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火难熄》 第1章 《炽火难熄》作者:松子茶【cp完结】 简介: 李庭言和林炽一开始顶多算是各取所需。 他们相遇在小酒馆里,彼时李庭言正落魄失意,心上人明天就要结婚,而他不是新郎,只是被邀请的宾客。 林炽则完全是见色起意。 李庭言的身材和脸都太对他胃口,让他心无杂念,一心只想与人一度春风。 可这本来只有一夜的交情,却莫名延续了下去。 酒店里,林炽躺在床上,任由李庭言帮他穿好衬衫夹。 李庭言半跪在地,握住他的脚踝,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名流绅士,却也愿意为林炽做这些琐碎小事。 但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双眼睛又波澜不惊,像一片深邃的湖。 林炽的心头突然跳了一下。 许久之后,林炽绝望地发现,他对李庭言果真是动了心。 这不行。 露水情缘当真爱,是要天打雷劈的。 更何况他这种风月场上的王者居然栽在一个处男手里,更是为人耻笑。 他当即就想逃之夭夭。 可是仅仅只溜了一天,他就在人声鼎沸的夜店,被李庭言亲手逮了回来,不顾他的反抗直接扛上了车。 斯文矜贵攻x性感张扬前渣1现在栽了坑的受 天作之合、年上、双向沦陷、谁先开窍、he 第1章 相遇 林炽今天是被朋友拉来顶班的。 他这个跑片场认识的狐朋狗友给他打电话,拜托他江湖救急,帮忙去打工的酒吧顶两小时的班。 “你要干嘛啊?” 林炽接电话的时候还躺在床上,昨天他刚拍了一组照片,站在废弃的大楼上吹了半天的风,也就是仗着身体素质好才没有感冒。 今天他根本没打算出门,只想窝在家里睡觉。 “我女朋友今天出差,我要去送她,很快的,你帮我顶一个多小时班就可以了。”谭硕回道。 咦惹。 一口狗粮。 林炽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实在不想出门,又挣扎了一下,“你找不到别人顶班了吗?” “没了,我另外俩会乐器的朋友都有事儿,而且我们这酒吧老板对颜值要求可高,招人就要好看的。当初面试她还嫌我不够帅。” 谭硕说到这儿,简直被勾起了伤心事,又自我怀疑摸了摸脸。 林炽闷笑了一声。 行吧。 帮忙顶个班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还是痛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记得请我吃夜宵。” 对面笑了两声,满口答应,还不忘说好话,“就知道我们林哥最靠谱了。” “滚。” 林炽打了个哈欠,赤脚站在地板上。 室内因为拉了窗帘,光线不算明亮,但是足以看清室内的陈设,素色的壁纸,一张矮矮的凳子歪在一边,单人沙发上随意地挂着几件衣服。 林炽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衬衫。 他的本职是模特,因而身材格外优越,184的身高,肌肉不像健身房里练出来的那样夸张,薄薄的一层,线条漂亮流畅,腰部又格外的细,靠近腰际的地方两个浅浅的腰窝。 他随意地扣起胸前的几颗扣子,洗漱好后在镜子前抓了下头发,在他的左耳朵上,一个金色的耳环晃来晃去,尾端是尖锥的样子,中间嵌着黑色的曜石,衬得皮肤格外明净白皙。 挺帅。 林炽冲着镜子吹了声口哨,抓上他的车钥匙就出门了。 他的代步工具是个小摩托,二手的,跟着他风风雨雨,外观瞧着有点破烂,不过在堵车的时候总能突破重围。 等红灯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谭硕发给他的地址。 万华大道182号。 林炽在脑海里思考了下,想起那是一个在海边的小酒馆,他以前偶尔也会去。 一个多小时后,林炽准时赶到了这间即将营业的小酒馆。 酒馆里现在还没什么客人,此刻窗户开着,从室内就可以望见沙滩上的日落,安静得恰到好处。 . 李庭言接到许穆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车上。 窗外正是日落时分,橘红色的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海上,像泼翻了颜料,涌入海中,绘成了一副壮阔的画。 他听见许穆说起明天的婚礼,今晚的派对,甚至还习惯性笑了一下。 “你今晚真的不能来吗?”许穆问他。 李庭言扯松了下自己的衬衣领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着窗,他觉得车内闷热又压抑。 “抱歉,今天真的很忙,晚上还要赶去外地,实在没有办法赶回去,只能明天再去祝贺你的婚礼了,”李庭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甚至带了点笑意,“我会补上一份最隆重的结婚礼物的。” “谁要这个。” 许穆轻声笑起来,但他也知道李庭言真的工作繁忙,也不愿意多加为难,他本来就一直是个好脾气的人。 “那你明天一定要准时到场,如果有伴也可以带过来。我的婚礼上不介意其他人抢走风头,最好大家都成双成对,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我也不介意现场给你做个媒。”他又说道。 李庭言这次连笑都笑不出来了,眉宇间划过了一丝疲惫。 第2章 但他的声音仍旧平静,“多谢你好意,但是免了,你知道我不像你一样喜欢家庭生活。” 许穆叹了口气,“你还真是难搞,一堆朋友里就你和允辙还单身了。” 但他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作为明天就要结婚的新郎,他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上是他的告别单身派对,大部分朋友都来了,而在酒店的另一边,新娘也在跟闺蜜一起开香槟。 这是很美好的一天。 对于每一个出席派对的人来说应该都是如此。 只是这中间不包括李庭言。 要亲眼去目睹心爱的人结婚,不管放在谁身上,大概都算得上惨痛。 可他现在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汽车行驶在广阔的海边公路上,他望着窗外落日的余晖,脸上看不出一分一毫的情绪。 车内很安静。 司机跟了李庭言好些年,深知老板不主动说话都是不愿意被人打扰,只是一心开车,连视线都尽量不往后视镜上看去。 这样的安静在往常,都会让李庭言心情平静,感受到难得的放松。 可他今天缓缓降下车窗,微咸的海风扑在他面上,每一缕风都如刀锋一样尖锐。 “在前面停车吧。” 他对司机说道。 司机一愣,往旁边看了一眼,这边靠近海滩,前面有一个路口,路口下方有一个往下走的石阶。 司机立刻停了车。 李庭言在车上又坐了半分钟,才推开了车门。 这个靠近海边的道路现在人烟稀少,但是下面的海滩上有不少年轻男女在散步游玩,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 “你把车停在停车场吧,我今晚不回去了,明天再通知你。”他对司机说道。 司机点头说好。 李庭言顺着石阶往下走,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跟这个充斥着轻松气氛的海滩格格不入,但他本来也没有准备去沙滩上,他走了一段路,看见了一家小酒馆。 这小酒馆毫不起眼,也就是开在海边才显得有些特色,门上的招牌有些年份了,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还挂着几个亮亮的灯泡,在傍晚时分也算不上明亮。 但这里对李庭言来说,恰到好处。 一个远离他平日生活区域的陌生酒馆,陌生的人群,海边,夜色,昏暗得看不清脸的室内环境,正适合收留他此刻的落魄。 . 李庭言走进来的那一刻,林炽正短暂地中场休息了几分钟。 他喝了一杯老板赠送的鸡尾酒,有一点桃子味,他笑眯眯地蹲在舞台边缘,回答了她们好几个问题。 而等他再一抬眼,就注意到了李庭言。 包裹在黑色衣服里的高挑男人,身材比例绝佳,肩宽腿长,袖口处露出的手腕很结实,充分暗示了这具隐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其实并不瘦弱。 林炽对于男性的审美并没有特别的偏好,好看就行。 他又经常混迹在各个剧组和拍摄现场,接触的也都是时尚圈那些妖精,早就该对男色有了免疫力。 可是看见李庭言的一瞬间,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被撞了一下。 原因无他,李庭言实在英俊得太过突出。 即使酒馆内很昏暗,空气中像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可是李庭言那一刻,所有的灯光似乎都集中在了李庭言身上。 酒馆里明显有人想与他搭讪,但他看上去太过清冷疏离,又让人莫名丧失勇气。他径直走到吧台点了一杯酒。 他垂下眼的时候,林炽看清了他的脸,英俊,矜贵,五官像刀削斧凿般完美,一双眼睛尤其好看,浓密的睫毛像树林的阴影环绕着湖泊,很冷漠,但也让人向往。 林炽看见李庭言的视线从舞台上扫过去了一秒。 明明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在看自己,但林炽还是觉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也太犯规了。 林炽在心里嘀咕,简直正中他红心。 他结束了中场休息,又开始唱下一首歌,可是视线还是停留在李庭言身上回不来,上声音都有一点走调,缠绵的情歌被他唱得更沙哑了。 他的眼睛黏在李庭言身上,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台去搭讪。 可惜他还有半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不得提前离席。 林炽只能一边唱歌,一边幽怨地盯着吧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生怕一个眨眼,这么符合他喜好的男人转眼间就跑了。 .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半个多小时,林炽总算等到了谭硕来接班。 谭硕说话算话,送完女友就立刻赶来了。 “谢了啊哥们儿。” 谭硕拍了拍林炽的肩膀,“等我收工了请你吃夜宵啊。你在下面坐着等我一会儿,要喝什么酒也记我账上,我们有员工折扣。” 可林炽却心不在焉的,敷衍地应了几声,就对他挥挥手,“知道了,你忙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着挺好。” 他顿了顿,又模糊道,“宵夜先欠着吧,我待会儿说不定会先走。” 谭硕一愣,“为什么啊,咱们不是说好的么?”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炽硬掰着肩膀,往舞台的方向推去。 等谭硕离开了,周遭虽然还有客人们的谈笑声,空气中却像陡然安静了许多。 林炽松了松筋骨,视线仍旧遥遥落在吧台旁边的那个身影上。 第3章 他刚刚在台上的时候也已经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力,等到他走下来,立刻有人邀请他来自己的桌旁坐坐。 要是往常,他就算不接受,也会回以暧昧的微笑,眼波流转,连拒绝都温柔多情,勾得别人方寸大乱。 可他今天却没有这个心思。 林炽走到了吧台旁边,拉开了李庭言旁边的椅子,他声音不大,却又保证绝对能被听见。 “你好,请问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 李庭言面前已经摆了一排的酒杯,他踏入这个酒馆一个多小时,一直在独自喝闷酒。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大合照,一群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分开坐在几个黑色的沙发里,室内灯光并不暗,桌上摆着酒瓶和放着餐点的托盘,虽然空了不少酒瓶,但大家醉得并不厉害,只是聊天和观赏表演,跟放浪形骸完全不沾边。 这是许穆刚刚发给他的,大概想跟他分享喜悦。 即使是最后一晚单身派对,在场的只有关系亲密的朋友,这位准新郎也毫不越界,没有任何过火的活动,只是一场朋友聚会。 李庭言吸了一口烟,淡淡的烟雾中,照片上许穆的笑脸都变得模糊。 也就是这时候,他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的声音,询问能不能坐下。 李庭言以为又是有人过来搭讪,不由皱了一下眉,但是当他抬起头,看清了对面的人的脸庞,却微妙地怔了一下。 林炽笑盈盈地在站在灯光下,微微弯腰。 他在风月场上无往不利,大杀四方,首先靠的就是这一张皮相。 身为模特本来先天条件就出色,肩宽腰细,一张脸还不输娱乐圈的明星,高鼻薄唇,眼窝微凹,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睛却勾魂,含着笑意望人的时候尤其生动,天生的含情脉脉。 跟他合作过的摄影师,对他最多的形容词就是性感。 无与伦比的性感。 从骨子里就散发着欲望与张扬,强势得不容抗拒。 李庭言松开了眉头。 他想,以这位的长相,大概不是想来骚扰他,他也不必自作多情。 “你随意。” 他说道,酒馆的座位本来就是随意可坐,对方能问一声已经算礼貌。 林炽立刻坐了下来,却没有马上去与李庭言搭话,而是也同样点了一杯马天尼。 等酒喝了一半的时候,他才问李庭言,“你是来这里玩的游客吗?” 李庭言瞥了他一眼,没回话,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林炽也不气馁,耸耸肩,“我只是问问,这个酒馆来的大部分都是熟客,我也来过不少次,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你。” 他停住了,喝了一口酒,冰冷的酒液沾湿了嘴唇,从喉咙一路滑进胃里,让他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他问李庭言,“我看你在这儿喝了很久的闷酒,是失恋了吗?” 李庭言直到这时候才正眼看了林炽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是不是被说中了心事。 林炽耸耸肩,“来这里喝闷酒的人,要么遭遇不幸,要么失恋,”他上下打量了李庭言一眼,“但看你这人生赢家的样子也不像是前者,如果有重大挫折,你应该在努力解决,而不是跑来这种小酒馆里喝酒,那应该就是后者了。” 他对李庭言笑了笑,“我说得对吗?” 在时尚圈浸润许久,他一眼就能看出李庭言应该身价不菲,身上的西装没有明显的logo,面料与剪裁却昂贵精致,手表是理查德米勒,这样的人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酒馆的。 李庭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 “对。” 他确实是因为失恋才喝了很久的闷酒,酒精一层层流淌进血液里,一开始还能麻痹痛苦,但最后却像是堆积在了心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急需寻找一个出口,让他短暂转移自己崩塌的情绪。 所以他罕见地回应了林炽。 他抬眼看向林炽,林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支烟,咬在嘴上却不抽,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对他的好奇。 但是这眼神太坦荡了,又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反而不招人讨厌。 林炽挑了挑眉,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好奇道,“虽然我猜对了,但我还是挺纳闷的。谁这么厉害把你甩了,你都长成这样了,也能被拒绝的吗?” 李庭言瞥了林炽一眼。 这真是过于年轻的人才会有的发言,也可能是林炽的皮相让他在情场无往不利,还没有感受过被拒绝的滋味。 出色的外表并不是一切的通行证。 但他还是回答了林炽的问题,“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喜欢的人他根本不喜欢男性,而且明天就要结婚了。我长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他看得出林炽跟他是“同道中人”,这又是一个陌生偏远的小酒馆,所以他并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取向。 林炽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倒也合理,要不是笔直如钢铁,又有谁可以拒绝一个这样天选般的男人。 反正他不行。 “好吧,可以理解,喜欢上直男也算是常见事故了,”但他想起李庭言后一句话,又嗤笑道,“但你可别以为直男对男人的脸就没感觉,多的是所谓的直男想挑战一下刺激,还专想挑好看的。” 第4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5章 林炽是个小模特,但算不上出名,只能接接一些小活儿,但他入行也有几年了,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拿出来当作笑料。 他给李庭言看自己的照片,冲李庭言得意地一挑眉,“很帅吧?” 李庭言认真看了一眼,肯定道,“帅。” 照片上,林炽接近半裸,上半身只零星被羽毛覆盖,一张白皙到透明的脸,血红的颜料从眼角滑落,像一行血泪。 他像一个蒙难的圣徒,也像被囚禁的天使。 李庭言对摄影并不算感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拍得很动人心魄。 即使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摄影师的作品。 但林炽却说,“这照片折腾死我了,那个颜料不知道怎么回事,害我过敏严重,差点要送去医院抢救。那摄影师也吓了一跳,送我去医院的时候慌得都要晕过去,还说一定会想办法给我报销医药费,结果他自己也是个穷鬼,浑身上下掏不出两千块钱,还得去借,最后没办法,医药费还是我自己给的。但我当时也穷着呢,害我出院吃了一礼拜的青菜挂面。” 林炽重重地叹气,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倒霉鬼。 但他看了看这张照片,又自我安慰,“不过算了,现在这张照片好歹是我的招牌。” 李庭言听得哑然失笑。 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两个倒霉蛋凑到一起,因工伤住院,却连医药费都要借。 有点荒唐,甚至还有点惨兮兮的。 可是林炽说得一脸轻松,完全不当回事。 他看着林炽的脸,心里猜测着林炽的年龄。 22,23? 看上去介于大学生和社会人之间,眼神很清澈明亮,脸庞也足够年轻,但又有种气定神闲的成熟与洒脱。 他问林炽,“你工作很久了吗?” “当然了,”林炽扬起眉,“我十八岁就跟经纪公司签约了,虽然是一边读书一边兼职,但也工作四五年了。” 不过他想想自己乱七八糟的经济状况,又摸了摸鼻子,“就是运气不太好,到现在也是不知名的十八线。” 李庭言没想到林炽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不过转念一想,提早进入时尚圈和娱乐圈的年轻男女也大有人在。 他又瞥了一眼那张照片,实事求是地夸赞道,“以你的先天条件,作为模特也不应该被埋没的,我见过许多人,条件都不如你,也没有你的照片有震撼力。” 林炽对此只是笑笑。 他何尝不知道,他的经纪人也总是这样神神叨叨的。 可是机会并不总是会轻易垂青有天赋的人。 . 李庭言一直在这家酒馆待到了十一点。 在最后的半个小时里,他跟林炽又一起喝空了几个酒杯。 林炽脸颊都泛起了红,他的酒量不差,却也说不上太好,脑子还清醒,可是眼睛都有点直勾勾的了。 李庭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不早了。 明天的婚礼虽然在下午,但他还是应该尽量多休息会儿,不能临时出乱子。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彬彬有礼地对林炽道谢。 “谢谢你今天陪我聊天。”他看向林炽的眼神比一开始柔和了许多,却还是清冷疏离,喝酒到现在,他的衬衣扣子只解开了一颗,明明喝了很多酒,脸色却不变,只是嘴唇微红,看着却有种难言的性感。 林炽听到这话,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从李庭言的腰上划过,又一路看到喉结,最后停留在李庭言的脸上。 他听见李庭言说,“今晚的消费我都已经买单了,跟你聊天很愉快,但我现在得走了,”李庭言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要是有缘,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再见。” 李庭言说得很客气。 他确实像林炽第一眼的感觉那样,是个斯文得体的人,矜贵,体面,带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和,只是骨子里又透露出疏离。 他本来就不该是在小酒馆里随便买醉的人。 林炽眯了眯眼。 他心知李庭言嘴里的有缘再见只是一句客套话,而他本来也放弃与李庭言再有牵扯。 他对心有所属的人从来没兴趣。 所以他理应放李庭言走,一晚上愉快的聊天,已经足够作为一点美好的回忆。 可是在李庭言站起来的瞬间,他的手却攥住了李庭言的袖口。 李庭言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他盯着握着自己袖口的几根雪白手指,又略带询问地看向林炽。 “怎么了?” 林炽嘴里叼着烟,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微微扬着头,嘴角微勾,薄薄的烟雾中,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像平静无波的水面,却又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对李庭言说,“你刚刚是不是说,其实你也想放下过去,试着去接受新的人?” 李庭言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袖口。 他确实说了。 刚刚聊天中间,他也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失败的暗恋,他说他其实也不介意立刻遇见一个新的人,拉他逃离这苦闷暗沉的暗恋。 可有时候好像就差了一点。 那个全新的,应该属于他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林炽望着李庭言,说道,“如果你愿意,也许今天你就可以试着遗忘过去。” 李庭言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却感觉到那微冷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勾了下。 第6章 他一怔,眉毛微挑。 他对上了林炽的视线,“什么意思?” 林炽也不卖关子,“其实我今晚坐到你身边来就是想搭讪的,你长得太符合我的胃口了,我一看见你就想把你拿下。但是嘛……看你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我又没兴趣了,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跟旧情难忘的人纠缠。”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林炽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声。 他盯着李庭言,“像你这样的天选,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我仔细想想还是舍不得放过。” “所以……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有个非常愉快的夜晚。”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与李庭言并肩站立,他作为模特自然是高挑的,可是李庭言居然比他还要高几分。 两个人贴得很近。 林炽的视线流连在李庭言的嘴唇,下巴,鼻梁上,最后又定格在李庭言的眼睛上。 他一贯会撩人,这眼神肆无忌惮,甚至是放肆挑衅。 可这样的挑衅在酒后却恰恰是助燃的因子,他直勾勾地望着李庭言,又靠近了几分,近得他的肩膀几乎要撞到对方。 他问李庭言,“你心爱的人明天就要结婚了,洞房花烛,百年好合,而你今晚还是一个人,岂不是太惨淡了吗?” 他这话像是在刺激谁,可是语气偏偏又很真诚。 那双长而密的睫毛眨了眨,从李庭言的角度看过去,像形成了一场小小的风暴。 酒馆里还是很吵闹,香烟,酒精,香水,果汁,甜腻腻,醉醺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一个随意又放纵的夜晚。 海边的夜晚允许任何事情的发生,音乐里有过许多不为人知的吻。 李庭言始终很平静。 如果不是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他看着跟任何一个会议结束的午后没有区别。 可他的心口和耳边却十分聒噪,像一万只蝉在声嘶力竭地鸣叫。 不得不说,林炽确实很会洞悉人的弱点。 那句话确实刺痛了他。 他也算不上为了许穆禁欲,只是这些年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对方,他又一心在扑工作上,对于身边人的示好向来都拒绝得干脆。 可是这一切在今夜好像真的都如沙堡一样崩塌了,甚至有点可笑。 他的目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注视过许穆千百次,那个人也不会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大气爽朗的女人。 他确实该放弃了。 李庭言沉默了一会儿,问林炽,“你这算是向我表白吗?” 林炽失笑。 “当然不算,”他连着否认,像是很怕会被误会,“我只想跟你一度春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抬起头,睫毛几乎要碰到李庭言的脸颊,声音沙哑,“你一看就是个正经的好人,但我不是,所以我想教你做一点坏事,好让你不要总是活得这么规规矩矩。” “你要试试吗?” . 李庭言抓着林炽的手腕,去了道路对面的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一排酒馆餐厅的对面,坐落着好几间酒店。 李庭言随意挑了比较熟悉的一家,林炽看见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在他的消费能力里,这家店算是十分昂贵了。 不过他打量了一眼李庭言,并没有说什么,想睡到天选总要付出点代价,痛失钱包也是可以忍受的。 可是在他伸出手机之前,李庭言已经干脆利落得付了钱。 林炽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被李庭言抓着手机走了。 他们的房间在16楼,最高的一层,门把手嘀得一声后,房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本来是灯光大亮,空间宽广开阔,一切陈设细节都无处遁形。 可是林炽却反手关了电源。 窗帘重新慢慢合上,连窗外的星光都逐渐被屏蔽,室内变得一片昏暗,只有不知道何处的一枚壁灯还散发着影影绰绰的灯光,像黑夜里的萤火,微弱,却足以让林炽和李庭言看清彼此的轮廓。 林炽吻了李庭言。 他一向是情场高手,他的唇很柔软,淡淡的桃子与酒水的味道还沾在他的嘴上,这让他的嘴唇也像水蜜桃一样饱满水润,似乎轻轻咬一下,就能流出柔软的汁液。 他的身体跟李庭言贴在一起,手臂抱住对方,将人压在了门板上。 李庭言在被吻住的一瞬间,本能地肩膀僵硬,手臂甚至想推开,但仅仅只是几秒,他的肩背又放松了。 他没有什么亲吻的经验,国外读书的时候被朋友拖去参加彩虹游行,过于开放的外国人趁乱吻到过他的脸颊,都让他觉得难堪和反感,回去立刻洗了个澡。 可是林炽的吻不一样。 即使林炽这样热烈,莽撞,招呼也不打一声地扑上来,可是那旺盛的生命力,那握在他手里劲瘦的腰,甚至是林炽耳边晃荡的耳坠,林炽伸出来的舌尖,都不让人讨厌。 他需要这样的放纵。 起码在今晚。 他需要这样一个肆无忌惮,轻佻放浪,却又轻狂得有些可爱的人,与他纠缠拥吻,度过这漫长难熬的夜晚。 他很快占回了主动权,林炽成了被压在门上的那一个。 他的力气不是林炽这样只去健身房的年轻人可以比拟的,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林炽。 第7章 两个人的嘴唇仍旧纠缠在一起,吻得彼此都气息不稳。 林炽的衣服都变得松松垮垮,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嘴唇也泛着水光,呼吸声急促,急切得把手往李庭言的身上放。 