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达尔文》 序章 回洲岛的四月是一年最好的时候,来自太平洋的热带季风还未显露它的顽劣,水清沙幼,椰林魅影,都是极好的南国风采。 周璞玉站在露台边,她抱着双臂,有海风掠过她的头发,这里的初夏来的很早,清晨的露台,她能闻到栀子花的味道,白中带着薄青。 “璞玉,过来,来看看你妈妈。” 屏风似的落地窗被拉开,她抚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走进房间,走到下一个套房,房间里有些吵,梳妆台前有一位身着白纱的新娘,她无疑是这个房间的焦点,洁白的婚纱,耀眼的钻石,都只是她美貌的点缀。 她透过镜子看见了璞玉,绽出一个微笑:“璞玉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周璞玉走过去,轻轻弯腰,在镜子里与母亲对视,两张相似的容貌,她穿酒红欧根纱裙,浓密的长卷发,有一双幼圆似鹿的眼睛。 “妈妈好看吗?” 周璞玉的妈妈宋辞拉着女儿的手臂,好似撒娇一般的问道。 “当然好看。”周璞玉笑起来。化妆师上来补妆,璞玉退到一边,然后走出了房间。 婚礼要在十点十分举行,宋辞说这叫做十全十美。八点坐车去婚礼场地,周璞玉的继父姓陈,在北市是大族,家中的亲戚姊妹自然是不少,参礼的车队将整条街道占满。周璞玉随意上了一辆车,她支着下巴看窗外,椰子树像是一个摇滚男孩,随风甩动着他的长发。 车门被拉开,璞玉闻到一阵清冽的味道,她转头望过去,车子的副驾驶坐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璞玉对陌生人的兴趣没有对摇滚男孩的大,她偏过头,男人抬眼,只在前视镜捕捉到一个眼神。 婚礼的场地在海边度假村的草坪,骄矜的红玫瑰鲜红欲滴,她是新娘的女儿,也是头号闲人。她一个人走到较远的海滩边,脱了鞋子踩在沙上,海浪来来回回,她便跟着海浪跑,一个人也算开心。 “裘安,笑什么呢。” 远处的别墅里,男人站在露台抽烟,看着海边的身影,一支烟刚好燃完。 “没什么。” 婚礼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周璞玉坐在嘉宾席里观礼,宋辞在陈渊为她戴上婚戒时流泪。美人落泪也是有讲究的,眼微红,唇带笑,泪几滴,过犹不及。 仪式结束开宴,周璞玉去洗手间,还未进门就听见有人说话。 “这铺张的架势,头次结婚也就这样了吧。” “谁说不是啊,也是有手段·····” 璞玉退出洗手间,没有什么情绪,别人也没有说错,她的母亲宋辞本来就有着好本事,好手段。 晚上海边开起派对,陈渊还有一儿一女,大儿子陈瑾,女儿陈瑜,璞玉和他们没有任何聊得来的话题,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相熟的自然抱团,她和谁也不熟,知趣的悄然离开。 周璞玉又回到白天的海滩,海水涨了起来,她想去踩水,脚一甩,鞋子甩的天高,不知丢到哪里去。她在海边,扑来的浪花将她的裙边打湿。 “小姐。” 周璞玉惊讶的转身,年轻俊美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上拿着一只鞋。 这一眼,周璞玉第一次见到陈裘安。 在好久好久以前的童话里,英俊的男人引诱了天真的人鱼上岸,用华丽的鱼尾换能与他并肩的爱情。 原来,这也是进化。 从破破搬过来的旧文 没看的可以看看哦 小短篇 挥挥~ 第一章 陈裘安回西山院,进门便看见了周璞玉,她在地毯上,一双腿交叉晃悠,不知在写写画画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归来。 他特意的咳了咳,周璞玉才慢悠悠的抬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又低头去捣鼓手中的事。 “你没见着我啊。”陈裘安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你这么个庞然大物,没见着才稀奇,我忙着呢,你别烦我。”周璞玉继续在画本上写画。 陈裘安其人,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抽出她手里的画本,丢到了沙发上,一把将她抱起来。 “嗳,我的作业。” 陈裘安在她耳朵边上笑:“宝贝儿,我也要做作业了。” 四月天,周璞玉穿着长袖的睡衣,他将她抛到床上,随即又欺身而上,一边吻着她,一边将手伸进她宽松的睡衣里,他单手解开她的内衣,揉捏她的软雪,周璞玉细细的喘气,手揽上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 陈裘安下手稍微狠了些,周璞玉一口便咬上了他的脖子。他托起她的臀让两人更加的亲密,周璞玉抬腿勾住腰,关于情欲的所有事,都是陈裘安教给她的。她咬着他的耳朵,轻轻地碾。 陈裘安剥了她的衣服,指尖捻着她的小核,璞玉夹着他的手,挺着身子将一捧雪送进他嘴里,陈裘安伸了两指进去,璞玉夹的更紧,身子颤了两下,陈裘安察觉到她的湿滑,直起身脱掉上衣,带着她的手解开他的皮带,他进的很顺利,璞玉随着他起伏,不知撞到了那儿,花瓣儿层层叠叠的缩。陈裘安抚着她的脊背:“宝贝儿,你松松。” 她能控制的了吗?璞玉使了坏心眼,妄想把他挤出去,陈裘安一个挺身,窄窄的花口吮着他,璞玉直接泄了身,陈裘安在她耳边闷哼了两声也释放了出来。 璞玉懒在床上不想动弹,陈裘安抱着她去洗澡,过后,璞玉窝在他的怀里,两人说话。 “我明天下午有课。” “我送你去。” 璞玉看着外头挂在松枝上的月亮:“陈裘安。” “嗯?” “又到四月了。” 又到四月了,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四月,陈裘安弯着腰和她额头相抵。 “是的,睡了宝贝。” 璞玉乖顺地闭上眼睛,陈裘安吻了吻她的脸颊。 周璞玉和陈裘安在一起两年,他和璞玉的继父陈渊是关系极远的亲戚,生意往来较多,如若不是那一场婚礼,两人恐怕半辈子也打不着关系。 下午一点,陈裘安送璞玉去上学,她读设计,今年已经是大四,课业轻松,毕业的压力却大,车子惯例停在侧门,璞玉送他一个香吻当车费,司机却得寸进尺拉她回来深吻。 “晚上接你吃饭。” “好。” 陈裘安见她进了学校方才启动车辆,璞玉背着书包不慌不忙的走向教师,大四学校不再强制住校,陈裘安便顺理成章的将人接回公寓。 “璞玉,这边!”舍友李垚向她招手。 周璞玉坐到了舍友身边,她不是一个多么热情开朗的人,但也对他人保持着基本的善意,因此与同学们相处的都不错。 “明天有公司来学校开招聘会,你去不去?” 璞玉略想了想:“我不去了,我有事。” 课程上到六点,璞玉和舍友打完招呼,原路走回学校的侧门,司机将她送到一家粤式餐厅,服务生领她到餐位,陈裘安不知在和谁打电话,本来微皱着的眉,在见到她的时候舒展。周璞玉坐在他的对面,支着下巴看他。 世间的爱侣总有着对情人的偏爱,有的爱眉眼,有的爱笑唇,她呢?她最爱陈裘安看她时的眼神。 她在被爱,明明白白。 吃过饭,陈裘安开车带她回家,华灯初上,璞玉看着窗外,忽然说道:“停车,我看见花鸟市场了。” 陈裘安找了地方停车,和璞玉一起往花鸟市场走。 市场里闹哄哄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璞玉站在金鱼店外,弯着腰看水缸中的金鱼,陈裘安也随她一起看,玻璃水缸映照着他们脸,璞玉嘴角噙着笑:“你喜欢哪几只,我们养在家里。” 陈裘安随手点了几只,周璞玉让老板替她包了起来,晚上逛花鸟市场的也不少,陈裘安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璞玉还是小孩子心性,坐在车上一直提着袋子看金鱼,红灯的间隙,陈裘安侧头看她,她看着袋子里的金鱼游动,夜晚的街灯,映照在她的脸上,此情此景,静谧而永恒。 第二章 第二日,璞玉的确有事,清晨,她开着车去银泰大厦。 大厦的顶楼正在举办展览,德国版画家珂勒惠支,看展的人不多,璞玉一幅画,一幅画,慢慢的看过去。 战争的苦难,母性的光辉,所有人性的伟大都凝聚于一幅幅黑白的画作中。 看完展览,璞玉准备去吃早餐,没想到被人叫住。 “周璞玉?” 璞玉转过身,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她表情略显疑惑,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林珏,咱们是一个系的同学。” 周璞玉略点了点头,设计系上百号人,她认识的人实在有限。 “我刚才看见在会场看见你,没想到这么巧。” 周璞玉点点头,和他一起走进电梯。婉拒了林珏共进早餐的邀请,刚刚坐上车,周璞玉便接到母亲的电话。 “璞玉,你都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快毕业了,最近有点忙。” “你有什么打算吗?”宋辞又说道:“明天你来东山,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一个饭。” “好。” 