豆,土豆变成了成阙,于是她有了一屋子的成阙。 柯凡打了个哆嗦,摇摇头,太可怕了。 她洗干净手,打开笔记本一边看文件一边吃西红柿。 由于赵副局知道她是空降兵,这么久倒也没有找她麻烦,而陆局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居然也没找她。 于是乎,柯凡成功旷班许久许久。 明天上班,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同事? 她脑子瞬间短路,萌生出辞职的想法。 正好看到一封邮件,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正打算开始写辞职信,楼下的柯妈妈喊了她下楼。 她走出房间一看,三个大人都坐在沙发上,齐齐抬头看她。 她试探性地问:“ 分卷阅读78 怎么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柯政民开了口:“明儿个咱们一起拍张全家福。“ 柯凡听了一愣,全家福。 上一次拍全家福,好像还是在她是个婴儿的时候。当然,这件事也是她看到照片后才知道的。 她一边下楼一边说:“可以啊,去哪一家拍?” 柯妈妈轻咳两声:“当然是……在家里拍啦!” 老人很是配合,点点头:“在家里好,顺便带上你奶奶。” “说到这,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奶奶的照片了诶。” 柯振发声:“还不都是你爷爷,全把照片放他房间里了。” 老人听了表情一动,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怀表,打开递给柯凡:“别听你爸瞎说,这不是还有一张。” 柯凡接过,看见陈旧照片上的女子青春靓丽,定是当时数一数二的美人。 柯政民见她仔细看着那小照片,一脸幸福地开了口:“你奶奶啊,当时可是我们镇上最漂亮的女孩子,而我就不咋样了,家里虽说不穷,却比不上她们家。你太公家里啊,那会儿可是有一栋小别墅的人,而我们家就是一间小平房。” 柯凡小心翼翼地合上怀表,还给他。 老人接过后,打开擦了擦封着照片的玻璃,十分宝贝地放回口袋里。 柯振不想老人提起伤心事,开口催促他上楼休息。 柯政民不以为然:“我知道你怕什么,我都九十多了,早就跨过那道坎了。” 柯振被戳破心思,也没什么大反应:“这都几点了,早点休息,明儿个才有好精神吗不是!” 老人哼了一声,独自上了楼。 等老人进了房,两个家长也都准备回房休息了。 柯妈妈拍了拍柯凡的肩:“早点睡别熬夜了啊,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啧啧,比我还夸张。” 柯凡顺势圈住她的手臂:“那您考虑考虑让我用一下您的贵妇护肤品呗。” 柯妈妈停住脚步,仔仔细细地把她的脸看了一遍:“就今晚一次啊。” 柯凡疯狂点头。 虽然她这些年收入不低,但始终没买过什么很贵的护肤品,不是舍不得,而是因为懒。 这种东西吧,就是得坚持用,否则不会有明显效果。但她懒,平日里涂个水和霜,就上床睡觉了。 柯凡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跑到爸妈房间里。 她也不客气,一进房间直奔大床,往上就是一扑。 柯妈妈拍了拍她的屁股,“去那边涂啊。” 柯凡刚离开床,柯妈妈就锁进了被子里,嘻嘻笑了:“你快点啊,我和你爸要睡了。“ 柯凡点点头:“晓得了,我很快的。“ 她以不专业的手法迅速用完水乳眼霜面霜,跑回自己房间,也缩进了被子里。 二楼的三间卧室,只剩下柯政民的一盏灯。 老人站在桌前,在几张照片前做着选择,过了许久,终于选定了其中一幅,将相框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放到床头。 这一晚,四个人都是一夜好眠。 仿佛长冬已经过去,即将迎来暖春。 柯政民第二天依旧是起了个大早,将自己的头发用发蜡仔仔细细地梳整齐。 柯妈妈穿上了一条新买的裙子,柯爸爸则是打了一条新买的领带。 至于柯凡,她久违地穿了卫衣。 自从参加工作后,由于场合问题,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卫衣了。 这件简约的神色卫衣把她的肤色衬得更白,却也更显年轻。 柯妈妈架好相机,安排几个人就位。 柯政民捧着心爱的照片,坐在沙发的最中间,脸上是慈祥的笑意。 安排好他们后,柯妈妈设好定时,迅速坐到柯政民的另一侧。 随着快门的声响,全家福新鲜出炉。 柯凡第一个跑到相机后面查看结果:照片上的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这张照片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完美。 她取下相机,开心地说:“我等会儿去把照片洗出来!” “多洗几张!” 柯凡不明所以地看着老人:“您说洗几张就洗几张。” 柯政民想了一会儿:“洗个六张吧,六六大顺。” 柯振夫妻俩各一张,柯凡小两口也各一张。 自己和妻子也算上两张 柯凡没多想,取下内存卡,谨慎地放进钱包里,和身份证放在一块。 一家子一起上桌吃了早饭,接着上班的上班,去公园的去公园。 柯凡把种着土豆的盒子盖上,放进袋子里提出门。 要先去市局,再去成阙家里,骑单车不方便,于是她特意借了妈妈的车。 新的一天,A市晴空万里,冷空气稍稍有些退却。 她把车开到市局门口,拿出手机一看:家里的微信群把爷爷拉了进 分卷阅读79 来。 一向拒绝微信的柯政民,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上了智能手机。 老人发了一条消息:今晚包饺子,柯凡买饺子皮,柯政民买饺子馅。 柯凡走出驾驶座,伸了个拦腰。 这会儿,到真有点“春风送暖入屠苏“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今天该更文了! ☆、开春 虽说明儿个就是除夕,但市局依旧处于工作状态 柯凡提着在咖啡店买的早饭,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台灯却开着。 她走出办公室,拦住了一位经过的工作人员:“你好,请问一下这个办公室里的人呢?”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看门派,哦了一声,“他们啊,刚刚出去了,好像是要有什么事吧,走得挺急的。” 柯凡说了声谢谢,又走回办公室。 她走到郭湘的位置上,在桌上写了张纸条,接着关上了台灯,走出办公室。 正副局长办公室都没有开门,她将辞职信从门缝里送了进去。 了解一桩大事,柯凡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市局。 这附近正好有一家照片冲印店,她想了想,还是用走的。 不赶巧,冲印店关门了。 柯凡靠近那铁栅门一看,上头写着:春节回家过年,大年初八开门。 这条街说不上冷清,却也算不上热闹,冲印店的斜对面还有一家奶茶店开着。 柯凡一看,这不就是微博上的网红奶茶店吗? 这会儿门口冷冷清清,完全不像微博上的图片那样,排队排到路口。 她走进店里,店员热情地冲她打了招呼。 菜单有两大块,看得她又纠结起来了。 店员见她选择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开口推荐:“您可以尝尝我们的招牌四级奶青,如果不喜欢奶茶的话,也可以试试四季春茶。” 