可是李庭言却制止住了他。 “我有两件事需要先跟你说一下。” 林炽都要爆炸了,眼神怨怪地望着李庭言,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现在说。 他急切地揪着李庭言的衬衣,烦躁道,“什么事?” 李庭言此刻也不好过。 林炽实在是个惹人心动的对象,抛开过去种种,仅仅只以一个男性的审美眼光看去,李庭言确实很难想象谁能不被林炽吸引。 但这一晚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突发的意外,是偶然的,莽撞的放纵。 所以有些事情他必须事先声明。 他说,“首先,我在性.上并没有经验,之前我试图跟人交往过,但没有成功,所以也就没有后续了,今天跟你对我来说是第一次。其次,我只接受上位,你如果不反感,我们再继续。” 其实他应该早一点说的。 只是今天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他拉着林炽走进酒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么多。 林炽都听傻了。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刚刚第二章 一不小心suo了,解开也要很久,我就直接又重发在第三章了,明天看看能不能把那章删除 第4章 点燃 林炽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庭言。 李庭言站在他面前,身高腿长,几乎能将他完全覆盖,刚刚那个吻也点燃得恰到好处,房间里的荷尔蒙浓得几乎要爆炸。 结果李庭言跟他说……这是第一次。 “我靠。” 林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眼睛都瞪圆了,“你骗谁呢,你活了这么多年没有需求的吗?第一次?” 李庭言稍稍恢复了点冷静,仍旧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样子。 他说,“不是没有,只是我对这些并没有很看中,我平时的工作也很忙,没什么时间花在恋爱上,而没有经过感情培养的伴侣,我也不会想跟对方上.床。” “…呵。” 林炽皮笑肉不笑,听懂了,这不就是感情洁癖么。 那今夜能跟他滚到一起,对这位“正人君子”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突破吧。 他不免又有点得意。 他的背脊靠在冰冷硬质的门上,膝盖碰着李庭言的膝盖,故意又挑衅。 第一次就第一次吧,看在身材和颜值的份上,他也不嫌弃。 但是…… 他冲李庭言吹了口气,手指撩过李庭言耳边的发梢。 “你没经验我可以不计较,但你都第一次了,凭什么想当上面,”林炽纳闷道,“你都没体验过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上位?” 他的手又绕到李庭言脖子后,摩挲着那一小片皮肤,笑着劝哄道,“听我的,哥,我会给你一个非常难得的体验,我技术很好的,上位经验丰富,保证不会弄疼你。” 其实他并没有太看中上面还是下面的体位。 只是这个圈子里0多1少,0的颜值又普遍比1高,能被他看上的追求者都是容貌身段绝佳,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当上面那个。 像李庭言这么高大英俊,又是斯文禁欲的类型,要他让出上位也不是不行,可偏偏这人是个新手。 林炽左思右想,觉得为了自己的臀部健康,还是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耐心地循循善诱,“在下面也是很舒服的,真的,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李庭言却摇了摇头,“我对自己的取向和兴趣很了解,我不能接受下位,我从身体和心理上都难以适应。” 他没法改变,这像一种先天的本能,从他朦胧的青春期,他就确认了这件事。 李庭言这句话一出,室内本来灼热的气氛就冷了几分。 望见林炽脸上的震惊,李庭言也觉得有些抱歉,他的手还搭在林炽的背上,两个人形成了一个纠缠的姿势,只要他稍微低头,随时就能又发生一个吻。 但他缓缓松开了手,“很抱歉,如果你完全不能接受那就算了吧。” 他也冷静了些,“你不用离开,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我会出去另开一个房间。” 或者干脆离开这个酒店。 不过这句话李庭言没说。 他的手还虚虚地停留在林炽的腰上,低头凝望着林炽的神色。 林炽咬着一点唇,啧了一声,像被架在烤火架上,左右为难,但眼看着李庭言真的要彬彬有礼地撤退,他又急了,一把扣住了李庭言的手。 两个人在黑暗里沉默地四目相对。 林炽的胸口狠狠地起伏了几下。 他又想起刚刚那个吻。 明明才认识了一个夜晚,李庭言的吻技也说不上炉火纯青,却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吻都让他神魂颠倒。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真的是处男吗,性张力强得让人无法闪躲,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拽住李庭言的衬衣,又在李庭言的嘴上啃了一口,恶狠狠道,“谁说不做了。” 他小声地骂了一句,将李庭言的衬衣攥得更紧了一点。 “既然是处男就好好听我指挥,要是敢弄疼我,你就完蛋了。” 李庭言对此的回答是,“好。” 第8章 他低头吻住了林炽的嘴唇,同时伸手搂住了林炽,一只手抄住对方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卧槽。” 林炽睁大了眼,他从来都是公主抱别人的那个,突然他被抱起来,真是无从适应。 但是很快他就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的衬衣,外套,甚至是手链,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 雪白的被子如海浪一样起伏。 林炽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指导某个“新手”,来开发自己。 他不算个太好的老师,急躁,莽撞,气狠了还会咬对方的肩膀。 但李庭言却是个好学生。 “是这样吗?” 李庭言虚心求教,可他的神色却又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他一直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连在床上也是。 他几乎摸清了林炽的弱点,却还彬彬有礼地求教,像要得到主人的允许。 一滴汗从林炽额头滑落。 他掐了一下李庭言的肩膀,咬牙切齿,“不要明知故问。” 李庭言便吻了下来。 这一晚上似乎很漫长。 混乱的,冲动的,新奇的,跟李庭言原先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对于林炽来说也是。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今晚要自我牺牲的准备了,实在是李庭言对他的诱惑太大,他拼着回去修整一天的心,也非要今晚把对方拿下。 可是李庭言只有第一次略显生涩,也让他确信了对方真的没有经验。 但是这次过后,李庭言简直是突飞猛进。 林炽一向自傲自己的身材跟过人的资本,连带对自己的床技也洋洋得意,可是在魂颠梦倒间,他迷迷糊糊分出心神跟李庭言对比了一下,被打击得一塌糊涂。 md,怎么有人在这种事上都如此有天赋。 这个夜晚最后结束在一个吻上,是林炽主动的。 而李庭言眼睫微颤。 如果不算彩虹游行时候那个荒唐的,只碰到了他脸颊的接触,今晚与林炽才是他的初吻。 发生在充满意外的夜晚。 而吻他的人也像掌管爱与美的神明,赐予臣民怜悯的赐福,救他短暂逃出苦海。 . 虽然前一晚被折腾得不清,但林炽本来就常年保持健身的习惯,体力还是不错,第二天他睁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天光大亮了。 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但是只拉开了一半,还有纱帘遮挡着,阳光亮堂堂的却不刺眼。 他本能地伸了个懒腰,脑子还没开机,打着哈欠去摸手机。 9:45。 不早不晚。 他正皱着眉翻看自己的微信,看见谭硕问他昨天跑哪儿去了,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温和低沉的声音,“你醒了?” 林炽一愣,视线往前方看去。 只见对面的沙发上,李庭言一只手端着一杯咖啡,两腿交叠在一起,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本杂志,正在漫不经心地翻看。 天光融融。 他本就长得好看,英俊斯文,侧脸的下颌线刀锋一样锐利,偏偏现在还又换上了一身更端庄的正装,黑色的英式西装,宽肩,自然收腰,立体感十足,很强调男士的身材曲线。 林炽本来就还不太清醒,一醒过来就被美色攻击,忍不住拿手挡了挡眼睛,轻轻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李庭言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走到了床边,他站着看了林炽一会儿,犹豫了下还是没坐到床边,而是单膝半跪,与林炽平视,关切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一靠近,林炽的视线更加放肆地从他的领口,手腕掠过,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林炽除了腰酸,也没哪里不舒服,这体验对他还挺新奇的,因为他一般是让别人腰酸的那个。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趴着,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背上,白色的被子被踢掉了一些,笑话李庭言,“大清早的你给谁单膝下跪呢,又穿得这么正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跟我求婚。” 李庭言上下打量他,看林炽能这么活泼,想来身体应该不要紧。 而林炽拽了拽李庭言的衣服,“你这衣服从哪儿来的啊,昨天你好像不是这一身啊。” “我让助理送来的,”李庭言回答,“我让她帮你也买了一身,但我不清楚你身材的尺码,只能估量着买,你看看合不合适。” 助理? 林炽一愣,随即顺着李庭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衣柜里挂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 他好歹也是个在时尚圈打杂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阿玛尼的春夏新品。 这也太大方了吧。 他狐疑地看了李庭言一眼,但是想起自己在工作时候摸爬滚打遇见的奇葩,又有点怀疑,心想不会让他掏钱吧,他最近手头紧,可买不起。 好在李庭言很快打消了他的疑虑。 李庭言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这边的房间你可以一直休息到想离开,房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想多住几天也没事,我过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婚礼,就不能陪你了。” 他走过来,把水杯递给了林炽,“昨晚多谢你,确实是个很愉快的夜晚。” 他说着,低头在林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跟昨日的亲密纠缠孑然不同,温柔客气,像个蜻蜓点水的贴面礼。 第9章 林炽轻哼笑着了一声。 “你还挺绅士。” 他好笑地抬头,心想这人这么一本正经的,难怪当这么多年处男。 他有心想调侃两句,问问昨日的开苞体验,最好让李庭言窘迫不已,无法招架,可是他的视线在李庭言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又想起,刚刚这人说什么来着……参加婚礼? 林炽后知后觉,终于记起来了昨晚一切的起因—— 李庭言喜欢的人今天结婚,而他是必须到场的嘉宾。 林炽本来想调笑的心思也淡了,他微微皱着眉,又跟李庭言确认了一遍。 “你真的准备去啊?” “嗯。” 李庭言站在长镜前打量自己,还回过身问林炽,“我这样看上去还可以吗?” 林炽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松松垮垮地穿着睡袍,端着水杯,依靠在墙上望着李庭言。 “非常可以,”林炽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肯定,“你一出现,根本就没有新郎什么事了,风头全被你抢走了。” 李庭言笑了笑,“那还是不要了,这是他的婚礼,他才应该是主角。” 这里的他,自然指的是许穆。 林炽到现在都不知道李庭言暗恋的人是何方神圣。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李庭言如此念念不忘。 他望着李庭言,好奇地问,“看着心爱的人结婚,得是什么感觉啊?” 他没有真正地感受过恋爱,但不代表他对这件事不好奇。 李庭言调整袖口的手一顿,随即有点无奈地笑了,“你还真是会让人心口插刀。” 但他还是回答了林炽的问题。 “我也说不好,但就像别人都在开宴会,只有我一个人被沉入了海里,而我也知道,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真文艺。 林炽心里吐槽,却又琢磨着李庭言的话,很罕见的,不知道是不是李庭言的表达能力太好了,他居然有一秒的共情。 明明他从未伤心过,都是别人为他肝肠寸断,可是这一秒,他却似乎能理解李庭言。 原来是这样的痛苦。 这让他的嘴比脑子动得快,突然说,“那要不我陪你去参加婚礼吧。” 一夜过去,林炽的声音沙哑暧昧。 李庭言诧异地看向他。 林炽耸耸肩,“你一个人去的话就真的很可怜了,在场都是成双成对的,就你个孤家寡人,而且我游泳技术很好的,你要是真的掉进水里,我还能捞你一把。” 林炽冲着李庭言笑了笑。 他这句话很不正经,但是李庭言却微妙地体会到了底下的真诚。 看李庭言不说话,林炽自己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主意好像不怎么样,本来嘛,他跟婚礼的主人也素不相识。 更何况,带个男人当伴,多少有点太过抢眼。 但说都说了,他这人死要面子,又给自己找补,“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但我跟你说,我可是很抢手的,带我也不丢面子。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当是多谢你付了房费还给我准备衣服……” 李庭言莫名笑起来。 他望着林炽,林炽刚刚起来,除了睡袍什么也没穿,却把耳坠先戴上了,金色的,尖利的锥子造型,在耳朵下晃来晃去,像他的美貌一样闪闪发光。 李庭言突然觉得,林炽的主意似乎也不坏。 一个人去大概真的很可怜。 他与许穆相识这么久,从来都深藏着自己的心意,别说是爱慕,许穆连他的性取向都不知道,甚至还在热心地帮他介绍。 可他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好意。 他与许穆的相处,一直都小心翼翼照顾着对方的感受,绝不越矩,可是他此刻突然也想知道,如果他与许穆印象里的那个谦谦君子并不一样,许穆又会如何反应。 看林炽已经开始自顾自拿起桌上的早餐,啃起了一个面包。 李庭言突然说,“好啊。” 林炽叼着面包,脸颊鼓鼓的,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眼神反问,什么好的? 这副样子甚至有点可爱。 脱离了情场上的游刃有余,轻车熟路,他看上去跟任何一个大学生也没什么分别。 李庭言嘴角弯了下,低声说,“我觉得你刚刚的主意不错,请你陪我去参加婚礼吧。” “……唔?” 林炽瞪大了眼,嘴里的面包还没咽下去,一根手指默默地指向了自己。 你确定? 作者有话说 第三章 来啦,谢谢大家昨天的海星和玉佩~ 第5章 婚礼现场 一直到了酒店的楼下,林炽还在反复跟李庭言确认,“我陪你出席婚礼,真的不会引来什么麻烦吗?” 他刚才提出这个建议确实是脑子一热,现在大脑降温了,也冷静下来。 他自己光杆司令一个,对身边朋友都出过柜,当然不在乎,但李庭言这样一本正经,一看就出身于优渥的家庭,反而未必能如他一样自由。 他含蓄道,“婚礼上应该都是你的熟人吧,看到你身边带着我这种生面孔,又是个男生,万一有人乱嚼舌根传到你家里,岂不是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李庭言却很淡定,“在场很多人并不认识我,就算认识也不要紧。” 许穆的朋友圈子跟他并不怎么共通,两个人确实有几个共同好友,大多是上学时候认识的,关系都不错,但他们本身就不是会嚼舌根的人,也可能早对他的性取向有所揣测。 第10章 除此以外,在场的就都是许穆与新娘的朋友同事,跟他就更没交集了。 更何况,就算都知道他身边带了一个年轻美貌的男孩子又怎样呢。 在他长大的社交圈子里,各路声色犬马的故事层出不穷。 他这样也顶多被说一声年少轻狂。 李庭言想着,嘴角轻轻浮起一个冷淡的笑意。 “那我可就不管了。”林炽耸耸肩,既然李庭言都这么说了,之后发生什么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偷偷活动了下身体,觉得昨天使用过度的腰还有点酸,好在背后有靠垫。 他侧眼打量着李庭言。 刚刚决定了要带他去婚礼后,李庭言的助理又紧急送了一套西服过来,虽然是成衣,却很贴合他的身材。 李庭言还过来帮他打了领结。 从昨天相遇开始,李庭言一直很绅士温柔,即使骨子里就有种居高临下的气质,却因为得体的礼貌,并不明显。 可是现在离开了酒店,大概是离婚礼越来越近了,李庭言越来越沉默了,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后座上,侧脸线条分明,眼睛像无机质的宝石,漂亮,却没什么温度。 这跟昨天那个与林炽亲吻温存的人,几乎不像是同一个。 不过也可以理解。 林炽很体贴地想,毕竟要是他自己即将去见证所爱指人的婚礼,他大概会想把婚礼场地炸了。 不,他根本不会去参加婚礼。 他会在接到请柬的那一刻就爆发,把请柬撕成碎片,扔回给对面,不破不立,彻底结束所谓的友情。 他才装不来好好先生。 .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李庭言很绅士地在林炽下车的时候扶了他一下。 林炽却避开了,“用不着。” 他可没这么娇贵。 下车后,林炽打量着面前这个一看就有了年岁沉淀的建筑。 许穆的婚礼是租了一个绿荫浓密的百年老宅,宅子的花园入口有工作人员在做迎宾的工作。 虽然要举行婚礼,也能听见洋房内隐隐传来的说笑声,可是这里给他的第一感觉却还是安静。 青灰色与白色构成了洋房的主体,现在正是早春,天气还不炎热,青色的绿植却已经攀上了墙壁,开出小小的白色的花朵。 他跟着李庭言一路走进去,他们看起来并没有太过亲密,中间也有些距离,但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却又很相衬,不少宾客都往他们脸上扫了几眼。 一直穿过洋房的主体,才到了后面的庭院。 庭院里,说笑的声音和音乐声一下子都清晰了许多。 李庭言却停下了脚步。 顺着李庭言的视线,林炽看见了今天的婚礼主角,新郎与新娘,正站在离鲜花走廊不远的地方,与宾客们聊天。 他先注意到的反而是新娘。 新娘穿着白色的鱼尾婚纱,她的皮肤是蜜色的,笑起来很阳光大气,不是那种温柔漂亮的长相,但是看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说话的时候表情很生动,一看就落落大方又开朗。 而新郎则温和内敛得多,甚至有点害羞,他确实像李庭言说得那样,长相清秀,像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书生,温润如玉。 但是要跟李庭言这样级别的长相比起来,多少就逊色了。 可是今天的阳光很好,庭院里用鲜花编织出了长廊,草坪被特意修剪过,新郎和新娘并肩站在一起,互相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与温柔。 即使是在林炽这个全然的外人眼中,他们也真是一对璧人。 难怪李庭言没戏唱了,林炽控制不住地想,这两个人一看就是真心相爱,还很互补。 这种关系一向很稳固。 李庭言也望着那一对新人,望了一会儿,他低声问,“他看上去很开心,对吧?” 林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李庭言是在说许穆。 “…嗯。” 李庭言又不说话了,眼睫微垂。 他跟林炽站在回廊的角落,旁边是白色雕花的立柱,阳光到了这里便陡然黯淡了,只余下一点光辉,落在他的脸上也失去了温度,只能照亮他的额头与眉眼。 他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可他连这样的放空也只是几分钟,很快,他就带着林炽向庭院中间走了过去。 “你可算来了。” 许穆看见了李庭言的身影,眼神一亮,本能地张开手臂,上前跟李庭言拥抱了一下。 李庭言也拍拍他的肩膀,唇角含笑,一点也看不出片刻前的失落,他说,“来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新婚快乐。” 他同时也望向了旁边的新娘,等松开许穆,他也伸出手,与新娘握了握,同样说了一句,“新婚快乐,安真,你今天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新娘。” 赵安真大笑起来,“真会说话啊庭言。” 她早就注意到了李庭言旁边的林炽,等到李庭言松开她的手,才好奇地问,“这位是?” 林炽温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林炽。” 但他却没有自我介绍,而是望着李庭言。 李庭言接过了话,却也很简短,“他是我的朋友,是陪我来参加婚礼的。” 其实介绍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但是触及许穆困惑的眼神,在他和林炽中间看来看去,他心脏某本该麻木的地方,轻轻刺了一下,他很轻地笑了笑,又说,“你不是让我别孤零零出席你的婚礼,最好要带个伴吗,我就特地带他来了。” 第11章 林炽眉梢微挑。 该说不说,李庭言的发言真是让他牙疼,故作大方,让人怜悯。 但他还是牢记自己今天的使命,十分配合地随手挽住了李庭言的胳膊,在许穆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还笑了笑。 “你这……”许穆又不是傻,都能带到他婚礼现场,还是这样俊秀的一个年轻男孩子,他再猜不出来李庭言什么意思就真是白混了。 但他一时有点懵,因为他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过,他的眼睛在李庭言和林炽中间看来看去,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更说不出话来。 好在赵安真掐了他一下,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他最终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有点无奈地笑了笑,看了李庭言两眼,转过头就礼貌友善地与林炽握了握手,“你好,我是许穆,跟李庭言是多年的朋友了,很高兴见到你。” 他的手掌很软。 林炽也握住他,表面功夫做到位,微笑道,“我听李庭言经常提起你,知道你们一直关系很好,所以冒昧地跟李庭言一起过来了,还请不要嫌弃我不请自来。” “当然不会。”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林炽还跟新娘拥抱了一下,新娘果然是个开朗的人,大笑着夸赞他的帅气,让他玩得开心。 但很快下一波宾客就到了,他跟李庭言就没有再占着位置,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 婚礼仪式的正式开始,是在下午五点钟。 林炽随着李庭言落座。 这还是是林炽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婚礼,对他来说分外稀奇,像是在看电影,草坪鲜花,衣香鬓影,青灰色的砖墙,彩绘玻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听见代表婚礼的钟声响起,新娘出现在另一端的红毯上,她没有要父亲牵着自己,是自己走过来的,不过身后跟着两个可爱的花童,而新郎眼神明亮地望着她。 林炽跟其他人一起鼓掌,看新郎和新娘在鲜花的拱门底下交换戒指,许誓此生不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不会抛弃彼此。 但是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里,他又抬眼去看李庭言。 在一群激动的宾客里,李庭言看上去确实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也在鼓掌,也在微笑。 可是他太安静了。 他和他身边的这一小片空间,简直像是身处于另一个图层,其他人的热闹都只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而他安静地坐着,身边是一片透明的无垠的海,将他与一切都隔绝了起来。 但自始至终,他都这样体面,镇定,完美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 林炽鼓掌的手慢了下来。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从来不觉得感情这东西有多美好多珍贵,他奉行的是人生需及时行乐。 可他望着李庭言,却有一瞬间,微妙地共鸣到了那种难受。 亲眼看着喜欢的人结婚,不管这喜欢多深多浅,会是怎样一种痛苦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当所有仪式都结束,新娘向后面抛捧花的那一刻,林炽把手放在李庭言的肩上,很轻地拍了拍,算是表达安慰。 而几乎是同一刻,一束捧花从天而降,越过了最前面正在凑热闹的宾客,越过了坐在他前面的两个小姑娘。 砰一下,正正好好砸在了林炽的脑袋上。 给他砸得眼冒金星。 作者有话说 嘿嘿,大家的评论我都看了,看见宝子们说好看,说想看下文,又高兴又紧张的 每次写文都有点难以克制的提心吊胆,尤其是开头恨不得改八遍 写文n年,归来仍像菜鸡啄米(躺平.jpg) 第6章 道别 “搞什么啊?” 婚礼仪式后,就是自由的鸡尾酒会,林炽抱着那一束捧花,满脸哭笑不得。 刚刚在婚礼仪式的最后,新娘按照固定套路要抛捧花,他猝不及防被这捧花砸了脑袋,人都懵了,周围的宾客这下子都冲着他鼓掌,搞得他不尴不尬的。 他甚至想把捧花转赠给其他小姑娘,但是这些妹子一边笑着,一边跟躲避球比赛一样往后退,每个人手都摇断了。 最后还是新娘出来打断了。 “捧花砸到谁就是谁,不能让了,”赵安真笑着说道,看林炽跟李庭言并肩站在一起,带了点促狭,“这可是天意,你要好好收下噢。” 林炽跟李庭言对视一下,无奈地叹气,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能现场拆台,只能乖乖收下了。 所以他现在跟李庭言坐在庭院的一棵树下,算是人群里不起眼的角落里,他还抱着这束花,这捧花是用白桔梗,粉玫瑰,金鱼草做的,粉色白色交织在一起,点缀着几点绿色,很精致漂亮。 林炽说,“这都算什么事啊,唯一一个捧花,被我这么一个婚礼上的路人甲接到了。要不是遇见你,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李庭言望着林炽苦恼的脸,也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调侃,“婚礼上接到捧花的人,按习俗说就是下一个要结婚的人。可能你这方面比别人更有运气。” “算了吧,”林炽抖了抖,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我一个gay结什么婚。”他狐疑地看着李庭言,“怎么,你不会还想结婚吧?” 那他可就要骂人了。 李庭言摇了摇头,提醒他,“国外是合法的,也有不少同性情侣在国外结婚领证。” 第12章 “那也不可能,”林炽说,“就算能结婚我也是个不婚主义,再说了,我也不觉得有谁能让我心甘情愿带上戒指,我都没有真心地爱上过谁,又怎么能安定下来。” 他从前的交往都很不正式,只是短暂的彼此陪伴,他甚至会明确地告诉对方他们不算恋人,关系续存期间,他不会乱搞,不会劈腿,但是他给不了别人虔诚的爱情。 他太容易厌倦了。 他这样年轻,得天独厚的相貌与性格,生来就是要在情场上占尽优势的。 李庭言对林炽的发言也不意外。 林炽看上去确实像这样的人,就像一阵轻飘飘的烟雾,来去自由,别人只能短暂拥有,却无法独占。 