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流放炮灰》 第1章 《穿书后成了流放炮灰》作者:观海【完结】 简介: 姜淮一朝穿成世家子弟,还没来得及享受锦衣玉食,家族一朝被贬,踏上了漫漫流放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姜淮发现自己其实是穿书了,五年后新皇登基,姜家平反后青云直上,都有了好前程。 然而他只是个炮灰,流放路上就病死异乡,等不到再富贵那天。 为了苟过五年,姜淮左挑右捡,给自己找了个大哥兼保镖。 姜淮给大哥画饼,大恩无以为报,五年后必然让他吃香喝辣,一辈子不愁。 ‘大哥’没吭声,姜淮只当大哥是害羞。 五年后,姜淮在边关拥有了不小的家业,终于等来了新皇即将登基,大赦天下的消息,快乐的去京都和大哥相会,准备在京都再闯出一片天。 然而,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大哥,姜淮傻眼,掉头就想跑。 新帝拦着他,眼神幽深:“你不是让我在京都置办宅子吗,我已经买好了,不看看新家吗?” 内容标签:种田文 美食甜文 穿书 主角视角姜淮互动萧靖昭 一句话简介:流放后误抱大腿 立意:即使身处困境也要自强不息 第1章 烈日高悬,道路上的砂石晒得发烫,一支流放队伍艰难前进。 负责押送犯人的皂卒汗如雨下,也懒得费唇舌催促犯人走快点,看到停下来的就是一鞭子过去,让他们长长记性。 在鞭子的威慑下,能走动都还是尽量往前走,可一些实在支撑不住的,哪怕挨了几鞭子,可走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张头,要不歇会,进点吃食,这日头太烈了,再走下去,兄弟们都熬不住啊。”有皂卒开口。 张头瞥了眼其他皂卒,一个个汗流浃背,面上发红,听到刚才的话都面露期待,显然也是吃不消了。 “行吧,那歇会。”张头一声令下,其他皂卒个个面带喜色。 不用皂卒驱赶,囚犯们听到可以歇脚,你推我搡地冲到树荫下抢位置,一个少年郎反应慢了些,被人撞倒在地。 皂卒没有多在意,只是等过了一阵,见此人还倒在地上没起,一个皂卒不耐烦地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装什么死呢!” 粗暴的利喝伴随着小腿上的疼痛让姜淮醒了过来。 姜淮睁开眼睛,感受到腿上的酸胀,脑子有点蒙,他昨天是熬夜打游戏了,不是熬夜爬山了吧,怎么腿上一种运动过头的酸呢? 只是还记着刚才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的事,姜淮有点生气,就算是喊他起来也不至于下死手啊。 姜淮含怒扭头看过去,日头高悬刺痛了眼睛,姜淮下意识眯起眼睛,定了定睛,看清皂卒的模样,愣住了。 “没死还不起来,浪费大爷时间。”皂卒见人没死,骂了两句就离开,毕竟休息的时间也有限,继续浪费下去也休息不了多久。 更何况他看姜淮脸色惨白如纸,一丝血色也无,以他押送囚犯的经验来看,活不了多久,何必浪费唇舌。 …… 午时炽烈的日光落在身上,可姜淮只感觉全身发冷。 看着不远处狼狈落魄的囚犯,气势凶恶的皂卒,姜淮想说这是有人和他开玩笑,都无法说服自己,谁会找这么多专业演员来骗自己呢? 突然,一股记忆涌现,姜淮大脑一阵刺痛,下意识捂住脑袋。 将记忆消化完毕,姜淮木着一张脸,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真的穿越了。 原身也叫姜淮,出身世家,自幼锦衣玉食,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姜家老太爷身为太子太傅,牵扯进太子谋逆案中,看在他以前教过皇帝的情分上,并没有直接处死,而是全族抄家流放。 原身是姜家三房独子,自然也在流放的范畴内,如今就被皂卒押送着前往边疆。 只是原身身体本就不太好,在牢里折腾一段时间后,又顶着烈日走了两日,身体到了极限,被推倒后身体内的灵魂就换成了他。 姜淮欲哭无泪,如果知道通宵熬夜玩游戏会穿越,他一定早睡早起。 可现在穿都穿了,再后悔也没用。 日头过于炙热,哪怕姜淮现在身心凉凉,可被烤一阵还是有些吃不消,勉强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看到一大群囚犯在树荫下挨挨挤挤的样子,姜淮没凑过去,踉踉跄跄地躲到一边的灌木下。 在姜淮的记忆中,这些囚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原身因为没经验,被抢走过一次吃食。 要知道皂卒一天只发一次粮食,吃食被抢就要挨一天的饿,加上整日都在不停地前进,这也是原身身体迅速衰弱的原因。 姜淮不敢保证自己过去不会被抢。 不过一想到吃食,姜淮就感觉胃火烧火燎的,饿得人心慌,忽然想起什么,伸手朝着怀中摸去,摸出一张灰黄色的干饼子。 饼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粮食香气几近于无,看着也异常粗糙磨牙,捏起来硬邦邦的。上面还有一小块缺口,那是原身咬的,只是饼子太干太硬太糙,原身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 回想起饼子的味道,姜淮说实话也有点吃不下去,但是挨饿的滋味太难受了,犹豫了一下,姜淮还是凑近饼子咬了一口。 饼子入口,姜淮觉得记忆还是过于美化了,口感粗糙喇嗓子,哪怕咀嚼了很多下,吞咽起来依旧困难。 第2章 至于味道,姜淮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让自己忽略味道,强行往胃里塞。 就刚才爬起来,姜淮都感觉手脚发软,不吃,他下午肯定是走不动路的,皂卒可不会由着他不动,姜淮还不想尝鞭子的味道。 连着几口饼子下肚,饥饿感得到了些微缓解,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干渴。 因为干粮的存在,姜淮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会有水壶,只是将全身找遍也没有找到水壶的存在。 姜淮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有误,重新翻阅了一下记忆,再次沉默。 流放的囚犯是没有水壶的,整个队伍里只有皂卒有,可皂卒怎么会让囚犯用自己的水壶呢。 囚犯渴了,只能在遇到溪涧河流时赶紧喝个饱,在路上遇到有水井的地方,若是皂卒去取水,也有机会赶紧喝个饱。 至于说驿站,驿站可以提供个睡觉休息的地,可想喝水,那是要给钱的。 而现在…… 姜淮干咽了口唾沫,扭头朝一边看去,旁边有条小溪,是活水,不少囚犯都渴了,经过皂卒允许后,分批过去喝水。 溪流清澈见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水质不错,姜淮看着越发地干渴起来。 虽然喝溪水有感染寄生虫的危险,可看看头顶的烈日,再感受了一下喉咙的干渴程度,姜淮还是选择起身喝水。 寄生虫那是之后的事,现在不喝水,万一路上脱水,他现在的身体绝对扛不住。 …… 囚犯们一个个的都渴得不行,有人甚至直接趴在溪流里大口地灌水,姜淮起身时,其他人都已经喝得差不多。 姜淮脚步迟缓地走到溪边,刚想掬起一捧水来喝,可手一入水,姜淮就注意到上面的脏污。 想到自己地上趴的那阵子,姜淮深吸口气,让自己不要去想饼子上有没有沾灰,仔仔细细地将手洗干净。 虽然溪水也不干净,盛水的容器能洗干净还是干净点好。 姜淮掬起一捧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清凉的溪水滋润干渴已久的喉咙。 喝了几口,姜淮还不忘把刚才没吃几口的饼子拿出来,几口饼子兑一口水,一点点地吃起饼子来。 姜淮本来是想留到晚上吃的,但刚才那几口干粮下肚,他就知道这饼子不配水喝的话很难下肚,或者说吃完也会渴得厉害,而那时还不知道有没有水喝。 还不如趁着现在有水,搭着吃下去,更容易吞咽,也少用几分咀嚼的力。 见姜淮在水边没动,不远处的张头皱起眉来,不过看姜淮只是蹲坐在水边吃饼子,没有什么别的小动作,便也没有起身。 若是换了别人,张头肯定是要过来驱赶的,但姜淮身体太差了,张头一眼看出,姜淮要想跑,跑不了几步就跑不动了,这烈日炎炎的,休息时间宝贵,也就懒得过去。 “张头,这世家小公子就是不一般啊,这吃点干饼子,姿态都不是常人能比的啊。”说话的皂卒眼神火热地盯着姜淮。 张头一眼认出说话的皂卒是何人,知晓对方好男风,眉头紧皱地提醒对方:“你小子可不要犯糊涂,别忘了,他身上背的可是谋逆之罪。” 虽说主犯是姜老太傅等长辈,但是作为姜家三房独子,姜淮身上背的罪名也是不轻的。 那种罪名轻点的流放囚犯,稍微做点出格的事都没什么,可姜淮身上这罪名,他们可以照常打骂,可要是弄出大麻烦来,没被上面知道还好,一旦泄露,结果如何不言而喻。 更何况像姜家这种情况,说是全族都下狱流放,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沾亲带故、现在不敢出手帮扶的亲朋好友,万一被人知晓,碾死他们如碾死蝼蚁一般。 孙勇被张头这么一说,心底有被戳破幻想的恼怒,也有被人看低的不甘心。 只是心中如何不甘,也不敢在张头面前表露出来,赔笑着道:“张头,您想哪去了,小弟不过是从未见过这种大家公子,有些新奇,哪里敢有别的想法。” 张头瞥了孙勇一眼,看出他口不对心,但也没有多说,他知道孙勇固然好.色,可脑袋还算清醒,不然也不能安稳地做这么久的皂卒。 不过…… 张头抬头朝不远处看去。 溪流边,身形有些单薄的少年半跪坐着,眉目如画,双手捧着饼子,小小的咬一口,细细咀嚼几下,眉头微微蹙起,倒显出几分我见犹怜。 少年连吃了几口,似乎是有些噎了,微微俯身舀了一点水,凑到红润的唇边饮下,然后开始下一口。 身姿犹如刚抽条的翠竹,脆弱柔韧,却带着一股勃勃生机。 对某些人来说,确实诱人! 第2章 夕阳西下,姜淮吃力的跟着前方队伍行走,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几个时辰走下来,还是让姜淮感受到流放的折磨。 鞋底异常单薄,被石子硌脚就算了,地面晒的滚烫,多走一会脚就烫麻了。 好不容易等烫习惯了,身体的疲惫又开始拖后腿,身子越来越沉,步子越迈越小,姜淮最后全靠不想挨鞭子的动力,才不至于落到最后面。 赶路是很累,可要挨鞭子,当时痛一下还不算完,等汗液腌到伤口,那就是持续的痛,更别说还有感染的风险。 最折磨的人还是口渴,因为没有水壶,途中也没有遇到补水点,姜淮走到后面口干舌燥,只能羡慕的看着皂卒们喝水。 第3章 好在因为中午喝的够多,暂时还没有出现脱水的症状,这算是唯一庆幸的地方。 忽的,姜淮发现队伍躁动起来,有些疑惑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飘飞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驿字。 驿站到了! 姜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到驿站就代表可以休息了。 张头见囚犯躁动,厉声呵斥了几声,才让囚犯们迅速安静下来,毕竟再不安静,接下来就不是呵斥,而是鞭子了。 张头领着一队人往驿站走,这么多人过来,驿站早就注意到了,立刻就有驿卒出来迎接。 张头上前交接,主要是让驿卒将牢房或者棚舍收拾出来,好将押送的囚犯关进去,其次便是让驿站准备一些明日分发的粮食,以及皂卒晚上要吃的饭食。 驿卒一边听着张头的吩咐,一边偷偷的瞧着要住进来的这些囚犯,眼珠滴溜溜的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 驿卒领着一干囚犯往棚舍走,他们这边驿站小,所以没有专门的牢房,好在棚舍也还算坚固。 棚舍内铺着一些干草,显然,这些就是他们今晚的床铺了。 好在这些干草看着是新换的,还算干净,让姜淮松了口气。 虽然地方脏他也得睡,但是睡得可能就不太好,而晚上没休息好对于白天的赶路来说就很要命了。 进了棚舍,大门紧紧关了起来,姜淮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忍不住抽气。 刚才一直站着,腿脚痛的有点麻木,可现在一坐下,酸胀疼痛感卷土重来,姜淮怀疑要现在还要走,自己大概是走不动了。 虽然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姜淮还是努力揉了揉腿,好让腿脚轻松一些。 不知道是揉起了用处,还是休息起了用处,过了一会,姜淮感觉腿脚是好受了些,只是干渴感就越发强烈。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姜淮下意识看过去,就发现刚刚离开的驿卒回来了,还是提着个水桶过来,姜淮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其他囚犯也纷纷朝外看过去,眼中流露出渴望来,毕竟他们也渴了一下午。 驿卒对上众人渴望的眼神,嘿嘿一笑。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提来的山泉水,甘甜无比,你们要是想喝,总得给点辛苦费吧。”驿卒明示道,换做是别的旅客,他必然不会说的这么不客气,可一群囚犯,有什么值得他小心的。 山泉水? 姜淮唇角微抽,这附近确实是有山,但是真山泉水,这驿卒也不可能给他们这群囚犯喝。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驿站外面似乎就有口井。 “这水过时不候,你们要是不买,那我就提回去了。”驿卒慢悠悠道。 好几个囚犯都咽了咽口水,只是他们实在是掏不出钱来,倒也不是真的没钱,只是身上藏的钱都是要到流放地用的,如今花一点少一点,用在水上,着实是有些舍不得。 等到明日,说不定路上又能碰上水源呢,这就又省了一笔钱,别看这买水的钱不多,可是这一路流放,不知何时就要用钱,更别说到了流放地,钱更是有大用处。 不过也有舍得花钱的,掏钱买了水,驿卒笑逐颜开,还拿了杯子给对方装水。 看到有人喝水,这对其他人的诱.惑又增加了一层。 有几个囚犯凑到一边窃窃私语,过了一会问驿卒:“这水我们几个人一起买,能不能算便宜点?” 驿卒瞅了眼棚舍内的其他人,确定现在这个价格卖不出多少水,想了想也只能降价,只是关于辛苦费几何,双方又是一顿掰扯。 刚才原价买水的囚犯看到其他人占了便宜,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再难看也不敢对驿卒甩脸色,只能气闷的到一边去。 姜淮倒是也想凑着买水,只是摸摸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只能看着别人喝的开怀。 等到最后掰扯完,驿卒掐着手指算账,只是算了几遍,硬是得出了几个不同的数字,这显然是他算错了。 眼看驿卒一直掰着手指算账,越算越糊涂,姜淮忽然冒出一个主意,反正也没有损失,试试看吧。 “刚才的水价和原价比低了三分之一文,一共有十二个人买了,你要收二十文。”姜淮的嗓音略有些沙哑。 这话一下子就让驿卒的思路被打断,扭头朝着刚才发声的方向看去。 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倚墙而坐,脸上苍白,嘴唇显然因为缺水都显得格外干燥,只是眼神格外的澄澈。 “这二十文你怎么算出来的?”驿卒问。 姜淮看得出驿卒的算术并不好,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将如何计算水价解释了一遍。 驿卒照着姜淮说的自己也算了一遍,发现困扰他的问题很快就解了出来,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账算好了,驿卒赶紧收钱卖水,期间还兜售了一下饭食,只是水价不低,而饭食的价格更高,这下囚犯中没几个人舍得买饭食。 哪怕驿卒不情愿的降了点价,可也只有一个囚犯买,确定自己是赚不到更多的钱了,驿卒清点了一下入袋的铜钱,这才重新转过头来看姜淮。 “你小子突然出声,想要什么,说吧。”驿卒看得出来姜淮必然是有所求,不然刚才也不会开口。 姜淮没有在意驿卒有些居高临下的态度,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个被流放的囚犯,什么人都能低看他一眼。 第4章 “在下身无分文,只想讨一口水喝。”姜淮吞了口口水,他倒是也想吃饭,可就那一句话的帮助,也不值一顿饭啊。 “你算术不错?”驿卒没有接话,反问道。 姜淮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驿卒盯着姜淮看了一会,当驿卒最大的一笔收入就赚过往旅客的钱,这钱必须当面算清楚,还要算的快,而等过后发现算少了,不认账的人也多,因为算账不准,驿卒都亏好几次了。 他看得出姜淮是出身大户人家,而刚才的讲解也证明了对方的算学还不错,起码教自己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对方愿不愿意教呢? 驿卒突然出声:“小子,你要是教我算术,我不光送你一份水,教的好还送你一份饭食,怎么样?” 其他囚犯本来在姜淮开口的时候都是当笑话看待,谁知道两人说话间,姜淮居然捞到了喝水不用花钱,甚至能得一份饭食的机会,顿时就让其他囚犯嫉妒起来。 姜淮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一口应了下来。 他现在虽然还没很饿,可在这流放路上,多吃一口饭,那就多一分生存下来的机会。 驿卒没想到姜淮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有些措手不及。 驿卒见过一些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哪怕都落到了囚犯的境地,看他就像看脏东西,哪怕是花钱买吃的喝的,可依旧态度傲慢。 驿卒看了眼水桶,因为没有喝水的容器,其他囚犯都是用手掬水喝,水看着有点脏了。 驿卒转身去了外面,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个茶壶。 外面看守的皂卒本来对驿卒这来来往往的有些不满,但是不知道驿卒说了什么,倒是让对方神情舒缓下来。 “小子,你先喝点水吧。”驿卒拎着茶壶道。 因为棚舍的栏杆只能伸出手,茶壶进不去,姜淮只能捧着茶壶,然后对着壶嘴喝水,不过比起用手掬水喝,多少还是干净些。 茶水清凉,入喉微甜,比姜淮在路上喝过的溪水要好喝点,而且喝着安心点。 看得出姜淮很渴了,驿卒等了一会,姜淮也喝的差不多,将茶壶放到一边,准备开始讲课。 不过讲课之前,姜淮看着驿卒,问道:“我名姜淮,小哥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姓名?” 驿卒愣了下,没想到姜淮会问这个,回道:“我叫王二。” 因为知道教学时间不会太长,姜淮先测了一下王二的算学水平,又确定了对方的薄弱项,再询问对方平日都需要算些什么账目后,略微思考一番后,就开始教学。 王二一开始还很紧张,担心姜淮教不好,也有点担心自己学不好,可随着日落月升,王二的眼睛越来越亮,感觉这桩生意做的可太划算了。 他曾经去私塾偷听过,但是私塾内先生讲解算学的内容他听不懂,还差点被人发现,也就断绝了偷学的心。 可现在姜淮教的他很快就懂了,而且姜淮还会用他平日的账目出题考他,错了就提点他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样的老师上哪找去。 正说着说,姜淮的肚子忽的发出抗议声,姜淮有点尴尬,王二这才从教学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姜淮都没吃过饭,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起身去拿饭食。 张头用过饭歇息一会,又到棚舍这边来转转,看看囚犯老不老实,只是一走近,就发现本该看守囚犯的两个皂卒竟然在一起拿着手指掰扯。 “干什么呢?”张头一声利喝,两个皂卒一个激灵,回头看到张头,立刻老实了。 张头朝棚舍内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转而看向两个皂卒。 两个皂卒扛不住张头的眼神压力,老实交代起来,他们刚才看守无聊,见姜淮教王二算术,就听了一会。 结果越听越觉得这算术有用,就偷学起来,刚刚是给自己出了一道题,结果他们两个算出来的结果不一样,正在争论谁对谁错。 这是张头今天第二次听到姜淮的名字了。 张头忍不住朝棚舍内瞧了一眼,皎洁的月光下,少年郎的眉眼俊秀,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不曾想如今也能为饭食躬身。 王二这时拿着饭食过来了,见到张头,脚步不由得顿住,他接近姜淮其实不合规矩,皂卒没说还好,可要是明确反对,他也不能对着干。 张头注意到王二,同时也看到他端着的饭食,很快就明白这饭食是给谁的,脚步微顿,然后朝外走去。 王二见状松了口气,赶紧给姜淮送饭去。 “你别看饭菜杂了点,我这要是拿出去卖,价格可是不便宜。”王二生怕姜淮不能领自己的情,解释道。 这些饭菜虽说是他从后厨端回来的剩菜,可油水比他刚才拿出来的卖的足多了,平时都是自己吃,或者藏点带回家去,这次要不是看姜淮教他很认真,他都舍不得给。 姜淮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他其实不是很馋,但是身体太久没有吃过正常的有油水的饭菜了,意志很难控制住身体。 王二看姜淮这个馋样,得意一笑,觉得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给姜淮递了筷子过去。 姜淮闻着饭菜香气,顶着身后其他囚犯嫉妒愤恨的眼神,大口扒了几口饭,又小口吃了起来。 不是姜淮不想吃快,只是这大晚上的吃饭本就不容易消化,自己这身体又不好,万一来个消化不.良就惨了,还不如吃慢点。 第5章 背后的那些目光王二也注意到了,凶狠的瞪了回去,其他囚犯虽然不至于怕得罪他,可也不敢在晚上闹事,只能缩了回去。 用过饭食,姜淮有些昏昏欲睡,之前不困是因为身体各种疲乏不适,加上还有正事要做,而现在,水足饭饱,困意悄然袭上心头。 干草铺在身下还算柔软,窝出一个合适的位置,姜淮沉沉睡去。 因为一天的劳累,姜淮睡的格外深沉,只是到了半夜,有皂卒发出惨叫,随后惊动了其他皂卒,整个驿站闹腾起来,姜淮也被迫惊醒。 第3章 夜色沉沉,姜淮被惊醒后,先是感觉身上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才注意到棚舍外格外的闹腾。 皂卒手上的灯笼映出昏暗的灯光,有人提着灯笼朝棚舍走来,手中的刀已经出鞘,其他囚犯都意识到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皂卒们注意上。 姜淮蜷缩起身子,紧紧靠着墙壁,紧张地看着棚舍外。 明明进来时觉得棚舍是禁锢自由的牢房,可现在也只有棚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来人围着棚舍转了一圈,似乎是在清点囚犯人数,几个原本躺着的囚犯见状赶紧坐起来,生怕对方没看到。 看着皂卒转了几圈,姜淮有些紧张,该不会是睡着的时候,有囚犯出逃吧。 姜淮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棚舍内的情况,可是光线太昏暗,加上他一路上也没有数这队囚犯有多少人,一眼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在外面闹腾了一会后,有皂卒过来禀告,提灯笼的皂卒骂了一句蠢货,姜淮听声音才认出过来查看的皂卒是张头。 张头铁青着一张脸,刚才又皂卒发出惨叫,他还以为是有人袭击皂卒,怀疑是不是有人想趁机劫囚,整队皂卒都警惕了起来,谁知道,居然是一个蠢货半夜去茅厕摔断了腿。 现在折腾就算了,这个皂卒腿断了,他们也不可能带他上路,更不可能原地等他伤恢复,只能在当地补上。 只是流放如此长距离的皂卒哪这么好找,少不得要耽误几天。 张头啐了一口,回头看了眼棚舍,确定里面的囚犯数目没少,叮嘱看守的皂卒一定要小心看守,绝对不能疏忽后离开。 等到张头走了,其他囚犯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姜淮的睡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看看天色,姜淮感觉离天亮还早,现在不睡,待会白天肯定会犯困,可白天哪里有机会让他睡觉,只能逼着自己睡觉,就算睡不着,闭眼休息也是好的。 不知道熬了多久,睡意才酝酿了出来,姜淮迷迷糊糊间看见天色微亮就失去了意识。 …… 一觉睡得格外满足,姜淮醒来时还有点蒙,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看到四周睡得横七竖八的囚犯,再看看头顶的木板,才清醒过来。 姜淮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这是做梦,等醒了他就回到现代了,他有点想念学校的宿舍食堂,舍友老师。 姜淮丧了一阵,勉强打起精神来,注意到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按照前几天的经验,这时候都在路上走着了,现在居然还在棚舍躺着,也没有皂卒过来催着上路。 姜淮突然想到一桩事,紧张地朝着其他囚犯看去,见他们手上也什么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干饼子难吃,可也是食物,他万一睡着没有领到,那就得饿一天了。 “都过来拿干粮了啊。”有皂卒进来大喊了一声,一些原本还睡着的囚犯猛地惊醒。 姜淮在见皂卒提着干粮过来,早早凑了过去,皂卒看了他一眼,塞给他一个饼子。 而后其他囚犯一窝蜂的冲了过来,皂卒没有这个耐性塞了,直接将饼子一个个地丢了过去,眼疾手快的人能在饼子落地前抓住,反应慢点的就是只能从地上捡饼子了。 看到其他囚犯都开始吃饼子了,姜淮想了想也开始吃,只是饼子太干,没有水的情况下实在是噎人,姜淮吃了两口就纠结是现在吃,还是待会再吃。 毕竟他昨天晚上也吃过了,还不是很饿。 正纠结间,姜淮注意到有囚犯朝他走过来,下意识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来人。 来人盯着姜淮没吭声,忽地伸手朝姜淮手里的饼子抢去。 姜淮神经高度紧绷,他知道他不能退缩,也不能任由对方将他的饼子抢走,如果被抢走了,他少吃一天的饭,只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很可能熬不过这场流放。 或许是因为对方饿着,而自己还饱的,姜淮发觉对方的动作其实是有些虚弱缓慢的,只是如果和对方对打的,不说输赢,起码是在消耗体内的能量,而且打的动静大了,说不定还会惹来皂卒,到时候一鞭子下来。 到了这种紧要关头,姜淮脑子转得飞快,目光落到了来人的腿上,松开抓着饼子的手,稳稳扶住身后的栏杆,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对方的小腿大力踹去。 来人看到姜淮松手,以为姜淮怯弱了,正想要去捡落下的饼子,剧痛从小腿袭来,身形不稳,重重地摔到了地方。 看着来人抱的小腿开始哀嚎,姜淮迅速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子,往旁边挪了几步,握住了栏杆,同时还不忘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确实有人蠢蠢欲动,在刚才这个囚犯动手时还后悔自己反应不过快,但是看到姜淮的反击,再看看地上抱着小腿哀嚎的男人,有些囚犯心里的小火苗一些被浇灭了。 第6章 为了一个饼子也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 有皂卒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虽然看到囚犯在地上哀嚎,但没闹出更大的动静,也懒得管。 嚎了好一会,囚犯才从地上爬起来,怨恨地看了姜淮一眼,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心,只是刚才那一脚实在是踹得太重,他就算有想法,也没有办法实现,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见囚犯放弃,姜淮才松了口气,若是对方还想要和他打,在对方有了防备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招数还能不能见效,毕竟他真的没有打架经验。 不过经此一遭,姜淮也不敢把饼子留到待会吃,现在人人都有饼子,其他都想抢,那等其他人都吃完了,说不定就是几个人过来抢了。 哪怕噎人,姜淮还是把饼子一点点地吃完了。 …… 眼看着日头越升越高,气温也越来越高,可依旧没有皂卒过来喊人出发。 姜淮奇怪之余又有些庆幸,虽然晚上休息了这么久,但腿脚的酸胀难受依旧没有完全缓解,要是能多休息一会,那就最好。 而且这棚舍内虽然热,可在路上走那是又晒又热。 只是他们能在棚舍待多久呢,要是太晚出发,怕就要在野地过夜了。 姜淮前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没想到后脚就有人能回答。 王二过来了,眼底有些青黑,显然昨晚的事也打扰了他休息。 王二这次依旧是提着水和吃食过来的,吃食还是不好卖,尤其是刚刚吃过饼子,囚犯们都不舍得买,不过王二早就做好了卖不出去的准备,拿来的分量极少,主要还是水。 因着今天一直没有出发,昨天没有买水的囚犯也只能在王二这边买水了,只是有些囚犯想到昨天的价格,还是想要讲下价。 “降价?你们今日都走不了了,我这水可是独一份的,爱喝不喝,你不要,有的是人要。”王二脸冷了下来。 讲价的囚犯讪讪,只能原价买水。 但是其他囚犯却是注意到王二话里的意思,顿时兴奋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用走,可能休息谁不想休息呢。 王二卖完这一波水和饭食,见姜淮坐在一边,想到了什么,凑了过去。 “小子,你今天的水和饭我包了,你再教我一天。”王二说道。 今早驿站来了队新旅客,虽然只是路过,可他也卖了些吃食,用姜淮教的办法算起账来飞快。 既然知道姜淮是有点真本事,那得赶紧多学点,不然错过这次,去哪里找用点水和吃食就能教他的老师。 囚犯们羡慕嫉妒的目光如芒刺背,但姜淮完全没有在意这点,而是庆幸自己昨天冒险开口了。 不然身上没有钱买水,今天又没办法出门喝水,缺水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更别说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要是他昨天没有喝水吃饭,那今早肯定是虚弱得不行,并不会比抢他的那个囚犯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连早上的饼子都保不住,更别说得到一天的水和饭食。 为了水和饭,姜淮教得格外卖力,王二也能感觉到姜淮的态度如何,觉得这门生意不亏。 两人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认真。 门口看守的皂卒也听得入神,哪怕他们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会算账的好处,起码在钱上不会让自己吃亏。 更何况这教学是王二用水和饭食换来的,他们一文钱都不用付也能听,这不就是占便宜了。 等张头领着新找来的皂卒过来时,先听到姜淮有些沙哑的声音,随后就发现他都过来了,可看守的皂卒因为听着棚舍内的讲课声没发现,脸上有些挂不住。 “两个孬货。”张头骂了一句,上去就是两脚。 新皂卒过来,他讲了一路押送囚犯要如何注意,如何小心,可这两个皂卒的表现等于将他说的话扔地上踩了,如何让张头不恼怒。 “王二,你来这作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对皂卒都这般态度,张头对王二就更加不客气了。 王二早就养出了厚脸皮,赔笑了几声,立刻起身,反正他也学得差不多了。 呵斥完王二,张头看向姜淮,眉头紧皱,下意识朝腰边摸去,却发现鞭子落在屋里,没有拿过来。 “都给老子老实点,别惹得吃鞭子。”张头这话虽然是对所有囚犯说的,但目光却是直直地看着姜淮。 而他身边的年轻皂卒,在看到姜淮的那一刻,瞳孔骤缩。 姜淮倒没有发现年轻皂卒的眼神变化,只注意到张头的动作,发现对方没有带鞭子,庆幸之余也有些紧张。 他之后要更加小心,这记鞭子肯定是被张头记下了,之后老实点,张头可能还不记得这事,要是动作出格了,可能要翻倍地还回来。 张头警告完,继续跟身后的年轻皂卒说起如何押送流放囚犯的细节,年轻皂卒默不作声地听着,表现得很是内敛。 不过张头反而很满意他这个表现,内敛点好啊,不会惹事,做事也更认真,这押送囚犯最要紧的就是认真。 “魏西,今日.你就看守棚舍,然后把这些囚犯的脸都记清楚了。”张头讲解完,就给年轻皂卒布置任务。 年轻皂卒闻言点点头,张头看了眼另外两个皂卒,倒也没有喊他们走,而是让他们教魏西认识棚舍内的囚犯,也算是将功补过。 第7章 两个皂卒连连保证,一定会让魏西将整队的囚犯都认清楚,张头这才离开,毕竟作为整个流放队伍的领头人,他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虽说现在只是耽误了一天,可之后怎么将这耽误的一天补上,这都需要费心思量。 见到张头走了,两个皂卒才松了口气,看向魏西的脸色也不太好。 毕竟同为皂卒,他们在张头手下那是唯唯诺诺,这新来的凭什么这么受张头重视,因着他,还害他们挨了一顿责骂。 两人全然不顾是他们不恪尽职守,还是连着两次被张头逮到,只把一切错责都推到了魏西头上。 自然,也不会多认真地教魏西认人,只是喊了一声,让其他囚犯都站到栏杆这边来,才领着魏西上前,一个个名字喊了过去。 有时喊错了囚犯的名字,甚至过了几个人才说一句刚才喊错了,简单说了下名字就继续了。 “喏,这个是姜淮。”皂卒懒洋洋地指着姜淮道。 尽管皂卒只是说了姜淮的名字,可在听清姜淮的名字后,魏西,或者说废太子萧靖昭,就确定了姜淮的身份,不是长相相似,姜淮的确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姜淮。 姜太傅宠爱的幼孙,原本会成为他的贴身伴读,可因着自幼身体不好,所以落选。 