挂了电话,周璞玉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上,她没有任何理由也不能去拒绝宋辞,多亏了她,要不是她,她也不可能在毕业这样理应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闲暇的来看一场画展。 晚上,陈裘安发现璞玉的热情,璞玉坐在他的身上起伏,陈裘安含着她的乳,在嘴里研磨,一阵风浪过去,璞玉抱着他喘息。 “今天怎么了,不高兴吗?”陈裘安多了解她。 周璞玉吻了吻他的唇:“没有,我明天要去东山。” 陈裘安一笑:“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谁舍不得你。” 话是这样说,璞玉却埋进他的胸口,嗅着他的味道,慢慢入睡。 驾车离开北市,进入高速公路,再换国道,再开上东山。民国的时候,外国人在东山修建了一幢幢别墅,浓荫翠盖间各式各样的别墅,百年之后,依然矗立。 车子开到东山南麓中山路八号,宋辞在二楼外廊摆早茶,周璞玉刚一上楼,便听见了宋辞的笑声。 “璞玉,一路上还顺利吗?”宋辞招呼她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 周璞玉略点了点头,陈瑜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错开了视线。她坐了片刻便找了借口去花园。 花园中引了山泉水,如今正是三角梅开放的时节,她坐在藤椅上,忽然一只猫也窜上了椅子,她轻轻摸它的头,这只猫也是享乐派,转过身子,示意她摸摸肚子,周璞玉笑着呼噜它全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 她抬头看见来人便笑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陈玥举着相机过来:“我一早就来了,趁着今天天气好随处拍一拍。” 陈玥是陈渊的侄女,璞玉和她年纪相仿,关系不错。 “婶婶这院子打理的不错。”陈玥摘了一朵三角梅。 “都是园艺师的功劳。”周璞玉毫不客气的拆母亲的台。 午餐里一道木棉花炖猪骨最得璞玉的喜欢,她吃饭一向慢条斯理,大家放碗时也跟着放了碗。陈渊和陈瑾父子去书房谈事情,宋辞邀她去山上走走。 宋辞走在前面,璞玉跟在她的身后,东山多松柏,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的松柏才换新芽罢了。 “璞玉,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 宋辞话还没说完,璞玉便打断了她:“妈,我有男朋友。” “陈裘安?”宋辞继续说:“璞玉,你也是大人了,该要为自己打算了。” “我知道,我和陈裘安很好。” 宋辞摇了摇头:“再好又怎么样,他能娶你吗?他这样的家庭。” 剩下的话,她不说璞玉也知道。周璞玉不再说话,道理她何曾不明白呢,可人总要留一点希望吧。 第三章 下午,周璞玉和陈玥一同回北市,不过四十分钟便回到了市区,周璞玉先送陈玥回家。 陈玥说:“你和陈裘安最近怎么样?” 璞玉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人人见了我都要问我和他怎么样,还不是那样。” 陈玥笑:“大概是都有些不相信吧,你应该也听说过陈裘安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和你在一起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你们竟然在一起这么久!” 璞玉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感情这种事怎么说的好呢,说不定我们明天就分手呢。” “别,可别,千万别,陈裘安这样的妖邪,你可千万镇住了,可别让他再为祸人间。” 周璞玉笑出声,陈玥看着她说道:“我还记得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子呢,烫着卷发,总穿着漂亮裙子,也不爱说话。” 璞玉沉默半晌,卷了卷自己的直发说道:“现在也挺好的。” 送过陈玥,她仍旧开车回西山院,陈裘安自然不在家,她走到院子里去看她的金鱼,院子里养了一缸荷花,如今长成了几片叶子,璞玉看着金鱼倏忽往来,慢慢的心也安定下来。 水面倒映出她的样子,她记得,她和陈裘安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在心里默默说过,她要一时的快乐,后来的妄念是怎么生出来的呢?她也忘了。 一份罗勒松子面加煎蛋,她从傍晚吃到天黑,天一点点的沉下去,她忽然想到年幼时在海市,每到这时候外婆就催她去开门灯,她或者在客厅或者在书房,外婆唤一声:“璞玉。”,她便游鱼般滑入黑夜,然后打开一盏灯。 将碗洗净擦干,放入橱柜。洗过澡,陈裘安还是没有回来,她才记起来,她好像忘记告诉他了。 拧开书房的台灯,她不辞辛苦的找出颜料,毛笔来画画,赵孟坚的白描水仙,细致费神,可以消磨她过多的思虑。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陈裘安已经安然的睡在她身边,周璞玉悄无声息的下床,洗漱过后去了学校。 中午的时候,陈裘安给她打来电话。 “我有课,这几天忙,不回去了。” “璞玉。” 周璞玉挂了电话。 她确实忙起来了,论文要改,准备考试,她和陈裘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 午餐时,周璞玉和李垚闲聊。 “璞玉,实习你准备去哪里?”李垚问道。 “原道,你呢?” “哎,我想去哪儿是一回事,人家录不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璞玉说:“你成绩一直不错,肯定没问题的。” 听她说完,李垚略有些羞涩的笑了。 周五,璞玉回了西山院,她洗了澡一觉睡到下午,睡梦中只觉得濡湿,睁眼开,陈裘安埋在她的颈间轻吻,周璞玉推他,这个男人却变本加厉,一只手往下游走,周璞玉的睡裙方便了他的作乱,他握住一只浑圆,拨弄花骨朵。 周璞玉不掩藏情意,膝盖磨蹭着他的小腹,陈裘安脱了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翻过去压在身下,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将蓬勃的欲望往她身下送。 “你轻点。”周璞玉倒吸了口凉气。 “轻?”陈裘安在她耳边说话:“周璞玉,你真是能耐了。” 说罢,又是重重的一送,璞玉此刻怎么拧的过他,只好尽力的迎合,陈裘安找到了那个点,放肆的磨,璞玉吟叫,他在一边添油加醋:“宝贝,再放浪一点,我全都给你。” 他握着她软桃一样的臀,力与美的碰撞,璞玉咬着唇,陈裘安低吼,快感从小腹蔓延到全身。 一场春事毕,周璞玉缓过神来,扶着腰起身,抄起枕头便往陈裘安脸上砸,随后走进浴室洗澡。 周璞玉洗完澡出来,陈裘安在床上抽烟,她只穿了一件浴袍,走向化妆台,脱了浴袍,光裸着抹身体乳,她全身没有一处不漂亮,修长的脖颈,浑圆的乳,她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双腿匀称笔直。 陈裘安欣赏眼前的美景,掐灭了烟,风卷起窗帘,她匆匆看他一眼。 她美若黎明,亦是他命中的魔星。 第四章 周末,周璞玉本来想一觉睡到下午,陈裘安却拉了她起来,要带她出去玩。她穿宝蓝色一字领毛衣,坐在副驾驶直打哈欠,陈裘安却是精神奕奕。 车子开到郊区的马场,侍者去停车,两人走了一段路,远远的便能看见广阔的绿色,璞玉坐在看台上,马场工人牵了马过来,陈裘安上了马,远远地对她一笑。 风鼓起他的衬衣,她听见马蹄声,看着他越来越远。 春风得意马蹄疾。陈裘安一直是得意的,他也拥有得意的资本,不凡的家世,极出色的外貌,出众的能力。都说上天公平,原来也是有偏爱的。 他跑过两圈,周璞玉走下看台,站在围栏边,他下了马,鬓角微湿,向她走过来,璞玉上前抱住他。 “怎么了?”陈裘安回抱住她,璞玉摇了摇头,垫脚为他擦汗。 两人去度假村的别墅,璞玉打开冰箱看到满满的食材:“中午想吃什么?” 陈裘安也走了过来,下巴搁在她的肩颈处:“椰子鸡。” 周璞玉拿出两个椰子:“你还真会挑。” 璞玉戴上围裙,挽起袖子,老椰子取肉,青椰子取汁,她从小做菜,在厨房算得上运筹帷幄。 陈裘安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间慢慢走,他们像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椰子鸡配上一道时蔬,吃过午饭,两人一道午睡,陈裘安抱着她,不带情欲的轻吻,她喜欢这样的时刻,安静而平和。 下午,璞玉醒的时候,陈裘安不知去了哪里,她在房子里喊他的名字,回应来自后院。 