他没再多问。 倒是林炽看着远处跟新娘一起跳舞的许穆,突然问,“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又是为什么会喜欢许穆呢,你幻想过会跟他结婚吗?”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李庭言。 “原谅我问得直白,他是挺好看的,性格也不错,但也就这样了,我没有冒犯他的意思,可你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遇见过更好的人吗?为什么就一直放不下呢?” 李庭言一滞。 他的视线望着前方,许穆正在跟新娘跳舞,这样羞涩内敛的人,此时却抱着自己的新娘,满脸都是柔情,毫不吝啬地展示爱意。 他不介意与林炽分享,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我也说不清喜欢到底是什么。但在我学生时代,他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以前其实脾气很不怎么样,有很长一段时间身体也不好,他总是会来看我,即使我很烦躁,粗鲁,对他态度很差,他也不介意,把我扔在地上的书整理好,下一次还是会带着棋谱来找我下棋。” 他对许穆,除了心动,更多时候还有年少时候的仰慕,像他曾经在书桌上写作业,透过重重绿叶落在他试卷上的光斑,那样灵动。 他说,“他像一个挂在我窗户外的苹果,我每天都注视着他,我很清楚这个苹果是邻居家的,可是我一直望见他,所以心里总是放不下,等回过神,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我也没幻想过和他会有什么结果,更别说一场婚礼,”李庭言眼睛都不眨一下,像一个铁面无情的判官,宣判自己的结局,“我很清楚,我跟他没有可能。” 林炽听得心头一动。 这是他昨晚没听过的。 他听出了李庭言话中的怀念,心里想——原来如此。 年少的初恋,又是这样一个温柔美好的人,陪伴过自己度过痛苦的时光。 是他,他也要沦陷。 可林炽望着前方抱在一起的新人,微风吹过他的额发,他突然说,“可我总觉得,许穆应该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李庭言回头望着他。 林炽也看过来,眼睛在几近夜晚的天色里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他说,“我刚刚听许穆婚礼致辞了,他说他在遇见新娘之前单身了很久。他有这么长的空窗期,可你却一直没有想过把他抢过来,这也太奇怪了。” “你别跟我说你不想伤害彼此友谊那一套。”林炽抬手点了一支烟,将暮未暮的天色里,四下昏沉,火花照亮他侧脸的那一刻,像极了一副光影生动的古典油画,他说,“真正爱上一个人应该是破釜沉舟的,鱼死网破你也要求一个结果,你跟他当不了朋友,看见他属于别人你会生不如死,你也无法这么镇定地来参加他的婚礼,若无其事地祝他新婚快乐。” 这句话就有点刺耳了。 可是李庭言没有动怒,他这个人天生理智冷静,很难被激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炽。 林炽继续说了下去,“你应该不管付出什么代架,不管他身边是男是女,只要有一丝可能,你都会把他抢过来。而不是好像宁愿失去他,也不愿为他越过心理防线。对吗?” 林炽说完,气定神闲地望着李庭言。 他说得这么镇定,好像自己的话是什么宇宙真理。 夜色一点点彻底暗下来。 草坪上的灯光逐渐亮起,给周遭的一起都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影。 李庭言想,面前这个人,明明刚刚才说了自己没有真正动过心,现在却信誓旦旦,一副感情大师的样子,真是看着就不太靠谱,像个江湖骗子。 可他思索良久,最终却轻轻笑了一声。 他说,“也许吧。” 也许林炽是对的。 他想起在老宅的书房里,浓绿色的窗户边,许穆靠在床边上,举着望远镜观察鹦鹉,却又回过头来,对着他一笑。 他与许穆相识的这十年,即使是莽撞的少年时期,他都没有为许穆冲动过。 但这样的爱,好像就是他的极限了,是他能给予的最高值,起码他现在就是这样想的。 林炽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为李庭言认同了自己的观点。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把李庭言的酒杯也塞到了对方手里,轻碰了一下杯。 “我说这话不是想嘲讽你,”林炽说,“我只是想说,你还有机会去遇见真正对的那个人。” 他望了李庭言一眼,“我觉得你会遇见的。”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他却觉得李庭言是个很让他舒服的人。 所以他也诚心祝愿李庭言。 李庭言不置可否。 第13章 他也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今天酒后上的鸡尾酒度数都很低,还有点甜,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很适合这种甜腻腻,充盈着幸福的婚礼。 他还是说,“也许吧。” 但是沉默了一会儿,李庭言听着林炽开始哼着乱七八糟走调的歌,突然问,“那你呢,你想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吗?” 林炽顿时苦了脸。 “不要了吧,”他甚至还有点嫌弃,“这种东西不适合我。” 李庭言终于笑出了声。 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真心在笑。 . 婚礼一直进行到深夜,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李庭言把林炽送回了家。 说家也不太准确,这只是林炽临时租住的房子,刚搬过来两个多月,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区,设施很陈旧,但好处是周围都是居民区,商铺也多,生活很方便。 司机把车开到了林炽的小区楼下,就识趣地先下车了,只留李庭言跟林炽两个人。 李庭言当然很少来这样的地方,看了一眼楼道里在闪烁的的灯,斑驳的铁门,虽然这地方跟他想象中很有出入,但也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还彬彬有礼地问,“要送你上去吗?” 林炽嗤一声笑出来,“我又不是女生,还要担心半夜不安全。” 他有心想调笑两句,问李庭言知不知道送回家的下一步,很可能就是邀请进门坐坐,再然后就顺利成章留宿了。 可对上李庭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他又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没有问出来。 他跟李庭言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对立而站,离楼道口只有几步之遥,一旦林炽转身走进去,他们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 想到这里,林炽还有点遗憾。 毕竟李庭言真的很对他胃口。 他对李庭言说,“你给我留个随便什么地址吧,能代收的就行,我把这套西服干洗后还你。” 他也没打探李庭言私生活的意思,所以特意说了可以是代收地址。 李庭言却摇了摇头,“不用还了。” 但还不等林炽变了脸色,他又望着林炽,温和道,“你也22岁了,以后总会有正式的场合,需要一套西服的。你这两天真的给予了我很大的安慰,而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两套衣服就当是临别的礼物了,算是回赠你请我喝酒,还陪我出席婚礼。” 李庭言的语气很温和诚恳,没有一丝一毫的居高临下和轻视。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似乎天生就矜贵不凡,可是骨子里却十分斯文礼貌,说话也妥帖温柔,叫人无法讨厌。 林炽没说话,只是盯着李庭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挑了挑眉,“好吧。” 话说到这里,再推辞就矫情了,倒像霸总剧里的小白花女主,坚决拒绝金钱的腐蚀。 但他却把左手的黑色戒指给撸了下来,然后捉住李庭言的手指,随意套了上去。 “我身上也没带别的东西,只能把这个留给你当纪念了。”林炽一边说,一边出其不意地又吻上了李庭言的脸。 一开始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 像早晨李庭言给予他的一样礼貌。 可是很快他就吻到了李庭言的嘴唇,他的手甚至也反客为主地握住了李庭言的手腕,肩膀往前倾去,逼得李庭言不得不向后退一步,后背贴在了车门上。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林炽眼睫低垂,视线仍旧停在李庭言的嘴唇上,又凑过去,在上面轻咬了下。 他对李庭言说,“这也是临别礼物,给你留个念想,因为你以后可遇不到我这么高质量的一y情对象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得意,但又让人心悦诚服。 他确实有资本说这句话。 昏沉的月光里,小区都寂静无声,只有春日的虫鸣。 路灯笼罩着林炽的脸,照得他生动,鲜活,像一株灼灼逼人的玫瑰。 林炽说完这句话,就走入了楼道大门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只是冲着李庭言摆了摆手。 李庭言注视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道里。 许久,他才低头看向林炽留在他手里的戒指,vivienne westwood的骷髅头戒指,果然是林炽的风格。 他轻声笑了一声。 司机看见林炽离开了,默默地又回到了车内,李庭言也重新坐了后座,他从后视镜里望了李庭言一眼,却发现李庭言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走吧。” 李庭言对他说。 车缓缓发动,驶离了这个小区,但是李庭言望向窗外,也许是因为过目不忘的好记性,他记住了林炽家的楼牌号。 13号。 作者有话说 李庭言,你以后会对这个楼号更熟悉 第7章 再遇 李庭言离开林炽家小区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他跟林炽还会会再遇见。 这只是他生活里一段插曲,像雪地上的车辙,天亮就烟消云散。 林炽笑起来很漂亮,坐在他腿上的样子尤其性感张扬,阳光照进屋内的时候,他赤裸着上半身,皮肤白皙得如丝缎,像钻石一样在闪闪发光。 美貌,嚣张,性格也有趣。 确实很让人难忘。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许穆结婚的事情确实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他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性格大变,沉溺声色,或苦苦追寻下一段感情。 第14章 就这样露水情缘,刚刚好。 像春梦了无痕,醒来只记得落花从指缝里流过的触感。 但命运往往并不按常理出牌。 . 林炽站得笔直,在听领班训话,他穿着白色的衬衣与马甲,长裤笔挺,虽然只是制服却十分贴身,可以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身材。 听着领班平静无波地指出所有人这星期的错误,他在心里吐了一口气,心想他果然不适合这个工作,等他拿到这个月工资就辞职,再干下去,他都怕自己折寿。 林炽是二十天前才来到这间私人会所的,他最近手头有点紧,上个月的工作不多,还有个说好找他的活动也临时取消了,而他又要交房租和舞蹈班的续费,财政一下子入不敷出。 正好有朋友给他介绍工作,说有个私人会所在招服务生,虽然只是简单的工作,但因为这个会所定位高端,来的人也非富即贵,开的工资并不低。 放在平时林炽肯定想都不想就拒绝,但一文钱难倒英雄,看看自己的信用卡账单,又听说这里每半月就结一次工资,他立刻又收拾收拾包袱过来了。 领班好不容易结束了谈话,宣布大家可以去休息。 林炽偷偷扯了扯领带,呼出了一口气。 就像他朋友介绍的一样,这里的活儿也不算太累人,他又是一个服务生,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同事们虽然什么类型都有,却也没谁太刻意刁难他。 但他这人的性子本来跳脱,不仅受不了这样枯燥的工作,还要每天摆着一张笑脸,有时候就算有个别客人耍酒疯也不能生气,还得客客气气的,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林炽看了一眼账上的工资,算了算接下来俩月的房租够了,更加坚定流下个月辞职的想法。 他的经纪公司并不管底下的人接私活儿,但他也没真的准备在服务行业发光发热,稍微赚到一点也就差不多得了。 想到这儿,林炽的心情又稍微好起来一点,站班的时候虽然依旧痛苦,心态却也平和许多。 虽然这个工作真的像是在坐牢,但也好歹有了个倒计时。 . 休息时间结束,林炽又立刻回了工作岗位,到了晚上,会所里的生意渐渐忙了起来。 虽然会所里的包间有限,一天招待的人并不多,但是到了夜晚,豪车还是像流水一样从门口驶过。 林炽跟着前辈在做餐前准备工作,好不容易忙完了,却又被拍拍肩,说有位客人需要的药品被送来了,要他去门口帮忙去取来。 林炽就立刻又去跑腿了。 他走到门边,从那位中年男人手里接过东西,就转身离开,但是余光一扫,他却看见一辆有点眼熟的车辆在门前停下。 尾号07。 林炽眼皮一跳。 而就在此时,门童已经走上前,打开了车门。 从车上下来的人比上次见面显得要松弛一些,穿着浅卡其色的西装外套,米白色的桑蚕丝衬衣,仍旧是俊美却冷淡的一张脸,一双眼睛平静无波,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久居上位的气势。 林炽不由愣了一下,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李庭言。 才过去短短一个多月,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曾经跟自己在酒店一夜翻滚的男人,更别说他还陪李庭言参加了婚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李庭言居然也往这里瞥了一眼,在看见林炽的那一刻,李庭言也怔了一下。 李庭言的视线从林炽身上扫过,很快认出了这是会所的制服,他微微皱了下眉,脚尖几不可查地往前一步,像是要往这里走过来。 可是很快,今晚约他见面的几个人也抵达了会所,其中一位已经看见他,热情地迎上来,“李总。” 剩下几个人也走了过来,一边互相寒暄一边招呼李庭言往内走。 李庭言犹豫了几秒,也放弃了与林炽说话的打算。 他收回了视线,像是素不相识,没有再看林炽一眼,客气地点点头,回应着旁人的问话。 他像一轮明月,即使带着礼节性的微笑,也依旧高高在上,被人簇拥着走进了会所里。 一直到会所门口的客人都走光了,林炽才拎着袋子快步回到了屋内,将袋子交给了等在包间外的服务生。 但就算这样,他回去的时候也被训了几句,说他动作太慢了。 尤其是听到他是从正门去接的东西,教管他的前辈就更不满了,“说了多少次,你们得从后门走,正门是给客人的。你这样没记性是干不长久的。” 林炽也没辩解是因为对方送错了地方。 毕竟人家也没说错,是他犯错在先,没扣他工资已经很客气了。 他这个性子,确实干不长久。 但他一边擦拭着餐具,一边却又心不在焉地想起刚刚大门前的那一幕。 他们会所迎接的正门并不奢华,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设计,黑色的墙面上悬挂着柔和的壁灯,在黑夜里如莹莹灯火。 李庭言走在灯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那张脸远比他上次见面更为冰冷,即使他后来在与人说笑,但那笑容也仅仅是礼节性的,眼神里并无温度。 林炽想,这跟上次婚礼上伤心失意的那个人,还真不像是同一号。 这一副无坚不摧,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撼动他的冷漠样子,像极了狗血爱情剧里的霸道总裁,搞不好还是反派。 第15章 想到这儿,林炽又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 他想,要是最初在小酒馆里,李庭言是这么个出场,他估计也不会去搭讪了。 他摇了摇头,也没再管这么个小插曲,专心致志地去工作了。 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真的走背运,他来这会所一共也才二十一天,前面都算是风平浪静,客人们虽然素质不一,但大体来说并没有为难服务生的爱好,有些人还出手大方,给了不少小费。 可偏偏就是今天。 林炽都准备要辞职了,却正好撞上了一个耍酒疯的。 . “这位客人,真是很不好意思,我们的服务生培训不到位,对您如此冒犯,是我们的失职,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育他,还请您不要生气。” 领班郑重地向面前一个精瘦的男人道歉。 林炽不得已,也跟着一起弯腰,心里的脏话都要爆了。 刚才这精瘦男人从包厢里出来,就一路要服务生扶着。 他确实一看就喝了不少,脸颊都通红,醉醺醺地跟旁边的人说话,都是一些抱怨的言辞,似乎是最近生意受挫,心情格外不痛快。 林炽本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给他们让路的,都快站在花瓶后面了,却不知道怎么被这精瘦男人给看见了。 林炽也穿着跟别人一样的马甲制服,会所里的服务生大多是经过外貌挑选的,本身颜值都不错,但是就算如此,林炽在其中也是出挑的。 这精瘦男人看了他几眼,突然就甩开旁边服务生的手,指了指林炽说,“让那个服务生过来,我有点晕,让他扶我去门口。” 林炽又不傻,当然能看得出这人不怀好意的眼神。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一口气,乖乖走过去,扶住这位客人往外走,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好歹离门口也就一小段路。 但千不该万不该,这煞笔顾客不应该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林炽低着头,自我反省,好吧,他确实出于本能下手重了一点,直接把这煞笔客人给甩到了地上。 现在好了,这人本来就喝醉了酒,心情又不痛快,顿时就有了借题发挥的条件,直接嚷嚷着不仅要开除林炽,还要他去医院陪护,且只要林炽一个人。 沃日。 还医院呢。 林炽想,老子真跟你走就是傻逼。 领班当然也听得出来客人的意思。 他虽然严厉,但为人还算正直,虽然一直在给客人道歉,却没有松口让林炽跟客人走。 现在好歹还在会所里,客人发点酒疯也很正常,虽然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是大庭广众的也不好真的做什么。 可林炽要真跟着走了,发生点什么可不好说,尤其是眼前这个人醉醺醺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做事也不一定考虑后果。 领班恳切道,“您看这样行吗,我陪您去医院,我们一定会对他做出处理惩罚的,过后也会带他去您府上道歉赔罪。” 那精瘦男人酒也醒了一点,却更阴阳怪气了。 “我要你干嘛,”他冷冰冰的,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你没滋没味的,跟我去也没意思,他刚刚把我撞到地上了,搞不好我就有哪里碰到了,伺候我两天不应该么?” 他又看向林炽,“你一个小服务生而已,让你陪我去个医院而已,别给脸不要脸。我就算要你在家陪我一个礼拜,也不算过分。” 他确实心里不痛快,最近事业受挫,都四十岁的人了却被弟弟压了一头,心里的郁气无法发泄,看林炽那憋屈的样子,反而升起一股满足。 “你再跟我犟着试试。你看我有没有办法收拾你。” 林炽咬着后槽牙。 他心里郁闷得快要爆炸了,恨不得照着对面的人脸上来上一拳。 可他不能。 形势比人强,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打工仔,得罪不起会所的客户。 尤其是他望着前方在为他弯腰的领班,就更不能放肆了,只能忍耐着,但他心里始终不愿意牵连别人。 他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被酒色财气侵蚀的精瘦男人,又看了一眼始终还在为他周旋的领班,心里都在想要不他先答应了算了,等跟这个精瘦男人一离开会所,他就趁机找机会逃跑。 工资他也不要了,直接开溜,他就不信这个精瘦男人能执着到非要掘地三尺地挖他。 他正盘算着,都已经伸手想拽领班的衣服,开口说话了,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道冷清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林炽愣了下,下意识直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酒店的水晶灯下,地面被分割得像波光粼粼的水面,李庭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厢里出来了,像是有意像是无意地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像是一个路过这里的,对眼前的吵闹有点不耐的普通客人,脸色平静,扫过那精瘦男人的时候却又带了点审视。而今天与李庭言同桌吃饭的人也都停下了,其中一个人正好认识那精瘦男人,笑着开口,“老黄,你站在这里干嘛呢?” 精瘦男人并不认识李庭言,但看其他人对李庭言格外客气,也能猜出李庭言身份不俗,大庭广众下被这样一问,他也有点不自在,含含糊糊没有说出个什么。 倒是旁边的领班迅速解释,“是我们的服务没有到位,刚刚服务生扶着黄总的时候脚下打滑了,让黄总摔了一跤,我们正在对黄总赔礼道歉,也想派几个人陪黄总去医院检查,一应费用我们都会承担,为了表示歉意,黄总今晚的消费我们全部免单,也赠送了黑金卡,虽然这肯定不足以补偿黄总受到的惊吓,但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第16章 在场几个人都是人精。 其实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听出了一点眉目,知道这个黄总不过是借酒为难漂亮的服务生。 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并不多见,大部分人自持身份,即使偶尔有所怠慢也不会放在脸上计较,更不会去为难一个小服务生,就算真看上了谁也有的是人你情我愿,犯不着搞这么难看,所以他们心里也有些瞧不上。 但这毕竟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也没谁准备去为这小服务生解围。 只是不知道李庭言为什么会停下来。 偏偏李庭言还不准备走,反而对领班说,“工作偶尔有失误也是人之常情。”同时回头看向那个黄总,淡淡问道,“黄总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精瘦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摸不清李庭言的身份,虽然知道自己得罪不起,但又觉得这样答应下来有点丢了面子,迟迟不肯说话。 倒是李庭言身后的几个人迅速也打了圆场,尤其是那个跟黄总认识的,“老黄,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呢,这些服务生就是毛毛躁躁的,不值当生气。” “就是,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精瘦男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也跟这人搭起话来。 李庭言没去听这几人互相虚伪的客套,他只是轻轻瞥了林炽一眼,淡淡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走吧。” 林炽一愣,对上李庭言的视线,又被领班轻推了一下胳膊,这才反应过来,迅速脚底抹油地溜了。 等走进走廊,他又偷摸回头望了一眼。 李庭言站在人群中,仍旧是一眼望去最为出挑的那个,流苏水晶灯从头顶照下来,将他浅浅镀上了一层柔光。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现在暂定是一周五更啦,周一和周四不更新,每天尽量晚上8—9点更 因为我的存稿也没有太多,接下来两个月工作上要经常出差,所以为了保持稳定更新,就只能先这样啦 等存稿多起来我就加更~mua 第8章 你可以试试 因为这个插曲,林炽最后免不了被训了一顿。 但他也没打算再在这里做下去,择日不如撞日,这个月的工资他也不计较了,干脆今天就辞职了。 经理有些意外,思忖了几秒却也答应了,“你要真想辞职,我也不拦你,就按你上班的工作日结算工资好了。” 他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没想为难林炽,当初林炽招进来的时候,林炽就特意说过自己不一定干得长久,只不过当时会所确实缺人手,林炽以前又有过当高级服务员的经验,脸蛋也是个门面,这才收下了。 林炽也没什么私人物品在这个会所,到了下班的点,他特意去跟领班告了个别,感谢领班刚刚维护他,就拎着自己的小背包走了。 领班也没送他,仍旧是那副严肃的样子,对他点点头,说道,“那你自己多保重。再见。” 林炽出了会所的后门,去拿自己的自行车,他的小旧摩托送去修理了,这还是他借了邻居的。 他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心想,虽然这份工作干得不是很痛快,但是他遇见的领导却好像很不错。 要说他这个人运气也不算糟糕,虽然从出生就没拿到一副好牌,但是每个阶段好像总能遇到那么一两个贵人。 想到这儿,他心情又好了起来,抬脚骑说自行车,打算晃晃悠悠骑回家,路上再去吃个夜宵。 但他刚骑出没有几秒,啪得一声,他的自行车内胎就爆了。 林炽一只腿紧急撑在了地上,这才没有从车上跌下来,但他望着自己瘪下去的轮胎,彻底傻眼了。 靠。 他刚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这就啪啪打脸吗。 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林炽跟那轮胎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四下寂寂无声,想来也是不会有修车铺的,林炽叹了口气,心想没办法,他只能推着回去了。 正在准备认命的时候,他旁边的道路上却悄无声息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幻影,明明车道宽阔,司机却停了下来,还按了一下喇叭。 林炽回过头,正好看见了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露出李庭言的脸。 月至中天。 四下寂寂无声,这条宽阔的道路上只有梧桐树还在沙沙作响,影子摇晃扶疏,自行车底下就压着几片树叶。 李庭言的脸浸润在月光里,睫毛长而浓密,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现在看上去与今晚在大厅里似乎不太一样,还是没什么表情,却要柔和许多。 他问林炽,“要我送你一程吗?” 林炽望着李庭言,挑了挑眉,这夜深人静的,突然见到这么一个人还真是让人意外。 他今晚看李庭言目不旁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还当李庭言是特意想回避他呢,他倒是也理解,因为他也没想与曾经的炮友拉拉扯扯。 没想到现在夜深人静,他拖着一个笨重的自行车,这人又像路过的骑士一样出现了。 他望着李庭言,懒洋洋道,“那我自行车怎么办,这是我借的邻居的,我明天还得还人家。” 李庭言的视线落在那辆红色的自行车上,对司机说了句什么。 没几秒,司机就从前座下来了,客气地表示要帮林炽把自行车放在后座去,他一边说,一边已经伸手来拿了。 第17章 林炽不太好意思,立刻自己扛起来了,司机却不放手,等他回过神,他的小自行车已经被放在了后备箱里。 望着这豪华汽车的后备箱,因为放了一个自行车不太好合拢,他嘴角咧了咧,心想这幻影估计出车厂起就没这么委屈过。 而在他东想西想的时候,司机已经替他打开了后座的门,邀请他上车。 林炽犹豫了下,也没再矫情,直接坐了上去。 砰得一声,车门被重新关上,后座又重新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进了车内,感官似乎一下子都变得灵敏了,林炽嗅到了淡淡的酒气,他往李庭言看了一眼,李庭言也在看他,眼神很清明,没有一点被酒气沾染的样子。 一开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司机也沉默地开车。 