柯凡点点头表示了解:“那就要一杯四级奶青,三分糖,然后…加混珠和椰果吧。” 没过多久,店员就做好了奶茶递给了她。 柯凡捧着热乎乎的奶茶走到街上,就看见对面的人行道上闪过一个身影。 刚想追上看看,一眨眼,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大概是幻觉吧,她想。 柯凡走回市局取了车,前往她和成阙的家。 门口的保安大概是新来的,从安保亭里瞅了她好几眼,带着防备。 她捧着那个种着土豆的盒子,扭头冲保安笑了笑。 虽然有好一阵子屋里没住过人,家具上却是一点灰都没有,似乎她们昨天才离开。 她往盒子里浇了点水,放在阳台上,让土豆接受阳光的洗礼。 柯凡盯着那毫无变化的土豆瞧了又瞧,摸了又摸,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得,明儿个再来瞧瞧 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也不想多待,给家具罩上防尘罩之后就走了。 手头上没什么要紧事,柯凡决定到西街看看那家饺子皮老字号还开没开。 西街离她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不过虽说路远,但好在车流量小,又有奶 茶作伴,这一路倒也不算寂寞。 这奶茶的滋味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多的,她原以为是微博上的营销,没想到这家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分糖恰到好处,没有像别家那样为了突出味道而暗自调量,奶味香而不腻,柯凡吸完这一杯,居然还有吸第二杯的冲动。 正想着,车已开到了西街。 西街有座闻名的寺庙,这些天香火依旧很旺盛,还有些摊贩在街道上摆着。 出于习俗的行为,城管什么的也不好管理,索性放任去了,结果倒成了西街的一道风景线。 西街不允许车辆开入,于是柯凡在附近的停车场找了车位停车。 她从车里出来,另一只脚还没落地,就看到一个身着异服的男子正在不远处和一位现代女□□流。 她眯眯眼一看,这不是宋杳吗? 远处那两人没发现自己正在被围观,依旧说着什么。 还不到一分钟后,女子上车,开车走了,留下宋杳一个人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落寞。 柯凡这才锁了车走了过去,宋杳这也才发现了她。 或许是想到刚刚的情景全被她瞧了去,宋杳的表情有些囧。 柯凡看出他的不安,先开了口:“宋师傅过年吗?明天就是除夕了。” 她一个字也不提刚刚的事,不想让宋杳为难。 宋杳摇摇头:“我们不过年的,不仅不过年,还要干些讨人嫌的事。” 他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无奈地笑了。 生离死别,可不管你是放假还是过年。 柯凡明白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那你知道成阙……” 分卷阅读80 话还没说话,就见宋杳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并且脸颊发红。 见柯凡还要开口,宋杳几乎是喊了出来:“别问我我不知道!” 柯凡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她都还没说呢,他不知道个什么劲? “我这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你不知道什么?那不然说说你知道的事?” 宋杳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先生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让他自己和您说吧。” 说完这句话,宋杳像是逃跑一般隐去了。 柯凡先是挑了挑眉,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耸耸肩,迈开步子走出了停车场。 今天是习俗上要朝拜的日子,本地人一大早就已经到了庙里,这会儿虽说已经不早了,却还是人潮涌动。 她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拿着手机在人群里拥挤着,香火金纸的味道混合着空气,充斥着她的鼻腔。 走到饺子皮店门口的时候,柯凡觉得这一路下来没白挤。 店里的蒸炉还冒着热气,一代代扎好的饺子皮就放在桌上等着被带走。 今天在店里坐镇的是两个老人,脊背有些佝偻,脸上却是十分慈祥的笑容。 柯凡用方言要了六袋饺子皮,还顺便和老奶奶唠了个嗑,把老人逗得直笑。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柯凡惊奇的发现,大门竟然是关着的。 柯家的大门,一年基本上有三百天的时间是开着的,剩下的那些关门的日子,基本上是柯政民跟着老年团出去旅游了。 这会儿正是要过年的时候,时常有人前来拜访,怎么会关门? 柯凡掏出钥匙戳进钥匙孔,开了锁刚推开门,就迎面被吹了一脸穿堂风。 她没忍住打了一串喷嚏,之后就看到爷爷正站在楼上看自己。 柯政民还是那副老面孔,站在楼梯口看她,什么也没说。 柯凡抬手掂了掂饺子皮给他看,笑着说:“我买了好多嘞。” “放厨房去,中午你爸来了咱们就开始包。” “不留着明天再包吗?” “都一样。” 柯凡心里有些疑惑,以往爷爷都是掐着时间包饺子,说是图个吉利,怎么今年却开始无所谓了? 不过她也只当老人在思想上发生了变化,并没有多想。 就这会儿功夫,柯政民已经下了楼,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戏剧频道。 柯凡洗了点水果,挨着他坐了下来。 老人不吃这些凉的东西,于是柯凡就自己吃得美滋滋的。 柯政民转头盯着她的吃相看了好一会,啧啧两声,“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 “能吃是福啊。”她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草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柯凡听后放下手里的玻璃器皿,支支吾吾:“打算……回A国工作。“ 柯政民一听不乐意了,抬手往她胳膊上给了一巴掌:“你这臭丫头,A市没了成阙是不值钱了还是怎么着!“ 柯凡拉住老人的大手:“哪里啊,A市多好!你们都在这!只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事务所的工作适合我。” 见老人的表情依旧不悦,柯凡又接了一句:“我保证放假就回家!” 从A国到A市,直飞也要十来个小时,他哪里舍得她当空中飞人。 柯政民抽出手,点了点她的眉心:“你啊你啊。” 爷孙俩难得和谐,相靠着看着电视,连柯振回到家都有些吃惊。 “二位今个儿如此和谐啊,本人十分欣慰。” 柯政民嫌弃地看了眼儿子:“去去去,上餐桌去。” 虽说阿姨已经放假回家了,但四个人都呆在厨房,多少还是有些拥挤,索性把东西都搬到餐桌上,也都能施展开手脚。 柯振买了四个口味的馅,都是已经绞好,马上就能包的。 柯政民虽说一把年纪了,手却还很灵活,趁着几个人都低头包饺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金币塞进了饺子里。 