所以,姜淮认出他了吗? 萧靖昭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姜淮,实则密切注意着姜淮的表现。若姜淮认出了他,哪怕姜淮是姜太傅的孙儿,他也不能留下他。 第4章 姜淮哪里知道,眼前的新皂卒就是牵连姜家下狱流放的废太子,抬头让萧靖昭看了个清楚后就想低头。 这种仰着头让人辨认的感觉让姜淮感觉自己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小狗,等着买主的鉴赏挑选。 姜淮不太能控制表情,流露出来的情绪自然被萧靖昭捕捉,意识到姜淮现在并没有认出他,萧靖昭脚步微顿,继续往旁边走去。 将剩下几个囚犯介绍完,皂卒就不管萧靖昭记没记住,躲到一边吹风歇息去了。 萧靖昭绕着棚舍走了两圈,确定将脑海中的人名和脸对上了,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了姜淮身上。 刚才看到姜淮时过于紧张,忽略了一些事,可现在想想,姜淮从没有出入过宫廷,唯一有机会见他,也就是他去姜太傅府上探病,但姜淮当时并未出现,所以,姜淮也有可能完全不认识他。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万一姜淮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过他呢? 他现在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萧靖昭闭眼,东宫燃起的熊熊大火似乎还在眼前,耳畔甚至响起当时的厮杀声,心陡然冷了下去。 张头忙完手上的事务,立刻回来看看萧靖昭认人认得怎么样了,考察一番,确定萧靖昭已经全部记住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新来的皂卒要是做事不麻利,出了纰漏,他也有麻烦。 不过人认完了,就该给萧靖昭分配囚犯了。 流放路上,虽然皂卒们是一起押送囚犯,但因为囚犯人数众多,多对多的看守,总有皂卒会松懈,造成错漏,所以张头都是将囚犯分配到每个皂卒名下,这样万一囚犯在路上跑了,还可以找到人问罪。 “路上你就看守……”张头扫了眼棚舍内的囚犯,斟酌起来。 在他看来,萧靖昭毕竟是新皂卒,哪怕学习速度快,但和老皂卒还是没法比的,还是分两个好看守的囚犯最好。 “你就负责看守姜淮,李山。”张头说道。 李山在这群囚犯当中算是比较老实的,不会有太多出格的举动。 至于姜淮,张头想到刚才看到的事,眉头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 姜淮在一群囚犯当中也算好看守的,他虽然脑子灵活,但身体太差了,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抓回来。 更何况以姜家犯下的罪,能被流放就是陛下开恩,只要姜淮脑子还清醒,绝对不敢逃跑的,不然他这一跑不但自己遭殃,还会牵连姜家其他人。 听到姜淮的名字,萧靖昭呼吸微顿,但在张头没有发现之前就恢复了正常状态,应了一声是,并且低声表示自己对张头的感谢。 刚才那一圈认人,已经足够萧靖昭看出这些囚犯的组成情况,张头给他挑选的这两个囚犯,姜淮且不说,李山确实好看守,足可以见张头对他的照顾了。 “上路后,你好好看守这两人,别出岔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张头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对萧靖昭的谢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做的只是小事,可也是希望对方是知恩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姜淮就听得格外清楚。 意识到自己是归萧靖昭管了,等张头离开,姜淮没忍住,抬头偷偷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萧靖昭。 好年轻! 姜淮有点惊讶,刚才因为紧张担忧,姜淮并没有过多地注意萧靖昭的相貌,只注意到对方脸上的胡子,下意识就以为对方可能有个三十岁。 可现在一看,才发现似乎不是,对方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眉骨英挺,眼窝深邃,尽管神情冷淡,但眉眼间莫名显得温和,让姜淮下意识地觉得他性格不错。 由他来看守自己,应该会比其他皂卒好点吧。 尽管看似在出神,可萧靖昭还是迅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顺着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对上姜淮隐含好奇的目光。 第8章 萧靖昭眉头微拧,还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姜淮已经慌乱紧张地低下头去,显然是很怕他此时的皂卒身份。 能让一个备受家族宠爱的世家子弟变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对方这一路是吃了多少苦头。 萧靖昭眼眸微垂,没有再看姜淮。 …… 一大早的,姜淮就被身边的声音闹醒,睁眼看见皂卒正在分发今日的饼子,赶紧凑过去领了一个。 他昨天吃的那个饼子已经完全消化了,只是看着眼前的干饼子,感受一下喉咙内的干渴,他也就昨日王二来时喝了水,后面的水和饭都没有领到,有些纠结吃不吃。 姜淮瞅了眼旁边其他囚犯,因着王二也就买了上午那一次水,这些囚犯也都渴了,拿着饼子草草啃了两口后,不少囚犯没有选择继续吃,毕竟太干太噎了,没有水顺着,万一真被噎出个好歹,还不如现在忍忍。 确定其他囚犯都没有继续吃,姜淮才放弃了吃饼子的想法。 大多数囚犯身上都有饼子,那他这点食物就不显眼了。 姜淮注意着其他的囚犯,而其他囚犯也在关注着他,眼看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驿站,王二依旧没有出现,有囚犯忍不住幸灾乐祸。 “昨天看他那么得意,还以为能混一顿饱饭,结果什么都没得到,白费唇舌。” “谁说他没得到,不还得了一顿水吗?我看他都赚了,指不定就是人看不得他坐地起价,之后才没送来。” “教点算术就想要人供应一天的饭食,这可真是无奸不商啊!” “毕竟是大家公子出身嘛,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富贵人,人人都得捧着他。” …… 萧靖昭昨日来时虽然听到了姜淮的说话声,但是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听完囚犯们酸溜溜的话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淮。 姜淮内心其实是有点失望,但昨天王二会来找他就是意外之喜,他也免费喝了一份水,至于饭,只能算自己运气不好,毕竟要是张头不过来,他还是能有后续的饭食吃。 但是话又说回来,张头会过来,那纯粹是因为有皂卒出事,他要领新皂卒过来。再理一理,他就是少了一顿饭,但是得到了一天休息,一份水,这么算下来,姜淮感觉自己也没有亏什么。 不过姜淮觉得自己还是要吸取教训,交易的时候一定要先把自己该得的快点拿到手,不然后续谁知道会不会出变故。 一群囚犯七嘴八舌地说,除了内心嫉妒,其实也是想看姜淮的笑话,只是该配合他们表演的人全程淡定,让他们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张头过来时,意外发现棚舍内还挺安静,有些惊讶,但是没有多想,清点了一点囚犯的人数,这才让人打开棚舍的门,押送囚犯上路。 一行人还没有走出驿站大门的范围,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 “官爷,官爷……”王二气喘吁吁跑过来,昨日他没有给姜淮送饭,可也不想欠对方的人情,就打算今日一早偷偷地给姜淮送点补偿。 谁知道这流放队伍今天居然走得这么早,他实在没有办法偷偷地给了,只能现在过来给。 只是对上张头的目光,王二一下子就心虚了,只是捏住手上的东西,再想想张头这都要走了,也不是本地的皂卒,哪里能管到他头上,一下腰板又挺直了些。 “什么事?”张头问。 王二没立刻回答,而是在流放队伍中扫了一眼,看到姜淮后定下心来,下意识赔笑道:“官爷,小的和人做了笔交易,来送货。” 王二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就想将手里的东西给姜淮塞去。 只是还不等他递过去,就先被张头给一把抢过去。 王二一惊,却也不敢再抢回来,毕竟他是个驿卒,而张头可是皂卒,手上拿着刀。 张头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实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水壶,里面没有藏什么利器违禁品,对上王二强自镇定的样子,继续盘问:“你和姜淮做的什么交易?” 王二想不通,这卖个水壶怎么还要被盘问一通,他昨日问其他人,可没听说皂卒会管这么多啊,虽然心底有些后悔此时的冲动,可都已经冲动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官爷,就,就昨日,您也见过,这小子教我一些算术,我该折饭食给他的,这不您……”王二说到这没忍住,瞟了张头一眼,将后半句咽了回去,“当时没给,我今日就将饭食折成水壶了。” 张头回头看了眼姜淮,没有再问什么,将水壶丢了过去,姜淮眼疾手快地接住,才没让水壶摔地上。 之前的饼子掉地上就是脏点,但是不影响吃,可这水壶要摔一下,万一摔破了,姜淮感觉自己要心疼死,虽然一个竹制的水壶应该没那么容易破,但万一呢。 姜淮感激地看着王二,真心道谢。 按照他们昨日的约定,对方这时候给一些吃食就够了。 可水壶,姜淮真的没有办法拒绝,昨天王二离开后,棚舍内也没有水喝,即便人渴了,那也只能这么渴着,姜淮就越发意识到有个可以储水的容器有多宝贵了。 尽管在路上说不定能找到材料自制水壶,但是没有工具,又没有很多空闲时间精力的情况下,想自制一个水壶,难度非常高。 至于说出钱买,囚犯能找谁买呢,在姜淮的记忆中,路过驿站,驿卒会向囚犯兜售水和食物,可是并没有改善生活的器具。 第9章 姜淮猜测是因为囚犯来得突然,驿卒很难事先准备好售卖的器具,而且囚犯一般也只停留一晚,就算现买都不方便,毕竟有些驿站离城镇村庄都有些距离。 至于说提前准备好,备货太麻烦了,积压成本也高,还不如卖些水和吃食,成本低廉,又是囚犯急需的。 姜淮敢说,错过这个水壶,除非他之后幸运碰到有卖的,然后又愿意出高价,或者说路上自己做个水壶,不然很难再获得一个水壶了。 王二本来还想在姜淮面前说下自己这个水壶和饭钱相比,还是要贵一些的,姜淮这次算占到便宜了,让姜淮领个情,只是看着张头驱赶嗯着囚犯离开,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示意姜淮赶紧离开。 皂卒们对于王二送来水壶的事没什么反应,毕竟张头都表态了,他们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 与此同时,囚犯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得不行。 他们原本以为姜淮昨天教王二算术是亏了,毕竟没有捞到该有的饭,不承想王二居然给姜淮送了个水壶,和一些吃食比起来,水壶可是重要的多。 怎么偏偏就他这么好运气,有些囚犯就想不通了。 尤其刚才嘲讽过姜淮的囚犯,更是心底愤愤不平,嫉妒到了极点,眼红得都要滴血了。 第5章 路上,和张头走在一起的皂卒忍不住问道:“张头,你怎么就让那个驿卒卖水壶给姜淮了呢?” 话语中隐隐带了些质问。 要知道,他们这一路押送这些囚犯,如果只靠朝廷给的那些俸禄,那还不如不走这一程,能走这一程的,除了一些实在避不开的,谁不是指望从押送的囚犯身上榨些油水。 只是这榨油水也有讲究,要真不管不顾的压榨,万一这流放的人中,谁家还能搭上官员,他们就得吃挂落,为了这点钱太影响前途又不值得。 所以为了榨取油水,在开始,要让这些囚犯尽量多吃一吃苦头,然后趁着他们身上还有银子的时候,通过售卖一些东西来赚钱,这买卖钱货两讫,哪怕他们卖的价格高,可也好解释,对方也不方便为了这么点事特意针对。 水壶买卖就是他们压榨油水的第一个货物,必须让这些囚犯渴的厉害,他们才会知道一个普通的水壶有多宝贵,在售卖时才愿意出高价买。 在计划实施时,是不允许让其他人卖这些东西给囚犯的,毕竟这就等于把本该自己吃的好处拱手让人了。 “你别忘了他的身份?”张头瞥了说话的皂卒一旁,警告道。 以姜淮的身份,他们得小心点对待,不能对他太好,毕竟姜家的罪名太大了,可要是单独针对对方做了什么,那些原来受过姜家恩情的人,指不定就会借这个机会回报,而他们就是那个回报的棋子。 这些受过恩情的人或许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出头,可对付他们,根本不会暴露自己。 尤其这水壶还是驿卒当着很多人的面送的,他若是直接驳回,那就是显而易见的针对姜淮了。 当然,这些考虑张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让对方意会。 “再说,你看他身上有银子吗?”张头接着道。 质问的皂卒顿住,他也关注过姜淮,毕竟如姜淮这般出身,如果身上有藏银子,那钱财数目绝对不少,尤其是这刚刚上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为了缓解痛苦,能用银子改善,姜淮绝对会改善。 就算对方知道此时不该显露财富,也会有犹豫纠结的时候。 可他观察这么久,现在回想起来,这个世家公子明明渴的不行居然一次水都没有买,每次都是在路上遇到水源才喝水,再结合姜淮在其他囚犯买水时的渴望表现,那么结论就很简单了,对方身无分文,但凡是有点银子,都不至于这么拮据。 皂卒低声骂了一句,也明白张头之前为什么会那样做,从姜淮身上搜刮不到银子,若是换了个普通囚犯,他们还能多出出气,可姜淮的情况,他们也不能针对他做的太过分。 近不得远不得,干脆冷淡处置算了。 …… 姜淮并没有听到两位皂卒的议论,紧紧握着手里的水壶,感觉走路都有劲了些。 只不过这个劲头随着前行的路越走越长,而逐渐萎靡下去,腿脚酸胀感不断加强,好在上午的地还没有晒热,脚底倒是不太受罪。 姜淮怀疑,再多几天,自己要是能穿回去,就靠这些天的走路经验,都可以考虑参加一下竞走比赛,能不能得奖的不敢说,但是他能坚持跑完整个比赛。 尤其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追赶进度,姜淮感觉走在最后面的皂卒速度快了些,赶着囚犯们快点走。 要不是昨天休息的好,姜淮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好在这样的速度下,皂卒也坚持不了太久,在日头最烈的时候,张头终于开口说休息了。 话音刚落,不少囚犯直接一屁.股坐下来了,哪怕顶着烈日,也没有办法再多走几步去阴凉的地方,只想先歇一会。 皂卒们倒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先去喝水,然后将喝空了的水壶给装满,这才找到到树荫下歇息。 姜淮也早就渴了,看到水迫不及待就想过去,只是上次他是从众过去喝水,没有主动开口过,而现在,姜淮估摸着只有他自己想去喝水了,那该找谁呢? 姜淮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张头,只是很快又想起张头说过的话,萧靖昭负责看守他,那么他就该去找萧靖昭。 第10章 虽然没有上过班,但是姜淮记得一点,如果员工越级找领导,指不定就会被上司记恨,他现在的地位连员工都不如,还是要小心点。 最主要的是,姜淮感觉张头并不好说话,除非必要,还是不要在他面前多露脸的好。 姜淮刚想看看萧靖昭在哪里,一扭头就发现对方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漆黑的眸子紧盯着他。 姜淮心底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萧靖昭是头一次当押送囚犯的皂卒,所以小心谨慎些。 “官爷,我想过去喝口水。”姜淮小心道。 萧靖昭沉默听完,脸色表情纹丝不动,微微侧头,看向他另一个看守对象,示意姜淮快去快回。 姜淮没想到萧靖昭居然这么痛快,一溜小跑的到了溪边,先喝了几口水解渴,然后一口饼子一口水的吃起来。 姜淮想起在驿站吃的那顿饭,吞了吞口水,虽然那顿饭和现代的饭菜比要差不少,可和眼前这个饼子比,又不知道美味多少。 姜淮使劲晃晃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再想就吃不下饭了。 这一晃头,眼角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萧靖昭,姜淮忽然注意到萧靖昭身上似乎没有水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路上好像也没看到萧靖昭喝水。 难道是因为来的太匆忙,没有带上水壶? 姜淮本来没有多想,毕竟他总不可能把自己的水壶给萧靖昭,可低头啃饼子,想起早上的事,当时水壶能不能到手,全看张头的心思,若是有人能帮忙说句话…… “官爷,天这么热,您也喝点水。” 萧靖昭正出神,一个水壶忽然送到眼前。 萧靖昭侧头,对上姜淮真诚关切的目光。 姜淮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趁着萧靖昭没有水壶,给对方送点水,讨好一下看看,能起效最好,不能起效,他也不过就是多取水一次,再差一点就是被萧靖昭抢走水壶,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损失,同时也可以借此看清这个看守他的皂卒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好人。 如果可以,姜淮其实也想用实在点的东西打点皂卒,可谁让他身无分文,想讨好皂卒,只能多思虑一番了。 萧靖昭沉默的看了眼姜淮,一上午没有喝水,他也确实渴了,而这水也是他亲眼看着姜淮从溪流中取来,甚至自己都喝过一口,不可能下药。 萧靖昭接过水壶,先喝了一口,接着大口喝起来。 姜淮心底松了口气,对方愿意接水就是个好征兆了。见萧靖昭将一壶水喝完,姜淮不用对方多说,再去溪边取水。 流放路上无聊又枯燥,稍微有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别说今天因为水壶的事,姜淮早就是整个队伍里的焦点。 尽管姜淮的动静并不大,可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被其他人收入眼底。 囚犯们本来挺眼红姜淮能得一个水壶,可看到他居然想用打水来讨好皂卒,顿时嘲笑出声。 “这小崽子不会以为取点水就能讨好官爷吧?” “说不定官爷看他这么殷勤,就被讨好了呢?” “他真当官爷和那个驿卒一样傻啊,别到时候连水壶都被抢了。” “哈哈,说不准呢,人家可是贵人,指不定就有这个福气。” “福气?真有福气还能被流放了!” …… 这样出声的囚犯基本都是早上嘲讽过姜淮的,哪怕上午的嘲讽被打回自己脸上了,可这几个囚犯依旧没有改变,只觉得上次不过是姜淮运气好,遇到的驿卒太傻了,都不知道占便宜,总不可能这次的皂卒也傻。 第6章 囚犯们固然嘲笑姜淮,可因为其中还牵涉到皂卒,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只能小声逼逼几句。 姜淮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不过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在意,毕竟他行动前就对各种结果做好了心理准备。 “魏哥,水来了,不够我再去取。”姜淮小声说道,声音带着点诚挚,同时也不动声色的将对萧靖昭的称呼给改了一下。 官爷这个指代太虚了,其他囚犯也可以这么称呼皂卒,要一直喊官爷,拉拢关系的速度就慢太多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若萧靖昭不喜,那他刚才的功夫就白费了。 可姜淮同样清楚,现在不改,之后再改反而更显得突兀。 只是心里虽然这么给自己找理由,可这冒险确实比之前大不少。 姜淮喉咙发紧,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就当眼前的人是大学的陌生学长,也别太紧张,就算对方不高兴了,也顶多就是挨骂,再不行被打一下,也没什么的。 尽管姜淮装的很若无其事,好像他并没有说什么,可萧靖昭看着姜淮的眼睛,却能从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看出姜淮内心的惶恐。 姜淮确实不认识他。 意识到这点后,萧靖昭知道,他也该离姜淮远一些,毕竟就算他是负责看守姜淮的皂卒,可也不该离姜淮太近了。 只是对上姜淮的眼睛,萧靖昭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罢了,只是一壶水。 用这一壶水的恩情作为借口,稍微关照一下姜淮,也不是不行。 萧靖昭接过水,看到姜淮放在一边的干饼子,眼睛眨了眨,这干粮他见过是怎么做的,说难听些,让马吃这个都不一定会喜欢吃,更别说人了。 萧靖昭还记得姜淮刚才是一口水,一口饼子,才艰难的咽下去。 第11章 “这水壶先借我用用,等买了新的再还给你。”萧靖昭拿起水壶说道。 这话让一旁偷听他们对话的囚犯有些嘲讽的看着姜淮,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有错,姜淮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他囚犯听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刚才他们还希望这个新来的皂卒会是什么好人,可现在看来,他们想太多了。 “这个,你拿去吃吧。”萧靖昭摸出一袋果干,这是昨日来的路上,看路边叫卖的老人家实在可怜,他下意识就买了一袋,只是又不想吃,干脆就给姜淮吧。 打开袋子前姜淮还以为自己的冒险失败了,失去一个水壶,可看到袋子里有些香甜的果干,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萧靖昭刚才的话姜淮还以为只是套话,可看着这袋子果干,姜淮又觉得自己或许还没有失败。 真是糊弄他的话,何必给这么一袋果干呢,口头糊弄他就够了,他也不敢说什么。 看着袋子里的果干,姜淮感觉这东西能存挺久的,只是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囚犯和皂卒,姜淮又清楚的意识到他留不住。 非要留下,结果就是被别的囚犯给抢走了,他只有一个人,白天可以防着其他人,但是晚上可没有办法一晚不睡的提防其他囚犯。 有些的不舍的看了眼果干,姜淮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其实果干也不算特别好吃,但是丝丝的甜意在口中弥漫开时,姜淮还是不自觉的展露笑颜。 这是他穿过来之后,头一次笑的这么真心。 而姜淮的动作也让其他好奇的囚犯看到了袋子里的果干,哪怕一袋果干不算什么,可刚才还在笑的囚犯就笑不出来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萧靖昭,这个皂卒怎么也有点傻。 不就是抢他一个水壶,直接拿就是了,何必用袋果干换呢,要是把这果干给他们,他们都愿意出钱买。 然而这几个囚犯没有想到,这还不是他们最生气的时候。 修整完,流放队伍再次上路,而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抵达了一座小镇,萧靖昭顺路就去买了水壶。 有了自己的水壶后,萧靖昭就将姜淮的水壶还了回来。 姜淮看着失而复得的水壶,脑子有点懵,他觉得萧靖昭会说话算话,但是没有想到对方的水壶买的这么的快,而且…… 姜淮晃晃水壶,里面的水居然还是满的,可路上萧靖昭明明也喝了不少水,说明对方刚刚还补了一些水。 想到他刚才一口气就把萧靖昭给的果干吃掉了,姜淮突然有点心虚。 早知道他就吃慢点,这时候说不定还能还半袋子回去。 姜淮都是这个反应,更别提旁观的囚犯了,好几个囚犯破防,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以至于张头宣布说可以卖他们一些水壶,好让他们在路上也能喝水,一些囚犯依旧有些提不起精神。 如果没有姜淮这事,能买水壶,这些囚犯会高兴得不行,毕竟这一直渴着可太难熬了,可有了姜淮的事在前,又是免费得水壶,又是用水壶得了人情,对比一下,他们买水壶得到的这点好处就不是那么的吸引人。 张头早就将囚犯的反应看在眼里,冷笑一声。 其他皂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这买水壶赚的钱他们都是能分到的,要是囚犯不舍得掏钱,那他们分到的银子也少了。 “行,既然你们都不想要这水壶,我也不逼着你们买。”张头语气格外的平静。 张头脸上的冷意看着其他囚犯心头一凉,尤其是发现其他皂卒都有些不满,顿时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得罪了皂卒,慌了起来。 “官爷官爷,我们买我们买。”有囚犯着急道。 “官爷,我、我出一百文。”有囚犯咬咬牙出价,尽管水壶并不值这个价,可为了让张头和其余皂卒平息怒气,他也只能出高价了。 其他囚犯听到他出的这个价,表情难看了起来,他们身上也没有带太多银子,就算多带了点的,等到了流放地也是要花钱,光买个水壶就花这么多,那之后可怎么办。 因为有人犹豫,导致出价的囚犯说完,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皂卒们原本因为囚犯出高价而略微缓和的表情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张头之前还只是不高兴,现在则是恼怒,都是一群贱皮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不想想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还敢拿乔。 看来还是他这几天太宽和了些,才让他们不知天高地厚。 张头冷哼了一声,当即也不卖水壶了,甚至在囚犯们慌乱出声时直接怒斥闭嘴,一些囚犯没有反应过来,还嚷了几句话,他直接一鞭子抽了下去,囚犯连呼痛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萧靖昭看着这一幕,心如止水,或许在以前他会觉得张头的行为过于苛刻暴虐。 可如今,被皇帝言传身教了一番,萧靖昭的心早就冷硬如铁。 更何况这些囚犯会被流放,犯下的罪名也都不小,他在张头那里看过囚犯的名册,有的若不是边关需要劳力,都不用流放,直接就处死了。 想到这里,萧靖昭忽地朝姜淮看去,要说整个囚犯中最无辜的,那就是姜淮了。 作为太子本人,萧靖昭太了解皇帝所说的谋反事宜,不过是用来铲除太子一派的借口罢了,而姜淮也是被此牵连。 姜淮不是头一次看到张头发火,只是这次对方的火气格外大,尤其是那几鞭子下去,更是让姜淮看得身体紧绷。 第12章 姜淮注意到张头抽完几鞭子后似乎还不解气,将鞭子捏得紧紧的,想起自己昨天欠的那鞭子,心怦怦直跳,就怕被张头注意到,然后想起这件事来,也给他一鞭子。 姜淮小心地看向四周,发现萧靖昭在看着自己,神情平淡,可眉眼间却带着点温和。 尽管不知道这点温和从何而来,姜淮身体快脑子一步,凑了过去,躲到了萧靖昭身边。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会特意靠过来,可一抬头,对上张头望过来的视线,瞬间反应过来。 昨天张头发火的事他也记得,所以姜淮是在寻求他的庇护。 若是其他人,萧靖昭不会为对方而得罪张头,可姜淮…… 萧靖昭还没有分辨出此时是什么心绪,就往前迈了一步,将姜淮挡住了大半。 张头的视线一扫而过,对上萧靖昭时目光略有和缓,只是看向其他囚犯时,眼神重新冷厉起来,继续带着流放队伍往前走。 一路疾行,姜淮走的昏头昏脑,好在有水喝,还是多少可以弥补一下身体流失的水分。 抵达驿站,张头将囚犯往棚舍里一扔,临走前特意叮嘱看守的皂卒,不准让驿卒来卖水卖吃食。 囚犯们顿时意识到张头的教训居然还没有完,脸色发白。 毕竟谁也不知道张头这气要出到什么时候,如果只是这一晚上还好,可要是明天也不能喝水,在场的囚犯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姜淮本来就没钱,也买不到水,可听到张头的这句话,忍不住心底一声长叹。 他还是低估了皂卒对囚犯的掌控,只要皂卒心情不好,就可以故意折腾囚犯。 倒不是姜淮可怜这些囚犯,而是这次的事虽然没有牵连他,可姜淮不觉得自己能永远不受牵连,总有一天他也会被这么折腾的。 逃跑的念头悄然在心底浮现,姜淮之前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办法,可现在看到张头对囚犯的折腾,也忍不住考虑起来。 只是多想了一会,姜淮叹了口气,又将念头压下。 不说他如今体质多差,跑没几步就跑不动。就算他侥幸逃脱,如果是在野外逃跑,逃脱了皂卒的控制,也有一定概率沦为野兽的盘中餐。 至于在城镇逃跑,他没有身份证明,还是个被通缉的囚犯,不管是想避开官府的抓捕,还是想要去外地定居生活,都很困难。 更何况没有野兽,人就是最大的危险,万一遇到匪徒歹人,那结果说不定比当囚犯还惨。 第7章 一早起来,大半天没有喝水,不少囚犯都蔫了,可惩罚还没有结束,早上该有的干饼子也没有了,囚犯只能饥肠辘辘地上路,个个饿得头晕眼花。 这么一通收拾下来,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的囚犯们都老实了。 等午间,张头再次问他们要不要买水壶时,个个都踊跃得很,哪怕一些没有什么钱的囚犯,也都开口抬了抬水壶的价格。 没办法,前车之鉴近在眼前,他们要是不活跃一点,万一又被皂卒认为是轻视他们呢,再折腾他们一次,这谁受得了。 水壶卖出了一个让姜淮咋舌的高价,哪怕他不知道本地的物价如何,可也清楚这水壶里的暴利。 从囚犯手中将银钱收走,张头直接就给其他皂卒分了下去,皂卒们喜笑颜开,他们辛辛苦苦走这一趟,不就是为了这银钱嘛,不然干嘛吃这苦头。 看着张头的动作,囚犯们心底一沉,只是脸色不敢表现出来。 张头这动作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是不买皂卒卖的货物,那就是得罪所有皂卒,绝对不会好过。 但是在场的囚犯也清楚,他们此时只是将皂卒喂饱了一次,下次要是喂不饱,还是要吃苦头,可到底要喂几次呢? 在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的囚犯,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有囚犯不自觉地看向姜淮,刚才的水壶竞价中,只有姜淮没有出价,就算姜淮有了水壶,可他这么不出价,应该也得罪了皂卒吧。 有人只是心底想想,可有人却捺不住心底对姜淮的恨意。 虽然惹怒皂卒们的事是他们做的,可人怎么会怪自己呢,哪怕惩罚他们的是张头,可面对张头,他们也不敢有怨恨,那这怨恨最后就转移到了姜淮的头上。 谁让姜淮教算术得水壶,又故意讨好萧靖昭,不然他们怎么会因为嫉妒而忽视了张头的话。 张头算算自己得的银子,发现自己这教训一番囚犯,让得的银子都快翻倍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忍不住对着囚犯絮叨几句,要是囚犯能老老实实地交银子,他也不用这么折腾。 有囚犯看出张头的心情好,趁机吹捧了几句,一副交钱交的感恩戴德的模样,让张头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些,哪怕知道对方肯定不是真这么想,但是马屁谁不爱听呢。 姜淮并没有多想,只当对方是在讨好张头,谁知道对方马上就提到了自己。 “官爷,这个姜淮真是不识抬举,他那个水壶还是您大人有大量才留下来的,您要卖水壶,他居然一点也不捧场,简直就是不把官爷放在眼里啊……” 这么简单明了的挑拨话,姜淮想听不懂都很难,意识到这句话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姜淮脸色微变。 他刚才之所以不出价,一是因为自己有水壶,并不需要买,二来就是他真的没有银子。 他要是喊价,万一张头要把水壶卖给他呢,他拿不出银子,那就是在戏耍张头,就算他讨好了萧靖昭,得罪了张头也不会好过。 第13章 那还不如不出价,一动不如一静。 刚才看到张头没有反应,姜淮还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会有囚犯用这个来攻击自己。 “官爷……”姜淮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对方继续说些不利于自己的话。 只是姜淮刚开口,刚才还面带笑意的张头脸色倏地一变,扬起手掌朝着说话的囚犯脸上扇了过去。 挑唆的囚犯毫无准备,加上没有吃东西,直接被扇得倒在地上。 “狗东西,你什么心思,真当大爷看不出来。”张头火冒三丈,被扇得眼冒金星的囚犯不明所以,连连求饶,下意识地给自己辩解,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张头误会了。 张头可不觉得自己是误会,看着讨饶的囚犯,挥舞鞭子连着抽了几下,打得对方皮开肉绽,痛哭流涕。 姜淮在张头动手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该避开,就算是要解释也不能现在解释,可是看着眼前单方面的暴力,两脚就像生根了似的,怎么都动弹不了。 直到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拉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往旁边去。 姜淮回头,看到拉他的是萧靖昭,忽地全身放松了下来,顺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挪动。 