她拉开落地窗,陈裘安正在游泳,他游过一个来回,划水到池边,抹了一把脸:“玩水吗?” “不玩。”她拒绝的很干脆。 陈裘安说:“你帮我把毛巾拿过来。” 璞玉看见椅子上的毛巾,拿起来走到水边。 “给我擦脸。” 什么毛病? 璞玉还是蹲下来,准备给他擦,陈裘安坏笑,一把将她整个人抱到水里,璞玉措手不及,呛了好几口水。 陈裘安笑的开怀,周璞玉沉着脸,将他往水里按,陈裘安拖着她往水里游,璞玉挣扎着要往上走,陈裘安这恶人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璞玉被迫吻了片刻,不敌这个铁肺,扑腾着终于呼吸到了空气,她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陈裘安偏偏还要往她身前凑,璞玉下狠手去拍了他一巴掌,转身上岸。 她换下了湿衣服,陈裘安也跟着过来。 “滚开。”周璞玉说。 “不滚。”陈裘安装可怜:“你看看我的背是不是红了。” “你活该。” 话虽这样说,周璞玉却还是看了看他的背,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陈裘安见她脸上的表情,笑着说:“宝贝儿,在我身上盖巴掌,你可是头一份。” 他为她破过多少例,费过多少心思,可是和她这个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爱情,就是纵容对方在心上撒野。 周璞玉瞪了他一眼,她刚才被刺激出了生理泪,眼睛微红,头发还滴着水,看起来可怜巴巴。 陈裘安叹了口气,将她抱住:“璞玉,我从来不问你快不快乐这种话,因为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在于我和你,你明白吗?” 从东山回来开始,周璞玉整个人都拧巴起来,她逃到学校,像一只刺猬一样让人无从下口。陈裘安犹记得她十九岁时,他们刚在一起,他便为璞玉的早熟而讶异,在这年轻的皮囊下,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太过早熟的人是会自伤的,她是一块璞玉,也是一块顽石。 第五章 第二日,璞玉和陈裘安一道去钓鱼,开车到东湖。 今日天气晴好,湖边已经有了不少人,璞玉在树下架好椅子,陈裘安带着渔具过来,他挂好香饵,抛了竿,便靠在椅子上看书。 “这样能钓到鱼吗?”璞玉问。 “钓鱼嘛,愿者上钩。” 周璞玉笑:“你又不是姜太公。” 陈裘安合上书,凑过来亲了她一口:“我不是姜太公,还不是钓上了一条傻鱼。” 他将她比作傻鱼。周璞玉拧了他一把,自己拿起鱼竿,没有片刻,她觉得鱼竿往下沉了沉,她站起来收竿,一条鱼跟着出水。 “鱼!” 陈裘安将活蹦乱跳的鱼取下,丢到水桶里。 “我厉害吧。”璞玉笑着说道。 她来了兴致,有接连钓到了好几条鱼。 陈裘安看着她的成果笑着说:“好了,今后不愁你养不活我。” “我外公很爱钓鱼,我小时候经常和他一起去,但是小孩子坐不住,他在湖边钓鱼,我就在湖边玩,他认得好多野花野草,时常会教我。” 璞玉很少和他说她小时候的事,他听的很认真,他察觉到她些许低落的情绪,笑着说:“怪不得钓鱼这么厉害,原来是遗传。” 周璞玉也笑:“才不是,我外公虽然爱钓鱼,但是很少能钓到鱼,纯粹是消遣。”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外公有时懒于应付,就会带着她悄悄出门,他们有时去逛街,有时去钓鱼,外公会给她买平时不能吃的麦芽糖,用一根竹签将糖浆搅起来,入口是满嘴的甜。 到了中午,两人离开,璞玉将鱼放回了湖里。他们要走到山上的香积寺去吃斋饭。 青石板路一直绵延,两人牵着手往山上走,山林间有雀鸟鸣啼,香积寺在半山间,隐隐有云雾缭绕。怪不得修道的人都要在山林修行,确实有乘风归去之感。 两人进了山门,有僧人领他们去五观堂,有一道白玉萝卜汤极为爽口。 寺庙里有苍天的侧柏,璞玉站在树下看挂着的铜牌。 陈裘安走过来:“这树有上百年了。” 璞玉说:“侧柏能活数百年,这一棵在树木里看大概才刚刚成年。” 陈裘安笑着说:“我很小的时候来香积寺,主持说我很有慧根,我看,你比我更有。” “说不定上辈子我就是僧人呢。” 他拂过她的长发:“说不定我是一棵侧柏呢。” 他做一棵侧柏,看小沙弥长大,在树下躲过雨,百年之后又成了舍利,如此也是一生。 第六章 回洲岛的春光实在是好,璞玉和陈玥住在一幢别墅,陈玥是个活泼性子,呼朋引伴在一楼打麻将,周璞玉不擅长这个,躲在二楼的露台看书。 陈裘安进了门,陈玥看见他便喊:“二哥!” 陈裘安在家中排行第二,陈家族中的孩子都叫他二哥。 小辈们纷纷叫人,陈裘安掐灭了烟,微微点头。 “二哥,来不来两圈儿。”牌桌上的人问他。 陈裘安说:“我不来了,你们好好玩。” 他环顾客厅,坐了片刻,抬腿上楼,与一楼截然不同,二楼静悄悄的,海风卷起露台的窗帘,他走过去。 周璞玉听见了“哗啦”一声,她抬头去看,正和他对上视线。 “你倒是会躲清净。”他坐上另一张椅子。 “我又不会打麻将。”周璞玉揪了一粒葡萄送进嘴里。 真奇怪,他们明明认识没有多久,周璞玉却与他熟稔的仿佛多年好友。 “看的什么书。” 周璞玉将书封展示给他看,是《射雕英雄传》。 这是他学生时代看的书,陈裘安问她:“最喜欢谁?” 璞玉不假思索:“黄药师。” “为什么?” 璞玉说:“他爱老婆,爱女儿。” 陈裘安笑着说道:“的确难得。” 金庸的笔下多是肩挑乱世的大英雄,黄药师这样悉心家庭的世外之人,的确难得。 周璞玉看书,他就在一边安静的看风景,周璞玉看过一章,将盛葡萄的水晶缸子推给他:“吃葡萄。” “你怎么不去楼下玩?”周璞玉问他。 “没意思,坐在这儿吹吹风倒是舒服。” 璞玉自觉该尽地主之谊,起身去冰箱取来了蛋糕,巧克力。 “我还有冰淇淋,你要吃吗?” 璞玉像个招待朋友的小孩子,陈裘安笑着摇头:“这些就够了。” 他吃巧克力,她吃蛋糕。 周璞玉低着头看书,侧脸秀美,看书倒是认真,面颊上沾了蛋糕屑。 “璞玉。” 周璞玉抬头看他:“嗯?” 他本来没有旖旎心思,此刻看着她却生出了些许情意。他轻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碎屑,周璞玉长睫微颤,他俯下身,一个轻柔至极的吻。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带着巧克力与草莓蛋糕的香甜,裹挟着回洲岛四月的海风。 让她心颤,也让她心折。 半夜,璞玉从梦中醒过来,陈裘安在身边睡的安好,她很少做梦,但是毫无例外的,每一次梦到他,总是好的。 她没了睡意,起身去客厅喝水,院子里的灯忘了关,她走过去,墙边的绣球荚蒾开了泰半,深夜中有淡而凄迷的香味,只有偶尔金鱼跃水的声音。 “怎么不睡?” 陈裘安不知何时寻了出来,他拥住她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皱了眉。 “我刚才做梦了。”璞玉对他说道。 陈裘安关了灯院子的灯,拉她回房间:“什么梦?” “梦见我们在回洲岛的时候。” 他抱着她说:“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去。” 璞玉卧在他的怀中,她记起了绣球荚蒾的花语:忠贞不渝的爱情。 陈裘安,他是她一生的美梦。 第七章 周璞玉五月去原道实习,原道是首屈一指的艺术拍卖行,她是小小实习生,正赶上策划一场展览,每天忙到脚不沾地。 办展的艺术家是颇有名气的新兴画家,艺术家有些吹毛求疵也是难免的,从展览场地开始便一直和他们扯皮,周璞玉改场地设计稿改到麻木。 六月开展,开展的那天,周璞玉心中还有些忐忑,现场反响却颇好,画家要领着朋友看展,周璞玉跟着上司协同。 “璞玉?” 周璞玉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了宋辞,她今天依旧美丽动人,穿一袭浅紫长裙,带一顶不夸张的大檐帽。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她的身上,璞玉只好喊道:“妈。” “原来是你的女儿。”画家笑着说:“是个出色的孩子。” 身边的人纷纷附和,宋辞招她过去。 “妈,我还要工作。” 宋辞笑着说:“你陪着客人看看展还不行吗?” 璞玉无他法,只好一路陪同,中午陪宋辞一同吃饭。 “怎么想着去原道?” “原道是行业翘楚,我也挺喜欢策展的。” “要不要考虑继续读书?我可以帮你。” 璞玉将筷子放下:“我不想去,妈。” 她知道宋辞的想法,她从来没有赞成过她和陈裘安在一起,甚至不放过任何机会来劝她分手。 “妈,我不想和陈裘安分手。”她顿了顿:“至少不是现在。” 宋辞抿着唇,神色有些不好:“那是什么时候呢?璞玉,在一起越久,陷得就会越深。” 周璞玉靠在椅背上,显得有些无力,她何尝不知道呢。 母女俩的见面又一次不欢而散,璞玉晚上回到西山院,陈裘安在厨房做菜。 她从背后抱住他,陈裘安的笑声传过来,闷闷地。 今夜的璞玉大胆而热情,她坐在陈裘安的腰腹上,上下的吞吐着,陈裘安握着她腰,一下比一下进的更深。 ”嗯~你,你慢一点。”她声音是掺了蜜的甜。 陈裘安笑的恶劣:“宝贝,慢了你怎么爽?” 