虽说他的动作快,但柯妈妈的眼神也很利:“爸,又往饺子里塞东西呢。” 柯政民难得有一丝尴尬。 柯振看着父亲手里那个饺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有一年成阙在咱们家过年,吃了咱们家两锅饺子,还吃到了老爷子的铜钱呢。” 柯凡没想到他会提到成阙,尔后努力思索了一阵,然而并没有在记忆里找到什么:“他吃到铜钱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年你螃蟹吃多了,拉肚子去了。” 柯妈妈接上丈夫的话:“就你上厕所那会儿功夫,成阙把你爷爷的福饺吃进肚子里了。” “我说怎么那年没见你们吃到福饺,我自己也没吃到,原来是被他吃了。” 柯政民笑了:“也算是缘分吧。那小子自从在咱们家吃了两锅饺子,就被吴婶起了个名,叫饺子王。” 柯振也跟 分卷阅读81 着笑了:“螃蟹王柯凡,饺子王成阙。般配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捉虫我会在完结之后一章一章进行! ☆、开春Ⅱ z回想起过去和爷爷包饺子的快乐时光,柯凡就忍不住扬起嘴角,心中却也叹息:老人走得太突然了。 再看看眼前,男人整理花叶的背影被她完完全全收入眼帘,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 店里的鲜花大部分都含苞欲放,而那些开得正盛的朵儿页面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成阙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建着玫瑰花茎上的刺。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热烈,成阙终于忍不住直起身转过头:“老板娘,泡杯茶吧?” 柯凡笑眯眯地回答:“好呀。” 话音刚落,玻璃门被推开,走进一位亚洲长相的女子。 或许是看到成阙的长相,她明显一愣,紧接着开口说起了普通话:“要一束红玫瑰。” 因着成阙的相貌非凡,额头上又有一道小疤为他增添气概,这家夫妻俩一起开的花店,名声渐渐在华人女性圈子里传开了。 看见那女子的眼神,正在泡茶的柯凡从收银台后头走了出来,站在了成阙身侧:“要几朵呢?” 女子看了看柯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波涛,脸上有一丝得意:“要九十九朵。” 呦呵,胸大了不起了。 柯凡的内心戏飙了起来,已经在心里把这位波霸美人拳打脚踢了一番。 她接过成阙手里的剪刀,笑容更大了些:“没问题,您稍等。” 她走向今早刚进的,最贵的黑玫瑰,将那一大捧都从花筒里取了出来。 女子看见不是成阙为她扎花,有些不满:“我想让这位帅哥弄。” 弄弄弄,弄不死你个小样。 正低着头的柯凡整理好笑容抬起头,刚要说话,就听见成阙说:“我不会处理玫瑰花。” 自从跟了柯凡之后,成阙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女子抬手看了眼表,像是认了,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可惜。 当柯凡目送着这位美女走出店门时,成阙已经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诶诶注意点啊,这是在外面。” “你在A国这么开放的地方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说起这个,柯凡就想起前几天在公园里XXXX的情侣。 她的脸瞬间红起来,把腰上的大掌一把拍掉,“不跟你说了,我要去超市。” “我和你一起去。” “店不要了?” “不要了。” 柯凡瞪了他一眼,“有钱了不起啊。” 她拿起手机和小挎包,走到门外等他。 等卷帘门完全落下,成阙牵着她的手走向十字街口。 “去超市买什么?” “想做饺子吃。” 红灯亮起,两人站在斑马线前。 异国街头人来人往,即使是在A国待了十年的柯凡也仍有强烈的异乡感。 但还好,现在有了另一个人的陪伴。 成阙侧过头看她的睫毛,问:“想爷爷了?” 柯政民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饺子”。 几乎是过完年没几天,老人的身体就开始迅速衰竭,令一家人都猝不及防。 即使是送到了ICU,也被医生提议把老人接到普通病房。 看着那些管子一根一根插在爷爷身上,柯凡同意了。 强硬了一辈子的老人,应该痛痛快快地走。 最开始,柯政民还能握着柯凡的手时不时地和她说上两句,慢慢地,他的力气越来越小,说话的音量亦然。 老人过世的前一天,成阙回来了。 他没有通知柯凡,直直到了医院。 柯凡看见他的瞬间,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一直在父母面前佯装坚强的她,终于在成阙面前丢盔弃甲。 好长时间不见,除了头发长出来了,就是额头上多了一道疤。 柯凡看见那疤眼泪掉得更凶了,把成阙急得举起手就往她脸上擦,擦着她一张小脸也红了起来。 “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你回来也不…不告诉我。” “有些事情要处理,回来晚了,对不起。”他说着,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你再哭,一会儿爷爷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嗝..才不会!他老人家会…会以为我是太想你了!” 成阙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是是是,那咱们赶紧进去看爷爷。” 当两个人一起走进病房时,柯政民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柯凡哭得跟个兔子一样,而成阙则一脸的无奈又宠溺。 柯政民难得好精神,招呼他俩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成小子 分卷阅读82 回来了。” 老人扯开一个幅度极小的笑容,说话的音量比前几天大了那么一点。 “回来了,柯凡说您病了,我回来看您。” 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意味不明地说:“你啊你。” 柯凡替爷爷掖了掖被角:“他怎么啦?” 柯政民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挺好的。” 柯凡听这话听得美滋滋,嘻嘻笑了:“还是爷爷最好。” 正好这会儿柯妈妈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了,打开盖子,房间里升起鸡汤粥的香味。 干吃白粥怕没有营养,柯妈妈干脆加了店鸡汤进去。 为了滤鸡汤上的油,她可是带着柯振捞了好半天。 热腾腾的粥鲜而不腻,吃在嘴里也算是有点滋味。 柯政民勉勉强强吃了几口,说:“不了,不了。” 大家看老人这是累了,也不勉强,扶他躺下之后,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陪着。 到了饭点,四个人也不敢走远,就在医院的食堂里一起吃了饭,简简单单的小炒和白米饭, 难得能聚在一起,本来是个该庆祝的日子,这会儿个个却都还绷紧着神经,担心着楼上的老人。 