萧靖昭没有将姜淮拉得离太远,确定距离差不多了,萧靖昭就停了下来。 “低头,别出声。”萧靖昭声线极低,如果不是他就在姜淮耳边说话,姜淮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姜淮下意识顺着萧靖昭的话低下头来。 萧靖昭的行动不算隐晦,其他皂卒都看到他的动作。 “这新来的怎么对那个姜淮那么好?”有皂卒不太理解。 “说不定是看上了他呢,不然怎么没见他对其他囚犯这么好。”有皂卒猥琐一笑,其实他并没有真这么想,只是这流放途中无聊,这种话题说着才刺激。 说话的皂卒说着朝那边看了一眼,看到萧靖昭还拉着姜淮的手腕,顿时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年轻人,火气旺盛,这一来一回的,几个月都不沾荤腥实在是难为人,要不是他不爱男风,说不定也会动点歪心思。 不过要说歪心思,皂卒忽地侧头看向一旁的孙勇。 孙勇好男风的事其他皂卒都清楚,虽然前几日才被张头警告过,可孙勇对姜淮的觊觎,其他皂卒都看在眼里,只是孙勇一直也没敢有什么动静,现在…… 孙勇直勾勾地看着姜淮被萧靖昭拉住的手腕,白皙光洁,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纤细感,可偏偏,却被别人握住了。 孙勇懊悔不已,他一直关注着姜淮,自然也知道姜淮是如何和萧靖昭关系好起来,就更加后悔。 早知道这姜淮如此好讨好,他就也试探一下,说不定如今就是他牵着小美人的手了,说不定还能有更美的事等着呢。 黏腻的视线过于炙热,姜淮意识到不对劲,可刚才萧靖昭让他低头,犹豫了下,姜淮还是没有回头看过去。 而这时,张头也想起姜淮来,虽然他知晓姜淮不出声是因为身上没银子,可被囚犯这么一说,哪怕知道对方是有意挑拨,心头还是有些不爽。 要知道张头也押送过不少次流放的囚犯,往常对待囚犯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可偏偏押送姜淮,轻不得,重不得,心底就憋着点气,只是也不好发泄出来,可如今有机会,不说别的,抽姜淮一鞭子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张头还记着姜淮欠他的那一鞭子。 张头四处张望,想看看姜淮在哪里,而这一找,先对上孙勇黏腻无比的目光,接着才看到姜淮低头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模样。 张头最喜欢押送那些老实、不搞花样的囚犯,有钱的囚犯虽然能多压榨些银子,可是麻烦又折腾,因为拿了钱,态度还要宽和些,一些囚犯说不定就有小心思了,而这老实的囚犯押送起来就放心,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就算捞着银子也高兴不了多久。 看姜淮这老实的模样,心底的怒气降低了些。 算了,这小子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况且这身板也差,真挨一鞭子,生病耽误了行程麻烦,万一病死在路上就更折腾了。 张头很清楚,其他的囚犯要是就这么死路上,虽然会有点麻烦,但是问题不大,可姜淮万一出事,他这尸身病因什么的都得保留,因为姜家的罪太大,说人死了,谁知道是不是调包的呢。 至于说上面派人来调查,他作为带队的皂卒,肯定是要各种解释,说不定还要贿赂来人,想想这一通折腾,张头头皮发麻,本就削减了些的怒气更是降了不少。 不过剩下的那点怒气总是要发泄出去的。 张头眼珠一转,就看到了孙勇,那一副狗样子让张头很是看不过眼,骂骂咧咧了几句,朝着孙勇过去。 听到张头的声音从前方过来,因为没有抬头,所以姜淮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按照之前的情况推测,张头该不会是来找他了。 内心的紧张让姜淮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很快,姜淮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听着张头的脚步声,判断对方可能会怎么抽他,他要怎么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 要小心不能伤到脸,姜淮很清楚,一张好看的脸,对他现在或许帮助不大,可等他到了安远府,身边的人多了,一个好看的人和一个丑陋的人能获得的帮助还是有不小区别的,毕竟世人都是以貌取人。 第14章 姜淮思考着,听着张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深吸口气,做好挨鞭子的准备,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就听到身边一声冷哼,张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张头刚才虽说是用各种理由开解,可对姜淮还是有一丝怒气在的,可看到姜淮这么怕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怒气也彻底消散了。 张头的顾虑,其他囚犯并不知晓,他们只看到有人和张头告状,心思被张头看破,然后挨了一顿毒打,而本来也要受到惩罚的姜淮却因为有皂卒拉着他,就这么躲过去了。 这如何不让他们眼热。 原本一些囚犯还没想好要不要讨好皂卒,要怎么讨好,可经过张头的一番折腾,再看到姜淮讨好皂卒的结果,纷纷做下决定,一定要好好地讨好皂卒。 第8章 又是一个清晨。 姜淮醒来后打了个寒颤,摸着冰凉的脸赶紧搓了搓,顺便活动一下手脚,才让蜷缩着睡觉的身体没有那么难受。 昨天紧赶慢赶的,还是错过了最近的驿站,只能在野地里露宿一晚。 不过对比起来,姜淮又更喜欢野外露宿,起码露宿的时候自在些,也比牢房干净。 走了快半个月,姜淮路过各种驿站的牢房棚舍,发现如果是棚舍还好点,清理的频繁一些,因为这些棚舍有时候还会让一些临时路过,又没有多少钱的人住,多少会打扫一下,也有恭桶。 哪怕是这么多人共用,可也好过没有恭桶。 而牢房则不同,平日关进去的人也不多,所以很少会去打扫,里面的气味长年累月的,进去住一晚,姜淮只能用囚服捂住口鼻,才能在疲劳中入睡。 饶是如此,第二天的精神状态也不好,要不是这么些天走下来,姜淮也逐渐习惯了长途跋涉,体力有些提高,可能路上都坚持不住了。 至于客栈,姜淮相信皂卒们住的应该不会差,可囚犯们也都是挤在一块睡觉,舒适度和棚舍差不太多,也不如野外露宿。 最主要的,露宿还有一样好处。 姜淮走出油布搭建的棚子,就看到萧靖昭在营地旁练武,动作干净利落,拳风阵阵,让姜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萧靖昭注意到有人看他,拧眉回头,就看到姜淮在看着自己,目光中似乎有些艳羡。 羡慕什么? 萧靖昭还没想明白,姜淮就收回视线,去营地旁边搬昨日收拢的柴火,放进搭好的灶台中,将陶罐装上水架好,引火烧柴,而萧靖昭这时也提着粮食过来了。 因为在野外露宿,皂卒们自然也没有办法给囚犯们准备什么饼子,毕竟谁也不清楚当天是会在驿站客栈住,还是要在野外住,提前准备太麻烦,但是准备一袋子杂粮就方便的多了,也不容易坏。 只是粮食就不可能让囚犯直接生吃了,需要煮熟。 原本煮饭这件事是皂卒来做的,也不敢让囚犯做,一是怕囚犯偷吃,引得囚犯争闹起来,二来是担心有囚犯起坏心思,在饭里下点什么,哪怕出事的是囚犯,可皂卒也麻烦。 萧靖昭作为新来的皂卒,跟了几天后就被分配了这个任务,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活,要做饭,那自然是要早起的,而流放路上,别看囚犯似乎累的不行,其实押送的皂卒也累,自然不乐意多干点活。 尤其是萧靖昭还接手了其他皂卒的饭食准备,做饭时间更长,那就起的更早了。 姜淮见状就主动请缨,来帮萧靖昭的忙,或者不能叫帮忙,而是算报答。 姜淮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报答一下萧靖昭,但是很快就发现做饭的好处了,比如说,让饭食不那么难以入口。 皂卒做饭可不会多细致,粮食基本上不挑拣,也不洗,直接加水就煮,饭食里有些灰尘木屑都还算好,就怕吃到石子,磕到牙齿,现在可没有地方补牙。 有时候水加多了,又还没有煮透,外面一层吃着烂糊,里面的内芯又还是硬的,甚至有些夹生,吃着比干饼子还要难吃。 现在换自己做,就可以多麻烦一会,挑拣一下石子草屑,用水稍微清洗一下,提前泡好。 如果是天热,晚上泡着粮食容易变质,但是现在夜间凉了不少,泡一晚没有问题,还能让粮食吸足水分,第二天煮起来消耗柴火也好,做起来也快。 至于味道嘛,姜淮算是明白为什么减肥的人要吃粗粮了,这么弄一圈,也只是让粮食更好入口,更容易消化,对牙齿的磨损小了,但是味道的改变其实也就那样,可和之前比还是好了不少。 起码囚犯吃过这些饭后,一个个的对姜淮的态度都好了一些,虽然这里面也有他们忙着讨好其他皂卒,也没有什么精力找姜淮麻烦的关系。 姜淮将泡好的粮食倒进罐子里,搅拌了一下就盖上罐子,接着下一个灶台。 等忙完这一切,姜淮松了口气,接下来他只需要不断的放柴火,维持灶下的火,再放点昨天摘的野菜,饭就差不多算好了。 皂卒那边的饭食不用他动手,姜淮其实也想帮忙,但是萧靖昭拒绝了。 “我做的饭食哪怕不好吃,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更何况奔波在外,谁都有个身体不适的时候,若是有谁说这是吃饭食引起的,你怎么办?” 这么一句话让姜淮没有再坚持下去,这风险不是没可能的,瓜田李下,他还是要避嫌。 看着萧靖昭准备饭食,姜淮忍不住又想起刚才看到的拳法,有点心痒痒的,想开口问一问。 第15章 “想说什么。”低沉的男声的响起。 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姜淮脸一红,可好不容易萧靖昭开口了,纠结了一秒钟,姜淮还是问了出来。 现在其他人都在休息,他刚好可以和萧靖昭单独交流一下,等人多了,他也不好多问话。 “魏哥,你觉得我练武能成吗?”姜淮问。 “练武?”萧靖昭算是明白姜淮之前的艳羡是为什么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还没有摸骨,但萧靖昭可以肯定,姜淮练武绝对是事倍功半,身子骨不行。 虽然萧靖昭没有说话,但是那上下打量后沉默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见姜淮失望至极,萧靖昭沉默片刻道:“练武也需要吃好喝好,如今在路上,你吃的根本不够练武消耗的。” 萧靖昭这话一下子提醒了姜淮,他都忘了这事,运动锻炼是需要吃饱喝足,就他现在的情况,不多消耗还能撑着,一消耗,指不定就身体扛不住了。 “你练武是想做什么?”萧靖昭的问话打断了姜淮的思考。 姜淮不假思索道:“想不被人欺负。” “有人欺负你了?谁?”萧靖昭眉头紧皱,追问道,同时开始猜测是谁动手了。 白日他和姜淮算是形影不离,毕竟作为负责姜淮的看守,他需要一直盯着姜淮,根本没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接近姜淮,除非是晚上有人动手了…… 萧靖昭眼眸眯起,温和的眉眼带出一抹寒意。 “不是不是,现在还没有人欺负我。”姜淮没想到萧靖昭居然这么激动,赶紧摆手,解释起来,“魏哥,有你在,队里没有人欺压我,只是,等抵达安远府,魏哥你也要返程,我是怕那时候……“ 姜淮说着说着,忽然感觉自己这话好像有点茶,像是要留着萧靖昭保护自己似的,直接说不下去了。 姜淮有点担心这话影响了萧靖昭对自己的印象,抬头想要解释一番,就发现萧靖昭走神了。 “魏哥?”姜淮出声。 萧靖昭回神,不动声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担心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武功,有人欺负你也没有办法自保。” 姜淮连连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同时庆幸还好萧靖昭似乎没有听出他刚才的话有点茶茶的,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刚才看了那么一会,有记住一招半式吗,打给我看看?”萧靖昭说道。 姜淮有点尴尬,但也不想耽误时间,回想了下刚刚看到的招式,有些笨拙的试着模仿一下,只是他也就看了那么一会,加上本身也没有什么武学天赋,描两下动作就停住了。 “就记得这点。”姜淮惨兮兮。 萧靖昭眉心微跳,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从小练到大的拳法能打的这么丑,不说拳架有没有,就这个动作都非常的不标准。 “你还会别的吗?”萧靖昭继续问。 姜淮想了想,一下子就想起军训时练过的军体拳,本来都过了快一年,军体拳他都忘了不少,可他被拉着参加社团活动,其中就有一个全体打军体拳的表演,不得不捡起来。 姜淮想着将拳法打了一遍,萧靖昭开始还有些走神,可注意到这些拳法动作后,瞬间专注起来。 拳法说到底就是更加简洁高效的打击敌人,萧靖昭一向觉得卫家的拳法非常实用,可姜淮打的这套拳法似乎更加实用,动作简洁的不行。 而且以萧靖昭的眼光来看,这套拳法似乎是改过,动作的杀伤力都减弱了一些,若是稍做修改,杀伤力大大增强。 姜淮只打到一半就有点打不下去,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平时只是单纯的走路,不做什么,姜淮感觉体力还刚好够用,可是打一套拳法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虚,也更明白萧靖昭刚才的话了。 他现在的情况,练武不是指不定扛不住,而是肯定扛不住。 难道就只能算了吗? 姜淮有些失落,如果是在流放地,他倒是可以用脑子里的知识给自己改善下生活条件,练武也就可行了,只是现在在流放的路上,姜淮压根不敢用那些知识改善生活条件,因为他做什么都会被其他人注意,那最后结果可就不会太美好。 “如果只是想不被人欺负,不用长时间练武,只要学一点招式就好。”萧靖昭说道,这是姜淮刚才的招式给他的灵感。 峰回路转,姜淮惊喜的看向萧靖昭。 萧靖昭微笑,讲解起来,原理很简单,那就是心狠手辣。 人的身体很结实又很脆弱,在一些死穴上,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就能置人于死地,或者让对方重伤,姜淮的体力不行,力气不够大,那就练练眼力,练习下手的精准度,只要狠的下心,真有人敢欺负他,那就动手。 姜淮看着萧靖昭说起人体死穴的笑容,只觉后背有点发毛,他以为和善的魏哥好像也不是很和善啊。 第9章 用教萧靖昭军体拳作为交换,姜淮也从萧靖昭那里学来一些非常实用的打架技巧。 “这么做你亏了。”萧靖昭没有隐瞒,在他看来,如果多给姜淮一些时间精力练习,对方那套拳法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淮自然也清楚算下来他是亏了的,可是他需要快速上手,而拳法很难每天练,毕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皂卒和囚犯眼皮子底下,有点动静就会被人看到,还不如学一些动静小点的必杀技。 第16章 而要学这个,自然是需要老师的,不找萧靖昭,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教他。 囚犯练武显然是不合规矩的,所以萧靖昭并没有用惯常的教学方法,而是直接点上姜淮身上的各处死穴来教姜淮,几天时间下来,姜淮对于人身上的死穴已经了解了很多。 两人虽然尽量避着其他皂卒囚犯,但是练习时动作还是很显得亲密,这在其他皂卒眼中,显然就是萧靖昭已经将姜淮拿下,不然两人如此亲热算什么。 如果萧靖昭是强迫手段,那张头肯定得出面,但是张头也能看出姜淮是真的很黏着萧靖昭,就误以为是姜淮自愿,这样的话,那张头就不好轻举妄动了。 而孙勇,哪怕这段时间因为囚犯的讨好,他也找到一个愿意委身他的囚犯,可对姜淮还是念念不忘的,以至于得知这个消息后,更是恼怒不已。 姜淮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而萧靖昭虽然注意到了,却也不在意。 理论知识学完了,也该学习一下实战技巧,趁着休息时间,萧靖昭而拉着姜淮到一个角落,让姜淮在他身上练习。 “这,这不太好吧。”姜淮犹豫道,他可还记得萧靖昭教给他的那些死穴位置有多危险,有的稍微一击就容易受伤。 “我有数,你来吧。”萧靖昭冷静道。 既然萧靖昭都这么说了,那姜淮也不客气,毕竟他这次的付出是实打实的,哪怕只是一些脑海中的知识,可在姜淮看来,那都是他上个世界的珍贵回忆,轻易是不舍得交易出去的。 既然交易了,那就是获得实打实的好处。 不过说是这么说,可真的要动起手来,姜淮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畏手畏脚,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和人打过架,或者说现在也不能算打架,是他单方面的试图殴打萧靖昭,拳头重重的下去,可真要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又有些畏缩。 不光是害怕伤到对方,还因为身上有根无形的绳索在束缚着他的动作,那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道德教育在起作用,伤人对姜淮还来说有些违背他的习惯。 即便随着练习,发现自己的拳头并不能对萧靖昭造成什么伤害,姜淮拳头的力道也加重了,可真落到萧靖昭身上。却还是会下意识放轻。 “停,你先别打了。”萧靖昭制止了姜淮的动作。 姜淮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紧抿双唇,对自己也有些失望。 “你有什么生气的时候吗?”萧靖昭问。 “生气?”姜淮思索,要说生气的话,以前或许也有些事会让他生气,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只有满满的怀念,毕竟那是他回不去的现代生活呀,至于现在的话,姜淮想到自己的穿越,不禁捏紧拳头。 哪怕知道穿越是场意外,并没有谁主导,可也不妨碍他满肚子怨气。 看到姜淮脸上深重的怨气,萧靖昭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姜淮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要知道哪怕流放路上这么苦,姜淮平时看着还挺开朗的,完全看不出心里有这么大的怨气。 不过他心中的怨气或许比姜淮还要大吧。 想到以往的事,萧靖昭心中的轻松荡然无存,若不是还记着教学没有结束,都要教不下去了。 “你要生气,生气的时候动作才会有力气。”萧靖昭拍拍姜淮的肩膀,继续道,“现在你能下手吗?” “这么打下去的话,对方会死吧。”姜淮也知道这话有点过于圣母,可生命只有一次,哪怕他意外得到了第二次,但这显然是极其小的概率,就这么剥夺一个人的性命,姜淮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你觉得你什么时候会下这种杀手?”萧靖昭反问,“到那时你若不动手,那死的就是你了。” “当然,若是人死了,确实也麻烦,你是想要既可以制服对手,又不会伤及性命,但是……”萧靖昭打断姜淮想说的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哪怕一个练武十年的人,也做不到你这种想法,你要是抱着留他人一条命的想法去和人争斗,只会丢掉自己的命。” “尤其是安远府,民风剽悍,你若是不用狠手段立威,其他人只会看你软弱好欺,等你再想还手,或许就没有机会,只能被人踩成一滩烂泥。”萧靖昭越说,神色越发的冷厉。 姜淮只感觉脑子有点晕,差点就要被萧靖昭给说服了,确实,这个古代世界和现代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他要是一直抱着现代的思想走,那确实很难立足。 毕竟在这流放路上就是如此啊,他也应该改变,不然只能被人欺负。 但很快,姜淮猛地想起来他练武的原因是什么。 “不对,我只是想要学一招半式可以制敌的手段,只要让对方昏过去,或者丧失反击能力就好,也不至于直接出手就是死招吧。”姜淮反驳,讨论到这个地步,姜淮已经忘记他平时表现出的温和谨慎。 哪怕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可姜淮总觉得真要按照萧靖昭这套说法来,那他还算是他吗? 世界如此,他就一定要改变自己吗? 如果真到这个时候,姜淮觉得自己会听从内心的安排,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现在,他不想为了以后可能的事情而改变自己。 不说别的,起码之前的驿卒王二是个好人,而萧靖昭,也算是个好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有点偏激。 这才碰上这么些人,就遇到了两个好人,姜淮相信哪怕是在古代,世上还是好人多。 第17章 萧靖昭和姜淮对视,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执着,萧靖昭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办法说服姜淮了,也不愿意多嘴,选择教姜淮一些别的制敌手段,比之前要温和一些,会让人昏过去,但是不致死。 只是哪怕动作温和,消耗也还是不小,姜淮气喘吁吁,正想再来一次,萧靖昭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冷漠的朝着远处看去。 姜淮也意识到不对劲,就听不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出现,是个年轻的囚犯,叫宋余,姜淮记得他似乎和一个叫孙勇的皂卒有些暧.昧关系,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宋余看到萧靖昭冷漠的视线,不禁一抖,再看姜淮带着红晕的脸颊,气息不稳,快速看了一眼两人凌乱的衣服,尴尬的笑了笑,飞快离开。 “他没有看到什么吧?”姜淮问道。 “没有,他脚步很沉,如果凑的很近,我早就发现了。”萧靖昭摇头,更何况对方要是发现了真相,那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魏哥,那我先回去了。”既然有人来了,加上也练了一阵子,姜淮也没有体力继续下去,就选择了告辞。 萧靖昭沉默的点了点头,目送姜淮离开。 宋余赶在姜淮前面回到休息地,对上孙勇的目光,赶紧过去汇报他看到的情况。 因为自己和孙勇的关系,宋余下意识的就将姜淮和萧靖昭的行为也当成他这般,尤其是远远的看过去,两人抱在一起的动作格外暧.昧。 听着宋余的汇报,孙勇脸色越发的难看,尤其是看到姜淮发丝凌乱,脸带红晕的出来,而萧靖昭过了一会才出现,更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孙勇之前还只是猜测,可现在,证实了。 而其他囚犯,则是有些鄙夷的看向姜淮,觉得姜淮为了讨好一个皂卒,真的是不顾脸面。 对上其他人的目光,放在平时,姜淮肯定会多想,但是刚才那一阵练习太累了,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然后吃点东西。 这吃的也是萧靖昭给的,如果只是单纯对方施舍,姜淮吃着也不安心,不过这是用军体拳换的,所以姜淮大口大口的吃,他现在要赶紧吃,不吃点,根本不够每天的消耗。 因着误会,其他皂卒和囚犯都以为姜淮和萧靖昭会日渐亲密起来,却没想到,自从那日发现两人钻进小树林后,两人反而关系变得冷淡了些。 虽然萧靖昭还是会给姜淮吃的,也会带着对方去小树林,两人还是会靠在一起,可除去这些,就不怎么交流了。 姜淮不知道萧靖昭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清楚,如果是他去找萧靖昭认错的话,那就是要他改变之前的想法,但这显然是不行的。 至于别的讨好办法,姜淮试了几次,发现萧靖昭的态度确实不一样了,对他有些冷淡。 姜淮没办法,只能任由萧靖昭这个态度了,毕竟他也不是舔狗,而且练武真的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智,起码练了这么几天,姜淮感觉自己对于皂卒也没有那么的畏惧,或者说也比较敢吃苦了。 两人这般别扭的反应落到其他人眼里是热闹,也是一个机会。 有囚犯看中了萧靖昭,觉得对方都和姜淮关系变差,居然还对他这么好,那自己要是也能勾住对方,得到的岂不是比从孙勇那得到的更多。 而孙勇,也蠢蠢欲动的盯上了姜淮,放之前他没有这个胆子,可姜淮与萧靖昭这段时间的亲近让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既然那个新来的皂卒可以,那他凭什么不可以,孙勇很是自信。 第10章 “小公子,你跟了魏西,他就让你吃这些,这也太小气了吧。” 练完武回来,姜淮刚坐下吃饭,孙勇便凑了过去,斜了一眼姜淮手里的饭食,啧啧道,语气充满了可惜。 姜淮抬头看了眼孙勇,他对其他皂卒的印象都不算深刻,但是孙勇,一次两次的目光他可能忽视,但是看的多了,姜淮想注意不到都难。 所以孙勇这话有什么暗示,姜淮一清二楚。 见姜淮不应,孙勇脸皮抽动,有些不满,可转念一想,姜淮毕竟出身大家,说不定还没听懂他的话,还是得说的明白些。 “不过这吃食嘛,其实也算不得多重要的,毕竟也吃不了多好,要我说,那还是银子重要。”孙勇说着掏出银子来,眼中带着不舍。 可这姜淮不同于他前头找的那个宋余,随便给些东西就能服软,真要准备的比萧靖昭的还好,那也麻烦,还不如拿银子诱.惑。 “你若是跟了我,这些银子,绝不会少了你。”孙勇晃了晃手中的银子,意图毫无遮掩。 孙勇的声音动作都很小,显然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可宋余一直在注意着这边,自然听清了孙勇的话。 宋余看着孙勇掏出的银子,心底啐了一口,这孙勇又来骗人了。 他就是这样被骗的,得手前孙勇说的天花乱坠,结果等他委身给孙勇,也就是稍微多得了些吃食,他多讨几次,孙勇还要不高兴,要不是还在流放路上,不好直接翻脸,宋余早跑了。 宋余还真没猜错,孙勇就是这个想法,先用银子诱.惑姜淮,就算真给了银子又怎么样,他在这银子上做了标记,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姜淮偷了他的银子,而那时,除非姜淮把两人间的交易说出来,否则银子还是要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更何况姜淮这样的出身,哪怕委身给他了,敢大声嚷嚷吗? 第18章 孙勇心中小算盘打的啪啪响,然而姜淮看到他手里的银子后,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更没有接他的话茬。 这下孙勇脸上有些挂不住,哪怕周边或许没人听到他的话,可他依旧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有些恼怒的伸手去拉姜淮,只是还没有等他碰到姜淮,一股大力从后脖颈传来,孙勇被拉了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到边上的山涧里。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孙勇气势汹汹回头,就对上萧靖昭冰冷的眼睛,顿时哑火了。 面对姜淮他敢发火,可萧靖昭可比他高大,又同为皂卒,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 “我看你不在,帮你看一下姜淮。”孙勇讪笑两声,强行解释了一句,眼见自己在姜淮这边占不到什么便宜,麻溜的撤了。 “他刚才做了什么?”萧靖昭问。 姜淮没有瞒着,直接将孙勇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萧靖昭脸色有些难看,想起他之前听皂卒闲聊时说过的话。 “诶,那个大家公子,居然就勾搭上魏西了,这才多久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看孙勇可后悔了,要是早行动,说不定魏西这位置就是他的了。” “那孙勇可真得后悔死了。” “我看孙勇还不甘心呢,说不定又有好戏可看。” …… “下次你和我一起回来。”萧靖昭清楚孙勇为什么刚才来找姜淮,因为除了这个时候,对方也没有办法避开他,独自来找姜淮了。 姜淮点点头。 萧靖昭和姜淮都没有太将孙勇放在眼里,萧靖昭是单纯的不在意,觉得孙勇虽然好.色但是胆小,不敢做什么,而姜淮则是觉得孙勇没有机会对他做什么。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一个人色心上头,恼羞成怒后会做出什么事。 被萧靖昭吓的缩了回去后,孙勇又万分不甘心,尤其是见几个皂卒凑一起闲聊,脸上带着笑意,看到他时笑容加深,就觉得是刚才的事被同僚们看到了,正在嘲笑他,心底越发的不平。 张头的训斥,以为的同僚的嘲笑,萧靖昭的冷漠,以及姜淮似乎都看不起他,这一切直接就让孙勇像是个不断充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炸裂。 而发现自己找的囚犯居然也试图勾搭萧靖昭,直接成了孙勇炸裂的导.火.索。 …… “魏哥找我?”听到囚犯说萧靖昭找他,姜淮也没有过多怀疑,起身朝外走去。 按照囚犯说的位置,姜淮远远的看见有人站在树下,因为下着雨,加上天色很暗,姜淮并没有看出站着的人并不是萧靖昭,直到走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来人就扑了过来,将姜淮举着的挡雨批盖给打翻在地,捂着姜淮的嘴巴就将他往林子深处拖。 姜淮都来不及呼喊,就被对方一下带倒,喊都喊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求救,姜淮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也是这些天训练的成果,让姜淮面对暴力也能比较冷静的应对。 姜淮尝试着挣扎了下,在感受到对方手中的力度后迅速放弃了挣扎,虽然他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但是对方的力气不小,他现在受制于人,如果强行挣扎,只会白费力气,还不如保存力气等后面。 被人在地上拖行,姜淮只能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披上了挡雨的披盖,不然这一路拖行,身上不知道会添多少伤口。 来人将姜淮拖到一个可以茂密的大树下,尽管天上下着雨,可因为树木还算繁茂,叶子也没有掉多少,还是可以遮挡一些雨水。 来人似乎感觉这是个办事的好地方,拖着姜淮停下了,因为姜淮刚才没有用力反抗,只当自己的动作吓到了姜淮,一只手紧紧攥住姜淮的两只手,一只手去扯裤腰带。 毕竟姜淮也是个男人,哪怕看着是个瘦弱的小公子,可男人办事的时候还是很脆弱,他也不放心让姜淮一点束缚都没有。 只是姜淮瘦弱的印象比较深刻,加上刚才姜淮表现的很是弱势,所以这紧紧攥住姜淮的手也不是特别的紧。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姜淮看清掳走他的人是谁——孙勇。 姜淮心底一沉,在看清孙勇的动作后,瞬间明白对方是想做什么。 “小美人,软的不吃,你就得吃吃这硬的,说不定吃完就爱上了呢。”孙勇对上姜淮有些发白的脸,只觉得这强迫一次也别有风味,只是事到临头,这裤腰带有些难解,让他有些焦躁起来。 “如果被人困住,要怎么脱困呢?” “你抱住我,我示范一次。” 记忆在眼前浮现,因为这个动作比较常见,姜淮和萧靖昭当时还练习了七八次,对于要如何做很是熟练。 姜淮深吸一口气,抓住孙勇急躁松手的那瞬间,弹身而起,猛地一记头槌撞了上去,直接撞在了孙勇的腹部,而后重重一脚朝着孙勇胯.下踢去。 孙勇刚想捂住肚子,要害就遭到重击,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然而姜淮很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孙勇不一定没有反抗之力,因为他这些天哪怕吃饱了,可走在路上,加上练习,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更别说今天下雨还要在山路上行走,体力消耗的更多。 别看孙勇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马上就恢复了。 接下来就是…… 姜淮一记膝撞,牙齿和骨头皮肉磕碰的声音让人后背发麻,而这一下,也足以让孙勇昏了过去。 第19章 看着孙勇昏迷,姜淮松了口气,起身看看四周,刚才他被拖行,视角都是混乱的,根本分不清来之前的方向。 而在树林里要是迷路了,那结果不一定会比刚才好到哪里去了。 姜淮只能低着头寻找刚才走过的路,而林子里的草木过于茂密,哪怕刚才被拖行了,可草木压弯后又回弹,加上因为下雨,天色异常昏暗,姜淮只能一点点的找路。 姜淮认真找路,并没有发现原本被他绑起来的孙勇竟然挣脱了腰带的束缚,手里拿着裤腰带,悄悄朝着他走了过来,一步又一步。 雨下的大起来,落在林子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姜淮终于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方向过来的,脸上刚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是孙勇。 姜淮意识到这点,然而他因为找路,反应的迟了,孙勇已经紧紧勒住了他,氧气的迅速消耗已经脖子上的疼痛让姜淮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渐渐昏暗起来,他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 忽然,姜淮听到砰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就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很多,而身后的人似乎没有力气了。 