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携芳殿》 分节阅读_1 照携芳殿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一章 马车的轱辘在平坦的石板路上旋转着,发出的声音伴随着固有的频率,清风掀开窗子里的布帘,露出孩子童真的笑颜。 “娘啊,这里的房子好漂亮啊”慕容宜抬着脸仰望着碧蓝的天空“连云都那么远” “你好好看看这儿的天吧,以后你就再也看不见这样高远的天了。”一旁的美貌妇人却眉头不展。 “娘,你为什么不开心啊爹不是要接我们去过好日子了么”慕容宜将脑袋缩回来,摇了摇母亲的衣袖。 “傻孩子,”妇人将他搂入怀中,“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慕容宜似懂非懂,最后一次看见飞鸟掠过,在脸上留下一闪而过的阴影。 那一日,他成为了澜滏皇朝的九皇子,摆脱了被人叫做“野种”的宿命,他的母亲被册封为蕴妃,入主携芳殿。 夜色降临,整个宫闱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他的父亲在这个国家的至高处抚摸着他的脑袋,他懵懂着接受着满朝文武的膜拜,空中焰火四射,刹那间亮如白昼,他的眼快有一种失明的错觉。 “一入宫门深似海”母亲幽怨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他忽然想要挣脱眼前的一切。 是的,他有了父亲,但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他的母亲有了丈夫,却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 所以,宴会的结尾,他溜走了,尽管身后的太监们跟着他小声喊叫着“九皇子九皇子” 阴阳怪气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跑得更快。微凉的风迎面撞进他的眼睛里,撞在他的鼻子上,两边是一模一样的亭台楼阁缓缓倒退。 直到前面的殿门微敞,他几乎不做多想挤了进去,一个打滚滚进那流苏纱幔的床下。然后从门缝间看着太监们踩着女人的脚步离开。 他呵呵一笑,打了个滚出来,看了眼身上已经看不出行头的华丽着装,得意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瞥见桌子上的糕点,不由得眉开眼笑,抿了抿嘴跑上前抓了一块便往嘴里塞。 好吃,好吃这里虽然很多繁文缛节搞得人累的死去活来,但是好吃好住一样不缺。 一边吃着一边打量着这房间,好多的书,整齐得排放在书柜里,他喜欢书,但是却很讨厌书院里的先生。 以前在民间,他想要读书,但是母亲没有足够的银两,他入不了学堂,只好在窗子下面偷听,后来被教书的先生发现了,狠狠地羞辱了他一顿。 枉这些学子们号称自己读的是“圣贤书”,古代的圣贤们要知道自己的“圣德”被这些人传道,恐怕心里面都会觉得“剩嫌”了。 “你入了我的房间,是不是该打个招呼啊”温润的嗓音在房中响起,慕容宜身子轻轻一震,转过身来,看见床上的流苏被轻轻撩开,一张笑意浓厚的脸露了出来。 慕容宜突然忘了嘴里嚼烂了正要咽下的点心。 那是他在这个看似繁丽的宫闱中第一次看见有人笑得如此清然。 对方看着他呆傻的样子,更是笑出了声。 “你不该先叫我吗” “叫你什么” “你该叫我四哥,小九。” “啊”他呆了呆,费力地咽了咽口水道“四哥你也是皇子” “你说呢”他的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戏谑。 “四哥四哥四哥”慕容宜跑上前,冷不丁来了句,“您这儿有茶水吗” 然后他抱着茶壶,坐在慕容汀轩的床前,说着他童年的趣事,怎样上山爬树捉知了,怎样和小伙伴玩着游戏,然后到田地里偷了玉米烤来吃还有,来到这里,什么都有了,却觉得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 四哥默然不语,只是看着他从眉飞色舞到落寞表情的落差,然后轻轻伸出手指在他的眉间一点道“能再叫我句四哥么” “四哥,怎么了”慕容宜歪了歪脑袋问着眼前样貌清俊的兄长。 “很多人叫我四哥,但是你叫的最真心。” 那一夜,当太监们终于找到他们的九皇子的时候,他已经在四皇子的床上酣然入梦。当太监们犹豫着要不要喊醒他时,慕容汀轩只是轻轻一笑,挥了挥手叫他们离开。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章 翌日,慕容汀轩在案几前一边泡着茶,一边看着眼前的人在躺椅上摆着慵懒的姿势但绝对清醒地卷着自己耳边垂下的发丝。 “许久没有和四哥这么安静地品茗了。” “那是自然,六弟成天忙着勾心斗角,哪有功夫作这等闲事”慕容汀轩嘴角微微勾起,将第一壶茶水浇在那一小圈茶杯上。 “呵呵”被称为“六弟”的慕容飞逸耸着肩膀闷笑了起来,“四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子间的那些个破事,我可没什么兴致。” “是为兄说岔了,六弟中意的是派人指导五弟来对付太子吧” “哎呀,四哥你知道就算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慕容飞逸将脸侧过去,只留下眼角余光玩味地品味着眼前淡定的慕容汀轩,“四哥不加入这个游戏,六弟都感觉乏味了呢。无论作什么事情,不就盼着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么” 慕容汀轩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我在想,这个世上总有人让你觉得所谓的游戏不再有趣,不但不有趣,而且很痛苦,不但很痛苦而且你绞尽脑汁也思量不出赢的方法,不但赢不了,你知道该喊停却不知道怎样停下来” “四哥,你真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一种游戏吗”慕容飞逸将脑袋垂在慕容汀轩的耳际,犹如魔音缭绕。 “六皇子九皇子到” “哎呀,那个乡巴佬来了。”慕容飞逸将身子回过来。 慕容汀轩看着不远处绝代芳华的六弟,在心里轻轻道飞逸,游戏已经开始了。 对于慕容宜来说,今天是极度疲惫的一天。他要在今天拜访自己的其他七位哥哥还有一位弟弟。大皇子由于四年前牵涉一起贪污案而被废除流放至晋州,现任太子乃二皇子慕容凌。慕容宜对这位二哥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五官周正,和父皇长相最相近,对自己也算亲切有理。三哥是个武将,诸身肃杀之气,四哥慕容汀轩最为温和,五哥看似彬彬有礼,但眼神中的精光让自己颇为不适。 此刻,慕容宜望着眼前眼前这位衣襟大敞,优雅执着茶杯的六哥时,不禁傻眼,甚至忘记如何喘息。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似乎要将所有的光线凝聚,把人的思维狠狠扣在自己的眼中,他的五官鬼斧神造,眉如利刃而起却在适当的地方收尾而下收敛了霸气平添了几分柔和,眼中风情洋溢却没有女子的娇柔,唇角在阴影中微微凹陷却深邃得让人失神。 慕容宜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痴然道“好美啊” 之后,整整一日,如同梦游。 回宫的路上,慕容宜和慕容汀轩同乘一轿。 汀轩用食指弹了弹慕容宜的脑袋。 “哎哟,疼啊,四哥”慕容宜揉了揉眉角,大叫。 “回神了,傻小子”汀轩笑若星子。 “你打我做什么啊”慕容宜孩子心性,噘起了嘴巴。 “我想给你提个醒啊”汀轩轻轻将慕容宜的身子摆正,语重心长道“小九,在这个地方,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可怕,你要小心。” 那一刻,慕容宜忽然感觉背脊上一阵寒冷。 他想起小的时候,在路边玩耍,忽然看见一朵娇艳的月季,他并不想伤害那株月季,只是想用手指感受一下它的美丽,却被掩藏的刺扎伤了手指,他一直记得那一瞬间的痛感锥心彻骨。 又过了几日嘻嘻哈哈的日子,慕容宜捏了捏胳膊上新长出来的赘肉,好想念从前在乡间的日子啊,那时候天高皇帝远,可以恣意奔跑、打闹 “九哥九哥”看着远远朝自己跑来的身影,慕容宜不自然漾起了笑意。 那是前几天才认识的十皇子慕容羽,生性活泼,与自己颇为“臭气相投”。 两人初相识时,慕容羽刚因为顽皮打翻了母妃的胭脂而受了责备,于是臭着一张脸,不说话。慕容宜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想起自己在民间的小伙伴,二话不说便拉着他攀假山,爬树淘鸟蛋,乐得慕容羽笑个不停。 于是这个十弟粘上了九哥,对于这个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来说,他这个新来的哥哥笑得无拘无束,从不用揣测他笑容之下的东西,而且总能带给他新鲜的事物,就好像一个把自己掩盖在被子里的孩子,一直憋闷着不知道怎么出去,忽然有人掀起厚重被子的一角,清新的空气呼啦啦灌了进来,他终于喘过气来。 慕容宜拉过十皇子道“跑什么呢有鬼追你啊” “嘿嘿九哥,五哥在校场练马呢你想看么” “真的当然走走” 于是两个孩子跑在前面,身后一帮子太监宫女诚惶诚恐地喊着“哎哟您慢点慢点我的小祖宗哦”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章 来到校场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看见两位皇子到来,所有人都自然而然让出道。 校场上五皇子正骑着一匹西域骏马,手执马鞭,鞭笞声声,马儿嘶鸣。 慕容羽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得颇为出神,反倒是慕容宜心中有些不舒服。 它只是想要自由而以,为什么不给它呢 折腾了快一下午,那匹西域宝马还是没有屈服,五皇子派人将那匹马重新关回马厩时,还不忘狠狠抽了它一鞭子,“你这不识时务的畜牲” 马儿一惊,嘶叫得连慕容宜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五皇子回过神来,看见倚在栅栏上的两个小脑袋,原本狰狞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起来“哟,九弟啊,你也来凑热闹了” 慕容宜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了句“五哥。” “会骑马吗”五皇子伸出手来状似宠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会一点点。” “这样啊,平顺去把田大人送给我的雪走牵来,让九弟玩玩” “那个五哥我骑得不好”他哪里骑过那么高大的马,顶多也只是骑过马仔而已。 “别怕,有平顺给你牵着。” “真的”慕容宜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可以骑真正的马了 五皇子笑着将慕容宜抱上马,平顺牵着马走在前面,他们绕着校场边缘,慕容宜时不时回头对他的五哥还有十弟挥手,可惜, 分节阅读_2 ,还没有多久,“雪走”忽然挣脱平顺的束缚,在校场里奔跑起来,慕容宜心中大惊,下意识攥紧缰绳将马肚子夹得紧紧的,脸上一片惨白,耳边是惊呼声。 “哎呀九皇子九皇子” “还等什么拦下那畜牲” “九哥九哥” 校场一片手忙脚乱,几个侍卫想要上前抓住马的缰绳都没有成功,慕容宜只得颠簸在马背上连气都不敢大喘一口,校场外的慕容羽已经嚎啕大哭了起来。 雪走一个挺身,慕容宜终究还是没有抓牢,只感觉天旋地转摔了下来,还好一旁的侍卫眼尖,抱住了他,那一刻,他死死抓着那个侍卫的铠甲不敢松手。 回到携芳殿时,太医已经跪了一地,床边还坐着哭花了脸的慕容羽,蕴妃眉头紧蹙地看着哼哼唧唧的儿子,还有五皇子在一旁连声说着对不起。 太医开了方子说了声没什么大碍,五皇子才带着慕容羽离开。 晚膳之后,慕容汀轩来了,似笑非笑地开着坐在床上龇牙咧嘴的慕容宜。 “四哥你在笑话我” “哎呀,被你看出来了,”汀轩刮了刮他的鼻子,眼神里流露出淡淡的疼惜,“伤的怎样啊” “都是皮外伤啦”慕容宜皱着眉头呵呵傻笑道。 “是么”汀轩伸出修长的手指,慕容宜手心被缰绳勒伤的地方轻轻刮过,“听说你两只手最近都不能握东西了,左脚脚踝还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阵杀敌去了呢” “啊呀四哥你别玩了,疼啊” “知道疼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骑马” 慕容宜抓住汀轩戳来戳去的手指道“四哥会骑马吗” “当然会了。” “那骑的好吗” 汀轩轻轻将脸靠近,慕容宜还是第一次那么近地看着他的脸,不免有些失神。 “那我小声告诉你我骑得肯定比你五哥好” “那下次你教去我骑马吧” 汀轩愣了愣,随即捏着慕容宜的鼻子道“好小子你学不乖呢” 是夜,汀轩离开携芳殿后,便直接去络霞殿找慕容飞逸。 他静静站在慕容飞逸的床前,神色自若地欣赏着眼前的春宫戏。 慕容飞逸将身下的侍妾牢牢按在床上,分身在她的穴内疯狂地,发出的水声,侍妾饱满的随着慕容飞逸的频率忘情地抖动,然后一个挺身,慕容飞逸退出了她的身体,乳白色的液体被带了出来。 “四哥好兴致啊。”慕容飞逸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发丝,身旁的侍妾起身为他穿上亵衣,为自己裹上块布巾便匆匆离开。 “我有没有兴致,六弟你清楚的很。” “四哥是不是生气了”慕容飞逸微微下垂的脑袋衬托在层层沙曼之中显得柔和异常,只有汀轩知道,那个人嘴上看似温润的弧度不知道正在酝酿着什么样的阴郁。 “雪走是你让田大人送给五弟的。” “是又如何” “他应该告诉五弟了,雪走是不能让生人骑乘的。” “这个么,我就管不着了。” “如果有人指使五弟让小九去骑他,你也管不着” 慕容飞逸闭上眼睛,唇上泛开浅浅的笑意,道“四哥,我该夸你聪明还是该感激这世上还有像四哥这样了解我的人”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章 “哪有人敢说自己了解你慕容飞逸。”汀轩缓缓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动作优雅犹如行云流水,“九弟对你丝毫没有威胁,六弟还是到此为止的好。” “行啊,”飞逸摸了摸耳垂道“谁要四哥这么罩着他呢” “你这次过分了,他只是说你很美而已,你却要他的命。” “四哥也真是的,那个乡巴佬非一句话就戳中我的死穴,我能不做点什么让自己舒心么”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那么四哥就告辞了。”汀轩起身整了整衣袖离去。 还没有过几天,慕容宜便开始活蹦乱跳了,带着慕容羽开始胡闹,而慕容羽这几日也是憋去的荒,好不容易他的九哥好了,自然要搅个人仰马翻。 两个人找来一根长竹竿,扎了圈网子,一蹦一蹦在树下想要抓住树上的知了。 “小羽,我跟你讲,等把它们捉下来了,就可以生火,撒上点盐,烤来吃”想到烤知了的香脆,慕容宜几乎快要双眼放光。 “真的要烤来吃么它们是虫子”小羽有些疑惑道。 “放心啦,我试过好多次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不容易知了抓下来了,两个人要在御花园里生火,可把照顾他们的太监们吓坏了,跪在地上直磕头“我的小祖宗哦小祖宗哦” 最后不得已,知了还是交给御膳房料理了。 慕容羽吃着香脆的烤知了,开心道“九哥原来知了真的可以吃啊” “当然阿,不过还是要自己烤的才最香了” “九哥,”小羽突然停下来,看着慕容宜万般认真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慕容宜咧着嘴笑了起来“当然了我们是兄弟啊” 可惜,快乐的日子没过上几日,后宫之中开始流行起天花来,先是几个太监宫女被秘密遣送出宫,紧接着几位娘娘也倒下了,弄得宫里面是人心慌慌,该烧的全烧了,该薰的也全薰了,到处都是呛人鼻子的药味儿。 慕容宜很害怕,害怕得快要哭了,他不但不能除去玩,每日还要被灌下难咽的药汤。他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邻村的天花流行到村子里来,不少人都被染上了,没有染上的也逃了出去,四处一片狼藉,染上天花的人被关在一个大屋子里面,每天只有一锅没有几粒米的稀粥远远地摆在门口。那时候,自己开始发烧,出了痘疹,母亲抱着自己泪如雨下,只有偷偷上山去采草药,不敢让大夫来看,怕儿子也被送去那个屋子。他在朦胧中经常看见窗外升起的黑烟,后来才知道那是在焚烧病人的尸体。后来,村子里来了个野郎中,给了母亲几粒种子,让她播种,3日后用那种子发出来的幼苗给我煎药,母亲看我病重,活马当作死马医,他喝了那药三天,烧便退下去了,病也好了。但是当他重新站在屋子外面,他却再也找不到和自己一起玩骑马打仗、爬山上树的小伙伴了。 “宜儿,你害怕吗”母亲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怕。”他偎进母亲的怀里,“再生一次那样的病,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生过那样的病的人是不会再得的,所以我的宜儿不会死。” 慕容宜顿时放下心来,但是母亲却叮嘱他不要和别人说自己染过天花,却不告诉自己原因。一开始,他在房里自己玩,然后到院子里刨坑捉蚯蚓,渐渐越来越没有意思,他抬头看了看守在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小篮子”问“你说小羽他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能和他一块儿玩啊” 小篮子蹲下来,在他耳边道“主子,听说十殿下也染上天花了,就连澄妃娘娘都被隔离了,十殿下也真可怜,染上这么个病,估计照顾他的太监宫女们都不会尽心” 慕容宜的心哗啦一下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底,然后猛地纠结起来。 他飞奔回房里,拽着母妃的衣袖道“母亲母亲小羽病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他死” 蕴妃静静地看着自己儿子乞求的脸,问道“你真觉得自己和小羽的情谊会永远不变么” “会,当然会。” “那你相信以后无论面对怎样的权利诱惑,他都不会对你有加害之意么” “是” “那好,”蕴妃垂下身子,解下儿子脖颈上系的红绳,绳子上拴着一个布囊,从前说是宝平安用的,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粒一粒的种子,“你把这个种进土里,发芽之后熬成药汁,给你十弟送去。” “娘,这就是你用来治我的那个药” “不错,但是宜儿,你要记住,天下没有绝对不变的心,有的时候你越是相信,对方变心时,你越是痛苦。” 那个时候,慕容宜只是高兴地拿着种子跑到院子里,并没有深想母亲的话。事实证明,母亲说的是对的,但又不是全对。小羽对九哥的兄弟情谊是变了,但是至死,他都没有想要伤害他的九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五章 慕容宜将院子里的土翻开,小心翼翼地放了半包种子下去,将土盖上,浇上水,然后蹲在那里静静地守着。一旁的小篮子好奇地在一边呆着“主子您这种的是什么啊” “草药,可以救小羽的性命。”慕容宜依旧盯着种子埋下的地方。 “我说主子啊,连太医都对天花束手无策,您这能有什么用啊” “有用的,”慕容宜抬起眼来,看着小篮子道,“只要你相信,这世上你做的每一样事情都是有用的。” 小篮子心里一怔,道“主子您要一直盯着看么” “对啊,等它发了芽就能熬药了”然后一整天,慕容宜都守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晚上该睡觉了,小篮子只好劝他说“主子您睡着,它一发芽,我就来叫醒您,成么” 一开始,慕容宜是不愿意的,直到小篮子好说歹说,连蕴妃也生气了,他才不情不愿地进了屋。 第三天的清晨,一直睡眠不足的慕容宜被小篮子的叫声惊起“主子主子,您种的草真的发芽了” 慕容宜腾地从床上翻起来,光着脚奔进院子里,看着那一个个小小的嫩芽儿,不禁眉开眼笑。 小篮子帮忙将嫩芽摘起,想要送去药房熬药,却被蕴妃阻止了“你们想整个宫里都知道我们有治天花的草药吗到时候能够救十皇子的草药就会被瓜分得一点不剩了” 小篮子这才恍然大悟,在院子里架了个炉子便熬起了药。慕容宜开始翻土种新的种子。药熬好后,被分剂量装进几个白瓷瓶子里,小篮子准备送药的时候,被慕容宜拦了下来“小篮子,我也要去,我想看看小羽怎么样了。” “哎哟,小主子,那是天花,染上了要命的奴才得过所以不怕,您还是在这儿呆着,别让蕴娘娘再担心了” 慕容宜刚想抓着小篮子耍泼皮,门便推开了,蕴妃的声音轻轻响起“小篮子,你去弄套太监衣服,给宜儿换上,入了夜,你们再去。” “娘你让我也去太好了娘” “娘娘,这使不得啊” “小篮子,你随我进来。” 小篮 分节阅读_3 子进去房内,蕴妃便将门合上。“小篮子,蕴妃待你怎样” “娘娘”小篮子一惊跪在了地上,“您对奴才恩重如山,若没有娘娘,小篮子早就被薛公公给打死了以后小篮子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小篮子,那本宫就相信你的真心,对你实话实说,宜儿早就得过天花了。” 小篮子惊讶着抬起眼来,思量一会儿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好,小篮子,我想你也知道,我对宜儿没什么要求,更不想让他去争什么太子。但是这深宫里,没有个可靠的伴儿陪着自己,你说会有多难受” “小篮子明白。” “十皇子与宜儿年龄最相仿,受这宫闱的荼毒并不深,想必还有些纯良心性,这次宜儿救了他,我相信,他会感恩的” “娘娘放心,小篮子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天晚上,慕容宜穿着小太监的衣裳和小篮子去了慕容羽养病的玉荣殿。殿内一片昏暗,慕容宜踏进去的瞬间便能分辨出小羽细弱游丝的呻吟声,心里便紧了起来。小篮子点亮了烛火,慕容宜看见一个小宫女趴在床头睡着了,而小羽正因为高热难受地呓语着。 “怎么只有她一个照顾小羽” “唉,现在病倒了三位娘娘,好几位公主,还有芙昭仪刚诞下的小皇子也染上了,宫里面得过天花的奴才不够用啊” 慕容宜摸了摸小羽滚烫的额头,小篮子蹙了蹙眉道“快把药给十殿下喂下,我去打点水来” 慕容宜拿出一个瓷瓶,将小羽扶起,小心翼翼把药灌进他的最中。小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他的九哥搂着他,轻轻说着“小羽乖乖,喝了药就会好的。” 九哥微凉的手指触在自己的额上,温柔无比。这里,没有母妃,没有父皇,没有诚惶诚恐的奴才,只有九哥,搂着自己。 “九哥九哥”是不是做梦呢九哥难道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躲起来吗 “小羽,小羽”慕容宜接过小篮子递过来的湿巾,轻轻擦拭着慕容羽的额头,“九哥给你擦擦。” 他看见了九哥一贯乐天的脸上紧皱的眉头,忽然觉得那炙热的梦魇似乎快要变成清凉的泉水,“九哥不要离开我” “小羽乖,九哥在这儿呢”慕容宜将小羽放下,压好被子,他却伸出手来死死攥住自己的手。小篮子看了看道“主子要不您在这儿过一夜吧,奴才守着你们。” “谢谢你了,小篮子。你真好”慕容宜笑了笑,便合着衣裳躺下。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六章 早晨醒来,慕容羽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黝黑深长的噩梦,梦里面自己变成了流着脓疮的怪物,母后惊叫着逃走了,曾经看似疼爱自己的宫女们离得远远地看着自己,曾经和蔼的常公公一看见自己朝他走来,便转身离去,最后,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宁静的睡颜,轻轻翘起的睫毛在他的眼帘上留下微妙的阴影,如梦似幻。于是慕容羽伸出手指,情不自禁触上那片浓密的小扇子,然后小扇子抖了抖,眼睛睁开了。 “阿小羽你醒了”慕容羽看见自己的九哥笑着伸出手来抚在自己的额头上,这是这么多天来,除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第一次有人触摸自己,“怎么还是那么烫阿” 小篮子上前也摸了摸,道“小主子,比起昨天晚上已经好了很多了奴才还担心十殿下要是再这么烧下去,非傻了不可。奴才去弄点粥来,十殿下吃了粥,再喝些药吧。” 慕容羽懵懂着点了点头。吃了粥喝了药之后,小篮子劝慕容宜回去一趟,小羽一听,便抓着他的衣袖道“九哥又不要我了” 慕容宜刮了刮小羽的鼻子,笑道“当然不是啊,九哥回去给小羽拿药啊只有九哥的药能治好小羽,所以九哥要去拿药。” 慕容羽咬着嘴,良久才点了点头。 慕容宜和小篮子离开了玉荣殿往回走,一心惦记着小羽的病,一不小心和人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你这个乡巴佬啊”对方的声音明明带着蔑视的意味,却没有盛气凌人,反而有几分风情让人忍不住抬头看。 慕容宜再一次呆住了。尽管他无数次地记得他的六哥有着绝世无双的容貌,可是每见他一次,都会沉溺在他含笑的眉眼中不可自拔。 “怎么,宫里闹起天花,你就打算穿上太监衣服逃跑了”慕容飞逸轻轻弯下腰,视线与他齐平,看着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当作是小丑的九弟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根子的样子。 “没六哥保重,九弟告辞。”他再不敢看他,闷着头往前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弹在自己的腿后跟,于是一个激灵便朝一旁哉了下去,扑腾一声,全身骤凉,耳朵里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自己害怕得奋力挣扎,打乱了一池静静开放的绿叶粉荷。 “主子”小篮子里马下水捞人。 那一瞬间,慕容宜的视线越过小篮子的肩膀,穿过层层亭台楼阁,看见那个被称为“六哥”的人莞尔回眸,尤若谪仙,过目难忘。 夜里,慕容宜和小羽窝在床上。 “小羽,还冷么” “不冷了,我有九哥啊。” “那你的脚还冰冰凉的,”一边说着,慕容宜一边将小羽的脚抱进怀里,“我以前睡觉,脚总是睡不热,我母妃就是这样抱着我的脚的。” 小羽的烧已经褪下一半了,脸上还有几个痘疮,“九哥,你不怕被传染天花吗” “我已经得过了,”慕容宜抓了抓脑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母妃不让我说我得过。” 小羽微微一愣,抬起眼来“九哥想过做皇帝么” “没啊,做皇帝干什么像父皇那样天天忙着看奏章,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母妃说了,皇帝虽然会得到天下,但也会失去很多东西。我现在有的都是我想要的,所以当皇帝做什么” 小羽看着他的九哥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自然笑了起来“就是啊,九哥,咱们一直这么快快乐乐就好了。” 慕容宜也跟着傻乐起来,“先养好了病再说吧” “但是九哥,如果你真不想争皇位,就别让人知道你得过天花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啦”慕容羽看着九哥清澈的眸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册立太子时,都会优先考虑得过天花的皇子。九哥,我一点不想你做皇帝,但是,如果你想当皇帝,我会想尽办法将你拱上去。慕容羽轻轻依进九哥怀里。 小羽的高烧刚开始褪下,宫里传出消息说六皇子慕容飞逸也病倒了。 慕容宜呆呆地站在携芳殿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们带着面巾焚烧六皇子曾经用过的东西。想到那位嘴角轻轻上翘便能倾国倾城的六皇兄,他忽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心痛。 反倒是身后的小篮子嘀咕了一声道“恶有恶报” “什么”慕容宜转身问,谁恶有恶报 “当然是六皇子了,我那天看见他取下手指上的戒指弹在您的腿上您才会摔到荷花池里面去的。” “原来六哥这么讨厌我啊” “您才知道”小篮子无语。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七章 慕容飞逸喜欢黑暗,并不是因为在黑暗里没有人能够看见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上长着完全不协调的痘疮,也不是因为这样可以不用看见别人害怕的视线,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在黑暗里度过的。 他轻轻笑了笑,那就像是一场清甜的梦,想起来都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思绪轻轻摇荡,破灭时却悄无声息,眼泪都不知该如何坠落。 他思及自己晕倒时的天旋地转,当太医撩起他袖子看见痘疮时身边的唏嘘,还有那些曾经千方百计爬上自己床的姬妾们比如蛇蝎的姿态,世界就是这么讽刺。这或者是老天觉得他太无聊了想要就此要了他的命,又或者是给他的恩赐如果他熬过去的话。 “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个小太监遛了进来,由于屋里没有点灯,那个小太监被椅子绊了一下,估计摔得挺惨,因为他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了。 “如果你想偷点什么,可就找错地方了,因为这个屋子的主人染上了天花。”慕容飞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上还有笑意,也许他早就忘记了其他的表情。 “六哥”那个小太监爬起来点亮了蜡烛,慕容飞逸在那一刹那看见了一双灿若星子的双眸,似乎点缀着无限希望。 “怎么是你乡巴佬。”他为自己的失神而有些懊恼,因为这个一向让自己看不起的“杂种”弟弟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关注。 “来看你啊。”慕容宜一边坐在他的床前,一边掏出药来。 “现在你看见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还想说一声你真美”慕容飞逸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着充满嘲弄的话语。 “不是,我来给你送药的。”慕容宜皱了皱眉头掏出白瓷瓶,还没有递到飞逸的眼前便被他一掌拍在地上。 “怎么,你那忠心的奴才告诉你是我让你摔进荷花池的,你就跑来报复了”慕容飞逸唇角上扬,“里面是砒霜还是附子” “慕容飞逸你不要就算了我还能拿给小羽喝呢”慕容宜追着在地上打转的瓶子,好不容易捡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手掌就在慕容飞逸的脸上留下了个五指印,“不知好歹,爱喝不喝” 慕容宜说完将瓶子啪地拍在桌上便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这是这个乡巴佬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慕容飞逸呆呆地望着那迅速合上的门,但几乎就在那一瞬,他惊叫着“小虾子小虾子”人却已经跑远了。 四年前,这个乡巴佬也曾经气急败坏地嚷嚷“慕容飞逸你不要就算了,老子还能留给自己吃呢”然后呼了自己一个大巴掌,他人生中第一次挨的巴掌,一点都不疼,只是微微发烫,那温度随着血液一直烫到他的心里。 “我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认出你的声音”慕容飞逸痴傻了起来,“但是,你为什么认不出我了是因为你在生气我没有信守诺言吗” 慕容宜气鼓鼓地跑去玉容殿,正在喝着汤药的小羽差点被他的摔门声惊得呛死。 “九哥如果有一天我会死,一定不是得天花死的” “废话,有九哥给你熬药,你才不会因为天花而死呢” “因为我会被你吓死”小羽顺了顺气道“九哥生的什么气呢” “气有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慕容宜想着他辛苦熬的药被慕容飞逸扇在地上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羽将脑袋蹭到九哥耳边道“九 分节阅读_4 哥,你生气的样子好像青蛙啊可爱死了”慕容宜还没反应过来,小羽就“啵”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慕容羽”慕容宜做出要打他的架势,终究还是没有揍下去。 “有什么关系,咱两是兄弟”小羽呵呵傻笑,将九哥抬起来的右手按下去。 “切要不是怕打破你的痘疮,我真把你揍成个青蛙” 然后两个人嘻嘻哈哈打作一团,小篮子在一旁看着他们无奈地撇了撇嘴。 要说什么是“刀子嘴豆腐心”,慕容宜就是典型,明明给了人家一巴掌还外带把自己气得够呛,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开始担心起慕容飞逸来,所以晚上趁着给小羽拿药的当儿,他跑去了络霞殿。 不同于上次的黑暗,这一次算得上是灯火通明。 慕容宜将门开了个缝将脑袋伸了进去,还没看出个究竟,里面的人不紧不慢发话了“还不进来,像个老鼠似的东张西望看什么” 慕容宜走到飞逸的床前,哼了一声不看他,却发觉桌子上的那个瓷瓶的塞子拔下来了,刚想开心说慕容飞逸喝了自己的药,却迎面而来一个耳光扇得自己眼冒金星。 “你”慕容宜摸着脸瞪大了眼睛看着笑意盎然的始作俑者,“干什么呢” “还你上次给我的啊,小虾子。”飞逸依然在笑,但是笑得却有所不同,少了分轻视,细细品味,还有那么些许的宠溺流露。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八章 “什么虾子螃蟹的”慕容宜愤恨道。 “你不是一直想当大侠吗可惜你这身手,别说大虾了,你也就够当个小虾子。”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想当大侠”慕容宜揉着脸道。 “当然是你告诉我的。”六哥就是六哥,就算得了天花,还是让人忍不住盯着看。 “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慕容宜挠了挠脑袋,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在为数不多的和六哥见面的时间里有提到过自己想当“大侠”。这时候,他注意到原本躺在床上的姿态慵懒的慕容飞逸竟然皱起了眉头。 “你从前在凤栖村的时候老和一帮小孩儿在做游戏,你假扮大侠,二狗子扮採花大盗,菜头是良家妇女,你追着二狗子绕着屋子跑,还喊什么替天行道,结果不小心敲破了二狗子的脑袋,你娘还拉着你去给人家陪了十个鸡蛋。”慕容宜想不到飞逸竟然能将自己小时候的那点破事说得像是自己看过似的。 “咦我娘也这么说” “你娘你娘你娘什么都是你娘你自己呢”慕容宜瞥见飞逸抓着被子的手指开始微微泛白。 “我都不记得了”慕容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内疚起来。 “不记得了你怎么会不记得了”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了那如果只有我记得,我把你摆在心里面那么久,又算什么 慕容宜看着飞逸散发着嗜人光芒的双眸,不自然往后退了两步“小时候得天花发高烧病好了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然后呢”飞逸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没呆在凤栖村又去哪里了” 慕容宜打了个哆嗦“娘带我投奔姨母了” “啪”一个巴掌在一次贴在他的脸上,辣的,连鼻血也跟着流了出来。 慕容宜看着飞逸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摸着自己正在流血的鼻子,顿时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好可怕,这样的六哥充满了压迫感,真的好可怕刚想要转身逃跑,自己的领子便被揪住,整个人几乎凌空摔进了飞逸的怀里。 然后,那个对自己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巴掌相向的六哥竟然紧紧地搂着自己,他的胳膊轻轻颤抖,脑袋枕在自己的颈间,“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派人找你了你为什么就爱瞎跑不好好待着呢” “六哥”慕容宜崩紧全身肌肉,大气不敢喘一下,就怕飞逸忽然把自己给勒死了。 “宜儿”飞逸轻轻一唤,慕容宜莫名其妙整个放松下来,平常母妃叫自己宜儿,他只会觉得温暖,而被六哥一唤,却仿佛中了邪 “宜儿宜儿这一次你要乖乖的别再瞎跑了”飞逸的声音温柔的,带着点乞求,却又让人心驰荡漾。 “好”慕容宜觉得那时候自己变得没了魂儿,只知道有温热的柔软贴在自己的颈子上,慢慢上移,舒服极了,渐渐的自己的耳垂被含进一片温热的地方,轻轻地逗弄,有什么湿润的东西细细描绘着自己耳垂的弧线,然后舔过自己的下巴,到了唇上。 他看见六哥魔魅的眸子里泛滥着不同寻常的潮水,就快将自己淹没,他害怕得紧紧抓着床幔不松手,六哥的唇落下来,在自己的唇上轻轻一碰,然后一个吮吸,又分开了。紧接着,飞逸的舌尖碰了碰他的上唇,微张的唇齿间可以看见小巧的舌,他听见飞逸的喉间发出淡淡的叹息,然后什么东西敲开自己的牙关长驱直入,自己的舌头被缠住,自己的口腔里全是飞逸的味道,苦涩的却又弥漫着甘草的微甜,是汤药的味道。 他感觉到一双灼热的手在自己的背脊游移,带着难以遮掩的渴望,他想脱离那双手的掌控,于是微微抬起身子来,却反而让那在自己口中肆虐的舌探入更深。 慕容飞逸的手划过身下那颤抖着的身体,拨开他的发丝,抚上他的眉梢,眉心,鼻梁,每一个触感都那么让人怀念,这是那只小虾子,可他竟然那么久对他不闻不问 当他将舌轻轻退出,看着慕容宜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喘气,然后猛地起身撞在自己的额头上,疼得人一阵天旋地转。 “娘啊”慕容宜连滚带爬摔下了床,速度之快飞逸伸长了胳膊都没有够着。 “六哥疯了”慕容宜呜拉拉冲了出去,留下惊愕的飞逸坐在床上。 良久,慕容飞逸回过神来,他的手中还有着那让他眷恋不已的温度,“我在干什么啊他才十二岁” 随即,他不自然又微微一笑“但是,我找到你了。” 就连烛光也为那笑容摇曳。 天花在宫里正式成为过去的时候,皇帝陛下失去了两位公主,三位娘娘,以及芙昭仪刚刚诞下的皇子。在感染天花的皇室之中,幸存下来的只有六皇子慕容飞逸以及十皇子慕容羽。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九章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的风景很美,淙淙流水顺着假山的石缝灌注到池子里,鱼儿在荷花的花蔓间悠闲地摆着尾巴,日光静静停驻在楼阁的一角,满园春色令人眼花缭乱如果没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跪在地上,一脸菜色的举着砚台。 “小羽,宫里的砚台怎么那么重”慕容宜觉得自己的胳膊就快抽筋了。 “废话,上好的砚台怎么会没有分量”慕容羽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九哥撇着嘴巴。 “早知道就不在谢学士的椅子上抹糨糊了” “那咱们抹什么” “笨钉钉子,让他直接回去休息去” 秀月楼上,慕容飞逸撑着脑袋,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沿,不自然嘴角上翘。一旁服侍他的侍妾不禁沉浸在他柔和的笑意里。 “六殿下在看什么呢” “看一只小虾子,就快被蒸熟了” 那位侍妾抬头望窗外看了看,越过重重树影,只看见两位皇子跪在烈日下晒红了脸。 “六殿下真坏,哪里来的虾子啊明明是九殿下和十殿下念书时又顽皮了,正被谢学士罚呢” 慕容飞逸撑着脑袋的手指轻轻在额边划了几个圈圈,怎么五年了,小家伙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回忆在温煦的日光里隐约悱恻。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缩在一间茅草屋里,将自己抱得紧紧的,他很饿,饿得每一次咽下口水都能感受到唾液在自己的食道里干涸,他看不见一丝光明,可母妃临死前的画面却不停地在他的眼前重现那个赐给他生命的女人牢牢地将他压在身下,他的耳边是刀子刺入人骨肉的声响,火光四起,满身是血的母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放进水缸里,他看见她痛苦着盖上水缸的盖子 呛人的烟雾顺着盖子的缝隙弥漫进来,他咳嗽着眼睛都睁不开,他想哭,却不知道脸上的是眼泪还是缸水当他最后再也忍受不住奋力鼎开盖子,他看见满目疮痍,坍塌的房梁还冒着浓浓的烟雾,前一晚他还和母妃躺着的寝塌已经再也辨别不出。 他的眼睛很疼,疼得直流眼泪,他用手揉阿揉阿,越揉越看不清楚,他跌跌撞撞想要从遥远的泉州回去京城,去找他的父皇他心目中唯一的依靠。他被人当作乞丐殴打过,还被不怀好意的人拐骗到了妓馆差点作了小倌,惶恐着听着男人们用猥亵的声音说着“啧啧,好漂亮的小子”若不是一位姐姐放他逃跑,他这辈子一定生不如死。他没有吃的,眼睛也看不了大夫,终于,他除了分辨白昼黑夜,什么也看不见了 当他来到一个小村子,他感觉到宁静的祥和,他自嘲这个世上,他谁也不能依靠,包括他的父皇,他不该有无知的奢望,如果他的眼中只有无边的黑暗,那么他现在选择在黑暗中灭亡。 当他静静地细数时光,等待老天将他带离这险恶人世,他听见孩子清明的笑声。 “程宜你快出来我们知道你就躲在茅屋里” “咯咯,有本事你们进来”慕容飞逸听见耳边孩子童稚的声音轻轻荡漾。他转身,感觉身后的茅草被拨动,然后他的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 “哎哟” 慕容飞逸心里一惊,他被发现了他会被怎么样是被这些孩子当作畜牲一样暴打还是被拖出去让别的男人羞辱 一只小手伸过来,捂住自己的嘴,“别说话,要是害我被发现了我就啊,你好美”那个孩子先是小声地凶巴巴的威胁,然后变成了轻轻的赞叹。 “你好美”是他的忌讳,那些曾经对自己意图不轨的男人都曾发出这样的赞叹,因此慕容飞逸几乎想也不想就给了那个孩子一个耳光。 然后那个孩子像是烧着的蚱蜢一下子跳到自己身上,完了,他要被打了。 “什么啊你是瞎子” 对,我就是个瞎子,人人都能欺负的瞎子,你想怎么样 当他以为自己死前还要被人欺负的时候,那个孩子离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闻见了食物的香气,那是一碗粥。 “你快点吃,我得趁我娘回来的时候把碗带回去。”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让我安安静静的死。” “得,那你饿死好了,反正大家都穷,到时候把你往草席子里面一卷,丢山上,然后狼啊,豺狗什么的就都能吃饱了” “别说了” “这有什么的,你知道张麻子家的猪 分节阅读_5 为什么那么肥么听说他经常去墓里挖尸体,剁碎了和在猪食里” “别说了” “那你还想死不” 慕容飞逸不说二话将粥喝干净了。 然后,那个孩子经常会给他带吃的,烤熟的红薯、玉米、还有从河塘里摸来的鱼。有一次,他在茅屋里听见庄稼汉说什么“程宜那小子又偷我的玉米,我得和他娘说说” “那你看怎么说人家孤儿寡母的” “还是算了,反正我拿稻秆儿抽了那小子屁股” “什么,你抽他了,还好那孩子跑的快” 那天,他问他“疼吗” 他只是痞痞的回答“疼啊,大美人要不亲我一下” 慕容飞逸现在回想起那一刻,他依然觉得自己着了那小子的道儿。他摸索着将那个小孩儿拉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嘿你要是姑娘,我就娶你做媳妇儿,点灯说话吹灯拔蜡,一辈子不分开。” 我是男的就不可以了吗我们就不能一辈子不分开了 他的心开始隐隐犯疼。 他的世界里只有他,他却不是。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章 慕容飞逸经常听见孩子的打闹声,程宜的声音最为响亮。 “嘿,别跑看本大侠替天行道,为那些被你侮辱的良家妇女出一口恶气” “老子只爱美人不爱大侠,程大侠还是请回吧”二狗子带着口音的语调,怎么听怎么像在说“称大虾”。 然后“哐”地一声,二狗子哭了起来“程宜你混蛋” “哎呀程宜,你打破了二狗子的头” 那天,慕容飞逸直到傍晚才等到程宜,他用极为郁闷的语气不停的絮絮叨叨说都是二狗子不好,突然不跑了害自己没有停下来,还害得娘赔了人家十个鸡蛋。 慕容飞逸装作安慰的样子将他搂进怀里,心里却暗自高兴,这样多好,你就能一直陪着我,只陪着我一个。 可是,第二天那个孩子却没有来。 你终于还是讨厌我了因为我看不见因为我只有你,所以你可以肆意挥霍着我的等待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的宠物,不想养的时候就可以丢弃了 第三天的早晨,慕容飞逸还是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程宜,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怕我好怕只有我一个 直到那天的傍晚,他才听见程宜进来的脚步,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心上。 当他嬉笑着拿出半个馒头,慕容飞逸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一把将馒头扔在了地上。 “我不吃” “慕容飞逸你不要就算了,老子还能留给自己吃呢”然后呼了自己一个大巴掌。 “你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打你了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天皇老子” 慕容飞逸以为自己不会再和那个臭小子说话了,但是他做不到,这个世上,他本来谁都不再依赖,但却不能自抑地眷恋着那个臭小子的温柔。 他随母亲进城里卖蚕丝,得到机会和城里的一位郎中聊天。那个郎中给了他一枝草药,让他找到这种草药,捣烂的汁液给慕容飞逸敷上,眼睛还有复明的机会。 于是程宜一回到村子里,就满山找那种草药,还好这不是什么稀有的药草,他找到后就捣成汁,才想起两天没有给慕容飞逸带吃的了,于是从灶上偷了半个馒头便跑了出来。 慕容飞逸想要和程宜说对不起,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倒是那个小屁孩子看着他闷在一边的样子,笑了个满怀。 从此以后,程宜不但要给慕容飞逸带吃的,还要帮他敷眼睛。 “嘿,逸哥哥,我能求你件事情么” “什么事” “你能不老叫我小虾子不” “不是你要当大虾的吗现在年纪还小,当个小虾凑合凑合吧” “不是大虾是大侠” “还不都一样。” 这样的日子,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又并没有多久,宫里的人找到他了,他必须离开,无论他有多么想一辈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下去,因为他还背负着母妃的血海深仇,还有她对他坐上至高之位的期许,尽管那个位置也许凉到彻骨。 离别的时候,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哭得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慕容飞逸替他擦干,他亲吻着他幼稚的眉眼,尽管那个孩子并没有深切的想到这个从此以后对任何人都不再有温度的少年对自己的温柔有着怎样的含义。 “小虾子,你要乖乖在这里呆着,等我来接你。” “你要回家了吗” “是的,等我报了仇,我会来带你走,到时候,你喜欢念书,我找最好的先生教你,你喜欢太傅还是大学士” “我舍不得你” “你喜欢掰玉米,我让人种很多很多的玉米,让你永远都掰不完。” “我不要玉米” “你说你馋肉,那我让人做肉给你吃,蒸的、烤的、红烧的” “逸哥哥” 慕容飞逸最后还是上了马车,他回头,想象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蹲在天与地之间哭泣着离别。 他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深宫,他不再天真,搬倒了太子,逼死了皇后他们罪有应得。当太医诊断说“六殿下,您的眼睛已经完全好了。”慕容飞逸只想看见那个孩子的脸。 可是,派出去的人告诉他,您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因为天花疫病。 “啊”慕容飞逸那一刻感觉到天地倒转,露水飞溅在尘埃上。他呆坐在原地,宛若历经千年冰霜的石像。 当慕容汀轩走进他时,他怔然道“我觉得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因为,没有什么再能束缚他的心。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一章 “六殿下,该用午膳了。” “知道了。”慕容飞逸收拾了心神,缓缓走下秀月楼,看了看夺目的日光,对身旁的李公公说“谢学士怕是有些过分了,可不要十弟没因天花倒因为中暑而有个好歹啊。” 李公公看了看不远处还举着砚台跪着的两位皇子,向慕容飞逸欠了欠身子道“老奴代谢学士多谢六殿下提点。” “提点什么”慕容飞逸卷了卷额前的发丝,笑容颇有深意。 “呵呵,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澄妃娘娘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啊。” 两人笑了笑,各有心机地离去。 慕容宜和慕容羽围坐在桌前,伸长了腿,一旁的奴婢们打着扇子,他们看见端上来的酸梅汤不禁两眼放光。 “啊总算得救了” “小羽,我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什么阿,九哥” “你好像长高了很多阿,比我还高。” “那是当然,我以后要保护九哥啊” “保护你个头,我一大男子汉,才用不着你保护” “九哥,你是男子汉”小羽不怀好意的靠近,慕容宜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笑容暧昧。 “干吗”慕容宜打了个寒战。 “那有没有去过妓院啊”小羽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慕容宜的耳后,他只觉得心中一痒,身上顿时烫得能煮熟鸡蛋。 “我没去过,难道你去过”慕容宜反驳道。 “嘿嘿,”小羽明明也是屁大点的孩子非学嫖客猥琐的笑容,看起来只觉得不伦不类,“我虽然没去过,不代表我不想去啊” 慕容宜将小羽的脑袋推开道“有本事你去啊澄妃娘娘不打断你的腿”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小羽从后面抱住慕容宜的腰,嘴唇在他的耳边一开一合,“九哥和我一起去吧” “这”慕容宜其实对妓院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是许久没有出过宫了,十分想念外面的生活,“我们出不去啊” “有我呢”小羽朝慕容宜眨了眨眼睛。 是夜,慕容宜告诉蕴妃说自己去小羽那边过夜,便和小羽换上太监的衣裳,揣着腰牌,背着行李出了午门。两个人离开午门的瞬间,不期然深深吸了口气。 “哈终于出来了原来宫外的道路就是这样的啊”慕容羽小跑着,在宫门外的宽石板路上来了个鱼跃,然后回身,瞥见他的九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灯火繁烁,微风凌乱了他的发丝,宽大的袖口似乎正在蠢蠢欲动 这样的九哥太空灵,似乎随时会隐秘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小羽,我和母妃就是从这条路进入皇宫的,转眼就两年了” “九哥” “那时候母妃还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呢”慕容宜看着已经沉溺在一片灯火阑珊里的慕容羽莞尔一笑。 慕容羽呆了,过了许久才道“九哥你真美”然后脑袋上挨了一爆栗。 “我还美么”慕容宜哈哈一笑,拎着小羽朝着凡尘俗世奔去。 “疼死我了九哥” 身后是禁宫的高墙深幽。 两个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全身上下一换,还真有那么点大户人家纨绔子弟的味道。小羽发髻高束,纸扇“啪”的一声迎风打开,原本被慕容宜嘲笑作“附庸风雅”的姿态用到小羽身上还真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九哥,你看什么呢”小羽的纸扇收拢,用扇子的一端轻轻抬起慕容宜的下巴。 小羽双眼看似迷离,别样的风情洋溢,嘴角浅浅的笑意撩拨得慕容宜忽然感觉口干舌燥,小羽深深浅浅的睫毛近在咫尺,完美的鼻梁曲线在黑夜里有种勾魂夺魄的魅力。 一个小贩拎着几盏花灯走过,灯火从小羽的脸庞流离而过,慕容宜猛然回过神来看见小羽的唇离自己不到一寸,然后一个爆栗 “哎哟九哥你又打我”小羽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原本上好的形象荡然无存。 “臭下子敢欺负我”慕容宜哈哈一笑,往前奔去,身后是小羽的高声呼喊。 清风迎面而来,吹散了尘埃却吹不去心底的悸动。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夜市 分节阅读_6 里追跑打闹,喝了碗梨汤,吃了馄饨,夜色浓厚,薄雾渐起。 “九哥,民间的小吃虽然不如皇家里面的精致,但是别有风味呢” “本来这世间的东西就经不起太多的修饰,反而失去了原味。” “九哥,等我们长大,有了自己的府第,就可以常常出来品尝这些没有经过刻意雕琢的美味,还可以携手游遍名山大川,没有所谓的规矩,没有前呼后拥的奴仆,只有我们” 一阵人潮汹涌,前方乐曲四起。 “快快聚仙阁选花魁呢” “晚了就看不到了” “快有什么用又没有足够的银两” 嘈杂的人声中,慕容宜听不见他对面的小羽说了什么,只看见他笑容温润,在这一片灯海人群里婉约起伏。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二章 夜已临近子时,慕容宜和慕容羽来到聚仙阁前,无奈人潮汹涌,翘首以盼。 “为什么大家都聚集于此而不入内呢”慕容宜在人群里快要被挤成肉夹馍里面的肉馅了。一旁的小羽笑了笑道“普通人哪有那么多银两能够入阁一睹众仙玉容啊” 好不容易,两人挤到了阁楼门前,一阵香风缭绕,让人不禁飘飘欲仙,内里是天马妙音,绕梁不息。小羽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恢复一派公子哥的模样。 刚领着慕容宜想要入内,便被一位笑若春花的姑娘给拦住了。 “二位小哥,这入的了聚仙阁的可都是财神爷啊” 小羽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搭银票道“如果每个人都能一眼认出财神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错过发财的好时机了。” 慕容宜看了看那银票上的金额,不禁哑然,那是一搭一张就三千两的银票,于是小声道“小羽,还是算了吧不值得” 那位姑娘看慕容宜有退缩之意,连忙将钱放入胸口的肚兜内,巧笑道“怎会不值得,我聚仙阁可是连神仙都流连忘返的人间天堂”然后双手拍掌,便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迎面而来,笑声又如黄莺越过低谷,美妙却也媚俗。 慕容宜被几个姑娘摸得全身不舒服,直躲到小羽身后,“别别摸我了” 身前的小羽咯咯一阵闷笑,回身手指轻轻掠过慕容宜的小巴,看似轻佻实则爱惜道“九哥不是男子汉,不用我的保护吗怎么几个大姑娘能把九哥你吃了吗” “我我我不习惯”慕容宜的脸红得都快发紫了。 “呵呵这位姐姐,”小羽拍了拍九哥的肩膀,“我的兄长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我带着他四处转转便好。”然后慕容羽不着痕迹摆脱了众“仙姑”的纠缠,拉着慕容宜的手朝阁楼上走去。 从半空中俯瞰聚仙阁的大厅,颇有一种于云端之上笑看尘世的意味。 很快,选美开始了。 所有宾客睁大了眼睛望着出场舞蹈的姑娘,而一旁的小羽显得失望的样子。 “怎么了,小羽,她跳得不好么” “不是不好,就是无聊了些,弄得好似皇宫里选美似的没有新意” “早叫你不要乱花那么多钱了,现在后悔了” “是啊,早知道还不如和九哥在外面喝茶汤呢”小羽无聊得开始撇嘴巴。 “得,”慕容宜眉梢一挑,“咱们就干点不无聊的事情吧” 小羽看着九哥的坏笑,瞌睡虫一息之间跑光了。 只见慕容宜朝小羽冷不丁地跪了下去“哎呀小羽怎么办啊这回为兄我是一定会被阿爹扫地出门了” 一旁的小羽立马心领神会,抱住慕容宜大声安慰“哥啊你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 原本还盯着舞娘优美身姿痴然忘我的宾客们一时间全将目光凝聚到“兄弟情深”的两人身上,舞娘在原地做了几个翻花,却发觉没什么人注意她,于是连音乐也停下来了。 在门口招呼过慕容宜哥俩的红衣姑娘也扭着小腰赶紧走了上来,“二位爷,您们这是怎么了” 慕容宜长叹一声,“我的瀚海翡翠七窍玲珑玉佩啊” 红衣姑娘问道“这块玉佩怎么了” 慕容宜双腿一蹬,向小羽肩上一靠,肩膀开始颤抖起来,状似哭得昏天暗地,只有小羽知道他的九哥是笑得肠子抽筋。 “唉,这位姑娘你是有所不知啊,”小羽一边拍着九哥的肩膀,一边将前几日与九哥在宫里面听太监宫女嚼舌根的故事瞎编一通,“我们哥俩本是泉州第一富户的公子,刚刚从西域得到一件宝物,就是这块玉佩,本来来到京城时为了将玉佩作为户部侍郎张大人迎娶第九位夫人的贺礼的,礼单上已经写上了这块玉佩了,张大人不知道有多高兴啊,乐得连胡子都发白,眼睛都皱一块儿直说要再娶个夫人,谁知道我们哥俩到您这聚仙楼来晃了晃,这玉佩就没了” 红衣姑娘脸上开始抽痉,“这位公子,要不您再找一找吧,说不定您在入聚仙阁前就已经丢了。” “这这哪里可能我上来之前明明还摸到了它” “厄”红衣姑娘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如若二位真是丢了玉佩自是值得同情,但二位若是存心在此闹事”话音刚落,几个彪形大汉便有山雨欲来之势。 “唉”慕容宜晃悠悠站了起来,“小羽,趁丢的时间还不久,咱们快些去请刑部侍郎陈大人来此搜查吧。” “好,就依九哥。”小羽忍住笑意,看了看楼阁里的宾客道,“九哥,我已经记住了这些宾客,一会儿陈大人来了也好逐一搜查。” 楼阁内客人从一片寂静到喧哗,“嘿,小子你们胡说什么呢”“爷们家财万贯还看不上你呢什么破玉佩呢”“有没有搞错,不就来看看选花魁么怎么还要被刑部搜查”“哎呀,若是陈大人来了可就麻烦了,我们家和他不对头” 小羽一边摇着脑袋一边扶着他心力交瘁的九哥走下楼阁,红衣姑娘约摸着这阵势不对,赶忙上前拦下慕容宜,“两位爷,有话咱好好说,何必一定要弄到官府里面去呢”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三章 “那姑娘您看着这怎么办啊”慕容羽眨了眨眼睛,一派无辜。 “这这”那红衣姑娘从一开始的老道变得支支吾吾,四下张望不断有宾客离开,怕是万一这两兄弟真的把陈大人请来搜查,还不把这些个嫖客的破事全给抖出来。 “两位公子看看,是不是这块玉佩啊。”忽然一阵清润的嗓音响起,有种让人豁然开朗之感,然后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在三人面前轻轻晃荡。 红衣姑娘眼睛一亮“天啊,真没有见过这么名贵的玉佩” 慕容宜和慕容羽两个歪着嘴笑了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多谢公子了。” “两位既然好不容易找着了玉佩,不如早早回家如何,省得着名贵的玉佩又不见了。”那位公子轻轻摇着纸扇,笑容惬意,这整个聚仙阁中,只有他最有出尘脱俗的味道。 “公子所言甚是。”然后慕容宜拉着小羽便朝外面走去,已经有辆马车在外等候了。 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宜的四哥慕容汀轩,当然,这同时也意味着它们潜出宫的行为已经被抓包了 汀轩和那位红衣姑娘寒暄了几句,便上了马车,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缩着肩膀低着脑袋的两兄弟。 “你们翅膀都长硬了,想要开荤了” “嘿嘿”慕容宜挠着头笑了笑。 “只是嘿嘿”汀轩用扇子轻轻敲了敲两个人的脑袋,“应该感激出来找你们的是我不是常公公,不然非得被父皇罚去跪太庙不可,到时候你们可就舒坦了。” 又是跪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正郁闷着,马车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个臭小子老子买了你你就是老子的”听声音就是一没文化的土豪恶霸。 “我是卖给你做书童可不是娈童”很轻脆的喊声,不卑不亢,却也稚气。 “还不都一样老子想把你怎样就怎样要是再不老实,老子当街操死你” 慕容宜听着这话便喝停了马车,双手攥得紧紧地往车窗外看去。 “哼,哪里都有这等破事,就连咱们的父皇也颇为喜好男风,咱们能来到这世上也算祖上积福了” “十弟。”汀轩的声音柔和,却有提醒的意味。 “小羽讨厌同性相恋” “不是,如果我慕容羽喜欢上一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身份地位,哪怕他是我的亲兄弟,只要我爱了,就决不回头。但是,我绝对容忍不了这种以暴力身份逼迫他人委身于己的恶事”小羽说的相当认真,字字清晰,慕容宜忽然之间感觉眼前的小羽已经不是那个成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弟弟了。 “四哥,你身上有银票吗”慕容宜朝汀轩略带顽皮的勾了勾手指,汀轩认命地笑了笑,将几张银票递了过去,慕容宜拽着银票跳下马车,挤入人群。 那个大汉正要伸手去撕那少年的衣服,慕容宜正了正嗓音道“且慢” 大汉停下手中的活儿望向出声的地方,看了看慕容宜,冷笑道“小子,毛还没有长全,就学别人路见不平了” “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与阁下商量商量为这位兄弟赎身罢了。”慕容宜微微一笑。 “赎身小弟弟,”那大汉摸了摸鼻子调侃道,“他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你买走了,我上哪儿花这么便宜的价钱买个我看得上眼的货色。”说罢,还用手涩情地挑弄着那个孩子的脸。 “好,这里是三千两。”慕容宜将银票在大汉面前展开,“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好成交”那个大汉倒也爽快,拿着钱,把那少年往慕容宜身边一推。 慕容宜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扶住了怀里的男孩“嗨,你没事吧” 那个孩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跳离了慕容宜的怀抱“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说好了,我只做书童,大不了做仆役,提水劈柴都可以,但是绝对不” “不作娈童嘛”慕容宜痞痞地笑了笑,“可我不缺书童仆役。” “什么”那个男孩狠狠地瞪了过来,“你不要欺人太甚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你买得了我的人,但甭想买到我的心” “你识字”慕容宜不把他的愤怒当回事,反而学起他的四哥,笑得宛如三月春风。 “认识又怎么样” “那好,这里还有三千两银子, 分节阅读_7 你拿它读书,十年之内考个状元榜眼什么的。” 那男孩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同情。” “呵呵,”慕容宜蹲下来,视线与那少年平行道“你知道穷人为什么比富人有骨气吗因为穷人穷得只剩下骨气了。” “你”那少年瞪起眼睛,宛如被激怒的幼虎。 “你若真想让自己的骨气持续下去,就要忍得了一时屈辱,将来成功了,再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少年直直地看了慕容宜良久,道“那日后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慕容宜款款一笑,天边的焰火四溅,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却在少年的眼中刹那芳华。 他指了指远方,少年只是痴然地看着他指端的方向,然后茫然地看着马车离开他的视线。 他以为慕容宜指着天边,“原来如此,你是天上的仙子” 许多年之后,他才明白,那个方向,指的是皇城。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四章 “九哥,你为什么要救他啊”小羽问。 “路见不平不应该拔刀相助吗”慕容宜不解道。 “小九,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不平事,你事事都要拔刀相助,哪里都能管得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倒不如一切随缘”汀轩抚了抚慕容宜的脑袋,意味深长道。 “四哥,他遇见我,便是他的缘”慕容宜抬眸一笑,“那个少年眼神清澈,无尘无垢,他日殿堂高中,一定会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汀轩了然的笑了笑。 一行三人回到宫中,已然拂晓。汀轩含笑看着两兄弟打着哈欠爬上塌,倒床便梦会周公。 傍晚,兄弟二人又开始精神抖擞地折腾了。两人一边刨着坑准备做个叫花鸡,一边讨论着最近宫里的繁琐之事。 “九哥,你准备了么” “准备什么” “咦你不记得了,后天是六哥的生辰啊,我都准备好礼物了” “哈”慕容宜愣了愣,“那个疯子过生日” “疯子为什么六哥是疯子” “他”他把你的九哥按在床上,咬你九哥的嘴巴不算,还把舌头伸进来非要你九哥喝他的口水,总不能让你的九哥这么告诉你吧“他脾气阴晴不定,不是疯子是什么” “咦九哥”小羽暧昧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谁曾经傻呆呆盯着六哥说人家是美人呢” “那时我少不更事,现在才不会没事去招惹那个疯子”慕容宜悻悻然道。 