软雪如花枝乱颤,璞玉只觉得浑身发烫,她拉着他的手捏住樱桃,陈裘安眼都热了,入得更狠。 他抵着那个点,放肆的闯入,璞玉快受不住,软声求他:“陈~陈裘安,给我~好难受。” “宝贝,说点好听的。”陈裘安嘬她的乳尖尖,璞玉更是难耐,手拢住他的发,她靠近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珠。 “哥哥,太大了,嗯~”璞玉满脸通红。 陈裘安入了数百下,最后挺着腰腹射出来,璞玉也同时到达顶峰。 酣畅淋漓的性事后是无限的温存。 “今天的展览挺成功的。”璞玉有些自得。 “这么棒?要不要我去捧场。” 你去了还得了?璞玉连连摇头。 璞玉说道:“今天在展览上遇见我妈妈了。” 过了许久,陈裘安看着她的眼睛,笑的很温柔:“然后呢?” 她的手轻轻按着他的笑涡:“然后她夸我了。” 陈裘安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抱在怀里,她几乎是贪婪的闻着他的气息。她多想一辈子,而不是只有这片刻的相依。 第八章 陈裘安出差了,璞玉趁着周末,烫了头发,长而卷曲的发,她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是不是还能看见从前的样子? 她一个人去花鸟市场,买了一缸铜钱草,夏天到了,吃冰淇淋的时候也到了,她打扫完房间,坐在地毯上吃冰淇淋,墙上挂着一幅素描人物像,是她画的陈裘安。她叼着冰棍儿,看着这幅画像,心中有些想念。 陈裘安回来的这天,北市天气晴好,他走到约定好的航站楼外,看见了围栏外的璞玉,她穿淡蓝色的长裙,六月的风拂起她的裙摆,周璞玉笑着伸出双手,他走过去将她抱住,他们明明没有分开几天,却又好像离别了好久。 回去的路上,璞玉开车,陈裘安坐在副驾驶说:“烫头发了?” “好看吗?”璞玉问他。 “非常漂亮。”他夸赞的十分夸张。 璞玉笑弯了眼睛。 回到家,璞玉做饭,他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从前他很少住西山院,这房子太大,离公司也远,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带璞玉去了几处住所,璞玉笑他是狡兔三窟,她最喜欢西山院的院子,于是西山院就成了他们的家。她种出了一院子的花,也给了他一个家。 夜注定是难眠的,黑暗之中,喘息声显得分外清晰。 触觉是柔软的,甚至是诱人沉溺的。唇舌间纠缠往来,她透出一声嘤咛,他的唇来到她的乳,娇软白嫩的乳,是被他攻略的城池,任他掠夺,任他侵占。 “想不想我?”他来到她的耳边询问。 “想~嗯~” “哪里想?”他的手游移,从唇到乳尖。 “是这里?还是这里?”他恶意地弹了弹她的乳尖。 璞玉闷哼一声,腿挂上他的腰间,丧失了所有斗志,只想要他攻城略地。可是他多坏啊,偏不肯如她的意。 舌尖舔过她的上颚,她被撩拨的微微颤抖,伸出手握住他蓬勃,铃口溢出的前精沾湿她的手,他捏她的臀肉,手指擦过花瓣。 “想要什么?乖乖,说出来。” “要你。”她在沉沦的边缘,也要将他拉入这情欲的地狱。 ”陈裘安,我要你。” 他一个挺身将自己送进去,他最听不得她叫自己的名字,太过缱绻而温柔。 湿热紧致的花穴紧紧包裹住他,她软着腰任他摆弄,陈裘安重重的顶着,一下又一下。 “嗯~你轻,轻点。” 周璞玉软软的求他,却更加激起他的欲望,他含住她的唇,一下重过一下,对着她的花核戳刺。她娇吟着,花穴越缩越紧,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两人一起到达顶峰。 临睡前,周璞玉亲了亲他的耳朵轻轻说道:“陈裘安,我真的好喜欢你。” 陈裘安有些意外,璞玉不是感情外露的人,他们在一起的这些年,璞玉直白抒情的次数寥寥无几,他将她抱进怀里。 周璞玉睡的模糊时听见他说了一句“我爱你。”于是她带着笑意,一夜好眠。 第九章 天渐渐热起来,晚六点,陈裘安掐着时间去接周璞玉下班,车子停在原道的对面,他点了支烟。 蝉鸣不绝,才知道已经是夏天。 一支烟抽尽,他看见了璞玉,她和同事挥手再见,走到人行道,远远的看见他,小跑着过来,她穿绿白色的裙子,如同初夏将开未开的栀子。 周璞玉上车赠他一枚香吻,他还她一笑,打了转向灯,带她去吃饭。 陈裘安的朋友钟言新开了一家泰国餐厅,他惯是个热闹人,呼朋引伴,叫了一桌朋友来聚。 陈裘安与周璞玉来的最晚,侍者领着他们去包间。钟言坐在门对面,最早看见他们。 “二哥来了!” 陈裘安对他略点了点头,牵着璞玉的手入座。璞玉喜欢东南亚菜的酸甜,陈裘安边给她夹菜边和她说话。 “青柠鸡要不要?” “这道沙拉尝尝。” 璞玉小碗堆满,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自己吃,别管我。” “二哥,你就只顾着二嫂,咱们都多久没聚了。”钟言举杯向他敬酒。 陈裘安笑着说:“你改邪归正了几天,最近做的事也有些长进。” 钟言今年进了自己家公司,自己也做成了几件大事。 陈裘安和钟言说着话,周璞玉注意到打量的视线,她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孟易缘落落大方的对她一笑,周璞玉没有见过她几次,对她的印象却很深。 吃完饭,一行人去会所,包间里开两桌麻将,钟言招呼璞玉上桌。 “二嫂,来玩一玩呗。” 璞玉笑着摆手:“我玩的不好。” “有二哥在,你怕什么,来嘛,玩一玩罢了。” 璞玉推辞不过只好上桌,陈裘安坐在她身边充作军师。 上家放了牌,璞玉低声问他:“我打哪一个?” “你自己打,别问我。” 这人还记仇,璞玉嗔他一眼,打出一张饼。 “杠。” 璞玉抬眼去看,她对家坐的正是孟易缘。打了一圈,周璞玉输的只剩一个筹码。 璞玉将筹码塞给他:“只有这个了。” 她有些无奈,陈裘安笑的开怀,他和她挨着说话:“小可怜,我帮你赢回来好不好。” 陈裘安上了桌,局势很快就逆转了,璞玉玩的不好也看的出来。他捏着她的一只手把玩,她的手细腻柔软,不染蔻丹。 没有多久,筹码就赢回来了,甚至比先前还多,陈裘安推了麻将下桌,筹码也不收,和璞玉坐在沙发上吃果盘。 钟言约的都是关系好的朋友,自然和陈裘安也是相熟的,不少人过来和他说话,璞玉就安静的坐在一边。 陈裘安和别人说着话,时不时的看向璞玉,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来二去便琢磨出了点意思,从前陈裘安也是个顽主,生意和风月场上都是一把好手,这几年却越来越内敛,人都说他是转了性,如今看来,是遇上了对手。 这世间的事都是说不好的,麻雀能啄鹰,阴沟里翻得了船。 晚上回家,陈裘安叫了司机来,两人并肩坐在后排,璞玉喝了酒,不多,只是微醺。她趴在窗边,吹着晚风,微眯起眼睛。 陈裘安揽着她的腰问道:“今天开心吗?” 璞玉点头,亲了亲他的唇:“很开心。” 第十章 璞玉是没有想过孟易缘会约她的,地点订在离公司不远的餐厅,璞玉忙到中午才匆忙的过去。 侍者领她去座位,她远远的便看见了孟易缘,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不紧不慢的翻着手上的菜单,璞玉刚走近,她就察觉了,抬起头,展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你来了。”她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她:“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没有自作主张的帮你点。” 璞玉坐定,随便点了份牛排,将菜单交给服务生。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孟易缘没有料道她这样直白,笑了笑:“我路过这边,听说你在原道工作,约你吃个饭而已,你不介意吧。” “我刚进公司,最近比较忙,恐怕吃完饭就得走。” 璞玉倒是没有故意搪塞敷衍她,原道和国内外的许多艺术家都有合作,大大小小的展览接连不断。 “没关系,吃个便饭而已。” 璞玉不是爱深究的人,同她说一声去洗手间。 孟易缘瞧着她的背影,毫无疑问,周璞玉是个鲜嫩美人,二十来岁的年纪,父母给了一幅好样貌,婀娜苗条的身段。哪个男人不爱这样的美人?可是在这北城里,最不缺的便是漂亮的姑娘,周璞玉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本事?让陈裘安这几年就守着她。她是真的不明白。 一顿饭吃的不咸不淡,牛排切到一半,孟易缘忽然说道:“我和二哥是从小认识的,院子里的姑娘,明说暗说的,大半都喜欢过他,他从前也是个混不吝的,这几年,倒真是转变了性子。” 正题到现在才算是开始,璞玉一口肉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说句实话,她不排斥孟易缘讲这些,她反倒有些好奇,她认识陈裘安时他便是这个样子了,他从前是什么样儿,她也只是听别人偶尔提起过。 