姜淮来不及多想,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听到什么东西重重倒地后,才回头看了一眼。 “魏哥!”哪怕光线昏暗异常,可姜淮还是认出新出现的人是谁。 “他?”姜淮看向倒在地上的孙勇,对方似乎还有点呼吸,但是又好像没有呼吸了,太暗了,胸口的那点起伏看的很模糊。 “死了。”萧靖昭淡然道,刚刚下手他就猜到了。 姜淮脸色一白,看着倒地的孙勇,手有点发抖。 “魏哥,你刚才是用什么砸的?”姜淮抹了把脸,忽然感觉脑子异常冷静,或许是因为这么一会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大脑加载,但是他清楚,孙勇解决了,可也有了大.麻烦。 一个皂卒死了,其他皂卒一定会追究的,如果被发现是萧靖昭动的手,萧靖昭会死,最次也是沦为阶下囚,可对方是为了救他,他必须站出来。 “这个。”萧靖昭托起一块石头,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姜淮一把抢了过来,拿在手上,然后站到了萧靖昭刚才站的位置,先将地上的鞋印破坏了干净,然后试探着模拟萧靖昭刚才的动作,思考要怎么瞒过可能出现的衙役。 如果说刚开始萧靖昭还不知道姜淮想做什么,那现在是明白了。 “担下这个罪,你会死。”萧靖昭冷静道。 “魏哥,你担责,也会死的。”姜淮摇摇头,“魏哥你赶紧离开,这里就留下我就好,你待会再带一群人过来,把这现场都破坏掉,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查出你来过。” 姜淮对破案的细节了解不多,但是这地上的脚印还是很容易暴露萧靖昭的存在,虽然不知道这个查案的衙役会不会这么尽责,但是以防万一吧。 “你……”萧靖昭皱眉,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姜淮忽然抬头四处看看,打断了他的话。 “魏哥,你听到了声音吗?” 沙沙声,但是和雨水声又有些区别,而且远处似乎还一道沉闷的响动。 姜淮忽然想起这些天下的雨,脸上瞬间惨白。 第11章 秋季多雨的山区容易爆发什么自.然.灾.害,如果是一场考试,姜淮会很自然的提笔写上山洪,泥石流。 可真当他在山区,哪怕连着几天下了雨,可姜淮依旧没有想过会出现泥石流。 可现在,听着远处沉闷的声响,姜淮寒毛倒竖。 “怎么了?”萧靖昭注意到姜淮的不对劲。 “发、发泥石流了!我们快跑!”雨水早已将身体淋湿,姜淮颤抖着说完,一把拉上萧靖昭。可天太黑,哪怕他猜测可能有泥石流,也看不清泥石流是从哪边来的,更不知道要朝哪个方向跑。 四周仿佛一张张噬人的巨口,姜淮手足无措,留在原地碰运气,姜淮又怕自己运气没有那么好。 “泥石流?”萧靖昭疑惑。 “是走蛟。”姜淮脸色苍白的解释。 这个词萧靖昭懂了,深色肃然,刚才的声音萧靖昭也听到了,但没有多想,现在被姜淮点破,他顿时意识到危险了,尤其是发现声音竟然越发的近了,萧靖昭来不及多想,反手握住了姜淮的手,拉着姜淮就跑。 临近的声音姜淮此时也听到了,脸色苍白如纸,刚才他还想着要是泥石流离他们这边远,或许没什么危险,可现在这越来越近的声音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往高处走,泥石流会沟谷里走,高处可以躲避。”姜淮大声道。 他对这附近的地形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算是高处,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萧靖昭了,对方刚才一路找过来,应该对附近的地势有所了解。 姜淮的猜测不错,萧靖昭确实记得附近的山势,听到姜淮的话,拉着姜淮朝一个方向而去。 轰隆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姜淮被萧靖昭拽着,几乎是连滚带爬,隐约间,姜淮甚至能听到远处的哭喊声,但是泥石流的声音太大了,很快就将这声音淹没了。 姜淮他们算是发现的早,跑的也快,可泥石流的速度太快了,姜淮听到身后越来越大声音,不敢回头,咬牙往前跑。 走了一天的山路,姜淮早就累了,更别提刚才和孙勇的一番搏斗,又被勒了脖子,更是消耗了他所剩不多的体力,这么一阵跑下来,姜淮只感觉眼前发黑,都快要喘不过气。 第20章 山林里的路本就难走,白天这样跑都很难不摔倒,更别提晚上。 姜淮没看到脚下的树根,直接被绊倒,摔了一个狠的,而这一摔,直接姜淮彻底脱力。 萧靖昭回头,不等姜淮起身,直接将他拽了起来,几乎是拖着姜淮往前跑。 姜淮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萧靖昭身上,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显然在山路上这样拽着个一人走,也是很耗费体力的。 “你……”姜淮喘着开口。 “闭嘴。”萧靖昭道,说完就闭口不言。 姜淮不知道自己被萧靖昭拖着跑了多久,只感觉身后恐怖的声响渐渐被甩开,萧靖昭才停了下来。 “我们……我们逃出……出来了吗?”姜淮气喘吁吁道。 “不确定。”萧靖昭摇头。 “可,我们不是已经避开了?”姜淮扭头看向身后,夜色沉沉,看不清后面是什么情况,但是声音已经远去,应该是安全了吧。 “如果只有那里发了走蛟,我们是安全了,可要是不止一处……” 姜淮沉默,也就是说,这里也不能算安全,只是暂时安全,没事就还好,有事可能就。 不过很快,姜淮就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事,秋风吹过湿掉的囚服,直接让姜淮抖了抖,意识到除去泥石流,他还有失温的危机。 山林里气温有多少度姜淮不清楚,但是这湿掉的衣服继续穿在身上,不断吸收身体的温度,可能不用等泥石流,他就会因为失温而死。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附近似乎有个山洞,可以当个临时的庇护所。 姜淮一说,萧靖昭沉默的点点头,跟着姜淮去了。 “魏哥,你带了火折子吗?”姜淮问道。 萧靖昭沉默点头。 确定这个消息,姜淮也振奋了一些,有火就能取暖,就不至于冷死了,这要是没有火折子,想在这种湿度下钻木取火,难度地狱级。 往山洞走的路上,姜淮赶紧捡了一些柴火,要是放以前,他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样的柴火好烧耐烧,怎么在这种雨水多的时候捡稍微干燥点的柴火,但是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姜淮捡起柴火来非常快,还找了一些比较轻的引火的。 毕竟现在的柴火都有些湿,引燃不易。 不用他开口,萧靖昭主动也捡起柴火来。 等两人走到看到的洞穴,两个人都拾了一堆柴火。 吹亮火折子,引火,烧柴,忙乎了一阵,姜淮才将火烧起来。 姜淮赶紧又将湿度比较大的一些树枝插到火堆边上,一方面是让这些柴烤的干一些,不然待会烧起来烟雾很浓,特别呛人,二来也是用这些树枝当衣架,把衣服给烘干,不然湿衣服在身上只会不断吸收身体热量。 虽然到了山洞这边没有风了,可湿衣服在身上依旧让人冷的瑟瑟发抖。 萧靖昭观察完四周,确定这个地方不会太危险,一回头就看到姜淮将衣服都脱光了,衣服也已经挂到一旁的树枝上,正蜷缩着身体烤火。 “魏哥,你也赶紧把衣服脱了吧,全湿了,烤干点才保暖。”姜淮招呼道。 萧靖昭沉默了一瞬,摇摇头,直接在火堆边坐下,穿着烤起了火。 姜淮有点想劝几句,只是看萧靖昭板着脸的样子又放弃了。 火苗的热度让姜淮全身都暖和起来,要不是柴火不够,姜淮都想生两堆火,前胸后背都烤一烤,实在是太暖和了。 暂时脱离了泥石流和失温的危险,姜淮就控制不住的想到了之前的事,心又沉了下去。 孙勇死了不是小事,等查出来,他也是难逃一死。 如果是泥石流发生之前,姜淮也没有什么想法,可现在…… 山里发生了泥石流,流放队伍那边应该也是乱成一团,他要是趁这个机会跑了,是不是会被人误以为死在泥石流里,找不到尸身也很可能。 逃跑的念头再次升起,并且愈演愈烈,哪怕知道逃走之后可能会有危险,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并不算大,姜淮还是想搏一把。 而且他之前逃跑可能还会连累萧靖昭,但是这次,哪怕被人查出他没有死,也没人知道萧靖昭是和他在一起,有泥石流这个意外在,也不至于牵连对方。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萧靖昭看他想逃走,会不会试图阻止他。 姜淮很清楚,如果萧靖昭要阻止他的话,那他是没有办法逃走的。 借着火光,姜淮小心的看了眼萧靖昭,萧靖昭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困了。 姜淮心如擂鼓,安静的烤着火,放在心口的拳头却攥的紧紧的。 第12章 衣服很快就烤干了,姜淮赶紧穿上,注意到身上囚衣的样式,姜淮眉头微皱,如果他要逃跑的话,这衣服也是个麻烦,需要换掉,只是这换衣服大概就只能去农户家偷拿,要是他身上有银子到底可以暗地里留下银子,可他身上没有。 姜淮忽然有些后悔,孙勇当时被砸死的时候,他就忘了搜身,要不然身上也能有点银子了。 只是那时候也没有逃跑的想法,拿银子也没用,现在多想无益。 姜淮再次看向萧靖昭,不知道是不是跑这么一阵有些累了,萧靖昭半依靠着山壁,似乎是睡着了。 有这么累吗? 姜淮脑中闪过一丝疑虑,可更多的是惊喜,如果萧靖昭睡着了,那他就不用再想办法怎么逃走,直接就可以走了。 第21章 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离开,就怕泥石流还没有结束,但姜淮觉得他可以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要能熬过一.夜,就能想办法下山。 至于下山后能做什么求生,姜淮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可总好过等死吧。 姜淮的神色在焰火的跳跃中明灭不定,眼见萧靖昭睡得越来越沉,悄无声息的起身,往火势小了些的火堆里添了些柴,确保柴火可以再多烧一会,才转身离开。 姜淮只顾着离开,却没有注意原本睡着的萧靖昭已经醒了,沉默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冰凉,重新闭上眼睛。 往外走了一段路,姜淮眼睛一亮,发现了不远处有个隐蔽的藏身之地,赶紧小跑过去,准备就在这待一晚上,只是为了躲避可能找过来的萧靖昭,姜淮不打算烧柴取暖。 但刚才在火堆面前待了那么久,身上早就暖和起来了,加上雨也停了,姜淮觉得自己还是能撑过去。 靠在土壁上,明明没有跑出多远,但姜淮却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在感。 尽管和其他皂卒比,萧靖昭对他的态度宽和不少,可作为囚犯,姜淮也没办法太自在。 说实话,能坚持这么久情绪没有崩溃,姜淮都感觉自己挺能吃苦的。 姜淮蜷缩着抱住自己,想起现代的亲戚朋友,老师同学,泪珠滚落。 可又不敢哭的太大声,怕万一萧靖昭找过来,循着哭声找到自己,只能捂着嘴巴将哭声全都咽了下去。 忽的,姜淮听到了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走了过来,精神极度紧绷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身体却已经紧紧的贴着土壁,生怕自己被来人发现。 沙沙声越来越近,姜淮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以为自己的这次出逃失败,就看到一只伏地而行的动物从旁边路过,显然刚才发出声音的是它。 姜淮猛地松了口气,发现才这么一会,他就被惊出了一头的冷汗,姜淮赶紧擦干,避免冷汗加风吹的头痛,他现在要是病了可没钱治病。 重新放松下来,姜淮心底闪过一个疑惑,萧靖昭今天睡得这么沉吗? 姜淮和萧靖昭接触的时间长,自然清楚对方有多浅眠,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让对方惊醒,可过去这么久了,萧靖昭还没有找过来。 要么就是他还在睡,所以没有发现自己逃走了,要么就是他发现了,然后默许自己逃走。 两种可能相比较,姜淮觉得还是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意识到这点,姜淮松了口气。 只要躲过这晚,趁着早上天色还算亮,他再跑一阵子,说不定就真的可以逃走了。 姜淮不断地推演着之后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的逃脱追捕,想了好一会,都感觉有些困了,决定先睡一会,明天有场硬仗要打,如果现在休息的不好,到时候就没有办法打起精神来了。 只是临睡前,姜淮心底总有些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逃跑过于顺利。 等等…… 姜淮猛地一惊,他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了,按理来说,他们刚刚逃了一路,萧靖昭不该那么快就睡着,毕竟萧靖昭自己也说过危险可能还没有过去,可对方烤着火就那么睡着了,甚至还睡得很沉。 那这种睡,除了睡得沉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昏迷。 昏迷? 难道是他拉着自己逃跑的时候伤到哪了? 姜淮绞尽脑汁的回忆,可刚才一通逃跑,他满脑子都是逃跑的辛苦劳累,萧靖昭怎么样他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可现在想想,萧靖昭喘气似乎太粗重了些,而且现在回忆一番,萧靖昭牵着他的手似乎也有点热。 难不成是淋雨后发热了? 姜淮僵住,他很想说服自己或许不是这样,可越是如此,越能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来,佐证他刚才的猜测。 姜淮坐立难安,萧靖昭发热昏迷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期,在姜淮看来,自己出逃,最差不过就是逃跑失败,然后噶了,萧靖昭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可现在就不一定了,哪怕他临走的时候添了些柴火,可柴火也烧不了太久,没有火驱赶野兽,萧靖昭又是昏迷的,会遇到什么危险都说不定。 而且火灭了,就这么冷着,萧靖昭有没有可能病情更重,甚至病死,这都说不好。 姜淮握紧拳头,想不去想这件事,或许情况没有他猜测的这么糟糕呢,可是萧靖昭之前做的事在他眼前浮现。 不说这次萧靖昭从孙勇手下救他,然后又在泥石流当中拖着他逃离,就前几天,因为雨水多,地面湿滑,姜淮爬一个山坡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从坡上摔下去。 如果只是土坡,摔下去都能将姜淮摔出一个好歹来,更别说坡底下还有一堆碎石,这要是从坡上滚的撞上去,头破血流都是轻的,还有可能骨折。 这时候要是骨折,不说皂卒会不会找大夫来帮忙看病,就是药钱,姜淮都掏不出来,更别说养伤,就这么上路的话,后遗症就在后面等着他,就算之后生活条件改善,都可能没有办法弥补这时候的损失。 好在萧靖昭在他边上,注意到情况不对,一把拉住了姜淮,姜淮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姜淮猛地起身,马不停蹄的往回走,好在他还记得之前的路,加上萧靖昭身边的火堆没有熄灭,注意到火光后,姜淮就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看着远处跳跃的火光,姜淮脚步不自觉的顿住,朝身后看了一眼,捏紧拳头继续往前走。 第22章 不过在走近前,姜淮还没忘记拿起刚才找的一些柴火,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了回去。 虽然知道可能瞒不过什么,但是拿着柴火能让他少点心虚。 将柴火放到一边,姜淮看向萧靖昭。 萧靖昭眉头皱起,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红,姜淮伸手摸向他的额头,谁知还没有摸到,萧靖昭一把将他的手攥住,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已经走了?”萧靖昭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平静。 姜淮心底一跳,他的两个猜测居然都猜中了,萧靖昭是昏迷了,但是也发现他逃走了的事。 姜淮可以辩解,毕竟他还抱着柴回来了,只是对上萧靖昭清明的眼睛,狡辩的话却说不出来。 第13章 “走了,看你没有追过来,回来看看你怎么了。”姜淮道,再次伸手,这次萧靖昭没有拦着,任由姜淮摸上去。 “怎么烧的这么厉害?”入手滚烫,姜淮脱口而出。 就算是淋雨发烧,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热到这个程度,除非萧靖昭之前就发热了,而淋雨加重了他的病情。 姜淮忽然想起,今日萧靖昭和往日相比,似乎更沉默一些,只是他平时就比较安静,再安静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只是现在发现他病了,这才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过现在也不是猜测萧靖昭什么时候病的,而是要控制住他的病情。 现在没有办法下山去找大夫,不说可能存在的泥石流,晚上山路都看不清,万一走山路摔一下,要命的速度可能比生病还快。 “冷静一下,别慌。”姜淮感觉脑子很乱,低声喃喃安抚自己。 发烧最主要的是降低体温,不然长时间的高烧可能会把脑子烧坏,酒精擦拭什么的现在是没有条件,现在只能用湿布擦一擦降温,只是降温的同时还是得注意保暖,不然病情又会加重。 确定好了行动方向,姜淮开始行动,他们身上都没有多余的布在,好在囚服比较宽大,姜淮将衣摆撕了一圈,打湿后盖到萧靖昭额头上。 只是光额头降温还不够,姜淮记得自己小时候发烧,家里人会给他擦拭耳后,脖子,腋下,四肢。 姜淮看看衣摆,囚服因为不合身,所以格外的宽大,哪怕撕掉了一圈,看起来还是显长,之前他觉得囚服太大,穿在身上不合身,现在看来衣服大点也是有好处的。 姜淮默默的又撕了一圈,重新打湿布条,给萧靖昭擦拭脖颈。 姜淮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触碰到脖颈时,萧靖昭身体微颤,睁眼看见是他后才放松了一点。 脖颈耳后都好擦拭,毕竟是暴露在外面的,但是腋下四肢,姜淮看着还在昏睡的萧靖昭,低声解释了一下,然后继续。 姜淮一边给萧靖昭擦身,一边还要注意额头上的湿布有没有变热,热了就要赶紧换个面,等他擦完一遍,姜淮累的气喘吁吁。 只是姜淮也没有时间歇息,他得赶紧再去准备点可以喝的水,发烧的人会很渴,而喝点水对病情也有好处。 姜淮摸着胸.前挂着的水壶,庆幸自己没有把水壶放下,不然现在想烧点水喝都做不到了,虽说竹水壶用来烧水会把外壳烧焦,但现在这个情况,也由不得他太珍惜水壶了。 姜淮记得这附近虽然没有溪流,但是因为下雨,附近好像有些小石坑,应该是积了一些水,直接喝不太行,但是烧开的话应该还好。 姜淮起身就要走,只是刚走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衣摆。 萧靖昭此时已经烧的迷糊了,虽然下意识的拉住了他,但却一脸茫然。 “我去给你找点水来,你先歇一会,我很快回来。”姜淮心软了一瞬,低声哄道。 不知道萧靖昭听没听懂,只是在姜淮的低声轻哄下,定定的看了姜淮一眼,然后才松开手。 临走前,姜淮再摸了摸萧靖昭的额头,发现紧贴着的那面布条已经热了,赶紧又翻了一面,这才赶紧离开。 萧靖昭病了,姜淮哪怕取水也不敢走的太远,匆匆取完水就赶了回来。 架上水壶烧水,烧水的间隙给萧靖昭擦身降温,姜淮忙了一宿,等到看见天空明亮起来,才意识到一晚上过去了。 “好像不烧了。”姜淮摸了下萧靖昭额头,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松下去,让姜淮也有些支撑不住,他一晚上没有休息,看着天色明亮,忍不住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又深又沉,从梦中醒来时,姜淮甚至都忘了自己穿越的,还以为自己在学校,下意识的挨着枕头蹭了蹭,想要打个滚。 只是才蹭完,还没有等他开始打滚,一只手就抓住了他。 姜淮懵逼的睁眼,看到坐在一旁的萧靖昭,对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完全看不出之前高烧了一.夜。 姜淮猛地想起自己是怎么困的睡过去的,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意识往萧靖昭和自己身上看去,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姜淮这才松了口气,在山上,两个人都彻底昏睡过去也太危险了。 姜淮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而那音色有些熟悉。 皂卒们找来了! 尽管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抓回去的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姜淮还是不由得有些畏缩。 “尸体不见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出去是去见我,也只见到了我。”萧靖昭压低声音道。 第23章 姜淮眼睛瞪大,还不等他追问什么,已经有皂卒过来了。 看到姜淮和萧靖昭在这里,兴奋的喊道:“张头,人在这。” 皂卒实在没办法不兴奋,昨天突发泥石流,流放队伍差点就四散奔逃,还好有张头控制,才能汇聚在一起逃跑,而这一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发现有人不见了。 不见的两个皂卒都还算小事,最主要的是姜淮也不见了。 姜淮可是整个流放队伍中最要紧的一个囚犯了,对方若是逃走了,那他们都要吃一顿收拾,说不定还会被严刑拷打,怀疑是他们里应外合才让姜淮逃走的。 只是大晚上的,外面又不安全,哪怕知道该快点出去找,可皂卒们还是不敢出去,毕竟现在出去说不定就早死了。 直到天光亮起来,山林里能稍微看清一些,他们就赶紧安排了一些人出来寻人,之所以不敢全出来,也是担心囚犯见姜淮一.夜未归,也有了别的想法。 这要是让其他囚犯也跑了,那就更麻烦了。 张头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姜淮后怒气冲冲,几步上前,一巴掌甩了过去。 只是巴掌并没有落到姜淮脸上,而是落到了萧靖昭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看到挡在姜淮面前的萧靖昭,张头恼怒道:“让开。” “姜淮是我看守。”萧靖昭直视张头,淡淡道。 如果姜淮做错了什么事,要教训,那也是由他来动手。 张头阴晴不定,作为领头的,他可以把姜淮的看守职责分配给萧靖昭,但是也可以夺走,可问题来了,如果将姜淮的分配职责从萧靖昭手里拿走,那分给谁呢? 张头回头,其他皂卒显然也意识到这点,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在他们看来,姜淮这里又榨不到油水,昨晚张头的焦虑又让他们明白姜淮的重要性,这么个人落自己手上,又要小心看守,可比看守其他囚犯要麻烦的多,还不如就让萧靖昭看守呢。 万一出什么事,还可以把锅推到萧靖昭身上,他们只是受一点牵连。 张头看着其他皂卒缩头缩脑的样子,脸色有些难看,其他皂卒都不愿意的话,他就算强迫对方接手,也要分神看顾一会,那还不如自己接手。 可自己接手,那责任就全在他身上了。 犹豫片刻,张头对上萧靖昭平静无波的眼神,脸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看到孙勇了吗?”张头转移话题,问道。 萧靖昭淡然的摇摇头,姜淮赶紧也跟着摇头。 张头倒是没有多怀疑,毕竟问姜淮和萧靖昭之前,他就先问过其他囚犯,知道姜淮是去找萧靖昭了。 而孙勇偷偷离开营地前也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帮忙带话的囚犯也只以为是萧靖昭委托孙勇带话,完全没有多想,而现在就算知道孙勇失踪了,可也不敢多想,毕竟作为囚犯掺和进去没好处。 张头低声骂了一句,也不想再看到两人,转身又带着皂卒找起来,同时让萧靖昭押送姜淮回营地。 目送张头离开,姜淮忍不住开口:“刚刚……” “别说话,回去吧。”萧靖昭打断姜淮,低声道,嗓音还有些沙哑。 姜淮看了眼萧靖昭,把心中复杂情绪压了下去,伸手扶住萧靖昭,他还记得萧靖昭退烧没多久,说不定脚下都没有力气,万一摔一下就不得了。 萧靖昭垂眸看着姜淮扶着他的手臂,倚靠在姜淮肩头。 姜淮感觉半边身子沉了一下,好在他这些天锻炼过,也能支撑一点,咬牙搀扶着萧靖昭回到营地。 营地里乱糟糟的,不管是囚犯还是皂卒都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显然昨晚的逃命也让他们精疲力竭,看到两人回来,不少囚犯都显得有些失望。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还以为可以多歇一会,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上路了。” “不是还有个没有回来吗?要是出事了,又能多歇会了。” 听到囚犯们的议论,姜淮哪怕早就知道这些囚犯是什么人,也不禁心中微寒。 “先去休息,不然待会上路,你走不动。”萧靖昭淡漠的看向其他囚犯,低头说道。 姜淮点头,他确实没有休息好,虽说刚才歇了一会,可真要在他泥泞的山路上行走,指不定就因为精力不济而踩错了路,放平时还有萧靖昭,可萧靖昭眼下也病了,显然是不可能拉他一把。 姜淮将萧靖昭送到皂卒睡的棚子里,正准备回囚犯的棚子,却被萧靖昭一把拉住。 “还有什么事吗?”姜淮说。 萧靖昭拍拍身边的铺盖:“你也睡这里。” “可是……”姜淮犹豫,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想睡皂卒的棚子,这边更暖和,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些。 “安心睡吧,其他人不会有意见。”萧靖昭神情倦怠,语气却很是坚定。 “那,那我睡了,有什么事就喊我。”姜淮感觉困意一阵阵的袭来,也顾不得多推辞,躺下后就迅速的睡着了。 看姜淮之前那么忧郁,萧靖昭还以为他会折腾好一会才睡着,谁知道姜淮居然躺下就睡着了,差点让萧靖昭气笑了。 定定的看了姜淮许久,萧靖昭终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14章 睡梦中,姜淮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哪怕紧紧地抱住自己也阻挡不了热量的消散,这让他万分焦虑。 第24章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大抱枕,似乎还自带发热功能,姜淮一本满足地抱住抱枕,恨不得将四肢都贴到抱枕上去。 而这么一抱,抱枕似乎还有些不情愿,想要从他手下挣脱。 姜淮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抱枕生来就给人抱的,怎么能跑,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一把抱住,手脚并用,最后才让抱枕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姜淮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抱枕,继续熟睡。 而现实中,萧靖昭脸色发黑地看着姜淮,他没想到姜淮睡着之后居然这么难缠。他本来也睡熟了,姜淮刚靠过来时他还没有醒,可被一直抱着,还是抱得特别紧,萧靖昭想继续睡下去都难。 萧靖昭倒是想让姜淮放开他,可越是拉扯,姜淮反而越抱越紧,哪怕喊他几声,人也依旧睡得深沉。 萧靖昭不想耽搁休息的时间了,罢了,不过就是抱着,他现在也有些冷,有个人暖被窝也挺好的。 等姜淮再次醒来,只感觉这一觉睡得无比满足,一侧头,就发现萧靖昭像是个洋娃娃一样,被他紧紧地搂住了,他甚至直接埋在对方怀里睡觉。 姜淮身子一抖,下意识退出了三步,看着自己手上的印痕,再次回忆起自己刚才的梦,顿时蒙了。 萧靖昭应该不知道吧! 姜淮想安慰自己,但是梦境里抱枕的挣扎还记忆犹新,姜淮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只能待在原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睡觉的自己不是自己,要是萧靖昭找他算账,那就让他找睡觉的自己吧。 姜淮没发现,经过逃跑又放弃,逃跑的事还被萧靖昭知道了,他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处于一种随遇而安的状态。 棚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姜淮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侧耳细听,发现是张头他们回来了。 张头带着其他皂卒找了一大圈,可还是没有孙勇的踪影。 “张头,怎么办?”有皂卒开口问道,押送囚犯的时间宝贵,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更何况昨晚的泥石流属实有点吓到他们了,若是可以的话,他们还是希望早点翻过这座山。 不然,昨晚是人还醒着,跑得快躲过了,再来一次,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更何况不少皂卒都觉得孙勇大概是被泥石流埋了,或者冲到其他地方去了,不然孙勇只要还在附近,他们找了这么久,不可能连点踪迹都找不到,如果是要找孙勇尸体,那就太耽误事了。 张头也清楚不能太耽误事,考虑片刻决定先带着囚犯们下山,等到了山下,再和当地官府说明情况,让当地衙役帮忙找找看。 若是孙勇还活着找过来,就让他赶紧追上来,只是对此,张头并不抱希望。 一行人迅速下山,找到当地衙役说明情况后,衙役明面上一口应下,但是张头看得出来,这些衙役怕是不会多出力去找孙勇了,毕竟这么一番折腾,只为了找一个皂卒,没谁会有这么闲。 “张头?”见到张头从府衙出来,有皂卒迎了上去,试探着询问。 “府衙说会派人去找,我们即刻就准备动身吧。”张头沉默了片刻道。 “不再找人吗?”皂卒回头看了看押送的囚犯,问道。 “距离安远府也没多远了,就这么点路程,就不找新人了。”张头摇头,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一提,府衙内的小吏就不太高兴了,而问一圈,得知他们是去安远府,也没有皂卒愿意过去。 显然,都是知道这群囚犯都走到这里,身上的钱财已经压榨光了,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姜淮一直担心孙勇的失踪会引来皂卒官府的追查,可看到张头从衙门出来,就这么轻率地结事了,不由得有些震惊。 就这么轻巧地过去了吗? “因为我们是过客,人离乡贱。” 晚间,看姜淮还在纠结这个事,萧靖昭低声解释了一句。 如果孙勇是在老家失踪,那自然会有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在远离故乡的外地,张头他们不可能长久待在本地,又是泥石流时失踪的人,其他人下意识都觉得他是被泥石流冲死的,自然也不会去多想。 而正因为泥石流,其他人也会觉得去找孙勇太麻烦了,即便找到了也不会给自己增添多少好处,自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他……”姜淮抬头,他还记得萧靖昭早上说过的话。 “我去看过,已经不在了。”萧靖昭敛眉,他去看,是想看看孙勇还在不在,没想到姜淮的运气还是不错,泥石流将一切都淹没了。 尽管萧靖昭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会回头去看,可姜淮总觉得就是因为他。 姜淮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魏哥,你之前教我的那些杀招,还可以再教我一次吗?” “你现在想学了?”萧靖昭说。 “可以不用,但是不能不会。”姜淮还是坚定他之前的想法,但是经过之前一遭,姜淮的观念还是稍微有些改变了。 说起来,杀招是没有错的,人怎么用才是问题所在。 听出姜淮的死硬,萧靖昭轻哼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 “今天不动身吗?”姜淮一大早起来,吃过萧靖昭拿来的饭食和饮水,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动身走了,怎么又不走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姜淮看向萧靖昭,发现对方似乎是情绪有些不对劲,姜淮和萧靖昭相处了这么久,多少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第25章 “你怎么了?”姜淮下意识拉了拉萧靖昭的衣摆,让萧靖昭回过神来。 “没什么。”萧靖昭摇头,“封后大典,陛下大赦天下,所以一些囚犯就不用去安远府了。” 毕竟流放也是分等级的,安远府算是最苦寒的地方了,运气好点的囚犯就会去宜阳府,昌西府。 其他囚犯都偷偷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萧靖昭说大赦天下后,所有囚犯脸上都露出喜色,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改变未来的机会了。 