但是当汽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李庭言却突然问,“你怎么会在那里工作?” 林炽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李庭言指的是那个会所。 他摸了摸鼻子,“朋友介绍的,最近模特的工作不多,所以就先自己打了点零工。” 他说这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上次见面,他也跟李庭言说过他作为一个小模特,工作凭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经常可能没有通告。 李庭言倒也没奇怪。 他多少也了解一点像林炽这样没后台的小模特有多艰难。 但是他想起刚刚林炽被为难的样子,心里又不太舒服。 他当时离林炽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看得见林炽脸上压抑的怒气。虽然只有过短暂的一晚接触,但他看得出来林炽骨子里的张扬与硬气,并不是可以伏低做小的人。 却偏偏撞上这种委屈。 他问林炽,“你回去以后,领导有为难你吗?” 林炽摇摇头。 “没有,我领导人都还挺不错的,还挺照顾我,但是这份工作是真不适合我,我本来想干到下个月再辞职的,可是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当场就辞职了。” 林炽说着说着就笑起来。 他跟李庭言聊了几句,又慢慢放松下来,眼前这个的人似乎也和那天在酒馆里与他碰杯的人融合到了一起。 他说,“不过我今天看见你也吓了一跳,这城市也太小了。” 李庭言笑了笑,“我看见你也吓了一跳。” 他望着林炽,换掉了刚刚会所的制服,林炽又穿回了自己的衣服,白色的涂鸦t恤和牛仔裤,年轻鲜活的脸,跟勤工俭学的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又说,“其实你辞职了也好,这次是你运气好,遇上了维护你的领班,但那家会所的老板,为人并不是很正派。” 他这话说得含蓄。 平日里,他是不往那家会所去的,今天是因为宴请的人定在了那里,他也就没有提出异议,倒显得他挑三拣四。 看林炽还茫然地望着他,他干脆又挑明了一点。 “那间会所的服务员,并不都是像你一样会拒绝客人,有些并不介意跟着客人走,只是一般都不摆在明面上,只是私底下联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些人进这些场合工作的目的就不算太纯。 李庭言对此也见怪不怪,从前也没放在心上,但是一想到林炽会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却觉得不合适。 林炽这回听懂了。 可他身体慵懒地靠在车座上,头挨着靠枕,他本来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过一会儿却笑起来。 他望着李庭言,说道,“多谢你提醒,但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跟人走。也要看是哪个客人。” 李庭言蹙了蹙眉,他不赞同地望着林炽,“换哪个客人都一样,你别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林炽这下子真的笑起来,胸腔都震动了下,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含着笑意望着李庭言,“可我现在不就跟着你走了。” 李庭言也是会所的客人,是他的服务对象。 可他拒绝了喝酒闹事的“黄总”,扭头却上了李庭言的车。 林炽嘴唇弯起来,一双眼睛像落了星辉。 他对李庭言说,“我可没你想得这么正派,客人要是足够英俊,我跑得可快了。”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飘飘从空中落下。 李庭言眉梢轻抬了一下,侧过脸,眼神沉沉地望着林炽。 林炽仍旧是笑,漫不经心的样子。 车内的温度却莫名上升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雪白纤长的手从皮质的座椅慢慢向前探去,像一叶小舟渡过汪洋大海,最后轻轻碰上了李庭言的膝盖。 李庭言垂下眼,一动不动地望着林炽的手指拽住了自己的领带。 他这辆车是有隔断的,发生什么事情前排几乎都听不见。 林炽的手指收紧,用力攥住了李庭言的领带,迫使对方低头,而自己也仰起了头,两个人的鼻尖若有若无地像要蹭上,却又很快分开。 他问李庭言,“你这么清楚那会所的事情,难道是曾经有服务生把红酒洒你领带上了吗?” 他眼神沉沉,明明是从下往上望着李庭言,却自带着侵略性。 他还是那件白色的涂鸦t恤,但他现在的神情可一点都不像个单纯的大学生了,没有哪个傻白甜大学生像他一样眼神里写满了危险信号,像是李庭言一个没答好,他就要蛮横地咬上对方的喉结。 第18章 李庭言睫毛眨了眨,呼吸却很平静,像是毫不受影响。 他言简意赅,“没有,他们不敢。” 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电视剧里的狗血,要是哪个服务生敢这样做的话,第二天就会丢工作。 林炽轻笑了一声,“这样啊。” 他的手指却没放下来,在李庭言的领带上绕着圈儿,柔深的布料在他指尖溜走,素白和深灰色交织在一起。 林炽懒洋洋地挑着眼看了李庭言一眼,像是终于玩够了,他松开了李庭言的领带,准备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李庭言却抓住了他的手。 李庭言的力气明显比林炽大得多,稍微一施力,就把林炽拽了回来。 “不过你可以试试。” 林炽撞在李庭言的怀里,晕头转向的,一时也听不明白。 他从李庭言的怀里抬起头,一脸疑惑。 李庭言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高高在上,天生就该被讨好,轻易不会为谁动摇。 可他又抬手扯松了领带,气质陡然松弛了几分,慢悠悠说完了下半句话。 “要是你把红酒泼在我身上,我会替你跟经理求情的。” 林炽听愣住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闷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都抖起来了。 他想,李庭言这个人可真是闷骚。 表面看像是最得体矜贵的君子,永远风度翩翩,可是这一副温文尔雅的皮相底下,分明也没有那么循规蹈矩。 但这很好。 他喜欢。 太正经可不就没意思了。 汽车飞速地疾驰在道路上,从外界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有落叶偶尔从车窗上擦过。 而在车内,林炽坐在李庭言的腿上,比李庭言高出了一截。 他低下头,勾住李庭言的脖颈,吻住了李庭言的嘴唇。 . 等司机开到了林炽家的楼下,林炽跟李庭言却没有立刻下来。 李庭言对司机说,“你先回去吧,车就留在这里。” 司机立刻应下了,从车里出来了。 等到司机已经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劳斯莱斯的后座才打开。 林炽跟李庭言一起下来,他的外套拎在手上,那件白色t恤的领口不知道被谁扯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几乎可以看见修长清瘦的锁骨。 两个人一起进了这13栋的楼道。 林炽的家在十一层,在电梯的过程里,两个人没有牵着手,像一对偶然碰见了的邻居,可是却有种奇妙的,粘稠的气息充盈在这个小小的破旧电梯里。 而等到了十一楼,电梯叮得一声,他们也是一前一后走出了电梯门。 林炽掏出钥匙开门,莫名其妙有点气息不稳,而等门一开,他那间凌乱的,老旧的小公寓暴露在视野里,他就被李庭言抓住了。 他几乎是被扔在了门板上。 咔哒一声,大门被反锁上,李庭言吻了一声,完全脱下了君子衣冠楚楚的皮囊,咬得又重又狠。 林炽嘶了一声,却又觉得爽,随即不甘示弱地也咬了回事。 两个人身上的布料很快就所剩无几。 但在李庭言的手指卡在林炽的牛仔裤边缘的时候却受到了阻碍。 林炽抓住了他。 在这压抑的昏暗里,林炽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能让我在上吗?” 他上次已经算高风亮节,大度地让出了当一的机会了,但也不能次次都是他牺牲吧。 就算他不是那么在意这个。 但想一想把李庭言这种清冷正经的人控制在掌下,草……光是想象就刺激。 林炽想到这儿就心猿意马,膝盖蹭着李庭言的膝盖。 “你就不能让让我。”他声音沙哑含糊,像撒娇又像勾引,带了点难耐的意味,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得恍惚一分,“我又不是不让你,大不了你2我1,你3我1也行。” 但李庭言显然不是常人。 他确实气息不稳了一瞬,但很快就驳回了林炽的要求。 “我不习惯。” 林炽瞪他,“你有个p的习惯,你就跟我那一次的经验,算什么数。” 但他说到这儿又狐疑起来,手指捏着李庭言的脸左看右看,像要看出一朵花儿来。 “是就那一回吗,还是你最近又约了别人?看你还蛮熟练的。” 他也不是刺探,就是纯好奇,毕竟让李庭言这种人独守空房,那也是种资源浪费。 但李庭言却利落地否认了,“没有,只有跟你。” 只跟你。 这一板一眼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林炽笑出了声,又有点心神荡漾。 大概人骨子里总有点劣根性。 他望着李庭言这如竹如雪的气质,一想到是自己在他身上留下这斑斑印痕,像执笔在雪白的纸上留下桃花的颜色,他又微妙地愉快。 所以他挣扎了片刻,等李庭言的手指再扶上他的脊背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他抓住李庭言的头发,凑上去,吻住了李庭言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这两位的夜生活在我的一众儿子里,真的相当丰富了 第9章 名片 林炽这次再醒来的时候,比上次还要觉得浑身酸痛。 阳光透过窗纱照在他的脸上,他痛苦地哼了两声。 他模模糊糊地想,他昨晚上是忘记拉窗帘了吗,这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亮啊,他一边想一边去摸自己的手机,但他不知道自己其实躺在沙发上,大半个身子倾斜出去,眼看着就要滑下去—— 第19章 斜刺里伸出来一双手,接住了他。 . 林炽这下子清醒了,费力地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啊……” 他哼唧了一声,看清楚李庭言的脸,理智终于回笼。 他可想起来了。 昨晚他jing.虫上脑,把李庭言带回了他家,两个人滚了快一晚上的床单,甚至没有回房间,就直接在沙发上相拥而眠。 好在他的沙发够大,本来也就当作床用的,上面还放着宽大的毯子,供朋友偶尔来留宿。 现在这个姿势多少有点尴尬。 李庭言把林炽又重新放回了沙发上。 他们昨晚确实没有拉窗帘,敞开了一半,现在室内天光大亮,昨晚上情动上头,屋里又黑漆漆的,也看不清屋子里有多乱。 可是现在客厅里的一切却都是无处遁形。 扔在桌上的杂志,掉在沙发底下未开封的酒瓶,歪七歪八乱放的水杯,蜷成一团的风衣,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作为一个单身男士的房间,说不上太脏乱,起码桌子地板都保持了干净,每周他也会打扫,但要说整齐,那就一点都不沾边了。 李庭言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一个网球,弯腰捡了起来,放在了桌上。 林炽从沙发上坐起来,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他发现李庭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而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了。 按理说,李庭言醒来后就可以走了,他们又不是恋人,不需要贴心地等对方醒来。 林炽裹着毯子,声音还有点干哑。 “你醒了很久了吗?”他问。 “也没多久,只比你早一个小时。” 李庭言走到门边的柜子旁边,拎起一个打包袋放在了林炽面前的桌上。 他对林炽说,“我刚刚让秘书送了衣服和早餐过来,你要是不想睡了,就快点洗漱一下过来吃。” 林炽还有点懵,点了点头。 他稍微放空了几秒钟就站了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滚落下来,露出修长劲瘦的好身材,皮肤细腻柔滑得宛若丝绸,背上,肩膀上却又有青红的痕迹。 李庭言的视线在林炽的腰窝上停留了一瞬,又默默移开了。 也是奇怪。 昨晚与林炽坦诚相见的时候他并没有不好意思,如今在这明亮的日光里,面对林炽赤裸的身体,还有这个充满生活痕迹的房间,他却觉得入侵了别人的私域。 卧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住。 林炽擦着头发,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水珠挂在他裸露的上半身,像钻石一样滚滚而下,而李庭言已经坐在了桌边,把秘书送过来的早餐都一一摆好。 他也不知道林炽的口味,秘书中西式的早点都买了一些,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桌子,看着倒是丰盛。 林炽拧了把发尾,在座位上坐下来,望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点,还有对面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心里觉得有趣。 他在家里几乎不吃早餐。 尤其是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都睡到下午才起来,就算要开工,也经常吃个面包就打发了。 这样像模像样地跟人对面而坐,对他来说是种罕见的经历。 早餐吃得很安静。 李庭言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食不言寝不语。 林炽就随意多了,这本来就是他自己家,他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拿叉子戳着一根烤肠,咬几口又去戳一块煎蛋。 但是他只吃了很少的一部分就不吃了,慢吞吞喝起了一杯蔬果汁。 见李庭言看他,他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自然地解释道,“工作需要,我得保持身材。” 李庭言了然地点点头,目光掠过林炽瘦削的肩膀,心想难怪他昨天握住了林炽的脚踝,会觉得这么的瘦。 他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最后一点东西,擦了擦唇角,好整以暇地望着林炽。 林炽还在喝果汁,咕咚咕咚,喉结也跟着滚动。 李庭言拿出了一张黑色烫金的名片,放在桌上,推给了林炽。 “这是什么?” 林炽放下了果汁杯,嘴唇上还有一圈绿色的印子。 他拿起名片看了眼,不解地望着李庭言。 “我的名片,上面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李庭言没有细说,这名片跟商务性的还不太一样,一般只给比较亲密的人,“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找我。” 哦? 林炽挑起了眉毛,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他弯了弯嘴角,甚至有点得意洋洋。 “有事可以找你,是指什么事呢,”林炽往椅背上一靠,上半身的衬衫穿得乱七八糟,松垮随性,却也很好看,他似笑非笑,又喝了一口果汁,舌尖在唇缝上扫了一下,很轻佻,又有点可爱,他笑眯眯问,“找你上床吗?” 李庭言眼神里浮现出轻微的疑惑。 他审视地望着林炽,不明白林炽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但他的视线落在林炽的手指上,又轻声道,“你要是想,也可以。” 林炽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林炽才说,“看来你对我很满意啊。” 他冲李庭言抬了抬下巴,调侃道,“还想跟我再约几次是吗?” 第20章 林炽将名片握在手指里,像一片蝴蝶一样忽上忽下的翻涌。 “不过嘛,也行。” 他望着李庭言,眼神像一只狡黠又愉悦的狐狸。 当着李庭言的面,林炽把名片塞进了衬衫里,就夹在他的锁骨旁边。 而林炽自己也从旁边随便拿了一支笔,在外卖附送的纸巾上写下了一串数字,随后他探过身,将纸巾塞进了李庭言的手掌中。 “拿好,”林炽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庭言,嘴唇微勾,“这是我的号码,你有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等我有空,我就来联系你……” 他故意跟李庭言靠得很近,嘴唇几乎要碰到李庭言的耳朵。 最后两个字,像雾气一样钻进李庭言的耳朵里。 “……上.。床。” 这应该是李庭言这辈子收到过最潦草的“名片”。 印着草莓图案的纸巾,歪七扭八的黑色水笔印记,团成一团放在他的掌心。 听到林炽的话,李庭言自然也明白这张“名片”代表了什么。 但他注视着林炽的双眼,许久,却慢慢弯了弯嘴角。 他轻声应下了,“好。” 一直到离开林炽的家,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李庭言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说“好”。 他给林炽那个名片,其实是想给林炽的工作行一点方便,如果林炽打电话过来,他会让秘书接待,为这个年轻的孩子安排几个合适的机会,也是他对林炽萍水相逢的善意。 可林炽却完全理解错了。 李庭言盯着手掌里那揉皱的纸巾,上面的字迹还很清晰。 攀附他权势的人他见多了,对他的色相这么着迷的倒是少。 一个人权势太盛,皮相就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优点,顶多是个点缀。 但他从林炽眼里看见的,却是彻头彻尾对他这副肉体的垂涎。 他送了这样一张正式的名片出去,可林炽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上面的职位与介绍,只当作是一张邀请沉溺声色的请柬。 还真是……有趣。 李庭言轻声笑了一声,将纸巾放进了口袋,认真收纳好。 . 林炽躺在沙发上,哼着歌看电视里的综艺,但他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眼睛又瞄着手里那张名片。 李庭言,烫金的三个字,印在特意设计过的黑色卡片上,还真是气派。 其实他并不喜欢跟完全不熟悉的人厮混在一起。 麻烦。 谁能确定对方人品的好坏,最后会不会甩脱不掉。 但李庭言偏偏像罂粟一样让人上瘾。 林炽心里直犯嘀咕,他想起他的经纪人看的abo小说,乱七八糟的,一堆人还有信息素这种东西。 他怀疑李庭言就有信息素。 他拥抱李庭言的时候闻见了让人沉醉的檀香味道,很淡,像是浸润在了发梢骨血里,若有若无,可是接吻的时候却让他软了双腿。 林炽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把名片随手放进了桌子上的卡包里。 而等他无所事事地又喝完了一瓶气泡水,他的手机响了,一点开,就是他经纪人喜气洋洋的声音。 “林炽,我帮你接了两个工作,一个是美容仪的广告,一个是杂志的拍摄,快点,支愣起来开工了。” 一听见是工作,林炽来劲了。 但他还躺在沙发上,脚踝一晃一晃,像个无所事事地小混蛋,懒洋洋地说道,“霍女士,你最近干劲十足嘛,什么美容仪啊,三无产品可不接,我很看中我的口碑的。” “滚蛋,你一个小糊咖还挑上了,”霍女士骂骂咧咧,却又诚实地解释,“是个质量还不错的牌子,我自己都用过,不然也不会介绍给你,知道老娘有多努力吗?还敢挑三拣四。” “知道,谁能有你拼啊。”林炽嘴角越咧越大,不管怎么说,终于能开工总是件好事。 “说吧,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一夜变成夜夜~ 第10章 幽会 接下来的一个月,像是时来运转,林炽之前惨惨戚戚,接不到工作,开不了工,搞得自己信用卡还款都摇摇欲坠。 这一个月却吉星高照,好些工作排着队过来。 他刚拍完杂志,隔了两天,又立刻去广告里扮演温柔多情的男友,忙得团团转。 一直到月底,他才有空,闲下来跟经纪人一人抱着一个披萨,坐在外面的草坪野餐毯子上,慢悠悠地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他亲爱的经纪人,霍语凝女士,兴致高昂地给他画着饼。 “……就你这个条件,早晚是要爆火的,不要看咱们眼前一时的落魄,早晚有一天你会是世界级名模,咱俩能一起横扫各大杂志。但是,前提是你给我好好保持身材,再被我抓到你半夜偷吃炸鸡你就完了!” 不过她说完这句话,看看自己和林炽手里的披萨,又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今天不算,”她大手一挥,“这只是一顿难得的欺骗餐。” 林炽被她逗笑了。 霍宇凝女士今年二十六岁,没比他大多少,本科专业跟时尚圈毫无关系,却误打误撞进了这个圈子,干劲无限。 公司里一堆模特,霍女士偏偏跟他性格相投,两个人关系格外好,组成了一对金牌搭档,霍宇凝有点资源都想使劲往他身上扒拉。 第21章 不过两个人都没背景没后台,公司也只是三流小作坊,最初林炽签约的两年,公司更是一副要倒闭的样子,有什么都是靠他们自己解决,两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亏,也就这两年林炽才有了点小名气 可以挑挑工作。 林炽对此倒是心满意足。 他虽然长了张充满野心的脸,镜头前性感迷离,可以睥睨众生,但他本质上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毕竟他前十八年过得太潦草了,这让他只在乎当下。 现在这样就挺好,有点闲钱,自由洒脱,既有工作,也不耽误他享受生活。 所以面对霍女士的雄心壮志,他只是配合地点头。 “好好好,你总有天会是国内最知名的模特经纪,主编们都排着队来跟你打交道,所有超模都挤破头想来你手下。” 霍女士也知道林炽是嘴甜地哄她,却满意地点头,对林炽说,“没错,所以为了咱们的宏图大业,你也要好好争气,马上还有个大学毕业设计的走秀活动,就在下个礼拜,你也好好准备。” 林炽比了个ok的手势,却有点心不在焉,低头在手机上不知道发了什么。 一个披萨吃了快两小时,主要是霍宇凝在吃,林炽很克制地只吃了一片。 霍宇凝拍拍屁股,肚子饱了感觉自己又有力气了,又准备奔赴下一个下午茶社交局。 她拎起自己的车钥匙,问林炽,“你马上要去哪儿啊,要我送你吗?” 林炽却还坐在草地上,牛仔裤下露出白皙瘦削的脚踝,盘着腿,像马上要等着上课的学生。 他摆了摆手,“用不着,我再坐会儿,喝杯咖啡。” “那我可不管你了。” 霍宇凝也不跟他腻歪,冲他挥挥手就走了。 而林炽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确实坐在草地上,点了一杯咖啡。 而在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黑色的名片——上面是李庭言的联系方正式。 今天他上午结束拍摄,往包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属于李庭言的那张名片,正放在他钱包的夹层里,他当时只是怔一下,并没有拿出来,但那上面的金色字体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而现在,他嘬着冰美式,那张名片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犹豫不决着要不要给李庭言发消息。 仔细算算,这个月因为工作太忙,从那次跟李庭言分别,他少说也禁欲快一个月了。 这个月也不是没有人喊他去酒吧。 但他一是太忙了,二是总有些兴致缺缺,素净得宛如要出家。 想到这里,林炽心一横,从手机列表里找出“李庭言”三个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发完消息,林炽也就没有再在草地上待着,拍拍屁股也站起来,把咖啡杯抛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戴上墨镜,骑着摩托去了健身房。 而等林炽满身汗的从跑步机上下来,坐在一旁喝着矿泉水休息,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李庭言的回复简洁有力。 “可以。后天傍晚我让人去接你。” 林炽挑了挑眉,吹了声口哨。 够酷的。 比他发的信息字还少。 不过他眉眼又带了点笑意,拿毛巾擦了擦汗,又站起来继续去练上肢。 . 到了后天的傍晚,一辆劳斯莱斯的古思特停在了林炽的楼下。 林炽看见的时候还是被震了一下,虽然知道李庭言估计派不出什么低调的车,但这也真是够排场的。 车上的司机倒还是林炽见过的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从来没有好奇心,除了对他点点头外,并没有说一句话。 林炽坐在后座上,手机在手中转来转去。 半个多小时前,李庭言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是酒店的房间号码。 眼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色急驰而过,坐在豪车的后座上,想起李庭言聊天的风格,林炽简直想吹声口哨。 这些有钱的公子哥,连约p都如此不同寻常,他只身坐在汽车后座上,总有种错觉,怀疑自己是个要去给皇上侍寝的宫女。 但这种错觉等他来到酒店的房间门口,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李庭言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跟前两次的西装革履不同。 李庭言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坐在窗边的沙发前,眉眼低垂,温文尔雅,看见他进来也不惊讶,只是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 “你来了。” 房间的大门在身后关上,林炽却没急着过来,而是靠在门板上,审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屋内有淡淡的熏香。 漂亮的柚木地板。 深灰色深蓝色交织的装修色调,房间视野开阔,沙发,床铺,都看着足够柔软。 还有一个英俊得挑不出半点差错的男人。 一切都恰到好处。 林炽笑了一声,解开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放在了旁边的雕花圆桌上。 他径直往李庭言走去。 他一只膝盖压在沙发的边缘,膝盖将沙发压出一个柔软的凹陷,同时一只手挽住了李庭言的脖颈。 “嗯,来了。” 他低下头,吻了李庭言的耳尖,“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刚从外地赶回来,正好赶上更新~歇下来就全力存稿去 第22章 马上五一假期啦,大家有准备出去玩吗 第11章 新鲜感 林炽在对着镜子做造型,手机挂在一边,里面叽里呱啦传来朋友的声音,问他晚上去不去酒吧。 “就在康海路172,在梁老板那里,小赵跟谭硕也来,小赵还说她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 电话里说话的男人叫郗子闻,是林炽来到c市以后,除了霍宇凝外认识最久的一个朋友。 他们当初是因为一次杂志拍摄认识,但郗子闻比他运气好些,转行当演员,拍了个网剧红了一点,还给他介绍了一些资源。 两个人臭味相投,都是情场上的风流浪子,偏偏又互相看不上对方那款,因此关系极其稳定,有事没事就混在一起。 林炽今天只有上午有个拍摄,晚上都空着,要是平时郗子闻发来邀请,他早就答应了。 但今天他只能遗憾回复,“我晚上有约了。” 郗子闻皱起了眉,有些奇怪,“你怎么回事啊,上个礼拜就喊你没喊出来,今天又不来。搞什么,从良了?” 林炽笑出了声,“你才要从良。” 他从架子上拿出来洗面奶,打出细腻的泡沫,在汩汩的水声里,含含糊糊道,“你是不是傻,我都说了有约,肯定是要跟别人见面去了。” “哈?” 郗子闻翘腿在桌上,脸上还有点宿醉未醒的迟疑,脑子都比平时慢一拍。 “我靠,难怪呢。” 他终于反应过来,林炽这是结束了空窗期,身边又有了稳定的新人。 不用说,以林炽的眼光,一定又是盘靓条顺。 他笑了起来,语气里也带上了调侃,“谁啊,让你最近居然收心不来聚会了,很辣吗?还是技术特别好?” 两个多月了,他跟林炽就见了一面,其他时间林炽都说没空,除了工作忙碌,估计就是被这个“新欢”给勾搭走了。 他在脑子里把可疑目标都晃了一遍,问林炽,“是那个老纠缠你的大学生吗,还是那个咖啡店的小哥啊?” “都不是。” 林炽收拾好洗手台,用洗脸巾擦干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色的棉麻质地衬衫配上姜黄色的宽大毛衣,再配上黑框的平光镜,镜子里,林炽难得洗去了一点平时的风流俊逸,反而像一个过分英俊的优等生。