孟易缘倒是说了许多,陈裘安读书时受女孩子追捧,大学时一意孤行要去美国,回国后创业,璞玉听着听着,慢慢的就明白了些什么,孟易缘一定是喜欢陈裘安多年的,青春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记许多年,不是很容易的。 周璞玉淡淡的听,她的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孟易缘抿了口茶:“璞玉,你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你有想过,你和二哥的以后吗?” 她问的不算直接,璞玉笑了:“什么以后,要不要结婚吗?” 孟易缘顿了顿:“恋爱总要走到这步的。” 璞玉笑的更为漂亮:“我还年轻,没有想到这一步,再说了,恋爱这种事说不好的,多少情侣,今天爱的轰轰烈烈,明天就离散的。” 这顿饭注定要不欢而散的,璞玉向她道别回了公司,她回去的有些晚了,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一低头便看见了脚上的鞋,她今天穿一双红丝绒软底鞋,她毕业时,陈裘安在国外出差,他为她带了这双鞋回来,精致漂亮却也很日常。 他亲自给她穿上鞋,璞玉问他:“怎么突然想要送鞋?” 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握着她的脚踝:“想要你走更远的路。” 从前看电影,有一句台词她记得很清楚: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海回归来。 穿着他送的鞋,她多么希望,千山万水她也总能走回他的身边。 第十一章 傍晚,陈裘安接她下班,两个人去超市买菜做饭,她推着推车,陈裘安站在货架前看说明。 “今天吃咖喱好不好?” “好。”她笑着说。 水产区的水缸里螃蟹挥舞着钳子,陈裘安让服务员料理章鱼,然后走过来和她一起看螃蟹打架。 “要吃螃蟹吗?” “现在又不是吃螃蟹的时候。”璞玉笑着说:“等到了九月份,我给你做秃黄油。” 回到家,陈裘安做饭,璞玉抱着电脑做策划案。 过了半晌,她闻到咖喱的香气,放了电脑,跑到厨房里去。 陈裘安围着围裙,一只锅炖着咖喱,一只锅在炝炒章鱼。 “好香啊。” 陈裘安将章鱼装盘,端到餐桌上去,回来就看见有小贼偷吃咖喱。 “好不好吃?” 璞玉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要不要给厨师一个奖励?” 璞玉很是上道,捧起他的脸,送他一个咖喱味的吻。 吃过饭,璞玉去喂她的鱼,缸子里的荷花已经开了,很有些亭亭玉立的意思。 关上纱窗,陈裘安从厨房里面出来,擦着手问她:“去散步还不好?” 西山院离市区还有段距离,两人就去了附近走走,有老人拿着太极剑练剑,璞玉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她的外公也练太极,那时候她还小,时常跟在外公身后有样学样。 “说不定我老了也是这个样子。”陈裘安说道。 “嗯?” “咱们老了以后我练太极,你跳广场舞,和这些老头老太太一样。” 他说的一本正经,可是璞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滑稽。 他见她没有说话,拉着她继续往别处走,不知怎么就沉默了下来,璞玉看着他,他的侧脸利落而明晰。 她心中的嫉妒,迟钝的到来。 “陈裘安。”她唤他的名字然后说道:“以后,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了,可千万别告诉我。” 陈裘安皱眉。 “说些什么糊涂话。” 璞玉抱着他的手臂,轻轻的蹭了蹭。 晚上在床上,陈裘安特别狠。 璞玉趴在床上,他在身后一下猛似一下的贯她。 “嗯~陈裘安~你,你别~” 陈裘安咬着她的耳朵,像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璞玉看不见他的表情,他阴沉着一张脸,腰腹间的肌肉紧实。 “陈裘安~。” 她软着声音求他,陈裘安握着她的乳,闷哼了一声在她身体里释放。 她翻来覆去被做了三次,累的睡了过去,陈裘安知道自己过了火,亲了亲她湿漉漉的眼睛,抱着她入睡。 周璞玉苦夏,八月时生了两场病,她心中总觉得不安,接到宋辞电话时,她在上班,通话没有一分钟,挂了电话,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 “周璞玉,你还好吗?”同事见她脸色发白。 好?大概不会好了。 她拿了车钥匙回家,此刻不是高峰期,她车子开的很快,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回到家收拾了两件衣服赶去了机场。 她要坐红眼航班去海市,手机一直响,陈裘安一遍一遍打来电话,她没有勇气去接,关掉了手机,听着机场的航班播报。 到医院时才早上五点,她进了病房,没有想到宋辞竟然醒着。 “怎么不睡?”许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都是哑的。 “睡不着了。”宋辞憔悴了不知一点点,周璞玉就站在病房里,她实在是不知所措。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宋辞看着她,眼睛里的情绪很多,有怜爱有无奈,好像还有着解脱。 这样的眼神简直要把她逼疯,周璞玉放下行李去找医生。 医生讲的委婉,周璞玉从不解到震惊,宋辞去年便已经检测出身体问题,可是她一直拖着不愿意治疗,直到现在,拖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一年,她一直拖着,慢性自杀。 周璞玉慢慢走回病房,私立医院给了病人足够的安静,她回到病房,宋辞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为什么?” 她缓缓的看向她,看向她年轻的女儿,淡淡的笑着却充满了勇决,甚至带着如愿以偿。 第十二章 周璞玉没有父亲,从来就没有过,外公外婆相继离开后,母亲宋辞是她最后的亲人。 但是现在,周璞玉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明白,她无法理解宋辞的做法,从她记事开始便不能理解他,她爱她吗?大概是爱的,不然为什么生下她。可有为什么她要将她丢给外公外婆,好像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周璞玉此生最大的否定便是来自于她的母亲。 “璞玉。” 宋辞轻轻地唤她一声:“我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是对不起你的。” “可以了,你不要再说了。”璞玉低着头:“如果你只是想说对不起,那就什么都别说,我不接受。” 她站起身,拖起行李往外走:“我先回家,晚上再来看你。” 南京路三十一号,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拿着黄铜钥匙开了院门,院子里的花草长得还是繁盛,多得于园艺师的功劳,自从外公外婆离开以后,璞玉很少回海市,她拖着行李上楼,换了床单被罩,简单的打扫了一番后,才想起来打开手机。 手机提示音不断的响起,响的她心惊肉跳,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拨打了陈裘安的电话。 电话通的很快,陈裘安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肝火烧到嗓子眼了。 “周璞玉!”陈裘安的呼吸声很重,他试着慢慢平复心情:“你现在在哪里?!” “海市,我现在在家里。”她坐在地板上,将脸贴着床铺:“裘安,我妈要死了。” 陈裘安没想到这个,他沉默半晌,声音很快的软下来。 “你好好的待在家里,睡一觉,等睁开眼,我就到了。” 挂了电话,周璞玉洗过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旋转的黄铜电扇,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她好像掉进了一场噩梦里。她的脑海中一会是宋辞在医院里的样子,一会是小时候和外公外婆生活的场景,一会又是陈裘安的模样。 电话声将她吵醒,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电话是陈裘安打过来的。 “下来给我开门。” 她下楼去给他开门,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她打开门,陈裘安就站在院门外,她的泪又一下子涌出来,陈裘安上前将她抱起来。 “不要哭,璞玉。”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我在这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在繁华的街道与安静的院落之间,找寻出了一方小小的世界。 