不少囚犯都盘算着,以自己的罪名,有没有可能减罪,若是能回老家,那说不定还能回归正常生活了啊。 看到其他囚犯高兴的样子,姜淮也有点心动,只是萧靖昭的话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不行,姜家牵涉谋逆之罪,遇赦不赦。”萧靖昭沉声道。 姜淮有点失望,但是没完全失望,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名是什么,哪怕对这个世界的刑法不太了解,也清楚自己的待遇不可能和其他囚犯差不多。 对于封后的事,姜淮并没有多在意,在他看来,这事离自己还挺远的。 因为大赦的事,囚犯们有不少要分出来,押送到其他地方去,而皂卒们也在想办法让自己跟过去。 还是那句话,囚犯的银子压榨得差不多了,后面行动都是吃苦,能早点完成任务回去,谁不想早点走。 “大赦天下,这些犯人运气还真好,这都能被他们碰上了。” “我们不也运气好,银钱拿到手了,要是负责押送,还能早点回去领赏银。” “这倒也是,都好都好,不过那姜淮……这大赦天下也沾不到一点好处。” “他能沾什么好处,你忘了姜家的罪名了,这继后能上位,看来姜家是彻底不能翻身了。”说话的皂卒挤眉弄眼了一番,两人一阵嬉笑,但是也不敢说太多,闲聊起其他话题。 听着皂卒的谈话,姜淮忍不住叹了口气,身上背负谋逆之罪,哪怕他在安远府能努力改善生活,可也没有办法安稳太多,因为这个罪名太重了。 可以说,哪怕皇帝驾崩了,姜家还是要被这个罪名压进土里,不得翻身,除非有人造反,建了新朝廷,而姜家辅佐对方,那姜家才有可能翻身。 毕竟谋逆是大罪,如果姜家没有付出什么,在新朝也不好立足,除非用时光洗刷这个污点,但是真靠时间来洗刷,姜淮觉得自己等到死都等不到这个时间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姜淮晃晃脑袋,觉得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他记得开国至今也不过一百年不到的样子,当今皇帝治理天下好像还不错,虽然当囚犯后发现并没有多好,但是想造反成功也挺难的。 姜淮想着,脑海中却闪电般划过一个片段。 姜淮僵住,将记忆扒拉了出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他只是随便想想罢了,结果真的会有人造反,还是原来的废太子。 原来他不只是穿越,还是穿书。 第15章 穿书代表了什么,作为一个资深二次元,姜淮可太清楚,这意味着他可以借着对原文的了解,未卜先知,了解各种隐秘消息,借此为自己牟利。 姜淮大喜过望,这算是他穿越之后,难得遇到的好消息了。 姜淮兴冲冲地回忆起原文剧情来,想看看自己能怎么借此牟利,然而回忆完,姜淮愣住了。 虽然穿书了,但是他穿书的时间好像有点早,原文男主现在好像还是个小孩子,正文都没有开始呢。 而他是背景板中的背景板,只是在原文略微提过一嘴的炮灰,在流放途中病逝,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信息。 而且因为原文是本权谋文,他不是很喜欢看这种文,所以只是草草地看了一遍,甚至跳章只看目录,剧情也不记得什么,只知道男主作为小透明皇子,和其他皇子经过养蛊式竞争,最终成功上位了。 所以,他这书白穿了! 姜淮欲哭无泪,早知道在看到炮灰和他同名的时候,他就该全文背诵的,虽然不一定能用上,总好过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字字精读,不放过任何一点信息。 萧靖昭回来后就发现原本还挺精神的姜淮,突然就一副萎靡的模样。 “有囚犯或者皂卒欺负你了?”萧靖昭下意识想到,可又觉得不太对,囚犯现在为了能早点被赦免,一个个的都老实得不能再老实,哪怕一些暴躁的刺头,也是小心得很。 而皂卒,基本都去围堵张头,只要姜淮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谁会来惹他。 “没有。”姜淮的话印证了萧靖昭的猜测。 “那你……”萧靖昭皱眉。 “我就是想到一座金山在我面前,我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我就心痛。”姜淮痛心疾首。 萧靖昭眨眨眼,伸手直接摸上姜淮的额头,他怀疑姜淮是晚上着凉,有点发热,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 “没发烧没发烧。”有些冰凉的手覆在额头上,倒是让姜淮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有些尴尬。 确定姜淮不是发烧,萧靖昭放下手,拿出自己从外面买来的吃食,让姜淮快点吃。 一说到吃,姜淮立刻就想起来原剧情中自己病逝的结局,虽然现在换成自己可能不至于这样,就算他病了,萧靖昭也会救他,但还是要让身体更好一点,万一这病逝是剧情杀呢。 第26章 看姜淮吃得津津有味,萧靖昭摇摇头,坐到一边。 尽管对原文的剧情了解不多,不过姜淮还是努力回想了一番,趁现在记忆还比较深刻,多想一下,万一想到什么有用的呢。 这一想,倒是让姜淮想起姜家的结果。 姜家流放是受太子谋反的事牵连,所以五年后太子真的起兵造反登基,姜家就平反了,一路平步青云。 只要他熬到五年后,就能回京城当条快乐的咸鱼了。 在流放路上熬了这么些天,姜淮已经分外的想念普通生活了,哪怕是古代的普通生活,也好过颠沛流离。 …… 在当地停留了两天后,张头将可以减刑的囚犯,以及负责看守他们的皂卒留下,继续带着其他的囚犯上路,流放队伍的人数一下子少了不少,行进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就算是要补之前那两天耽误的时间,这走得也太快了吧。”晚上歇息时,姜淮忍不住和萧靖昭抱怨了一句。 “入秋已经好些天了,若不快点抵达安远府,张头回来路会更难走。”萧靖昭解释道。 回去? 姜淮愣住,看向萧靖昭,他没记错的话,萧靖昭似乎也要回去吧。 这一路走来,姜淮都差点忘记这事,萧靖昭不是和他一样的囚犯,而是皂卒,押送他们只是任务,等任务结束,就该回去了。 只是姜淮也很清楚,他不可能让萧靖昭不要回去,这根本不现实,虽然萧靖昭对他很好,可总不能让对方抛下以前的家业,就跟他到边关混吧。 等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姜淮忽然想起来,姜家五年后会平反,等平反之后,他回到京都,就算自己没什么权力,可是姜老太傅肯定能官复原职,甚至是升职,那他作为姜家三房独子,姜老太傅宠爱的孙子,表示想提携一下照顾自己五年的恩人,姜老太傅应该不会不答应啊。 萧靖昭当五年的皂卒,最后也不多就是升职到张头这个层次,而以姜淮对萧靖昭的观察,对方不是那种会和人同流合污的性格,这种性格当皂卒也不太好升职,指不定是活照干,锅照背,但是升职加薪没有他的份。 那还不如在他身边五年呢,现在对方照顾自己,等姜家平反,姜家也能送他直上青云,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就算姜家刚正不阿,不会给萧靖昭走后门,但是有个靠山,萧靖昭想做什么也会顺畅许多,也不至于因为性格被人打压。 姜淮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靠谱。 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让萧靖昭愿意跟着他呢? …… 看向熟睡的姜淮,萧靖昭眉头拧紧,他已经很久没有怀疑姜淮是不是认识他,可最近姜淮的表现又让他起了些疑心。 不是萧靖昭的疑心重,而是姜淮的表现过于可疑。 以往姜淮和他聊天,说的都是自己身上的事,可现在,他却表现出了对萧靖昭以往的万分好奇,不是问萧靖昭做皂卒的情况如何,就是问他家中情况。 哪怕之前萧靖昭对这些信息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应付自如,可姜淮的这个表现依旧让他有些不安。 如果他的身份被姜淮发现了…… 萧靖昭面色沉凝,放在之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姜淮动手,哪怕对方是姜老太傅的孙儿,也不会手软,可现在……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从京都逃出来后,也只有和姜淮相处时,萧靖昭才能感受到一丝轻松,不然心底的仇怨就要将他淹没。 萧靖昭的手不自觉抚上姜淮的脖颈,手下的脖颈纤细,脉搏在手下跳动,带着勃勃的生机,可这样的生机也极为脆弱,只要轻轻一掐,就此熄灭。 “别闹,痒。”姜淮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脖子上有点痒意,让他忍不住蹭了蹭,他还记得自己身边睡的人是萧靖昭,嘟囔着抱怨了一句。 萧靖昭漆黑的瞳仁在夜色下越发深邃,看着自己被姜淮抱住的手,这力道极其轻微,只要他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束缚,继续之前的事。 过了片刻,萧靖昭安静地躺了下来,闭眼入睡。 次日姜淮起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昨天可能会遇到危险,只感觉神清气爽,看萧靖昭居然还醒着,想到昨天被挠了痒痒肉,有点想小小地报复一下。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眼看手马上就可以触到脖子,姜淮嘿嘿一笑,落了上去。 只是还没有等姜淮挠一下,萧靖昭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冰冷,一把直接攥住了姜淮的手,一手已经挽住姜淮的脖颈,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姜淮。 “你想找死?”萧靖昭眯起眼睛,掩饰眼中的惊悸,没人知道他在发现自己攥住姜淮手的那刻心跳有多快。 姜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料到萧靖昭会这么生气,而且昨天对方也是逗他了。 见姜淮还有点没明白,萧靖昭冷笑一声,直接继续刚才未完的动作。 发现萧靖昭的手勒到脖子上,只差一用力,就可以将脖子掰断,姜淮瞬间明白萧靖昭为什么会那样说。 刚才要不是萧靖昭收手快,可能他现在已经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做。”姜淮老实认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萧靖昭问。 姜淮老实地将他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到姜淮还记得昨晚的事,萧靖昭手不自觉攥紧。 第27章 “下次不要这样,习武之人对周身死穴非常敏.感,哪怕神志不清也可以做出反击的。”萧靖昭告诫道。 姜淮连连点头,他哪里敢再来个下次,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 不过…… “我好像也练了这么久,昨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姜淮忍不住问道,他也不求像萧靖昭这样自动反击,但是自己这也太不敏锐了吧。 “你练的时间太短了。”萧靖昭垂眸。 姜淮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萧靖昭清楚,时间短并不是最主要的,一些人只要开始练武,都会提高警惕,而脖颈算是最要紧的位置,习武人都会很注意。 唯一能解释姜淮动作,只能是他对自己很信任,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他。 第16章 只是姜淮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呢? 再一次,在姜淮试探萧靖昭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之后,萧靖昭脸上带着轻微的好奇,唇角不自觉翘起,轻飘飘问道:“你问这么多,到底是想问什么?” 是怀疑他的身份了,还是说别的? 姜淮眼神飘忽了一下,他的表现有这么明显吗?他之所以问这么多,就是想看看能用什么借口说服萧靖昭留下来,而了解这么多之后,姜淮发现用一般的借口很难让萧靖昭动容,对方的意志过于坚定了。 “咳咳,魏哥,你觉得你五年内继续做皂卒的话,官职能晋升到张头那个程度吗?”姜淮决定先试探一下萧靖昭。 萧靖昭眸光闪了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萧靖昭了解过,要做到张头这个程度,不光是要多做事多立功,还需要熬资历,更需要背后有点靠山,比如说投靠了衙门内官员,不然就算你立功了,功劳也可以被其他人顶替。 以他现在这个身份的背景,很难在五年之内做到张头这个职位。 更何况,升职也需要官职空缺出来,没有空缺也很难升上去。 “那魏哥,如果有个机会,你只要熬上五年,五年后就可以平步青云。”姜淮继续试探道,不过说到一半,又感觉自己这个平步青云好像有点吹过头了,他记得原文中废太子登基之后,<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好像也不是特别好混,姜家肯定也不能太大喇喇的提拔人,还是说小一点吧,不然感觉吹牛过头。 “咳咳,也不是平步青云,就是让官职晋升更顺利,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你会接受这个机会吗?”姜淮说,眨巴眨巴眼睛,紧张的看着萧靖昭。 平步青云? 荣华富贵? 姜淮确实是在说他,而不是说自己。 萧靖昭确信,如果姜淮将自己的存在透露出去,皇帝可能会杀姜淮灭口,但也可能会给姜淮奖赏,毕竟皇帝那么处心积虑的都想除掉他,姜淮这么做也算是帮了皇帝的大忙了。 而现在,他身边是没有人手再帮他的。 萧靖昭对上姜淮的眸子,眼眸绚烂如星,带着满满的真诚,不像是在说反话。 “若是有这个机会,我自然会接受。”萧靖昭道。 姜淮左右看看,凑到萧靖昭耳边,虽然这里只有他和萧靖昭两个人,但是他要说的话过于要紧,还是要小心被人听到。 “魏哥,前几日,先祖托梦,说我姜家……会平反”姜淮凑的更近了些,声线更是压到了极低,哪怕就在耳边,萧靖昭想要听清都有些费力。 只是听清姜淮在说什么后,再和姜淮刚刚的问话联系起来,萧靖昭瞬间明了姜淮这些天到底是想说什么了。 姜淮是想招揽他。 对上萧靖昭隐隐带着些怪异的眼神,姜淮脸上发红,他也知道他这么说个先祖托梦有点怪,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总不能说自己是穿书的。 以古人的认知来说,说先祖托梦更符合常理。 “你相信了?”萧靖昭问道。 见萧靖昭搭话,姜淮点了点头道:“先祖说,怕我独自流放坚持不住,所以告知我这个消息,让我坚持五年。” 听到这里,萧靖昭只觉得这或许是姜淮担心自己支撑不下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接下来姜淮的话让萧靖昭彻底僵住。 “先祖说五年后,新帝登基,姜家就能平反。”姜淮知道自己得上点干货才能让萧靖昭多少也相信一点。 新帝登基! 萧靖昭瞳孔骤缩,姜淮说的这个新帝只能是他,不可能是其他人。 因为留在皇宫里的其他皇子年纪还小,哪怕五年之后皇帝暴毙,不管是哪个皇子继位,只要还是正常继位,那就不可能替姜家平反,因为姜家牵扯到的是谋逆之罪。 就算朝中有臣子为姜家求情,新帝初登基,也不可能直接推翻先帝的判断,必须要过上几年,才可能有所行动。 所以按照姜淮的说法,登基的人只能是他。 可问题就在这里,天下人都以为他谋反失败,自.焚而死,哪怕皇帝对他的死还有些疑虑,可也不敢说他一定没有死,为什么姜淮会认为是他登基呢? 姜淮是发现他的身份,所以假借托梦试探他吗? 猜测一出现,萧靖昭又很快否决,他和姜淮相处下来,虽然对方并不显得很聪明,但也不是蠢笨的人。姜淮若是猜到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暴露自己,要么将消息掩埋,要么将消息传达出去。 所以,结果只有两个。 或许是现在的日子太难熬了,姜淮才幻想出姜家平反的事,又或者是这世上当真有鬼神之说。 第28章 “魏哥?”姜淮见萧靖昭不说,小声问了一句。 “你让我想想。”萧靖昭沉声道。 姜淮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萧靖昭不可能一下子给他答复,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飞速入睡。 看着姜淮一秒入睡,萧靖昭心绪极其复杂,有点想将姜淮再喊醒,他丢下晴天霹雳,搅的人不得安宁,自己倒是睡的香甜。 …… 姜淮原本以为萧靖昭要多考虑一阵子,毕竟选了他这边,就需要在安远府待上五年,皂卒这份官职也得丢,成本还是很高的,谁知道次日夜间,萧靖昭就应了下来。 “不用再考虑一下吗?”虽然姜淮是很想萧靖昭快点答应他的,但是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姜淮担心萧靖昭这是一时冲动,要是冲动完反悔,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呢。 “不必。”萧靖昭抿唇,“五年搏一次,我赌了。” “魏哥,你放心,之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少了你的,五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姜淮拍着胸脯保证,在姜淮看来,萧靖昭这么说肯定是为了安慰他。 虽然在他看来,萧靖昭跟着他是最好的结果,可只是听一个先祖托梦的事,就应了下来,这肯定是思虑很多。 他一定不能辜负了萧靖昭的信任。 姜淮猜对了一点,但没有完全猜对,昨日萧靖昭确实是想了许多,但是让萧靖昭应下这件事的原因并不是姜淮说的未来富贵,而是萧靖昭原本就是要在安远府留下的。 他只不过是借着皂卒这个身份,合理的前往安远府。 原本萧靖昭还在想怎么从皂卒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合理的在安远府定居,而现在,姜淮倒是给了他一个借口。 在姜淮这边,他是为了五年后的荣华富贵,留在姜淮身边,而放到其他人眼中…… 想起其他人看他和姜淮的暧.昧眼神,或许会认为他色令智昏,被美色所迷,然后选择陪伴在姜淮身边。 至于姜淮说的什么五年后新帝登基平反,萧靖昭选择忽视,不管是真托梦还是假托梦,那都是未来的事,对他现在没有任何作用。 一时间,流放队伍中的皂卒和囚犯都发现姜淮和萧靖昭的关系越发的亲近,以前萧靖昭还保留了一点理智的样子,而现在,就像彻底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般,对姜淮照顾有加。 因着姜淮身体不舒服,居然去请了大夫过来给姜淮看病,甚至还特意多买了一些药材,以防之后姜淮生病。 其实这事是姜淮提的,因为姜淮还记得自己病逝的结果,而据说安远府那边医疗资源匮乏,大夫少,药材也不太足,所以想提前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隐患,也多准备一些药材,万一呢。 而这一切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那就是姜淮手段高超,将押送他的皂卒玩弄于掌心。 张头原本不觉得萧靖昭会为了姜淮做太多事,可看到这一幕,也紧张起来,甚至一路上都在防备着萧靖昭。不为别的,他担心萧靖昭脑子一发昏,就把姜淮给放了,这小子不要命,他还要啊。 一路心惊胆战,等好不容易抵达安远府后,再看看队伍中的两人,张头一阵心累。 下次再押送囚犯,他坚决不能让囚犯勾搭皂卒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17章 站在入城的人群中,姜淮仰头看向眼前高大的城池,极为震撼。 城墙高.耸,由巨大石块和青砖砌起,经风雨侵蚀,染上些许风霜,却更显出雄浑壮实,城墙上有将士来回巡逻,眼神锐利,让人见之心颤。 城门处的守城将士板着脸,仔细检查入城百姓的身份凭证和随身行李,军士检查得非常严苛,稍有不对就要盘问一遍,姜淮注意到有些进城的壮汉被盘问得不耐烦了,可也只能憋住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头领着一行人上前,将文书递了过去,守城将士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查阅了一遍,又让人给剩下的囚犯搜身,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虽说抵达安远府,押送囚犯的任务就算结束,但是现在还差一点收尾,得先去府衙签字画押,确定犯人已经送到,随后再送去专门接收流放囚犯的军营,这样才算完。 张头对安远府还算熟悉,入城后熟练地领着一群人往府衙走。 只是看着路上的行人,张头不禁一声长叹。 姜淮奇怪,这都到了安远府,张头还有什么忧虑的吗? 有个皂卒之前和张头来过这安远府,看着和以往比,稀疏了不少的人群,难掩悲凉:“蛮子当真不是人,这安远府附近的百姓也不知被掳走杀死多少。” 姜淮感觉萧靖昭牵着他的手骤然一紧,下意识地看向萧靖昭,对方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戚。 姜淮翻了翻记忆,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在姜家出事前,负责镇守西北边境的卫家就先出事。镇国公卫铮身受重伤,当场战死,长子卫彦重伤昏迷,次子带领军队出击,却不知所踪。 而安远府作为西北第一府城,险些被草原蛮族攻破,即便最后将士们齐心协力打退了蛮族,可安远府附近没有来得及逃进城的百姓被掳走的掳走,杀死的杀死,甚至一部分城内的百姓也遭了殃。 想到这件事后,姜淮再仔细看城内,发现不少地方还残留着战争过后的伤痕,路旁的行人脸上也见不到什么笑颜,更别提城内显得稀疏的人群了。 第29章 “张头,您说那卫家,怎么就想不开,通敌叛国了呢?”皂卒没忍不住问道,脸上带着满满的疑惑。 只是不等张头回答,路过的行人听到这话,直接破口大骂。 “兔崽子胡说什么,卫将军对大周忠心耿耿,都是被小人诬陷才……”行人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人注意到巡视过来的守卫,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巴,拉着行人走了。 “行了,之后别胡咧咧,别忘了这是哪。”张头瞪了说话的皂卒一眼,平时嘴巴就不把门,这话在外面说说也就得了,卫家在安远府待了多少年了,深得民心,说卫家的事这不是自找麻烦。 张头继续带着一行人前进,姜淮注意到走过来的守卫,发觉他们穿戴似乎比看守城门的将士要更好些,穿戴齐整,衣物也看着更新一些。 只是军纪似乎…… 注意到守卫朝自己过来,挑着担子而过的货郎战战兢兢,不敢走动。等守卫过去一通乱翻,离开时,几个守卫手上拿了些东西,而货郎则是苦着一张脸,收拾方才被翻乱掉的地上的货物。 路边其他行人对这个情况似乎见怪不怪了,脸上虽然还有愤怒,却也有无能为力的悲哀,有些摊贩脸上甚至还挂着庆幸的色彩,像是庆幸自己没有遭到守卫的打劫。 姜淮心里有点堵,这到底是兵还是匪? 而且姜淮还记得,刚进城时,百姓对兵士的态度虽然也有敬畏,但也是尊敬的,可现在这些守卫就…… …… 府衙,负责接收流放囚犯的官吏看过文书后,仔细对照人物图画,确定送来的囚犯没有问题,这才盖章接收。 不过仔细打量张头带来的这批囚犯,官吏脸上浮现一抹好奇。 在张头来之前,也有一批囚犯被送过来,那批囚犯的模样就符合官吏对流放囚犯的刻板印象,一身乱糟糟,表情麻木,虚弱得不成样子,显然是在路上被折磨的狠了。 而张头送来的这批囚犯,要说特别好也算不上,但看得出来,路上没被欺压得太狠。 尤其是姜淮,虽然身上有些狼狈,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很不错,若不是一身囚服太过显眼,官吏险些都要误以为他也是负责押送的皂卒了。 张头被官吏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安,也跟着看了两眼,硬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门外又有皂卒押送了囚犯过来。 一大群囚犯就站在院门外,衣衫褴褛,眼神麻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也不少。 看到来人带来囚犯的模样,张头下意识皱眉,这带得也太差了些,不像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张头僵住,随即回头看了眼姜淮一行人,再看看院外的囚犯,终于明白官吏为什么会是那样的眼神了。 等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张头脑子难得有些发蒙,在看到普通囚犯的模样后,张头就觉得对方的模样很是熟悉,因为他以前押送的囚犯也大多是这个样子,可他这次押送的囚犯怎么就状态这么好了? 张头想了一圈,发现罪魁祸首就是姜淮和萧靖昭。 一些不用来安远府的囚犯被分走之后,流放队伍的人数就大大减少,以前人多,萧靖昭照顾姜淮不算太显眼。而后面,萧靖昭对姜淮的照顾更多,又因为囚犯的人数少了,就很是扎眼,其他皂卒多多少少也被萧靖昭影响到了。 以往他们都是将囚犯当作一个不得不押送的物件,而后面,则是将对方当成一个人了,加上也没有油水可以多压榨什么的,就态度也好些了。 虽然并没有像萧靖昭照顾姜淮那样,可每日的吃食多少能给够,也不会随意鞭打。 若是囚犯不老实,这样的情况也很难维持,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淮影响的,囚犯也都老老实实的,两边都省心,状态自然就好了。 后来的皂卒也看到前面这批囚犯的状态,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张头尴尬地想要早点离开,只是还不等他起身,官吏就喊住了他,让他等等,等后面这批囚犯登记好了,一起去军营,省得麻烦。 后来的皂卒很快就办好了接收的差事,领着人和张头一起朝军营送人。 “你这押送的囚犯怎么看着身体如此好?”后来的皂卒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张头表情僵住,很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说他是被人给影响的,这不显得他太弱势了,只是不回答又很尴尬。 忽地,张头想起萧靖昭最开始照顾姜淮时说的借口。 “安远府人丁稀疏,又是苦寒之地,朝廷之所以要送囚犯来,也是为了填充当地的劳力,若是在路上折损太多,又或是因为身体太差,待一段时间就死了,那不是浪费了朝廷的一番心意。”张头绞尽脑汁地回忆萧靖昭的话,文绉绉说完,浑身不自在。 不过见问话的皂卒先惊后恍然,然后一副佩服后悔的样子,张头心底又舒爽了几分。 过了心中这一道坎,张头想起安远府内的人数,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更何况,你看着蛮族入侵过后,安远府内人丁更是稀少,能干活的囚犯越多,百姓也可以轻松一些。” 问话的皂卒听着连连点头,回头看看自己带来的这批囚犯,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在路上就少折腾他们了。” “也不必太后悔,下次还有机会嘛。”张头安慰道,“再说,有些囚犯也该折腾,你看我队里,也不是人人都过得特别好。” 第30章 问话的皂卒扫了一眼张头那边的囚犯,注意到姜淮,有些好奇地问:“那小公子是犯了什么法?” 看到姜淮,张头脸上笑容一僵,打着哈哈避而不谈。 张头这么一说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却没想过,这一番理论之后被宣扬了出去,被不少皂卒知道,虽然囚犯该压榨还是被压榨,可身体状态却不至于差太多,一些本该在流放路上死掉的人就这么活了下来。 …… 眼看着快要到军营了,张头感觉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长出一口气。 扭头看见姜淮和萧靖昭凑在一起说小话,张头嘴角直抽,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好男人的人,之前失踪的孙勇就是一个,可也没有这么的黏糊啊。 张头之前挺看好萧靖昭,对方只要不沾姜淮,行事作风都很正常,是一个能吏,若是好好做事,不用几年就能升职。 可现在…… 好在等两人分开,萧靖昭应该还能恢复正常。 远远地看见军营,姜淮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攥紧了萧靖昭的手。 等进了军营,萧靖昭就不可能陪在他身边了。 “没事,待两天就可以出来了。”萧靖昭自然知道姜淮在紧张什么,低声安抚。 他们打听过了,这安远府对于流放来的囚犯有一套新安排,毕竟安远府是缺人又缺银子,押送来的囚犯会先送到军营分配。 囚犯的去处大部分都是戍边屯垦,少部分有手艺的就要手工活,可以说都不是什么好去处,但是如果有银子的话,可以用银子赎工,交多少银子,只要定时去汇报一次,确定流放的人没有逃走,就可以不用干活。 不过这需要的银子就是个小数目,大部分囚犯都是交不起的,或者说哪怕家中有银子,也不太舍得交,不过银子少,只要肯给,那也是能将人分配去做一些轻便点的活。 至于那些什么都没有,那分配到头上的任务就很沉重了。 这么做当然也是在压榨囚犯,如果姜淮没有认识萧靖昭,自然只能做最苦的那个,而现在,萧靖昭带的银子可以赎走姜淮一年。 “魏哥,这次又麻烦你了。”姜淮仰头看向萧靖昭,这一年的花费是真的不少,他一开始其实想的是掏钱点,看能不能分配去做手工活,这样的话也能轻松点,花的银子也不多。 但是萧靖昭坚决不同意,说是做手工活,那也是在官府的控制之下,上头的官吏可以随意使唤姜淮,他也没有办法很好地照顾姜淮,还是让姜淮先过一年的自由身,况且自由身能攒的钱总是更多。 这个理由彻底说服了姜淮。 姜淮清楚,如果是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他要赚钱,就会显得扎眼,就和在流放路上一样,稍微出格一点的事做起来就胆战心惊。 如果是暂时的自由身,那不管是弄点新玩意,将方子卖出去,或者直接卖东西,赚钱的概率都大大增加。 而且一直待在官府眼皮子下面,他这五年可能都只能靠萧靖昭养着,那萧靖昭就很辛苦了。 所以,等出来了,他一定得好好想想赚钱的法子。 想到这点,姜淮聚精会神地思考起来,精神重新振奋。 看到姜淮的精神从萎靡又变得振奋,萧靖昭眼中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好奇,他现在算是习惯了姜淮振作的速度,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好奇,姜淮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第18章 姜淮对古代的军营并没有太清晰的印象,直到真的进了军营,才发现军营比他想象中的要乱太多。 囚犯们被送到军营后,皂卒们就得离开,也不能在军营附近盘桓,不然会被视作图谋不轨,姜淮只能看着萧靖昭离开。 姜淮清楚,接下来两天只能靠自己了。 感觉到心中的紧张,姜淮忍不住感慨,人真是由奢入俭难,刚穿过来,什么都只能靠自己一个人,还没有感觉什么,可现在有个人可以扶持,就会变得软弱了。 不过,也可能是更加坚定。 他只需要在这边待两天就好。 想到这点,姜淮的气势又重新变得沉稳有底气了不少。 军营内的囚犯人数极多,兵士也没有太管他们,只要不闹腾得太过就好,一些轻微的欺负,兵士根本不会在意。 作为新入营的囚犯,一些来得早点的囚犯自然就盯上了他们,虽然都知道能抵达这边的囚犯身上基本都没有什么油水了,或者说有油水的都是不太好惹的,但是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而姜淮,身形瘦弱,但是看模样又比其他囚犯好不少,自然也被人盯上了。 有兵士过来招呼囚犯们吃饭,姜淮也起身准备去吃饭,尽管姜淮很注意,但是碍不住有人想故意找茬。 有人从后方猛地撞了下姜淮,姜淮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狗日的,找死啊,敢挡大爷的路。”身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口中骂骂咧咧。 其他囚犯也看到这边的冲突,但是都不理睬,而是继续往前,这样的冲突太常见了,况且来的是新人,肯定是要被欺负一番的。 男子骂了一阵,发现姜淮态度自若,也不搭话,强行将戏唱了下去。 “刚撞着一下,大爷胸口还痛,肯定是被你撞出内伤来了,赶紧赔钱。”尖嘴猴腮的男子说道,不等姜淮开口,就上前开始扒衣服,显然是要强抢。 第31章 男子没有将姜淮放在眼里,实在是姜淮瘦弱的样子太有欺骗性的,也没有太多的防范。 而后,他就体会了一把姜淮被萧靖昭特训后的结果。 两人都猜到入了军营之后可能会遭遇麻烦,毕竟只是小几十个人的流放团队都会有冲突,更别说这么多囚犯聚在一起,冲突肯定会更多,而姜淮想要在赎出去之前安稳地待着,而不是被人欺压,只能展现出狠的一面。 哪怕是装出来的也不要紧,只要能吓到其他人几天时间就好,等过两天,萧靖昭就可以带姜淮出去,也不在乎其他人是不是看出来了。 而装狠的第一印象就很重要,绝对不能手软,但是考虑到别的动作伤害后遗症太大,窒息勒晕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脖子被人用手臂紧紧地勒住,男子想要反抗,但是氧气消耗的速度太快了,而姜淮的动作也过于狠辣,男子只感觉两耳发胀,眼睛胀痛,两只手两只脚不断地挣扎,然后却不能挣脱分毫。 姜淮感受着身下人的挣扎,有些疑惑,这个力道好像有点小了,是他的力气变大了吗? 有看戏的人都直接傻眼了,其他囚犯也不是没有打架过的,但是谁像姜淮这样,动手就直接杀招,没有一点缓冲,动手前看着毫无杀气,动手后直接冲着要人命去。 大家哪怕都是囚犯,但这样的狠角色也少见。 