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了郗子闻的问题,“你不认识,不是咱们圈子里,你见都没见过。身材?那当然是很好的,长得也帅。” 林炽把手机放在了耳朵边上,笑了起来。 他最近还能是跟谁混在一起。 自然是李庭言。 两个人已经断断续续已经睡了快两个月,熟悉得很。 郗子闻也心领神会地笑起来,他晃着手里的车钥匙,提议道,“那你干脆把他带过来呗,反正人多热闹,也让我开开眼。” 但林炽却一口拒绝了。 “不行。” 他收拾好了准备要出门,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他毫无压力地给李庭言造谣,“人家可是个正正经经上班族,斯文得很,还有点害羞,不喜欢跟人交集,要是跟你们这群妖魔怪鬼混在一起,还不连骨头都被你们拆了。” “哈?” 听了林炽的描述,郗子闻的脑子里默默勾勒出一个穿西装打领带还拿公文包的沉默男人。 他实在想象不出这种人有什么吸引力,长再帅也没有用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一款了,”他吐槽道,“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一板一眼的人了,说他们又无趣又放不开,你现在怎么回事,说过的话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林炽把东西都扔进包里,听见郗子闻这样说,他微妙地抬了抬眉。 他想起李庭言在床上的控制欲,心想谁告诉你正经人就放不开了。 但他不打算跟郗子闻说这些细节。 “你当我没说过,”他很愉快地打了脸,“我现在发现,禁欲款也有禁欲款的好。” 他哼着歌出了门,“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今天早上还有拍摄,下午还要上课。忙得很。” 郗子闻想翻白眼。 他算看出来了,林炽现在是得了个新鲜的玩具,正起劲着呢。 别说是聚会,就算今晚现场发钱,林炽都不一定来。 “行吧行吧,滚蛋吧你,我找别人去,”他说道,想想又不太服气,骂了一声,“你个重色轻友的兔崽子。” 林炽大笑出声,也不否认。 重色轻友怎么了。 郗子闻要是能约到李庭言这种级别,没准跑得比他还快。 . 出了家门,林炽就开着摩托来到了拍摄的地点,今天早上是个他相熟的摄影师找他拍的私活儿,时间不长。 拍完他就跟摄影师摆摆手,买了个三明治,咬在嘴里赶去上课了。 他今年大四,平常几乎不来学校了,等同于毕业了,但因为他之前忙于校外的工作,选修课还差一门学分没有够,不得已,愣是在这种大家都在找工作实习的时候,他还混在学弟学妹里混着。 好在他毕业论文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工作也不愁,这门选修课课时也不长,期中就结课了,正好能补上他差的最后一学分,并不会影响他毕业。 第23章 到了教室里,林炽蹑手蹑脚去了最后一排,把包塞进柜子里,撕了一袋牛奶,叼在了嘴里。 这门选修课的老师脾气很好,上课只要不影响纪律,怎样都行。 林炽拿出ipad,继续修他的毕业论文,埋头研究的样子,看着还有点认真。 他现在能好好坐在大学里上课,说来也是经纪人霍女士的功劳,当初他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被霍宇凝慧眼识英给签约了,但是开头的一两年他并没有很多工作,只是勉强能养活自己。 霍宇凝就给他跑前跑后,找了个高中插班,让他恶补了半年,好歹是考到了个本科,用霍女士的话来说,不管在哪个行业混,不读书都很容易被骗。 林炽也很赞同。 如今一转眼,他都要毕业了,他拿着手机在手上转了一圈,心里想,要不晚上去请霍女士吃个饭。 正想着,林炽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发现是李庭言的消息。 上面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有一个时间。 “八点钟见。” 要不是在教室里,林炽几乎想吹声口哨。 他的手指在页面上停留了几秒,回了一个“好”字。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林炽望着他那折磨得他头大的论文,心情都好了许多。 最近的两个月,他都跟李庭言厮混在一起。 几乎每隔一个星期,他都会跟李庭言在酒店里碰面,李庭言包下了酒店的套房,算是两个人幽会的“爱巢”。 一开始李庭言还会让司机来接他,但后来林炽已经轻车熟路,也不要人接了,自己开着个小摩托就去了。 有几次他停车的时候,直接对上了酒店门童诧异的目光,不过对方还是彬彬有礼地替他开了门。 林炽估摸着,对方肯定在心里想,这到底是哪个大佬的金丝雀,怎么混的这么惨,连个打车费都没捞到。 想到这儿,林炽又笑了起来,他跟李庭言吐槽过这件事。 李庭言的神色相当无奈。 想想也是,以李庭言的身价,还要在背后承受这等诽谤,确实是相当无辜,偏偏还没法替自己辟谣。 其实在他俩刚睡了几次的时候,李庭言总是会贴心地给他带来昂贵的礼物,但是没两回他就拒绝了。 他说得也很明白,“咱俩就是个你情我愿的py关系,各取所需,你在床上也没让我哪里不满意,所以你也没欠我什么,用不着照顾我。” 他说了几次,李庭言也看出来他是认真的,最终还是听进去了。 不过酒店费用林炽就懒得跟李庭言泾渭分明地计算了,毕竟要按他的经济状况,李庭言要么跟他住经济型酒店,要么回家。 想来李庭言受不了这个委屈。 林炽弯了弯嘴角,想起这人在酒店里对着镜子系领带的样子,上课的心思更淡了。 老师在讲台上分析崔莺莺与张生,那相国小姐天真多情,爱上了那偷香窃玉的书生。 而在台下,林炽也不怎么老实,他在手机里挑挑拣拣,发了一张照片给他那位姓李的新情人。 当李庭言默默回了个问号的时候,林炽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 这一声在课堂上格外明显。 讲台上的老师没注意,但是坐在附近的好几个同学看了过来。 林炽立刻闭了嘴,对大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但他望着那微信页面,又忍不住乐。 . 李庭言正在公司,听部门经理跟他做报告,手机响了的时候,他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眼。 当看见照片上那片雪白的背,他差点没绷住表情。 会议才开了半个小时,在主位上的总裁就变了脸色,正在汇报的人忍不住心里打鼓,疯狂回忆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好在李庭言只是看了一眼,又把手机给放下了。 但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李庭言虽然仍在兢兢业业的开会,看报表,但偶尔停下来歇息的时候,他脑子里却还是都还是晃过刚刚那一片雪白的背。 林炽发的是早上摄影师刚刚给他拍的照片。 他今天拍的其实是一款首饰的宣传图,但是摄影师跟他关系好,在完成工作内容后,没忍住又按了几下快门,将照片都传给了林炽。 “真漂亮啊林炽,”摄影师跟他赞叹,带着心无杂念的欣赏,“你躺在水里的样子,夸张一点说,真像精灵从水里跑了出来。” 林炽自己也欣赏了几秒那张图。 他拍的是外景。 溪水里,他上半身赤裸,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眉眼却漆黑如墨,嘴唇也是殷红的,水珠从他的眉梢,鼻梁滚落,碎珠一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他趴在一块山石上,背对着镜头,却又转过脸来。 那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仿佛没有人类的情感,漂亮得像一件无生气的瓷器。 可是那一身缎子一样的肌肤,在阳光下白得耀眼,脊背,肩膀,腰线,无一不完美,但是视线再想往下,就被溪水挡住了。 镜头是从树木的叶片里去窥探的,让这张照片仿佛是一个人隐晦的眼,不小心偷窥到了森林之神私藏的爱物。 起码李庭言是这样感受到的。 他低头看着文件,林炽的眼睛,殷红的唇,背上的水珠,都在他眼前晃着。 第24章 他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有点心不在焉。 作者有话说 看到好多宝宝五一都在家躺着,没错,我也躺着(摊成饼.jpg) 希望出去玩的朋友们都不堵车! 第12章 不亏 一直到去往酒店的路上,李庭言才有空细细看了眼林炽发给他的照片。 在晴朗的下午,突兀地发来这样一张照片,无疑是撩拨,是勾引。 但他也不打算回避自己的欲望。 他很轻易地上了勾,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心情都放松了些。 他跟林炽已经相处了两个月,两个人很稳定地在见面。 偶然的一夜情能发展得如此长久,也是李庭言没有想到的。 但是林炽很有趣,美貌,活泼,嚣张任性,像灼灼烈火,花样百出,他每次跟林炽在一起的时候都容易被吸引,甚至被引导,忘却很多烦恼。 所以他迟迟没有提出跟林炽断开联系。 到了酒店,李庭言上了13楼,走到熟悉的那间套房前,他推开门,走进去,绕过一道门,果不其然发现林炽已经在等着他。 非常不见外的。 已经换好了浴袍,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丝绸浴袍不成样子的披在身上,露出修长的锁骨,圆润的肩头,还有劲瘦的腰肢,以及雪白的背。 穿的还没有漏得多。 轻佻,却又像山间的雾一样轻盈,眼神甚至称得上纯真,似笑非笑地望着李庭言。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床上,实在是很考验自制力。 李庭言的眼神闪了闪。 “你好慢啊。”林炽本来是在翻看一本时尚杂志,看见李庭言过来,他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浴袍又晃了晃,眼看着就要落下。 李庭言走过来,帮林炽把浴袍拉上去了一点,同时把一个过分可爱的粉色袋子带给林炽。 “给你买甜甜圈和奶茶,耽搁了一点时间。” 刚刚他都已经从公司出来了,林炽却突然给他发消息,说想吃他公司附近一家很受欢迎的网红店的新品,要他顺路帮带一下。 其实这根本不顺路。 因为司机已经开走一条街了,但他还是折回去了,并且因为没有让助理提前排队,花了高价才请一位顾客把买的东西分了一份。 所以现在他才能把袋子递给林炽。 “啊,多谢。”林炽来劲了,打开了包装盒,满意地看见了里面的甜甜圈。 他挑了一个洒满糖霜的甜甜圈,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那糖分还黏了一点在他的嘴唇上。 “你最近不减肥了吗,吃的这么高热量。”李庭言问。 他跟林炽认识以来,林炽饭量虽然不到节食的地步,但也一直吃得很健康,隔两天就会泡在健身房里。 像这样放肆的时候,还是很少见。 “我偶尔也得吃点欺骗餐吧,”林炽振振有词,“天天都是白水煮鸡蛋,沙拉配蛋白粉,谁受得了。” 也是。 李庭言没再多说,但是视线却看着林炽甜甜圈上的糖粉,还有被开了封的奶茶。 理论上,他是不接受别人在他的床上吃东西的。 酒店的床也不行。 偏偏林炽喜欢得很,还有一堆歪理,说什么这样自由放松,吃东西也更愉快。 两个人曾经为此展开辩论,但是林炽一句话就杀死了比赛。 林炽怒视他,“我都给你当0了,你就连口饭都不让我吃,有你这么当1的吗?!” 这话一出,李庭言也自觉理亏。 林炽跟他在一起,确实是一次上位都没有捞着。 别说9:1,99:1都没有,林炽对此恨得牙痒痒,好几次都泄愤地在他肩头咬了几个牙印。 他作为占了实际好处的那一方,还如此不包容,确实是他不对。 但是李庭言闭嘴归闭嘴,骨子里那一点洁癖却还是本能发作,视线总向林炽的嘴边扫去。 林炽看李庭言一眼,就知道对面在想什么。 他故意从自己的甜甜圈上撕了一块,身体往前倾去,塞到了李庭言的嘴边。 “来一口吗?可好吃了,真的。” 李庭言左躲右闪,最终却还是没能躲过,硬被塞了一口。 奶油味儿。 甜腻,糖精极重。 李庭言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只觉得跟吃毒药差不多。 林炽却放肆地大笑起来,他就喜欢李庭言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但是作弄了别人,也是要给对方一点甜头的。 林炽深谙此理。 他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甜甜圈,又捧起奶茶喝了一口,拽过床头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就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上,颇为豪放地对李庭言说道,“来吧。” 他出现在这个房间里还能是干什么呢? 又不是背着家里人出来早恋的高中生,开个房也就纯情地盖被子聊天。 他可不是。 食色性也,他能这么痛快地来跟李庭言见面,当然是来疏解欲望的。 李庭言望他这不拘小节的样子,有些想笑。 林炽这过于豪放的腔调,难免冲淡了房间里本来流淌的旖旎。 但他还是慢慢脱掉了西装外套,解开了手表,然后又回到床边,单膝跪在了床沿上。 他本来就比林炽高,这个姿势让他比林炽更是像高了一个头,林炽完全被锁在了他怀里。 第25章 他闻见了林炽发梢上的无花果味道,是熟悉的沐浴露。 “你洗过澡了?”他低声问。 林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热气,觉得耳朵有点痒痒。 “嗯。” 他抬起手,拽住李庭言的衬衣,眉眼上挑,甚至有点挑衅。 “反正等你也没事做。” 这句话音刚落,林炽就吻了上去,两个人熟悉地纠缠在一起。 李庭言的衬衣落在了地上。 柔软的床铺重重地凹陷,林炽被咬住了喉结,吃痛地嘶了一声,但很快又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 . 这一场床事一直持续到快要深夜。 林炽躺在床上,头发潮湿地贴在脸上,累得有些喘气。 但他看着旁边似乎还有余力的李庭言,又十分不服气。 他忍不住小心眼地比较,他以前在床上当一的时候,有李庭言体力这么好吗,那些风骚小0倒是一个比一个嘴甜,热情地缠住他,一口一个哥哥好厉害。 但现在看着李庭言,他却认真琢磨起了这夸赞里面到底有没有水分。 可他又没心没肺地想,他也不亏。 跟李庭言在一起他爽了不说,就算以后分开,他再去泡那些身段漂亮的小美人,床技估计还能更上一层楼。 估计他的名声还能更响亮一些。 李庭言不知道林炽在想什么,一把抱起林炽去了浴室。 林炽现在也懒得反抗了。 他在床上被折腾得这么惨,享受点李庭言的服务怎么了。 只是床上运动本就消耗体力,洗澡就更雪上加霜。 出来以后,林炽套上自己的衬衫,但他动了一半就不愿意动了,任由李庭言接手了后边的事情——半跪在地,帮他扣好了腿上的衬衫夹。 还真是温柔。 林炽望着李庭言的脸,漫不经心地想,明明是天生被人伺候的命,却也不介意低下头为他做这些琐碎的小事。 等穿好衣服,他晃着腿坐在床上,诚实地说道,“我饿了。” 他刚刚晚饭只吃了一份沙拉,来之后也就啃了一个甜甜圈和半杯奶茶,确实是经不得饿。 李庭言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是零点了。 “你想吃什么?” 他问林炽。 林炽趴在床上翻手机,仅剩的职业操守提醒他不该放肆,但是手机上的图片又太过诱人,一时之间十分纠结。 最终林炽还是跟李庭言一起出现了粥底火锅店里。 林炽在节食和放纵里折中做了个选择。 这家店是他经常来的一家,开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却有口皆碑,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往往排出长队,不到半夜都很难有位置。 今天正好他们来得晚,很快就有了一桌空位。 “看看吃什么,我请客,”林炽翻着菜单说道,“你别看这家店老,但是味道超好,很多名人也来探过店的,”他指指墙上,“你看,那墙上就是汤丽丽和赵以楼。” 汤丽丽是上个世纪流行的一位风情潋滟的女歌手,林炽很喜欢她,家里还收藏了她的唱片。 赵以楼则是要年轻得多,是刚刚夺得了视帝的一位青年演员,照片上,他笑得阳光灿烂,一看就很亲切。 李庭言扫了一眼,没说话,他跟赵以楼见过面,在某次的酒局上。 但他翻着菜单,却有些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炽哐哐哐点了一堆菜,再一看李庭言却毫无动静。 他奇怪道,“你怎么不点,是不喜欢这家吗,还是不习惯这个环境?” 比起李庭言出入的高级餐厅,这种开在小巷子里的店家自然要环境潦草得许多。 但林炽心里又犯嘀咕,李庭言也不是这么娇气的人啊。 李庭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来过这家店。” 噢? 林炽倒有点惊讶。 李庭言把心思放回菜单上,简单点了几盘牛肉和蔬菜,就把菜单合起放在了一边。 他喝着柠檬水,神色淡淡地望着周围,现在已经是午夜,店内却还人声鼎沸,每桌上都坐着人,火锅的热气让彼此的脸都看不真切,只能听见声音,却有很有市井烟火气。 林炽剥着桌上赠送的瓜子,问李庭言,“你跟谁一起来过这儿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平价餐厅呢?” 这也不算他偏见,实在是他也见识过李庭言的日常起居,那耗费实在昂贵,所以他也没去跟李庭言分摊房费之类的。 分不起。 要是真这么锱铢必较,他得破产。 但他这句话本来只是闲聊,却是无巧不巧,正撞在了李庭言的痛处。 李庭言听见他的问话,眼睫微垂,在一片喧闹的火锅店里,白蒙蒙的雾气里,轻声回答。 “是许穆带我来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周一我记错时间,改成周二休息了,所以周四也顺延一下好了。 明天更新的,周五休息。 后面再恢复正常的周一周四不更。 ps:前面那一章重写只是换了个叙述,对主线没啥影响,可是我的存稿受到了影响,后面的稿子也得跟着改动了tut 什么时候我才能存下丰厚的粮仓啊 第13章 我很乐意 林炽有点惊讶,刚想说话,结果舌头一抖,瓜子顺着舌根滚落,他被呛了一下,咳嗽了个惊天动地。 第26章 李庭言抬抬眉,递了一杯水过来,让他顺顺气。 一口气喝了半杯,林炽才顺过来,抚了抚胸口,他望着对面一脸波澜不惊的李庭言,心想自己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跟李庭言相处的这两个月里,他并不怎么在意许穆这个人。 最初在酒馆里多聊了几句,又陪李庭言去参加婚礼,只是因为他有点八卦,还是多管闲事,但八卦完了,他也就不怎么想起这个人了。 毕竟这关他什么事,李庭言只是心有所属,又不是有对象,他跟李庭言也只是py,十分纯洁的身体关系,他既没有插足别人感情,也没有祸害良家妇男。 他心态好得很。 但这不代表他完全听不见许穆这个名字。 李庭言跟许穆是多年的好朋友,两个人来往频繁,所以有时候林炽跟李庭言在酒店里,结束后他躺在旁边休息,也能听见李庭言跟许穆通话。 每到这时候,他都很识时务地在旁边装背景板。 但他望着李庭言平静又压抑的侧脸,明明就很挣扎,却还要若无其事地扮演一个好友的角色,他内心又都深表同情。 看看。 这就是爱上直男的下场。 这个直男还是自己多年的同学兼好友,那就更是天打雷劈。 所以林炽一般不提起许穆刺激对方,这是一个人的美好品德。 而像今天这种情况,纯属他无心之失。 他擦了擦唇角,含糊道,“那还真是有点巧,没想到许穆的爱好还挺平易近人的。” 李庭言不由笑了笑。 他看出来了林炽的特意回避,但他其实不介意提起许穆。 有什么可避开的呢? 他跟林炽认识的第一天,林炽就知道了他悲催的暗恋。 林炽知道他所有隐秘的痛苦,阴暗的心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恰恰只有面对林炽,他提起许穆才能坦诚。 他说,“许穆就喜欢这些小吃店,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拽着我们去他新找的店里聚餐,大学城那片都被他吃遍了。” 李庭言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曾经某个瞬间,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 恰好这时候,服务生把粥底给端上来了,点的菜品也都摆在了旁边的架子上,热气升腾起来,柔和了彼此的眉眼。 林炽一边用公筷漫不经心地往锅里下着白贝和虾,一边仍打量着李庭言。 现在离他陪李庭言去参加那场婚礼,也过去三四个月了。 他还记得那天的场景,漂亮的鲜花长廊,大方明艳的新娘,交换誓词时候的吻。 他心里那点该死的好奇心,又随着咕嘟咕嘟的锅底一起冒了头。 看李庭言好像也没有很抗拒谈起许穆的意思,他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在婚礼之后,有跟许穆见过面吗?” 他光听李庭言跟许穆打电话了,但他分明记得,光他听见的,李庭言就有两次拒绝了许穆的聚会邀请。 果不其然,李庭言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没有。” 李庭言淡淡道,“他邀请过我几次,让我去他的新家,也有别的朋友在,但我都找理由拒绝了。” 婚礼过后,许穆显然误会了林炽跟他的关系,跟他聊过一次,倒是也没有太大惊小怪,只是责怪他何必在性取向这件事上瞒着自己,还夸赞了林炽有趣美貌,甚至邀请他可以带林炽一起去。 他当然拒绝了,但也没有去纠正许穆。 就让许穆以为自己喜欢别人好了,总比他真实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来得体面。 想到这儿,他抬眼望了眼对面的林炽。 林炽从锅里捞白贝吃,还不忘分他两个,那轻松随性的样子,真是没有一丝烦恼,所有的心神好像都在吃饭上。 他不禁笑了下,有些羡慕林炽的没心没肺。 他夹起林炽夹给他的白贝,蘸了调料,就听见林炽又问,“你现在是还没有办法放下他吗?” “嗯。” 李庭言咽下了那块柔软的贝肉,沉默了一会儿,“我喜欢了他快七年。我也想要立马忘记他,时刻提醒自己他是别人的丈夫……但这很困难。” 他已经亲眼见过了许穆的婚礼。 但从他的少年时代,许穆就像一个夏日的树影,永远停留在他的书桌上,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他也很想要亲手再挖出来,迅速把那段过去变成一段风干的符号,但谈何容易。 他说,“我最近都在避免跟他见面,我不知道我见了他会是什么心情,不如不见,哪怕疏远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嗷。” 林炽嘴里还咬着肉,发出一声听不真切的附和。 听着也怪惨的。 爱情没开花就算了,连友情似乎也保不住。 但他眼睛转了转,想起李庭言最近跟他的频繁见面,突然问道,“你最近频繁跟我见面,不会就是因为想转移注意力,不想总想起许穆吧?” 李庭言握着勺子的手一顿。 他早就知道林炽聪明,有种天然的直觉,他犹豫了下,也没有否认,痛快地点了点头。 “是的。” 林炽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生气了吗?”李庭言问他。 林炽摇了摇头,像是觉得李庭言这个问题很好笑。 第27章 “这有什么好气的,我俩又不是在谈恋爱,你也没拿我当替身,人本来就是会想用一桩事转移对另一件事的注意力,很正常。” 林炽非常理解。 毕竟他减肥很痛苦的时候也会看吃播。 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庭言,却又往前凑了一点,身体前倾,甚至足尖也在桌下碰到了李庭言。 “那你觉得……有效果吗?” “什么?” 李庭言没听明白。 但很快,他就对上了林炽那双澄澈,却又好像写满了暧昧的眼睛。 “我是说,靠我来转移对许穆的痛苦,惦念,有效果吗?” 林炽的嘴唇开开合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一点辣,他的嘴唇格外饱满红润,他在白蒙蒙的雾气里看过来,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审视与愉悦。 李庭言认真思考了两秒,才回答了林炽的问题。 “有。” 靠林炽来转移注意力,确实很有效果。 林炽是跟许穆截然不同的人。 热烈,张扬,像加州阳光一样滚烫,在他面前,似乎根本不能存在什么忧郁缠绵的雨季。 跟林炽在一起,他总是觉得很轻松,他记得林炽是怎样像一尾鱼一样在泳池里穿梭,又往他脸上泼水,也记得林炽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坐在阳台上喝咖啡,又回过头对着他一笑。 如此种种。 每次来到林炽身边,他都像是秘密抵达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私人岛屿,他可以尽情抛下外面的一切,在这里得到短暂的休憩。 李庭言轻声道,“跟你在一起确实很有趣,会让我忘记很多烦恼,所以我很感谢你愿意经常跟我见面。” 林炽笑了一声。 “真会说话啊。” 明明你情我愿的事情,他从李庭言身上得到的美好体验也不少,李庭言却说成对他的感谢。 还真是……讨人喜欢。 林炽给自己舀了一碗粥汤,吹了吹,慢悠悠喝了一勺。 “能帮你摆脱一点失恋的阴影,我很荣幸,”他声音里带着笑,“这起码证明我的魅力不减。” 李庭言也笑了一声,肯定了林炽的话,“你本来就很有魅力,没有我也一样可以证明。” 林炽更得意了。 他望着坐在他对面这个矜贵优雅的男人,心里颇为满意。 他想,瞧瞧,他一出手,就连酒馆里随手捡到的炮友都这样完美,身材完美,长相完美,连性格也讨喜。 这让他心情更好了不少。 他喝了一点粥汤,节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摄入更多热量,同时轻描淡写地对李庭言说道。 “既然有用,那在我跟你当床伴的时间里,我都可以允许你用我来转移对许穆的痛苦。” 李庭言望着他。 林炽微微笑了一下,“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来找我。起码最近的几个月,我一直会对你敞开,而不会再有其他人。” 这就是排他协议了。 其实他之前还有点纠结,是不是跟李庭言要完全形成1v1的关系,虽然他这几个月,自从跟李庭言睡了以来,都没有找过别人。 但那是他根本无暇分身。 他跟李庭言并没有过清晰地说明,也没有约束对方。 可现在他望着李庭言,却觉得有这么个知情识趣的情人很不错,而李庭言也恰好也需要他。 李庭言也听出了林炽的意思,他轻笑了一声。 他难得调侃地问道,“我这是升级了吗?升级成了你的……” 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固定伴侣?” 林炽耸耸肩,“没错,你愿意吗?当然,你不乐意也没关系,我很好说话的。” 他这人也不是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性格。 如果大家都是玩咖,那也有玩咖的乐趣。 但李庭言就如他认识以来判断的那样,是个斯文,温文的人。 李庭言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不,我很乐意。” 作者有话说 两位关系升级了又没有完全升(狗头.jpg) ps.明天不更噢 第14章 多情眸 吃过了夜宵,李庭言把林炽送回了家,到了楼下,林炽也没有再邀请李庭言上去坐坐的意思。 又不是热恋的恩爱情侣,实在不必这么难舍难分。 但林炽拎起自己包的时候,他背包的带子滑了一下,没有扣好的包口一下子松开了,里面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一车。 “要命。” 林炽手忙脚乱地捡东西,他包里东西总是很多,墨镜,笔记本,钢笔,巧克力,漱口水。 有一个小支的香水滚到了缝隙里,他没有注意到,还是李庭言帮他伸手捞出来的。 但是李庭言捡到那支香水的时候,连着一起摸到的,还有两张掉在车垫上的两张票。 “这是什么?”他把手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两张演出票。 票面是红色的,外形做得有点像胶卷,印着几个泼墨淋漓的字,《金锁记》。 “啊,这个啊。” 林炽挑了挑眉。 他已经把东西几乎都收好了,鼓鼓囊囊的背包放在腿上。 他顺手接过了那两张票。 “我们学校话剧社下个星期的表演,因为我们几个主力队员都要毕业了,所以特意排了一出大戏,也算是一个落幕,租了我们学校的礼堂,印了演出票,搞得比较正式。邀请了不少人来观看。” 第28章 他冲着李庭言晃了晃那两张票,红色的票在灯下映出一点微红的光,映在他雪白的脸上。 “这是给主演的福利票,随便拿给我们邀请朋友的,你要来看吗?” 林炽问得满是戏谑,因为他想李庭言这样日理万机,大概是没有空来看一群学生排的戏的。 但李庭言的视线却落在那两张票上,问他,“你在里面演谁?” “三少爷,姜季泽,”林炽笑了笑,“就是那个欺骗曹七巧感情的浪荡子,”他有点无奈地叹了声气,“也不知道分个正派点的角色给我。” 李庭言也笑了起来。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话剧社同学的想法。 虽然与原著的描述不是最贴切,但以林炽的外表,光是往那儿一站,台下的观众大概都能理解三少爷为何能在温香软玉里醉生梦死,有的是人前赴后继地爱他。 