可惜当晚他便急冲冲跑入母亲的寝宫道“母妃母妃”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蕴妃娘娘正在做着女红,听见儿子的叫嚷声不由得蹙眉抬起眼来看看这个冒失鬼。 “那个后天是六哥的生日我们有没有准备什么啊” “当然准备了,”蕴妃瞥了儿子一眼,从一旁的红木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檀香木盒,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块清润透彻的玉璜。 “这个好像蛮贵重的,不是父皇上赐的吧” “多念些书长点见识吧,”蕴妃叹了口气道,“你父皇上赐的东西是不能再转赠他人的,这一块是你姨父做生意时,从瀚海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块玉石,玉质上乘,为了尽可能的保留玉的分量,所以便磨成了这块玉璜。” “啊那它不是便宜货了”慕容宜呵呵乐了起来,“这样那个疯子就不会再嘲笑我乡巴佬了。” 寿筵当日,络霞殿内堆满了百官赠送的礼品,珠翠宝器琳琅满目,正中间摆放着皇帝御赐的银质食器,颇有风韵,质地高雅。 慕容飞逸端坐殿前,四周姬妾环绕,一位小童轻轻趴在他的膝前,任凭慕容飞逸的手指滑过他的颈项,唐而皇之潜入他的衣襟,在他胸前流离,如同在自家庭院信步悠闲。 慕容宜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刚一进来,看到那小童面色娇喃,耳边是细细呻吟,只觉得头皮发麻。 早就听说由于慕容飞逸的母妃死于前皇后的阴谋之下,所以父皇对他多有愧疚,慕容飞逸很少参与朝廷政事,只是喜好美色,所以父皇对这位六哥的放荡视而不见。 “九弟见过六哥,愿六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话刚说完,慕容宜只觉得一阵心跳慌乱,因为堂前的六哥始终不曾发话,只是带着玩味的目光盯着慕容宜已经泛酒红的脸。 “哟,九殿下也带了礼物来呢。”一位妙龄女子扭着纤纤细腰来到慕容宜跟前,用一只手拿过他捧在怀里的檀木盒子,然后走回慕容飞逸的身边,将木盒轻佻的放入他的怀中。 他随意打开一看,众人皆调笑道,“什么啊,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玉璜” 慕容飞逸的手轻轻一松,盒子啪地落在石桌上,里面的玉璜摔了出来,震颤了几下,慕容飞逸两只手指拎着玉璜的穗儿慵懒地晃悠,戏谑着开口道“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瀚海翡翠七窍玲珑玉佩吧不是说要送给张大人和他的九夫人吗” 慕容宜惊讶着抬头,六哥怎么知道他前日在聚仙阁说的话 “还是哪位姑娘相赠的让我猜猜,是桃红还是柳烟,不对不对,这样的玉佩应该是那位叫做弄玉的花娘吧” 慕容宜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慕容飞逸食指一松,玉璜便落在了地上,身旁的姬妾假意说帮忙捡,却冷不丁在上面踩了好几脚。 慕容宜咬了咬嘴唇,忍住咆哮的冲动和两腮抽搐的痛感,压低嗓子道“九弟告辞了。”于是不顾身后的嬉笑声快步走出络霞殿。 一回到自家院子里,慕容宜便愤恨地在地上刨坑,一边刨一边念叨“你个不识货的王八蛋老子铲死你祝你生辰快乐,每年得不同种类的花柳病烂脸烂肉烂屁股” 正骂得起劲儿,忽然一双胳膊从身后将自己抱住,“谁惹我的九哥生这么大的脾气啊” 来人正是慕容羽,看着他低垂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慕容宜只觉得一阵心宽,于是咬牙切齿地将慕容飞逸对自己的羞辱说了出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慕容羽好笑地抓着九哥的手道“九哥喜欢六哥吗” “谁喜欢那疯子啊” “那不就得了,反正你又不喜欢他,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慕容羽拉起九哥的衣袖道,“走吧,今天咱们去校场骑马骑个痛快”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五章 夜里,络霞殿灯火悠然,却少了平日的歌舞升平,慕容飞逸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执着那块玉璜细细端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玉身,宛若至宝。 “卫风” 窗外忽然伫立着一个黑影。 “你说,我美吗”慕容飞逸的视线依然没有离开那块玉璜。 黑影依然沉默,慕容飞逸轻笑了笑,“没关系,你说实话,我很想听。” “后宫三千佳丽,都不足以与殿下媲美。”声音冷冽而坚定。 “那他为什么不愿看着我还老想着跑出去看那些庸脂俗粉” “属下愚钝。” “也是,我都想不明白了,你又如何明白” 慕容宜今天与小羽骑马骑了个痛快,回去路上还不忘约定次日还要马上策鞭。 校场外一片空地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一大片联成一气,夕阳斜照,镀上了层桔黄色的风采。慕容宜拉上小羽走上前去“呀从前在宫外经常能看见这种花呢” “是吗”小羽也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 慕容宜抿着嘴,轻轻折断一枝,便看见白色的乳液流了出来,小羽睁大眼睛道“真的很有趣啊”说完也折了一枝。 “再过些日子,这些小黄花会变成一个个小绒球,风一吹,到处飞着绒毛,飞得人满身都是。” “真的到时候我们一起来看”小羽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慕容宜莞尔,有的时候感觉这个十弟成熟深沉,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孩子。 “九哥”慕容羽忽然放下手中的花枝,偏过头来,最后一缕日光轻轻流泻在他的脸上,眉目间的起伏与日光的雕琢构建出的阴影萌生出引人深陷的诱惑,让慕容宜的心猛然间坠了下去。 茫然间,温热的唇覆上慕容宜的脸颊,缓缓游移到唇角,小羽的脸微斜,呈现出流畅的鼻骨曲线,他的舌轻轻探入慕容宜的唇角,一个辗转,犹如勾引,慕容宜不由得身体发颤,伸出手来想要推开小羽,对方如愿离开了,却在下一刻将自己的唇整片包容,舌头袭了进来,吮吸着,扫过牙床贝齿流连忘返。 “我喜欢你,九哥。”小羽在慕容宜的耳边喃语。 慕容宜呆了,他不傻,当然明白此喜欢并非普通的“喜欢”。 “啊”慕容宜拍了拍自己跳得疯狂的心脏,猛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依旧蹲坐在原地的慕容羽。 那天晚上,慕容宜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小羽的吻。那是同慕容飞逸发疯时的吻完全不一样的,飞逸的吻里面有着莫名的焦躁和侵略,而小羽的吻就似二月里和风微拂的绿柳湖,让人忍不住靠近,垂下头,便能看见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第二天,慕容宜让小篮子去玉荣殿同小羽说了声自己有事情,便躲到汀轩那里去了。 汀轩好笑地看着那个在鸠占鹊巢在自己床上叹气的九弟,翻了页书卷,款款道“九弟这是怎么了被谁勾走了魂么” 慕容宜没有回应,依旧盯着床顶发呆。 “今天你不是约了小羽骑马的吗” “小羽小羽怎么了”慕容宜忽然转过头来,失了平衡差点没有栽下床。 “我说你今天不是约了小羽骑马了”汀轩无奈地笑了笑。 “唉”慕容宜又是一阵叹息。 汀轩随即合上书页,坐到心神已经飘远的九弟身边,轻轻在他耳边道“怎么了小羽亲你了” 原本失了心神的少年猛然一惊,抬头道“你看见了” 汀轩了然于胸地笑了笑“猜到的,迟早的事情。” “哈”慕容宜不得不惊,这个时候四哥不是应该摆出夫子的面孔教育他们什么“男男相恋有违阴阳之道”、“兄弟之间不可有违天地伦常”之类的。 “你喜欢他吗”汀轩老神在在地问了一句,再次迎来慕容宜惊愕的眼神。 “我们都是男的,而且是兄弟” “父皇的父皇,也就是我们的爷爷常德帝爱慕将 分节阅读_8 军冷御风的事迹举国皆知,并没有什么人责骂他们,常德帝治国有方,冷将军征战建功,他们的恋情还被传为佳话。” “后来呢”慕容宜突然来了兴趣。 “后来冷将军在一次班师回朝的途中遇刺,离世时只有四十二岁。” “啊”慕容宜忽然感觉一阵心酸,“那皇爷爷呢” “皇爷爷将自己的头发割下与冷将军合葬,之后又治理了国家十二年。有一天晚上,皇爷爷对侍奉自己的人说,今天晚上御风回来接我,所有人都说皇爷爷是太思念冷将军了,可是第二天清晨,由宫女们发觉皇爷爷真的驾崩了。” 慕容宜听了这个故事,木然道“这样,他们算不算在一起了” “我讲这个故事给你,是希望你能看清自己的心意,不要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们不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别人的一点点真心对我们都弥足珍贵。”汀轩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慕容宜的肩膀。 话刚说完,一个小太监便急冲冲跑进来道“出事了澄妃娘娘出事了” 澄妃不就是小羽的母妃吗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六章 汀轩眉间瞬起波澜,正色道“莫慌。” 小太监顺了顺气,道“今天澄妃、蕴妃还有清竹公子在御花园里赏花,几位娘娘本就对清竹公子独享圣眷颇有微词” “说重点”慕容宜急不可待。 “重点就是澄妃娘娘将清竹公子推入流禹池让清竹公子受了惊皇上一怒之下将澄妃贬为昭仪并且下令让九殿下即刻随段将军赴边关三年之内不允许入京”小太监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上气不接下气。 “澄妃惹怒了皇上关小羽什么事情”慕容宜跳起来拽着小太监的衣领。 “澄妃娘娘取笑清竹公子是不会下蛋的公鸡,皇上怒道说自己可以给澄妃儿子,也能让澄妃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儿子” “那小羽呢” “十殿下是被侍卫即刻带出御花园的,现在估计就快出宫门了” 慕容宜只觉得心中一惊,便从门口冲了出去,拼了命的奔跑。宫闱高墙让他声嘶力竭。 “小羽小羽” 他恨自己今天怎么没有和小羽一起去校场他恨自己的腿为什么如此无力他恨父皇竟然如此无情 他在宫门外看着远去的马车,越过侍卫阻拦的双臂,沿着双轮的轨迹,向那萧瑟得快要不见的斑点奔去。 “九哥”小羽的脑袋从马车里探了出来,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停了下来。 “小羽”慕容宜狂奔过去,啪地摔了一跤,手掌上摸出了血红的印子,远处的慕容羽从马车上跳下来,飞跑而至,衣阙纷飞,像是一只随时会乘风而去的鸟儿。 “九哥,九哥”小羽将慕容宜紧紧抱入怀中,“别难过” 慕容羽只觉得双眼模糊,脸上湿润着纵横交错,这一切来的太快,仿佛上一刻,他还是在小黄花海边亲吻自己的翩翩少年。 慕容羽的吻如蝶雨般落在慕容宜的脸上,青涩却又情深意重。 “你喜欢我吗”小羽捧着慕容宜及其认真道。 “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你但是我知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好那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那片小黄花变成小绒球满天飞舞的样子” “不要走” “九哥,你要记住,等我走了你万事都要小心切忌锋芒毕露,喜欢玩就去玩,不用费心读书讨好谢学士,也不用刻意当个好皇子明白没有” “”慕容宜只是傻傻点头,手里还牢牢攥着小羽的衣角。 慕容羽撇过脸去,一咬牙,将衣摆从慕容宜手中抽出,迅速翻身上了马车。 而慕容宜只是呆呆坐在原地,看着那辆马车离去,直到满目秋风,落叶卷帘。 慕容汀轩在宫门口看着自己的九弟跌坐在哪里,皱了皱眉头嘱咐宫门侍卫将九皇子扶回便转身去了络霞殿。 “四殿下四殿下六殿下正在沐浴呢” 慕容汀轩不管这许多,沉着脸推开阻拦自己的小宫女,将房门推开。 里面的慕容飞逸正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一旁的宫娥小心翼翼地为他揉捏着肩膀。 “四哥如此匆匆,不知所谓何事”飞逸的声音不紧不慢,湿热的水雾缭绕,若隐若现。 “是你做的吧芙昭仪是常公公介绍入宫的,清竹公子是田大人献给皇上的,而这两个人都和你有关系。” “那又如何”飞逸轻轻起身,接过宫女递上来的白色里衣。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无论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我劝你点到即止,有句话物极必反六弟应该听过。” “多谢四哥提醒,六弟铭记于心。”飞逸淡然一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看着汀轩离开的背影,飞逸的笑容也渐渐收起,“出去。” 身旁的宫娥先是发愣,然后马上抱着换下来的衣物离开。慕容飞逸靠着木桶慢慢坐下,伸出手来将搭在额前的发丝向后捋去,另一只手紧紧捏着胸前挂着的玉璜,笑容涩然。 他记得那天从校场的台楼上眺望那一大片嫩黄色的花海,还有花海前拥吻的那一对少年。 他们看起来天经地义,似乎就要陷入身后的清香里消失在这天与地之间。 他想起许久许久以前,有个孩子曾经嬉笑道“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然后,他真的亲了他,他以为那样就是天长地久,可惜他忘了,自己看不见那个孩子脸上是否也有如此羞涩的表情。 他的心好痛,不知道手中的玉璜落在地上时,是否也是这般疼痛。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七章 小羽走了之后,慕容宜真正感觉到了寂寞。就连谢学士都觉得慕容宜安分得让他有点不习惯了,从前给两位皇子讲学,总要担心一推门会不会有什么木桶、砚台之类的东西砸下来,坐椅子前也要先用手压一压看看会不会坐上去椅子就塌。而现在,他就算摇头晃脑地念上一个上午,慕容宜也只是呆呆地盯着书桌发呆,好好一活泼孩子忽然变得这么沉闷,就连谢学士也不由得沉闷起来了。 “九殿下,”谢学士先是将书在慕容宜眼前晃一晃,见他没反应,只得叹一口气,将他摇过神来,“九殿下” “嗯谢老师”慕容宜呆呆地看着谢学士,“要打手板吗” 谢老师摇了摇头无奈道“九殿下心神不在此,老朽说的再多也是无用。所以老朽决定放殿下三天假,殿下可以回去歇息了。” “啊哦。”慕容宜起身往前一迈,立马撞在桌子上,谢学士眼睛一闭都觉得疼,慕容宜就和没事儿似的从一旁绕了过去。 小篮子不近不远地跟在身后,直到慕容宜已经走错了方向他不得不出口提醒,可惜他的小主子依旧丢了魂儿似的往前走。 前方的殿阁有些冷清,不像玉荣殿、络霞殿那样总有宫人候在殿门前,墙缝里零星着几根野草临风摇曳,颇有孤败之感。虽然明明知道这里不是冷宫,但是凄寂之情油然而生。 “旧时霓裳,如墨画偏窗。暗尘铺信纸,如今谁愿翻起。半晌凝神,听新人笑语,情落孤梦里” 慕容宜抬着脚步,缓缓推门,吱呀一声,他闭上眼睛,以为会有尘埃迎面而来,谁知院内草泥清香,几块石头没有章法地躺在院内,石缝中几朵小花在日光下开得惬意。 反倒是倚着回廊清唱的女子的身影单薄中带有几分历经沧桑之感。 她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不由得回过头来,看着怔立在庭中的慕容宜,先是细细端倪,随即婉约地起身一笑“原来是九弟大家光临,碧儿,快快奉茶” “九弟您是我的姐姐吗”慕容宜望着眼前眉如青黛眸如皓月的女子,如果她是公主,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九弟见笑了。茹晨乃是冯才人为陛下所生的女儿,因为是女子,所以不像九弟有经常出席宴会的机会,再加上先母早逝,茹晨自然不受父皇的重视了。”虽然明明知道不受宠的皇女生活和不受宠的嫔妃一样,虽然不至于缺食少暖,但是内心的寂寞可想而知。 “原来是茹晨姐姐,”慕容宜轻轻行了个礼,“不知道在下能不能在姐姐这里多坐一会儿” “当然可以,九弟请进。”茹晨将慕容宜迎入殿内,奉上茶水。 慕容宜环顾四周,殿内布置简洁但不乏典雅,虽然蕴妃已经鲜少被皇上宠幸,但至少此生有龙子,还算颇受尊重,茹晨和蕴妃相比,生活上要简单许多。 “已经入秋了,姐姐还是再加些被子吧。” “多谢九弟关心,九弟最近怕是有些不开心吧听闻九弟与十弟交好,现下可是因为十弟被派往边关蜀州了而烦恼么”茹晨到底是女子,心思细腻,又温柔如水,很快打开了慕容宜的心房。 “是啊,这样和流放有什么区别小羽才十四岁,不知道是否适应得了军旅生活。”慕容宜低着头,脑中浮现出小羽的脸。 “难得九弟真性情,不过希望九弟相信,这样对十弟利多于弊。” “为什么”慕容宜抬起头来。 “九弟你想,太子的外公是当朝丞相,无论做错什么,父皇看着丞相的面子不会轻易责难太子;三哥手握兵权,四哥身兼御史,五哥的舅父乃兵部尚书自澄妃娘娘惹怒皇上之后,十弟可以说在宫中毫无背景,倘若还呆在这个是非之地,指不定被哪位娘娘、皇子看不顺眼,又得吃苦,没有翻身的指望了。但是去了边关可就大大不同,日后有了军功,皇上还是得把他召回来,在军中有了威信,日后也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是啊”慕容宜心中豁然开朗,“其实这地方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倒是九弟你要多加小心了。”茹晨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为什么我好像没有得罪任何人啊”慕容宜愣了愣,“好吧,我承认我讨厌慕容飞逸那个疯子,那个疯子看我也不顺眼。” “姐姐的意思是说,九弟你在众多皇子之中也算最没有背景的了,还好蕴妃娘娘生性淡泊,不过问是非,在宫中没有树敌,九弟你在众兄弟中也是最不起眼的,但你毕竟还是皇子,所以凡是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宜锋芒毕露。” “小羽临走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让我该玩就玩,书不用念太好,不用做个出众的皇子” “看来十弟是个聪明人,九弟你更不用为他担心了。”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 夕照携芳殿, 分节阅读_9 正文 第十八章 自此之后,慕容宜又多了个关心的对象,他让小篮子给茹晨送去了被褥,还经常将母妃不再穿戴的首饰赠与这位姐姐。 每当饱受谢学士之乎者也的摧残之后,他总是喜欢在茹晨姐姐面前大吐苦水,也时常聊些宫外有趣事,有一次说起自己和小羽在聚仙阁捣蛋的事情,茹晨笑得好不开心。 慕容宜看她总是呆在屋里绣花或者在庭院里唱歌,甚是无聊,便做了只纸鸢给她,两个人在庭院里将纸鸢放到空中,慕容宜瞥见她看着天空中的云朵露出向往的笑容。 “九弟我记得自己六岁那年,宫里面许多娘娘、公主都在放纸鸢,一时之间,后宫的天空飞满了不同颜色的纸鸢。我不知道有多羡慕,母亲见我喜欢,便用自己的旧衣裳为我做了一个,我很开心地将它放上了天空,这个纸鸢飞得最高最远于是被皇后娘娘看上了,便差了个公公来将那只纸鸢要走了。而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塔被别人放在天空里” 望着茹晨无限期冀的眼神,慕容宜只觉得一阵心酸,“好姐姐莫再难过,日后弟弟我一定做许多许多的纸鸢给姐姐,让姐姐把它们都放上天空,让那些个公主娘娘们羡慕你” 茹晨轻轻一笑道“九弟你心太软,连姐姐我都担心你会被人骗,会吃亏了。” “小主子,您该走了,今天下午有万岁爷为清竹公子办的茶会呢”小篮子在一旁催促。 “我最讨厌那个什么竹子公子了如果不是他,小羽” “九弟”茹晨忽然正色,用锦帕捂住慕容宜的嘴,“这里是后宫,所以所以你凡事都要学会忍耐,无论你有多讨厌对方,还是要笑脸相迎。”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见那个竹子公子” “就当为了你的母妃、你的小羽,”茹晨将双手搭在慕容宜的双肩上,“还有我。” 慕容宜看着茹晨关切的眸子,点了点头。 茶会的地点在清竹公子的瑶绯园,这个园子十分雅致,院子正中是一个鱼池,鱼池的中央坐落这一个小亭子,亭子被一个九曲桥廊连接到池边。鱼池周围是一片红色的枫叶,飘飘扬扬随风而落,如同一只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而这样的景致,却让慕容宜不由得想起小羽离开那日纷飞的衣阙。 父皇坐在亭子里的主座上,满脸笑意地望着身旁的清竹公子。以前没有见过这位让皇上神魂颠倒的“竹子”公子,慕容宜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见到了,他也算是明白父皇的对他的宠爱并非无因。且不说这位清竹公子面如皓月,神色清俊没有丝毫女子的娇柔之姿,但是却有让人移不开自己的目光,而且这位清竹公子才华横溢,七步成诗,有人说他侍宠而骄,其实到不如说他恃才傲物。 亭子里坐的是父皇和清竹公子,而那九曲桥上便端坐着几位皇子还有静妃、潞妃、芙昭仪等几位娘娘。慕容宜的左侧便是他的疯子六哥慕容飞逸,真是倒霉,慕容宜在心中暗暗想。但是转念一想,欣赏眼前这位笑容之间空气瞬凝的六哥,也比那几位坐在父皇身旁眼巴巴看着父皇深情款款望着一男人的娘娘们好太多了。 思及此,慕容宜不自觉笑了笑,以便欣赏着几位娘娘夸赞清竹公子泡茶的手艺,一边好整以暇吃着桌子上的糕点。他对竹子公子泡的茶一点都不感兴趣,反倒是杯中用山间清泉酿制的清泉饮更对他的胃口。饮着饮着,不免有些飘飘然,他忽然在想,如果他能和小羽两个人,手中拎着清泉饮,站在一个小小的木筏之上,一边饮酒,一边欣赏两岸的峭壁林立,青枝绿意,不知道该有多惬意。 “乡巴佬,看来让你来此品味风雅茶艺实在是一种浪费。”一旁的慕容宜撑着脑袋,斜着眼,满眼讽刺的笑意。 六哥啊六哥,被你这么讨厌连我都不明白是为什么了。慕容宜觉得脑袋有些晕糊糊的,鬼使神差,他也学着飞逸的姿态,撑着脑袋,斜着眼,用戏谑的语调道“这世上就是再清淡的茶,有六哥坐在身边,饮入喉中的也怕被六哥的惊鸿照影酝酿成了玉液琼浆,正所谓千年一醉,一醉千年”说罢,还学着谢夫子的样子摇晃着脑袋。 可惜,脑袋还没有摇上几圈,下巴便被一只手给擒住了,那只手的食指指腹在慕容宜的唇边轻轻摩擦,慕容宜定下神来,恍然间看见对面的飞逸眼神边得有些暗沉,于是自己不由得咽下口水,喉头间发出“咕嘟”一声。这时候,飞逸的眉间慢慢收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褶皱,那只不安分的手指沿着唇缝探入了口腔,触上了那小巧的舌尖,慕容宜心生不悦,谁许你的手指放进我的嘴巴了于是舌尖轻轻一挑,将那食指顶了出去,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眼前的飞逸身子一阵轻颤。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十九章 “两位殿下似乎对清竹的茶艺不感兴趣啊”不远处的清竹公子优雅地起身,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边,汀轩看着已经略有醉态的慕容宜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慕容宜呆滞地盯着清竹公子一开一合的红唇,心里只觉得烦闷。 “乡巴佬”慕容飞逸挑了挑眉梢,一个笑容让众人抽气,瞬息间就连清竹公子的出尘脱俗也显得黯然失色,“父皇,咱们的九殿下平日里只喜欢攀山上树,要说品茶,只怕他是连碧螺春和铁观音都分辨不出。既然九弟已经醉了,就请他回去歇息,等父皇找几位老师好好指点他,提升提升他的品味再来这茶会如何” 清竹公子面含笑意,盯着慕容飞逸道“确是,我的茶会上若是邀请了这不懂茶的宾客,也是败兴。皇上说呢” 皇上愣了愣,笑着揽过清竹的肩膀道“本想让宜儿见识见识你的茶艺提升一下他的品味,不想这臭小子没有这样高雅的心性,也罢,常公公你送宜儿回携芳殿吧。” 慕容宜如愿以偿不用再看清竹公子清高的神态,也不用再听慕容飞逸一声一声喊他“乡巴佬”了,他回到自己的房内,打了个酒嗝便安然入梦。 他的眼前展开一片辽阔的平原景象,他的小羽身披战甲,挥手之间便是千钧万马,硝烟四起,小羽就似一阵风,驰骋在百万雄狮的最前方 此时的络霞殿内一片春光旖旎,帐中声若隐若现,令人血脉喷张。 “啊啊殿下轻些” “轻可是你那儿夹得我那么紧可不是要我好好疼惜你”慕容飞逸嘴角一抹笑意,邪魅得几乎让人忘记呼吸,身下猛烈,“噼啪噼啪”的声响阵阵。 “求您”身下的人拱起身子,脚掌弯曲,死死抱住慕容飞逸的脖颈,似乎那个在自己身里横冲直撞的人若是再用几分力气,便要因承受不住而死去。 “现在知道求我,茶会上为什么不安分一些”慕容飞逸将身下人的身子猛地折起,借着身体的重量更加狂放地冲刺,身下人再也承受不住,死死抓着被褥,嘴唇也咬出血来。 “清竹知错了殿下”没错,这个在慕容飞逸怀中尽显媚态的便是今日茶会的主角清竹公子。 “真的么清竹”慕容飞逸尾音上扬,明明清竹公子已经沉浸在既痛苦又欢愉的感觉中不可自拔,偏偏始作俑者的脸上却依然挂着笑意,欣赏着清竹公子欲罢不能的表情。 “让我让我去吧”清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没有了茶会上的骄傲,卑微的乞求着,可惜对方却套住他的分身,一点没有松手的迹象。 “清竹,你要记住,训练你的人是我,让你得宠的人也是我。我能抬你上去,也能让你从云端上摔下来。你只要记得做我让你做的事情,我不需要你多说一句话,多想一件事” 清竹公子满脸泪痕地点头,慕容飞逸从他身体里退出,然后松手。 那一瞬间,清竹公子终于得到了解放,他恍惚中看着慕容飞逸将衣服扔在他的身上道“你可以走了。”温柔的语调,却没有一丝温度。 清竹的双腿还没有来得及闭合,还能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人残留的液体奔涌而出,对方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起身,推门离去。 他闭上眼,挣扎着爬起来。他用尽一切力量想要引起那个人的注意,但是结果只是如此而已,他甚至揣测不出那永远不变的魅人笑容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可是今天,他在一群女人虚伪的赞美里,看见那个男人轻轻执起九皇子的脸,眼睛里是自己从没有看见过的心旌动摇,那是一片看似沉寂的废墟里蠢蠢欲动的火焰,随时准备迸发着燃烧眼所能及的世界。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没有说话,慕容飞逸会将九皇子拉入自己的怀中,狠狠地吻他。 他害怕那样的情景发生,他宁愿慕容飞逸永远没有沉醉的表情,一如既往地谁都不爱。 慕容宜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听见小篮子在一旁念叨什么“唉,终于醒了” 然后一碗醒酒汤已经递上来了。 慕容宜醒了醒神,快要哭出来了,早知道醉酒的结果是头疼欲裂,他真的再也不会喝酒了。一整个上午,慕容宜坐在院子里,歪着脑袋喊着“哎哟哎哟”,可惜,没人理他。 忽然,头顶的日光被一片阴影取而代之,慕容宜睁开眼睛,看见四哥汀轩好整以暇的笑意“这下舒服了” “嘿嘿。”慕容宜笑了笑。 “以后还敢喝酒么”汀轩依然在笑。 “有好酒自然要饮。” “这样啊,那小羽”汀轩手中执者一个信封在风中晃了晃,“写的信,我可就不给你了。” 慕容宜呆了呆,腾地起身一把抓住那封信,迫不及待地拆开。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章 小羽的字迹有些潦草,但信的内容却很是丰富,从训练的辛苦,被众军士鄙视为不识人间疾苦的皇子,到大家并肩作战、开凿水井,从山上引水到自己得到众人肯定,连看着信的慕容宜都不由得随着小羽的叙述一会儿难过一会傻乐。 读过小羽的信,慕容宜里立即回屋写了回信交给四哥汀轩,汀轩看了看信道“没什么别的东西想捎过去了,要知道军旅生涯可是很辛苦的。” 慕容宜笑了笑道“小羽现在就是要在军中树立威信,如果我送给他什么贵重东西,甚至是一床被子,都有可能让他被其他人误解。既然他已经从军了,那么他的吃穿用度就应该和其 他军人一样,所以除了这信,我就什么都不送了。” 汀轩看着他,忽然之间笑了起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九弟,你长大了。” “是大哥谬赞了。”慕容宜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送,在那封信里还夹着自己的头发,他相信小羽能够明白自己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心意。 思及此,慕容宜对着即将离去的汀轩道“四哥四哥我想学射箭” “啊”汀轩被慕容宜的突然决定弄得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怎么突然想学射箭了” “那个那个现在小羽在军中学了那么多本事以后回 分节阅读_10 来,我可不想什么都被他比下去了”慕容宜的脸已经红得快冒烟了。 “这样吧,我和三哥说说,看他能不能从御林军里调个人来交你,如何” “多谢四哥”慕容宜立刻眉开眼笑。 慕容汀轩果然守信,三日之后,三哥慕容钰便派了一个御林兵士来教授慕容宜箭术。 “敢问阁下怎么称呼”慕容宜在校场箭靶前朝自己的“父子”行了个礼。 “在下御林军北辰第三队李孟飞,殿下不必拘礼”李孟飞相当豪爽地抱拳,事实证明他传授射箭的方式也是相当“豪爽”的。 半日之后,校场人人都能看见九皇子汗流浃背,胳膊打颤地继续摆着射箭的姿势,而一旁的李孟飞嗓门打得惊人。 “胳膊与肩齐平” “腿也要用力” “弓拉得弧度不够大” 几天下来,白白净净的九皇子被晒成了香烤酱鸭,一旁掐肩垂腿的小篮子不知道多心疼“小主子,我看您算了吧,太折腾人了。” 倒是一旁的蕴妃平静的很,“如果能坚持就坚持下去,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就是”慕容宜呵呵一笑,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学什么,他只是不想自己一无是处,想起从前小羽总是说要保护自己,慕容宜总会感觉即甜蜜又失落。他是男人,他并不想被他保护,他更多的是想要与自己喜欢的人站在同样的高度,荣辱与共,并肩奋战。 每日辛苦的,却不只是慕容宜而已。在校场背光的塔楼上,慕容飞逸沉默着看着慕容宜一遍一遍练习着射箭。 为什么突然想学射箭了呢明明念书、品茶、下棋、作画你一样都不感兴趣。 慕容飞逸好笑地摸了摸额头,他差点忘了,他的小虾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快十六岁了,他会慢慢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迅速地长大。 李孟飞的手托起慕容宜的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将背挺直。只是这样的动作,慕容飞逸忽然觉得扎眼起来,头也不会地转身走下了塔楼。 在摇晃着前行的马车里,飞逸的眼前总是来来回回浮现着李孟飞的手托着慕容宜的胳膊,拍着他的腰的画面。 “停车” 车夫惊讶着回头,车帘撩起的瞬间,慕容飞逸一步跳下马车,闭上眼,向前走。 “殿下,前面是水缸” 话音刚落,只见慕容飞逸将脑袋一下子扎入水缸之中,凉意铺天盖地涌来。可惜,慕容飞逸的眼前,还是慕容宜的脸。 他爬上树看着一帮子太监宫女们慌成一团哈哈大笑的样子。 他为自己送药时偷偷摸摸却满脸关切的神色。 他被慕容羽亲吻时羞涩惊愕的表情。 他醉酒时迷离的眼神 “哗啦”慕容飞逸将脑袋从水缸中抬起,水滴沿着发丝的曲线落回水缸里,惊得水面上波澜阵阵。 “宜儿,你是我的我不会让别人碰你你只能是我的”慕容飞逸的唇上驳裂开一抹让人心神荡漾的笑意。 车夫看着慕容飞逸浸湿的面容,不禁呆然,这世间到底有谁能够经受得了这位皇子的无限魅惑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一章 慕容宜看着射上了靶子的箭不自然眉开眼笑起来,一旁的李孟飞也跟着露出了笑意。 “李校尉李校尉你看我的箭上靶了”是啊,以往慕容宜不是因为臂力不够,箭还没到靶子跟前就和失了力似的往下坠就是准头不对,还经常射中旁边靶子的红心,久而久之,慕容宜自己都有点儿灰心了。 “殿下愣着干什么还不继续”李孟飞声色俱厉,但却掩盖不住眼底的笑意。 “好好”慕容宜受到鼓励,抹了把额前的汗水,再次搭弓射箭,可惜后面那几箭也只是射中靶子的边缘。 “嗖”又一箭射了出去,这一箭,慕容宜射的不是很上心,首先是因为疲惫了,精力有些不济,其次呢,任谁射了半天那箭也没有靠近红心也是会郁闷的。 一阵马的嘶鸣,慕容宜忽然回过神来,顺着箭射出去的轨迹,他看见一个英挺的身影在逆光下看不清容颜,却又有一种盖世英雄之感,马的前蹄离开地面,扑腾两下又落了回来,那个人的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伸出去凌厉地擒住了慕容宜射飞的那一箭。当那人骑着马从背光的阴影里走出来时,慕容宜只知道自己不能动了。 骑在马上的人是他的六哥慕容飞逸。慕容宜还是第一次看见六哥骑马的样子,平常他总是喜欢倚坐塌上,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尽是玩味,并不阴柔,却有一种撩人之感。