柯妈妈今天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些,看着成阙一脸的欣赏:“小成这些年真是越变越好看了。”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放在这个场面上还真是没错。 柯妈妈见丈夫没有反应,推了推他的胳膊:“说两句呗。” 柯振该说的话,那天晚上在医院里就已经和成阙说了个明白。一直能说会道的柯先生这会儿思前想后,却只憋出一句话:“好好过日子。” 柯妈妈有点关心成阙的想法,冲他说:“大概天底下的老爸都这样,你别理他。” 成阙明白岳父的心意,点点头:“我会和凡凡好好过的。” 柯凡明白他能撑得住这个场面,从头到尾闷头吃芋头小排,末了,擦了擦嘴吧抬起头,发现三个人都盯着自己看,“咋…咋都看着我?” 柯妈柯爸很有默契地叹了口气,而成阙则拿了张纸把她没有够到的一点点芋泥擦掉了,“没事,吃完了吗?” “吃完了。“排骨小堆都快上天了。 柯振先站了起来:“你们回家吧,成阙刚回来,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成阙知道柯凡想待在医院,不想让她为难,“没事,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凡凡轮流守着。“ 虽说请了护工,但到底还是留一个人待着比较放心。 柯凡附和:“是啊是啊,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们看着,我们俩年轻人精力好!“ 柯妈妈不用猜都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拉了拉柯振的手臂:“得得,你们守着就你们守着吧。“ 柯振本来还想说什么,刚要开口,胳膊就被媳妇给掐了一下,他吃痛却没有表现出来,最后老老实实走了。 小两口回到病房时,柯政民已经熟睡,他的呼吸平稳,而护工坐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老人的面容。 护工沈叔这是第一次见成阙,趁着月光好好把这个年轻人打量了一番,转过头问柯凡:“小姑娘,这是你丈夫啊?“ 柯凡也小小声地回他:“是呀是呀。“ 沈叔眼里带了点惋惜,什么也没说。 成阙把他的眼神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笑了笑。 在医院待久了的人,有些能摸出点门道,琢磨出点什么,沈叔就是这群人里的一个。 柯凡靠在成阙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房间里就两个清醒的人。 沈叔后半夜没再怎么玩手机,最多就是拿出来看眼时间。他看着老人的面容,时不时又回过头看看成阙。 成阙的脸上却是一点疲惫也没有,收到沈叔的目光之后也不大介意,回以微笑。 外头的天蒙蒙亮,一直安静着的房间里响起成阙的声音,叫醒了有点打盹的沈叔:“沈叔,七点十分了。“ 头刚刚低下去的沈叔猛然间抬头,看了眼老人,火急火燎地站了起来:“我去叫医生。“ 柯凡被这一下惊醒,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成阙抚了抚她的背:“凡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柯凡一开始似乎还没清醒,过了一会突然明白他的意思,眼眶慢慢红起来,然后低下了头。 成阙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无用,索性让她缓缓,自己则拿出手机给柯振打电话。 医生奔进房间,看了眼老人,抬起头对柯凡说:“通知你爸妈吧。“ 柯凡不是没见过生死,相反,身为心理医生的她在国外时经常亲身经历这些事。 患者割腕了,跳楼了,喝药了…除开她自己手上的案子,一个所里其他人的案子上也有不少。 柯政民今年八十有八,可以称得上是高寿了,但到底是最亲的人,她还是难受得紧。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努力劝说自己成功 分卷阅读83 ,她擦干了泪,走到阳台找他,还没开口,就听见他说:“爸妈已经在路上了,说是妈昨晚梦见爷爷托梦给她,说要吃饺子。“ 两个人一起进屋,坐在了柯政民的床边。 柯凡看着爷爷肌肉干瘪下陷的面容,有些心疼地抚了抚。 柯政民大概是还有那么点感觉,睫毛颤了颤。 “爷爷你再等等,老爸老妈很快就到了。“ 老人的呼吸声很重,柯凡就把这当作回应。 柯振和妻子到时,老人的呼吸声已经小了许多。 两人靠近老人的耳边,说:“爸,饺子给您带过来了。“ 柯政民的颧骨抬了一下,示意着老人已经收到讯息,但他已经无法给出更多回应,渐渐的,连最后的那点气息也慢了下去。 成阙搭了搭柯凡的肩,走出病房,没多久和医生一起回来。 床头的饺子还冒着热气,而窗外的空枝则不知在何时冒了个芽头。 有人来,有人走,轮回旋转,从不为谁停留。大罗神仙魑魅魍魉,统统也都跑不脱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交代一下林漾吧,其实我还蛮喜欢他的呀。 ☆、开春Ⅲ(完结) 由于在超市里没找着擀好的饺子皮,于是两个人决定买面粉回家自己和面。 结账时,成阙正在打电话。 他□□的业务如今拓展到海外,也算得上是一帆风顺,大大小小的案子,前一桩结束了,后面那桩就跟了上来。 这不,又有个富豪请他到家里去瞧上一瞧,说是屋子里闹鬼。 柯凡正掏着钱包,抬头一看,对面那个收银台的,是位独臂的客人,带着个口罩。 她没多想,付了钱,拿了小票准备往外走。 那位客人居然先她一步,走在她前面。 她先是出于好奇,看了又看,后来竟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 柯凡戳了戳成阙,小声用中文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前面那个人有点眼熟。” 成阙看了一眼就明了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来,反而对妻子说:“想多了,快走吧。” 没走多远,翠花打进电话,问柯凡要不要一起去吃唐人街新开的中餐馆。 柯凡看看成阙,和翠花说了句“稍等“。 “去吧,好吃下次带我去。“ “那你等我回家再包饺子哦。“ 成阙点头,接过她手里的一小袋水果,“快去吧。” 柯凡踮起脚,在他下嘴唇上亲了一下,“那我走啦。” 等她乘坐的的士开远,独臂男领着一袋东西走到成阙身旁。 林漾穿着连帽卫衣和长款风衣,加上口罩,整个人被遮住了大半。 “谢谢。” “不必。” 林漾的手紧紧攥着环保袋,好半天之后用微妙的嗓音说:“我不知道你们搬到这了。” 他的手由于过于用力,皮肤上的疤痕扭曲成奇怪的形状,看起来十分骇人。 成阙:“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林漾说:“对不起。” 他自然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但他认为这些事要追究,也是追究到曾黎的头上。 当时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烧尽了那些想要窜逃到人间的鬼魅。 灯枯则油尽。 大火几乎耗光了成阙所有的力气,他的魂魄有些离散,出于无奈躲进了地藏菩萨的法器中修养。 