璞玉拉着他的手上楼:“我要去医院了,你吃饭了吗?” 她进了房间,脱下睡衣换衣服:“你就在这里休息,我晚一点再回来。” “璞玉,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璞玉有些无措,她看着他,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忘记过的,他们恋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她从来,从来不敢去牵扯到两个家庭,带他去见了妈妈,接下来要怎么收场呢?她不敢去想。 陈裘安叹了口气,抱住她说道:“璞玉,万事有我在。” 她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两人出了门,司机等在路边,周璞玉坐在车里,这时候才有一点安心的意思,她靠在他的怀里,海市的灿烂夜景不逊于北城,她无心任何风景,只想要身边这个人。 两人到了病房里,宋辞依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向门口。 璞玉松开陈裘安的手,有些尴尬,陈裘安却更紧的握住她的手。 “阿姨,您好。” 宋辞毫不避讳的打量起他,然后笑了起来,病中也无损她的容颜,笑起来还是有着别样的风采。 “怪不得璞玉这么喜欢你。” 两人坐在床边,璞玉坐在一边,陈裘安陪着宋辞说话。 陈裘安对付长辈很有一套,时不时逗的宋辞一笑。璞玉在一边,反倒像是个外人。 “璞玉,你下去给裘安买点水果。”宋辞支使她道。 周璞玉只好拿了钱包下楼,临走前看了陈裘安一眼,颇有些怨念。 璞玉走了一会儿,宋辞才开口道:“我现在就是等死的人。” “阿姨。” 宋辞笑着打断他:“你不必说,我巴不得死呢。”说完,她的面色却又归于淡然:“就是璞玉这个孩子,她受不了这个。” “你觉不觉得我狠心?” 陈裘安说道:“阿姨,我不知道您的心思,也无法评论您的做法。但是对于,您确实绝情了些。” 宋辞沉默半晌说道:“我从小就是个任性的,长到这个岁数有时候还不如璞玉,外人都觉得这个孩子性格不像我,都以为她像她爸爸,只有我知道,这个孩子像极了我,喜欢什么就犟到底,到死了也不肯撒手。” “我二十来岁,就该死了的,那时她爸爸出了事,我只想死,谁知道检查出了璞玉,她爸爸做梦都希望要一个孩子,我想着,那就生下来吧,孩子生了下来,我爸妈问我孩子的爸爸是谁,我不说,怎么都不说,孩子的爸爸去了,说了也没有意义,我看着璞玉,忽然就想,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爸爸,要是再没有妈妈,以后怎么办,受了欺负怎么办,要结婚了,婆婆嫌弃怎么办,想着想着,我就不敢死了,一晃眼,她二十岁时,我嫁给陈渊,想着,我要是有个家,对她以后也好吧,查出病时,我心里真的舒了口气,终于。” 终于到了这么一天,她终于得偿所愿。 “陈裘安,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宋辞继续说道:“可是璞玉和你在一起,她以后的路只怕艰难。” 陈裘安家世不凡,怎么能容得了璞玉这样的身世。 陈裘安沉默了半晌:“我会娶璞玉,我是我,我的家庭也不能左右我。” 璞玉刚好买完水果进门,没有听见陈裘安说的话,两人的面色都不算很好,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辞招她过去:“买的什么?给裘安削个苹果。” 陈裘安接过水果刀削苹果,宋辞不能吃这些,他切好苹果端给璞玉。 璞玉吃了苹果,她看着宋辞,她神情有些恹恹,像是要睡着了一般。璞玉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宋辞说:“你和裘安回去吧,好好休息。” “要不要我陪你?” “不要了,你回去吧,别担心。” 璞玉只好和陈裘安一起回家,晚上,两人躺在璞玉的床上。 璞玉埋在陈裘安的怀里,空调风吹得凉丝丝的,也不觉得热。 “我妈妈一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是她一直不肯治疗,要不是到了现在,她也不会告诉我。” 她叹了口气:“我小的时候,她就很少在家,在国外读书进修,还是在全国各地开展览,她有忙不完的事情,我问外婆,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外婆让我原谅妈妈,她比谁都爱我。” 她那时那么小,还没有学会怎么向妈妈撒娇,却先学会了原谅。 也不是怨恨,璞玉感觉自己好像是隔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来看她和母亲的感情的,无法理解,只能包容。 第十三章 早晨,璞玉起的很早,天才微微亮,陈裘安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揽住她的腰。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璞玉看他还迷迷糊糊,心中升起柔软。 “你睡吧,我去买菜。” 她进了浴室洗漱,出来时,陈裘安坐在床上,他裸着上半身,身材好的要叫人吹口哨。他起身去浴室,璞玉找出了一只藤编的菜篮子。 两人一起去菜市场,璞玉说着海市话和市场里的大爷大妈交谈,陈裘安就在一边看着她,她每买一样就把菜放进他提着的菜篮子里,他们就像是一对平常的夫妻。 早餐,璞玉做玉米鲜虾饺,刚出笼的饺子晶莹剔透,陈裘安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璞玉在厨房里煮粥,她煮肉粥,将瘦肉剁的很细,怕宋辞不好克化。 陈裘安提着保温桶和她去医院,这时也不过才八点,进了病房,宋辞早已经醒了,璞玉不禁皱眉。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到了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舒服不舒服,宋辞还是笑着说:“我还好,人年纪大了就不爱睡觉。” 璞玉帮她调好病床,摆上餐桌:“我给你做了粥,你多少吃一点。” 粥香四溢,就算宋辞没什么食欲也勉强吃了小半碗。吃完粥,她开口说道:“璞玉,我想去国外。” 璞玉手上的动作的一顿:“怎么突然要去国外,你现在哪里还能乱跑。” “璞玉,我想去看看你爸爸。” “我爸爸?” 璞玉惊讶,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宋辞微眯起眼睛,仿佛回到了往昔岁月。 “你爸爸是个海洋学家,当年做考察时,在海上出了事。”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多少年,时光带着她的爱情与青春一起过去,她从未忘记过的人,二十多年中止于唇齿之间的人,在记忆中的面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璞玉声音涩涩:“你和陈叔叔呢?” 陈渊虽然和宋辞结婚,但这两年,璞玉也只见过他寥寥几次,此时才后知后觉。 “离了,总不能拖累了他。”宋辞语气平淡,她和陈渊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借助她的名气,她利用他的身份。 “那我陪你去吧,也好照顾你。” 宋辞有些无奈:“我都有安排,你去做什么。我想自己去看看你爸。” 璞玉从小对父亲便没有概念,感情也是很模糊的,但是她也知道,宋辞是爱极了他的。 宋辞向来有主见,下一个周便要动身去格陵兰岛,陈裘安来海市停留不了多久,留了璞玉陪着母亲。周璞玉在病房里架了一张小床,日日陪在她的身边。白日里给她读书读报,晚上和她说活聊天,母女俩二十多年没有这样亲密过。 临走前的一日,宋辞招她到床上睡觉,璞玉缩在一边,唯恐让她有一点不自在。宋辞捏了捏她的屁股。 “看着瘦,身材倒还匀称。” 璞玉有些窘又有些羞。 “陈裘安和你好不好?” 这个时候问好不好就有些别的意味了,璞玉微红了脸,还是说道:“好的。” “我猜也是,都看着是不错的。” 还好关了灯,璞玉的耳根子都已经热了起来。 宋辞揽住了璞玉说道:“你从此就和他好好的,我让你选别人,你偏偏不要,以后有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帮你打算了。” 璞玉的眼睛泛出湿意:“他对我一直很好,我信他,就算没了他,我还不能找别人吗。” 宋辞叹了口气:“你要是这个性就好了。” 偏偏和她一个样子。 过了良久,宋辞开口说道:“璞玉,我时常觉得对不起你,却也知道没有什么办法补偿,我没有办法像别的妈妈一样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甚至没有提及过你爸爸。”