但是今天,他的头发高束头顶,用铜制的冠帽扣住,飒爽如风,额角几丝乱发若有若无的席卷飘荡,使得严谨中多了几分不羁,还有双唇间的弧度真有几分天下在握的自负。慕容宜有一种错觉,只消一瞬,慕容飞逸会倾下身子将自己一把拽上马,然后收敛入怀,扬长而去 “哎哟,老九,你这是射靶呢还是想射死你哥哥我啊”一阵尖锐的声音从慕容飞逸身后响起,终于让慕容宜漂离的心神归位。 发出声音的正是跟在慕容飞逸身后的五哥慕容烨,慕容宜至今还记得自己刚入宫时就是骑这位五哥的“雪走”差点没有摔断腿。 “五哥,九弟在此向五哥道歉了。”慕容宜赶紧低下头作揖。 可惜五皇子并不想就此作罢,不依不饶道“九弟啊,九弟,你说我这是没什么事,若我真要是因为这只箭一命呜呼了,你说你要向谁道歉” “”慕容宜低下头彻底无语,得,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要不我让你向我射一箭这样你就能如愿以偿朝我的尸体道歉了。 一旁的李孟飞看情形不对赶紧上前,行礼道“五殿下息怒,是在下没有看好久殿下” 五皇子一个马鞭落下来,硬生生打在李孟飞的肩膀上,李孟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这虽然是硬汉的表现,但是可让五皇子不爽了,老子抽你一鞭,不就是希望你做个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么 于是五皇子的第二鞭就要落下来了,慕容宜心中一紧,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眼见那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脸上,慕容宜紧紧闭上了眼睛。 疼痛并没有像预期中那样降临,慕容宜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飞逸已经一手抓住了五皇子的手,还戏谑地看着慕容宜的脸。 “三哥确实治军有方,小小的一个校尉都能做到临危不惧,飞逸实在佩服。” 五皇子看了看慕容飞逸,悻悻然收了手,道“九弟阿九弟,就你身手,恐怕再练上十年也中不了红心” 慕容宜张了张口想反驳,但是想起小羽还有茹晨姐姐都劝自己不要锋芒毕露招惹是非,只得咬着嘴唇低下头。 “五哥真觉着九弟练上十年也射不中红心” “那是自然”慕容烨一派洋洋得意。 “好,那飞逸就与五哥赌上一赌。” “哈赌什么”五皇子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儿。 “赌九弟在我的教导下能在十天内射中红心。如果我赢了,五哥你在城郊的那座大宅就归我了。” “唉,六弟要是喜欢,我让与你便是,还赌个什么” 慕容飞逸暧昧地笑了笑,“如果五哥赢了,那个小童叫露玉的我就让给你了。” 五皇子一听,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击掌道“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两人骑马离去,什么什么啊要打这个赌,也要看我慕容宜愿不愿意被你教导好不好谁知道你这个疯子心里面打的什么算盘 慕容宜想要扯着嗓子喊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却瞥见飞逸在马上一个翩然回首,这世间万物都在他的莞尔一笑里失了颜色。 而慕容宜望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身影,终究什么都没能喊出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二章 待到两个灾星走了之后,慕容宜赶紧跑到李孟飞那儿想看他伤得怎样了。 “九殿下莫要担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李孟飞一面安抚满脸愧疚的慕容宜,一面道谢,“今日李某承蒙九殿下如此维护,心中甚是感激。” “被那样抽一鞭子怎么会是小伤”慕容宜撩开他的军衣,赫然看见肩头上已然皮开肉绽,不禁倒抽一口气,如果不是慕容飞逸拦住了五皇子,自己的脸上是不是也要开花 回军营前,李孟飞说自己会向三皇子慕容凌禀报说六殿下要亲自教九皇子射箭。 慕容宜一听,脸都绿了“李校尉别啊你不教我,那疯子六哥还不折腾死我” “疯子六殿下怎么会是疯子呢要说诸位皇子之中,有谁的射箭的箭法能比得上三皇子的,也就只有六殿下了。如果六殿下愿意教您,您一定学得更快” “是死的更快”慕容宜就似那霜打的茄子,快成泥了。 一回到寝宫便草草洗了个澡,往塌上一蹶就再没起来。倒是小篮子大惊小怪道“我的小祖宗,您还没用晚膳呢” “不吃了,我不大舒服,要是明个儿有人找我,你就说我病了。”然后将被子闷上不说话了。 “那要不我给您找太医瞧瞧” “别小篮子你就让我病病吧,算我求你了成不”慕容宜从被子里探一脑袋出来。 小篮子摸了摸脑袋便出去了。 事实证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慕容宜在被子里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肚子一阵一阵儿的叫嚣,响得人心烦,迷迷糊糊爬起来塞了几块糕点,才美美地睡了过去。 “小主子小主子”好像是小篮子的声音,真烦。慕容宜微微睁开眼,看见小篮子的脑袋晃来晃去,怎么就天亮了。 “六殿下来了,说是约好了带您去校场练剑” 慕容宜身子一颤,向被子的更深处缩去。“你跟他说我不舒服” 小篮子应了声知道了,一转头便看见慕容飞逸惑人的笑容不由得没了心神。 “九弟病了啊”慕容宜朝小篮子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让六哥看看” 别别过来慕容宜向墙壁上贴上去,外加把自己裹成个蚕茧。 “哎呀,哎呀,盖得这么严实,看来真是病了。宜儿,你是哪儿不舒服啊” 听见被子外面幽幽的那一声“宜儿”,慕容宜只觉得全身紧绷的肌肉在那一瞬间全部放松了下来,不自觉地回答了声“胃痛。” 然后一只手沿着卷被子的方向探了进来,抚上了他的肚子,慢慢移到胃的方向,轻轻按着,慕容宜从来不知道,飞逸的手掌可以是这样的温 分节阅读_11 暖,他总以为温柔这个词是永远不能用到慕容飞逸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条缝,冷风渗进来,慕容宜觉得有些冷,可是下一刻,温热的胸膛便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背上,脖子上痒痒的,是慕容飞逸的呼吸,“还疼么”慕容宜莫名其妙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因为这样的耳鬓厮磨让他感觉幸福得不真实。 “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就马上给我起来”原本的轻声细语刹那间变得劣质起来,“你再给我装下去,我就把你送给五哥,让他用鞭子好好疼爱一下我们的九弟。” 话音刚落,慕容宜轰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我好了我好了”脸红得跟蒸熟的螃蟹似的,飞逸已经耸着肩膀笑得好不开心。 慕容飞逸果然是个疯子慕容宜再一次确认自己的想法。 两人骑马去了校场。 慕容宜辛辛苦苦地练习着拉弓射箭,可是那个号称要教导自己的慕容飞逸却摆了个案几在他身后,坐在那里一面欣赏着他快要抽痉的背影,一面吃着点心喝着小酒。慕容宜的射箭也算毫无进展,箭横七竖八地排列在靶子上,就是中间的红心干净得扎眼。 慕容宜再一次搭上弓时,一只修长的手手指弯曲扣在了他的手腕上,“手与肩齐平,”慕容飞逸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慕容宜的身边,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侧过脸便能看见飞逸完美的脸部曲线,他从没有这么近地看过他,看着他的红唇一开一合地说着话,慕容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异常的迅速。 “屏息凝神,”飞逸看着慕容宜呆滞的样子笑了笑,“射箭可是相当讲究心神合一的。”慕容宜飞逸的指腹在慕容宜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个圈儿,就似一种挑逗,但是他的神色却又无比认真,望向箭靶的眼神刹那间凌厉无比,“你的呼吸要同你力量的收放一致,一旦乱了频调,箭就会失去气势。你要相信自己,只要你的眼睛能看见的东西,没有你射不中的” 慕容宜按照飞逸说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视线还有思维全部都集中到了那远处的红心,他的胳膊不再颤抖,他的呼吸平稳,他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现在射出去。”慕容飞逸的声音响起,就似某种神谕。 然后,箭从慕容宜的指端飞射而出。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三章 良久,慕容宜看着红色靶心上振颤着的箭羽,恍若隔世,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笑若谪仙的飞逸问道“是我射中的么” “是啊。”飞逸转身回到案几前,继续喝着小酒,食指凌空画了个圈儿,示意他继续练。 中午,已经有人在校场上支起了帐篷,而慕容飞逸可以一面噙着笑意,一面看着慕容宜在正午的太阳下汗流浃背。由于太热了,慕容宜脱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里衣,而很不巧地,这件里衣也因为汗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从慕容飞逸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活动着的肩胛,腰肢的曲线,甚至侧过身来胸前微微的凸起,那瞬间,飞逸觉得喉头有些紧,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初入宫庭的十二岁孩子了。 “小虾子”飞逸笑着叫了出来。 慕容宜下意识回头,看着六哥的微笑里第一次透露出淡淡的宠溺,忍不住有些迷醉。 “过来,吃点东西,等太阳没那么毒了再练” 慕容宜一听,就像是死囚犯得了特赦令一样,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坐在案几旁抱着点心乱没形象地啃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问着“你为什么叫我小虾子啊” 还没有得到回答,慕容飞逸已经将湿巾盖在了他的头上,缓缓地替他擦试着汗水,而慕容宜不自然微微仰起脑袋,享受得眯上眼睛,像是一只被主人宠爱着的猫咪。 “换这件衣服。”慕容宜伸出修长的手,手指的比例完美得让人嫉妒,然后一件白色的里衣款款降落在慕容宜依然仰着的脑袋上。 “谢谢,咦有点大,这是谁的啊”慕容宜一边换着衣裳,一边看着飞逸优雅地垂下手腕为自己倒上一杯酸梅汤。 “我的,大了吗谁要你只是一只小虾子。” “六哥”慕容宜轻轻唤了他一声,“你说,你若是一直对我那么温柔该有多好” 慕容飞逸顿了顿,抬起眼来对上慕容宜幽幽的目光,道“怎么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你个乡巴佬。” 慕容宜的肩膀垮下来了,完了,六哥恢复“正常”了,因为自己又变成了“乡巴佬”。 是夜,露玉娇喘连连,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强烈,但是今天,他有一种错觉,他会死在慕容飞逸的身下。 “殿下殿下求你”露玉只觉得自己的后穴就快被六殿下的灼热捅穿,虽然慕容飞逸从来就不是个温柔的主儿,但是却一向技巧高超,而且好歹自己也算被训练了很久,知道自己怎样能够得到欢愉,可惜,此刻他只感觉到疼痛。 慕容飞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露玉却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如同黑夜中的星火,暗自燃烧。慕容飞逸将他的右腿整个抬起,押上自己的肩膀,强迫禾幺处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而自己的身体被这样的姿势压得腿根处撕裂般疼痛。而慕容飞逸则更加疯狂地在其间,露玉能够感觉到主子的阴囊狠狠撞击在自己的腿根处,每一次冲刺如同一场飞蛾扑火的陷落。 然后,头顶上一件白色的里衣落下来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露玉感觉到自己的唇隔着那件衣服被主子含入口中,舌头搁着布料与自己纠缠在一起,露玉忽然觉得一阵欣喜,因为慕容飞逸从来不会吻任何一个人。 就在解脱的那一刹那,露玉听见他的主子轻轻喊了一声“宜儿” 像是经历了长久的折磨之后隐忍着流泻而出的温柔。 直到自己昏过去的刹那,他还感觉到主子的再一次粗壮起来,不知疲倦地在他的身体里进出,口里喃喃自语喊着那个名字。 露玉醒过来是在三日之后,他听照顾自己的人说他被抬回来时全身青紫,后穴鲜血直流,差点连性命都丢了。他挣扎着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知道主子现在最宠的人是谁吗” “这谁知道啊,主子一会儿一个变。” “那你们知道有没有一个叫做怡儿的” “名字里带怡字的不就是侍妾怡梅还有前些日子送给陈尚书的小官露怡吗” 露玉呆在床上,到底让主子如此反常的人是谁不是怡梅,主子对她早腻味了,肯定也不是被送走的露怡 十日后,校场上慕容飞逸和慕容烨坐在案几前,看着不远处搭弓上弦的慕容宜。 慕容宜回忆着飞逸对自己说的要领,集中精力,射出了那一箭。 慕容烨站起来,盯着红色靶心的那一箭,良久道“一定是巧合巧合才十天而已,怎么可能老六,你可别耍我” “再射一箭给你五哥瞧瞧。”慕容飞逸的笑容里满是信赖。 慕容宜嘿嘿一乐,又一箭正中红心,慕容烨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道“得,城郊的宅子归你了。” 慕容飞逸安抚式地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道“我哪敢平白无故要五哥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还不回家看看,露玉已经送到你寝宫了。” 慕容烨的罩子顿时亮了起来,嘴角一抹暧昧的笑意道“还是六弟大方,那我就回去享受了。” 慕容宜看着五皇子离去的背影,问道“我们赢了那宅子了” “是啊。”慕容飞逸转身,“那宅子可适合你这个乡巴佬了。从宅子的西窗望去,就是一片玉米田。” “得,我就是一乡巴佬,就爱偷玉米”慕容宜摸了摸鼻子,闷声道。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四章 慕容宜坐在四哥的床上,胳膊抱着自己的腿,将脑袋藏在膝盖间,有时却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上两眼,可惜他的四哥汀轩仍然不知疲倦地盯着手中的书。 “四哥,书有那么好看么”慕容宜终于憋不住了。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学海无涯么”汀轩笑了笑,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慕容宜从床上蹭下来,嗖地将书从汀轩手中抽出,摇头晃脑道“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汀轩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说吧,什么事” “嘿嘿,”慕容宜摸了摸鼻子,“那个四哥啊,你觉得六哥是个怎样的人” “什么怎样的人”汀轩望了眼慕容宜清亮的眸子,抿了一口茶水。 “就是就是我挺搞不懂他的有的时候吧可恶得让人想要一刀砍死他,”慕容宜做了个操刀子的姿势,“那有的时候吧,他又很温柔,但是却让人分不出他的温柔是真的,还是假的。” 汀轩看了看苦苦思索的九弟,浅笑道“小九,飞逸是个很复杂的人,复杂得让人猜不透;但他又是个很简单的人,简单的像是个孩子,对自己钟爱的事物无比执着,宁愿死死地抓在手里,也不愿轻松一点放开。” 慕容宜转过头来看着汀轩,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汀轩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还是感激一下他吧,这样半个月后的狩猎节你就不会丢脸了” “狩猎节我也能去吗”早就听小羽兴奋地谈论过这个节日,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满十六岁,所以去不了。 “呵呵,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汀轩不理会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将书拿回来继续翻阅起来,一副不再被打搅的样子。 狩猎节的前一天晚上,慕容宜兴奋得几乎睡不着,第二天差点醒不过来错过出发的时辰。狩猎节的地点在京西的峭山皇家猎场。还没进入林子,就能听见泉吟鸟鸣,一片郁郁葱葱,有时候一个惊儿,前面的林子里就会扑啦啦飞出一大片鸟儿。听说这片山林里的猎物很是丰富,野兔雉鸡之类的就不用说了,红狐、獐子甚至野鹿、花豹也是常见的猎物。 看看列队的王侯躬亲,阵势倒颇为雄厚。估计这次狩猎节的头魁还是三皇子慕容钰了。慕容宜趁着父皇发表无聊演说时,细细环顾四周。瞧郑亲王,胖成那样,小心被别人当成野猪给射了,他的座骑还真是可怜啊原来不是只有自己无聊,八哥也低着头悄悄剥着花生米。还有那装模作样的五哥,背脊挺得老直地听父皇的演说,不用那么认真啦,他老人家离你那么远,看不清的啦呵呵,汀轩哥也来了,骑着马带着盔甲,还真像个儒将。 环顾了一圈,慕容宜原本雀跃的心情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汀轩哥的旁边,正是备受父皇宠爱的清竹公子。他来干什么啊他不是只要呆在自己的园子里泡泡茶就行了么要不是你,今天在我身旁的,就会是小羽了最可气的是,狩猎开始前父皇还抓着他的手千叮万嘱什么第一次参加狩猎要小心啊,不用争什么名次玩玩就好之类的。切,想他慕容宜也是第一次参加啊,也没见着父皇那般关切。 号角一响,所有人骑着马直奔山林而去,慕容宜可以听见周身马蹄声响,还 分节阅读_12 有动物绝望的嘶鸣。他的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不是来狩猎的,他很清楚自己对这种以杀戮来证明自己的比赛一点没有兴趣。他只是想要走出那四面高墙林立的皇宫而已。 不自觉地,他策马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听着箭鸣声一点一点淹没在身后的树林里,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前面的水声有些大,哗啦啦像是个瀑布,慕容宜拨开矮林的枝叶,果然看见了一个碧绿的清潭,一簇小小的流水从山上坠下来,像是一条银色的丝带。潭底并不深,但是却倒映出天空里的云朵,还有鱼儿摇首摆尾,看起来似乎就在云中穿梭。 慕容宜卸了头盔,从马背上下来,蹲在潭边的石头上,掬了把清泉入口,真甜这才是水的味道。随即脱了鞋袜,将脚丫子放下去,凉爽极了,嘴里再哼上些不成调的小曲,然后干脆整个人躺下来,铺成个大字,只剩下两条小腿在水里一上一下。 不远处的树下,慕容飞逸倚着树干,静静地望着那个顾自沉醉的小虾子,已经快要忘记今夕是何昔了。其实,慕容飞逸对狩猎节根本没什么兴趣,一帮子亲戚大臣在一起你赞赏我,我夸奖你,背地里又计较谁的猎物多过了谁的,真是无聊之至。但是那只小虾子却骑着马自己乐呵呵地跑远了,然后剥了自己的壳儿,独自逍遥于九霄云外。 小虾子,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变慕容飞逸的唇上驳裂开清澈的浅笑,似乎一切美好都在那一抹温柔里轻轻荡漾。 慕容宜伸了个拦腰,慢悠悠坐了起来,就在那一刹那,一只箭射了过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五章 那一箭直冲慕容宜的门面而来,他只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朝后倒下,“噔”地箭末入树干上,慕容宜只觉得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伸出手来一抹,热热的,流血了 到底哪个杀千刀的慕容宜晃悠悠爬起来想要提醒对方狩猎要小心,别猎物没射着倒把人给射死了。 而不远处慕容飞逸的心脏差一点没有停止,他睁大了眼睛,喉头里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而双腿已经不自觉飞奔出去,眼看着那个小呆瓜傻傻地又爬起来当别人的箭靶。 “小虾子趴下”飞逸扯着嗓子喊出来,一时间整个山林都是他的喊声,吓得慕容宜一个机灵,“嘭”地跌入潭子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那一瞬间,慕容宜只听见头顶上“嗖”地一声,又是一箭。 飞逸几乎不做多想,搭弓上弦,动作犹如流水行云,三支箭以看不清地速度朝林子里射去,林子里传来一阵稀疏声,“让他跑了”飞逸转过身来,眉头紧皱,看见从水里坐起来迷迷噔噔的慕容宜。 慕容宜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六哥朝自己大步走来,每一步既迅速又用力,似乎要将脚下的石头踩穿,眼神犹如修罗地狱,慕容宜在这样的气势下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啪啦啪啦”飞逸踩着水走到慕容宜身前,他第一次体会到那个满脸笑容不论是讽刺还是不屑的六哥正怒火中烧,而他整个人就处于飞逸的阴影之下。 他眼看着慕容飞逸扬起袖子,啪的一声,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慕容宜只觉得天地旋转,一下子又趴入水中,咕噜咕噜呛了好几口。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看着慕容飞逸依然站在原地,恶狠狠瞪着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气话直愣愣给憋了回去,差点没内伤。 “给我滚过来”飞逸一把提起慕容宜的肩膀,就似拎小鸡仔般将他整个拽了起来。 “哎哟”慕容宜疼得整个脸都皱一块儿去了。 “你鬼叫什么” “疼啊疼我脚崴了”慕容宜就快疼得哼哼了,疯子别拽了,再拽我就残废了。 走在前面的飞逸忽然停了下来,回过身,慕容宜只觉得自己的腿和背被人整个一托,哗啦一下从水面腾空,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被慕容飞逸抱了起来。 慕容宜不可思议地看着六哥毫无表情的侧脸,他不应该是不管自己死活狠狠将自己像拖尸体一样拉出水潭,然后恶劣地嘲笑着说“乡巴佬”吗 不消一刻,自己已经被慕容飞逸放在了岸边。 眼前的六皇子坐在慕容宜身旁,低着脑袋,两只手扣在门面上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打击,良久,他才将双手放下,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知道刚才很危险吗” 慕容宜说不出话来,只得傻傻地点了点头。 “哪只脚崴了” 慕容宜傻傻地指了指左脚,飞逸轻轻抬起他的左脚,撩开湿嗒嗒的裤子,只见脚踝处肿得就似御膳房刚出笼的叉烧包。飞逸托住他的脚根,拧了拧,慕容宜立马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好不凄惨。 “知道疼就还没有伤着骨头。”飞逸撇了他一眼,继续推拿,慕容宜半句话都不敢吭,忍着疼痛,脸都白了。 “还有哪儿受伤了” “脖子”慕容宜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来指了指那道被箭划伤的痕迹。 飞逸抬头,眼睛里明显惊讶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手来,拨开贴在慕容宜脖子上的湿发,看见了那道红痕,手指不禁抖了抖,差一点啊差一点这个小傻瓜就没命了。 慕容宜看着六哥的神情,不自然道“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干嘛对我这么好”话刚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简直就是白痴。 飞逸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得慕容宜毛骨悚然。 “想知道”飞逸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慕容宜的唇。 还没来得及回答,慕容宜的脑袋被人向前一推,唇瓣正好压在飞逸的唇上,刚想开口说话,对方的舌便沿着唇缝滑入,那片湿滑不依不饶的深入,直到找到了慕容宜的舌,先是游戏般地碰了碰,刚有了些距离又整个缠了上来,他想要逃开,无奈压在后脑勺上的手掌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反而自己的舌被吮吸的更加用力。飞逸的舌尖在慕容宜的口中四处煽风点火,本来浅尝则止的吻慢慢变得不可控制起来。慕容宜的唇瓣被吮得发麻,没来的及咽下的津液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原本死死扣住慕容宜脑袋的手掌缓缓下滑,来到颈间,飞逸猛地推出慕容宜的口腔,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慕容宜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飞逸的吻细碎着落在他的眉梢,脸颊,他的耳垂被飞逸含入口中,一个舔舐,慕容宜身体像是触了电,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形有多么的不对劲。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六章 “六哥六哥”慕容宜伸出手来想要将飞逸推开,换来的却只是他更加用力地扭过他的脑袋,强迫他露出颈脖的曲线,还有那道红色泛着血丝的伤口。飞逸的舌沿着伤口的轨迹来到他的喉间,轻轻一个嗜咬,慕容宜抓起飞逸的头发往后扯,就在那瞬间,自己的双腕被飞逸钳制住,牢固地按在两侧,飞逸的吻沿着颈脖来到锁骨,滑到胸前,隔着浸湿的衣物,都弄着那小巧的茱萸,慕容宜只觉得全身一阵战栗,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飞逸咬住他的裤头,就那样将贴身的底裤拉了下来。 “六哥”慕容宜又惊又羞,挣扎着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分身,下一刻,它便被自己的六哥含如口中,牙齿轻轻从表面刮过,惊得慕容宜止不住颤抖,湿滑的感觉从根部顺着花茎来到铃口,慕容宜只觉得那瞬间全身的热量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控制不住想要爆发。 “啊呀”随着一声惊叫,慕容宜迷蒙间看着六哥的脸上沾染了乳白色的液体。 “我我不是故意的”慕容宜想要伸手去擦,手却在半空中被扣住了,然后飞逸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下的灼热物体上,烫得慕容宜急着想要将手缩回来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给你两个选择用你的手,”飞逸微红的脸庞呈现出异样的魅惑,他的手指顺着慕容宜还来不及并拢的双腿滑到臀间,“还是用这里” 慕容宜呆呆地看着六哥的绝世容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飞逸的嘴角扯开一抹蛊惑的笑容,“看你受伤了,就放你一马吧”然后抓着慕容宜的手放在自己的灼热上上下爱抚起来。 慕容宜只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灼热似乎又涨大了,一抬眼便看见六哥闭着眼,半仰着头,喉间不时发出淡淡的叹息。他觉得脸烧得厉害,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宜感觉手中一颤,什么东西射了出来,然后飞逸将他的手浸在水中,替他清洗起来。 “怎么了自己没做过”飞逸讽刺道。 慕容宜低着脑袋看对方洗着自己的手,压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记着,回去以后就说你的伤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为什么” “你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 “知道了。”慕容宜低着头。 飞逸从不远处将他脱掉的头盔护甲拿过来,给他一一穿上,然后将他的马牵过来,把他托上去,道“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慕容宜还是觉得心跳得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想要回头却不敢,怕一回头就会对上慕容飞逸的眼睛。 直到入了帐,太医们又是揉又是拧的,慕容宜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六弟,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收获啊。”一旁喝茶聊天的五皇子道。 “没被别人当猎物给射了就不错了。”飞逸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那调调引得慕容宜又打了个抖儿。 “你这怎么听起来话里有话啊” “先不说这个,这次狩猎节,赢的不会又是三哥了吧” “那是。”五殿下悻悻然摸了摸下巴。 没过多久,汀轩也进来了。一看慕容宜受伤了,便立即坐了过去。 “唉你这是怎么弄的啊”汀轩的眉毛皱了起来,抱着慕容宜的脚和着药酒推拿起来,“早知道我真该在你后头看好你。” “我被”慕容宜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被箭给射了,但是一下子就瞥见飞逸警告的眼神,“我从马上摔下来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说这个了,四哥你打着什么了”慕容宜赶忙转移话题。 “也没什么,就一只狐狸和几只野兔,呆会儿烤给你吃”汀轩宠溺的笑了笑,“狐狸皮给你做个手套” “哎呀,太好了,”慕容宜想了想道,“手套的话,我能送给别人吗” “谁蕴娘娘” “不是,是茹晨姐姐。她平时深居简出的,鲜少得到什么赏赐,所以我” “好,好,等做好了给你送去,成不” “谢谢四哥” 狩猎节结束的时候,头魁没有悬念地落在了三皇子慕容凌身上,倒是那个什么清竹公子收获也颇为丰厚,乐得皇上不停地夸他“文武双全”,慕容宜的翻白眼都没有把眼睛翻烂了。 回 分节阅读_13 了宫,果不其然小篮子大惊小怪地叫了半天“我的小主子啊”嚷得慕容宜耳朵都快聋了,母妃说了他半天怎么那么不小心,慕容宜除了傻笑还是傻笑。 几天后,狐皮手套做好了,慕容宜带着它去看望茹晨。茹晨捧着狐皮手套摸了一遍又一遍,慕容宜心想,能让姐姐这么开心,自己受的这伤也算值的了。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这几天宫里又忙活了起来,因为有北方滇罗的使臣到访。 慕容宜一边在四哥的房里嗅来嗅去,一边斜着眼睛看汀轩又在读那些劳神子的书。 “跟个老鼠似的,找什么呢”飞汀挪过书本望了眼弯着腰不知道找什么的慕容宜。 “四哥,您这儿藏着什么呢好香啊,不过不是檀香也不是娘娘们的脂粉味儿”慕容宜终于找到了目标,那是一个棕色的小罐子,打开盖子,里面是凝露状的液体。 “那是滇罗的特产,叫做淑露,是精选当地的蜂蜜与上好的柚子汁按特殊的比例调配而成,只要放上一小勺,用温水调开,温润清甜。这是滇罗送给皇后娘娘的,正好我也在,皇后娘娘就给了我一罐。” “四哥”慕容宜抿着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汀轩。 “知道了,知道了,都给你。”汀轩伸出手来在慕容宜的额前点了点。 慕容宜笑了笑,抱着蜜罐子跑出去,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拿去给她的茹晨姐姐了。 但是到了茹晨的寝殿,却意外地发现那里多了许多宫人,入了院内,看见几个太监进进出出地搬着丝绸、翡翠玛瑙什么的。 “这这是怎么了”慕容宜看着端坐于梳妆镜前打扮的茹晨的背影。 茹晨转过身来,露出一抹笑意,但是任谁都能看出其间的忧愁,“傻弟弟,你看,这些都是父皇上赐的。” “父皇赏的父皇不是不早把你给忘记了吗怎么会赏赐你东西”慕容宜将蜜罐子放下,看了看堆了满屋子的御赐丝绢、御赐如意、御赐珍珠 茹晨只是笑,却不说话。