结果他还未修养好,就听见宋杳来报,说是柯政民的气数将尽。 他用短了一倍的时间拼命休整自己的身躯,终于得到地藏王的允许,回到了阳间。 虽说这份差事后头有地藏王坐镇撑腰,但到底还是结了几个仇家。 那些个仇家一听他这会儿不如以往,都找上来想要他的命。 虽说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蝼蚁,但到底是不干净的东西。 成阙选择先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再回去找柯凡。 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恢复的功力,险些被其中一个给扑了。 此后他不敢再大意,仔仔细细把每一个风险都扫净,并且抢在柯政民去世前,回到了柯凡的面前。 至于那个马铃薯和那盆土… 为了这事,柯凡还把他揍了一顿。 揍了一顿=一顿瞎锤+赶下床 成阙没有再对林漾说什么,转身走了。 独臂男子独自站在街头,看起来十分无助。 街口的红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成阙回到家时,小猫可乐走上前蹭了蹭他的裤腿。 这猫不像猫,倒是带了点狗的属性,一言不合就卖萌求摸要抱的。 他摸了摸猫头,说:“乖,你自己玩。“ 成阙把逗猫棒夹在猫爬架上,自己则走进了厨房准备 分卷阅读84 和面。 少年时修行吃苦头吃惯了,肚子也没那么娇气,他随意啃了个苹果就算是午饭了。 没有柯凡,即使是吃山珍海味都没有滋味。 由于猫咪不能进厨房,可乐乖乖的卧在厨房门口,看男主人忙碌。 柯凡回到家时,成阙已经忙完,靠在沙发上小憩。 他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而可乐则躺在他的大腿上。 柯凡蹑手蹑脚地靠近,轻轻地把手掌覆上他的双眼:“公子,猜猜我是谁呀?“ 成阙知道她的恶趣味,好脾气地配合:“你是不是柯员外家的千金?” “哎呀,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对我早已有所企图?” 成阙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双目熠熠:“正是如此,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柯凡故作娇羞:“哎呀,那就先上我家提亲吧?” 男人原本懒散的身躯直了起来,“我觉得直接洞房比较合适。” 小猫可乐看着两个人半推半就地进了房间,砰的一声,把它一个小猫隔离在客厅。 它为了表示抗议,利爪挠上了门,只可惜,半天没得到回应。 于是它放弃了,委屈巴巴地回到自己位于落地窗前的小窝,老老实实爬了进去。 不止过了多久,大都市的上空升起了花火,斑斓的颜色落进小猫的眼瞳,好像一个小宇宙。 比起孤零零的可乐,被窝里的两个人则一齐看向窗外,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 柯凡的肚子大叫了一声,破坏了这美妙的气氛。 她用胳膊轻轻捅了捅身后的人,“我饿了。” “起来包饺子?” 折腾了老久,她差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两个人起身回到客厅时,可乐已经不想搭理他们了,在自己的窝里咬着毛绒老鼠,不亦乐乎。 柯凡包饺子的功力算是一绝,速度快,包出来的饺子质量也高。 精心布置过的餐桌,升腾的水蒸气,屋子里弥漫着一个小家的幸福。 柯凡看看成阙,再看看脚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猫,扬起嘴角咬下一口饺子。 一间小屋加只猫,一张餐桌两个人,这些她少女时期的梦想,如今成为了真实运行着的生活。 窗外的花火渐渐落下,但屋内的灯还亮着,像是在诉说未完结的故事。 林漾敲下文章的最后一个字,静静地合上电脑。 这个关于人格分裂的故事走到了尾声,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局,包括他自己。 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是:愿天堂地狱人间皆好。 完。 2018.10.27 23时17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陪伴,正文到这里完结,番外等我慢慢更。 下一本开《风雪夜归人》,阴差×入殓师,如果觉得海星可以收藏一下吗? ☆、番外:宋熠×言茹 荣和十二年,宋熠死于平桥镇。 正是深冬大雪之日,天地间一片纯白。 宋熠站在自己的尸体旁,有些不知所措。 恍惚间,远处传来招魂铃的响声。 这位丑陋的阴差走路的姿势像是喝醉了一般,踉踉跄跄地到了宋熠身边。 “小皇帝,走吧。” 锁链冰冷坚硬,但没有在他手上留下半分印迹,大概这就是死了吧,他想。 阴差带着他绕过大大小小的街巷,最后似是通过了一处结界,穿进了地府。 宋熠生前最爱各类小画本子,有时也动手画画,如今看到了真正的地府,竟有种想要拿笔的冲动。 只可惜他被锁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半分自由的可能。 虽说手动不了,但他的脑子可没闲着,开始架构情节。 正思索着,突然想起生前那个伴读说的话,他说:言茹自刎了。 宋熠突然站住脚,铁链随之发出拉紧的闷响。 阴差不耐烦的转过头,獠牙显露着凶狠:“干什么呢!” 宋熠不擅与人交际,这会儿基本上是拿出了十万分的胆子,才凑上前去,问:“不知能否向大人打探一个鬼?” 阴差灰色的长须眉一挑:“你拿什么来问?” 他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来,在身上掏掏摸摸,最后在自己的震惊之中摸出了一块玉佩。 宋熠原以为,这世间再不会有人记得他了,但没想到,居然有人将这物件少给了他。 阴差手一伸,飞快将那东西夺了去,笑得唾沫四溅:“哈哈…成,成!想问什么就问吧!” 横竖不过是金玉钱财,他生前不看重,死后亦是无所谓的,他恭恭敬敬作揖,问:“大人可知,前些时日,是否有个叫言茹的女…鬼?” 那阴差从怀里掏出个本子,像是长卷一般丢到地上,一个名字一 分卷阅读85 个名字地瞧了起来,好半天说:“没有,没有这么个名字。” 宋熠的眼神写满了难以置信,“您…您再仔细看看吧?真的没有这么个人吗?” 阴差不耐烦了,狂吼:“说没有就没有!“ 宋熠定了定神,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竟拼命挣开了索魂链,向外头跑去。 阴差没想到这个落魄的皇帝爷竟有此等本事,看他跑了出去才回国身,将手中的长鞭朝他甩去。 这一鞭抽打在宋熠的背上,非但没有把他打趴下,还将他体内的龙气给逼了出来,照得地府大亮。 事发不久,远处急急忙忙奔过来另一个阴差。 他一拳锤在这位长须眉阴差的头上:“皇帝爷的魂儿也是你能钩的吗?“ 长须眉阴差这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犯了事儿,畏畏缩缩地回答:“大人…我也不知道他身上有龙气啊。“ “大帝前些日子亲自下的话,说这位爷儿的魂还没到轮回的时候,你倒好,还给了一鞭子。“ “请大人在大帝面前为我说说话吧,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啊。