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几秒:“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他还在,今天的一切也就不一样了。” 她吻了吻璞玉的额头:“但是你一直是我们的宝贝。” 璞玉在她怀中小声哭泣,母女二人相拥而眠,宋辞的嘴边一直噙着淡淡的笑意。 第十四章 宋辞上了飞机,璞玉收拾了房子,第二天回到了北市,陈裘安来机场接她,他刚开过会,穿着考究的西装,璞玉上了车,整个人靠进他的怀里。 “累不累?” 璞玉没有说话,只是在他的怀中嗅着他的气息,带着一点松柏的味道。璞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她摸着黑出房间,陈裘安在客厅,听到了响动过来看她。 “睡好了吗?” 璞玉点了点头,精神都好了不少。 “我去做饭,想吃什么?吃面好不好?” 陈裘安穿上格子围裙,冰箱里有阿姨做的鸡汤,他煎了三个鸡蛋,水咕噜的时候将面放进去。面端上桌,他见璞玉坐在院子里,出去寻她。 弓月弹流星,院子里的法国蔷薇开的秾丽,重瓣的花朵,看着热闹而美丽。她坐在凳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人瘦削了许多,他走过去,环抱住她笑着说:“晚上露重,怎么不多穿一点。” 周璞玉依偎着他,陈裘安知道她心中不好受。 “吃饭去好不好,你整天没有吃东西。” 两人手拉着手去餐厅,璞玉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阿姨只每两日过来一次。从前陈裘安甚少做饭,为了她,如今也时常洗手作羹汤。人人都不免追求爱情,也有人奇怪他为何独独看重周璞玉,只有他知道,周璞玉让他改变,她带他看见生活的曼妙,柴米油盐中的惊喜。 璞玉吃了一整碗面,吃到最后,竟然又在碗底找到一只煎蛋。她抬头去看他,陈裘安笑笑:“是惊喜。” 他送她煎蛋做惊喜,璞玉笑起来。 璞玉先前辞去了原道的工作,现在只能闲在家里,陈裘安担忧她会在家里东想西想上班前问她:“要不要和我去公司?” 璞玉说:“我去你公司做什么?” “领导去视察工作啊。” 璞玉好笑:“不去,不去,我和陈玥约好了去玩,你不要管我。” 陈裘安搂过她的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玩的开心一点。” 周璞玉和陈玥约在甜品店,周璞玉点了一客起司蛋糕配奶茶,陈玥看着她幽幽叹气。 “怎么了?” 陈玥看着她手中的小银勺:“羡慕你吃不胖,我这一个半月胖了整整十斤。” 璞玉瞧她下巴是圆润了些。 “你本来就偏瘦,现在胖一点,刚刚好。” 陈玥说要去买新衣,两人一道去商场,璞玉这两年很少去逛商场,陈裘安不热衷于此,衣裳要么定制要么让人送来画册挑选。 陈玥去她惯常去的服装店,璞玉坐在沙发上看她换装,不得不说,商场购物总是会给人一种奇异的愉悦,穿着漂亮的新衣站在落地镜前,心情都会好不少。 陈玥购物实在生猛,但凡看上的衣裳都要收入囊中,她刷完卡,看见璞玉依旧坐在沙发上。 “没有喜欢的?” “我衣服够穿,等会去给陈裘安看两件衬衣就可以了。” 陈玥上前拉她起来:“陈裘安不知积了几辈子福气,找到你这个宝贝。” “陈玥!” 两人看向门口,孟易缘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璞玉,好久不见。” 周璞玉微微颔首:“是好久了。” “你们刚来?” 陈玥笑着说:“来了好久了,正准备走,你慢慢逛。” 说完,两个人就离开了,等人消失不见后,孟易缘的女伴开口:“刚才那位就是周璞玉啊。” 孟易缘没有开口说话。 她认识周璞玉,比陈裘安还要早。 她和陈瑜的关系不错,很早之前,陈瑜说到自己的继母,便着重提及了周璞玉。 剔去话语中的故作不屑,周璞玉这个女孩,的确令人嫉妒。 第十五章 宋辞去世的消息传来是十一月,周璞玉在客厅里接到电话。她愣了许久,然后坐在沙发上哭了。 她想到很小的时候,宋辞不经常回家,总是在下课的时候,外公来接她回家,弯着腰和她说话:“璞玉,你妈妈今天回来了。” 她像一个小大人装作不在意的“哦”一声,然后牵着外公的手,悄悄的笑了。 再也不会有那个时候了,再也不会有了。 她在沙发上坐到天黑,从白天到傍晚到深夜,她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 陈裘安回到家,打开灯,看见沙发上的璞玉,他意识到了什么。 “璞玉。” 他走过去,轻轻唤她的名字,璞玉的表情是空洞的,他坐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背。她轻轻地颤抖着,最后伏在他的肩头痛哭。 “我想到过的。”璞玉哽咽:“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我还是·······” 每一次想到妈妈的时候,她都料想过这个最坏的结局,她以为已经将自己的武装的足够坚强,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才明白,所有的心灵建设都只是伪装而已。 “陈裘安···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在他肩头饮泣:“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在今天,她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陈裘安抱着她:“我在这里,璞玉,我还在这里。” 一周后,宋辞的骨灰被送回来,一半的骨灰洒进了海里,永远的留在了爱人身边。 骨灰安葬在海市,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墓园建在半山,风扬起璞玉的长发,他们久久的伫立,她消瘦的更加厉害,陈裘安在她的身边,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过了元旦,新年就快了,往年,璞玉都是和妈妈一起过的,今年她决定自己回海市。 “不行。”陈裘安的态度很坚决:“你和我一起回家。” 璞玉说:“裘安,让我自己回去吧。”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最近觉得好累。” “而且,我现在没有信心去见你的家人。” “就当我去放个假,等我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 陈裘安看着她,她比之前憔悴了不知多少,他从前总觉得时间还长,婚姻的事情还不需着急,如今,心中却生出了几分迫切来。 陈裘安送璞玉回了海市,他停留了一夜,第二天走的很早,璞玉一觉睡到自然醒。她在家里做家务活,地板要擦得干干净净,在客厅铺上地毯,抱了一摞书过来,放在地板上,她看累了便直接睡过去,许久都没有这样惬意的生活。 某个下午,她午睡醒过来,头脑还没有完全的清醒,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从前,她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房间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她长久的看着门口,仿佛下一刻,外公、外婆、或者妈妈就会出现在那里,唤她一声“璞玉”,她便可以从这无边的梦境中解脱出来,大梦初醒,她还是当年的小小少女。 每天,璞玉都和陈裘安通电话,陈裘安让她把每一天所做的事情告诉他,璞玉坐在地毯上和他一一细数,陈裘安也会捡着有意思的事告诉她。 她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想象他此刻的样子,坐在办公桌前或者沙发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此生不曾倾山倒海,但爱已是不凡之事。 第十六章 春节的那天,璞玉做了一桌子菜,她拍照片给陈裘安发过去,他给她回了一个电话。 “陈裘安,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里好像蕴含了好多的喜悦,于是他也就高兴了起来。 “璞玉,新年快乐。” 周璞玉坐在餐桌上听他讲话,头顶的白炽灯洒下的光都柔软起来。 吃过饭,周璞玉在客厅看晚会,其实就是图个热闹,她裹了条毯子睡得半梦半醒,忽然听见了手机铃声。 “嗯?” 陈裘安笑着说:“来开门。” 璞玉几乎是一瞬间清醒,“你过来了?” 她“噔噔噔”地下楼去开门,陈裘安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他看见她,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她的泪几乎是一瞬间涌出来,她扑进他的怀里。 “陈裘安。” “嗯?” 她只穿了一件毛衣,陈裘安用外套裹住她。 “我好想你。” 今夜,她的吻是最炙热的催情剂。 