慕容宜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一把抓住旁边的碧儿问“碧儿你说,到底怎么了” “九殿下,陛下,陛下要把公主嫁到滇罗去联姻”碧儿眼睛红红的,估计老早就哭过了。 “什么”慕容宜觉得有些站不大稳,“这是真的么怎么会这样” “傻九弟,你姐姐我就要嫁人了,你不替我高兴么”茹晨爱怜地拍了拍慕容宜的肩膀。 “有什么好高兴的要不是皇后娘娘的端玉公主不愿远嫁塞外,怎么会轮到茹晨主子呢”碧儿一脸不忿,“只有端玉公主是公主,要嫁给皇亲贵胄,我们茹晨公主就不是公主,就得像个货物一样” “住嘴,碧儿”茹晨蹙眉。 “我去找父皇我去求他收回成命”慕容宜转身就想往屋外跑,却被茹晨一把给抓了回来。 “没用的,圣旨已经下了君无戏言,况且在这里倍受冷落,茹晨还不如以公主的礼仪嫁出去,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做一个王妃” “”慕容宜低着脑袋,不说话。 “我在宫里的近两年真的很快乐,有你这般善良又知心的弟弟” “我去找父皇,”慕容宜抬起头来,“我要送你出嫁” 当澜滏皇朝的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坚定不移地请求作为和亲使节送茹晨公主出嫁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的这个儿子从小在民间长大,对权位没什么野心,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甚至被几位哥哥看不起,但这是头一次如此认真的请求自己。 “宜儿,你要知道,送亲的路途遥远,还要穿过北方沙漠,更要对滇罗的习俗了若执掌,并不是到异国游玩这么简单。”皇帝好生劝了劝自己的儿子。 “穿越沙漠的辛苦,儿臣不怕。不懂滇罗的礼仪,儿臣也可以马上就学。但是茹晨是儿臣的姐姐,她自幼失去母亲,试想在她远嫁他方的路上,连儿臣这个要好的弟弟也不愿意相送,心中该有多么的寂寞。” “这”皇帝心中也有些动摇,“你还未及十八,似乎” “父皇,九弟确实年纪轻了些,”慕容飞逸款款走入寝宫,行了个礼道,“但是明年他就十八了,是个大人,该选妃了。这趟送亲就当是为以后成亲做个参详。况且有儿臣这个六哥相随,出不了什么乱子。”说罢,飞逸朝跪在一旁的慕容宜意味深长地一笑。 终于,皇帝还是点了头。 在回去的路上,慕容宜叫住走在前面的飞逸,道了声“谢谢。” 他以为飞逸会回头,但是他只是伸出手来摇了摇。 慕容宜在半个月之后,跟随送亲的队伍出了京城。他看着前面大红色的马车,内心百感交集。茹晨掀开窗帘,问道“看,那是你和小羽吃茶汤的地方吗” 慕容宜挤出难看的笑脸点了点头。 “快看,那个好像就是聚仙阁”茹晨似乎开心得像是一只出笼的鸟儿,但是这样的一只鸟儿,马上又要进入另一个牢笼。 “是啊”慕容宜的鼻子有些酸。 “我现在很幸福,宜儿,”茹晨笑了,慕容宜从来不知道除了飞逸还有谁能够做到这样的一笑倾城,“如果不是这趟和亲,我恐怕毕生都没有机会见到你和小羽去过的地方。” 慕容宜望了望天边,长叹了一口气。 小羽,你现在可好我很想你,真的很想。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八章 出了国界,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大风刮过,如海浪般起伏不定。 慕容宜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水壶递给马车里的茹晨公主。 “我不用了,你那么辛苦,你喝吧”茹晨看着被风沙折磨得憔悴不堪的慕容宜心疼万分。慕容宜却安慰她自己没事。 沙漠的白天热得让人感觉在火上烤,夜里却冷得像是在冰窖。 晚上,和亲的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慕容宜搓着手指,盯着火光发呆。这时候,一个水袋在自己面前晃悠。 “喝点马奶酒吧,不然夜里会更冷。” 慕容宜抬头,只觉得一阵晕眩,他的六哥在经历了餐风露宿之后,不像别人一样面露疲态,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精神这里几乎所有人坐着都能睡着了。”慕容宜抬起眼来。 “因为他们抱着干苦差事的心情让他们的精神消耗得更快,而我,只是来此欣赏大漠孤烟,空旷寂寥,没有深宫内院的勾心斗角,为什么不好好享受”飞逸目光漂向远方,令人捉摸不透。 慕容宜感觉一只手臂环过自己,将自己的脑袋轻轻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这个搂着自己取暖的人真的是六哥吗那个嘲笑他的六哥猛然间想起狩猎节时,六哥的唇,六哥的舌,六哥的指尖,只觉得心跳加速,一股热流往下腹涌去。 “怎么了”头顶上飞逸的声音响起。 “没没什么六哥,”慕容宜顿了顿,“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睡吧。”飞逸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 经过两天一夜的沙漠之旅,慕容宜一行成功到达了滇罗,三日之后抵达都城。 婚礼的夜晚,慕容宜看着行完礼的茹晨被他的丈夫抱起,走过红色的毡毯,穿过喝彩的人群,进入了新房,不由得眼中一行清泪落下。 “怎么了你是皇子,可不是公主,男儿有泪不轻弹。”飞逸执着酒杯来到他面前。 “六哥不去享受那些温香软玉却跑来这里嘲笑我这里的美人可就似大漠的景色,一辈子可看不到几次。”慕容宜没好气道,反正这里不是皇宫,不怕得罪这个疯子六哥。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飞逸的心情似乎一点没有被慕容宜的脸色破坏掉。 “我在想我身边的人都离开了我四年前是小羽现在是茹晨姐将来也许母妃小篮子他们都会离开我”慕容宜一鼓作气全部说完,瞪着飞逸“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不会离开你。”慕容飞逸笑了笑,执着酒杯回到他的百花丛中。 “什么” 那一刹那,飞逸的表情太温柔,语调太认真,在他转身的弧度,让慕容宜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婚礼的第二日,慕容宜去看望茹晨,她坐在桌前,对着她的九弟,意外地露出幸福的笑意。她的丈夫貌似粗鲁,但对她却十分温柔。茹晨告诉慕容宜,她虽然今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甚至是见到这个弟弟,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她没有嫁错人。 离别时,慕容宜看见墙上挂着那只他为茹晨做的风筝。 “九弟,只有这只风筝才是我心里面真正的嫁妆。”这个在深宫里一直饱受忽略的公主,反而在异国的土地上笑靥如花。那一刻,慕容宜安心了。 送亲队在七日后返回,离别时,慕容宜望着在城楼上挥手的茹晨暗自道了声“珍重”。 当大家再次面临那片沙漠时,不少人开始叹气,反倒是慕容宜大喊了声“大家加油熬过这关,咱们就回家了” “乡巴佬,精神了”飞逸笑着跟在慕容宜身后。 “六哥,”慕容宜转身,坏笑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在人前总爱叫我乡巴佬,嘲笑我巴不得我痛苦里流涕,可是没人的时候吧,又是另一个样你是不是真的有疯病啊” 慕容飞逸的脸冷了下来,慕容宜心里暗叫了声不好,然后飞逸下马,换上骆驼,鞭子一扬,惊起一片沙雾,让慕容宜吃了一嘴巴沙。 对,我有病,慕容宜看了看天,我的病就是不该把你放在心里。 在沙漠里行进了一天一夜,大家都有些疲惫,想想再赶一天路,就能喝上家乡的清泉,吃上水汪汪的水果,心里充满渴望。 忽然,前方一队人马奔来,慕容宜不由得伸起脖子眺望,猛地一支箭射过来,一旁的侍卫砰地倒了下来。 所有人一片茫然。 “列队拔剑我们遇袭了”飞逸的声音划破这一世寂静,所有人猛然惊醒,慕容宜耳边是宝剑出鞘的声音。 他们是谁 “过来”飞逸将慕容宜从骆驼上拉下来,扯到身后。 很快又有几只箭射了过来,飞逸灵巧地挡开,然后从搭弓上弦,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箭便放了出去,敌人中就有几个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们骑马,看来早就埋伏好了”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二十九章 分节阅读_14 很快,那些人便冲了上来。他们的打扮很奇怪,至少慕容宜没有见过,但是领子上的毛边还有袖口的花纹倒是和滇罗的服装相似。 耳朵边已经响起了丁丁当当兵器相碰的声响,慕容宜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头顶一道阴影掠过,他抬起头来,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朝自己砍下来。 “”慕容宜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当他以为那把刀子会就这样劈上自己的脑袋的时候,握刀子的手松开了,刀子直落在慕容宜的脚边,回过神来,看见拿刀的大汉胸口被一柄剑刺穿了。 “你不知道躲么”飞逸将大汉推倒,拉过慕容宜助他躲过身后的一刀。 飞逸拉着慕容宜左躲右闪,飞逸的剑用的很漂亮,每一招干净利落,马上敌人们意识到他不好对付,几个人围攻了上来。他们看出飞逸是要护住慕容宜,刀子毫不留情地就往他身上砍,飞逸为了让他不受伤害,甚至直接拿胳膊去挡,背上、肩上挨了好几下。 “六哥六哥别管我了你快走”慕容宜想要甩开他的手,无奈飞逸抓得更紧了。 飞逸一剑将一个骑马的敌人挑落,一面将慕容宜顶上马背,一面挥剑将敌人挡开。 “六哥你也上来”慕容宜伸手想要拉飞逸。 “你快走带上我马跑不快”慕容飞逸抬手要拍马肚子。 “不要六哥你不上来我也不走”不可以,不可以让六哥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杀了他 飞逸瞪了慕容宜一眼,慕容宜却拉住他的袖子不为所动,飞逸狠狠叹了口气,翻身上马,一掌拍在马肚子上,一下子跑出几丈远。 身后是那帮子人的吆喝“快追他们骑马跑了” 慕容宜回头,看见几匹快马追了上来。 “早说让你先走了”飞逸的眉头深深纠结,“抓好缰绳” “不要”慕容宜抓住飞逸想要松开缰绳的手,“不可以跳如果你跳下去我也跳” “你”飞逸彻底无语,但是心底又感觉到淡淡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慕容宜回头,看见飞逸脸色惨白,不禁问“六哥” 飞逸不说话,依然用力地拍打马背,就在这一瞬间,马忽然一阵嘶鸣,缰绳控制不住,两个人从马上翻了下来,原来马中箭了。 慕容宜爬起来,想要去拉飞逸,赫然发觉他的背上中了一支箭。 “六哥六哥”慕容宜过去扶起飞逸。 “跑快跑”飞逸颤着手想要将他推走,慕容宜却不肯,将飞逸拉起来走了没有两步又跌了下去。 而敌人就快追上他们了。 “小子看你往哪儿跑”对方挥着刀朝他们直奔而来。 慕容宜向前望去,前方似乎也有马队赶来。 “澜滏慕容钰在此”三哥的声音宏亮地传了过来。 那帮人看着远远赶来的军队,喊了声“撤”便赶紧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慕容凌来到他俩面前,叫人来抬走慕容飞逸,率队前去追赶那帮人。 慕容宜看着六哥,血液沿着他的肩膀、手臂,顺着那完美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沙粒,流淌在他的心上,所到之处,如同火烧。 六哥,六哥你不能有事就算以后你叫我乡巴佬,你当着所有人嘲笑我都无所谓 当他们回到边关,飞逸便被送去给太医医治,慕容宜想要守在他身边,但是却被灌了安神汤,在飞逸的病榻前昏睡过去之后便被抬回了自己的房间。 五天后,皇上也亲自来到边关,毕竟此次事件牵涉两位皇子,加上与其他国家的外交问题。从慕容凌抓来的几个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是西逵国的佣兵。西逵与澜滏还有滇罗接壤,并且与澜滏多有摩擦,如今澜滏与滇罗联姻,西逵的国君心中不悦,想要挑拨两个联姻国家之间的关系,于是派病来劫杀澜滏的和亲队,不过这个计划等于是败露了。 慕容宜喝了安神汤之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望慕容飞逸。 他来到飞逸的房里,看着脸上失去血色的六哥静静地躺在床上,太医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失血太多,恐怕要静养一段时间了。 “你在看什么”飞逸睁开眼睛,看着傻傻伫立在床头的慕容宜。 “看你,”慕容宜蹲在床头,小心翼翼摸了摸飞逸的脸道,“好害怕你会醒不过来。” “怎么会呢”飞逸转过头来,“我以为自己会醒不过来,可是我梦见有个小东西拉着我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要娶我做他媳妇,陪他点灯说话吹灯拔蜡,我怎么舍得放下他” 慕容宜一阵恍然,他忽然觉得这段话耳熟无比,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但是,无所谓了,能这样握着飞逸的手,慕容宜感觉安心无比。他们都还活着。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章 近几日边关兵马调动频繁,连慕容宜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从汀轩口中得知,由于负责狙杀慕容宜一行的佣兵没有回西逵复命,估计西逵很快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又过了几日,听说滇罗派了使节前来了解事情的始末,澜滏皇帝决定亲自设宴接待他们。宴会当天,除了慕容飞逸因为受伤而缺席,其他三位皇子都到席为使者接风洗尘。 宴会上,滇罗使节询问了一下有关这次事件的始末,表示全力支持澜滏。 席间,慕容宜询问了一下茹晨公主,对方只是回答了一句离别匆忙未及见过公主,让慕容宜心中好不失望。 几段轻歌曼舞之后,大家都有些心猿意马,滇罗使节趁对大家兴致盎然,便提议由他们带来的几个舞娘为大家跳上一曲,慕容宜撇了撇嘴没什么兴趣,倒是父皇连连拍手赞成。 关外的长鼓开始点拍,然后乐曲响起,几位滇罗的姑娘鱼贯而入,翩翩起舞,所有人都被他们的曼妙身姿吸引,慕容宜反倒有些奇怪,因为在滇罗时感觉他们的舞蹈比较简单,节奏性强,没有这般婉约。 正在疑惑,忽然一位舞姬拔出匕首向皇帝刺去,众人在那一刹那豁然惊醒,可惜三哥慕容钰离席太远根本来不及救驾。 在所有人连气都不敢大喘之时,一只箭划破众人的视线射中了那个舞娘的后心,她一瞬间倒在皇帝的坐前,却依然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反应过来的侍卫给按住了。 一位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军从门外带领一队士兵奔入殿内,那些滇罗使节见情况不妙,纷纷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向主座袭去。那位银色铠甲的将军抽出腰间的佩剑,众人只见剑光一闪,滇罗使者的后腰便冒出血来,几个侍卫上前将他们狠狠压在地上。 当场依旧一片呆然,包括皇帝也没能从刚才的变故中醒过神来。 那位银甲将军轰地单膝跪地,低头行礼,声音清亮。 “儿臣救驾来迟令父皇受惊请父皇恕罪” 声音在殿内回荡,将众人心神拉回,慕容宜在听见他声音的刹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皇帝盯着那银色的头盔看了半天,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弟是十弟么”汀轩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原来是羽儿快快请起”父皇从震惊中恢复,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儿子,面露喜色从座位上走下来将他扶起,“你救了父皇的性命,父皇怎么会怪罪你呢” 原来,西逵在得知自己的行动失败之后,听说澜滏皇帝打算亲临边关,于是便派了五千人的精锐部队,想绕过慕容羽镇守的边关蜀州突袭澜滏与滇罗接壤的鹭州,但是被慕容羽洞察先机,全军被埋伏于隘口的慕容羽歼灭,慕容羽得知西逵杀死了滇罗派来的使节意图利用他们的文书混到皇帝身边行刺,于是便从蜀州彻夜赶来了鹭州。 慕容宜呆呆地望着今非昔比的慕容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是真的吗快四年了,他终于见到他了 他长高了好多,五官变得深邃凌厉,有一种说不出的魄力,却不同于三哥的深沉,小羽现在就似出鞘的利刃。 你还会记得我们的约定么你还会傻傻地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父皇一直拍着小羽的肩膀说什么“真是长大了”“父皇把你送去边关果然没错”之类的,小羽只是低头回到“谢父皇栽培” 这样的小羽,让慕容宜觉得看起来很近,实际上离得很远,他好想上前拥抱他,但是他却已经被其他的大臣们围住,问东问西,又是赞美,又是敬酒。 慕容宜叹了口气,离开了这场筵席。 他依旧是无所事事的九皇子,而他已经是身着铠甲曾在战场上披荆斩棘的将军了。四年,似乎变成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不知该怎样越过去。 慕容宜躺在床上,熄了灯,盍上眼。 夜已深,微凉,慕容宜扯了扯被子,还是睡不着。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这么晚”慕容宜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个手掌便复上了他的嘴。 “我好想你,九哥”黑暗中,只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 “小羽”慕容宜想要坐起来却被对方按了下去。小羽的手指轻轻触上他的脸,缓缓拭过他的眉眼,来到他的鼻尖,又在他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然后,小羽的脑袋垂了下来,一片柔软触上慕容宜的唇,那一刻,慕容宜的心中一片渴望,伸手攀上小羽的肩膀。小羽的舌掠过唇缝,滑入口腔,用力地吮吸着他口中的津液。小羽的双手抬起慕容宜的下巴,吻细细密密地来到颈间,小羽的舌头来到喉结处,沿着突起打了个圈儿,慕容宜不由得“啊”地一声,脸瞬时烫了起来,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羞得想拉被子把自己罩起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一章 小羽将慕容宜的手握住,轻声道“不要遮我喜欢你的声音” 小羽的声音柔柔的,一点没有在父皇面前那般凌厉,听得慕容宜心神荡漾。小羽将慕容宜的两只手扣在头顶,另一只轻轻一拉便解开了他的里衣,然后将脑袋贴在慕容宜的胸口,轻叹道“九哥的心跳,真好。”小羽的下巴在他的胸口缓缓摩擦了一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慕容宜胸前的茱萸,打了个转儿之后整个含住。 “小羽”慕容宜觉得全身开始发热。 小羽再一次吻上他的唇,手指沿着侧腰,来到肚脐,缓缓向下滑去,慕容宜一惊想要大叫,舌头却被小羽缠住了。他的手伸进慕容宜的底裤里,揉捏着他那个囊袋,然后沿着花茎上下拂动,慕容宜感觉全身的热度都向那一点涌去,喉间不由得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不舒服吗”小羽伏在他的耳边问。 慕容宜摇了摇头,小羽的指端滑过铃口,轻轻搔刮 分节阅读_15 着那到缝隙,慕容宜不由得曲起双腿想要停止那只手的逗弄,小羽却含住他的耳垂,指端离开铃口来到花茎的根部轻柔的揉捏,直到慕容宜一个激灵 小羽看着黑暗中慕容宜喘息着的脸庞,道“让我抱你,好不好” 那一刻,慕容宜忽然感觉小羽还是从前的小羽,信誓旦旦说着要保护自己的小羽,一遍一遍孩子气地重复着“我喜欢你”的小羽。 小羽的手指来到他的臀间,手指摸索着想要深入他的密所,慕容宜心中一阵紧张,全身的肌肉收缩起来,小羽低下头来,吻着他的鼻尖道“别怕,放松”慕容宜轻轻缓了缓,慢慢卸下全身的力量。小羽的手指终于进入了,慕容宜觉得感觉很奇怪,不由得扭动身子,小羽却发出了一阵轻叹“九哥,你身体里好热。”温暖的肠壁附着在他的手指上,他几乎有一种想要马上进入这个身体,驰骋遨游,但是他知道,这会伤了他。 小羽的中指在的外面打着圈儿按摩,想要伸进去,却激得慕容宜喊出来“不要疼”小羽只好继续慢慢让食指进进出出,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下的昂扬已经蓄势待发,忍耐得很是辛苦。 小羽忽然将手指抽出,道了句“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抱你” 慕容宜恍然间感觉自己的双腿被抬起,大腿被小羽的双手按在一起,双腿的缝隙间一个灼热的物体夹在其中,他的身子忍不住颤抖,那是什么他当然明白。 小羽的分身在慕容宜的腿缝间起来,小羽半仰着脑袋,喉头发出低哑的呻吟,慕容宜只感觉到双腿间的灼热正在长大,挤压得他的大腿内侧开始发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热流喷洒在慕容宜的肚子上,小羽伏在慕容宜的身上,将他搂入怀中,两人迷朦中睡了过去。 清晨,慕容宜在透过窗格的那一抹阳光中醒来,身旁是小羽静谧的侧脸,忆起昨夜的种种,不由得脸红心跳。看看小羽的眉眼,已经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还有那曾经让他心动的鼻骨在岁月的洗练里更加高挺。慕容宜忽然起了坏心眼,将脑袋伸过去,咬上他的鼻尖。 就在那一刹那,小羽一个翻身将慕容宜压在身下,鼻子上还有浅浅的牙印,眼睛里都是笑意,弯成了两道桥。 “怎么了一大早就来招惹我。要不是没有药膏可以润滑,我看你今天还起不起的来。” 慕容宜脸更烫了,一下子将小羽推开道“差点忘记去看六哥了”然后开始穿起衣服来,刚要下床,便被小羽拉住了。 “六哥你去看他你什么时候和他要好了”小羽的眉间堆起一道褶皱。 “不是要好我们被西逵的人追杀时,六哥为了保护我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呢”慕容宜穿戴好衣服回头裂开嘴巴一笑,“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然后推开门跑了出去。 小羽低下头,神色忧郁,“怎么可能慕容飞逸可不是会保护别人的人” 慕容宜兴高采烈地跑到飞逸的房间,看见他正躺在床上看书,“六哥,你怎么样” 飞逸侧过脸来,戏谑道“没有你这个乡巴佬大早上像只乌鸦一样嚷嚷,我会好的更快” 慕容宜呵呵一笑“我声音太大了么对不起啊,因为我太高兴了,我见着小羽了” “十弟”飞逸的眉毛向上一挑,“他不是在边关么” 慕容宜抓了抓脑袋,像小媳妇炫耀相公似的将慕容羽昨晚救驾的事情说了一遍。 飞逸眯起眼睛,手里的书被捏得整个折了起来,当他瞥见慕容宜脖子上的红痕时,打断了慕容宜问道“你昨晚和他睡的” “是啊”慕容宜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一下子被飞逸拽了过去,然后对上了他的眼睛,感受到两道阴侧侧的目光。 还没反应过来,飞逸的手指唐而皇之来到他的双臀之间,按了下去。 “六哥六哥你要干什么”慕容宜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二章 “你让他抱你了”飞逸第一次用这种冰凉的语调说话。 “还没没”慕容宜那一刹那只想挣脱,无奈自己就像粘在蜘蛛网上的小虫子一样动弹不得。 飞逸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慕容宜,他的眼神太复杂也太逼人,慕容宜除了承受已经不能体会出其中的含意。 “滚现在给我滚出去”飞逸忽然一把将慕容宜摔在地上,然后指着门口大声道。 “六哥”慕容宜站起来,他不懂之前还有少许温柔流露的六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快。 “我叫你滚” 慕容宜简直不敢相信,从来不会发怒的六哥竟然露出了那样的表情,他只得出去将门带上。 夜晚,慕容飞逸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狠狠地咬着被子的一角,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四年前两个孩子拥吻的画面,眼神变得深暗起来。 “在想什么听说你今天一天没有喝药。”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几乎不用抬头,慕容飞逸就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汀轩。 “四哥想说什么”飞逸没有正眼看他,依旧盯着前方。 “父皇已经下了谕旨让十弟回京帮三哥的忙了。” “那又如何” “我知道你不希望宜儿和小羽在一起,但是我提醒你,小羽已经今非昔比了,宜儿也不再是小孩子,他会思考,他有想法,如果你对他们做什么,宜儿会知道的。” 飞逸缓缓抬起头来,对汀轩露出一抹笑容“多谢四哥提醒,四哥多虑了。” 汀轩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京的路上,慕容宜虽然有小羽相伴,感觉快乐无比,但是六哥始终对自己相当冷淡,连一句冷嘲热讽都没有,这让他的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回到宫中,生活依旧继续,唯一不同的是,慕容宜不再寂寞,小羽经常会在闲暇时陪着他骑马,年满十六的皇子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跑出去玩还要再扮成小太监。两个人有一次品尝完京城有名的琴漱楼美味回宫时,路过当年的聚仙阁,看见那位红衣姑娘依然在门口招呼客人,不禁相视一笑。 两个月之后,今科的科考结束了,状元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身上。一开始,翰林院的学士们还对这位状元爷没什么好感,虽然万岁爷对他的文章甚为喜爱,但是大家只认为他太年轻,不可能有什么真才实学。可是当皇上命人在大殿上诵读了状元的文章之后,大家纷纷啧啧称赞,就连老八股的谢学士都感叹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慕容宜对他的文采也很是敬佩,从校场回宫的路上兴奋地讨论着“小羽啊,你说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气韵天成却又主旨贴合民生的文章呢” “九哥想知道那你凑到他面前去看看啊”小羽点了点他的鼻子道。 “对了,他叫什么啊” “陆子墨啊,九哥,你敬佩人家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啊” 慕容宜正呵呵傻笑,却撞到了一个人,对方身着红色的朝服,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但是眉宇之间有几分凛冽,让人不由得肃然,看起来没有一般书生的柔弱。 慕容宜赶紧将对方扶住,连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对方却一直盯着慕容宜的脸看,似乎久久不能回神。 小羽也打趣道“九哥看你,冒冒失失的把人家都吓着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对方的眉头揪成一个结,慕容宜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对方按住了。 小羽赶忙上前道“这位大人,不知道在下的九哥在何处得罪了阁下,还请道明。” 对方却置若罔闻,看着慕容宜良久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当年在聚仙阁外,就是你为我赎身还给了我一张银票让我发奋图强日后到你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想起来了没有” 慕容宜张着嘴呆滞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哦是你是你那个很有骨气的男孩” “对就是我你当时还说穷人穷得只剩下骨气,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话我找了你很久你当时指着东面,我拜访了城东的所有人家都没有找到你” “不会吧你还记得当时我说的话,不会是要打我吧我当时说你穷的只剩骨气是为了鼓励你”慕容宜看着激动万分的对方,战战兢兢解释道。 “在下明白寻找阁下正是来向阁下证明在下的能力,在下并不是只有骨气而已”对方向慕容宜深深作了个揖。 “原来这样啊”慕容宜喘了口气。 “在下陆子墨,敢问阁下大名” “呵呵,陆兄啊你就是陆子墨”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三章 陆子墨点头道“如假包换。” “呵呵,那么在下也是如假包换的九皇子慕容宜,这位是我的弟弟慕容羽。”我指了指身旁的小羽介绍道。 陆子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脸上随即又是一片波澜不惊,道了句“幸会。” 夜里,慕容宜邀请了陆子墨还有小羽在携芳殿共饮。 正所谓对饮成三人,席间三人聊得好不痛快,尽管陆子墨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离别时,陆子墨将一张三千两的银票递到慕容宜面前,搞得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九殿下不记得了当日你曾捐赠我三千两要我十年之内考个状元” “是啊,不过陆兄你五年之内就做到了。这银子时在没有必要还啊。” “殿下若不收下这银子,就是不承认陆某。” 慕容宜无奈地笑了笑,这个陆子墨还真是个死心眼,只好伸手将银票收下。 又过了几日,慕容宜本来还想找陆子墨聊聊天,毕竟小羽自从回京之后渐渐变得很忙了。但是到了状元府却发觉陆子墨正在收拾东西。原来垄、吴、杼三个州正在闹水灾,父皇任命陆子墨为钦差大臣前往监督输导洪水以及之后河工水利的修建。慕容宜虽然因陆子墨就要离京上任而有些寂寞,也为他能够这么受父皇器重而高兴。 可惜,三日之后,小羽被调往京郊,负责什么训练。慕容宜只得每天早晨骑将近一个时辰的马,到军营远远地看小羽练兵,中午和他吃一顿饭。小羽看见慕容宜总会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说看见慕容宜这么想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幸福,然后扑上来做一些不轨的事情,两个人经常亲的天昏地暗,还好进帐送饭的小厮是慕容羽的心腹,不然两位皇子的不伦之恋就要成为士兵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小羽偶尔也会问起宫里面的事。 “除了父皇的身体不好,经常咳嗽,面色发白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该 分节阅读_16 不会是清竹公子要的太多把父皇的体力榨干了吧” “瞎说什么呢” 半个月之后,陆子墨有消息了,但绝对不是好消息。因为他被朝廷以私吞赈灾筹款的罪名下了狱。 慕容宜知道这个消息时,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去过陆子墨的状元府,里面除了御赐的物品之外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而且在京城的时候陆子墨就从不收受其他官员的礼物,难道做趟钦差就连性子也大变了 慕容宜当天没有去找小羽,而是去了刑部大牢。 牢房中的陆子墨看起来消瘦了许多,但决不颓废,背脊挺直,神色傲然。 慕容宜看见他的那一眼,就知道他绝对没有私吞赈灾筹款,因为一个依然保有尊严的人,是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所以慕容宜没有问他你是不是真的中饱私囊,而是问他到底谁栽赃给你的。 原来陆子墨上任之后,发觉大部分赈灾官员都将赈灾款当作肥羊,人人想要分一杯羹。陆子墨自然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们便端出了太子的外公当朝丞相,原来私吞赈灾款的大头便是秦丞相。陆子墨得知之后,便上书参奏秦丞相,无奈奏本落在了其党羽的手中,于是他们就来了个贼喊捉贼,将罪名全推在了陆子墨的身上。 慕容宜听完之后咬牙切齿“这帮朝廷蛀虫” 陆子墨只是摇了摇头道“官场黑暗啊。就像一个染缸,哪一个跳进去不被染得五颜六色” “至少你还是我认识的陆子墨。”慕容宜暗下决心,“陆兄,你将奏本再写一次与我” “殿下不要趟这浑水” “不趟一趟怎么知道是不是浑水” 当日,慕容宜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小羽,小羽神色凝重,慕容宜本来还担心小羽也会让他不要牵涉其中。