李庭言从林炽手中抽过了那张票。 他没把话说死,因为他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天他一定有空。 “我会努力过去。”李庭言道。 林炽弯了弯嘴角,又调戏一样去摸李庭言的脸,“不用那么努力也行,这只是一出小话剧。又不是我登上了米兰时装周。” 但他说完,就翻脸无情地推开了李庭言,背起包就下了车。 他头也不回地进了楼道,只是遥遥抬起手,对李庭言摆了摆。 李庭言望着他的背景,笑了笑,他望着手里那张红色的演出票,设计得像一张老相片,就像一个深红的魂,轻飘飘地落在他手上。 他把这张票收进了内袋里。 . 林炽是真没指望李庭言会过来,他朋友多,光是系里来看他演出的人都不少,忙得像花蝴蝶一样,现在大四了,还有很多人明里暗里邀请他出去吃饭。 只不过他最近工作也忙,并没有都一一应下,连跟李庭言的见面都减少了频率。 但是到了演出的那一天,李庭言却是真的出现在了台下。 林炽给李庭言的是第四排中间位置的票,这是整个剧场里最好的视野。 他上台之前,往台下看过,属于李庭言的位置明明是空着的。 他也没失望,只是想果然如此,但是等他最后整理了一遍,随着其他同台演出的演员一起登上舞台。 幽幽的灯光照亮了舞台,也照亮他浓墨重彩的脸,他往台下扫了一眼,却清晰地看见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位置上,正坐着李庭言。 像是注意到了林炽的视线,李庭言还微微抬了下嘴角。 还真来了啊……挺意想不到的,林炽想道,手里的折扇轻轻摇动,但是话剧已经开始了,他很快没有心思注意台下了。 李庭言认真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金锁记》这出戏,他早就看过了,表演的是话剧界赫赫有名的几位演员,大导亲自操刀,作为女主的演员陈白尚还得了梅花表演奖。 与这样的剧作相比,这一出完全是学生表演,顶多算业余爱好者演出的话剧,多少就有些太青涩了。 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林炽演的姜家三少爷身上。 这一出戏,曹七巧才是无可争议的主角,林炽演的三少爷只是个着墨不多的配角之一。 但是李庭言明显感觉到,林炽一上场,现场的气氛都热烈了几分。 坐在他周围的大多是学生,他听见了好几声压抑的,努力克制在嗓子里的窃窃私语。 有男有女。 李庭言不由往周围扫了几眼,饶有兴致地扬了下眉。 坐在他旁边的是几个女生,非常小声地说,“这就是编导专业那个大四的学长啊,这扮相,可以啊。” “就是他,去年学校文艺演出还特地把他拉过来的呢。” “他有对象吗?” “不知道,看这样子也不会单身吧。” 这句话一出,周围顿时又多了几声叹息。 李庭言摇摇头,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林炽身上,完全能理解周围这些学长的心情。 原著里,姜季泽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样样都占,没有半点真心,虚情假意,却像牢笼一样锁住了曹七巧,是她干涸感情的全部寄托。 可是林炽一出场,李庭言一只手支着头,却漫不经心,颇为不负责地想,姜季泽要是真有林炽五分姿色,那曹七巧栽得似乎也不冤。 林炽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马甲,雪白的衬衫,袖口轻轻挽起,露出手腕上的金表,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画了妆,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形象。 可他一双眼睛风流婉转,隔着一张桌子轻飘飘地望着曹七巧。 他松了松手腕,端着一个小小的茶盅,隔着一张桌子,与自己的嫂子调情嬉笑,分明是轻佻,甚至下流,完全视清规伦常为无物。 可他那双多情的眼睛,蛛丝一样落在女主身上,嘴唇微弯,像是心不在焉,又像是似有似无的勾引。 谁看了,都难免要沦陷。 又何况一个曹七巧。 李庭言不禁想,林炽大概是有些表演天赋的。 比起现在娱乐圈有些浮夸的小生来说,林炽的表演还要更浑然天成一点。 他也听林炽说过,除了当模特,他以前还在片场跑过龙套,不是那种只需要躺着当背景板的,而是会被分配到几句台词的。 第29章 甚至后来他还得到过一个在网剧里演男二的机会。 可惜,那个网剧的制片人心思不纯,在他来试镜的时候就暗示他晚上来房间内聊剧本。 林炽这个性子又暴躁,一拳头下去,好好一个男二的机会就没了。 好在林炽也满不在乎,讲起这件事也是拿来当下酒料。 “比起演戏我其实还是更喜欢当模特,还是走秀比较适合我。” 可是现在李庭言看着台上的他,与周围的观众一起慢慢鼓掌,心里却在想,如果林炽得到了足够的机会,如果林炽过于出挑的外表没有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 甚至,只要林炽稍微放得下一点身段。 他现在又该是什么光景。 要有多少人见证他闪闪发光的魅力。 作者有话说 替李庭言翻译一下:别说“曹七巧”抵挡不了,我也不行 第15章 “哥哥” 演出结束,林炽随着所有的演员一起谢幕。 他们的演出在学校内还是非常成功的,现场的掌声和喝彩声非常捧场,除了林炽,挑大梁的女主演也相当有人气,不笑的时候有点冷艳,好些女生在大声喊她,“程学姐!你今天好棒!!” “学姐,毕业以后一定要继续演话剧啊啊啊啊!” 身处在这一片年轻人热情高涨的海洋里,李庭言虽然只是跟着鼓掌,却也会心一笑。 他们大学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时候。 大学确实是最后的象牙塔。 一切放肆,轻狂,无处安放的热情都可以随意抛洒,连同年轻的莽撞与鲁莽也可以原谅。 而等一旦踏出大学的那道门,就要学会冷静,沉稳,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显得游刃有余。 剧场里开始散场了,但是很多人还是没有走,要么在跟朋友聊天,要么等着找机会跟自己喜欢的演员多聊几句。 李庭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给林炽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在剧场外等他。 可是林炽的回复很快来了,“在外面干嘛,你直接来后台好了。” 李庭言抬了抬眉。 不过他思索几秒,最终还是听从了林炽的意思。 林炽坐在更衣室里卸妆,大家都下了舞台,室内一下子显得拥挤,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工作人员还在收拾道具,演员们换衣服的换衣服,还有人到处流窜,给大家发这次演出的纪念品。 林炽也拿到了一份,是一个票夹和印章,还有一个红色的丝真丝手绳。 “炽哥,你今晚真好看,”给他发纪念品的学妹笑嘻嘻道,“我宿舍的都来了,全是冲着你。” 林炽笑了声,“这么捧场的啊,等我有空请你们吃饭。” “真的啊,”学妹蹦哒了一下,“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她们可高兴疯。” “我保证。” 林炽伸出手跟她击了个掌。 李庭言就是这时候走到了后台里,一堆闹腾的大学生里,突然出现他这么一个社会人士,实在是有些引人注目。 门口的场务知道他是来找林炽的,所以很快放行了,但是其他人却不知道,一个个盯着他看,心里想这不会是哪个演员的哥哥吧? 林炽跟学妹击完掌,一回头就看见了李庭言。 他抬起一只手,“这里。” 李庭言便走了过来。 林炽脸上的妆还没有完全卸掉,眼影和眉毛都还留了一点。 他微垂着眼,眼皮上残留的细粉像波光粼粼的海,他对着李庭言说,“你等我会儿,我还要一会儿才换完。” “不着急。” 李庭言在他旁边坐下,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对他的眼神,可是他并没有在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林炽往眼皮上擦卸妆巾,声音也变得有点含糊,“开场的时候还没见到你,结果一演出你就坐在那儿了 吓我一跳。” 李庭言笑了一下。 他说,“我下午正好会议结束得早,就过来了。” 其实他是特意提早散会了一点,如果不是路上堵车,大概也不会迟到那五分钟,也多亏了只是大学里的话剧,要是在正式的剧场演出,大约是不让他进来了。 林炽也没多想。 他颇为得意地从镜子里看李庭言,“我演得好吗?” “好。” 李庭言真心道,“你一上台,我左右的学生都在讨论你。”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也是,你害我没记住另外两位姜家少爷的脸。” 林炽一下子笑出来。 他卸完了妆,一张脸干干净净,可是还是线条分明,眉骨鼻梁都很高挺,典型的浓颜系,俊美得充满攻击性。 “你还真会哄人。”他懒洋洋地说道,可是却又一直从镜子里看着李庭言。 更衣室里人来人往。 到处都是林炽的同学,吵闹声不绝于耳,热闹得简直像菜市场。 大家都在商量待会儿要去哪儿聚餐。 林炽再怎么出格,也不能在大庭广众做出任何放肆的事情。 可越是这种时候,反而越叫人心痒。 他盯着镜子里的李庭言,像是有意,像是无意,一只手搭在李庭言的手掌上,在李庭言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在他隔壁卸妆的同学没忍住八卦之心,问了一句。 第30章 “林炽,这是你的朋友吗?特意来看你演出的吗?” 刚刚林炽并没有跟别人介绍李庭言,却又从李庭言一落座,就在跟对方低声聊天,关系明显很亲密。 林炽扫了旁边的男生一眼,又把视线落在了李庭言身上。 他拿出一张卸妆棉,擦掉了嘴唇上最后一点口红,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是我哥。”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里充满戏谑,像恶作剧了一样洋洋得意。 李庭言莫名升了辈分。 他望着林炽,有些想笑,又觉得有点荒诞。 哥哥。 哪个哥哥会跟弟弟在床上纠缠,但也正是因为不会,林炽这样叫他,倒是产生了一些狎昵缠绵的背德感。 他垂了垂眼,也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个称呼,见周围的几个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他都礼貌地点头示意。 其他人也不起疑。 反而讨论起了林炽家的基因。 “天呢喂,难怪这么好看呢,林炽你们家是不是专出帅哥啊。” “仔细看看,你们是长得像啊,林炽哥哥,你待会儿要不要也跟我们聚餐啊。” 同学们越是讨论,林炽就笑得越是放肆。 看李庭言从容不迫的样子,他凑近了李庭言,又低声问了一句。 “哥哥。我今天好看吗?” 这声音在喧闹的更衣室里,轻得像一滴水。 除了李庭言,谁都没有听见。 可李庭言听得分明,睫毛轻轻颤了颤。 “好看。” . 换完自己的衣服后,林炽拒绝了话剧社众人的聚餐要求。 “下次吧,”他冲大家摆摆手,“咱们离毕业还有阵子呢,就不搞得像提前排练一样了,过阵子再跟你们出来。” 他说得也是实话。 除了他,也有几个人有事先走了。 话剧社的人还想留一留他,但一看林炽已经牵着李庭言的手走了,也知道没戏了,只能遗憾放弃。 只是留下的人望着那离开的背景,又暗自嘀咕。 这年头,兄弟们关系好得这么腻歪的吗,还牵手。 林炽跟李庭言到了停车场,一打开车门,林炽先看到了放在副驾驶上的小花束。 不算太夸张。 有点像他在赵安真婚礼上接到的幸运捧花。 “这是什么?” 林炽把花束捧了起来,轻轻嗅了嗅,“送我的吗?” “对。” 李庭言也坐进了车里,“你不是说今天是你最后一次在学校的演出吗?总应该正式一点。本来是想带到后台的,但又有点太引人注目了,就留在车里了。” 他系好安全带,望向林炽,轻声说道,“恭喜你今天顺利落幕。” 林炽咧了咧嘴,“怎么,你还怕我搞砸了吗?” 但他望着怀里的捧花,又是高兴的。 他说,“我第一次去t台走秀,我经纪人也送了我一捧花,说祝我事业打开新篇章。” 但他皱了皱鼻子,又说道,“可惜她送完花后,我俩的事业就一落千丈了。那阵子我俩都快睡大街了。” 他回忆起那画面,他跟霍宇凝惨淡地面对面坐着,霍宇凝痛恨地说自己难道是乌鸦嘴吗,他又有点想笑。 李庭言开着车,闻言看过去了一眼,想起刚刚对方在舞台上抓人眼球的样子。 他心头微动,一个念头从他心头转瞬即过。 但他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林炽,你知道不能随便叫哥哥吗,叫了哥哥以后就要负责的吗? (开始胡说八道.jpg) 第16章 他的过去 因为林炽要为半个月后的走秀做准备,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他们没有去餐厅,而是直接去了酒店。 李庭言点了客房服务,把晚餐直接送来了房间里。 林炽只吃了一点沙拉和火腿,然后就强制管住了自己,眼睁睁望着李庭言慢条斯理地用餐。 但到最后他实在忍不了了,又坐到李庭言tui上,不管不顾地缠上去,成功把人带到了床上。 做完后,林炽浑身汗津津的,却不想动。 他打开了手机放着歌,躺在床上,轻轻地跟着哼。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话剧社的同学们又给他发大家聚会的照片,还有今天舞台的录像。 他一个个点开了,看见自己在舞台上那油头粉面的样子,咦了一声,但又看得津津有味。 李庭言就坐在旁边,自然也看到了。 他问林炽,“你很喜欢演话剧吗?” “嗯?” 林炽一开始没听清,反应过来以后,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不算格外喜欢话剧吧,准确说,我只是喜欢舞台。” “我喜欢我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我的身上,镁光灯下其实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但我很喜欢各种漂亮的东西,衣服,宝石,点缀在我身上,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话剧也好,当模特走秀也好,拍广告,上杂志,甚至跑龙套都很好,我表演的时候就像是被抽离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可以做任何事。” 他微微眯着眼,说着说着就笑了,偏过头问李庭言,“听着很虚荣是不是?” 李庭言摇了摇头。 “没有。” 第31章 但他看着林炽,又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舞台,不觉得现在的发展有局限吗?” 他说得很含蓄。 但是他跟林炽在一起这么久,也多少了解了林炽的情况。 林炽的小公司根本是个乱七八糟的三流公司,称不上规模,管理混乱,唯一算是比较认真负责的,也就是林炽那个经纪人霍宇凝。 但是霍宇凝自己也没什么背景人脉,好不容易才在时尚界摸爬滚打了一点资源,她手里还有其他模特,虽然跟林炽关系亲近,却也不能真的一心一意只为他一个人操持。 所以林炽某种程度上,起码在李庭言的眼里,完全是被埋没的。 明明有这样好的资质。 明明有在镜头下一秒就能抓住别人眼球的脸。 却混得半红不糊,许多本该属于林炽的资源也没留下来,莫名其妙跑到了一些不如他的人手里。 李庭言说,“你现在这样,未免有点可惜。” 李庭言说得含蓄,但是林炽完全能明白李庭言的意思。 他翻过身,从下往上地看着李庭言,好笑道,“你觉得我混得太灰头土脸了吗?” 李庭言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实际上,这样说也没错。 但这形容实在不好听,他也不觉得林炽跟灰头土脸四个字有任何关系。 林炽笑了笑。 他本来也没指望李庭言的回答。 “可我觉得我混得还不错。” 他的头枕在胳膊上,语气很轻松,“我不是吹嘘说我现在真的混得很好,我只是说,跟我过去比起来,我现在真的好太多了。” “一想到我前十八年的生活,再想想我现在,其实我已经很满意了。”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要及时行乐,过得开心就好,非要说的话,我经纪人才是干劲满满的那个人,我是被她硬鞭策着往前的。” 李庭言从没听林炽提起过家庭,家人,还有自己的过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内容。 他看向林炽,“你以前过得很不好吗?” 他微微蹙眉,有一点困惑。 他跟林炽接触以来,就他观察,虽然林炽理财意识不怎么样,但生活并没有任何问题,林炽的工资也不算少,哪怕经常要还信用卡,但也足以支撑他消费那些漂亮又华而不实的奢侈品。 他还以为,林炽应该起码出身自被疼爱的小康家庭,才能有这种开朗又阳光的性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林炽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在学校的礼堂里,舞台上,他对着台下谢幕,全场掌声雷动,那一幕给了他不少感触。 他一个不怎么回忆过去的人,此刻也难得有了点倾诉欲。 而身边躺着的,又恰好是一个跟他生活圈子没太大关系的人。 “你要看我以前的照片吗?” 林炽歪着头问李庭言,眼里带着一点恶作剧的神色。 等李庭言点了头,他就立刻把手机掏了出来。 “等我找找。” 他在相册里翻找了起来。 “啊找到了,我就说没删,”他把手机放在了李庭言的眼皮底下,“你看,这是十七岁的我。” 当看清手机上那张照片,李庭言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他眼神里第一次出现这样明显的狐疑,视线往林炽脸上打量。 照片上的男孩子,很瘦削单薄,穿着空荡荡的校服,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头发也很潦草,因为没有好好打理过,刘海过长,几乎要遮住了眉眼。 能看出来个子还算高,但是太瘦了,像一张纸片,随时能轻飘飘地飘走。 “这是你?” 李庭言还是很难相信。 这照片上的男主很普通,甚至过于沉默不起眼,坐在一堆同学里也很容易被忽视。 他仔细地辨认,才从脸部的轮廓,嘴唇和鼻子上看出一点林炽的影子。 “真的是我。只不过那时候没长开,我又太瘦了,也不懂打理自己。” 林炽挑了挑眉,莫名有点洋洋得意,他对李庭言说,“知道我从照片上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有多不容易吗?” 李庭言没说话。 他仍旧望着那张照片,他注意到林炽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好像有青紫的颜色,看着不太正常。 他正斟酌着,不知道能不能询问,就听见林炽轻松的口气。 “我小时候的家庭环境真的是很差的,简直可以登上慈善救助栏目,我那个所谓的父亲是个赌鬼,在我小学吧他还行,但我一上初中,他赌瘾越来越重,还染上了毒品,家里面但凡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他拿去卖了,到最后就剩下四面墙,还有一些简单的床被子什么的。” “我妈呢,是个勤劳肯干,但是又很保守的女人,过得都这么惨了,死活不肯跟我爸离婚,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愣是把我拉扯大了,还要动不动去给我爸还他的赌债,所以我曾经的愿望,就是早点长大,把我妈带走。” 说起自己妈妈的时候,林炽嘴角的微笑消失了一瞬,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问李庭言,“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吧,比起我以前的日子,真的一个天一个地了。” 他把手机从李庭言手上拿了过来,自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第32章 他拿起床头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支烟。 他问李庭言,“介意我现在来一支吗?” 李庭言摇了摇头。 林炽便咔擦一声点燃了打火机,橘红色的火花呲得一声炸开在眼前,映着他平静的双眼。 他说,“你要说我有没有想过出人头地,能不能登上世界级的秀场,我这种俗人当然也会渴望,我恨不得所有鲜花掌声都涌向我。但是那太难了,甚至有些时候需要我付出一些东西交换。 可我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了,该受的委屈,我十几年里都受够了,所以我现在只图自己开心。 我在我的能力范围里,一点也不想委屈自己,我只想做我喜欢的工作,拍我喜欢的照片,交我喜欢的朋友,当然,还有睡我想睡的人。” 林炽说这句的时候,带着笑意看了看旁边的李庭言。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淡淡道,“所以不用替我可惜,我现在能有的,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他从那个小小的县城里走出来,自己给自己办了休学手续,十八岁来到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打工,站在街头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还有今天。 李庭言沉默了很久,他望着林炽,林炽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抽烟,上半身赤裸着,嘴唇很红,眼神明亮,漂亮得像是星辰落在了里面。 他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坐在那里,都像一件被造物主偏爱的艺术品,每一根线条都透露着完美。 这样的林炽,跟照片上十七岁的他真的是天壤之别。 李庭言想,他都不用问,都知道林炽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 看李庭言的表情,林炽笑了一声,他抬起膝盖碰了碰李庭言,轻飘飘地问,“怎么了,很同情我吗?” 李庭言摇了摇头。 “没有。” 他当然没有这样愚蠢又自负,林炽这样脚踏实地靠自己走到今天,怎么会需要他来怜悯。 他只是……有些震撼。 他一直以为,他身边这个人应该是温暖家庭里长大的,无忧无虑的彼得潘,所以才能这样灿烂,生命力旺盛。 可他完全猜错了。 李庭言伸出手,从林炽的烟盒里也摸出了一支烟,却没有用打火机,而且咬在嘴里,微微低下了头。 他的烟头与林炽的烟碰在一起,轻轻吸了一口,橘红色的火就也点燃了他的烟。 屋内很安静。 李庭言与林炽四目相对,望着这张像艺术品一样的脸,那双眼睛仿佛镶嵌在王冠上的星光蓝宝石,熠熠生辉。 李庭言问林炽,“那你后来带你妈妈离开了吗?” 他隐隐知道结果,却又无法确定。 很矛盾。 作为一个体面的绅士,不应该擅自去窥探对方的隐私。 可他却又克制不住的,想了解林炽的过去。 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在酒馆里与他搭讪的人,在他床上吃甜甜圈的人,还有在许穆的婚礼上安慰他的那个人。 他必须承认,他对林炽有好奇心,甚至是窥探欲。 林炽的眼睛眨了眨。 他抽了口烟,眼睫微垂,嘴角仍然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好像已经对一切都波澜不惊。 可他眼神里没有笑意,无名指与尾指像被烫到一样蜷缩了下。 “没有。” 他轻声说,“我十七岁的时候,她去世了,积劳成疾。” . 很久以后,李庭言都记得林炽说这句话的表情。 那是他第一次在林炽身上看见落寞和疲惫。 林炽坐在床头,说话的声音这样轻,明明是玩世不恭的脸,却有一瞬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助的十七岁的孩子。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林炽又恢复了情绪。 像是片刻前的彷徨不存在一样,林炽把烟又送到嘴边,对李庭言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没想到我以前混得这么倒霉吧。” 李庭言只是摇了摇头。 他抬起手,摸了摸林炽的额头,他说,“没有,我只觉得我在十八九岁的时候,完全不如你。” 他那时候还处于迷茫期,跟家里关系极差,但又无法反抗,他在国外躲了一个夏天,潜水,攀岩,去深山里徒步旅行,跟人打赌,做一切能让他逃避自我的事情,很多夜晚他甚至要靠酒精助眠。 跟林炽比起来,他确实要糟糕得多。 林炽吐了口烟雾,也没拿李庭言说的话当回事。 他跟李庭言这样的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在一个赛道上,又谈何比较。 但可能因为最近要毕业了,他有点多愁善感,今天站在台上谢幕的时候,他也有一秒钟想起过去的自己,那个灰扑扑的,无助的,彷徨的自己好像也在观众席里,那个他应该没有想到,未来的自己能站在舞台之上。 所以他才难得的,在这样一个深夜,短暂地愿意与人敞开心扉。 但聊完也就算了。 他这个人一向心大,没有这么多脆弱的心思。 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对李庭言说,“我洗澡去了。” 但他在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又背对着地李庭言说。 “我刚刚的话,你听过就算了,我只是今天突然想找个人聊聊。但你不要放在心里,忘掉好了。” 第33章 李庭言眉梢抬了一下,听出了林炽话语里的距离感。 刚刚片刻的敞开心扉是真的,此刻的划清界限也是真的。 他望着手上还没有燃尽的烟,低声说,“好。” 但是这天晚上,李庭言许久没有睡着,月光底下,林炽睡得像个婴儿,睫毛根根分明,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林炽的唇珠。 他想,十七岁的林炽,与现在最相似的,好像的就是没有被遮盖住一双嘴唇,孩子气的,丰润,性感,被亲吻的时候很容易红得像要滴血。 第17章 “嫂子” 第二天,林炽跟李庭言都早早起了床。 以前他们很少会一起在酒店里留宿,但最近厮混多了,也没人在乎了。 这里本来就是李庭言的长包套房,两个人都备了一部分自己的私人物品在这里。 林炽对着镜子穿衣服,动作有些急促。 “要命,今天有拍摄,我给忘了,”他单脚站着穿鞋,却有点站不稳,在地板上跳来跳去,“霍宇凝刚刚都打电话来骂我了。” “要我送你吗?”李庭言问他。 “免了。” 林炽也不是跟他客气,“这上班的高峰期,你开车送我还没地铁快。” 他说完,飞速去洗了手,从桌上抓起两片面包就闪人了。 “拜拜,有空再约。” 砰得一声,大门被重重关上,林炽像一阵风一样从室内消逝了。 李庭言想起对方冒冒失失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扬了下。 他在林炽之后也出了门。 他坐在车后座上,已经开始看放在车上的报表。 但是他看着看着,手上的动作又慢了下来。 早高峰的时期,确实像林炽说的一样,到处都很拥挤。 他手上还拿着刚刚从酒店打包的咖啡,要是平时,这种堵车难免让人心情烦躁,但他今天却看着外面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喝完了最后一小半咖啡,拿出手机,打了一个号码。 号码的主人是他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业务范围跟他截然不同,主要涉及影视方面。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喂,庭言?”对面传来一个开朗的声音,“稀客啊,怎么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李庭言微微笑了一下。 “少挤兑我了,不就是上次挂了你电话吗?” “哈你也知道。” 对面也不是真生气,本来就认识多年,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性。 “怎么了,找我什么事吗?”叶逢山问道。 李庭言犹豫了下。 “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他缓声道,“我有一个朋友,是个模特,但他在的公司不是很正规,给他造成了不少困扰。你知道的,我对你们娱乐时尚这块的东西完全不了解,所以想让你帮帮忙,给他换去一个专业的公司,但是……不能让他发现有人帮忙。” 像是怕叶逢山听不懂,他又特意强调,“他本身也很出色,本来就不应该被埋没,被专业公司赏识也很正常。他还有个关系好的经纪人,业务能力也不错,你们可以先挖他的经纪人,再把他带上。” “……” 叶逢山在电话那面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又不是傻子。 李庭言什么时候有当模特的朋友了,还这样小心,又要他想办法给人换公司,还不能让对方知道。 这事儿倒简单。 他们公司虽然不签模特,但找到国内最好的几家模特公司,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这人…… 叶逢山摸了摸下巴,露出揶揄的笑容。 “好说,你特地来拜托我,这么点事情我立刻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可是庭言,是谁让你这么上心啊?” 他笑出了声,“你也够操心的,买一赠一,连他经纪人都要带上。到底是哪个朋友这么厉害,我见过吗?啊?” 李庭言闭了闭眼。 他就知道要有这么一遭,也就是他对模特这一行完全不熟,问叶逢山是最快的方法。 “你不认识。”他干脆道,“他的资料我之后会发你,多谢你帮忙,但麻烦你不要八卦,也不要出去多嘴。” 叶逢山笑得更放肆了。 “这很难啊。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可没见过你对谁这么小心翼翼,我实在没有办法不好奇。啊,等等……” 叶逢山眯起了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影子。 他当初也是许穆婚礼的宾客之一,高中时候,他跟许穆和李庭言同班。 所以,他也见过那天跟在李庭言身边的男孩子,婚礼过后,大家对于李庭言的性取向都心照不宣,但也没有谁在乎,就跟以前一样相处。 只有许穆一厢情愿认为那肯定是李庭言的男朋友,还信誓旦旦说两人在约会,李庭言对人家很上心。 他们都觉得不可能。 李庭言是谁啊,当年还在学校就被说是最难攀登的高山之一,而且以李庭言的性子,但凡真的跟谁在谈恋爱,怎么可能一次都不带出来。 多半只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可现在叶逢山眯了眯眼,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问,“你让我帮忙的这个人,不会这个人就是你带去许穆婚礼的那个吧?” 第34章 要真是,那可就更有点意思了。 铁树真开花了。 开的还是同一朵。 叶逢山的好奇心达到了一个高峰。 李庭言对于叶逢山能猜到也不奇怪,毕竟他身边真跟清水一样,实在没有第二个可疑目标。 “是他。” 他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我靠,真的啊,哥们儿你来真的啊,”叶逢山更吃惊了,“靠靠靠,你这人,那小男孩我记得,腿特长,漂亮得跟那种bjd娃娃一样,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是你,你跟人家来真的啊?卧槽啊,许穆说你跟他在约会我还不信呢。” 他琢磨了下,“等等,这孩子多大啊,我真得叫这么小的男生叫嫂子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庭言按了按眉心,有一瞬间十分怀疑自己打这个电话到底正不正确。 除了叶逢山,他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给林炽换公司了。 但话都说了,再收回来也来不及了。 李庭言头疼道,“你在乱猜什么,我都跟你说了那只是我的朋友,顺手帮别人一个忙而已。” 他也不想跟叶逢山再扯下去,简短地结束了谈话。 “好了,我马上要到公司了,我让秘书把林炽和他经纪人的资料发给你,有空你就给他安排好,我回头谢你。” 但他想想又不放心,还是加了一句,“你也少在外面胡说八道,别替我造谣。” “得嘞。” 叶逢山嘴越咧越大,“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好好好,不是嫂子,就是个朋友。我保证,让这位小朋友顺顺利利就转了经纪公司,待遇合同都是按照最好的。” 李庭言放心了些,不管其他方面怎样,叶逢山做事总是靠谱的。 “那多谢你了,等有空约你们出来打高尔夫。” 他们也确实好些日子没有聚一聚了。 说完,李庭言就挂了电话,终于有心思继续看他的报表了。 而在电话那头,叶逢山挂了电话,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一个多人群,哐哐哐拉了群内大部分人,除了李庭言,开了一个新群。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 他就在群里发了一排感叹号。 “不得了!!!!李庭言真特么恋爱了!!!” 群内一共四个人,除了叶逢山,剩下三个人都陆陆续续冒了出来。 三脸懵逼。 “什么鬼?” “谁啊?” “庭言,你扯淡吧,李庭言能恋爱我明年赌球全输。” “庭言?他不是早就恋爱了?” 这句话是许穆说的。 大家对于这种临时小群十分习惯,没有任何人对李庭言表示愧疚,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在里面聊天,场面非常混乱。 叶逢山不得不在群里发了一排表情包,才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身上。 他噼里啪啦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强调了重点。 “庭言托我帮忙的这个人,就是带去许穆婚礼的那个男生,没换人,还是他!我还以为他跟人家只是玩玩呢,结果是认真的。” 其余人都一片哗然。 因为他们也跟叶逢山一样,并没把林炽放在心上。 像他们这样的圈子里,换男伴女伴多如跑马,带在身边一次两次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有许穆十分委屈,简直是沉冤得雪。 “我就说我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都说了我问过庭言,庭言说他跟林炽还在约会,我问是不是男朋友,他也没否认。” “你们非不当回事!!现在知道了吧,谁才是对的!” . 李庭言对于他的朋友们背着他都在聊些什么,一无所知。 也就更不知道在他语焉不详的态度里,林炽已经升格成了他铁板钉钉的男友。 不过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特意去解释。 说什么呢。 说他跟林炽只是炮友,他心里另有其人。 所以明知道叶逢山未必嘴有多严实,李庭言也没放在心上。 他将文件翻过一页,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心里想着待会儿得让财务部过来一趟。 作者有话说 早叫晚叫,都是嫂子 第18章 挖墙脚 叶逢山虽然性格跳脱,做事却是靠谱的。 仅仅半个月后,林炽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霍宇凝的语气激动得都有些发抖。 在已经有些寒意的街头,她站在商场前等车,巨幅的海报就在她面前,上面清冷锐利的模特躺在丝绸上,展示着手上镶钻的腕表。 她跟林炽说,“林炽,你都猜不到,我今天接到了谁的电话。” 她接到的是sen公司的电话,与她聊天的,是sen最得力的干将,副总唐晓游。 对方对自己的来意十分简单明了。 “我想你应该对我有印象,上次在tr的时尚晚宴上我们见过。” 霍宇凝当然记得。 但她是蹭了自己时尚杂志当编辑的姐妹才能进去,而唐晓游则是实实在在被邀请的嘉宾,这能是一个级别吗? “记得记得,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这个时候还不敢想是什么馅饼掉在自己脑袋上来了,而是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得罪对方。 照理说没有啊。 第35章 她跟这位唐总也就是卫生间偶遇了一下,还好心地给对方流血的手指递了个创口贴,最后大着胆子给了对方一张自己的名片。 不至于这就惹祸了吧。 霍宇凝冥思苦想。 唐晓游却笑了一声,“我回去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工作能力不错,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跳槽,来我们sen?” 霍宇凝顾及着还在大街上,压低声音跟林炽尖叫。 “那可是sen,我人都傻了,我的天啊,是不是我前阵子去天合宫烧的香起作用了,我何德何能能被sen看上!” 她甚至不顾形象地在街头蹦哒了几下。 林炽笑了起来,也能理解霍宇凝的激动。 sen可以说是国内最大的几个模特经纪公司之一,创立于2010年,旗下囊括了多位世界级超模,与国际一线导演,品牌,杂志都保持着密切合作。 站在街头,随便抬起头,任何一个国际奢侈品的广告中的模特都可能是sen家的艺人。 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公司,跟他们那个三流小作坊比起来,那就是故宫和危房的区别。 林炽真心实意地对霍宇凝说道,“恭喜。” “是要恭喜,也要恭喜你自己,”霍宇凝的声音喜滋滋的,“sen也想把你一起签下来,要不说人家是金牌经纪人呢,唐晓游说把我们公司的模特看了一圈,只有你,她觉得很有潜力,放在我们公司也是埋没了,所以咱俩可以一起签约过去!” 霍宇凝真的快被这个馅饼砸晕了。 她在街上又跺了跺脚,快乐得简直不知道怎么是好。 但林炽却皱起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刻内心划过一丝古怪。 “他们也要签我?” “对啊。他们觉得你条件素质非常好,也看了你以前的拍摄和广告,对你很满意。” 霍宇凝对此倒是理所当然,还有点骄傲。 林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她能不清楚吗? 林炽的台步,拍摄广告时的表现力,还有对摄影师意图的理解与呈现都是最好的。 “你不会犹豫吧,林炽你可别傻,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霍宇凝不放心地叮嘱道,“咱们那破公司真的啥也没有,天天内斗,好不容易有点资源还分赃不均,根本没有公平竞争,你可千万别发疯这时候念旧情。” 林炽哭笑不得。 他倒也没这么傻,更何况他俩跟这个公司好像也没什么旧情。 “我知道,霍大小姐,咱们俩不是说好了的么,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反正我心无大志,你往哪儿指挥我就往哪儿走。” “这还差不多。” 霍宇凝哈哈笑起来,眼看着她打的车过来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跟林炽说,“好了,不说了。我得上车了。” 林炽放下电话,看看时间,拎起背包就回教室里上课去了。 但是他一边听台上的教授讲天书,一边转着笔,心里总有点疑惑。 倒不是说sen这个橄榄枝不好。 就是太好了。 好得不真实。 他对自己跟霍宇凝和自己的水平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倒也没有妄自菲薄,他知道他在行业内其实条件还不错,跟他合作过的摄影师都给出了高度评价。 可是sen是谁,眼高于顶的公司,旗下的超模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上哪儿去注意他跟霍宇凝这么两个小瓜菜。 他在脑子里把自己最近的工作过了一遍。 好像最有含金量的,就是他刚刚走了国内的时装周。 还有前阵子给《three》这个三四线杂志拍了内页。 他摸了摸下巴,还是觉得这件事透着点蹊跷。 林炽显然也不是个纠结的人,有疑问,那就要去提问。 下课后,他坐在学校的栏杆旁,犹豫了会儿,给李庭言发了条短信,问对方有没有空。 “有。” 对面回复得很快。 林炽立刻打了电话过去。 李庭言愣了一秒,对秘书做了个示意的手势,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 林炽的手指绕着自己衣服上的系绳,也不兜圈子。 他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有一件喜事儿,想庆祝一下。” “什么?” “我跟我经纪人,都被sen挖墙脚了,对方想签约我俩。” 他没解释sen是什么公司,就想着看李庭言反应。 而李庭言重复了一下,“sen?模特公司吗?” “对,差不多算国内的顶尖实力了,怎么说呢,超模梁珍你知道吧,还有尚雪亚,都是她家的。” “知道。” 李庭言微微扬起了嘴角,其实他当然早就知道林炽即将被这家公司签约,但现在听到林炽高兴,他才像是放下了心。 “恭喜你了,事业又进一步。” “谢谢。” 林炽也笑了一声,但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你……也不是我自作多情,我总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太天上掉馅饼了。但我一个小模特,我经纪人霍宇凝也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战绩,虽然她很优秀很努力,但怎么会突然就被sen看上了。” 他语调放慢,像要逼问出什么,“我跟sen公司签约这事情,不会是你帮忙的吧,李庭言?” 李庭言眉梢都没动一下,轻易地否认了,“不是我。” 第36章 他轻笑了一声,“林炽,我公司的业务可不涉足时尚界,我就是想帮你也有心无力,这是你自己的实力。” 他也并不算说谎。 叶逢山前两天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sen的唐晓游本来就注意到了林炽,因为林炽曾经拍过《three》的杂志封面,而唐晓游与杂志主编是多年的朋友,那天正好在场。 当时唐晓游就注意到了林炽,回去就要来了林炽的简历。 即使叶逢山不去扣门,唐晓游本来也有意向去挖墙脚。 非要说的话,林炽的小经纪人反而是他们做的顺水人情。 唐晓游本来还在举棋不定,要不要签下霍宇凝,听到叶逢山的请求,她倒是不用考虑了,笑眯眯地一口答应。 所以李庭言对于自己的话,毫无负担。 林炽却将信将疑。 他当然知道李庭言的集团业务主要涉及地产,能源等,但是那又怎样,像他这样的小模特还不是李庭言动动手指的事情。 老实说,当他第一次在网上搜出李庭言的身家和介绍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又觉得自己对李庭言应该没这么重要吧。 他给李庭言当当炮友,那纯粹是他盘靓条正,大家也算互利互惠,但像李庭言这么日理万机,哪有空关心一个小炮友的事业发展。 “好吧,那是我想多了,”林炽轻呼出口气,想到自己即将拿到的那份合同,他又心情放松了,语气也欢快了,“我也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我说过的,我的事业对我来说已经算蒸蒸日上,不用别人帮我什么。” 李庭言也声音温和,“我知道。” 电话里一时无话。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街头的天气已经逐渐冷下来,路上的行人已经裹上了厚厚的外套。 林炽爱美,仍旧穿得很单薄,露出清瘦的锁骨和手腕,只是脖子上围了一道很窄的绿色长围巾,刚好裹住了喉结。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抓了下,莫名想跟李庭言再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有人在他身边按喇叭,发出嘈杂的声音。 在一片熙熙攘攘里,他听见李庭言问,“你过几天有空吗,要出来庆祝一下吗?” 林炽微微扬了扬嘴角。 “庆祝什么?” 对面的红绿灯已经变了颜色,他却还没有走。 身边的人都忙忙碌碌穿过了斑马线,他却还停留在街角。 “庆祝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庆祝你终于得遇伯乐,”李庭言声音还是很温和,他那边很安静,静得让声音都放大了,“更何况,你的生日也要到了,不是吗?” 林炽这次是真的觉得耳边像是空了一瞬。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生日是11.23号,确实要到了。 但他很奇怪,他确定自己没有跟李庭言提过。 李庭言说,“看了你的身份证,而且有一次你有份简历扔在床上,上面也有你的出生年月。” 啊…… 林炽摸了摸鼻子,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东西随便乱扔,被李庭言看见也不奇怪。 但看就看了,李庭言居然还能记性这么好。 他又莫名有点想笑。 他听见李庭言在那头问,“要一起出来过生日吗?” 林炽这下子是真笑了。 因为李庭言认真的询问,仿佛这是什么需要提前预约的重大会议。 真有意思。 他抬手看了眼日历,其实他不太喜欢过生日,也有朋友想帮他庆祝,但他都推辞了。 他这样喜欢热闹,却唯独在生日的时候,不喜欢盛大喧嚣的场面。 他笑了笑,对李庭言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可以。我不喜欢太吵的生日场面。” 最后一直到挂了电话,林炽才发现天上飘了细雨,落在他的头发上,让他发丝都有些潮湿。 一阵风刮过来,他穿得太单薄,忍不住抖了抖,正好对面又是绿灯,连忙小跑着跑到了对面。 对面正好是一家蛋糕店,正在卖热烘烘的奶茶,还有刚烤好的无花果蛋糕,他平常不这样放纵自己,但今天也许是心情好,他给自己也来了一份。 “霍宇凝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他小声忏悔,然后嗷呜咬了一大口。 第19章 聚会时刻 到了11.23号那天,正好撞上了周四,林炽先去了学校上课。 一整天,他的手机都在嗡嗡作响,不停有人发消息祝他生日快乐,熟悉的不熟悉的。 霍宇凝人在外地,没法当面祝贺,但给他寄了一双球鞋。 “恭喜你今天就23岁了,是个大人了,以后也要好好加油哦。” 林炽因为中间耽误了一年,本来就比同届的同学大一岁。 他嘴唇微翘,回复了霍宇凝的消息,“多谢。” 其他人的他也陆陆续续挑人回复了,然后就把手机扔进桌肚子好好上课了。 他这门选修课也要结课了。 这可是关乎他毕业的最后一门课,马上就快要考试了,决不能挂科。 而在离他二十几公里的地方,李庭言跟朋友们坐在会所里喝茶。 今天天气不太好,但不影响他跟许穆他们聚会。 他已经太多次拒绝了许穆的邀请,这次实在不能再推脱了。 第37章 赵安真也跟刚认识的朋友参加展览去了 不在这儿,另一个已婚的朋友,何寅陪着妻子出国旅游去了。 所以今天还是以单身汉为主的聚会。 李庭言,许穆,叶逢山,还有一个叫霍允辙,刚从国外回来,专注于环保事业,目前对家业毫无兴趣。 他们五个人都是高中就在一个学校,虽然后来各奔东西,并没有一直在一起,但是关系很不错。 李庭言一过来,就被一群人压着交待他最近的感情状况。 叶逢山这张嘴,那是没有半点把门的,早就把他的那点事情抖落了干净。 现在谁都知道,李庭言身边有个漂亮的,年轻的男生,还对人上心得很。 许穆也在逼问的行列里,还很洋洋得意,自认为是最早的知情人。 李庭言默默地望着他,结婚以后,许穆似乎更温和了,穿着柔软的灰色羊绒开衫,脸上带着银丝眼镜,手腕上是一枚百达翡丽的手表,是蜜月期里跟赵安真一起买的。 他听见许穆说。 “你们吧,全是傻子,我对那个男孩子印象一直很深的,他长得真的很好看,而且很活泼,安真后来还特地跟我打听过呢,想让庭言把他带到我家去做客,只不过庭言不答应罢了。” 说到这儿,许穆责怪地看了李庭言一眼,不过很快,他又大度地说道。 “不过我也理解,谁谈恋爱不想要多点二人空间呢,我当初跟安真也是。再说了,我觉得庭言找个年纪小又开朗的挺好,他这样闷,当然要找个互补的。” 一字一句。 许穆的笑声,混合着四周竹林下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传进了李庭言的耳朵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承认什么,也没有否认什么。 而周围的几个朋友已经帮他脑补好了一切。 起承转合。 情真意切。 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跟林炽有一段炙热的爱情。 他的手在茶杯的杯沿上划过,垂下眼,掩饰了眼中的情绪。 “好了,别总说我了,”他到底是没有撇清自己与林炽的关系,“我跟林炽才认识了半年多,没有定性,什么时候确认了,再带来跟你们见面。” “豁哟,”叶逢山就看不得他这八风不动的德行,在桌子下踹他,“你都对人家这么上赶着了,这还不是确认啊,该不会是林炽对你不上心,不给你名分吧。” 周围顿时发出善意的哄笑。 李庭言也笑。 “就当是吧。” 可他却始终垂着眼,没有与许穆视线相撞。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子,去打了几杆高尔夫,许穆看看时间,觉得赵安真也该结束看展了。 “我得走了,晚上还要跟安真一起回我爸妈那儿吃饭呢。” 其他几个人都笑他。 “真是好好先生啊,”霍允辙笑道,“受不了你们,结婚前就这么黏了,怎么婚后还一样啊。就一定要今天回去吃饭吗,不能把赵安真一起喊来吗?” 许穆仍是笑。 灯光映在他的脸上,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幸福。 他怀揣着一个美好的秘密,早就想要公布了,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今天真不行,安真她……怀孕了,所以我爸妈强烈要求我俩回家一趟,所以今天已经说好了,下次吧。” “哇靠。” 这个消息像炸雷一样在室内响起,几个人都被震得回不过神。 叶逢山懵逼道,“我当叔叔了?” 霍允辙则直接过来捶了许穆一下,“好你的,居然瞒着我们,怎么到现在才说。” 许穆连连后退,眼神里却都是笑意,“我跟安真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怎么会瞒你们,今天就是特意来告诉你们的,过阵子我和安真还会给宝宝举行一个派对,你们可要来啊。” “这当然了。” 叶逢山还懵懵的,琢磨着,“我们得送点什么呢,太吓人了这,怎么咱们就有下一代了,你说是不是庭言?” “是。” 李庭言的眼睛眨了眨,他放在杯子上的手微微用力,却又很快松开。 他抬起头,望着许穆,真诚道,“恭喜你,要当父亲了。” 周围几个也才反应过来,拍着许穆的肩膀说恭喜。 许穆嘿嘿直笑,明明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像一个幸福过头的傻爸爸。 最后这天的聚会,只剩下叶逢山和霍允辙。 李庭言也没有陪他们。 “今天是林炽的生日,我也已经有约了。”他淡淡道,并无情地拨开了叶逢山抓在他身上的手。 “我靠。” 叶逢山对霍允辙道,“全场就咱们两个单身汉吗?” 霍允辙慢悠悠道,“别带我,我有未婚妻的。” 叶逢山翻白眼,“你那未婚妻,我都不高兴说你,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来没见过她。真有这号人吗?” 霍允辙还是笑笑。 不过李庭言的理由完美得无懈可击,人家过生日呢,他们要把李庭言扣着,也太不厚道了。 叶逢山挥挥手,“滚吧,滚出我的世界。” 李庭言笑笑,也不跟他们计较,自己拿了风衣外套,跟许穆一起走了出去。 在会所的门前,工作人员已经把车开过来了。 第38章 李庭言又说了一句,“我真的很为你高兴,以前你就很向往家庭生活,想要志同道合的妻子,可爱的小朋友,现在你都拥有了。” 许穆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温柔,“是啊。” 但他又抬起胳膊,撞了一下李庭言,“你也会有的,孩子不提了,但你也会有非常契合的伴侣的,真的。” 李庭言望着前方,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句敷衍。 “借你吉言。” 李庭言开着车往林炽学校驶去,路上有些拥堵,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往旁边一看,却看到了林炽。 准确的说,是林炽的广告。 这是林炽前阵子参与的一个轻奢品牌的广告拍摄。 这个轻奢品牌现在正加大对市场营销的投入,广告牌铺天盖地,充斥着大街小巷。 而林炽也是广告的模特之一。 他的广告牌正好被投放在了李庭言旁边的这个公交站台上。 照片上,林炽浑身雪白,白色的针织衫镶嵌着珍珠,而他的脸,也像珍珠一样柔白 眉毛也染成了淡色,只有嘴唇透出烟雾一样的粉。 而在他的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羽毛一样的戒指。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张开在嘴唇旁边,像要去亲吻那枚戒指。 极致的黑色,却又被切割得闪耀明亮,映衬着无暇的白,确实很吸引人眼球。 红灯还没有亮起,这一段路总是格外漫长。 李庭言望着这张海报,想起前阵子林炽好像也是跟他讲过这个拍摄。 这个品牌方是特地指名林炽的。 因为他拍的一支旅游宣传片在网上小火了一把,被品牌方看见了,认为很符合品牌的形象,因为把林炽加入了十二个拍摄的模特之中。 这是独属于林炽的机会,谁也无法从他手里抢走。 林炽当时还在跟他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太倒霉了,最近还真是时来运转了,找到我的机会比以前一年都多。” 李庭言缓慢地勾了下唇角。 他自以为是地想帮林炽铺平道路,可是即使没有他擅作主张,林炽也依旧像一颗蒙尘的明珠,逐渐为人所发现。 他很为林炽高兴。 甚至当其他人为林炽驻足,抬头看向林炽的广告的时候,他会有一种微妙的与有荣焉。 因为这个在广告牌上颠倒众生的人,曾经亲密地躺在他身旁,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地见识过他的光彩。 刚才的聚会上,所有人都以为他跟林炽是一对,善意地开玩笑,很给面子地夸赞他跟林炽很登对。 而在这个傍晚,临近冬日,细雨绵绵,他停在这个海报前。 他也在想,如果他爱上的是林炽,如果他能爱上林炽,确实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得多。 第20章 漆黑里的吻 林炽从教学里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过膝的灰色长风衣,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衫,他本来就高,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与旁边吵吵闹闹的男生们简直不像在一个图层。 有跟他认识的人从旁经过,拍拍他的肩膀,“林炽,一起去吃饭啊。” 林炽笑笑,“不了,我今天有约。” 他没有从正门走,而是慢慢悠悠走到了学校的西门,在那里,李庭言的车已经停好在等他。 他拉开车门,李庭言从驾驶座上转头望他,莫名其妙的,林炽就笑了一下。 “等很久了吗?” 他问。 “没有。” 李庭言发动车,今年的冬天有点冷,才十一月底就只有七八度了,林炽进来就带起了一股冷意。 他像小孩子一样搓搓手,在座椅上微微蜷缩起来,又像恶作剧一样,把手贴在了李庭言颈边。 而李庭言只是嘴唇微弯,很好脾气地笑笑,并不让他拿走。 虽然今天是林炽的生日,但这种时候,他却难得不想要热闹。 李庭言之前问他想要怎样过,他歪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视线一拐,看到了街角的海报。 他指着海报,“要不你陪我看一场电影好了?” 李庭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是最近重映的一部动画,《哈尔的移动城堡》。 他怔了一瞬。 但很快点头,说好。 如今到了生日这天,李庭言从学校里接到林炽,带着林炽去提前订好的餐厅吃了饭,两个人就往电影院的方向去了。 林炽显然很了解李庭言的性格,提前几天就打了预防针。 “你千万别给我整什么包场,电影就是要很多人一起看才有意思。” 李庭言顿住了一下,因为他确有此意,刚刚已经要给秘书打电话了。 林炽一看他的脸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大喊,“我就知道,你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现在两个人挤在黑压压的人群里,跟任何一对出来约会的情侣看着毫无区别。 宫崎骏的号召力还是一如既往。 虽然是重映,但是座位几乎都坐满了,李庭言买的是最后排的情侣座,要宽敞一点。 电影还没开始,林炽在座位上拆小礼物,这是刚刚餐厅知道他生日,特意为他准备的。 里面是一套自制的果酱,还有以四时节气为灵感的香薰。 说不上昂贵,但是有心了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第39章 林炽还把果酱拧开了,用小木棍尝了一口,但是很快又酸得吐了吐舌头,小狗一样。 李庭言用余光看到了,唇角勾了勾。 “你以前看过这部电影吗?”他问林炽。 “看过。” 林炽把果酱又放回了袋子里,他望着前方,明显是想起了什么旧事,“在我高中的时候,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那是个很小的电影厅,总是放一些旧电影。那天影厅里就我一个人。” 影厅很小,也很破。 座垫上的套子都没有好好清洗,他才十六岁,孤独地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看一部电影。 可是后来很多时候回忆起来,他却觉得那个下午很好。 他问李庭言,“你看过没,你看着倒是不像会看这种动画的人。” 李庭言确实一般不看。 但是电影院里的灯慢慢熄灭,聊天吃零食的人慢慢安静下来,银幕上开始有了光影,映着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 他却轻声说,“看过。” “喔?” 林炽有点惊讶,“什么时候?