因为被姜淮的动作给吓着了,加上事不关己,担心自己上前会被姜淮记恨,一时间都没有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男子在姜淮手下挣扎得越来越无力,动作越来越缓慢。 姜淮在心中默默数数,这也是他和萧靖昭特训的一环,窒息一不小心也可能杀人,真要杀人,不说对姜淮造成的心理伤害,对他的处境也不是很妙。 应该要来了吧! 姜淮数着数,听到了天籁一般的利喝声。 “干什么呢?”兵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对,大喝一声。 姜淮松了口气,兵士再不来,他也只能松开手,不然勒的时间长了,即便松手,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这样一来,立威的效果就打了折扣。 兵士大步冲过来,姜淮已经恢复了沉静的模样,而勒晕的人这才悠悠转醒,看到姜淮平静面容时身体一抖,他没想到自己这拣软柿子捏,居然就挑到一个狠人。 “你们怎么回事?”兵士虽然注意到这边不对劲,但是并没有看清姜淮的动作,询问道。 “军爷,我看他晕过去,正要扶一把他,只是有些扶不动,就挡了路。”姜淮笑着解释,瞥了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男子,眼神平淡,却让男子心头一颤。 对上兵士投过来的询问眼神,男子连连点头,说都是他不小心摔倒,姜淮出于好心扶起他。 尽管看出两人之前的情况不会像他们说得这般平和,但见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兵士也懒得多管闲事,警告了几句就离开了。 如果说姜淮出手狠辣让不少人意外,那他应对兵士的态度更是让不少囚犯都皱眉,意识到姜淮不太好招惹。注意到其他囚犯对自己的忌惮,姜淮心底松了口气,可面上还维持着淡然的模样。 …… 姜淮本以为军营里的饮食会比流放路上好些,可真当饭食到手,姜淮有点震惊。 不是,好歹流放路上吃的还是干粮,虽说一天只有这么一顿吃,每天还得走几十里地,可眼前这碗汤饭也太稀了点吧。 看着碗中稀得几乎可以映出人影的汤饭,姜淮有点庆幸,还好进来之前吃了顿饱饭,不然这两天会难熬。 姜淮瞥了眼盛汤饭的大锅,灰黄色一片,低头嗅了嗅,分量少就算了,可千万别变质了。 好在因为天冷,食物没有那么容易变质,姜淮没有闻到什么怪味,尝一口,确定没问题,一口气灌下肚。 姜淮发现稀点也有稀点的好处,如果是之前的干饼子,本身就难吃,但是因为难嚼,吃起来就慢不少,格外折磨;而这稀汤饭,屏气一会儿就灌下去不少,嘴里还尝不出味道。 至于说饭食太稀,没一会儿就消化了,反正待在军营里也不用走动,姜淮觉得吃这些也够,忍忍就过去了。 而且看着这些饭食的分量,姜淮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男子挣扎的力道小了,估计就是饿得没什么力气了。 吃过饭,姜淮回去后闭目养神,他现在可不敢睡得太沉,身边没有帮手,兵士看着也不是很管事,他万一真睡太沉,被人偷袭可能就反应不过来了,所以闭目养神是替代睡眠的最好办法。 日头一点点下落,眼看着一天就快要结束,忽地,营房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问询声。 “谁识字,能算账?会地站出来。”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甲士进来又重复了一遍,然而房内没人吭声。 姜淮虽然会算账,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谁知道去算账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而且账目这东西,一般都有专人接手的,军营里忽然要从囚犯这边找人算账,这事看着就有些奇怪,能不沾边,姜淮还是不想沾边的。 只是姜淮想不沾边,却顶不住有人开口。 “这可是个好差事,你们要是能去做,赏一斤粮食。”甲士见没人吭声,利诱道。 “大人!”有人站了出来。 “你识字?会算账?”甲士看向站出来的人,一张马脸,眼中带着贼光,说他是贼还可信,要说他会识字算账,怕不是在骗人,“若敢骗我……” 第32章 马脸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见甲士质疑,连连摇头道:“大人,我不会,我知道有人会,那我告发他,这粮食能给我吗?” 甲士闻言一惊,扫了眼账内的人,道:“行,既然他不说,那你说,这粮食就给你了。” 得到甲士的确切回答,马脸脸上笑开了花,直直地指着姜淮:“军爷,他会算账。” 姜淮发现开口的人马脸他并不认识,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可谁知道对方却将他之前用教人算术换来水壶的事都说了出来。 姜淮惊愕,对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这队的囚犯吧。 跟着姜淮一起来的一个囚犯脸色煞白,告发姜淮的马脸他认识,就是在他们后面来的那队囚犯。 因为两队人一起来军营,对方格外健谈,问起他们路上的情况,他就多嘴说了些姜淮的事,原本以为没什么,却不想让姜淮出事了。 见自己是辩解不过去了,姜淮放弃挣扎,深吸口气道:“大人,小的才能浅薄,从未做过账,就怕误了军中要事。” “这不用你管,你会算账就行,跟我走。”甲士深深看了姜淮一眼,大手一挥,拉着姜淮就要走了。 “大人,那我的……”马脸眼看甲士要走,哪怕心中害怕,还是忍不住问道。 “粮食等会儿就送来。”甲士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姜淮出了营房。 第19章 出了营房,还没有走两步,姜淮就听到身后的怒骂声和打架声,尤其是骂声还有点熟悉,像是他那队囚犯的声音,有点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姜淮本来以为自己这两天能安生点地度过,却没想到才进军营一天,又遇到事了。 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跟着甲士往前走,姜淮发现军中找人算账的任务应该挺急,不少甲士都在囚犯中询问,只是囚犯显然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活,哪怕有赏赐,也没有多少人站出来,最后不少人都是被身边人告发才过来的。 跟着甲士走了好一会,走到一座灯火通明的营房内。 屋内一个壮汉苦着脸盯着面前的账本,然后将眼睛都瞪得晕乎乎的,却依旧看不下去,更不要说算账。 看到甲士带着人进来,壮汉一喜,只是想起这些囚犯的身份,脸上的笑容又收敛了些,盯着囚犯看了一圈,注意到姜淮时,目光稍微多停留了一会,才移开视线,开口道:“你们被喊过来也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吧,不知道的,本将军重复一遍,算账,把这些账目算一遍,就是你们的活。” 说着,壮汉一挥手,让甲士将账簿拿了过来,堆放到一张张桌子上,示意过来的囚犯都赶紧干活。 姜淮也被分到了一堆,看着堆起来的账本,姜淮翻开,看着里面凌乱的字迹就是一阵眼晕。 只是账本还是要算的,姜淮定了定神,先翻了翻账本,熟悉了一下书写人的字体,不至于把账目数字给看错了,然后才从头开始算。 营房内算盘声响了一个晚上,等到天光渐亮,姜淮已经将面前的账本算了个差不多,只差两本就结束了。 姜淮打了个哈欠抑制睡意,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这要是什么都不干,昨天吃的那点食物还勉强够,现在动了一晚的脑,那点食物都不够消耗的。 姜淮觉得自己之所以还能算下去,那完全都是靠惯性算,脑子已经极度迟缓了。 将最后一点算完,姜淮直接撑不住,伏在案上昏睡了过去。 其他人的状态也没有比姜淮好,算得两眼发昏,只是他们本来身体就不怎么样,在军营中吃得又少,脑子更加迟缓,哪怕想休息,可看着账目没有算完,也不敢休息。 可越是不敢休息,大脑越迟缓,算得越慢,这么恶性循环之下,等壮汉过来看他们算得怎么样时,就看到一个个囚犯都两眼发蒙的样子,哪怕手中还在拨动算珠,可那迷糊的样子,谁敢相信他们算出来的结果啊。 ·尤其是看到姜淮甚至睡着,更是让壮汉怒不可遏,壮汉下意识觉得这些囚犯是看自己有求于他们,就骄纵起来。 几步走到姜淮面前,壮汉刚要开口,姜淮就醒了过来。 哪怕实在是很困,姜淮可还记得自己在哪里,并没有彻底睡死过去,壮汉走近,姜淮就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醒了过来。 抬头对上壮汉的怒容,姜淮下意识拿起他刚写好的账本递了过去。 “将军,小人已经算好了,您过目。”姜淮的话直接打断了壮汉的话茬。 “你算好了?”壮汉低头看了眼桌案,发现昨晚还在左边的账目都挪到右边来了,看起来确实像是算完了。 要没有看到其他囚犯算账是什么样子,壮汉还不会多想,可看看其他囚犯的迷糊样,对于面前的账目,壮汉有些怀疑,这小子不会是乱算的吧。 “这甲胄的账是哪上面的,你给我找出来,我看看。”壮汉翻了几页,决定试探一下。 对上壮汉质疑,姜淮强打精神,将甲胄的收支账目找了出来,给壮汉过目。 壮汉不耐烦算账,但还识字,简单的算术也是会的,多问了几次,一对照,发现姜淮算得还真没什么问题,脸上露出了笑脸。 他刚才生气也是觉得姜淮不做事,可既然做好了事,那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吧。 第33章 “行了,你接着睡吧。”壮汉挥挥手,让姜淮继续睡觉。 姜淮没想到自己还能继续睡,犹豫了三秒,迅速趴了下来,眨眼就进入了梦乡。 姜淮可太清楚他自己现在的状态有多差,要是干完活就得回营房休息,那他也基本不敢睡觉,这种状态入睡太容易睡死了,而现在,有壮汉的话在,他多少还是能安稳地睡一会儿。 见姜淮这么直爽,说睡就睡,壮汉愣了下神,看向姜淮的眼神又有些欣赏,他就喜欢这种直性子的人,不绕来绕去,绕得人心烦。 有了姜淮这个好例子,壮汉对其他囚犯的账目也有些期待,说不定只是看着迷糊,其实账算得不错呢。 只是等他用刚才试探过姜淮的办法来试探其他人,越试探,壮汉的脸越黑,这都算的什么鬼,哪怕他只是粗通算术,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前面还好,后面真是越算越差。 “你们一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看看人家,年纪比你们轻多了,一晚上就把账本算了个清楚,你们……”壮汉怒不可遏,唾沫横飞。 姜淮哪怕睡得很沉,可也不免被声音惊扰到了,尤其是后背被各种视线洞穿,让姜淮不情不愿地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壮汉在给他拉仇恨。 虽然姜淮觉得自己很快就能离开军营,被拉点仇恨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能多交点朋友总比多个仇人好,而且还是这种毫无好处的结仇,太亏了点吧。 姜淮抬头扫了眼屋内其他几名囚犯,昨晚进屋的时候满眼都是面前的账本,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什么样,而现在一看,姜淮发现几人的年纪看着都不算小了,估摸着至少有个五十来岁。 在现代,五十来岁还算壮年,但在古代已经可以算中老年了,尤其是这一路上流放,日子难熬,几人看着更是憔悴得不行。 想想军营里吃的什么,再看看账本的工作量,姜淮没忍住开口:“大人……” “你不是睡了?”壮汉正骂得起劲,被人打断话茬,怒气冲冲地回头,发现是姜淮开口,“怎么醒了?” 姜淮嘴角微抽,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难道要他说是被你吵醒的。 姜淮选择避而不谈,继续刚才中断的话:“大人,小的刚想到,这账目要清算,如果只验算一遍的话,怕是容易出差错,不如多分几组,一组组分别算账,之后互相核算,这样也可以避免出错。” 壮汉没想到姜淮会出主意,让姜淮仔细说了说这个办法,眼睛越听越亮,感觉这主意不错。 只算一遍,他是真怕这账目出问题。 其他几名囚犯没想到姜淮一开口就是给他们加工作量,脸色不由得就是一变,看着姜淮的目光有些愤慨。这姜淮分明是想要讨好壮汉,就用他们来做筏子,损人利己。 “不过这才算一遍,其他人都算成这样,这多算几次,他们真能算好?”壮汉回头看下其他人,眼神中带着嫌弃。 “大人,这账目数量过多,想要算得又快又准,得多找些人来。”姜淮道。 “多找人?”壮汉皱眉,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姜淮会给出什么好答复,不过看在姜淮主动开口解决问题的份上,还是解释了一番“昨日问了一圈,也只找到你们这些人,别的都不会算账。” “大人,昨日将士上门问是否会算账,前因后果也不得而知,营中人人惶恐,都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不敢担责,自然不敢出声,若是道清缘由,不计较昨日的事,说不定还能再找到几个人。”姜淮道。 壮汉闻言一喜,不过注意到姜淮说得这么清晰,怀疑道:“你昨日该不会也是这番想法?” 姜淮面红耳赤,讷讷无言。 壮汉哈哈笑了几声,倒是没有计较姜淮昨日的想法,立刻召来将士准备再去问一遍。 “若是还不够人,大人也可去之前流放来的囚犯中问一圈,想必其中也有人能识字善算的。”姜淮补充道。 壮汉连连点头,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 见姜淮脸色不太好,忽地想起军中的饮食,因为粮食不太够,将士吃得都少了,更别提像姜淮这般的囚犯,虽然他没有见过,可也清楚那饭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行了,你现在先别睡,我让人送些饭菜过来,你吃过再睡吧。”壮汉说道,这想让马儿跑,自然得给马儿吃草,这道理他还是懂的。 姜淮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红着脸道谢。 不过对上其他人的目光,姜淮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大人,其他人能否也给些饭食,人吃饱之后干活也更快,不然怕耽误做事。” 姜淮也不全然是出于好心,他清楚,壮汉对他态度好,一是因为他算账算得好,先给他提了点好感,二来就是他想人所想的帮对方出主意。 可这主意出完,也就算完成了一半,如果之后算的账目还是不行,壮汉很可能就会怪罪他,觉得白折腾一趟。 他算账再厉害,除非他能一口气将其他的账目都算清,不然也是要让其他人一起帮着干的,所以他和其他算账的囚犯也算是一个临时团队了,那自然得给团队补缺。 壮汉瞥了几眼其他人,想起他们开始做的账还不错,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让人多上些饭菜,就由你来分配吧。” 壮汉清楚,这算账也得有个领头的人,姜淮看着就脑子清醒,算账又好,又能出主意,最主要是他看姜淮顺眼,容貌俊秀,眼中透着一点灵光,不枯槁麻木,看着就让人欢喜。 第34章 姜淮没想到壮汉会这么说,愣了下,很快应了下来。 巡视完这边的情况,军中事务繁忙,壮汉也没有多待,直接离开。 第20章 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送了过来,或许是因为壮汉的吩咐,这次的饭食看着就正常了许多,一盆略有些发灰的馒头,一碗黑乎乎的酱菜。 馒头似乎是刚蒸出来的,还带着面食独有的香气,姜淮咽了咽口水,其他人也都看着这边的饭菜流口水。 他们在流放路上过得可比姜淮还要苦些,肚子里更加没有油水,在军营里吃也就是混了个水饱,不动还能挺一会,昨晚强行动脑,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乍一下闻到正常饭食的味道,如果不是还记得这是在哪里,都要动手抢了。 “把这张桌案上的东西都搬开。”姜淮指着一张桌案道。 其他人虽不明所以,可姜淮有饭菜作为人质,其他人哪怕不理解,可还是飞快地将一张干净的桌案收拾了出来。 姜淮吹了吹桌案上的灰,这才将馒头和酱菜放了上去,对上其他人灼热的目光。 姜淮数了数馒头的数量,一共有九个馒头,他们这边有四个人,一人分两个的话还有多。 姜淮确定馒头大小是差不多的之后,将一堆馒头分成了四份,三份两个,一份三个。 没有人在意有一份里馒头多了一个,他们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其他几份馒头,尽管看出馒头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哪一份更多。 分完馒头,姜淮看向一旁的酱菜,馒头他好分,可是这酱菜,姜淮对自己掂分量的本事就不太自信了,这要是分配不均,姜淮对上其他人灼热的目光,出声问道:“这酱菜你们谁愿意分?” 不等其他人踊跃出声,姜淮又补了一句:“谁负责分配,谁就最后拿。” 这话一出,三人当中有两个人就不吭声了,自家人知道自家的能力,这多吃多占他们能做到,可要分配均匀,哪怕是自己来分,也不敢说一定能分配均,万一自己拿了最少的那份,还是自己的分的,那不得气死。 “公子,小老儿愿分。”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头站了出来。 姜淮让出位置来,老头上前掂了掂装酱菜的碗,因为没有多余的碗筷,老头直接将酱菜放到了馒头上,另外两人都紧盯着他手下的动作,试图分辨出哪一份的酱菜更多些。 只是看来看去,两人发现老头敢站出来,是有点本事在身,这酱菜分得可太均匀了,硬是看不出哪份更多。 “公子,小老儿分好了。”老头放下酱菜碗。 姜淮率先拿起三个馒头的那份,然后道:“剩下的你们一人拿一份,你先来。” 姜淮随意点了一个人,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话音落下,对方就赶紧抓起两个馒头开啃,另一人也赶紧拿了一份。 老头落在最后面,拿起最后一份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只有吃东西的声音,姜淮本来觉得三个馒头自己可能都吃不完,结果吃到肚里才发现,累了一晚上之后,胃口是真的会变大,三个馒头吃下肚,轻轻松松。 虽然刚吃完就睡觉不太好,但是姜淮清楚,也就现在才有点时间睡觉,等将士把新的算账人找来了,那就要不停地干活了。 姜淮打了个哈欠,直接选择趴下睡觉,同时也招呼其他人赶紧睡觉,不然等新人到了,就要开始干活了。 …… 被姜淮点拨了一番,再派去找会算账人的将士态度就好了一些,将缘由解释了个清楚,好几个人就踊跃自荐了,考虑到账目数量确实很多,还去之前来的囚犯那边找了一圈,一下子找了十多个算账的人过来。 看到找来这么多人,壮汉眉飞色舞,觉得这下事情就好办了。 只是要让他来管理这些人的话,壮汉有些不耐烦了,看到一边的姜淮,直接将他抓了壮丁:“你小子脑子灵活,你来负责这些人算账的事,算好了就来告诉我。” 说完壮汉就急匆匆地走,不过他还记得留下两个将士看门,避免姜淮没有帮手。 赶鸭子上架,姜淮虽然有些局促,但脸上还是挂着一派淡定的模样。 姜淮不觉得这些囚犯都会是什么好人,或者说可能有好人,但是绝对少,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有好欺负的趋势,指不定就会动什么歪心思。 姜淮虽然没有怎么算过账,但是分门别类还是知道一点的,将所有的账目收集起来,让所有人粗粗看一遍,确定账目记录是什么,分类清楚之后,才开始安排人。 初算,复算,核算,他负责整个账目的统计复核,看似轻松,但是压力也大。 只不过这份活姜淮也不敢交给别人。他是负责人,如果哪里有问题,军中追问还是问到他头上来,还不如自己挑起担子来。 虽然有人不服姜淮,可有壮汉的话在前,加上两个留下的将士只听姜淮的话,哪怕不服也只能老实听话了。 一册册账本被清算清楚,姜淮一笔笔地登记上,只是越算,姜淮发现这账里面似乎有点问题,看似取用消耗很正常,但太正常了,反而让他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只是想想这账本是军营里的,尤其是前一个记账的还出事了,姜淮权当没有看到,他不能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尤其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知道这件事。 第35章 姜淮感觉异常苦逼,虽然暂时还看不出太多问题,但这事显然是个雷啊,有可能炸,有可能不炸,但具体会不会炸,什么时候炸,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姜淮怀疑作为原文的炮灰,他身上是不是自带什么光环,不然只是进个军营,居然还能掺和进这种事,这不会是老天想搞死他吧。 尽管心情沉重,姜淮脸上还不敢表露出来,正常地算完账,统计好了,然后让将士去禀告。 等王进来时,看到账册都清算完毕,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看向姜淮的目光很是赞赏。 “你小子不错,军中暂时缺个算账的,虽说不能算正职,但是可以领俸禄,也比做别的强,就算这官职有人了,你说不定也能当个帮手,也能领些银子。” 王进知道这些新来的流放囚犯会如何安排,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去戍边屯垦,看眼前这小子的身板也知道,要真干这些,怕是活不了多久,就算能活下来也很吃苦。 要不知道姜淮的才华也就罢了,知道了就感觉太浪费了。 “大人……”姜淮开口准备拒绝。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王进问道,压根没有在意姜淮试图拒绝的态度。 “小人名姜淮。”姜淮道。 “姜淮?”王进喃喃,这个名字有点过于文雅了,而且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让人拿来了最近这批囚犯的资料,王进飞快找到了姜淮的名字,然后定住了。 对于边陲之地的人来说,卫家是他们万分熟悉的家族,而姜家本来声名不算明显,哪怕姜老太傅是太子的老师,可围在太子身边的人不少,姜家自然就不显眼了。 可这是之前,经过卫家被说通敌叛国后,姜家也跟着因为太子谋逆的事被判了流放,作为边将,虽不知晓其中的缘由,可因为太子的关系,姜家一时间也成了边陲人口中常常讨论的家族。 可姜家人怎么会流放到安远府,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分明是怀兴府,这两地距离极远,一北一南的,怎么会送到他们这边呢? 不过王进也没有多想,只觉得自己既然发现这件事,那就要好好照顾姜淮一番了。 刚好,可以用刚才算账的借口照顾姜淮一番。 王进看着姜淮消瘦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姜淮给好好补补,不然这冬日怕是不好熬过去。 姜淮倒是没有想到,王进知晓自己姓名,翻看一番后态度倒是好了不少,而这变好的态度让姜淮有些猜测,莫非对方是姜家的故旧,可是姜家似乎没有从军的旧友啊! 不过就算在军中可能得到王进的照顾,姜淮还是没有放弃离开的念头。 姜淮很清楚,军中除了士兵外就是囚犯,自己留在这里,王进在的时候倒是能好些,可一旦对方离开,那他说到底还是个囚犯,万一有谁使唤他,只要对方态度强硬,那他就不可以拒绝,还是不如在外面自由。 要是没有账本的事,姜淮可能还会犹豫一下,可有个账本的雷在这里,姜淮哪里敢在军中多留。 “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效力,只是小人算术也一般,如今能将账册做好,也是倚仗其他人帮忙,一人的话怕是做不好这事。”姜淮再次开口拒绝。 他这次也只是试探一下,实在不行,也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做准备,毕竟危机还不知道是什么开始,可现在直接拒绝,现在就有危机了。 王进虽然不知道账本里的问题,可知道姜淮的情况后,对他的态度也多了一分慎重,发现姜淮似乎不太情愿留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虽说在军中做事和姜淮在家中比起来也累,可对方能从流放路上挺过来,活着抵达安远府,应当不是那种不能吃苦的,现在却两次婉拒,这里面显然是有事。 “你不做这个,想必是有什么理由。”王进问道,“刚说的那个就不必再说,给我一个别的原因。” 姜淮沉默了片刻:“小人已经和人约好,他会拿银子来赎我,待出去后便想办法做点事,赚些银钱赎每年的牢役。” 第21章 被送回来,姜淮都有点不敢相信,他就用那么一句话,让王进放弃了想法。 他口舌有这么厉害吗? 姜淮疑惑,但是很快,姜淮就没有时间多想,萧靖昭来接他了。 远远地看见萧靖昭的身影,姜淮忍不住快跑了几步,明明才隔了两天没见,姜淮发觉自己其实有点想念对方。 “吃了吗?”萧靖昭问。 姜淮摇了摇头,萧靖昭来得太早了,军营中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 “走,我们先去吃顿饭吧。”萧靖昭扫了眼远处的军营,收回视线,牵住姜淮朝外走。 姜淮下意识朝一边看去,发现身边已经没有皂卒和囚犯,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在流放队伍中,不用太注意其他人的眼光了。 “吃什么啊?这边有什么吃的……” 清朗的少年声飘荡而起,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靠在一处,越走越远。 “将军?”亲卫找了一圈,才发现王进站在高处朝远处看去,下意识顺着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事情办好了。”王进收回目光。 “已经办妥了。”亲卫回道,忍不住有些好奇,“将军,那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王进让他去将一个流放来的囚犯身份信息都小心放起来,但是不是特意藏起来,而是放到不易找的缝隙里,这样在外人看来,就像是这些文书被意外掉落了,除非有人大动干戈地找,不然一般情况都不会发现对方的身份资料。 第36章 而真到那时候,文书还在,自然有理由推脱,自己也不沾麻烦。 “不该问的就别问,这事就吞肚子里,谁也别说。”王进瞪了亲卫一眼,他这亲卫别的都好,就是容易好奇心过重,好在嘴也是严实,不然他也不敢让他去做这件事。 亲卫看他这个态度,也不敢再问下去。 王进叹了口气,昨日姜淮说完理由,他其实还是想让姜淮留在军中的,毕竟在军中,他多少能照看对方,而出了军营,万一出事,可能都来不及救人。 可很快他就想起来,这军中不光是有对太子亲近的人,更有对太子怀有敌意的人,苏家如今代替卫家执掌边军,若是发现了姜淮的存在,那姜淮在军营中反而麻烦。 即便他想护住姜淮,可苏家在,他也不能护得太过分,而姜淮的囚犯身份在军中反而让他容易被苏家针对。 和这种情况相比,让姜淮离开反而是个好主意。 毕竟安远府很大,如果只在军营,苏家发现姜淮的概率很大,针对他的概率也大,可离得远了,说不定就没有发现呢,就算发现了,针对起来也没有那么名正言顺。 至于那个和姜淮约好的人,他没敢现在就去调查,怕一调查就被发现,然后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姜淮,只能在这看看,看清对方,认认脸,等之后有机会再让人去查查看。 不过今日一看,对方看着虽然略显阴郁了些,但面相还是不错的,并且和姜淮相处得也不错,应该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 “真的要去酒楼吃吗?”姜淮被萧靖昭拉到了一家酒楼面前,犹豫了下。 “你今日刚从军营出来,算是接风洗尘,也就吃这么一次。”萧靖昭轻声道,他身上带的金银不少,虽说不能太在姜淮面前显露,但是这是姜淮第一次这样的自在,去酒楼吃一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淮咽口口水,感觉穿越以来,他总是会被馋到,但是以往解馋的食物也就是因为饿,才能解馋,但还没有尝过这个时代真正的美食。 “那进去吃一顿得多少钱啊?”虽然很馋,萧靖昭给的借口也很充足,但是姜淮还记得他这赎一年牢役的银子不少,这才刚交完,又去酒楼吃一顿,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萧靖昭倒是没有进去过,也没有看菜牌,但是他觉得他带的钱完全够了。 “要不然进去问问菜价?”萧靖昭问。 还没等姜淮回答,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小二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朝这边看了一眼,见萧靖昭穿着普通,而姜淮更是穿得破破烂烂,鼻孔朝天开口赶人。 “去去去,哪里来的穷酸鬼叫花子,吃不起就滚一边去,别挡客。” 萧靖昭平静地看了眼小二,目光极其平淡,却让小二心中一阵心悸。 小二这才注意到萧靖昭身形高大,有点担心刚才的话惹急了萧靖昭,动手打人,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确定自己在酒楼的庇护范围内,等确定安全了,小二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萧靖昭的目光给吓到了,顿时有些恼怒。 “穷酸鬼,看什么看,吃不起就别过来,还想打人啊。”小二说着,还喊了楼里的人出来保护自己。 “魏哥,走吧,有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伙计,这酒点感觉也没有多好,再说,我们这等于得罪了端菜的,万一给我们在饭菜里加点料,那谁吃得下。”姜淮握住了萧靖昭的手,注意到朝这边来的客流,大声道。 这时候正是用饭的时候,一些人路过酒楼,正准备进来,看到楼内有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又听到姜淮的话,脑子一转就猜到姜淮说的加料是什么意思,顿时食欲全无。 在姜淮开口之前,谁能想到小二端菜会不会做这种事,这事不经想,没这个意识之前不会怀疑,而一旦产生了怀疑,就很难控制不去猜测。 尤其是来人看到小二一脸的凶相,犹豫片刻,脚步一转,走向了旁边的酒楼。 而一些常来的客人,看到小二的样子,也不敢说自己有没有在吃饭的时候让小二不快,这下也有点不太敢吃了。 眼看着几个常来的客人都被姜淮这句话给赶走了,小二脸上发白,看着姜淮的眼光像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只是现在紧要的任务是赶紧解释,不能让这些老客流失了。 姜淮也没想到他这句话效果这么好,看小二去那边和客人解释,拉着萧靖昭就离开。 “你要真想给我接风洗尘的话,我现在吃都还好,就是想洗浴,这边有浴堂吗?”姜淮看向萧靖昭,他这一路上都没有洗过澡,开始是很嫌弃的,但是后面渐渐地也习惯了,也会稍微擦洗一下,但是不敢用水洗。 而等后面天冷了些,气味也不明显,可是姜淮还是有点嫌弃,只是之前都没有机会,与其花钱吃点,还不如洗澡洗头。 现在天气虽然冷了点,但是和姜淮记忆中冬天的冷还是差不少的,现在洗澡洗头都还来得及,只要做好一点保暖,也不至于着凉怎么样,但是再晚点,那就真的不能洗澡洗头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安远府有浴堂吗? 浴堂什么的,萧靖昭还真的没有多注意。 见萧靖昭愣住,姜淮就知道对方肯定没有注意,拉着他准备去找人问问,刚好旁边就是一家布庄,姜淮没有走进去,毕竟他身上脏脏的,进去指不定就弄脏了人家的店,只站在门外询问。 第37章 掌柜的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容貌俊秀,满脸笑容的少年郎在问话,虽然少年郎身上的衣着有些脏乱差,但仪态极好,倒是让掌柜没有那么嫌弃。 听到姜淮在问浴堂,掌柜眼中了然,很快就告诉姜淮附近浴堂的地址,离这边并不远,走过一条街就到了。 姜淮连连道谢,就要和萧靖昭一起过去,萧靖昭却拉住了他。 “怎么?”姜淮疑惑。 “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一身了。”萧靖昭低头看向姜淮身上。 姜淮跟着低头,囚服本来就不干净,这一路,风里来,雨里去的,时不时地还躺在地上睡觉,早就脏兮兮的,甚至因为过脏,都看不出是囚服的样子,这洗完澡要是穿这衣服,人刚干净又脏了。 “那买一身吧。”姜淮纠结了下钱,还是决定买一身衣服。 毕竟衣服也算是刚需了,囚服就算之后清洗干净了,可以改一改,穿在里面,但是不太可能穿在外面,除非他想一直被人歧视,不然必须买一套正常的衣裳。 而且现在天冷了,不买新的厚衣服,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过去。 不过进门前,姜淮还是问了句掌柜,他要买衣裳的话能进去吗? 掌柜的对姜淮倒是有些好感,加上对方是要买衣裳,虽然姜淮身上脏了点,但是多注意还是没什么问题,至于说灰尘,这安远府哪没有灰尘,掸掸就好。 “掌柜的,你这有厚一点的衣裳吗?最好冬日能穿。”姜淮提出自己的需求。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淮,注意到姜淮的衣服,他的眼睛相当利,刚才离得远还没有看出来,可现在却是看出了姜淮穿的囚服。 穿囚服的人都穷,这是安远府人的共识,但是这种共识现在也有例外,那就是最近到安远府能出来的囚犯绝对不穷,因为对方都有钱给自己出赎身钱。 虽然明面上叫赎牢役,但是安远府其他人都直接说这是赎身钱,还是一年一次赎身的钱。 能出得起这个钱,对方绝对算不上穷。 掌柜脸上的笑容都热情了不少,这流放的人刚来,一身衣服哪里够,这不得多置办几身,只要招呼好了,这就是个大主顾啊。 掌柜的也不嫌弃姜淮身上脏了,赶紧招呼姜淮坐下,并去里屋将缝制好的衣裳取了出来。 “小公子,你看看,这内里是丝绵的,外面缝了羊羔皮,极为暖和。”掌柜仔细讲解起来,甚至还要姜淮摸一摸,他刚才注意到了,虽然姜淮别处有些脏,但是一双手还是很干净,摸一摸也不至于摸脏了。 这衣服本来是给安远府一个富家公子做的,结果因为前几月的战事,那家人也从安远府迁走了,这衣裳也只付了定钱,就这么留在他们铺子里。 