但是小羽轻轻笑了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的九哥是君子,那小弟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商量到,单单将陆子墨的奏折呈上去已经没有说服力了,必须要有切实的证明才行。小羽决定派一些信任的兵士乔装成百姓混入三个受灾的州,做一个万民请愿书来证明陆子墨到任后的清廉以及之前官员的,然后试试看能不能盜出他们的账本。而这一切,必须在一个月内完成,不然陆子墨恐怕在三司会审之后性命不保。 二十天后,慕容宜拿到了万民请愿书但是却没有得到账本,心中因为没有五成把握而苦恼。在出宫去军营的路上,慕容宜遇见了飞逸。 “六哥”想起自己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见到这位六哥了,不由得紧张起来。 “原来是你这个乡巴佬啊。”飞逸笑了笑,瞥见他怀中的请愿书。 “啊”慕容宜将怀里的东西收了收,但是飞逸的手却更快,一下子将请愿书扯了出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四章 “别六哥”慕容宜伸出手想要去拉。 “什么啊,万民请愿书”飞逸不屑地将请愿书丢回慕容宜怀中,“真是老套啊” “哈”慕容宜收好请愿书看着飞逸的表情有些茫然。 “乡巴佬,如果你想弹劾哪个招惹你的人,找御史不是更快”说完后,慕容飞逸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御史御史不就是四哥汀轩吗” 当慕容宜抱着万民书找到汀轩说出来意的时候,汀轩第一次露出了十分为难的神色。 “九弟,你知不知道秦丞相在朝中党羽众多,吏部刑部都是他的门生,就连当年父皇都是他一手扶上皇位的。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就搬不倒他啊” “那怎么办子墨根本没有贪污那三百万两银子,他根本交不出来我怕到时候秦丞相就有借口要砍他的头啊”慕容宜心中又如火烧,“他不但是我的朋友,更加是个清官啊” “九弟你要清楚,如果我弹劾秦丞相没有成功,不但我会遭殃,连你秦丞相也不会放过的”汀轩握住慕容宜的肩膀厉声提醒。 “所以就要袖手旁观吗我做不到的,四哥”慕容宜彭地跪了下来,抬起头来眼中雾光闪烁,“四哥,求求你陆子墨是个好官还有三个州的灾民” 汀轩别过头去不看他,慕容宜咬了咬牙站起来,“既然如此,九弟就不再让四哥为难了”正要推门离去,汀轩叫住了他“先弹劾刑部陈若金,借机查抄他的家,然后拿到帐簿,再弹劾秦丞相。” 慕容宜回头,眼中一亮“你愿意帮我们了” “小羽也有一份吧,我不想一次失去两个弟弟,况且,秦丞相嚣张的太久了。” 三日后,慕容汀轩单独面见父皇上奏本参奏刑部尚书陈若金参与私盐买卖,希望能够私下调查,皇帝思量之后由于朝廷近日因为水患国库空虚,假若陈若金真是参与私盐买卖,便能查抄一大笔银两,弥补国库不足。当日下午,陈若金被捕,在他房间的暗格里不但有私盐买卖的钱财流向,还有一本后来震惊朝野的帐簿,那就是水灾三州的官员如何贪污公款的记录,其中还包括当朝秦丞相。 当夜,慕容汀轩将万言书、帐簿以及陆子墨的奏章秘密呈递到皇上面前时,皇上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桌上的奏章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秦诸流你太过分了当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满足若不是他贪得如此过分,三州的灾民也不会起事,还要朝廷派兵镇压现在百姓会怎么说说朕是昏君抓给朕把这些硕鼠都抓了” 这天夜晚是风云变幻的一页,与世无争的皇四子慕容汀轩带侍卫悄悄逮捕了当朝丞相秦诸流、吏部尚书张峰景、左将军陆炳牵扯官员均为正三品以上十二人之多。朝廷经历了大换血,而皇太子慕容凌受到外公秦诸流的牵连而被派往受灾的三个州安抚难民。 慕容宜和小羽站在刑部大牢门口迎接陆子墨,由于他的廉洁,皇帝将他提拔为刑部尚书,与慕容汀轩一起彻查此案。 当慕容宜性高彩烈的说要请陆子墨好好吃一顿补补身体的时候,陆子墨却皱着眉头道“秦丞相倒的也太顺利了” 慕容羽也有些狐疑“是啊,怎么样父皇也是被他扶上去的,还以为父皇不会轻易动他,现在感觉父皇好像也想扳倒他似的。” “别想了,子墨出来就好了”慕容宜心中也涌起隐隐的不安。 起风了,似乎要变天 他看着身旁的小羽,轻轻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手指,小羽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络霞殿内,慕容飞逸盯着摇曳的烛火,肩膀上倚着清竹公子的脑袋。 “听说父皇近日身体不佳,你不去陪着他么”飞逸的手指绕着清竹的头发悠闲地打着转儿。 “殿下还真是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向皇上说秦诸流霸占了皇上赏赐给我的那座大宅,告诉皇上秦诸流说要没有他,皇上连江山都不会有,何况一座宅子,皇上怎么会想要把他踢下去呢” “要怪就怪秦诸流太疼我那太子哥哥了,贪了那么多也是为了给他有个保险,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就动他。” “哪里能怪六殿下,您不是这么都没做吗奴大欺主,是秦诸流自己招惹皇上”清竹坐起身来,“不过,最近很少听见您再叫九殿下乡巴佬了,是不是因为九殿下总往京郊军营里跑,你们没机会见面啊” 飞逸没有回答,只说了句“最近暴民很猖狂,不知道会不会闹到宫里来啊”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五章 民间的起义有越演越劣之势,听说距离京城很近的旭城也被攻破了,弄得京城是人心慌慌。三皇子慕容钰带兵前去协助太子镇压暴乱,附近州郡也在调动兵马前往增援。 慕容宜本来以为小羽回来,他们可以过上一段开开心心的日子却没想到小羽被派往京城防戍。 慕容宜将他送到宫门前,小羽紧紧抱着他,良久,“九哥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无论是你、我们的母妃还有父皇,我都会保住的” 慕容宜闭着眼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男人,我也会保护好自己,所以你最重要的不是想怎么保护好我们,而是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小羽看着慕容宜担心的神情,手掌抚上他的脸“我回来之前,你可不能瘦啊。” “”慕容宜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我们向父皇要求赏赐府邸,出宫,天天游山玩水,品尝人间美味,永远都不分开,你说,好不好”小羽的眼睛如此认真,像是一汪深邃的泉水,声音悠扬,听起来就像一场梦,一场让人沉醉着不愿醒来的梦。 “一言为定”慕容宜伸出手来,两人一个击掌。 小羽翻身上马,那情景像极了四年前他被父皇遣往蜀州的样子。 他身后的披风随着马儿的奔跑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站在他身后遥望的慕容宜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疼了起来 像是某种破灭的预兆。 三日之后传来战报,太子慕容凌被暴民抓住了,三皇子慕容钰想不到营救的办法,上书请朝廷派人前去谈判。 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一个气急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太医全部聚集到了未央宫。 从太医们的神情来看,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而皇上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喝退所有前来探望的娘娘皇子,只留下清竹公子一个随侍身旁。 “清竹你说这太子怎么”皇上一说到慕容凌又开始咳了起来,清竹公子赶忙上前为皇上顺气,皇上抓着清竹公子的手道,“唉,朕怕是不行了” “皇上只是一时郁结,等暴乱过去之后,皇上宽心了,身体自然就会好了。”清竹将脑袋凑到皇上耳边道,“不过外面都有些不好的传言说皇上您之后,由于太子不济,必有内忧啊” “朕何尝不担心啊,太子虽然正直但缺少谋略,日后即位必然事事听从秦诸流,这也是我罢黜这个丞相的原因。而今他又被暴民所虏,万一有个唉三皇子慕容钰叫他带兵当个将军可以,治理天下,他没有那样的思维;老四这孩子我本来挺中意,但他从不争强好胜,视权位如麻烦,我怕将皇位传给他,他也不会有心打理,说不定简简单单就把皇位让出去了,老五,唉,还不如老三呢”皇上越说越愁。 “是啊,后面的几位殿下年纪又太小,十殿下虽然有所功业,但是早年得知未必是好。” 皇上挣扎着起身,示意清竹去请新任丞相赵岚以及几位一品大员。 当皇上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几位大臣之后,询问他们到底该选谁来继承这个王位。 但是几位大臣讨论来讨论去,光为该不该另立储君就争论了半天,让皇上一阵心烦,再一看,唯一沉默不语的只有丞相赵岚,他只是神色自若的站立在众大臣之间。 分节阅读_17 “赵爱卿不知有何见解”一瞬间众人安静下来。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眼下时局并不安宁,再加上太子被掳,能否平安归来还不得而知,况且太子与前丞相交从甚密,他日纵然平安归来恐怕也再难服众,所以,微臣以为皇上决定另立储君实为明智之举。” 话音刚落,众人一片附和。 “那么到底立哪位皇子合适呢”皇上发问,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臣认为”赵岚上前一步道,“立六殿下慕容飞逸。” “这,”皇上皱了皱眉,“飞逸性格放荡,恐怕” “皇上,”赵岚笑了笑,“六殿下放荡是为了什么呢因为当年喻妃娘娘被前皇后所害,六殿下心中怎能不痛,借放荡来抒发心中的痛苦实在情有可原。陛下可还记得,六殿下三岁识字,六岁能作诗,十岁能写万字国策,陛下不是也曾经想要立其为太子吗” “但是现在”皇上有些动容。 “陛下请看,”赵岚将一篇文章承上,“大家皆知道陆子墨大人文采出众,对国事判断贴合实际,这篇是我无意中得到的六殿下对陆大人治水策的评语,皇上看了便知六殿下身怀天下了。” 皇上看了看手中的文章感叹道“朕一直以为让飞逸做他喜欢的事情就是对他丧母的补偿,原来朕一直错了” “皇上,如今朝中大臣均有党争,无论依然维护太子的地位或者立三殿下或者四殿下,各方势力都无法平衡,而六殿下在朝中不曾结党” “朕明白了,诸位爱卿,朕会好好考虑。”皇上做了个手势意味他们可以离开。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六章 诸大臣鱼贯离开,但是谁心里都知道皇上恐怕已经有了主意了。 “清竹啊,朕思量着立飞逸为储君,你看如何啊”皇上侧过身子,看了看在一旁为自己斟茶的清竹。 “这些国家大事清竹哪里懂啊。六殿下能不能做个好皇帝,清竹不懂。但是清竹想过,倘若太子即位,皇后娘娘恐怕不会饶过清竹,再加上四殿下、九殿下还有十殿下彻查了太子的外公,日后太子为帝,对这几位弟弟恐怕”清竹停下来,瞥了瞥皇上皱起的眉头,“三殿下武断,四殿下无心,五殿下无才” “看来只有飞逸了”皇上叹了口气,却未发觉清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午门城楼上,慕容宜望着远方,目不转睛。 什么时候,这场动乱才能结束,他和他才能携手共游天下 一匹快马驰入宫门,扬起一地尘埃。 “报三殿下慕容钰在吴州被暴民围困情势危急” 皇帝听见这个消息,当场昏厥了过去。 太医会诊之后表示情况十分不妙,皇上的病情本来就不容乐观,又猛然被刺激导致心血不畅,熬不了 皇上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行了,将几位留在宫中的皇子、一品大臣宣入寝宫,当殿宣布诏书由六皇子慕容飞逸继承皇位。 所有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其他几位皇子倒是对这个诏书感觉意想不到但又极力掩饰,只有慕容宜睁着眼睛抬起头来,皇位怎么不是由太子哥哥继承吗 皇上向诸位大臣交待后事一般说了一大堆的话,慕容宜本来对自己的父皇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也不免泪水涟涟。末了,皇上只将飞逸留下,有话交待。 “飞逸,父皇知道”皇上刚要说什么,飞逸笑了笑,倾下身子。 “父皇,”那一刻,皇上在这个一向放荡不羁的儿子脸上看见了犹如鬼魅般诱惑却残忍的笑容,“你知道清竹最爱的人是谁吗” “当然是朕”皇上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安。 “不对,是我哦,”慕容飞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父皇露出讶异的表情,“你知道是谁出主意陷害陆子墨让他背黑锅的吗” “秦诸流”皇上呆呆地问。 “不对,也是我哦,”慕容飞逸看似孝顺地替皇上顺了顺气,“因为陆子墨被陷害了,九弟才会不遗余力地想救他,九弟想做的事情,汀轩就一定会帮他。而汀轩想做的事情,又有多少会做不到呢他们辛辛苦苦搬倒了秦诸流,我就能让赵岚为相了我的父皇,你大概不知道赵岚有多迷恋我的母妃,就有多想把我扶上王位。” “你你在胡说什么”皇上的眼中写满不敢相信,身体因恐惧而颤抖。 “父皇知道这次暴民的起事规模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吗因为首领是我的心腹卫风啊,所以您放心,这场暴乱儿臣会将它平复的” “你你”皇上伸出手想要抠住眼前宛如恶魔的儿子,但是伸得笔直却什么都抓不到。 慕容飞逸淡定地坐在那儿,缓缓道“这是让你还给母妃和我的。不过,你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将宜儿带回宫,不然我这一生恐怕都找不到他了。” 一阵风过,将幔帐托起,划过皇上抽搐的手臂,如水般冰凉 半刻之后,整个皇宫一片哭声。 “皇上驾崩,举国哀悼”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三日后慕容飞逸便在群臣的簇拥下登基为帝。 朝拜时,慕容宜听见耳边响彻云霄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不免恍然,父皇过世了朝堂上坐着的人真的是六哥小羽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慕容宜下意识抬起头来,看见皇座上的那个人气势凌锐,坐拥天下,让人的心不由得折服在他的倾世笑容之下。本来简单的登基大典却因为飞逸而变得令人神往。 登基大典之后,其他的庆典由于水患和民乱全部取消,当飞逸命慕容羽领兵前去营救三哥慕容钰的时候,心中一阵纠结,为什么,为什么小羽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悄悄握紧身旁汀轩的手,汀轩的手指在慕容宜的手背上敲了敲,本打算出列上奏希望能将小羽留戍京城,无奈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派往吴州与起事的首领谈判。 退朝时,汀轩拍着慕容宜的肩膀道“九弟你听清楚,在我和小羽回来之前,你什么都别管,只要呆在携芳殿里。” 慕容宜点了点头“四哥,你一定要帮我,帮我照顾好小羽” 就这样,小羽和汀轩都去到了吴州。 半个月后,动乱被朝廷镇压下去,汀轩出面谈判,朝廷愿拨一千万两抚恤三州灾民,由口碑清廉的陆子墨大人监督拨款事宜。 而三哥还有小羽的军队开始回京了。 慕容宜兴奋地站在宫门前,同列队的百官一起,迎接归来的慕容钰、慕容羽。当他自顾自地想象他的小羽身着银甲骑着马穿过宫门的时候,他只看见迎面而来的三哥慕容钰还有四哥汀轩神色凝重地走在前方,他们身后是一辆马车,缓慢地向前驶来。 怎么了小羽呢 慕容宜冲上前去,挡在马车的前面,将车帘掀开。 小羽躺在里面,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胸前缠着的绷带上透出鲜红的血迹来。慕容宜颤抖着伸出手指,小羽微弱的鼻息轻轻地触上他的指尖。慕容宜的手抚上他的脸,很烫,正在发着高烧。 “他怎么了”慕容宜回过头来。 “九弟十弟在镇压暴乱的时候,被一支箭射中了”汀轩下马,轻轻揽住慕容宜的肩膀,“本来想早点送他回来,但是在暴乱平息前根本没办法平安地让他抵达京城” “他只是受伤了,他会好的对不对”慕容宜握着汀轩的手颤抖着让人心疼。 “对我们有太医啊” 慕容羽被带回了玉荣殿,经太医诊治之后,伤势总算稳定。慕容宜不分昼夜守在他的身边,几日之后,他终于醒了。 慕容宜搂着他,露出许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对不起啊让你为我担心”小羽伸出手来,抚上慕容宜憔悴的脸。 慕容宜总算宽了心,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小羽。 当他以为小羽会就此好转的时候,小羽开始持续低烧,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太医们来看了许多次都没有提出有效的救治方法。小羽也渐渐发觉自己意识有些不清楚,经常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睡过去一两天,喝不下药也吃不了东西,身体越来越衰弱。 慕容宜每天生活在恐惧中,总是害怕小羽在昏厥中永远离开自己,他害怕得每晚不敢睡觉,不论是汀轩还是小篮子来劝他,他都不肯离去。 夜里的风有些凉,慕容宜坐在小羽的床前不小心睡了过去,猛然惊醒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小羽醒过来没有,可惜,小羽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一低头才发觉身上披了件衣服,于是回头。 “六不,皇兄。”慕容宜想起身行礼,他怎么都没料到慕容飞逸会在深夜里来看他们。 慕容飞逸只是将他按回原处,望着床上的慕容羽道“如果能被你这样牵肠挂肚,朕也愿意从此长睡不醒。” 慕容宜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贵为天子的六哥,他从没有见过他的笑容里有这样的无可奈何,飞逸离开的那一刹那,慕容宜忽然看到一种决绝的意味,让他的感到彻骨的冰凉。 第二天的早晨,慕容宜被一只手摇醒,迷蒙着睁开眼,便听见嘶哑的嗓音道“九哥我要喝水” “小羽,你醒了”慕容宜兴奋不已。 “嗯你这么守着我,我怎能不醒呢”小羽虚弱得笑了笑,“外面的阳光真好,我很想看看校场外的那片小黄花” “你想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看” “不我现在就想看你不让我看,我就不喝药”小羽难得的固执。 慕容宜没有办法,只好准备马车,带小羽前往校场。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眼前是一大片黄色的花海,在日光下摇曳起伏。 “好漂亮,九哥。”小羽的脑袋靠在慕容宜的肩膀上,眼神却似乎已经飘到那片浅黄与天蓝的交接处了。 “嗯”慕容宜的下巴抵着小羽的头顶,和他一起望着远方。 “好想看它们变成绒球,飞得到处都是”小羽露出向往的笑容。 “会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来看。” “九哥我好幸福” 整整一上午,两人依偎在一起,许多年之后,慕容宜仍然希望时光能就此停留,自己和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靠在一起,温暖而简单。 “小羽,午时了,咱们回宫吧。”慕容宜摇了摇怀里的小羽,对方却没有反应。 “小羽,别闹脾气了,明天我还陪你来,好不”慕容宜在小羽的脸上蹭了蹭。 “小羽”他将脑袋埋入小 分节阅读_18 羽的怀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将小羽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然后,小羽的手便沿着肩膀的曲线滑落下来。慕容宜试了一次又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日光依然柔和而明亮,在小羽的身上投射下斑驳的印记,他的唇角轻陷,仿佛依然沉醉在小小的甜蜜幸福里。 日光渐渐倾斜,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没入天边的那一片云中。 汀轩站在马车前,望着慕容宜搂着小羽的身姿。 “九弟”当他看见慕容宜已经呆滞了的眼神,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 慕容宜兴奋地站在宫门前,同列队的百官一起,迎接归来的慕容钰、慕容羽。当他自顾自地想象他的小羽身着银甲骑着马穿过宫门的时候,他只看见迎面而来的三哥慕容钰还有四哥汀轩神色凝重地走在前方,他们身后是一辆马车,缓慢地向前驶来。 怎么了小羽呢 慕容宜冲上前去,挡在马车的前面,将车帘掀开。 小羽躺在里面,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胸前缠着的绷带上透出鲜红的血迹来。慕容宜颤抖着伸出手指,小羽微弱的鼻息轻轻地触上他的指尖。慕容宜的手抚上他的脸,很烫,正在发着高烧。 “他怎么了”慕容宜回过头来。 “九弟十弟在镇压暴乱的时候,被一支箭射中了”汀轩下马,轻轻揽住慕容宜的肩膀,“本来想早点送他回来,但是在暴乱平息前根本没办法平安地让他抵达京城” “他只是受伤了,他会好的对不对”慕容宜握着汀轩的手颤抖着让人心疼。 “对我们有太医啊” 慕容羽被带回了玉荣殿,经太医诊治之后,伤势总算稳定。慕容宜不分昼夜守在他的身边,几日之后,他终于醒了。 慕容宜搂着他,露出许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对不起啊让你为我担心”小羽伸出手来,抚上慕容宜憔悴的脸。 慕容宜总算宽了心,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小羽。 当他以为小羽会就此好转的时候,小羽开始持续低烧,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太医们来看了许多次都没有提出有效的救治方法。小羽也渐渐发觉自己意识有些不清楚,经常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睡过去一两天,喝不下药也吃不了东西,身体越来越衰弱。 慕容宜每天生活在恐惧中,总是害怕小羽在昏厥中永远离开自己,他害怕得每晚不敢睡觉,不论是汀轩还是小篮子来劝他,他都不肯离去。 夜里的风有些凉,慕容宜坐在小羽的床前不小心睡了过去,猛然惊醒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小羽醒过来没有,可惜,小羽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一低头才发觉身上披了件衣服,于是回头。 “六不,皇兄。”慕容宜想起身行礼,他怎么都没料到慕容飞逸会在深夜里来看他们。 慕容飞逸只是将他按回原处,望着床上的慕容羽道“如果能被你这样牵肠挂肚,朕也愿意从此长睡不醒。” 慕容宜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贵为天子的六哥,他从没有见过他的笑容里有这样的无可奈何,飞逸离开的那一刹那,慕容宜忽然看到一种决绝的意味,让他的感到彻骨的冰凉。 第二天的早晨,慕容宜被一只手摇醒,迷蒙着睁开眼,便听见嘶哑的嗓音道“九哥我要喝水” “小羽,你醒了”慕容宜兴奋不已。 “嗯你这么守着我,我怎能不醒呢”小羽虚弱得笑了笑,“外面的阳光真好,我很想看看校场外的那片小黄花” “你想看等你好了我们一起看” “不我现在就想看你不让我看,我就不喝药”小羽难得的固执。 慕容宜没有办法,只好准备马车,带小羽前往校场。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眼前是一大片黄色的花海,在日光下摇曳起伏。 “好漂亮,九哥。”小羽的脑袋靠在慕容宜的肩膀上,眼神却似乎已经飘到那片浅黄与天蓝的交接处了。 “嗯”慕容宜的下巴抵着小羽的头顶,和他一起望着远方。 “好想看它们变成绒球,飞得到处都是”小羽露出向往的笑容。 “会的,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来看。” “九哥我好幸福” 整整一上午,两人依偎在一起,许多年之后,慕容宜仍然希望时光能就此停留,自己和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永远靠在一起,温暖而简单。 “小羽,午时了,咱们回宫吧。”慕容宜摇了摇怀里的小羽,对方却没有反应。 “小羽,别闹脾气了,明天我还陪你来,好不”慕容宜在小羽的脸上蹭了蹭。 “小羽”他将脑袋埋入小羽的怀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将小羽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然后,小羽的手便沿着肩膀的曲线滑落下来。慕容宜试了一次又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日光依然柔和而明亮,在小羽的身上投射下斑驳的印记,他的唇角轻陷,仿佛依然沉醉在小小的甜蜜幸福里。 日光渐渐倾斜,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没入天边的那一片云中。 汀轩站在马车前,望着慕容宜搂着小羽的身姿。 “九弟”当他看见慕容宜已经呆滞了的眼神,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八章 汀轩驾着马车回了宫,再次掀开车帘,慕容宜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动都没有动过。 “九弟,”汀轩进了马车,想将慕容宜同小羽分开,刚一用力,慕容宜忽然全身一震,搂着小羽向角落里缩去,连声惊恐地喊着“不要分开我们不要分开我们” 看着他的样子,汀轩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心疾首。 直到月亮爬上未央宫的顶端,慕容飞逸来到马车前,望着马车里的慕容宜,他静静坐在他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头上,柔声道“就算没有小羽,我也会在你身边,放开他,好不好” “你们不一样不一样”慕容宜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们哪里不一样”慕容飞逸的声音开始发抖。 “我一放开他就会不见了。” 飞逸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抓着慕容宜的双臂,低着头。 那一刻,马车外的汀轩似乎终于了然。 之后的半个月,慕容宜只是呆呆地抱着小羽,小篮子唉声叹气地偶尔给他倒倒水。每天晚上,飞逸都回来看他,一勺一勺将粥喂进他的嘴里,就连小篮子也惊讶了,他从没想过当今的皇上,曾经被人用“放荡不羁”来描述的慕容飞逸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门忽然之间被猛地推开,风呼啦啦灌进来,慕容宜猛地身子一挺,指着门大叫“快关门快关门别让小羽着凉” 话音刚落,推门进来的人一巴掌打上慕容宜的脸,抽得血丝都从唇角渗了出来。 “如果你这一生只得这样萎靡不振,我宁愿就此了结你,当自己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儿子”蕴妃微微仰着着头,目光里尽是哀凉,“你想清楚,小羽去镇压暴乱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让你安全无虞的生活是为了让你活着而你现在却在糟蹋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生命你的消极、你的无言只说明你懦弱你承担不了小羽小心翼翼维护的一切” 慕容宜怔然地望着眼前这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女人,忽然间干涸了的眼睛再次泪水骄纵,他怎么能忘了,忘了生养他的母亲,忘了小羽曾经一次一次地说着“我要好好保护你。”而自己现在却在糟蹋小羽最珍爱的东西。他看了看怀里心神已经不再了的小羽,缓缓地松开了手。你是属于风的,所以,我该放手了对不 三日之后,小羽被安葬在了皇陵。 慕容宜站在宫门的城楼上,无数次地自己曾在这里幻想,那个俊朗少年骑着马冲入他的视线里。而今,除了满目凉风,便是那条悠长的石板铺成的大道。 “你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了,是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飞逸来到了他的身边,同他一道倚着城墙。 “嗯。” “真可悲,活人永远争不过那些已经离去了的人。” 慕容宜侧过身子,看着这位皇兄的发丝在风中显得凌乱而无奈,他的心中似乎也有悲哀,只是压抑得太久早已忘记了如何爆发。 慕容宜的生活,渐渐平淡了下来,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同小篮子下棋,弄得小篮子毫不习惯。从前他慕容宜总是上房揭瓦、爬树打鸟,没事爱去校场溜溜,满了十六之后就爱出宫折腾,弄得小篮子天一黑就在携芳殿前叨唠着“怎么还不回来”而今,他的主子宁静得没有生气。 其实不是慕容宜不想像从前那样生活,而是那样的生活里处处都有自己同小羽的回忆。有些回忆并不是自己不愿意触摸,而是一旦想起来,心就会隐隐地痛。 夏末,慕容飞逸从厚实的朝政中抽出了一天时间,带着慕容宜去了城郊的大宅。 “我记得这里,是那时和五哥打赌的时候赢来的。”那幢大宅和普通王爷的别邸没有什么区别。 飞逸莞尔,拉起慕容宜的手,走到露台边。 “哈好大一片玉米田”慕容宜睁大了眼睛,那一片绿色与黄色交织的波浪,模糊了天与地之间的界限,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觉风中洋溢着淡淡的玉米清香。 “以前,你不就是喜欢在玉米地里穿梭,你说自己喜欢玉米的枝叶被拨弄时发出的声响,你中意点高自己的脚,将身子轻轻向前倾斜,在快要倒下去的瞬间把玉米掰下来。”飞逸的目光飘的很远,似乎飘到了时光的另一边。 “嘿嘿,我从前好像是这样的,”慕容宜摸了摸鼻子道,“只是我不记得和皇兄你说过啊” “是啊,只有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叫我飞逸哥哥。” “皇兄,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温柔了呢” “呵”慕容飞逸微微垂下眼来,“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改变,只是你从未好好揣度罢 了”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三十九章 十年前,有位皇子,他的母亲是喻妃,倾世美人,艳绝六宫,也同时引来的皇后及众嫔妃的嫉妒。一日,那位小皇子得到了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他每天开开心心抱着它到处玩,不小心在御花园里撞见了正在散步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问道,飞逸是不是很喜欢这只兔子啊小皇子点了点头。皇后娘娘笑了笑说,怪不得这兔子看起来这么肥嫩,德公公你吩咐下去把这只兔子做成肉羹给后宫的娘娘们品尝一下吧。于是,那天下午,小皇子看着一碗 分节阅读_19 肉羹端入自己的寝宫。喻妃摸了摸小皇子的头说,飞逸啊,在这后宫里你越是在意一样东西你就越要装作毫不在乎,这样你才能长长久久地保有它。 “宜儿,在众人面前嘲笑你,是我保护你也是对你温柔的方式。”飞逸在讲完了童年的那个故事后,轻轻道。 “六哥”那一瞬间,慕容宜的眉头情不自禁皱了起来,眼睛里有些朦胧。 “可惜,这方式也让你爱上了别人。”飞逸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髻,“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像我想的那样对你了。” 眼前的飞逸,眉间没有刻意的诱惑,眼中没有放荡的不羁,唇角上扬时也不再透露出淡淡的嘲讽,就是这样平静的飞逸,却让慕容宜感觉眼前是一片深渊,视线毫不自知地就此坠落。 一个月后,慕容宜去到皇陵祭拜小羽,小篮子担心本来想跟过来,慕容宜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想开了,绝对不会做傻事,只是想和小羽单独说说话。 