“ “大帝近些日子为情所困,我可不敢招惹,你自个儿想办法吧。“ 再说宋熠。 那一鞭子抽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疼,却又担心身后的东西会追上来,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 正是中元节日,得允的百鬼都回了人间去看望自己的家人。 横冲直撞间,宋熠竟同那些鬼一起回到了人间。 出口处的鬼守卫无一阻拦,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 街上的鬼有无头的,断手断腿的,还有内脏外露的,惨不忍睹。 宋熠突然有点庆幸,自己死的时候不是这么些个惨状。 天地之大,生前的他无处可去,死后也是如此。 路过他的鬼都朝着家的方向去了,而他只是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有位兄台拍了拍他的肩,问:“怎么不回家?” 宋熠转头一瞧,这位兄台四肢齐全,就是脸上…五官全扭在了一起。 兄台嗓门可大,只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倒也没多大注意站住脚的这两人。 “我…我没有家人。” 兄台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则透露着不信:“怎么会!父母,妻儿,怎么也还有人在吧。” 宋熠凄惨地笑了。 他的父母亲早在他年幼时,就遭歹人毒害,命丧黄泉了。妻儿…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般拼了性命跑出来是为了什么。 “兄台可知,那芈国怎么走?” “芈国?” “正是。” “芈国离这儿可远了,不吃不喝,也得跑马跑上一个月吧。怎么,你有亲人在芈国?” “我的…”妻。 妻这个词,对宋熠来说太遥远了。 皇家贵胄,向来都是三妻四妾,更别说他这个皇帝爷。虽说皇位坐不稳,但后宫人数却不在少数。 他年少时读书,也曾听过那些个人间佳话,只不过那都是从他私藏的小话本里只晓得。 要说后宫里,他喜欢的女子,大概只有言茹一个人吧。只可惜,她被他亲手送到了芈国。 兄长的威压,元老的恳求。 他终究只是一个没出息的人,才会那样轻易地就妥协了。 兄台见他久久没有说话,问:“你的谁?” 宋熠的回答有些没底气:“我的朋友。” 兄台许是见他身形较为瘦弱,心中竟生出些同情:“你且等等,我家就在前面,我回去一趟,给你拿些东西” 宋熠有些意外:“兄台!” 他跟在大汉身后,到了一处宅子门口。 大门前悬着一块牌匾:梁府。 宋熠突然想起,前年腊月,有一位梁姓官员上书,说自己的儿子被丞相的儿子给害了。 前脚那封折子刚到他面前,后脚丞相就前来觐见。 丞相以洪城的水患相要挟,请他放过他儿子。 一个人与一座城,宋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过了没多久,那位梁姓官员就请辞回乡去了。 也不知是否是这户人家,但宋熠的心中还是升起了愧疚。 他同大汉一起进了门,看见一对夫妻坐在院子里。 白了头的丈夫正在念着书,而妻子则眯着眼穿针。 大汉在二老面前跪下,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只听见那丈夫说:“若非皇帝小儿无能,今日咱们两个老的也不至于这么冷冷清清的。” 妻子听不惯丈夫说这些忤逆的话,小声呵斥:“可别说这糊话了,小皇帝也不容易,这么多年被当今圣上压在底下,也是众人皆知的事。” 丈夫不服气,哼了一声。 梁恒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对宋熠说:“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分卷阅读86 “宋熠。” “梁恒。” 梁恒突然一愣,“宋…皇上?” 宋熠自嘲一笑:“正如你父亲所言,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皇帝,否则也不会无法给你一个公道。” 宋熠这一声,总把治国当作副业,他最上心的,还是写诗作画。 梁恒正要跪下,被宋熠一把拉住:“不必,你我如今都不过只是亡魂,何来阶级之分。” “您给父亲的信,我看过了,洪城水患之大,一城百姓的性命之重,实在我之上,您做这样的决定,我并不怪您。” 梁恒说着,从自己的牌位前拿走了些糕点瓜果,一股脑塞进宋熠的怀里。 “去芈国的路不好走,我也只知道大抵是向西的方位,其他的,还得您路上再问问。这些瓜果什么的,您带着路上吃。” 他说着,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些银两:“这些您也拿着。” 宋熠正想开口拒绝,就听他开口:“时辰到了,我得走了。” 眨眼间,梁恒便没了踪影。 宋熠揣着银两瓜果,抬头望天。 如若真的寻着了人,也不知,会不会被一顿乱打,毕竟当时在宫里,她可是一众妃子里最凶的。 在床上时抓得他后背全是伤,在餐桌前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他要是不吃她就翻脸。 他喜欢她什么呢? 比她美的人不是没有,比她机灵的,在后宫里更是数不过来。 可她只要眼巴巴地看他一眼,他就什么都能给她。 下旨将她送到芈国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为什么?还不是怕自己反悔。 江山和美人这个千古命题,果然还是落在他的头上了。 他不想要这江山,但江山偏偏在他手上。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这个皇位,保住自己喜欢的人。 宋熠原本的主意,是等送亲的队伍到了边界,再命人替换言茹。 只是没想到言茹那样决绝。 送亲的队伍才出走了三日,便传来她自刎的消息。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宋熠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天地之大,或许只有黄泉路奈何桥,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言茹殒命的消息传来几日后,三王爷宋蒙谋反成功,宋熠被流放平洲。 宋蒙看着成为阶下囚的皇兄,得意地笑了:“皇兄大概不知道吧,言茹,是用你送的匕首自刎的。” 这是宋熠没有想到的。 那把匕首,是她临行前不久,向他讨的。 她说:“这匕首上的宝石真是精巧,陛下就把它送给我吧?” 言茹不喜自称臣妾。 他没多在意,随手便赏给了她。 现在想来,她应当是对未来有所预感了吧。 宋熠笑了,被乱发掩盖的面容之下有一丝泪痕。 言茹,言茹。 这一路苦也罢,累也罢,他想亲口问问她,如果有来生,愿不愿意当一回宋夫人。 梁家二老收拾了东西进屋,相扶相搀,只剩下宋熠一个鬼在院子里。 宋熠哑着声,自言自语: “我要去寻…我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起来有个事情没有说清楚,就是雀雀那个光头啊,一直是为了纪念他的师傅明诚大师。 一直纠结是写妻,还是妻子,想了半天,还是妻吧。 ☆、番外:成熠×陈思逸 成熠小朋友最近很苦恼,因为他总是能看见一些飘飘和他打招呼。 上学路上,放学路上,和老妈去超市的路上,和邻居tina妹妹去公园的时候。 唯一看不见阿飘的时候,就是和老爸在一起的时候。 