每次看到这件衣裳,掌柜的都是扼腕,这衣裳做起来花了不少钱,因为衣裳尺寸有些小,原价根本卖不出去,后面哪怕降价也卖不出去。 他现在就想收一点本,不然这衣裳放在这里也是放着,只会越放越旧,衣裳更不值钱了。 第22章 掌柜的将这身衣裳给夸上了天,态度极为的热情,姜淮拗不过掌柜的态度,伸手摸了摸。 这料子确实不错,内里的丝绵很软滑,外层的羊羔皮入手生温,可见冬日穿上会有多暖和。 只是听着掌柜对着衣裳的形容,姜淮就知道,这衣裳绝对不会便宜,果不其然,见他露出满意的神色,掌柜地报出价来。 十六两银子。 虽然并没有想着买衣裳,但是听到这个报价,姜淮还是不禁抽了口气,他这一路走过来,田地的价格也不过一亩地四两银子,这一身衣服就值四亩地了。 姜淮默默地收回手,见掌柜还想劝说,也不愿让对方再多费唇舌,道:“掌柜的,这衣裳我实在买不起,你要真心想做生意,那就拿物美价廉的货出来,不然我只能去他处买了。” “这安远府冬日苦寒,小公子,在哪里省钱都不能在这上面省钱啊,要是着凉受寒……”掌柜的还想再劝说一番,他把这衣服拿出来,虽然是想赚钱,但也是看出姜淮身子骨虚,需要保暖。 “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身上的银子实在是不凑手,若是买了这衣裳,之后的吃用钱就没着落了。”姜淮领了掌柜的情,但态度还是很坚决。 至于说冬天冷,冬天他肯定是待在屋子里烤火,尽量少出门,对厚实衣服的需要就小一些了。 最主要的是,要买厚实衣裳的话,他也应该买大一些的,这样他和萧靖昭都可以穿,又省下一笔开销,等明年赚到钱了,再看能不能买。 见姜淮态度实在是坚定,掌柜的也没有再多劝说,将衣裳收了回去,拿出几件冬衣来,这几身衣裳看着颜色也不鲜亮,样式也算不上好看,唯一出众的地方就是确实厚实,摸着也还算保暖。 “怎么样,这几身衣裳如何?”掌柜问道。 姜淮仔细地摸摸看看,确定衣服质量还不错后,仰头看向身后的萧靖昭,问道:“魏哥,这衣裳你喜欢吗?” 萧靖昭只当他在问自己意见,看着姜淮手里的衣裳,颜色不鲜亮,灰扑扑的,不如刚才掌柜拿出来的那身,虽然那身衣裳在萧靖昭看来也算不得多好看,但显然这几身更丑。 “不如刚才的好看。”萧靖昭回道。 “那肯定的,刚才那件是特别定制,这个嘛,是大众款式。”姜淮解释道,不过见萧靖昭不算排斥,量了下衣裳大小,再看看萧靖昭的身形,转头看向掌柜。 第38章 “掌柜的,这件冬衣有我大哥这般体型的吗?”姜淮说。 掌柜点了点头,再进屋取了一件出来。 “魏哥,你穿穿看,合不合身?”姜淮说道。 萧靖昭皱眉,这是来给姜淮买衣服,怎么让他试穿。 萧靖昭是这样想的,自然也是这样问的。 “现在我们省着点花,一件冬衣可以两个人穿,买大点的,你可以穿着,我也能穿,要是买小了,我能穿,你就不能穿了。”姜淮认真道,然后推着萧靖昭去试穿一下。 萧靖昭身上干净得很,他要试穿,掌柜的也不介意。 被姜淮推到里间,看着手上的冬衣,萧靖昭抿了抿唇,很想告诉姜淮,他们不需要这么的窘迫,毕竟他身上带的银钱虽不多,但是过个普通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最开始就和姜淮说明了身上带的银钱不多,现在要想多拿出银钱来,没有合适的借口,至于说突然掏钱惹姜淮起疑心,萧靖昭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非常熟练地将冬衣穿好,萧靖昭出来,掌柜的闻声看过来,眼睛都看直了。 他家这冬衣什么样,掌柜的是心知肚明,就是因为样式丑,又因为用料实在,价格贵了些许,导致舍得出这么多钱的客人不乐意买,不介意丑的客人又出不了这么多钱。 可萧靖昭硬是把一件丑丑的冬衣给穿出了美感,肩宽腰窄,气势凛冽,这妥妥的是块招牌啊。 掌柜的怀疑,只要让萧靖昭在门外站一会,再挂个招牌,指不定就有人冲着这衣裳在他身上的表现,把剩下的衣裳都给买走了。 姜淮也是眼睛一亮,他没想到这衣裳在萧靖昭身上,竟然穿出一种定制款的气度来,这就是好身材给衣服添光吗? 对上掌柜的目光,萧靖昭不自觉皱了皱眉,转头朝姜淮看去,就发现对方也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很好看!”姜淮竖起大拇指。 萧靖昭低头看了看这身衣裳,倒是没有看出哪里好看,只是看姜淮非常喜欢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姜淮又问了问萧靖昭衣服穿着如何,毕竟好看归好看,可要是穿得不舒服,那这衣服也不合适,好在萧靖昭感觉一切都好。 既然确定了衣服是不错,姜淮就开始和掌柜的讲价,衣服一拿出来,姜淮就发现这衣服虽然不错,但是看着不算是特别鲜亮,显然是以前做好,但是放了一段时间,没有卖出去。 既然没有卖出去,那这衣服就有讲价的余地。 “这衣裳用料做工都好,就现在这个价,买到都是赚到,再说,小公子,你也看到你大哥穿这衣服多英气。”掌柜的不肯让步。 “掌柜的,你前半句我都不说什么,这衣裳做工用料是不错,所以比一般的贵点也正常,但是这衣裳穿着好看,那是衣服好看吗?那是我大哥长得好,天生的衣架子,不然你让别人穿着,说不定还要再压压价。”姜淮挑眉。 掌柜的哑住,这衣裳外形丑,因为这个问题和价格,一直滞留在铺子里,卖不出去就是在亏钱。 如果姜淮一直在贬低这衣裳,以掌柜的气性,可能就直接不卖了,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人用各种借口给衣裳压价,可反而搞得掌柜逆反,倔脾气上来不肯卖了,但是姜淮又肯定这衣裳做工用料不差,这反而让掌柜的有些犹豫。 “您也看出来,我大哥穿这身衣裳好看,若是价格合适,下次有需要,我们再来买这剩下的。”姜淮继续道。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掌柜的心,这衣服不好卖,若是能有个可能的卖家,倒也不错。 只是掌柜的还是有些纠结,毕竟这少的可是钱啊。 姜淮看出掌柜的动摇,回头看了眼萧靖昭,再看看外面的天,秋风呼呼地吹着,和外面比,这屋内就显得暖和了些,待会他去浴堂,萧靖昭应该不会和他一起去,对方看着像是洗浴完了的样子。 而他这一洗浴,姜淮觉得搓一搓身上的泥污,再洗洗头,在头发晾干前,他肯定是不能出来吹风,不然头上湿着一吹风容易着凉,起码得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要是都让萧靖昭在外面等,怕是也不好。 至于说浴堂内能不能等人,这也不好说。 想起掌柜的看向萧靖昭的目光,姜淮拉着萧靖昭到一边:“魏哥,我待会去浴堂,那浴堂能让外人坐里面等吗?” 萧靖昭摇头,他前日去浴堂,里面似乎没有其他人等着,应该是不行的。 “我可以在外面等你,不用担心。”以为姜淮是头一次去浴堂,不敢去,萧靖昭安抚道。 “外面风大,魏哥你这衣裳也不暖和啊。”姜淮摇头,他待会去浴堂,肯定得带着这身衣裳去的,不然没有替换,让萧靖昭穿着刚才那身在外面吹风等他,姜淮做不到。 “魏哥,你介意被人多看几眼吗?”虽然觉得自己想的主意不错,还能给他们省点钱,但是姜淮最在意的还是萧靖昭的感受,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让人看自己的。 多看几眼? 萧靖昭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姜淮的话怎么就跳跃到这边来了。 “就刚才掌柜的那个态度,魏哥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在店里给他当一会衣架子,说不定就可以再压点价,顺便还可以让你在这边坐着等等我。”姜淮解释道。 至于说萧靖昭身上的衣服被他穿走什么的,姜淮觉得掌柜的可能愿意再拿件衣裳让他临时穿穿什么的。 第39章 毕竟一个大活人押在这,也不太可能就这么穿着衣服跑了。 萧靖昭还没有开口,一旁耳尖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掌柜的,顾不得偷听到他人对话的尴尬,跳了出来道:“若是这小哥愿意穿着衣裳在门口站一会,这衣裳可以少三,不,五十文。” 掌柜的可谓是出血了,但是想把衣裳卖出去的心态强烈了,让他冲动了一会。 掌柜的眼巴巴看向姜淮,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中,姜淮虽然看着年幼,却像是做主的那个。 姜淮却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眼萧靖昭,婉拒道:“掌柜的,抱歉,我大哥不太喜欢这样,就算了吧。” “诶,你要是嫌这个少,我再多出点,这个可以商量下嘛。”掌柜的急了。 “我不站在门外,只坐在铺内。”萧靖昭想起姜淮刚才为了银钱斤斤计较的样子,沉默了片刻道,站在门外他不能接受,如果只是像客人一样,站在铺子里面倒是没什么。 掌柜的纠结了下,还没有考虑清楚,姜淮就又开口:“我大哥不太愿意露脸,这招来的客人到时肯定是盯着我大哥看的,得戴个面具,不然到时候传出去,在外行走都不自在了。” “反正这衣裳只是看身上,也不用看脸。”姜淮见掌柜的犹豫,补充道,“若是不行就算了,这几十文掌柜的还是自己收着吧。” “你这话说的,这,这,这……”掌柜的纠结了一番,忽地注意到因为萧靖昭和姜淮是站在门口,萧靖昭的身形已经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顿时更加摇摆。 “戴个面具可能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呢。”姜淮低声说了一句。 这话好有道理。 掌柜下意识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姜淮带着走,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认同了姜淮的话。 这些都说好了,那姜淮让掌柜的给他一身衣裳带去浴堂,掌柜的也直接同意了,甚至没有收他租赁衣服的钱,也没有要押金。 就像姜淮说的,一个大活人押在这里,掌柜的没有什么可担心。 姜淮拿着衣裳起身,走出店门,迎面走来一个小孩,手中抱着一些散发着腥臊气味的灰色毛团,在向路边的人兜售。 看到姜淮,注意到姜淮手上拿着的冬衣,小孩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来:“大爷,羊毛便宜卖,买一些回去做冬衣,保准暖和得很。” “去去去。”掌柜的出门来驱赶小孩,对着姜淮说,“小公子,你可千万别上当了,这羊毛看似也暖和,但气味难闻,又扎人,用着就是受罪。” 姜淮没有反驳,刚才那羊毛他也看到了,确实很糟糕,但也不是没有利用的办法。 姜淮将想法压下,朝着浴堂而去。 第23章 将想法压下,姜淮朝着浴堂而去。 浴堂内人数比姜淮想象中要少一些,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不是寻常洗浴的时候,又或者是临近冬日,洗澡有些危险,能不洗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不洗澡。 姜淮要不是实在忍不了,估计也不会来这一趟。 姜淮看看身上的污秽,找浴堂里的人要了一个桶,身上这么脏,先搓一搓再去泡澡比较好。 浴堂内的人瞥了眼姜淮,默不作声地递给他一个桶,然后推荐姜淮买点澡豆,不然这一身怕是不好洗。 浴堂的人不说,姜淮还没有想到这点,只是问了问澡豆的价格,姜淮没有要那些说有各种功效的澡豆,只要了一份最便宜的皂荚制成的澡豆。 匆匆交了钱,姜淮赶紧就进了换衣区,洗澡前先将头发盘了起来,避免头发提前就湿了,然后才将衣服脱下,提着桶到了洗浴区。 因为有这一池热水,浴堂内还不算冷,只是脱掉衣服后多少还是有些凉飕飕的,姜淮不敢耽误,赶紧打湿身体,然后用澡豆涂抹全身,使劲地搓了起来。 连着用完两桶水,姜淮才感觉身上干净了不少,这才敢下池子泡澡。 因为来得早,这一池子的水都还算干净,倒是让姜淮松了一口气,毕竟池水就算脏,他该洗还是得洗,就是多少会有点膈应。 安静地在池水里躺着,享受片刻的安宁,姜淮长出一口气,可以说这一路走过来,也就现在躺在池水里,才能稍微地放松一些。 不过姜淮很清楚,他此时的舒服并不是他自己能享受的,而是用了萧靖昭的银钱,如果不是萧靖昭,他这时候指不定还待在军营内,就算是答应王将军留了下来,估计也没有这么轻松。 所以,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赚钱。 刚从军营出来,姜淮还想着去哪里找赚钱的办法,可是刚才撞见的卖羊毛的小孩倒是给了他一些灵感。 虽然才来安远府这么些天,但所有人对此地的形容都是苦寒,足见此地对温暖的需求了。 别的保暖的衣物他没有办法制作,但是毛衣说不定还是有可能,要是能将羊毛纺成毛线,那织个毛衣毛裤,围巾什么的,也不是不行。 姜淮虽然没有怎么正经地织过毛衣,但是小时候跟在大人身边,也是动手织过几回,只是太久没有碰了,就有些生疏。 不过这一切,也得看他能不能做出毛线来,做不出来,一切都是枉然。 至于怎么做毛线,姜淮努力回忆了一番,他小说看得还是挺多的,穿越文当中有些作者力求真实,还真写了不少科普小知识。以前看到这些,评论区都是吐槽作者是真想教他们如何纺线织毛衣,可现在,姜淮只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觉得无聊就略过。 第40章 甚至还挺有科研精神地去多看了一些资料,虽说只是看过就过了,但现在再回忆一下,记忆里多少还残留了一点知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了一次,灵魂得到了锻炼,姜淮感觉对现代的记忆还挺深刻的,只是还不能算过目不忘,需要使劲地回忆才能想起一点点来。 想得大脑都有点痛了,姜淮才勉强从记忆角落里将如何纺线的文字给找了出来。 从回忆中抽身,姜淮感觉大脑有点疼得厉害,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反正现在想到的这点也够用了,之后需要再想吧。 …… 姜淮这边洗浴的同时想着赚钱的主意,萧靖昭这边则是被人包围。 “这衣裳真是那人身上穿的那件?” “如假包换,你看看这样式,这颜色,就是这件。” “可怎么看着不太一样啊?” “这拿手上和穿人身上自然就不同,拿回去给你家夫君穿上,那不得英气十足。” 一个衣架子对衣裳的加持有多强,掌柜的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原本他冲动过后,等姜淮离开,又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次太冲动了,只是话也说出口去,碍于脸面,掌柜的也不好反悔了。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这银子确实没有白花,戴上面具后的萧靖昭就更加的显眼了,在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注意到铺子里的人影后,都下意识朝这边看一眼,这一眼就一下子就落到了萧靖昭身上。 普通行人只是略微看一眼,可稍微有点买衣裳意愿的人看到他身上这身冬衣,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掌柜的早早就注意着这点,立刻出声招揽客人,客人瞥见萧靖昭身上的衣裳,就忍不住进来了,这一进来,被掌柜的一通推销,加上萧靖昭身上衣裳的显示效果,就让客人有些心动了。 这身冬衣的缺点就是丑了点,拿得出钱的不乐意买,乐意买的拿不出这么多钱,而有萧靖昭做招牌,丑的缺点其他人就看不出来了,只觉得这衣裳穿着让人显得格外精神。 被人包围,萧靖昭听着屋内嘈杂的声音,不自觉皱眉,下意识算着时间,等着姜淮回来。 送走了几批客人,将库存的衣裳都卖完了,顺便还多卖了几件衣裳,这么一会的工夫,可比往日一天卖的衣裳还多,掌柜的喜笑颜开,看向萧靖昭的目光别提有多热切了。 哪怕知道面具下是张冷脸,掌柜的也毫不介意,甚至给萧靖昭沏了一壶茶,省得对方坐着没事干。 “贤弟啊,你们下次再买衣裳,一定要来我这铺子,到时候一定给你最低的价钱,绝不让你吃亏。”掌柜的笑眯眯道。 萧靖昭没有吭声,掌柜的也不尴尬,他这么说也不是要得萧靖昭的回复,而是想要让对方将这话传达给姜淮。 又等了一会,萧靖昭朝远处望去,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下意识起身迎了上去。 掌柜的跟着看了过去,也看到了姜淮的身影,不过倒是没有跟上去,毕竟他这铺子得看着。 萧靖昭快走几步,接过姜淮手里的旧衣物,站在姜淮身边,为他挡住从侧面吹来的风。 迎面吹来的风被挡住了,确实暖和了不少,姜淮冲萧靖昭笑了笑,又努力地往他身上挨了挨,尽量让萧靖昭替他挡住全部的风,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这刚刚洗完澡,洗完头,哪怕头发已经烘干了,身上也穿得厚实,可一阵风吹过来,依旧有些冷得慌。 “看来,你这衣架子的活做得不错啊。”注意到掌柜朝这边看过来的热切目光,姜淮喃喃道。 “来了不少人,都买了衣裳走。”萧靖昭低声道。 姜淮听完忍不住抬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萧靖昭的声音中带着点炫耀,但同时又似乎带着点委屈。 藏着面具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双眼尾微垂的眼眸,透着点说不出的凛冽。 “只这一次,之后我们就有钱了。”姜淮没忍住,抱住了萧靖昭的手,对方在屋子里待着,出来并不久,身上热乎乎的,让姜淮很是暖和了一下。 “你捡到钱了?”萧靖昭脱口而出。 忽地想到要怎么解决缺钱的困境了,他可以把剩下的钱用捡钱的名义拿出来,这理由虽然简单,但又确实可能发生。 “哪里有那么巧,是想到一个赚钱的生意,不过得看能不能做成,要是可以的话,说不定明年的牢役钱就有了。”姜淮笑了一下道。 赚钱的主意? 虽然对姜淮所谓赚钱的主意并不在意,可看到姜淮因为这事而满脸笑容,萧靖昭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内心更换了一下送钱办法。 做生意也不错,只要姜淮开始和外界沟通,他就有办法将银子送到姜淮的手上,到时候姜淮也不用像刚才一样地窘迫了。 归还了衣服,再穿上萧靖昭换下来的冬衣,姜淮感觉浑身都被温暖所笼罩。 拒绝了掌柜试图让萧靖昭多做一会招牌的事,姜淮付了钱,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小孩,身上皮袄破旧不堪,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看得出是小袄子改大,足见家庭情况。 他要做羊毛生意的话,必然先得用一些羊毛尝试做点成品,这成品去哪买都行,既然如此,干脆就找那个小孩买算了。 而看掌柜的态度,应该是认识那个小孩。 姜淮转身,掌柜的以为他是改变了主意,笑开了花,就听姜淮说:“掌柜,刚才那个卖羊毛的小孩,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第41章 掌柜的笑容垮了下来,有些失望,可以为姜淮是觉得羊毛暖和,还是苦口婆心劝了起来:“小公子,你别看羊皮暖和就以为这羊毛也能取暖,这羊毛做成毛毡垫子还行,可想在身上取暖,那真不行啊。” “掌柜,我就是看看,要是真不合适,我也不会买,只是身上的银钱也就这么点,得省着点花。”姜淮笑着回道。 掌柜的沉默了一瞬,想起刚才姜淮为了银子斤斤计较,叹了口气,这没钱就是万难啊,也不再劝说,告知姜淮那个小孩的住处。 本来他不应该知道的,可谁让他夫人娘家就在那小孩住的附近呢,自然也就了解到了。 只是以往都是小孩他娘将羊毛做成毛毡毯售卖,虽说赚不了多少钱,但是供母子俩生活还是可以的,怎么如今就换成这小孩出来兜售羊毛了。 掌柜的心底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再深想,忙活自家的事都不够,哪里有闲心去管他人家的事。 …… 虽然很急着赚钱,但是人总得先稳定下来,才能考虑赚钱的事宜。 姜淮和萧靖昭奔走几日,最后在城西选中了一座宅子作为落脚地。 这座宅子离西城门近,进出城都很便利,最主要是宅子里有个大院子,方便姜淮做点手工试验。 当然,最主要是这里的租赁价格够低,因为这宅子似乎是遭了兵灾,好几间屋子都被打得破破烂烂,而且这附近其他的房屋也都被拿出来租赁,所以价格就被压了下来。 姜淮打听了一番,之所以这么多房屋被放出来租赁,也是因为原来的主家被蛮族给霍霍了,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没有能力搬的,哪怕害怕也只能继续住在这里,也就让姜淮省了一笔开销。 只是这租金低,这宅子除了一个空架子在,其他能用的桌椅家具,稍微好点的都被搬走了,只留下一张咯吱作响的床和几个凳子。 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姜淮深吸口气,准备感慨两句,然后被空中的灰尘给呛了一下。 “咳咳”姜淮连着咳嗽了好几声,飞快地从屋子里逃了出去,在门口呼吸了两口正常的空气,才稍微停下了咳嗽声。 “来,喝点水。”萧靖昭将水壶送到姜淮嘴边,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他实在没想到姜淮居然会在满是灰尘的屋子里深吸口气,也就没来得及拦住他。 姜淮赶紧灌了一口水,喉间的不适感才被消减了些。 “还好今天天气好。”姜淮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和前两日比,今天这日头是真不错,算得上是他来安远府这么些天,天气最好的时候了。 “今天大扫除吧。”姜淮说道,见萧靖昭不解,“就是把屋子从里到外的打扫一遍。” 不过瞅了眼这宅子的面积,再看看自己和萧靖昭两个人,姜淮眨眨眼:“当然,先打扫我们住的屋子,这外面就待会再说,指不定下场雨,老天爷就帮我们清洗干净了呢。” 屋子里就不能指望下雨,要真下雨,到时候还得补补屋顶。 两个没有什么打扫经验的人,在宅子里一番折腾,又是扫地又是浇水,总算是将屋内的漂浮的灰尘给去掉了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姜淮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要不呛人就好。 顺便还将床铺也给收拾了一番,铺上新买来的草垫子,蒙上被单,放上被子,也差不多够两人睡觉。 姜淮顺便还去宅子旁边的厨房看了下,厨房里的灶台和碗柜都是砌出来的,也搬不走,所以留在了原地,其他的,连柴火都搬空了,只地上残留着掉落下的小柴火,大约是懒得再弯腰捡。 姜淮收拢了下掉的柴火,以他之前烧火的经验来看,做一顿饭应该可以。 说到做饭,姜淮脑子里不由自主就冒出曾经吃过的各种美食,要说来古代,最让姜淮难以接受的就是吃。 流放路上,有了萧靖昭后,吃得好了些,可每天不是干粮,就是直接用粗粮加野菜熬的菜饭,真配饭吃的菜就是一点酱菜,每个人就那么一点点,哪怕是皂卒也吃不了多好。 至于到了安远府,军营里吃的也就那样,而这几天自由了,倒是能吃得稍微好点,可要说能多符合姜淮的胃口,姜淮只能说味道也就那样,不管是制作的精细程度,还是调味,都非常的一般。 没办法改变的时候只能忍受世界的压迫,可是现在能改善点生活,姜淮还是想改善下的。 “买的盐放在哪里了?”姜淮从厨房出来,就去找他们之前买的东西。 因为来之前就知道这屋子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姜淮来之前就和萧靖昭去各处铺子买了些生活必需品,盐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进来后只顾着打扫卫生,姜淮都不记得放哪里去了。 萧靖昭看到姜淮去厨房,就已经将买来的粮油盐酱准备好了。 看到萧靖昭竟然早早地就拿了出来,姜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魏哥,真是太细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姜淮的动作,萧靖昭忍不住问道,前几日看到姜淮做这个动作他就有些好奇。 “这个啊,是说你最棒了,是第一厉害。”姜淮眉眼弯弯,晃了晃手指,伸手去拿盐。 “这样就算厉害了吗?”萧靖昭问。 “当然了,我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到处找,结果你就先拿好了,这么注意细节,当然很棒。”姜淮认真夸奖道。 第42章 萧靖昭垂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变化,不过姜淮觉得萧靖昭应该是被他夸得害羞了。他这几天发现,萧靖昭明明处事很周到,但好像不自知,要是被夸一句,反而会各种不适应的样子。 姜淮怀疑萧靖昭以前是经常被人打压,不过这种怀疑他也不好直接问出来,毕竟这是对方的私事,只能尽量用夸夸来增强对方的一点自信心。 姜淮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夸下去,打开盐包,灰黑色的盐块露了出来。 姜淮用手指蘸了一下,尝了尝,苦涩中夹杂着点咸涩,这味道…… 不愧是卖得最便宜的盐,就是难吃。 看到姜淮的表情变化,萧靖昭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又有些困惑了,他们去买盐的时候,明明有些上好的盐可以买,虽说价格贵了些,但是盐又不需要吃太多,可姜淮却还是选了这些最劣等的盐。 萧靖昭当时不解,可现在看来,萧靖昭怀疑是不是因为姜淮以前没有吃过这种盐,所以也不知道这盐到底有多难吃,只是想着省钱了。 “这盐别吃了,我再去买点回来吧。”萧靖昭担心自己不开口的话,姜淮就直接用这个盐做饭了,可看姜淮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吃不惯了。 “没事,买之前我就知道这盐肯定不好吃。”姜淮拦住萧靖昭。 凡是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一个考点,粗盐提纯,虽然不能消掉一些水溶性的杂质,但是可以去除大部分的杂质,也能让盐的味道更好一些。 与其花大价钱买贵的盐,还不如买这种差的盐,然后提纯一番,虽说会让盐的分量缩小,但是比起买贵的盐来还是划算。 不过姜淮没想过用这个办法去赚钱,现在盐铁都是官营,贩卖私盐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要是实在没有起步的方向也就算了,他都有羊毛作为创业方向,就不要去碰盐这道红线了。 不过不能靠盐赚钱,自己提纯一点盐吃吃应该不要紧的。 只不过要提纯粗盐的话,最后一步蒸发结晶需要的柴火不少,这宅子里的柴火不够了,姜淮催着萧靖昭去外面买些柴火回来。 这也算是住在城里的一点不便,如果是住在城外,这时候就可以直接去外面捡点柴火,可在这城里,就只能买柴火。 在萧靖昭出门的时候,姜淮将陶罐装上水,然后丢入足量的盐块,直到盐块彻底融不进水才停下来。 第一次提纯也不能提纯太多,毕竟烧柴也是要时间的,稍微做一点用来做菜就好。 看着水从清澈变为浑浊,姜淮回身翻了一下,从行李中翻出他之前制作的过滤器。 这个过滤器是在他流放路上做的,用一根粗大的竹筒作为主体,最下面塞着他之前撕下来的布条,再上面一点放上了烧制的木炭,虽说烧得很粗糙,但是也能用,之后依次是放了细沙,粗沙,小石子,专门用来过滤脏水。 最开始姜淮没有想过做这个,因为开始喝的溪流水都挺干净的,哪怕为了安全着想,水烧开也就好了,只是后来连着下雨,溪水河水都浑浊了,哪怕等沉淀一会也看着干净了些,可姜淮还是想办法弄出了一个过滤器来过滤水。 唯一的问题就是用这个过滤水的速度比较慢,姜淮做成之后也很少用上,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了。 萧靖昭不知道姜淮的想法,只当姜淮是舍不得买的盐,出门买柴火,路过一旁卖馅饼的摊子,想了想,还是买了几个馅饼,万一饭菜不好吃,就让姜淮吃这个吧,明日再去买新盐。 第24章 提着一大捆柴火往回走,萧靖昭又听到兜售羊毛的声音,脚步顿住,扭头一瞧。 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抱着羊毛,在大街上向人兜售,只是路人要么看都不看,要么嫌烦直接赶他走。 他记得姜淮前两天问掌柜的要了卖羊毛小孩的住址,只是这两天忙,姜淮也就一直没有去买,现在既然看到了,那就买点吧。 萧靖昭脚步一转,朝着小孩走去。 发现路人对羊毛一点兴趣都没有,小孩失落地垂着头,却在听到有人朝他这边走来时又撑起笑脸,张口准备重复刚才的说辞。 “这些羊毛我都要了。” “全,全都要吗?”小孩惊喜过头,都有点结巴,说完就满脸懊悔,客人愿意都买走,那不是最好,他怎么还要反问一句,万一对方听到后真少买了呢。 “全要,多少钱?”萧靖昭惜字如金。 “三十文一斤,这里有,有六斤,一百八十文。”小孩报价,有些忐忑地看着萧靖昭,怕萧靖昭嫌贵。 萧靖昭干脆地给钱。 看着到手的银子,小孩掌心紧张地攥出汗来,他在街上卖了几天羊毛了,之前偶尔有人买,可也是挑剔得很,折腾半天也没有卖出两斤羊毛,而现在,萧靖昭一个人就买了六斤,这是个大主顾啊。 注意萧靖昭一手还提着柴火,小孩开口:“公子,羊毛沉重,我给你送到府上吧。” 萧靖昭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到姜淮,犹豫了一瞬又应了下来,若是姜淮还需要更多的羊毛,让对方送货上门自然比上门采购要轻松多了,而且他担心姜淮也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得到萧靖昭的默许,小孩赶紧抱着羊毛跟上了萧靖昭。 两人左拐右拐,重新回到了宅子。 …… 姜淮在厨房用掉了最后一点柴火,刚好蒸发结晶出了一点细盐,虽然没有特别的白,但是和刚才灰黑色的盐块还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43章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姜淮将里面的盐扒拉出来,用小罐子装着,兴冲冲出去给萧靖昭炫耀。 “看看,这是什么?”姜淮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想要看到萧靖昭吃惊的表情,然后看到跟着萧靖昭进来的小孩,表情僵住。 怎么出门一趟还带个小孩回来了。 “羊毛放这里就好。”萧靖昭示意小孩将羊毛放到墙边。 小孩老实地将羊毛放下,尽管对院落有些好奇,却也不敢乱瞧,怕得罪了客人。 “是你?”一大堆羊毛被放下,露出小孩的身影,姜淮定睛一瞧,认出这小孩就是上次那个卖羊毛的小孩,有点惊讶。 小孩闻言抬头,看到姜淮后想了想,也认出了对方。 “我看他在路边卖羊毛,想起你要,就全买回来了。”萧靖昭出声。 小孩顿时意识到,这一家估计是眼前这个更年轻些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大主顾,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他记得少年当时并没有要羊毛,旁边的掌柜还说了羊毛的坏话,万一对方又不想要了呢。 小孩摸着兜里的银子,拳头捏紧,娘治病必须得喝药,这钱不能还回去,反正都已经卖出去,不如现在就跑吧。 姜淮听萧靖昭这么一说,忍不住又竖起大拇指。 虽然姜淮什么都没有说,可萧靖昭已经明白这个手势的意思了,微微侧头,耳尖有些红,他买羊毛的时候没有想过让姜淮夸他的。 “小孩,你家是在弯头村口大树边吧。”姜淮还记得掌柜说的地址,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再问一遍。 小孩蓄势待发的脚步被这一句问话给叫停了,如果姜淮知道他家的居所,那他就算现在跑了,姜淮依旧可以追到他家去,反而更麻烦了。 见小孩没有回应,姜淮又问了一句,小孩僵硬地点了点头,姜淮没有多想,只当他是面对陌生人的紧张,倒是萧靖昭看出小孩的不对劲来,略微靠近姜淮,以防万一。 “你家还有多少羊毛?”姜淮问,见小孩愣愣地没有什么反应,姜淮想了想又道,“二三十斤羊毛有吗?” “有,比这还多,你、你全要吗?”小孩这才反应过来,听出姜淮不是想退货,而是想要更多羊毛,顿时振奋起来,激动地问道。 “暂时还不需要这么多,我先问问,如果你家有,下次需要就都在你家买了。”姜淮笑着道。 小孩失望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之前卖出去的两斤羊毛,卖完就没了后续,好歹姜淮这边已经表现出了一个意向,说不定很快就会再买呢。 问完了话,小孩也离开了,姜淮都差点要忘了自己要炫耀的食盐,反倒是萧靖昭还记着刚进门时姜淮说的话,问了出来。 “你刚要给我看什么?” “啊,差点忘了。”姜淮猛地反应过来,将刚刚放下的小罐子重新提溜了起来,“你猜这是什么?” 尽管并不算好奇,可看姜淮这样炫耀的模样,萧靖昭还是装作好奇的样子朝里一看。 “这是……盐?”萧靖昭一眼就看出罐子里装着的是盐,只不过颜色比他们之前看过的要白不少,“你刚才出去买的?” 姜淮没有回答,而是让萧靖昭先尝一点,看看味道怎么样。 萧靖昭不明所以,却还是沾了一点,入口咸味极重,苦涩味很轻,是上好的精盐。 “怎么样?”姜淮问。 “下次就买这种盐吧,哪怕贵一点,之前那些盐,我看看能不能退掉。”萧靖昭倒不觉得能退掉,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姜淮安心,省得姜淮觉得浪费了。 “你觉得这个盐得多少钱一斤?”姜淮问。 “至少也要二百文一斤吧。”萧靖昭猜测。 “你猜错了,我没买盐,这些盐就是那些灰色盐块提炼出来的。”姜淮逗弄成功,摇了摇头道。 “这是刚才那些盐块?”萧靖昭这下是真的震惊了,看着罐底雪白的盐花,再想想那些灰黑色的盐块,这怎么可能是一样的盐。 姜淮拉着萧靖昭进后厨,给他展示了一番溶解,过滤,蒸发,结晶。 “就这样,不过也确实会有些损耗,不过比买贵的盐还是要划算得多了。”姜淮说。 看着罐底凝结析出的白盐,再看看另一边放着的灰色盐块,萧靖昭忽然感觉傻傻的人是自己。 “这样就把精盐给提炼出来了?”萧靖昭喃喃道。 “对,这样就提炼好了,就是有点费柴火。”姜淮说道。 “你之前说的赚钱的主意,是这个?”萧靖昭抬头道,他原本以为姜淮说的生意是指羊毛,可和提炼精盐比起来,羊毛看着就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 他刚才猜测的两百文价格还是在安远府,如果是去一些大城,尤其是京都的世家显贵,一两一斤盐都能卖出去。 