他带着从宫外买的点心、茶汤一直在小羽的墓碑前坐到日落西山。 “小羽啊,你说这茶汤怎么没有从前的好吃了呢”慕容宜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每次你都说话逗我笑,因为开心,所以什么都觉得好吃了” “九王爷如此思念慕容羽,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突然一阵耳熟的男音在身后响起,慕容宜回头,没想到看见了清竹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陛下没同您说过,清竹遵照先帝遗为先帝守陵吗”清竹笑了笑道。 “为什么问我知不知道小羽的死因他不是因为箭伤才”慕容宜皱了皱眉头,本来对于清竹公子的话,他是没有多大兴趣去听,但是一旦谈到了小羽,即便是自己最没有好感的清竹公子,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知道有一味草药叫做薆芦吗” “从未听说过。” “这一味草药相当独特,每次只要少许的一点点放在一个人的饮食中,那么这个人的伤口就会长久不得愈合,身体持续低热,时间足够的话,他便会心力衰竭而死。”清竹公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有些发呆的慕容宜。 清竹所说的症状同小羽临死前简直一模一样,难道说小羽是被人用这种草药慢慢毒死的越想越觉得蹊跷,一开始明明太医都说小羽的伤没有危险,后来又怎么会伤口难以愈合呢“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慕容宜警惕地问道,“你别告诉我说你是为了小羽” “当然不是为了小羽。只是想要你不好过而已。你不好过,那么他也不会好过。”清竹笑得让人有几分不寒而栗。 “你说的是谁” “全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不妨问问崔太医,看看到底是谁主使他对小羽用这种草药的。”清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留下慕容宜皱着眉头愣在原地。 他当然会去问崔太医,但是他知道普通的问法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来的,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崔太医正在准备告老还乡。 慕容宜回宫后便去到玉荣殿将小羽曾经穿过的铠甲带了回来,然后吩咐小篮子准备了足够长的丝线趁御药房无人时将丝线穿过窗子。 当晚,崔太医回御药房收拾东西,慕容宜差人说蕴妃娘娘身体不适,支开了同在药房里的另一位太医和药童,只剩下崔太医一人。慕容宜示意小篮子拉动丝线,于是药房的窗户被扯得噼哩啪啦直响,崔太医刚想去看看怎么回事,门忽然哐地打开了,离门一丈远的地方,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背影屹立在庭院中。 “崔太医”阴侧侧的声音响起。 “谁”崔太医大惊,身体猛地向后倾斜,“你你到底是谁” “崔太医你让我慕容羽死得不明不白” 话音刚落,崔太医哗啦一下坐在了地上“别别胡说十殿下已经” “我下了地府,阎王爷说我是被薆芦毒死的。说这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是十殿下”崔太医的声音抖得像塞糠。就在此时,窗子再一次噼哩啪啦震动起来。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章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慕容羽”的鬼魂缓缓转过身来,长发遮住了脸,胸口受伤的地方还在滴滴嗒嗒地流血。 “别过来别过来”崔太医几乎缩到桌子下面,“我说是皇上是皇上要我这么作的” “皇上你说的是慕容飞逸” “对对没错” “你撒谎怎么会是他六哥为什么要害死我”你胡说飞逸怎么会想杀小羽呢小羽从没有想过要和飞逸争王位啊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十殿下要索命就找皇上” 假扮小羽的慕容宜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不由得向后一个趔趄。 是六哥哈慕容宜仰天有一种大笑一场的冲动,是啊,能够主使得了太医,除了当今圣上,还会有谁绕了一大圈回来,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崔太医抱着桌腿不敢睁眼,直到听见那个“鬼魂”离开的脚步声才战战兢兢地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回到携芳殿,小篮子看着失魂落魄的小主子,内心百感交集,没错,替慕容宜拉动丝线使窗子摇晃的人就是小篮子,因此,崔太医说的话,小篮子也全都听见了。 “我想一个人呆一呆。”慕容宜在月下的背影太单薄,小篮子几乎认为他即将就此乘风而去,于是跑上前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小主子,求求您不要想不开”小篮子眼泪噼哩啪啦落下来,“那是皇上啊您怎么可能斗的过他小篮子求您就当不知道这事情吧。” 一双微凉的手,拍了拍小篮子的手背,“你放心,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很累,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没力气做。” 小篮子看着走远的慕容宜轻轻回过头来笑了笑,那样的笑容太缥缈,小篮子唯一能做的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慕容宜出了宫门,沿着那石板铺成的道路走向远处的灯火阑珊。月光如水,铅华洗尽,薄雾摇曳在人群里,洗练如晨。夜市里叫卖声连连,小孩子手里攥着糖葫芦带着面具被双亲牵着从他的面前路过,人流在午夜向着香粉四溢的聚仙阁涌去,阁前的姑娘已经换成一位身着青色纱裙的妙龄女子,顾盼有情却没有几年前那位红衣姑娘那般媚俗。聚仙阁也被翻修了好几遍,连带着看起来还有几分与宫中的秀月阁相似。 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而今,慕容宜站在聚仙阁下,仰望那酒香漫溢的楼顶时,不再有那种想要游戏一番的心境,只想说,哪怕只有一刻,也想要就此醉过去。 不知不觉来到曾经同小羽吃第一次茶汤的摊铺,慕容宜要了碗茶汤,端坐在从前的那个位置上,记得当时的小羽,含情脉脉坐在自己的对面,身旁是人流涌动,只看见他嘴唇一开一合却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慕容宜眼底一行清泪落下,坠入碗中却未惊奇丝毫涟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当时的小羽说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而今,执着自己手的,又是谁呢 慕容宜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信步走回皇宫,望见携芳店前等候多时的小篮子道“下午我想去骑马,你帮我告诉皇上一声,说我在校场等他。” “小主子”小篮子欲言又止。 慕容宜莞尔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已经是皇上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不是” 小篮子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未央宫内,慕容飞逸端坐在书桌前,不远处的清竹微微抬着头,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丝毫没有参见皇帝的感觉。 “为什么告诉他”飞逸对清竹的不敬不以为意,看着他良久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呢”清竹直视向飞逸,眼神中毫无畏惧,“你我之间,赢的人永远是你。我曾经想过,无论我为你做多少事,我也只能是个工具。但是在你眼中又有谁不是工具呢这样一个借口,本来可以让我心甘情愿地继续同样的生活,直到狩猎节,我终于发现了你的小秘密” “原来那天射箭的人是你。”飞逸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啊,慕容宜不是你的工具。既然这样,我至少可以用他来赢你一回了。” “我不该让你活着。” “现在你可以如愿了。”清竹的嘴角渗出血来,“不过可惜,只怕九殿下会觉得是陛下您杀了清竹不是清竹自杀的” 慕容飞逸没有起身,只是看着清竹朝后倒下去,突然“嗤”地笑除了声。他抬起手来遮住眼睛,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一章 慕容宜沿着校场溜了圈马,日光西斜,他看见飞逸远远骑着马漫步而来,于是伸长胳膊叫了声“皇兄” 那样的声音太清明,就似晚宴上酒醉时乐曲的临响,令飞逸不由得全身一震。 “宜儿。”飞逸笑了笑,“太阳都快落山了,不如过两日再骑怎样” “好啊”慕容宜笑得灿烂,越灿烂飞逸的心就越是不安,“咱们不骑马,九弟想和皇兄比射箭” “射箭” “对,射箭。输了的人必须要回答赢了的人一个问题,怎么样” “好。”比射箭的话,飞逸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就比三支箭。” 前两支箭,两人平分秋色。 “我都有点后悔教你射箭了。”飞逸搭弓准备第三支箭,却赫然发觉慕容宜就站在靶前。 “怎么了,皇兄,射啊” 飞逸的手颤抖了起来,大声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很危险知不知道” 慕容宜却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怎么了只要你想要做的,谁站在你面前有什么分别你射啊” “宜儿”飞逸的目光撞上慕容宜笃定的眉骨,刹那间全身硬生生疼痛了起来。 “皇兄,再不射,您就输了”慕容宜缓缓走上前来,直至箭端离自己的咽喉不过两寸之遥,“您输的起吗” 飞逸的牙齿咯咯作响,眼中开始一片朦胧“对,我输不起,所以请你让开。” “可是我不会让的,你知道这场赌局只有一个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慕容宜继续往前走,飞逸跟着他的脚步慢慢的后退,就似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轮回。 分节阅读_20 “原来崔太医说的是真的”慕容宜抬起脸来,落日的余辉折射出沿着脸颊的那一缕湿润。 “宜儿”飞逸想要上前拉住他,慕容宜却猛地后退。 “为什么”慕容宜侧着眼睛,那冰凉的眼神在飞逸的身体上穿刺出一个一个的伤口。 “不要问我为什么”飞逸笑了笑,彻骨的哀凉,“你是最不该问我为什么的人。曾经在黑暗里拉着我手的人是你,忘记我的人也是你。连我自己都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么在乎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慕容宜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再看见你” 飞逸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宜翻身上马的身影,就似脱了力般瘫软了下去。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被捏得很紧,紧到不知所措。偌大的校场,他蜷缩在那里,月光倾泻,他找不到藏身之处。 慕容宜骑着马一路狂奔,他张着嘴,却喘不过气来,任由呼啸而过的风将自己的眼泪吹得破裂。他不想回宫,不想回到那座牢笼。 “一入宫门深似海”母妃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 “从此萧郎是路人”慕容宜狠狠抽了马一鞭子。 到底谁是谁的萧郎 “哈哈知道了又怎样”慕容宜大笑。 他们,终究是路人。 慕容飞逸回到皇宫是在天亮之后,如果不是侍卫卫风来寻找自己,他不怀疑自己会在校场呆上一辈子。 宫中是一片肃静,可惜慕容飞逸无暇在意这样的变化,直到看见慕容汀轩站立在未央宫前的身影将自己游荡的魂魄拽了回来。 “陛下”汀轩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他很累,不想处理任何事情。 “九弟他” “他怎么了”慕容飞逸猛地回过身来盯着汀轩惨白的脸,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堕马了” 飞逸睁了睁眼睛,头顶一片晕眩,“什么” “他被抬回来的时候全身是血,昏迷不醒,太医都在斜芳殿那儿不知道熬不熬的过今晚太医琢磨着请陛下去见见” 飞逸愣了愣,随即发了疯一般狂奔,扯开围在斜芳殿内的太医,看见慕容宜毫无血色的脸,“他怎么了你们说” “禀皇上九王爷堕马受伤,出血过多而且还高热不止汤药喂下了都不见效”回答的老太医在皇上愠怒的眼神下连话都说不完整。 “朕不听你们废话”慕容飞逸指着一众跪在地上颤抖的太医们,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就似一只垂死挣扎的疯狂的狮子,“朕只要他好好的朕要看见他睁着眼睛跟朕说话” 飞逸坐在慕容宜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脸“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众人看着皇上用哄孩子的声音将慕容宜抱起来,一遍一遍地乞求他醒过来。他们没有见过这样失常的皇上,每一个人都显得手足无措。 慕容飞逸忽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沉了下去,耳边是“皇上皇上”的呼喊声。那一刹那,他终于明了这场赌局,他和他都不会是赢家。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二章 如果可以就这样死去,慕容宜是决计不愿意醒来的,因为他费力地撑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慕容飞逸。 “出去”他不想看见他,无论他为自己而担心的面容有多憔悴,眼神有多无助,他都不想再看见他。 “”慕容飞逸看着慕容宜微微开合的嘴唇还有无力的眼神,心脏猛地一震,就似乞求多时之后终于得到了上天的垂怜,眼中满是欣喜地抓住那只垂在床边的苍白手指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别碰我出去”慕容宜已经干涸的眼眶只觉得疼痛。 “太医太医”飞逸就似看不见慕容宜的拒绝,回过身去打开房门大声呼喊,太医们颤悠悠跑了进来,又是诊脉又是察看五官,最后终于确定慕容宜的性命已经没有危险,需要的只是悉心调养。 半刻之后,飞逸捧着汤药,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慕容宜的嘴边,柔声道“太医说你缺血太多,多日未进食,只能吃些清淡的。来,把药喝了。” 慕容宜侧着脑袋望着飞逸刹那沧桑的容颜,下巴上的胡茬凌乱,不由得轻轻地转过头去,心里一阵抽痛。为什么要这么温柔既然你可以这么温柔的对我,又为什么要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呢 “宜儿”飞逸的声音再次响起,复杂的意味,带着揣测、隐忍还有哀求。 我该怎么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喝着你递过来的药,享受你不为人知的温柔然后暗自欣喜和骄傲飞逸,我做不到。那个躺在陵墓里再没有任何感觉的人是小羽 “陛下” “宜儿,你要什么”飞逸的眼睛几乎瞬间快要迸发出星星,他终于和他说话了。 “赐给臣弟府邸,让臣弟出宫吧。”慕容宜平缓地说出自己的愿望,他无法报复他,因为他们不但是兄弟,还有着别样蠢蠢欲动的情愫。 飞逸几乎不敢相信般睁大了眼睛,然后缓缓地啤趼来,他盯着慕容宜的侧脸看了良久,道“我们没法回到过去了,是吗” “是。臣弟也不记得与陛下有什么样的过去。”慕容宜咬紧牙关道。 飞逸的眉梢向上一挑,唇上划开绝美的曲线,诱惑着所有的目光却又莫名的哀凉,“我做了这么多,换来的也只是你不愿再看见我了,对吗” 慕容宜默然地垂下头来。 “我做不到,宜儿。”飞逸的声音很轻,但是绝对的肯定,“我不能忍受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只能在这里。” “陛下”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让你看见” “陛下”慕容宜发觉飞逸的瞳孔变得空洞,神情看起来就似自言自语 “但是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慕容宜忽然感觉害怕起来,这样无魂的慕容飞逸让他极度不安。门被推开了,四哥汀轩看着飞逸的神情眼神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陛下陛下”汀轩摇了摇飞逸的肩膀。 飞逸忽然猛地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对就是这样你哪儿都不能去小篮子好好看着你的主子,有一天他要是不见了,朕为你是问” 门外的小篮子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望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汀轩看着飞逸绝尘而去的衣襟在风中飘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该怎么办四哥”慕容宜仰起脸来,泪水终于如愿以偿地奔流而出。 汀轩蹙了蹙眉,将慕容宜拦入怀中,轻声道“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你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飞逸真正地长大”等到他明白怎样去爱。 三个月后,慕容宜可以下地行走,他的额前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疤。他依稀记得那时自己在马背上奔驰,风太凉,夜太冷,于是他松开了缰绳想要抱紧自己,就似从前小羽的怀抱。他理所当然地从颠簸的马背上摔了下去,耳边是铛地一声巨响,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拖出了几仗远 现在,除了额上的那道伤疤,他可能再也不被允许骑马,因为他的左脚跛了,摔伤的关节每当下雨,就会嗜骨的疼痛。 一开始的几个月,还有宫人会悄悄看着他走路,几个太监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小声嘀咕“哎哟,王爷您慢点小心前面有石头” 在忍耐了几天之后,他终于爆发了“除了小篮子,你们都给我滚” 那帮太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慕容宜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儿。 “看着我的腿,它还没断呢看见了没”慕容宜将自己的左腿抬起来,指着自己的腿瞪着眼睛大声喊。那帮太监呆在原地,看着慕容宜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三章 几天之后,慕容宜发觉那些跟在自己身后的奴才少了,不用问,一定是自己发脾气的事情被飞逸知道了。 他也曾经想过穿上小篮子的衣服溜出宫去,可惜,还没出内宫就被侍卫得了个正着,慕容宜本来以为飞逸会来冲自己发发火,这样自己就可以同他大吵一架,最好能把飞逸气到发疯,说不定他就会掐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自己便能如愿以偿地一命归西。可惜,飞逸只是差人来送了句话如果哪天朕发现你不在宫里,那些照顾你的奴才一定会脑袋分家。 传话的太监一出门槛便听见携芳殿里传出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 慕容宜抓着桌子的边缘,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是飞逸的囚徒,看着宫门四壁徒劳。慕容宜有一种冲动,他想冲进未央宫,但是去干什么,他还没有来得及想。 小篮子看着风风火火的小主子颠簸着向前跑去,就似希望借着飞奔时的风力乘风而起,可惜,他永远达不到那样的速度。 不稍半刻,慕容宜停下了脚步,原因不是因为他见到了飞逸,而是他撞倒了飞逸的宠妃苓妃。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弯下腰想要将苓妃扶起,可是不等他动手,一帮子奴才已经惊恐地将苓妃搀扶了起来,因为她的腹中怀着飞逸的皇子。 几乎就在苓妃被扶起的刹那,她伸出纤纤玉手一巴掌呼在慕容宜的脸上。 “大胆竟敢撞了本宫你负的起这责任么” 一旁的奴才几乎就在瞬间跪了下来“九王爷息怒” 慕容宜呆在原地,他撞着怀孕的娘娘,被人家乎一巴掌纯属活该,用的着这么大阵仗要他息怒么 苓妃环顾四周诚惶诚恐的婢女太监们,更加生气,指着慕容宜道“为什么要怕他他不就是个成年了还赖在宫里不走的跛腿王爷吗” 慕容宜呆了呆,随即笑道“那还劳烦娘娘恳请皇兄将在下这个赖在宫里不走的跛腿王爷尽早撵出去吧若慕容宜真能离开这皇宫,在下必然在京城各大庙堂为娘娘恭立长生牌,愿娘娘您福寿延绵” “宜儿这是想为谁立长生牌啊”一阵清朗的男音延绵着响起,伴随着众奴才“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就连苓妃也蹒跚着跪在了地上,可是一抬头却瞥见慕容宜直挺挺站在日光下。 “大胆见了皇上也不行礼”苓妃娇斥道。 慕容宜笑了笑,巴不得对方借此砍了自己的脑袋。 “宜儿,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慕容飞逸并没有上前,只是轻轻倚着着白玉围栏,流水从他身后淙淙而过,惬意自然。 分节阅读_21 “自然好的不得了,只是连苓妃都嫌弃臣弟成年了还赖在宫里不走呢,不知皇兄什么时候赐臣弟府宅阿” “原来苓妃嫌弃宜儿啊,常公公,”慕容飞逸垂首,一切在他的笑容里安静而和谐,“你就准备准备送苓妃出宫吧。” “皇上”苓妃花容失色抬起头来。 飞逸轻轻转身,慕容宜睁大了眼睛,愣了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慕容飞逸,你发什么疯”众人听见慕容宜直呼皇帝的名讳均低头不语,只有苓妃再次惊讶地看着慕容宜。 飞逸回过头来,绝世的风姿俯仰成一种温度,辗转的眉宇雕塑出一种无言的悲哀“你因为这个女人才肯叫住我吗” 慕容宜的心神瞬时坠入他眼中的惆怅,“也不完全是” 飞逸没有说话,转身继续前行。 “慕容飞皇上皇上”慕容宜看了看一旁神色令人怜悯的苓妃,朝飞逸离去的方向追去,“苓妃已经有了身孕求皇上体谅她,别送她出宫” “君无戏言” 慕容宜停下脚步,注视着飞逸的背影,低下头,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拉扯在白色的大理石石板路上,突然感觉眼睛隐隐作痛。 六哥,我和你之间,还剩下什么 或者就似这样,注视彼此背影的痛楚。 苓妃的事在宫中传开,慕容宜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被他人退避三舍的对象,不禁感觉愈加的无奈。渐渐的。这件事情在宫里也变淡了,因为滇罗的使节到访,并且送来的茉萝公主和亲,宫里宫外都忙着张罗,也因此让慕容宜身边清静了不少。 慕容宜坐在禹水池边,看着水中悠然自得鱼儿,不禁羡慕不已。“瞧瞧你们,方寸之地便能安生。而我呢偌大的皇宫不过囚笼” 清风微扬,一个个小小的毛球越过宫墙,飘荡在亭台楼阁间,飘落在眼前的水面上。慕容宜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和小羽约好了待到校场外的黄花变成绒球,便要一同观赏,如今,却还只得自己一人。 小羽,你对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承诺没有兑现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连日来日光甚好,柔和得让人不由得慵懒,慕容宜经常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摆上个躺椅,听听鸟叫虫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小篮子就在一旁候着,看着主子懒洋洋歪了脑袋,便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替他盖上条薄被。 “常公公,这儿可真大啊,我走着走着都快迷路了”一阵爽朗的女子笑声回荡在庭院里。虽然这阵声音将慕容宜吵醒了,但是毫不做作的笑声倒让自己有几分好感,索性装睡,听听他们还能聊些什么。 “茉萝公主以后就要住在这儿了,要尽快习惯啊” 原来是和亲的滇罗公主,有机会可以向她打听一下茹晨姐姐过的好不好。 “哎呀,公主,一会儿在御花园里您声音可得小点儿。” “怎么了” “瞅见没,亭子里有人正在歇息呢” “他是谁啊让公公您这般小心莫不是皇上我那未来夫君的男宠”茉萝的声音小了下来,可惜大漠女子的豪放还是让慕容宜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想到自己在这位公主的眼中由跛腿王爷变成了慕容飞逸的男宠,差点没有笑出声音来。 “哎哟,公主,您这玩笑可大大地开不得啊。那亭子里的可是皇上最在意的弟弟当朝的九王爷前段日子皇上最宠爱的苓妃就是因为对九王爷不敬,肚子里连皇上的龙种都有了,可还不是被皇上遣回娘家了。公主是来和亲的,所以万事都要小心。” “茉萝明白了。” 得,他慕容宜的形象再一次被抹黑了。感觉自己就和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里横行无忌似的,有谁知道他有多想离开这鬼地方啊 小篮子曾经说过风雨之后便是艳阳高照,他慕容宜现在只想说艳阳高照之后必有阴雨绵绵,特别是坐在窗边望着细雨如丝敲打在窗沿上滴滴答答,甭提多让人烦闷,书还没有看上多久,他便长吁短叹地将书合上,摇摇摆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晃得连小篮子都觉得眼发花。 到了夜晚,便更不得安生,连日阴雨让慕容宜摔伤的脚踝开始泛疼。刚下雨的那两天还只是隐隐作痛,这几日却是变本加厉,疼得慕容宜额上直冒冷汗,根本无法入眠,连小篮子都心疼说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可是,太医来了又能怎样呢说他慕容宜是旧疾复发,开上点安神汤让他睡过去 半夜里,慕容宜半坐在床上,捶着钻心疼的脚踝,却又不想叫小篮子,不然小篮子这一晚恐怕比他慕容宜还折腾呢。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慕容宜好笑道“小篮子吗回去睡吧,我没事。” 对方却不答话,静静走到他的床边,慕容宜伸手想要去点蜡烛,刚够到一半,却被对方给握住了。慕容宜能够感觉到对方微凉的指尖却带着温度的掌心,他的手指修长温润如玉,不可能是小篮子的手。 “不用点灯了,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对方的声音悠扬轻柔,荡漾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就连慕容宜心中的烦躁也在他略带无奈的语调中沉寂了下去。 “皇上这么晚了” 耳边响起飞逸低沉的轻笑,他的手伸进被子里,指尖刚触上慕容宜的腿,惊得他将腿往后挪了挪,却在下一刻被飞逸握住了。 “别动,我不会把你怎样的。你不是腿疼么”黑夜模糊了飞逸的轮廓,让人不知道如何搁置自己的视线,却意外地让他产生了静谧的感觉,慕容宜不由得开始小心翼翼地分辨着他的脸庞,他垂下的发,他宽松的睡袍,甚至开始猜想他的眼神是否如他的声音般温柔。 飞逸的手指沿着慕容宜小腿的曲线缓缓下滑,轻轻揉捏,慕容宜不敢呼吸,他的感觉在黑暗中忽然变得敏锐无比,就连飞逸的指腹嵌入自己肌肤的弧度都那般的清晰。 飞逸的指端来到他的脚踝,顺着骨骼脉络按摩着,“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离开。” “我睡不着。”慕容宜话刚出口便后悔了,他应该假装睡着,然后等着飞逸离开。 “真的那么疼吗”随着飞逸的话语,慕容宜的腿被抬了起来,身子向后倒在枕头上,飞逸的唇贴上他的脚踝,细碎的吻蔓延开来,舌尖时不时轻点在肌肤上,慕容宜几乎要惊呼出来。 “不要”他伸出手想将飞逸推开。 “这样不好吗让你忘记疼痛,只感觉到我”飞逸拉长他的腿,轻柔而带着勾引意味的吻沿着小腿蜿蜒曲折,慕容宜撑住自己的身子想要向后挪动,飞逸的舌却已经到了大腿内侧。 “停下来,好不好”慕容宜几乎快要哭出来。 “为什么要停你把持不住,不是吗”飞逸的疑问没有讽刺和调戏,就像一句轻柔的问候,啤醺弱。 慕容宜想要将两腿夹紧,飞逸却提前按住了他的行动,咬了咬慕容宜的腿根的嫩肉,惊得慕容宜倒抽了一口气。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五章 “求求你离”慕容宜没有力度的拒绝淹没在喉间的喘息里。 飞逸灵巧地拉下他的亵裤,将他的稚嫩含进口中,舌头扫过,慕容宜的身体一阵阵的轻颤,那是一种温柔至极的折磨。 慕容宜刚释放了自己,飞逸的舌便再次缠了上来,直到自己精疲力竭昏睡过去。 合上眼睛的时候,慕容宜泪流满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很疼很疼,有的时候他自己都在怀疑到底让自己彻夜难眠的是脚踝的伤还是内心深处的伤。他甚至会想,如果害死小羽的是别人而不是飞逸的话,自己会不会就不会那么心痛了 他承受不起飞逸的温柔。 他知道飞逸想要用这般纵容的温柔来填平自己心中的那道沟壑,可惜,越温柔,越心痛。 慕容宜醒来时已然是第二天的午后,小篮子说难得这几天他睡着了,所以不忍心叫醒他。飞逸没有在寝殿里留下任何痕迹,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慕容宜为自己编织的梦境。 半个月后,宫里又多了一位嫔妃,滇罗的茉萝。 这位娘娘不同于其他后妃的隽秀沉静,经常在后宫的草地上打马球,就连那些来来回回侍候于其他宫殿的太监宫女们有的时候都免不了停下来看上半天。 从前慕容宜喜欢在御花园里午睡,现在他喜欢站在秀月阁的床前,踮着脚仰着脸,随着马球在马蹄间的跳跃而悸动。茉萝在成功将球击入球篮之后,望见慕容宜阁楼上的身影,随即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做了一个“下来”的手势。 尽管一帮子奴才们诚惶诚恐地请求慕容宜不要上马,但是他真的憋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上了马,左腿虽然没有确实地蹬在马蹬上,但他觉得在这样一块要草地上自己应该不会摔下来。 茉萝大叫着自己不会让他,事实上茉萝的球技很好,慕容宜根本没有击到球的机会,基本上和遛马没有两样,倒是所有的奴才跟着慕容宜奔跑的方向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累了个半死,其中几个聪明的,已经去向皇上禀报了。 本来茉萝还半开玩笑地说等皇上来了,慕容宜恐怕再没机会骑马了。没想到的是,飞逸却派人送来了一匹马,听说这匹马相当温顺,马蹬也被改良了,慕容宜的左脚可以安全地踏在上面。唯一的束缚就是他只能在这片草地上骑。慕容宜不由得好笑,这片草地有多大这和哄小孩有什么区别 休息时,茉萝笑着问道“马球好玩么” “好玩啊只是不能和他一起”慕容宜原本灿烂的笑脸渐渐忧郁了起来。 “谁陛下吗”茉萝笑了笑。 慕容宜撇了撇嘴,随即假装无所谓道“不是。我已经永远不可能和他一起做任何事情了。” 茉萝挑了挑眉道“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不过,我知道你对陛下是特别的。” “你是指他对我难以理解的容忍还是关着我不让我出去” 茉萝摇了摇脑袋道“皇上宠爱的妃子,比如郦妃,她垂下眼的表情和你有几分相思;滁嫔笑起来的唇和你的也很像;还有瑾昭仪的鼻头,跟你一样” 慕容宜心中一震,呆呆地抬起脸来。 “不过可惜,我没有哪里长的像你。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滇罗公主,恐怕连妃都封不上,”茉萝调转马头,“皇上的宠幸太少,所以我只好自己宠幸自己。你的四哥送了些绢布给我,正好下午用它做游戏,你来么” “陛下会去吗”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派人去请求陛下”茉萝好笑地挤了挤眼睛。 “当然不用” 来到茉萝露华殿的庭院里,慕容宜才知道她的游戏是什么他站在白绢的一面,另一面是若干侍卫、太监,他可以通过白绢去摸对方的脸,不能说话,也不能扯开白 分节阅读_22 绢,谁最先找到目标,谁就算赢。 