陈裘安抱着她上楼,璞玉忘情的吻着他,她的情意是直白而热烈的。衣物掉了一路,到了房门口,陈裘安托住她的臀,她捧着他的脸,用唇描绘他的眉眼。 他将她抵在门板上,一寸一寸的碾她,璞玉闷哼,抓挠他的背。 “轻一点~” “娇娇。”陈裘安叫她:“你今天湿的好快。” 璞玉的耳尖又红了一点,他每一次都进的很深,她呻吟着,像是求饶,又像是诱惑。他亲着她的乳尖,璞玉难耐的,挺着腰要送的更深。陈裘安兜着她一挺腰,璞玉昂起头,她喘着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他也加快了速度,最后释放。 “娇娇。”他抱着她躺到床上,在她耳边说话:“我爱你。” 俩人平时都称呼对方名字,在床上却是爱称不断,尤其是陈裘安,花样百出。 璞玉将身子贴过去:“你这样就来了,家里要不要紧?” “你不在我身边才要紧。”陈裘安抱住她:“后天我们一起回家。” 他在家里看见她拍的照片,听到她的声音时,难得的后悔,他不该让她一个人回来,想到在这阖家团圆的时刻,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爱让人学会胆怯,学会忧惧。 周璞玉在他的怀中说道:“好。”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城北的城隍庙有庙会。两人手牵手,小孩子似的去逛庙会。周璞玉买一支糖葫芦,陈裘安不爱吃这个,她偏喂了他一颗,他拧着眉,觉得酸的牙倒。 许多人赶来城隍庙烧头香,璞玉跟着人群往庙里走,寺庙里烟火缭绕,做生意的求来年顺利,正当龄的求爱情美满,年纪大的求家庭和睦。 她也买来一束香,跪在蒲团上,她脑海中不作他想,唯有平安。 求城隍保佑身边这人一生平安顺遂。 庙会闹哄哄的,卖糖糕的,卖彩灯的,卖盆景的。陈裘安站在一边看璞玉和卖盆栽的讨价还价,最后买下一小盆富贵竹。 他一手提着盆栽,一手牵着她。 “北市每年都有迎春花市,等咱们回去了一起去看。” 回到北市,先回西山院,整理了一番,晚上七点去陈家。 车子开下山道,璞玉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 陈裘安停下车,看着她喊道:“璞玉。” “嗯?” 他靠过来,扶着她的后脑和她额头相抵。她的发丝柔软,气息温柔。 “干嘛?” 他亲了她一口,退回去,解开安全带:“走吧,家里该等急了。” 陈裘安握着她的手往家走,来开门的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看见陈裘安和周璞玉便绽开了一朵笑花:“快进来。都等着呢。” 陈裘安向璞玉介绍:“这是大嫂,林棠。” 璞玉乖巧的打招呼:“大嫂好。” 三个人一起进客厅,一客厅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陈裘安笑着说:“怎么了,太久没见我。不认识了?” 气氛一下就缓和下来,有个中年美妇人走上来给了他一下。 “就你贫嘴。” “妈,这是璞玉。” 璞玉喊道:“阿姨好。” 陈夫人笑的和善:“你好,我知道你很久了。” 话没说完瞪了陈裘安一眼,“谈个恋爱谈了多久,这时候才把人带回来。” 周璞玉依次和陈家人打过招呼,陈裘安的哥哥叫陈裘宁,年长他五岁,很是沉稳。陈家的祖父辈都已不在了,陈父身为大家长看着很是严肃。 这已经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了,周璞玉坐在饭桌上吃饭,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一半。 陈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璞玉,看着举止是个好教养的女孩儿,至于身世,谁家里还没几样故事呢。 晚上,周璞玉住在陈家的客房,她洗完澡出来时,陈裘安坐在床边。 “怎么过来了?”璞玉擦着头发问他。 他揽过她的腰坐在腿上,“想见见你也不行?” “行,当然行。”她亲吻他的眉间。 他带着她去自己的房间,陈裘安从书架上取下相册。 相册里幼年时候的照片多一些,长大了便是寥寥,他幼年时长得真是可爱,小脸嘟嘟,长睫似鸦羽,他或跑或笑,调皮可爱,璞玉看着,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笑意。 原来他也是这样,稚子之时,笑着闹着,时光倏忽,也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陈裘安。” “嗯。” 她看着他,目光是一如这些年的温柔缱绻,爱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所有的感情会狂奔到眼睛。 “以后,我们要好好过,你不要再抽烟,要保重身体。” 怎么突然说这个。陈裘安有些莫名。 她倚靠进他的怀里。“我想和你长命百岁。” 我想和你长命百岁。 我想和你白头到老。 和你的未来,我有一万种期许。 祈盼岁月给我时间,一百年,我要慢慢告诉你。 完 番外 番外 春秋之际,气温的变化很不稳定。周璞玉煮了雪梨汤。 她尝了一下甜淡,关上火,去房间里看儿子。 宝宝今年两岁,胖乎乎的小男孩儿,此刻睡在宽大的床上,微微蜷缩起身子,小嘴微嘟,说不出来的可爱。 周璞玉趴在枕头上看他,从前实在想象不出来,世上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软乎乎的,全身心地依赖你。 宝宝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妈妈,小声地呢喃:“嘛~” 周璞玉笑着将他抱起来:“我们宝宝醒了呀,肚子饿不饿?” 小宝宝趴在妈妈的胸前,圆溜溜的眼睛里还带着些睡意。 周璞玉将他放在他专属的餐椅上,倒了一碗梨汤,秋梨切得很碎,梨汤温热甘甜。 她极耐心的小口小口喂他,他开心地露出几颗米粒似的小牙。 璞玉也跟着他一起笑。 她记起自己刚怀孕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动不动就哭。 陈裘安回家晚了要哭,想起了妈妈要哭,一个人坐着时无缘无故就哭了。 她知道这样的情绪实在反常,躲在卧室里偷偷地哭。她想到自己的童年,没有爸爸,没有玩伴,妈妈离得很远。 如今自己要做母亲了,她真的能做好吗? 脑子里思绪万千,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呜呜地哭。 陈裘安本来坐在外面看电视,许久没有见璞玉出来,起身进房间,一推门就听见了璞玉的哭声。 他走过去轻轻拉开被子,璞玉哭地双眼通红,头发乱糟糟,说不出地可怜。他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鼻涕,将人抱进怀里。 “好了,不哭了,老公在这儿呢。” 伤心时被人安慰反而会哭的更惨。 周璞玉扑进他的怀里,陈裘安抚摸着她的脊背,轻轻安抚她。 “不哭了,宝贝,对身体不好。” 璞玉哭着说:“我要是做不好妈妈怎么办?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时候我就····” 他将她捞起来,和自己面对面地坐着:“怕什么呢?你怎么会做不好妈妈。” “我的璞玉,温柔又善良,以后一定是一个好妈妈。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 他将她的头发理顺:“你现在有了我,即使是小时候的伤心事,也有我和你分担。不要哭了,好不好。” 璞玉渐渐收住了眼泪,陈裘安亲了亲她红红的眼眶。 陈裘安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他尽量减少了应酬,每天准时回家,一定要让璞玉和他说,自己每天做了什么事,哪怕是一些细碎的琐事,他也要她一件一件说给他听。 周璞玉的情绪慢慢就好转了许多,生下宝宝以后,人也变的更加的开朗,从前的伤心事都变成了夏日天边的烟云,淡的看不出痕迹来了。 周璞玉给宝宝喂完梨汤,抱着他去客厅里玩,他现在特别喜欢毛茸茸的玩具,尤其喜欢周璞玉拿着玩具给他讲故事。 陈裘安回家时,璞玉坐在地毯上和宝宝在玩,保姆做完了饭,正好从厨房里出来。 “先生。” 陈裘安示意她小声,悄悄地走到了璞玉的身后。 “小狼和小兔子成为了好朋友······”璞玉拿着玩偶正在给宝宝讲故事。 宝宝看见了爸爸,眼睛一亮,手指指向爸爸:“啊~吧~” 璞玉刚一回头就被人抱住了,宝宝看着爸爸妈妈发出“咯咯”的笑声。 “幼不幼稚。”璞玉笑着嗔怪他。 陈裘安祸水东引,抱起宝宝问道:“你幼不幼稚?” 小宝宝什么也不知道,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口水哒哒。 他们一同笑了起来,璞玉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刻,所谓静谧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