成熠不是因为能看见他们而烦,而是因为他们都太丑了。 缺胳膊断腿的,鼻青脸肿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们做不到的。 完美继承父母颜值的成熠小朋友在幼儿园十分受欢迎,特别是那些长得可爱一些的女生,都吵着要和他做同桌。 只不过这些人里,他最喜欢的还是tina妹妹,她金发碧眼,还会用甜甜的声音喊他“jason”。 柯凡最近也很苦恼,因为自己的儿子不晓得从哪遗传了这个看脸交友的毛病,年纪轻轻就成了颜狗。 成阙对此并不在意,大部分时候都在劝说老婆多关心关心自己:“儿子有自己的想法,你还不如多操心操心我。” “你就惯着他,天知道哪天他就变成渣男了!” “不会的,怎么也是我儿子。” “去去去,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柯凡推了推他,想从他怀里出来。 “别动,石更了。” “……” 这天又是周日,邻居家的tina约了成熠到公园里荡秋千。 成熠小朋 分卷阅读87 友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离开家前,他特意打扮了一番,小手扒拉着头发,梳成一个背头,还特意穿上了tina最喜欢燕尾礼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一个绅士。 正是秋天,公园里的人不少,有遛狗的,野餐的,学习的。 草坪上都是一个居民区的人,也几乎都认识成熠,看见他今天穿得如此帅气,都毫不吝啬地夸奖一番。 毕竟还是个孩子,成熠听了这些赞美的话,心里乐得起飞,正要拉着tina走向秋千,就看见一个身影站在秋千旁。 他站住脚,开始打量那个身影,而tina则放开他,先一步坐上了秋千,。 成熠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很快就确定了那个背影属于一个阿飘。 大约是感应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阿飘转过身来,同看着自己的成熠对视了。 两个人这样看了许久,直到tina上前来拉了拉成熠,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成熠摇了摇头,走到秋千后面替tina荡了起来。 阿飘穿着一身白衣服,黑色的短发和深棕色的瞳孔,似乎在告诉成熠他们是同一人种。 阿飘就站在秋千旁,看着成熠和tina荡秋千。 她似乎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型玩具,一动不动地站立着。 爸妈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能看见阿飘,所以成熠决定无视这个离他十分近的阿飘。 于是乎,两个小朋友玩耍了一番之后就回家找妈妈了。 第二天,上学路上经过公园的成熠,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阿飘蜷缩在秋千旁,把头埋进了膝盖间。 成熠趴在窗户上,给了阿飘一个注视。 正在开车的成阙察觉到儿子的动作,开口问:“看什么呢?” “老爸,那有个阿飘。” 正好开到路口,遇到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阿飘?”他怎么没有感应到? “看见就看见了吧,你不招他,他也不会来找你。” “哦。” 而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成阙说的话,有时候也并不完全对。 成熠这天放学回家,坐的是校车,明黄色的巴士将他送到家门口,他礼貌地同司机大叔说了goodbye。 结果一下车,他就看到那个白裙阿飘站在了自家门口。 成熠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穿过她回家,结果阿飘转过身,甜甜地喊了声哥哥。 嗯,还是中国话。 阿飘虽说是个女生,但一般般的相貌并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成熠索性继续装作没听见,正要往里走,就听见她说:“哥哥,你带我去玩秋千吧。” 成熠依然装作没听见和没看见。 “我知道你能看见我,咱们一起玩吧。” 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成熠最后迫不得已,转过头说:“好了好了我带你去。” 阿飘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些喜悦,她一改僵硬的表情,试图扬起嘴角:“哥哥最好了。” 她的情绪高涨,而成熠的兴致则平平。 阿飘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时不时转过头喊他:“哥哥快点。” 成熠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不管白天黑夜,每分每秒都在落下的枯叶布满了整条街道。这会儿刮起了风,吹得成熠缩了缩。 阿飘转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放慢脚步,靠近他:“哥哥冷吗?” “有点。” 她听了这话,伸出自己的手:“那我给哥哥暖暖。” 只可惜她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青白的手穿过成熠的手掌,摸了一把空气。 阿飘的表情瞬间有些失落,还有些害怕。 成熠什么都不怕,就怕女孩子掉眼泪。 他急忙开口:“诶算了算了,男子汉不怕冷,我们快去荡秋千吧。” 路过的邻居sam大叔看见成熠一个人在路边自言自语,有些好奇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成熠急忙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然而事实上,小阿飘是没有办法荡秋千的,也没有办法碰到小花和小草。 荡秋千失败的阿飘愣愣地站在秋千旁,表情呆滞。 成熠则跑到草坪上,艰难地找到了一朵在寒风中摇晃的小黄花。 他举起小花,想要放在她的耳后,也失败了。 成熠这才想起来,眼前的小姑娘是个阿飘。 陈思逸是被饿死的,准确来说是饥寒交迫而亡,爹不疼,后妈不爱。 她相貌平平,眼睛不大鼻子也不算很挺,丢在人群里就会被淹没,然而她也真的就这样被匆忙的都市吞没了。 她就像是一个bug,成阙的任何布置都对她没有效果。 无处可去的陈思逸跟着成熠回了家,成了房子里的一个鬼。 分卷阅读88 成熠一开始很担心老爸会对这个小阿飘动手。 小阿飘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叫他哥哥的时候,似乎有点可爱。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小阿飘在房子里畅通无阻,很快摸清了这栋房子的布局。 虽然她喜欢这看看那看看,但她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成熠的房间里度过的。 这天夜里,成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总叫她阿飘,“你叫什么名字?” “思逸。” “没有姓吗?” 