若是能做这笔生意,那何止是牢役钱可以赚到,姜淮之后都不会缺钱了。 姜淮没想到萧靖昭想得还挺大的,不是,你一个皂卒,面对贩卖私盐这种罪行,居然只看到赚钱,没有看到其中的风险吗? 姜淮怀疑是不是因为他这几天过于节省抠门,以至于让萧靖昭对钱财的忧虑加重。 算了,下次还是不要太过节省了,不然引得萧靖昭走了歪门邪道,自己一定会后悔。 姜淮心底告诫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私盐生意我们做不起来的,要有门路,有靠山,还要有信得过的人手,我们三者都没有,去做私盐生意,只会成为当地官吏的功绩。” 第44章 姜淮这话本心是想告诫萧靖昭,然而话落到萧靖昭耳中,就是姜淮其实想做,但是苦于这门生意现在没有势力,也做不起来,才不得不放弃。 “我知道了。”萧靖昭垂眸。 看萧靖昭这么快就被他劝说回来了,姜淮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萧靖昭给带歪了。 两人各说各的,却都以为自己理解了对方。 不过既然家里有可以吃的盐,萧靖昭摸摸带回来的馅饼,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了。 “等会儿,你这身上,什么味道?”没等萧靖昭开口,姜淮就先闻到他身上那股面食的香气。 见瞒不过去,萧靖昭将馅饼拿了出来,两面焦黄的馅饼还热乎着:“我怕你吃不惯之前的盐,就去买了点芝麻饼备用。” 说完,萧靖昭还有忐忑,担心姜淮觉得他浪费银子了。 却不料姜淮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摸摸馅饼,确定还是很热,和萧靖昭两人一起分吃了。 不过光吃饼子还有点干,姜淮又去拿了三个鸡蛋,搅打,加水,加盐,再加一点点香油,放进陶罐里,借着蒸发盐水的热量蒸蛋。 不过分抠门节省是一方面,但是顺势做个菜也行。 很快,蛋羹就做好了,姜淮准备趁热将蛋羹给端出来,却不等他动手,萧靖昭已经将罐子里的碗给拿了出来。 虽然萧靖昭动作很快,可这蛋羹的碗是在沸水中不断地蒸煮,温度极高,手指虽然只挨了一点,却也烫红了一片。 “快捏住耳垂。”姜淮急促道。 萧靖昭不明所以,却还是按照姜淮说的做了,而一捏到耳垂就明白姜淮这么说的原因,手指本来烫得发热,而耳垂却是冰凉冰凉的,手指捏上去就降温了。 萧靖昭行动的功夫,姜淮已经去缸里舀了一碗水出来,让萧靖昭赶紧把手指放进去。 “下次别这么急,小心烫伤了。”姜淮忍不住道。 “可你刚才也急着端。”萧靖昭点出姜淮刚才的动作,如果不是他动作快,就轮到姜淮烫到手了。 “我、我错了,下次我们都小心点。”姜淮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是闻着鸡蛋羹的香气,就心急了一下。 “现在,就让我们来尝尝这个鸡蛋羹的味道。”姜淮转移话题,看着眼前金黄色的蛋羹,猛地吞口水,他可是太久没有吃到这一份美食了。 两只碗对着放,姜淮用勺子将蛋羹从中间一分为二,用布垫着,将鸡蛋羹完整地分了出来,将其中一碗递到萧靖昭手里。 “你尝尝看。” 萧靖昭其实对食物并没有什么要求,宫中吃着好也就是那样,在宫外流离,吃得再差也就那样,对所谓的好吃的并没有那么的期待。 只是看姜淮如此期待,也不愿意扫兴,一口蛋羹入口,口感细嫩,而且咸淡加得刚刚好,将可能存在的蛋腥气遮得几近于无。 萧靖昭以往倒是没有吃过蛋羹,但是肉羹常吃,可这肉羹似乎都没有蛋羹好吃,要究其原因的话,似乎,似乎是出在盐上。 第25章 肉羹和蛋羹都属于吃食材本身的味道,调料的味道如何就很影响这道菜的口感,而以往的肉羹,就算加了不少调味料,却还是残留丝丝的苦涩,尽管苦涩味尽量盖住了,可一回味依旧会带出来。 而这碗蛋羹,咸淡适中,回味时只有清淡的咸鲜,苦涩味几近于无。 萧靖昭是亲眼看着姜淮做蛋羹的,自然清楚这蛋羹中只放了盐和香油,能影响调味的大约就是盐了。 “是不是很好吃?”姜淮看着萧靖昭吃蛋羹的速度加快,嘿嘿一笑,也加快了吃蛋羹的速度,软嫩细滑的蛋羹下肚,姜淮只觉得满口鲜香,比之前吃过的各色吃食都好吃。 姜淮完全没有想过,以前吃食的味道差除了食材和烹饪手法,盐的味道也占一部分原因,如今的蛋羹好吃,他只当是自己先进的烹调手法起了作用。 半碗蛋羹吃完,姜淮看着还在煮着的盐水,很想再来一碗蛋羹,只是想想还是放弃了。肚子也算饱了,做羊毛生意前的试验也需要本钱,还是别花得太多了,起码等羊毛试验成功再说。 在姜淮吃蛋羹的时候,萧靖昭已经默默地将精盐的价格又提高了一番,他敢肯定,只要这种盐卖出去,大户人家吃过,自然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到时候哪怕卖得再贵点,对方也不会吝啬这点钱财。 唯一的问题就是,让姜淮出面经营这笔生意,有些过于危险了。 “怎么了?还想吃吗?”姜淮见萧靖昭盯着空碗发呆,以为他是馋了,伸手去拿鸡蛋,准备再做一碗蛋羹,大不了他就不吃了。 “不是,我是想,既然我们做不了这个盐的生意,可以把方子卖出去吗?”萧靖昭拦住了姜淮,问道。 姜淮以为萧靖昭在说胡话,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魏哥真的是,有点天真了,不懂世间险恶啊! 不过一想到萧靖昭因为他说的托梦,考虑一晚就答应跟着他,来到安远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天真老实也不会这么信任他。 作为被信任的一方,姜淮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萧靖昭,让他知道世间险恶。 不过认真谈话的话,在厨房就不太像话了,姜淮牵住萧靖昭的手,拉着对方去了里屋。 屋内除了一张擦洗干净的床,就剩下两个凳子,只是这凳子歪歪扭扭的,姜淮深刻怀疑不维修一下,坐下去能坐塌了,还是选择拉着萧靖昭到床沿坐下。 第45章 “魏哥,我知道你很想帮我多赚钱,但是你要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姜淮正襟危坐,除去坐在床沿显得有些奇怪外,表情姿势都很是正经。 “这提炼食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把方子卖出去,如果遇到的是个好人,可能能得点钱,但是我们也不能要多了,要多了,对方一看这方子,可能就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就会针对我们,能买得起这方子的人家,真要针对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反抗的。” “最大的可能是对方拿了方子,觉得步骤简单,担心我们卖给其他人,挡了他们的财路,就把我们给灭口了,这也很有可能。” 当然,最主要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如果真的苦到不得不卖方子的程度,姜淮可能会选择卖方子,但有别的路可以走,何必去走九死一生的险路。 不过想了想,姜淮觉得萧靖昭之所以会这么在意提纯粗盐这个方子,可能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现在他们两个人算是坐吃山空,只有一个萧靖昭不了解的羊毛生意在,对方自然就很是担心。 “你放心,我之前说过会让你不愁吃穿,就一定会做到的,实在不行,这盐的味道不错,我到时候去路边摆摊卖吃食,也可以赚钱的。”虽然对记忆有信心,但是羊毛做成毛线,再做成毛衣,步骤也比较繁琐,所以姜淮也做了预备方案。 萧靖昭跟着姜淮来安远府,一是想着稍微照顾一下姜淮,避免他出事,二来就是想着让现在这个身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下,至于留下后还要在姜淮身边待多久,萧靖昭自己也不确定。 可看到姜淮要养他的态度,想要离开的想法却不自觉变淡了些,多留一会也挺好的。 …… 稳定下来了,次日,姜淮就开始做羊毛试验。 羊毛想要制成毛线的步骤他还记得,清洗,烘干,弹毛,针梳,捻线,卷绕,里面的每一个步骤都很关键。虽然并不要求他制作出来的毛线真的和现代的毛线差不多,但起码也要摸着稍微舒服些,不然根本卖不出去。 理论知识再丰富,动手做起来也是千难万难的,清洗,烘干,弹毛,针梳,哪怕有些麻烦,可姜淮还算是顺利地走了过来,毕竟在不限制成本的情况下,这些步骤都还可以闯过来。 但是到了纺线这一步,姜淮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纺线,更别提用羊毛纺线了。 就算他想学,先不说多耽误时间,就算他学会了,也是个新手,纺线肯定也是笨手笨脚的,不一定能发现纺线的问题出在哪里,这就需要找个熟手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再去买点羊毛,姜淮没有想到六斤羊毛这么不禁用,随便试验一下,就给用光了。 好在羊毛试验虽然用完了,用过的羊毛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毕竟基本算是清洗干净了,可以垫到草垫下增加床垫的厚度,也让床更加保暖一点。 要去城外的村子,姜淮自然不会一个人去,万一路上遇到危险,一个人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萧靖昭要陪着一起去。 出城,问路,弯头村就在安远府府城不远的地方,来回路程大概只有三十里地不到。 刚出城,姜淮还没有什么感觉,多走了几步,就再次体会到了走路的辛苦,明明十天前还在路上奔波,还走得更辛苦,当时因为习惯了,都不觉得太苦,现在却反而不习惯了。 咬牙硬撑着走到了弯头村,姜淮远远地就看到村口往外一些的方向有一棵大树,树下盖了一间屋子,想来就是那小孩的家。 想到这,姜淮才发现自己都忘了问小孩的姓名,待会得问问,不然做生意,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有点不合适了。 走近了,姜淮隐隐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咳嗽声,以及小孩的说话声,姜淮松了口气,不枉他提早出发,好在人都在家。 姜淮敲了敲院门,屋内的声音一顿,一个有些虚弱的女声传出:“谁啊?” “娘,你歇着,我去看看。” 一个瘦弱的男孩从屋内出来,面带警惕,见到院外有两个男人,先是一惊,待看清来人的容貌后,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上次姜淮说可能要买羊毛,回来后他本想告诉娘这个好消息,可又担心姜淮说不定不会来,就又将消息咽了回去,而这过了几天都没见姜淮来,他都以为这生意黄了,庆幸自己没有说,不然会让娘白高兴一场,却不想都不抱希望了,姜淮居然又上门来了。 “姜公子,你是来……”男孩有点克制不住眼中的激动,话说到一半,忽地想起以前听人说过的待客之道,又把话给咽了回去,“姜公子,你们快进来,我去给你们沏茶。” 男孩招呼两人进来,屋内女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跟着出来看了看,见是两个年轻男子,动作微顿。 “娘,你怎么出来,外面风大,快回去歇着。”男孩端着茶水出来,看到娘出来,赶紧拉着她回屋歇息。 “没事,娘就在这屋子里,也没有出去,来客人了,总不能一直让你接待。”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尽管满脸病容,可却能看出年轻时的容貌极为出色。 “奴家贺氏,这是小儿骆远,两位公子……”贺氏看向两人,有些犹豫要怎么称呼。 “我叫姜淮,这是魏西。”姜淮开口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道明来意,他们是来买羊毛的。 第46章 “之前那六斤羊毛就是他们买的。”骆远拉了拉贺氏的衣袖,低声道,只是屋内太.安静,以至于他的低声和正常说话也没差多少,意识到自己和娘说小话被人听到了,骆远面红耳赤,不吭声了。 知道两人是要买羊毛,贺氏也不耽搁,带着两人去了一边的库房。 库房不算大,但是堆了不少羊毛,以至于屋内的气味有些难闻,这要是放之前,姜淮肯定受不了,但是这几天不停地折腾羊毛,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贺氏一直在观察两人,见姜淮对羊毛的味道居然很能接受,惊讶了一瞬,却又安心了些,对方确实是来买羊毛,而不是有别的意图。 确定对方是真心来买羊毛,贺氏认真介绍起来,顺便询问姜淮需要买多少。 “来二十斤吧。”姜淮心底算了算,觉得先买个二十斤就差不多,能用一阵,至于更多的,下次还是搭牛车来买,不然全靠人力背回城去,太辛苦了些。 二十斤羊毛不算多,可对贺氏来说,不能做毛毡垫子后,这些羊毛能卖出去一点,就是收回了一点本。 况且她还记得远儿带银子回来是什么时候,这才过去几天,姜淮就又要买羊毛了,说明他那边对羊毛的需求很大,这二十斤指不定也用不了多久。 只不过这么多羊毛要背起来,那就需要容器装,姜淮有点懊悔自己忘了带器具过来,就见贺氏笑了笑,进屋翻找了一会,出来时手里就拿着一张线网。 “姜公子,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这个装。” 线网编得有些密,比渔网要稀疏一些,显然是还没有编完,但是用来装羊毛是绰绰有余,而且网线看起来很结实。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姜淮发现这网线不像是麻,而像是羊毛做的线。 等下,现在就有羊毛做毛线吗? 姜淮愣住,他明明看过记忆中,并不存在羊毛制作的毛衣,才想着做毛衣生意,这要是已经有人做毛衣生意,那他这不是全浪费了。 姜淮手心发凉,感觉心也跟着凉了,他该不会得去做吃食生意了吧,第一次试图创业就要惨遭失败了。 虽然制作美食,姜淮也挺喜欢的,但是想靠做吃的发家,这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脑中千思万想,急得姜淮都出了一脑门的汗。 “姜公子,这线虽然是羊毛做成的,却结实得很,不会断的。”贺氏将姜淮的犹豫当成对这网线的不信任,赶紧解释道。 “羊毛做的线?”萧靖昭记得姜淮是被什么所困扰,出声道。 “对,是用羊毛做的线,你不放心可以扯扯看,绝对结实。”贺氏急切道。 姜淮强行稳住心神,没有办法不稳住,再慌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总得搞清楚情况,万一羊毛生意真做不下去,他就改行。 只是这钱…… 姜淮深吸口气,不往下想,大不了到时候做几件毛衣拿出去售卖。 不过想到这点,姜淮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如果说毛衣普遍的话,那他上次去买冬衣的时候,掌柜的怎么没有推荐呢,而且以对方对羊毛的态度来说,毛衣可能还不存在。 思及此,姜淮彻底冷静了下来。 “这羊毛线是你做的吗?”姜淮问。 贺氏点点头,生怕姜淮觉得这羊毛做的线不结实,又解释道:“公子,虽说大周这边很少有人用羊毛纺线,可草原上,用羊毛纺线的人不少,我这方法就是从那里……”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贺氏顿住,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姜淮算明白为什么自己看不到,草原那边纺线的技术一般很少会传到大周来的,而且姜淮再仔细看了看这毛线,发现和自己印象中的毛线比粗糙了不少,摸着也不算细软,显然前期的处理工作做得并没有多细致,只是会用羊毛纺线罢了,他倒是不用太过紧张。 不过这一张网的毛线粗细都是均匀的,并没有哪里粗哪里细,足见纺线人的手艺了。 姜淮想起自己之前准备找一个会纺线的人来帮他完成羊毛变毛线的工序,找谁不是找,眼前的贺氏就是个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对方已经会一点用羊毛纺线的技术,实践经验丰富,而他的理论知识丰富,两者可以互助共赢啊。 姜淮看向贺氏的眼神不免有些炙热起来,贺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只是更多的还是有些疑惑。 因着容貌出色,之前贺氏没少被村里村外的汉子骚扰,对于那些男人黏糊恶心的目光,贺氏太熟悉了,而姜淮此时的目光虽说也很炙热,但又不像是在窥觊她,总之怪怪的。 “姜公子……”贺氏忍不住出声,想提醒一下姜淮。 “贺娘子,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当个女工?”姜淮出声。 “女工?”贺氏脑子有些蒙,不知道姜淮怎么就聊到了这里,他们刚才不是还在说着装羊毛的事吗? “我也不瞒着你,我买这些羊毛,就是想用羊毛来纺线,如今正好就卡在这一步,毕竟我也不会纺线织布,需要找一个会的人来帮我,既然你会用羊毛纺线,不如就来帮帮我,不过也不白让你做工,一日二十文钱工钱,日结,你看如何?”姜淮说道。 这个工价虽然不算低,但是姜淮考虑了下还是出了这个工价,毕竟是日结的工钱,说不定做不了几天,贺氏就不用干了,给少了对方不一定会愿意做。 第47章 尽管想不通姜淮是怎么说到这一步的,可这个工钱却是让贺氏怦然心动。 只是很快,贺氏又清醒了过来,她若是去做工了,骆远要怎么办,况且她现在的身体还病着,要喝药,每日在家中歇着倒还好,可要是去做工,就怕病情加重,到时候又耽误做工。 “我,我可以做吗?”不等贺氏拒绝,站在门外的骆远跑了进来,到姜淮面前毛遂自荐。 “娘纺线的时候我也跟着做了,这,这个是我做的网线。”骆远手里还拿着一张网线,眼巴巴地看着姜淮。 毛线粗细倒是很均匀,但是姜淮看看瘦小的骆远,有点不太敢相信骆远的话。 骆远看出姜淮的疑虑,却也看出姜淮没有拒绝的意思,伸手想要拉着姜淮去看他纺线,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萧靖昭给拦住了。 “姜公子,我可以现在就纺给你看。” 骆远一溜小跑,很快就去拿了些处理好了的羊毛,姜淮瞥了一眼,发现和自己处理好的羊毛还是有些区别,然后就看着骆远坐到纺车边上,熟练地操作起来,很快就纺出了一小卷的毛线。 虽然因为有些急切,导致毛线的质量有些差,但显然这也足以证明骆远纺线的本事。 虽说骆远的年纪小点,但是只要骆远能纺线就不错,而且骆远还有一个优势,他是个男孩子,如果是贺氏去做工的话,他们那边暂时只有两个男人在,让贺氏过去,对方指不定就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可要是让对方在家做,两边又没有办法及时沟通,麻烦也比较多。 可要是让骆远去,反正宅子很大,让骆远住着也没有问题,对方吃住都可以在城里解决。 不过骆远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小了点,贺氏会愿意让骆远跟他们走吗? 在听到姜淮的询问时,贺氏低头看向一旁的骆远,对方眼中满满地坚持。 “姜公子,我和远儿说一说吧。”贺氏说着就拉着骆远去了外面。 两人在外面聊了什么,姜淮不得而知,只知道聊完后,贺氏直接同意了让骆远跟着他们去安远府做工的事。 “娘,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千万记得喝药……”虽然提出要跟着姜淮做事的是骆远,可是眼看着真的要跟着姜淮走了,骆远又有些恋恋不舍,各种担心贺氏一个人在家会不安全。 听着骆远的叮嘱,姜淮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就看到骆远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们这才拿了多少羊毛走,如果羊毛纺线能做成的话,估计时不时地就得过来拿羊毛,说不定五天就能看你娘一次。”姜淮无奈道,他可不想让自家好不容易招来的小员工因为想念家里人哭得眼睛都红了,别到时候耽误了做事。 “五,五天?”骆远张大嘴巴,难得露出了傻样。 贺氏眼中的泪水也有点流不下来了,看看姜淮带着的羊毛,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悄脸红到了耳根,倒是给有些苍白的脸增加了一些血色。 骆远擦擦眼泪,神情比刚才好了不少,有些羞涩地和贺氏道完别,就跟在姜淮和萧靖昭身后准备离开。 姜淮提着羊毛甩到后背,忽然发现似乎是有人在观察他,左右搜寻一圈,发现是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头,站在村口朝这边张望,跟着一起张望的还有几个人。 见到姜淮看过去,老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打了一声招呼,自称是这弯头村的里长,询问姜淮来这是有什么事? 姜淮注意到老头眼中的警惕,倒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直接将来意说明。 最主要的是,姜淮感觉剩下那几人朝这边看过来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善,虽说这不友善主要是针对的贺氏和骆远,姜淮怀疑不说清楚的话,指不定又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贺氏生活在村子里,哪怕算是在村口外面一点,可多少还是会受影响的。 得知姜淮是来买羊毛的,里长眼睛一亮,他们弯头村土地都不算肥沃,虽说也种地,但也会养些羊,平时也积攒了不少羊毛,只是羊毛若是放到别处还能卖点价格,可安远府羊毛人人家中都有,自然就卖不出什么价格。 难得有人来收羊毛,若是能让姜淮将村子里的羊毛收走,家家户户这个年也要过得舒坦一些了。 面对里长的热情推荐,姜淮也没有彻底拒绝,毕竟他真把毛线做出来了,对羊毛的需求量可是大得很,可是在事情还没有定下前,他也不敢大包大揽,况且连对方的羊毛质量如何都没有看过,怎么也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没有将羊毛推销出去,里长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失望,因为从姜淮的口风中,他知道这门生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看着里长回来,旁观的几人围了上去,试探着询问,得知姜淮是来收羊毛,还是收的贺氏的羊毛,忍不住说了几句闲话。 “行了行了,那骆远都给人当织工去了,你们说那贺氏的坏话,让他听到了,万一他也给我们村说坏话呢。” 要是骆远没有跟着姜淮他们做工,里长倒是不在乎这事,可眼看着贺氏那边和姜淮不只是客商关系,还有主家和员工的关系,那就得小心点。 第26章 回去的路上,骆远还帮着姜淮抬了一会羊毛,他从小就是看着人的脸色长大,出来时里长的神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对姜淮也是感激异常。 第48章 可以说有姜淮的那番话在,他娘在家里待着,不至于被村里的人说些闲话。 别说,有个人帮忙在后面抬着羊毛,姜淮是感觉轻松了一些。 虽然羊毛也不算重,可是只用网线兜住,重重地垂在后背,勒得肩膀有点不舒服,有个人托着,肩膀就轻松了一些。 路上,姜淮还和骆远聊了一会,得知骆远是遗腹子,贺氏独自将他辛苦带大,两人是四年前来到弯头村的,开始的时候因为贺氏的容貌还被附近的浪荡子骚扰过,以至于村里有了些贺氏的流言蜚语。 一时间姜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公子,这次多亏你和里长说了,不然我娘又……”骆远感激道。 “你是我的员工,我肯定要照顾着点。”姜淮笑道。 萧靖昭看着姜淮被骆远几句感谢哄得眉开眼笑,莫名有些气闷。 进城后,姜淮还不忘去各处的成衣铺和布行看看,转了一圈下来,姜淮还真发现了羊毛做成的衣服,只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姜淮松了口气。 这种羊毛衣服看着是穿在外侧的,尽管没有摸,但也看得出来衣服不算贴身,和毛衣的区别很大,对毛衣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观察了一番敌情后,确定优势还在,姜淮就带着萧靖昭和骆远回去。 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萧靖昭瞥见对面朝他走过来的人,瞳孔微缩,和来人对视了一眼,脚步微顿,就继续跟上了姜淮。 这一瞬间的停留并没有被姜淮发现。 …… 有了骆远帮助,姜淮研究毛线的效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很快,一卷毛线就被纺了出来。 毛线纺出来的时候姜淮还在研究如何给羊毛去污,一开始他是用草木灰,但是单单用草木灰成本也有些高,毕竟羊毛的油脂还挺多的,最后还是听骆远说的,用沸水和黄沙也能去除一部分油脂,这才又降低了一些成本。 “公子,毛线做出来了!”骆远激动地给姜淮报喜。 “做出来了?”姜淮扭头,就看到骆远手中拿着的毛线球,细细的毛线卷成一团,和现代五颜六色的毛线球比,毛线球呈现出淡淡的白色,略微带了点灰,是羊毛的本色。 姜淮伸手接过毛线球,和自己以前摸过的手感对比了一番,发现还是有些粗糙,手感没有那么绵软,虽然知道不可能达到现代的水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真的是回不去了。 “公子,是做得哪里有问题吗?”骆远以为是自己纺线出了问题,紧张起来。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姜淮摇摇头,仔细打量手中的毛线球,扯了扯,骆远的手艺很好,毛线纺得很扎实,夸奖道,“做得不错啊。” 骆远脸上微红,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姜淮将毛线放到一边,起身去拿他事先准备好的几根针织棒,这是萧靖昭做的,将木棍削好,两端磨尖,打磨光滑。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骆远有些好奇。 “织点东西,试试看这个羊毛线的效果如何。”姜淮有些含糊地说,倒不是想要瞒着骆远,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织成,毕竟都多少年没有碰了。 姜淮努力从记忆中翻出了织毛线的画面,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就发现自己脑海里只有织了一部分,然后再接手的毛衣图,怎么开始就不记得了。 姜淮深吸口气,平心静气,他也是不得不平心静气,毕竟这些天为了弄毛线,也是把他折腾得不轻了,失败了好几次。 现在织毛衣也遇挫,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姜淮想着自己以前看过的毛衣底的模样,一点点地尝试,试错了就拆了重新做,好在毛线拆起来不难。 一天的时间,姜淮都在回忆、织、拆中度过,连饭都没有做,还是骆远去做的。 姜淮本来是要给骆远钱,让他去外面吃食摊上买,但这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宅子里住了几天,知晓羊毛研究的开销大,姜淮也不太富裕,不肯要这个钱,说自己会做饭,只要去买点粮食就能回来做饭。 姜淮就让他去买了些鸡蛋,刚好宅子里的鸡蛋也吃完了,他们这几天是连吃了好几天的鸡蛋羹。姜淮本来以为自己会吃腻蛋羹,可是因为其他食物的味道过于普通,他也没有时间去做别的好菜,鸡蛋羹反而成为饭桌上最美味的一道菜。 骆远这几天也是跟着一起吃的,自然也知道蛋羹怎么做,很快就收拾出了一顿饭,姜淮草草吃过后就继续研究如何织毛衣。 好在他这一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日头西落前,姜淮总算是复原出了记忆中的毛衣织法,有没有错误他不知道,反正多织了一会,能织出记忆中的模样。 看到姜淮将毛线织成类似布料的形状,而且看着还很是软绵,骆远张大嘴巴,感觉很是神奇。 骆远平时接触羊毛多了,自然知晓羊毛是什么样的,可以说用羊毛线做的衣服绝对没有姜淮这样织出来的软。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姜淮织出布料,骆远都不敢猜这是他纺出来的羊毛线。 骆远左右看了看,注意到他先前带来的网线还挂在墙上,几步冲过去摸了摸。 没错,还是硬硬的,可以想象,就算将这些线织成绵密的布条,手感也不会太好。 姜淮没有注意骆远的动静,正沉浸在好不容易将织法复原出来的快乐中,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将一小块布料扩大了一圈,成就感满满。 第49章 骆远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盯着姜淮手中的动作,眼中满是惊奇。 姜淮兴奋了一阵,注意到骆远的目光,像是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他看到家里的大人织毛衣,也是感觉这般神奇,就轻轻松松的几个动作,就将线给编织了进去,而且越看越简单,跃跃欲试,觉得自己也能做。 只是当大人笑着真让他来织毛衣,才发现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说针数,一不小心还会漏,等后面发现有个地方没有织上,除非就这么不管,不然就只能拆掉重新编。 “你要不要试试看?”姜淮挑眉,将手里的针织棒连着毛衣毛球一起递了过去,“要是会,到时候成本价给你几个毛线球,你也织一件毛衣穿,也给你娘织一件。” “毛衣?”骆远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一捧毛衣,像是搂住易碎的珍宝,听到姜淮的话猛地抬头,“公子,这种独门技法你要教我吗?” 骆远是亲眼看着姜淮为了复原出这个织法,如何殚精竭虑,而看姜淮织出来的这块布如此柔软,就知道这织法的珍贵了,他刚刚看的时候姜淮没有让他别看,骆远就很感激了,可现在,姜淮居然要教他这种神秘的编织手法。 尽管很想学,可是骆远还是赶紧摇摇头,他这几日已经占了姜淮的便宜,娘教他要知恩图报,不能过于贪心,他不能学。 骆远连连摆手,一副绝对不能让姜淮上当的样子。 “停,你觉得我研究这毛线和织法是想做什么?”姜淮叫停。 骆远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见姜淮一脸认真,动作顿住,仔细想了想,肯定道:“公子想赚钱。” 好吧,问错了。 姜淮重新问:“毛线是新东西,如果要卖的话,必须让其他人知道毛线能用来干什么,那这织法还能瞒住吗?” 骆远愣了下,好像反应过来了,不过很快他就想起姜淮刚才说的毛衣,顾名思义,应当就是羊毛线做的衣裳,这织法能直接做出衣裳,岂不是比他想的还要珍贵。 听着骆远的反驳,姜淮没想到这小子举一反三的速度还挺快。 “好吧,你说对了,这个织法现在是挺珍贵的,我应该会先卖毛衣,等后面货多了,才会把织法给教出去。”姜淮说道,不等骆远开口就继续道,“但是我看你顺眼啊,所以就先教你织法,你会了之后,会把这个教给别人吗?” 骆远使劲摇了摇头。 “我教给你之后,你到时候就在我这边织吧,等毛衣织好,不要显露出来就是。”姜淮揉了揉骆远的脑袋,然后教起骆远如何织毛衣。 骆远的手确实巧,脑子也灵活,姜淮教了一会,骆远就成了个半熟练的织工,一双手灵活翻动,很快就将毛衣扩大了一圈。 等萧靖昭回来,就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大块材质有些怪的布料。 第27章 “这是羊毛线织出来的布?”萧靖昭略微思考,反应过来。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着毛衣被织出来,但是对姜淮这几天的研究还是了解的,所以一看两人手上的布料,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再怎么猜,萧靖昭也没有想过这毛衣是直接从线变成衣裳,而不是从线变布,再裁剪出来,哪怕他也看出这布料好像有些奇怪,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不是布,是毛衣。”姜淮摇头,纠正萧靖昭口中的错误。 “毛衣?”萧靖昭定住,仔细地看了一番姜淮手里的这块布料。 “这里算是腰围下摆。”生怕萧靖昭看不懂,姜淮还解释了一下,被姜淮这么一说,萧靖昭倒是有些确认了。 只不过…… “这衣裳是不是织得小了点?”萧靖昭皱眉,除非是给小孩穿,不然腰围如此窄小,怎么穿得下。 除非这是给骆远织的,萧靖昭不自觉抿唇。 “没有,这是均码,给你织的。”姜淮摇头,这件毛衣他织的时候是用的萧靖昭的腰围,毕竟现在萧靖昭出门还是穿着之前的单衣。 之前买的冬衣,本来是说两个人换着穿,但是萧靖昭非说姜淮待在屋子里不走动更容易冷,他身上这身总比囚服要厚实一些,就一直不肯穿。 所以毛线一做出来,姜淮想的就是赶紧给萧靖昭织一件,保暖要紧。 给他织的? 听到姜淮的话,萧靖昭愣住。 姜淮还等着萧靖昭继续问呢,毕竟古代的衣裳,就他见过的,都没有毛衣这种弹性,结果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萧靖昭不吭声了。 姜淮抬头,就看到萧靖昭神情带着点说不出的复杂。 姜淮忽然想起,似乎很少听萧靖昭提起家里的事,父母更是从来没有提过,自己不提是因为穿越,也是因为原身父亲早逝,母亲改嫁了,萧靖昭不提…… 思及此,姜淮心底叹了口气,也有点看出萧靖昭脸上神情可能蕴含的意思。 决定先不说这毛衣的弹性,准备给萧靖昭一个惊喜。 …… 织毛衣其实有些枯燥,如果有手机电脑之类的娱乐设施,随便织两针,姜淮可能就烦了,但是待在宅子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姜淮就把织毛衣当成一种娱乐手段。 骆远也在跟着一起织,不过就没有在织给萧靖昭的这件毛衣上练手,而是另外织了一件,毕竟他算是生手,万一织错了返工也挺麻烦。 只不过两个人一起织,姜淮就发现毛线的生产速度是真的挺慢的,再一算,发现如果不能改进下生产毛线的工艺,那这毛衣的成本就又要提高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