白绢有一人多高,长度可以绕过小半个庭院,慕容宜看着另一端的茉萝皱着眉隔着白绢摸着一个人的脸半天,突然有些同情那个人了,因为茉萝将绢布狠狠贴在对方的脸上许久估计那可怜的家伙就快窒息了。 慕容宜忍住笑意,这个不是,目标是个太监,隔着白绢能隐隐感觉到他的胡茬;这个也不是,目标的嘴唇边没有这么大的肉痣;哈,这个还是不对,鼻梁太塌 忽然,他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顺着白绢勾勒的轮廓,他一遍一遍的确认,如此的令人熟悉。那眼廓的深度,鼻梁的起伏,下巴的曲线,都曾经近在他的咫尺,慕容宜刚想开口,对方的手隔着白绢轻轻复上他的唇,另一只手缓缓握住他的手指,温情脉脉,慕容宜难以置信。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大 中 小 行间距 160 180 200 220 页面边距 默认 很窄 窄宽 很宽 鼠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六章 “嘿,你想扯下绢布吗赖皮啊”茉萝的声音响起,将慕容宜的心神拽了回来。 是你吗小羽慕容宜伸手想要拽下白绢,茉萝大叫着不许赖皮,慕容宜本跑到白绢的一端向里寻找,慌乱着将每个人的脸确认了一遍,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面孔。 “有谁离开了说啊”慕容宜失控地大叫。 “只有两个送白绢的离开了,他们是四王爷的人”一个侍卫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宜。 慕容宜眼睛一亮,猛地向前跑去,看见穿过宫门的两个侍仆打扮的人,“你们是来送白绢的” 两个侍仆转过脸来,慕容宜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不是,他们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慕容宜笑了笑,他怎么可能再见到他一切是错觉,但是,他还是很想他。 两个侍仆不知所措地看着九王爷缓缓蹲坐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在膝间。 他很多次告诉自己,我已经累了,想要停止四处寻找小羽的身影,从每一棵树,每一道日光倾斜的角度到回忆里的那些细小片断。当思念袭来,他才明白自己只能假装忘记而已。 那天晚上,慕容宜彻夜难眠,他叹气,辗转反侧,想起小羽被清风雕刻出的眉眼,锋锐的眉含星的眸子,猛地,飞逸张狂的笑容将一切撕裂,狠狠撞在慕容宜的心头,当他伸出手想要将飞逸阻挡在视野之外,他的笑容瞬间化成无边的哀愁,将自己淹没 慕容宜知道,他该离开了。或者说他不得不离开。飞逸的温柔将他包裹到喘不过气来,令他心痛,让他挣扎 几日后,飞逸的第三个皇子出世,皇子的母妃是丞相赵岚的女儿。飞逸在宫内大摆筵席,未央宫内歌舞升平,慕容宜一向对热闹的场面没有兴趣,在离酒席不远的庭院内独自小酌。月光轻灵,歌声飘缈,慕容宜聚杯对着天上星辰,忽然一只手将他的杯子握住。 “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声音醇厚,语调温婉,慕容宜几乎不用回头便知来人是四哥汀轩。 “四哥”慕容宜低头笑了笑,“前几天我还错将你派来送白绢的侍从认作小羽了我是不是老了总是追忆过去” 汀轩的笑容稍稍收敛,将他揽入怀中,“因为,过去太美好了吧” “四哥,帮帮我”慕容宜将脑袋深深的埋入汀轩的双臂间,“我要离开这儿” “好。”汀轩的回答很简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慕容宜抬起脸来,看着汀轩平静却高深莫测的侧脸道“怎么帮” “下个月是狩猎节,你想办法让皇上带你去,然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离开。” “那我的母妃和小篮子呢” “我的人会想办法带蕴太妃离开李代桃僵可是简单却有效的计策。”汀轩拍了拍慕容宜的肩,转身离开,“你自己可以考虑考虑” 慕容宜看着汀轩的背影道“四哥,我相信你” 半个月后,蕴太妃去西郊禄德寺祈福,日落前回到携芳殿,慕容宜将母妃迎入屋内,此时的蕴太妃已经被汀轩的心腹化妆替换。由于蕴太妃一向深入简出,先帝逝世后鲜少更是鲜少出入,再加上代替蕴太妃的鲁夫人本就相似,划上妆之后更是有六分相近,连慕容宜有时候都半开玩笑的“母妃”长,“母妃”短,害得小篮子几乎忘记此时的蕴太妃已经不是以往的蕴太妃了。 宫里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准备狩猎节的事宜,倒是慕容宜每天清闲的很,带着小篮子在御花园里瞎转悠,转悠的腻味了,便让人在草地上竖起了靶子,慕容宜开始练习射箭,一个下午,十射九中,就连小篮子也在一旁拍手称赞“小主子你真厉害” “厉害有什么用”慕容宜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个跛腿王爷所有皇亲国戚都能参加的狩猎节,我却不能去” 小篮子立马上前安慰“主子,皇上也没说不让您去啊” “得了吧你看看,有谁来问过我狩猎节需要什么么皇上的意思还不明显我一跛腿王爷骑着马还不得把他的面子都丢光了”慕容宜故意将声音拉长,眼中的余光看着不远处的奴才,他不笨,他知道那些就是飞逸派来看着自己的人。 “唉这也没办法啊,小主子您就在宫里安生呆着吧”小篮子上前,慕容宜忽然猛地将靶子推倒,吓得小篮子差点没有坐在地上,“主子” “够了反正我就在这里憋死好了”说完一脸铁青的拂袖而去。 当日的夜晚,慕容宜倚着回廊,看着波光粼粼的池底里安静的红色鲤鱼,忽然起了坏心眼,将一旁的柳枝折下,伸进池子里猛地一阵搅和,看着鱼儿仓皇着四散开来。慕容宜并没有感觉开心,柳枝荡漾着垂在水面上,没有丝毫生气。 “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阵温绵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网站统计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七章 慕容宜心中一惊,暗自平缓呼吸,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人摆出极度不耐烦地神情道“怎么陛下觉得我的心情应该很好吗”然后侧着身子想要从立在廊柱边的飞逸身边走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飞逸猛地将慕容宜拉了过去,一个回旋,他坠入飞逸的怀中。慕容宜咬了咬牙,将手按在对方禁锢自己的双臂上“放开我” 飞逸的唇几乎靠在他的耳边,他的气息就似若有若无的撩拨,“宜儿,告诉朕,为什么发脾气” 若是从前,慕容宜也许早就被他的声音所蛊惑,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思及此,慕容宜的眼中一阵酸涩,飞逸就似看见了他湿润的眼眶般将双臂收的更紧,慕容宜看着自己和他的影子被月光拉扯得细长,孱弱着似乎快要断裂。 “为什么只有我不能去狩猎会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山,看见水了我是不是就要每天过着同样的日子直到自己老死在这里了慕容飞逸你在折磨我对不对我从来没有妨碍过你什么为什么这样讨厌我” 飞逸在他的身后倒抽了一口气道“没有,朕怎么会讨厌你呢如果你想去狩猎会,朕会让人准备,只要你不离开朕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慕容宜沉默了,心中一阵冷笑我想要自由,你会给我吗我想回到从前,你能办到吗我最最想的就是让小羽回来,你能做到吗 所有承诺终成空。 慕容宜默然地走回携芳殿,平静地告诉小篮子他们能去狩猎会,小篮子从一开始的高兴到下一刻的紧张,“小主子,我们会成功离开吗” “谁知道呢”慕容宜转过身来淡淡一笑,小篮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慕容宜如愿以偿地坐着马车行驶在前往狩猎的队伍中,车子里坐着小篮子,马车前面不远处便是慕容飞逸乘坐的龙撵。 “皇上看的挺紧的”小篮子将脑袋从窗子处收回道。 “不知道四哥能想出什么法子”慕容宜蹙了蹙眉。 白天,慕容宜骑着马背着弓在山林里转悠,他知道身后不远处跟着飞逸,还有大内侍卫,慕容宜冷笑了笑,变相的监视。 夜晚,回到营地,则是烧烤晚宴,慕容宜和小篮子回到自己的帐篷,几个侍卫鱼贯着守在门外。 “主子,我怎么觉着咱们插翅难飞啊”小篮子看了看一脸不爽的慕容宜。 “九王爷,四王爷派人给您送来些水果和烤肉。”门外的侍从通报道。 “让他进来。”慕容宜知道,此时汀轩派人来送东西,一定是要告诉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送食物的侍从低着头端着食盘进来,慕容宜示意对方将食盘放下,道“四王爷有什么话交待吗” “他让您跟着我。” 听着对方的声音,慕容宜呆在原地,感觉自己的思维在那一瞬间似乎经历了一场长久的流浪,终于沉淀了下来,心脏茫然着不知道如何跳动。 “你不愿意跟着我吗”对方抬起头来,眼底的眸光如同蜿蜒的河流,温柔着包裹了慕容宜的心绪。 小篮子在一旁倒抽了一口气,一屁股哉在地上,“啊啊”了半天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良久,慕容宜缓缓走上前去,从波澜的心绪中挤出一丝力量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没有。” “真的是你吗”慕容宜颤抖着伸出手指。 对方握住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它是暖的,它会起伏,它的里面一直有你”下一刻,慕容宜撞近了那个胸膛,眼眶止不住开始湿润,将眼前的世界晕染。 “真的是你怎么可能啊我是不是死了小羽小羽” 如果说所有的美梦都有梦醒时分,那么现在的场景决不是在梦里。 端着水果入帐的侍从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去”多时的慕容羽。 “十十”小篮子在慕容羽的警示下压低了嗓音,“您到底是人是鬼啊” “呵呵,当然是人了。”慕容羽轻轻安抚着身旁的慕容宜,抬起他依然有如梦游的脸庞,在他的唇上落下了恍若隔世的吻,“我来带你走,然后我们离开这里,做我们想做的事情,过我们想过的日子,好不好” “只要是你,无论你要带我去哪里,我都会紧紧跟着你,上天入地,都无所谓”慕容宜紧紧抓着小羽的手,害怕着他又会突然不见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想要大哭一场,这两年的痛苦刹那被再次见到小羽的喜悦冲走,他迫不及待想要感激上苍,以往的那些甜美的梦想再次涌现,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呵护他和他之间的一切。 “可是您不是都葬到皇陵去了吗您怎么爬出来的啊” 慕容羽扑哧一笑道 分节阅读_23 “谁告诉你,皇陵里葬的就一定是我慕容羽了”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八章 原来,慕容羽所受的箭伤久治不愈引起了四哥汀轩的怀疑,终于被他发觉崔太医在慕容羽的药里做的手脚。汀轩虽然想救小羽,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就算拆穿崔太医,飞逸要杀小羽的意味已经相当明显。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汀轩带了“寐魂”让慕容羽找机会服下,待所有人都以为他伤重不治之后,将假“慕容羽”安葬皇陵,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本来想在这之后找机会带慕容宜出宫同小羽团聚,无奈飞逸看的太紧,这两年连汀轩都想不到合适的方法带他走,直到现在 “看看外面,殿下,我们怎么可能溜走,”小篮子指了指门外,确实,那儿站着九个御林军的士兵,“就算我们逃跑了,陛下一旦发现了,派出人马抓住咱们不是难事。” 慕容羽颔首笑了笑,有几分深浅莫测,“那就让陛下无暇顾及我们。” “哈”小篮子一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傻样。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喧嚣,不远处的营地一片火光,半空中弥漫着乌烟。 “怎么回事”慕容宜走出帐外询问看守的士兵头领。 “禀王爷,似乎是陛下的营帐起火了” 慕容宜心中一惊,随即将汀轩的计策猜出了五、六分。不错,现在大部分人马都聚集到飞逸那儿灭火,如果自己趁现在逃走了,等到飞逸发现,恐怕自己也已经离开了京城的范围。于是他正色对那领队道“那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救火” 领队行了个礼道“皇上吩咐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让我们守护在王爷身边,寸步不离,否则吾等必会人头分家。” 慕容宜气急,看来调开他们是不大可能了,回头看了看帐内,小羽略略施了个眼色,慕容宜会意,对领队道“皇上的营帐起火,吾等呆在此地实在不妥,你们随我前去看看” 那领队得令后,便和其他八人跟着慕容宜朝皇上的营帐走去。 不肖多远,小羽轻扯了扯慕容宜的衣袖,忽然铺天盖地的渔网落了下来,将他们围在其中,被围住的御林军纷纷拔刀,“你们是谁” 树林里有人举着火把走了出来,为首的打了个响指,便有几个人过来将慕容宜身上的渔网扯了下来,另外牵出三匹快马。 “九王爷,我们的主人能为您做的到此为止了,希望您万事小心。” 慕容宜点了点头道“替我谢谢你家主人,他的恩情慕容宜只有来世再还了。” “九王爷您跟他们为什么”已经被捆绑在树上的御林军头领显然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没有为什么。”慕容宜笑了笑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小羽和小篮子。 树林枝叶在风中摇晃,马儿骏驰如风,慕容宜转过头来看了看小羽,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命的跑,一刻也不停歇的跑。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顺利离开了京城范围,小羽一把将他搂入怀里。 “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过自由的日子了” “但是,我们也不再是我们了” 奔走了将近一夜,他们不敢走官道离开州界,只好走一些荒无人烟的山林。 小羽轻轻抚摸着在自己腿上熟睡的慕容宜,露出温柔而欣慰的笑容,不远处是跳跃着的火花,还有时不时拨弄火堆的小篮子。 “许久没有见到小主子睡得这么香了” “小篮子,尽管汀轩想要瞒着我,但我还是知道了,”小羽低垂的眉眼透露出几分酸楚, “当他堕马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他真的会死,那么我一定会追随他而去。” “十殿下”小篮子抬起脸来。 小羽随即一笑,抬头看了看墨色深沉的夜空,“我从来没有在宫里见过这样美丽的星星,每一次在汀轩安排的小筑里抬头仰望,就会觉得孤独现在,真的很好。” “小篮子也觉得很好。”小篮子傻呵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天边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小篮子姗姗将火熄灭,小羽转醒。 不远处传来狗吠,还有树丛被拨动的声响。 “怎么回事”小羽蹙眉问。 “大概是猎人吧” 小羽将慕容宜摇醒,然后静静听了一会儿道“如果是猎人,未免人数太多了” 慕容宜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小羽道“怎么了要走了吗” “对而且必须快”小羽快速将火堆掩埋,拉上慕容宜往前赶,此时慕容宜终于有几分清醒过来。 “是有人来追我们了吗”慕容宜看着前方小羽的背影,急促而不安,自己被攥紧的手腕也开始发疼。 前方的树丛中出现人影晃动,小羽拉着慕容宜和小篮子蹲了下来。 慕容宜从树丛的缝隙中看过去,不由得一阵抽气,“这么多人”是的,整个山都布满了御林军,不用怀疑,很快他们就会被找到。 此时慕容宜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还有手心小羽的冷汗。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四十九章 “我们怎么办”慕容宜深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小羽。 “害怕吗”小羽回过头来,款款一笑。 “害怕害怕我们会再分开。” 慕容宜以为自己再次见到飞逸,一定会颤抖,说不出话,甚至求他放过自己。可是当他看见骑坐在马上的飞逸时,意外地,内心开始平静。 清晨的阳光缓缓擦过飞逸精雕细琢的脸庞,即便是阳光错落的阴影也显得神秘让人意图探究,就似现在他的双眼,慕容宜从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他高高在上,慕容宜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他细致的下巴勾勒出骄傲的弧度。 “你以为你能离开我,对吗”飞逸的脑袋微微偏了偏,慕容宜能够看见他姣好的眉眼,被自信和高傲掩盖的哀凉。 “我从来也没有在你身边,不对吗”慕容宜浅笑,似乎自己永远处于被保护的地位,而自己所有的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但是无论如何,他永远只是他自己,没有人和人能够改变。 飞逸看了看慕容宜身旁的小羽,嘴角向上滑动,唇线里流露出一种了然于胸的气质“十弟,十弟你知道,我有的时候也会想把皇陵翻过来,然后看看,你是不是安安分分地躺在那儿,不过很可惜,你似乎不大喜欢那儿。” “没有人会喜欢那里的,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小羽直落落站立着,仰着头,他隐藏了太久也忍耐了太久,时至今日,纵然站在无尚的权威面前,终于可以显露出内心中洒脱的姿态。 “我能分开你们一次,”飞逸优雅的食指抚过自己的鼻尖,“也能分开你们第二次,然后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没有第二次了,六哥。”慕容宜轻笑,在飞逸的眼中泛滥开清澈的波纹,荡漾着他的心神,却在下一刻冰冻得不能动弹,“让我们走,或者,让我死。” 抵在慕容宜颈间的匕首锋锐得几乎刺伤了飞逸的眼球,痛楚从眼睛开始蔓延,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猛地扎入心中,那一刻,他有一种从高处坠落的错觉。“放下刀吧,就算你们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还是会找到你们朕有一万种方法折磨你们,让你们再也不想看见彼此。” “六哥,您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不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快乐地活着那就一次死去好了。六哥,您还记得扑火的飞蛾吗纵然结局是必然的,但是没有什么能够改变飞蛾的方向。” “哈哈哈哈”飞逸抱着双臂大笑了起来,张狂着翻滚着苍凉的错觉,“那只飞蛾绝对不是你们”是我,你太明亮,我却执着的追求,终于还是要被你焚毁了翅膀蒸发了血肉。 御林军形成包围圈缓缓收拢,慕容宜将比首刺入肌肤,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扎进去” 士兵们犹豫着进退两难,慕容宜带着小羽和小篮子向山下退去。 “放我们走,六哥或者我把我所有的血都送给你”慕容宜睁大眼睛注视着远处的飞逸。 他的胳膊缓缓抬起,就似峰顶历经冰雪乏力的松柏,在刹那间倾倒。 慕容宜领着小羽和小篮子朝山下跑去,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他体会到一种痛苦,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就算是小羽。 再见,六哥。 慕容飞逸依然骑坐在马上,保持着遥望的姿势,却没有人能够分辨他凝视的目标,散乱而空虚。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顺着他的发梢,落在姣好的颈间。眉眼间的纹路,化作储存雨水的沟壑,漫溢着无法收拾。 汀轩骑着马,远远看见飞逸的背影,低下了头。 “陛下,回去吧,下雨了。” 飞逸不说话,世界在他的沉默中寂静。 “陛下”汀轩伸出胳膊,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飞逸的口中喷了出来,所有人惊愕着看着他的身躯就似脱险的木偶从马背上哉了下来,跌入汀轩的怀里。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回来了对不对”飞逸抓住汀轩的袖口,全身开始颤抖。 “那么就放手。”汀轩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惊慌失措的绝望,绝美却几近碎裂。 “啊啊”飞逸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开始拉扯着,就似狂乱的挣扎,“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啊啊我办不到” 汀轩费力地将他的手指掰开“听着看清楚现实美好的开始并不意味着结局也会美好你还要当一个孩子吗你以为一切都能够从来么慕容飞逸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不要再像个孩子一样非要将一切死死抓在手里知道捏死了为止”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宜儿我只要宜儿” 那场大雨之后,澜滏皇朝的皇帝病倒了,高烧不止,他口中喃喃着叫着“小虾子小虾子”沉入自己编织的梦中,再未清醒。 夕照携芳殿,正文 第五十章 慕容宜和小羽离开了京城,在一处偏远的乡村买了一块田地。白天有清风拂面,水车在风中吱吱呀呀哼唱着古老却一成不变的歌谣,流水经年似乎就在此间悄然而过。夜晚,虫鸣私语,树影交错,皓月如锦 小羽曾经问过慕容宜想要在田地里种些什么,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种玉米。当小羽问他为什么想要种玉米时,慕容宜想了半天,仰着头道“大概是玉米的清香还有那些枝叶摩擦的声响让我觉得美好吧” 小羽笑了笑道“明明蕴妃说过,你小时候就是喜欢偷玉米,现在咱们自己种了 分节阅读_24 ,以后你爱怎么掰就怎么掰” 慕容宜嚷嚷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偷玉米了,小羽却说他这辈子也没有长大的那天,两个人在刚挖好坑的田地里追跑,慕容宜没两下就在到地里,小羽在一旁哈哈大笑,说他是不是想把自己埋地里然后种出许许多多个慕容宜来。 “你在笑我我就不起来了” “哈哈你可不能真把自己种了,不然长出那么多个你来,我怎么爱的过来” “说什么瞎话呢”慕容宜的脸刹时红的媲美邻村老李的番茄。 小羽上前趴在慕容宜的背上,压着他不让他起来。 “干什么呢你好沉啊”慕容宜哼哼着,泥巴都到嘴里了。 “把我和你种在一起啊,这样每一个你都有我来陪伴” “小羽我很幸福” 不久,慕容宜和小羽在镇子上看见了朝廷张贴的皇榜。 当今圣上身染重病,已经无法料理朝政,提早传位于太子,由丞相赵岚、四王爷慕容汀轩、大学士陆子墨辅政。 慕容宜呆呆注视着皇榜上的字样,小羽蹙了蹙眉道“真不知道他是真的生了重病还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慕容宜笑了笑,拉着小羽离开,“走吧,咱们还要去买农具呢” 两个人在茶馆里坐着,吃着阳春面,邻桌的人喝着酒谈论着些什么。 “这皇上都提早传位太子了,该不会是熬不过了吧”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咒小心掉脑袋” “我叔父是宫里太医,我表哥前些日子回来了,听他的意思皇上在京郊狩猎后淋了雨发了高热,烧了十几天没有退热好不容易烧退了,但是人也不清醒了” “不清醒什么意思” “就是傻了” 尽管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慕容宜与说话的人背靠着背,听得还算清楚。 “傻了”这两个字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徘徊,那个心计无比深沉的六哥怎么可能会傻这一定只是讹传说不定他是当皇帝当的没意思了才退位的,又说不定他是借机出宫来抓自己和小羽的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傻。 小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慕容宜将面条塞到满口都是,直到慕容宜的脸被憋得通红,才道“如果真的吃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小羽看着已经心不在也的慕容宜,叹了口气道“怎么了你在担心他” “哈担心谁”慕容宜转过头来,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难看无比。 “慕容飞逸。”小羽的回答简洁而平缓。 “我怎么会担心他呢当然不会担心啦他已经是皇上了,他有那么多的太医,有那么多的灵丹妙药,怎么可能会傻他心计算尽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皇位说不定这又是他的什么计谋,我怎么会再上他的当呢我不担心我一点都不” “我只是说了他的名字而已,你却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因为”慕容宜的呼吸变得无力,天地在他的眼中茫然地旋转。 “因为你觉得那是真的。”小羽将慕容宜冰凉的手握紧,然后揽过他的肩头,“但是,就算那是真的,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小羽牵着慕容宜,缓缓走在回农舍的路上。他此刻希望,慕容飞逸好好的。并不是因为他慕容羽善良,而是因为他太了解慕容宜。 他的九哥总是希望自己快乐的同时,其他人也是快乐的,哪怕是那个让他痛苦的慕容飞逸。还有,他明白,其实慕容宜对飞逸并不是没有动心,只不过在那样的男子面前,慕容宜不由得退却 不远处的田埂上几个孩子拍着手坐着游戏。 “小小子,坐门墩儿,坐门墩儿,干什么点灯、说话、吹灯、拔蜡” “小小子,坐门墩儿,坐门墩儿,干什么点灯、说话、吹灯、拔蜡” “小小子,坐门墩儿,坐门墩儿,干什么点灯、说话、吹灯、拔蜡” 那一刻,慕容宜蹲坐在了地上,双手按着耳朵,那绵长高耸着的保护自己的墙壁在刹那间崩溃,回忆如同潮水般奔涌而入,让他失去喘息的力量,感受着如同灭顶般的灾难。 夕照携芳殿,正文 尾声 他记得,飞逸在水潭边看见自己差点被箭射中时飞奔而至的身影。 他记得,飞逸在遇袭的送亲队里将自己顶上马。 他记得,飞逸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你怎么能把我忘记了” 那是手指无法触摸的哀愁 他的脑海中有那样一段缥缈的影像,一个小男孩儿抱着另一个美貌少年的腰,兴高采烈地说着“我们点灯说话吹灯拔蜡一辈子都不分开” 那么,一生一世到底有多久是不是足够让人忘记那些美好的誓言 慕容宜终于敞开了心襟,在那个人看不见的地方忘我的哭泣。 “你这样的表情,是不是表示你愿意随我回去看看他”温绵的声音略带忧愁,慕容宜朦胧着看见汀轩憔悴的面容,“你们可以选,无论回去或者不回去我都不会勉强。” 慕容宜费力地站起来,抓着汀轩的肩膀道“他真的” 汀轩缓缓闭上的双目对于慕容宜来说就似一场刑罚,让他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你看见他了,自然就明白了。” “回去吧,否则你这一生,”小羽走过来,牵起慕容宜的手,他的心很疼,但是他明白如果这个时候阻拦慕容宜去见那个男人,他可能再也看不见他真心的笑脸,那永远不是他想要的,“都不会开心。” “谢谢”慕容宜看着小羽,他怎会不明白他的心痛也许他想说些别的话,不止是谢谢这么简单,但是,面对无奈着宽容的小羽,他知道自己永远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爱情,似乎小羽永远付出的要比自己多出许多倍来。 他们坐着汀轩安排的马车回到了京城。 当掀起轿帘的刹那,慕容宜看见了灰色的宫墙,不禁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样一个被世人向往的地方,它金碧辉煌,它将至高的权利包裹在其中,同时,它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禁锢着梦想飞翔的翅膀还有美好却脆弱的隐约心事。 来到携芳店前,慕容宜将厚重的殿门推开,庭院里依旧芳草华碧,还有一个容貌华美的少年手中执着柳枝,追着几个小太监满院子跑,嘴里嚷嚷着“小虾子看你往哪儿跑等本大侠抓着你了定将你烤熟了占醋吃” “六哥”慕容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个露出孩子般神情执著着追着小太监的人会是慕容飞逸。 “这怎么会”小羽也感觉到不可思议,或者说难以接受。 “还跑老子打烂你的脑袋”飞逸一口气将自己额前的刘海吹得翻上头顶,扬起柳条,刚要扔出去砸那个小太监,脚下一滑,一下子摔趴在地上。 “六哥”慕容宜的心被揪了起来,跑上前将他扶起,“你没事吧” 飞逸吹了吹自己的手心,看着慕容宜的脸歪着脑袋道“六哥六哥六哥在哪里” “六哥就是你啊”慕容宜按紧飞逸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希望在他的眼中能够揣摩出一丝端倪,“不要再装了陛下我不相信你会轻易忘记你是谁你机关算尽为了什么还是说你太自负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 飞逸将慕容宜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捋下来撅嘴道“我不是六哥我是大侠我是大侠你不叫我大侠我就不跟你玩” 慕容宜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抬起眼来,看见飞逸的眸子清澈如同夜风洗练的星空。 “你是小虾子吗”飞逸伸出手来,拍了拍慕容宜的肩膀,“你要不是小虾子我就不和你玩了” “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慕容宜的眼泪往下淌,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 飞逸伸出手指,蘸着慕容宜的眼泪,从眼睛滑倒下巴,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是咸的不是甜的” 慕容宜看着举手投足之间幼稚却依旧风华的飞逸,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从未爱过他,而是自己自一开始就明白他的爱太深沉太浓郁,于是永远无法回应得恰如其分,所以只好一直自欺欺人地伤害他,希望他能少爱自己一点。 飞逸是他眼中的一粒砂,藏在眼底的时候疼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当自己将它排出眼底时,却不由得泪流满面。 慕容宜双手环过飞逸的腰际,飞逸的手指不安分地拨弄着他袖口上的刺绣,他将脑袋贴在飞逸的背上,轻声道“我是你的小虾子,以后我们点灯说话吹灯拔蜡再也不会分开” 小羽走上前,欲言又止,慕容宜轻轻抓住他的手,小羽了然的笑了笑。 “对不起” “你对我说了太多遍对不起。但是每一次,我都还是会回答你没关系,然后不离不弃陪在你身边。” 落日余辉,倾斜的日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扯得修长,淡然而恬静,就似一幅陈旧了的画。 六年后,八岁的小皇帝在携芳殿的回廊里找到了自己最敬爱的四皇叔汀轩。 “皇叔皇叔朕就知道您在这儿” “哦皇上怎么知道”汀轩伸手整了整小皇帝的帽冠。 “您特别喜欢看九叔追着父皇满院子跑然后十叔跳出来将父皇拎起来拉到九叔面前的样子。这戏码天天都上演,您还没看腻吗”小皇帝撇了撇嘴。 “怎么会腻等皇上长大了,就知道这样的戏码有多让人向往了。” “不过四叔您知道,您看着九叔的眼神和九叔在院子里不小心睡着时父皇看着他的眼神一样吗” “呵呵”汀轩依旧笑容清风。 “那个时候的父皇看起来好幸福啊,朕都怀疑父皇是不是装的了” 汀轩将小皇帝抱在自己的膝上,道“这世间的情爱,真真假假谁又说不清楚” 小皇帝回首,瞥见汀轩唇上那一抹深浅莫测的笑意。 “有道是,真作假时假亦真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