陈思逸沉思了好一会,“没有。” 在承认了自己已经死了之后,小姑娘的怨气很大。 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亲,她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出生。 她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成熠看着这个黑脸的阿飘,托着下巴说:“那要不你跟我姓吧?我姓成,成功的成,你以后就叫成思逸怎么样?” 于是陈思逸变成了成思逸。 成思逸不用吃不用喝,住在成熠的房间里也不需要被子睡觉。 她一年四季都是那件白色的长裙,或者说是睡裙。 成熠一岁一岁地长大,小姑娘开始意识到,他是一个和她有着不同身体结构的男性。 她开始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躲进衣柜里,要不是已经死了,或许她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跳动。 成熠在老爸的口中得知,鬼和鬼之间也是有斗争的,它们会打架,厮杀,随后将对方吃掉。 他开始担心,成思逸要是出了门,会不会被欺负。 那干脆就让她别出门好了,他想。 成思逸的变化,有时候让成熠觉得,她是个活人。 她在长大,从最开始的小丫头,变成了十多岁的小姑娘模样。她的头发还是短发,只不过眉眼都长开了,比小时候漂亮不少,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喊他哥哥。 虽然成熠很不想承认,但两个人之前有什么在悄然变化着。 成熠这天在看球,nba。 正看着呢,手机响了,他一看,是tina。 他接起电话,对方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参加隔壁街区的小型舞会。 闲着也是闲着,他随口就答应了。 他一转身,就看见成思逸快步走进了客厅,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穿墙的本领。 成思逸经常靠在柯凡身边和她一起看电视剧,渐渐地,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有个苗头破土而出了,关于成熠。 正是青春年华,窗外路过的青年男女手牵手,有的还顺便在路上打个啵,看得成思逸心里冒出了一点想法。 她的想法,终于在某天夜里有了实质性的举动。 成熠这天在学校里打了球赛,和队友出去庆祝了一番之后,回家洗洗就睡了。 睡前他没看见成思逸,便以为她又躲到橱柜里去了。 他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总是一看见他就跑个没影,连半个字也不和他说。 在学校备受女生瞩目的男生,开始因为家里这个阿飘对他的漠然而苦恼。 带着暂时无法消灭的苦恼,成熠沉入了梦乡。 成思逸从橱柜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成熠躺到床上的两个钟头之后。 虽然她的动静根本不会吵醒他,但她还是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靠到了床边。 成思逸把眼前这张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几乎快要把他的眼睫毛数量给数清了。 电视剧里,女孩子都是亲喜欢的男孩子,和喜欢的男孩子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她是没办法了,亲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只是假假地碰一下。 她悄无声息地在成熠的脸颊上挨了一下,然后蹿到阳台,捂着脸蹲下来。 如果她有心跳,这会儿应该已经红透了脸。 成思逸现在很快乐,不管过去如何,生前如何,当下的她很快乐。 窗外的树在路灯的光线下,投出婆娑之影,那声音传到成思逸的耳朵里,使她有一种自己真实存在的错觉。 足够了,她想。 成熠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一个阿飘相伴了十四年,从孩童到成年。 这个叫做成思逸的阿飘,凭空而来,凭空而去。 那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成思逸变成了一个真的人,用那熟悉的嗓音喊他过去玩。 结果他正要朝她走去,就醒了。 梦醒之后,成熠过了两天聚餐的小日子。 从他发现她不怎么和他说话开始,他就一直在找事惹她,想激她说话。 他发现,只要他出去聚餐,并且那儿有女孩子,成思逸就会有些不高兴。 大概是…吃醋? 她大概是喜欢他的吧? 原以为她只是躲在橱柜里 分卷阅读89 瞎倒腾,结果整个周末都没有见到她的他开始慌了。 成熠把每一面橱柜都打开瞧了一遍,没有。接着他跑到爸妈的房间里,不顾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眼神,将房间里的壁柜也都一一看了,依然没有。 这个意外把他的计划搅得一团乱。 成思逸忘了自己的生日,成熠便把两个人相遇的日子,当作她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日子,他都会给她买个小蛋糕,点上蜡烛和她一起吹。 今年的成思逸十八岁了。 原本想等到这一天,亲口问问她愿不愿意收下他这个单身狗,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机会了。 顾城有一首叫作《避免》的诗 “你不愿意种花 你说: 039;我不愿看见它 一点点凋落039; 是的 为了避免结束 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成熠的中文虽然不差,但总是理解不了诗意,只不过这会儿,他好像悟到了什么。 还没到秋天,公园里的花叶正是最浓郁的时候。 最后一个孩子从秋千上蹦了下来,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成熠十四年的梦境到此为止了,而陈思逸的人生开始了。 时间在流,水循环在走,大洋两头的人都在各自生活。 故事到底是开始了还是结束了,谁知道呢? 2018/11/3,上午12时11分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十一点多就要写完的,结果对面寝室的人跑过来唠嗑,耽搁了。接着会开始捉虫,然后就改状态为完结了。 全文到这里就结束啦,真情实感地感谢各位的陪伴!我也不会说啥话,就还是很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都到最后一章了,可不可以请大家留个评论,这样我也好有点动力写下一本TUT。 下一本开《风雪夜归人》小倌×入殓师的故事=v=,求个预收。 宋杳曾是个以色侍人的小倌,托他人恩情成了个阴差。他来往两界,阅人鬼无数,偏偏走入她的牢笼。 姚俏是个入殓师,替人整理这最后一程的仪表,她看着无数阴差带着魂魄去了又来,渐渐也麻木了。直到他出现,温柔的样子看得她一颗心砰砰直跳。 风雪万里我兼程而归,只求见你一面,方能饮那孟婆汤,过那奈何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