不会是第一次上映的时候吧。” 李庭言笑着摇了摇头。 “是大学里,”他睫毛眨了眨,声音很轻,“当时围棋社借了多媒体教室,大家就一起在里面看电影,还点了披萨,当时放的就是这一部。” 到这里,林炽还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大学回忆。 但很快,他又听见李庭言说,“许穆也是围棋社的,当时他就坐在我旁边,社团里那些男生总喜欢倒在一起,把他挤到了我的旁边。所以我整个下午都不太敢动。” 电影已经开场。 雾气蒙蒙的城市开始出现,女主的小帽子店就在那一片雾气之下。 李庭言低声说,“现在一想,居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当年靠在他身边,被挤得只能倒在他怀里,穿着雪白衬衫的年轻男生,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的男性,有了自己的家庭。 可他却好像还记得那一天教室窗外的绿色倒影。 林炽挑了挑眉。 他的手指在礼盒上敲了敲,他没有想到,他随手一挑的电影里,还藏着这样的往事。 苏菲已经在狭窄的楼上缝着帽子,红色的,缀着漂亮的松果。 他擦擦手,往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含含糊糊地问李庭言,“那你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心上人就在旁边,周围又黑漆漆的,你会不会想要吻他?” 林炽的声音很轻,像一条小蛇钻进耳朵里。 李庭言怔了一下。 时间过得太久,他已经快不记得自己那时候的心情了。 说来也奇怪,他爱慕许穆这样久,却似乎对许穆没有什么狎昵轻薄的心思,最出格的幻想,也不过是去亲吻他,许穆对他好像一尊圣子像,只能被他托在掌心里。 “不太记得了。” 他轻声说,“但可能想过吧,毕竟他离我那么近。” “不过也只是想了想。” 即使当时许穆处于空窗期,并没有女朋友,他还是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因为许穆信任他,拿他当作赤诚交心的朋友,他不想破坏这份感情。 林炽轻笑了一声。 他想,还真是君子。 之后的两个小时,他都没有再说话。 看电影就应该保持安静,这点礼貌林炽还是会遵守的。 但他望着银幕上哈尔金色的头发被染成了红色,崩溃地滩成了一汪泥,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听了李庭言的话,他突然有点好奇,大学时候的李庭言会是什么样子。 他听李庭言说过,大学毕业前,他性格都远不及现在从容稳定,二十岁的时候更是暴躁到了一个巅峰。 那一年,李庭言因为一次车祸受了伤,差点就失去一只眼睛,也就是那一年,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许穆。 林炽撑着头,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坐在病床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一只眼睛打着绷带的青年,冷冰冰的,远没有现在温和,却要比现在青涩,甚至有些稚嫩,像是被吻了就会颤抖着闭上眼的类型。 他不禁笑出了声。 他想,如果他遇见的是那个时候的李庭言又会怎样。 可能根本滚不到一张床上,还会大打出手。 电影已经放到了尾声。 哈尔变成了浑身羽毛的黑色大鸟,卡在岩峰里,失去了漂亮的脸蛋,从容的风度,不再是那个讨人喜欢的花花公子。 可苏菲还是亲吻了他。 林炽突然低声喊身边的人。 “李庭言。” “嗯?” 李庭言下意识地转过头,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了林炽。 这是长期耳边厮磨,亲密无间的人才会有的身体反应。 但他没有等到林炽凑到耳边,跟他说话。 一双嘴唇吻住了他的嘴。 在漆黑的电影院里。 四下都坐着人。 银幕上,苏菲将心脏放进了哈尔的身体里,砰砰——砰砰,从此他的身体变得沉重,却也可以爱人。 李庭言怔怔地睁着眼。 他曾经无数次吻过面前这个人,下流的,狎昵的,轻狂的,在车内,在酒店里,在床上,像野兽一样抵死缠绵。 可好像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具有冲击力。 他垂下眼,借着银幕的光,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林炽颤抖的睫毛。 第40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炽松开了他。 林炽睁开了眼,与他四目相对,等看清他脸上怔然的表情,林炽轻声笑了起来。 他听见林炽说。 “你看,虽然你二十岁的时候没有吻到许穆。但你现在吻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好不容易回家啦,来更新啦~ 咱们这边《哈尔的移动城堡》重映,林炽跟李庭言也去看哈尔与苏菲~ 第21章 生日快乐 李庭言久久没有说话,一直到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影厅里灯光大亮。 前排的几个学生和一对情侣像解禁了一样开始聊天说笑,本来空旷的影厅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他甚至听见了冰块在可乐纸杯里晃动的声音。 同时,他也看清了林炽的脸。 看过千百次的脸。 俊秀又生动,眼睛明亮,像一只狡黠又天真的狐狸,在耀武扬威地向他炫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可爱又得意。 . 等出了影厅,因为林炽还不想回家,李庭言陪他在马路上慢慢走。 路边有很多店还开着,橱窗里的灯光明亮又迷离。 林炽在弯腰看一个珍珠的镯子,他就很喜欢这些华丽漂亮的东西,但灯光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眼睛倒比里面的宝石更璀璨。 他对李庭言说,“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在我们那里的一个商场的珠宝店里看过一个戒指,很宽,是金色的,我可能天生就喜欢这些闪亮的东西,每次路过都会远远看一眼,但那时候我不相信有一天自己会拥有它。” “那后来呢?” 李庭言问。 林炽挑了挑眉,脸上流露出一点得意,冲李庭言抬起手。 他手上五花八门,戴着好几个戒指,金色的,黑色的,镶钻的和骷髅的。 “我这不戴着吗?” 他转过头望着李庭言,还冲他晃了晃,“看,无名指那个。” 李庭言便也笑起来。 李庭言看了眼橱窗里的那个手镯,“那你喜欢这个吗?” 林炽直起腰,笑容轻佻地问,“怎么,你想买给我吗?” 李庭言点头,“今天你是寿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林炽大笑起来,“你还真是大方。” “但我不需要这个镯子,我家里有类似的款式了,”他视线转了转,下巴往前方转了转,“我倒是想要对面那个。” 李庭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家网红冰淇淋店,售卖各种口味像香水一样调味的冰淇淋。 这家店一直会开到十二点,明明已经临近冬天,店内却人头攒动,还差点排到了店外。 李庭言轻笑,问他,“这时候就不想减肥了吗?” 林炽一脸无所谓,“今天我过生日,寿星吃点甜品怎么了,霍宇凝还能来掐死我么。” “那你在这里等我。” 李庭言说着,就往对面走了过去,他走到那边的时候,店内正好松动了一点,不过还是要排队。 林炽就在路对面,裹了裹脖子里的围巾,这是李庭言刚刚给他的,怕他晚上觉得冷。 他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嘴角勾起,心情莫名很不错。 他以前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从来没有做过替炮友排队这种事情的,下了床就回归平常,除了偶尔一起吃饭喝酒,没有任何类似情人的亲密。 他过去有一任“对象”还抱怨过,说他长了一张大众情人的脸,可是下了床就很薄情,像天生的浪子,根本不把谁的真心当回事,也就更不会对谁付出耐心。 他对这个评价毫不在意,还觉得对方说得很对。 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也不双标。 他对别人没有真心与爱,也就从来不要求别人对他付出。 可林炽歪着头,认真回忆,仔细想想,他好像还真就对李庭言提出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要求。 他让李庭言去给他买过限量的蛋糕,也蹭过李庭言去帮他订会员制的餐厅,有一回,他实在借不到服装但又急用,也只能厚着脸皮给李庭言打电话。 李庭言也从来没有对他不耐烦,有时候开着会也会留给他几分钟。 从这方面来说,李庭言跟曾经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 林炽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冰淇淋店内,那店内灯光融融,在初冬的夜里,像童话里的糖果屋。 代表一切美好的东西。 过了没一会儿,李庭言就端着冰淇淋从里面出来了,手上还拎了一个打包袋。 现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道路空空荡荡,路灯冰冷地照在地面上,显得有点萧条空旷。 李庭言一身黑色的收腰大衣,肩宽长腿,神色淡淡,比他还像个走在t台上的模特。 可他手上却如临大敌地端着一份冰淇淋,认真的样子像在对待实验室里的培养皿。 李庭言走到了林炽的面前,把冰淇淋递给他。 “你要的木质蜂蜜味,”他又从打包袋里拎出一个纸杯,“还有热可可,要是太冷可以中和一下。” 林炽嘴角扬得更厉害了。 “真细心。” 他夸赞道,从李庭言手上接过了冰淇淋,轻轻挖了一勺,随即被冰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冬天吃冰淇淋就是这样,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却又莫名觉得爽。 第41章 林炽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跟李庭言往停车场走去。 他最终还是没有吃完一整个,留了一小半在杯子里,融化成了甜腻腻的糖浆。 车里很安静,李庭言没有放音乐。 林炽就自己哼着歌。 “devils roll the dice, angels roll their eyes what doesn't kill me makes me want you more……” 他唱歌实在不怎么好听,还有点走调,哼得怪里怪气,到了高潮还唱不上去,只能瞎嚷嚷,但他自己却唱得很快乐。 . 车开到了林炽的楼下,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下了车,可他一转身,正想跟李庭言再见,却发现李庭言也跟着他一起下来了。 林炽挑起眉,有点不解,“你是要跟我一起上去吗?” 虽然上床确实是他们平常的保留节目。 但今天他却只想单纯过一个生日。 不过嘛……如果李庭言实在很想要,他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林炽的舌头下意识舔了下牙齿。 李庭言却摇了摇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很小,爱心的形状,握在手里堪称袖珍。 他说,“我只是想给你生日礼物。” 林炽低头一看,简直吓了一跳,差点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这盒子长得太像戒指盒了。 而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他跟某一任伴侣情谊正好,他在心里给对方的身材与技巧打了八分,觉得不妨多相处一阵子,结果对方突然反手掏出一个蓝色的戒指盒,深情款款地问他愿不愿意安定下来…… 简直就是个鬼故事! 林炽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首饰盒,又看看李庭言,一副要拔腿就跑的样子,心里想什么全写在了脸上。 李庭言都被逗笑了。 他也知道这盒子的外形有点惹人误会,主动打开了。 那里面当然不是戒指,而是一对不对称的祖母绿耳链。 他说,“我前阵子在橱窗里看到了这对耳链,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下来。正好给你当作生日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那对祖母绿的耳链在盒子里闪闪发亮,耳钉的部分是方形的,像山野上笼罩的雾,绿得像把一整个夏天都浓缩了,晃一晃,宝石里似乎就要淌出水。 林炽倒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当然认得出这副耳钉价值昂贵。 甚至他还看见耳链尾端其实有他名字的缩写,一个l,一个c,除了给他,也不能转赠他人了。 但对他来说,今晚的电影,烛光晚餐,还有刚刚的冰淇淋已经足够了,算是炮友之间点到即止的陪伴,他也很愉快。 这样一份礼物,对李庭言不算什么,对他却过于郑重了。 “我……” 他想说什么。 但李庭言已经把耳钉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彬彬有礼地问他,“我能替你戴上吗?” 林炽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李庭言就当他默认了。 修长的手指捏起了细长的耳链,有点笨拙地扣在了白皙的耳朵上。 祖母绿确实很衬林炽。 他平常喜欢热烈的红色,但这样瑰丽的浓绿也很适合他。 他轻轻一动,绿色的宝石就闪着细碎的光,耳链一晃一晃的,灵动而活泼。 “很漂亮。” 李庭言由衷地夸赞道。 林炽抿了下唇,“谢谢。” 他望着李庭言,手指拂过自己的耳朵,冰冷的耳链缠过他的手,让人心里莫名有些痒,也让人有些慌乱。 他当然收到过很多漂亮昂贵礼物,追求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排着队想请他赏光。 但这些漂亮的礼物总是伴随着隐秘的标价,这些人大部分都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 或者是他的身体。 或者是祈求他的爱意。 所以他对大部分人的礼物都敬谢不敏,他只跟看得上的人发生关系,也没有爱意能拿来送人。 可李庭言算什么呢? 他们有着最亲密的肌fu之亲,但他很清楚,李庭言对他没有所图。 以李庭言的身家,招招手就有的是最漂亮,最活泼的男孩女孩,愿意对李庭言投怀送抱。 权力金钱从来是世界上最好的诱捕剂。 至于爱情,李庭言就更不需要了,他有喜欢的人。 林炽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于礼貌,主动邀请李庭言上去坐坐。 他们本来就只是py,李庭言还特地抽出时间陪他庆生,又对他如此用心,最顺理成章的结局不就是滚个床单…… “我……” 他正要开口,李庭言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李庭言对他说道。 “啊?” 林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庭言已经走向了车。 而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李庭言又停住了,回过头看着他,夜风拂过李庭言的脸庞,那双眼睛沉静又温柔。 他说,“生日快乐,林炽。” . 生日快乐,林炽。 这句话像烟雾一样融化在空气里。 一直到李庭言的汽车已经不见,林炽还有些怔怔的。 在餐厅里林炽吹灭蜡烛的时候,李庭言就说了这句话。 第42章 今晚结束的时候,李庭言也说了这句话。 他望着手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李庭言居然真的只是来陪他过一个生日。 今晚一切的准备。 特意抽出来的时间。 包括他耳朵上的漂亮礼物,都只是想祝他生日快乐。 . 林炽在路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往楼上走。 他一边坐电梯上去,一边在心里想,李庭言真是个古怪的人,跟他以前遇到过的人,都不太一样。 但回到屋内,他打开灯,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他的视线对上了穿衣镜,看见镜子里那晃晃悠悠的耳链。 他又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确实是个怪人。 但也是个很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发现还有宝宝不知道,我周一周四是休息的噢,不更新,不用等我哈 平常都是晚上8—9点更,特殊情况会在微博和评论区请假 第22章 谢谢夸奖 林炽的生日过完,李庭言就去国外出差,一走就是大半个月。 这让林炽心无旁骛,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他今天要赶去跟sen公司签约,霍宇凝也从外地赶回来了,跟他在家门口的咖啡厅汇合。 他跟霍宇凝的解约走得很快,前公司当然不愿意放,但是他们当初的合约本来就没签几年,前公司能签下他,完全是因为广撒网多捞鱼,相应的也没有太严苛的条件,所以最终也没能留住他们。 “不过我也觉得他们后面态度客气了许多,”霍宇凝一边开车一边跟林炽说,“本来还趾高气昂的,一副留不下我们也要多恶心我们一阵的样子,后来却像是想开了,也好说话了,顺顺利利就让我拿着解约合同走了。” 林炽啃着一个贝果,挑了挑眉,也觉得奇怪。 毕竟就他了解,他的前东家可没有这么好心。 “总不能良心发现了吧,他们有这东西?” “不知道,可能想想都是同行,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确定?”林炽嗤了一声,“我怎么不记得他们有这优良品行。” 霍宇凝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到了公司门口。 其实也没什么要现场处理的事情,前期的工作霍宇凝都打理好了,合同也已经签过了,更多是来熟悉一下环境。 林炽老老实实地跟在霍宇凝身边,转悠了一个又一个部门,乖乖巧巧地笑着打招呼。 在sen这种大公司里面,他们两个小菜鸟,其实也不怎么起眼。 但是当初来挖角的唐晓游,倒是亲自过来了,还邀请他们吃了个午饭。 午饭就是在公司楼下吃的。 “你们觉得怎么样,对于新公司还满意吗?”坐在楼下的花园餐厅里,唐晓游笑着问道。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倒是让人觉得暖融融的。 林炽面前放着的是一份简餐,只有三明治和冰美式。 他也不知道唐晓游这尊大佛怎么会屈尊降贵来陪他俩吃饭,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那眼神,他心里都直犯嘀咕,甚至有点打鼓……他魅力应该没有这么大,连唐晓游都想潜规则他吧。 但他心里虽然乱七八糟的,还是老实回答了唐晓游的话。 “能来sen我非常高兴,”林炽笑了笑,是客套话也是真心话,“以前路过sen我就想过,不知道哪一天我能进入到这里来,没想到愿望突然就实现了,真的多谢唐总,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唐晓游笑了一声。 “用不着谢我,你自身条件很好,早晚是要发光的,否则我也是不会去挖你的。” 她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公司呢,虽然规模不小,但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奉行实力说话,你们还是新人,很多事情都得自己适应。你的经纪人还是霍宇凝,这些年你们也配合很默契,但我们公司其他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你俩确实要好好加油啊。” 像sen这种经纪公司,资源不会少,可是谁能替自己的模特争取到,那就要看经纪人的本事和模特的实力了。 如果林炽空有美貌,经纪人却笨拙木讷,不能为他经营,那也一样白费,她也会考虑把林炽调给其他人 唐晓游嘴角弯了弯,对霍宇凝举了举杯。 霍宇凝一个激灵。 她平常能说会道,在唐晓游面前却有点紧张。 不过她还是认真保证道,“我会尽快熟悉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那样子,就像她刚出社会在争取第一份工作。 唐晓游又笑起来,“放轻松。” 这顿午饭很简短,半个多小时以后,唐晓游就先回楼上的办公室了,临走前,她还对着林炽拜拜。 一直到唐晓游走了,林炽跟霍宇凝才一起瘫了下来。 “压力真大啊,我当时站了一个多小时帮你去求huu的主编都没这么紧张过,”霍宇凝仰着头,捂着脸,她说的还是林炽初入行的时候,他还名不见经传,她想给林炽争取一个机会都千难万难,“靠,我当时还给人遛狗,比她助理还贴心,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又倒回去了。你说唐晓游养狗吗,要我帮溜吗?” 林炽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他咳嗽起来,拍了霍宇凝一把,“有点出息行吗?” 第43章 “不行,”霍宇凝断然拒绝,“唐晓游是我偶像你知道吗,她手里都有哪些模特你知道吗,国内排名最靠前的前十个,三个都是她带出来的。” 林炽也了解,他也听过这位的战功赫赫,唐晓游早年也做过小模特,现在却一步步成为了sen的合伙人。 他拍拍霍宇凝,“说不定你以后比她还牛。” 霍宇凝笑得胸口颤动,完全不敢肖想,“我谢谢你啊。” .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炽忙得像个陀螺,霍宇凝陪着他到处面试。 背靠大公司确实不一样,霍宇凝上蹿下跳,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机会,居然帮他争取到了《gox》的内页封面。 《gox》是一本老牌时尚杂志,向来被视为准一线,各大明星为它的封面也是打破了头。 它也确实出过很多次出圈的拍摄,尤其是上个月女明星于雅周和尚苹的双人封面,两个人一黑一白,像气场全开的黑魔王与被她困在牢笼中的白天鹅,一经发售就创下了销量高峰,除了两个女明星的粉丝,还有很多路人买来收藏。 虽然只是内页模特,但是能拿到这样的机会,也够让林炽震惊了。 “我靠,你不会骗我吧,”林炽在买碱水面包,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本来他还在纠结鸡肉和抹茶味的要哪个,现在却彻底不管了,他狐疑道,“霍宇凝,你可不能是出卖色相给我拉来的关系。” “我呸。” 霍宇凝在电话对面翻白眼,“我倒是想出卖色相,也没人给我机会啊,要出卖色相我肯定让你上。” 林炽也笑了出来。 “也是啊,”他欠揍地说道,“我确实比你效率高。” “自恋狂。” 霍宇凝真是受不了他了,她伸伸手去招自己打的车。 “其实是因为本来安排好的模特突然出了问题,所以找你替补的,我比人家抢先一步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又带着资料过去了,你不知道我那天多狼狈。但还好,没白费力气,人家告诉我,其实最开始的面试里,你就是最合适的,只是名气还差了一点,人家才选了最开始的那个。真的,这是编辑偷偷跟我讲的。” “所以你18号记得一定要准时出现在机场,千万不可以迟到,你敢迟到我就宰了你,听见了吗?” “遵命。” 林炽也不敢马虎,他要是能把这个机会搞砸,霍宇凝真能杀了他。 . 18号一早,林炽就拎着他的小行李箱,跟着霍宇凝坐上了飞机。 他这次拍摄的主题是刺绣,《gox》一共策划了七期,介绍中国传统工艺。 他这是第二期。 拍摄地点在一个古镇的湖边,所以林炽落地后也没休息多久,第二天一早六点就起来做妆发,八点前就跟着拍摄团队抵达了古镇。 林炽要拍摄的一共有六套衣服,都是绣有不同刺绣工艺的现代服饰,主打一个古代工艺与现代审美的结合。 霍宇凝带了林炽这么久,早就对林炽的美色免疫了。 但是等一直拍到傍晚,林炽换上了最后一套衣服,她却还是忍不住想吹声口哨。 这些衣服都出自国内一线品牌the one,是主设计师喻年新设计的春夏系列,除了最后一件。 最后一件来自喻年本人的收藏,借来拍摄的这件是复刻版,原版是他亲自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一块清代刺绣布料,宛如鎏金一般的花鸟,每一个细节都分毫毕现,栩栩如生,深蓝色的丝绸长布,轻轻一动,仿佛还能反射出流光。 虽然这只是复刻版,被喻年最终设计成了一件宽大的长袍,但他对这个作品颇为偏爱,也没打算出售,一直就留在自己的收藏室里,还是主编亲自打电话从他手上撬来的。 但这件衣服确实适合林炽。 林炽浑身上下,只披了这一件深蓝色的柔软的长袍。 他躺在湖边,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全靠周围的打光。 可他适合这样的天色。 在众人的包围中,他像是一件精美的,脆弱的瓷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连手指尖都是冷白。 那件深蓝色的长袍裹在他身上,却又不能把他完全包住,柔软的织物轻轻滑落,露出了雪白的肩,还有一张微微侧头,向后看来的,颠倒众生的脸。 那鎏金般的花卉,栖息在花上的鸟类,似乎都要活过来了,攀附到林炽身上。 他像一缕沉默了千年的幽魂,突然被误入此地的人吵醒。 可他的眼神也没有攻击性。 他就像一件被遗忘在此的古物,沉默的,安然的,注视着这些入侵者。 霍宇凝望见林炽那双眼睛的时候,心脏都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 她攥紧了手里的咖啡,本来是温热的咖啡现在也变得冰冷了,但她却觉得手心在发烫。 她想,谁能拒绝这样的林炽,即使她与林炽朝夕相对,也无法不被吸引。 她有预感,属于林炽的机会来了。 所有人。 所有在这个杂志面前驻足的人,都一定会被这张图所吸引。 . 霍宇凝的预测是对的。 这本杂志一经发售,林炽的那页造型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虽然很多路人还不知道《gox》的这期策划,可是业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颇具表现力的模特。 第44章 一时间,对林炽的邀请纷至沓来,霍宇凝的手机每天都很忙,挑挑拣拣,替林炽安排最合适的工作。 有时候走红真就是一刹那的事情。 虽然跟那些真正的大咖没法比,但是比起曾经的寂寂无名,现在再提起林炽,很多人已经有了印象。 林炽甚至还接到了一个采访,一个拥有众多粉丝的视频号邀请他做客,出一期访谈。 林炽在沙发上看采访提纲,但是看一看,就把a4纸往脸上一盖。 他昨天刚结束一个大夜的拍摄,现在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他跟霍宇凝吐槽,“以前光嫌自己工作少,现在工作多了,却忙得我性生活都没了。早知道还不如糊一点。” 霍宇凝这种工作狂完全听不得这种胡话,转头就往林炽的脸上扔了一个软布的面纸盒。 林炽轻松抓住。 但霍宇凝回过神,又抓住了重点,“你最近又在跟谁约啊,”她一边在桌上写自己的工作安排,一边心不在焉地安排,“我前几天看见那个摄影师给你塞小纸条了,长得还不错的样子,不会是他吧?” 她对林炽的风流史当然也是如数家珍,完全不带惊讶的。 只不过她好久没见林炽泡吧聚会了,也不知道林炽又从哪儿勾搭的人。 林炽在回朋友的消息。 他的好些朋友最近都约他出去,郗子闻也是,约他去看下周的一个摄影展。 他跟郗子闻也好久没见了。 最近听说的消息,是这位少爷好像终于要结束娱乐圈生涯,被捉回家里继承家业了。 林炽对此深表同情,但无能为力。 他答应了郗子闻的邀请,才有空回答霍宇凝的消息。 “才不是,那个摄影师长得太拉了吧,你在质疑我的审美好吧。” “哈?” 霍宇凝一脸纳闷。 “不至于吧。”她明明记得那个摄影师白皮小脸,身材比例也不错,长得很俊俏,照理说是林炽的口味。 林炽颇为得瑟,“我搞上的对象,可比他好多了。” 他想起李庭言,还不够表达他的欣赏,又举例子,“贺禹成知道吗?新晋影帝,巨帅那个。” “知道。” 霍宇凝还特意去看了这位影帝的电影。 “比贺禹成还帅。” 霍宇凝这次是真没忍住,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呵。 比贺禹成还帅,要是有这号人物,怎么还没在娱乐圈发光发热呢。 她摇摇头,懒得搭理林炽,继续忙工作去了。 . 林炽也知道她不信,但懒得解释,啪啪啪地继续打字。 他今天晚上也跟李庭言约了见面,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离约好的时间只剩半个多小时了,他立刻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霍宇凝眼睁睁看着他在屋子里窜来窜去,搭配外套,在首饰盒子里挑耳钉,对比哪双鞋子更搭。 还精心挑选了香水。 “………” 她面无表情地想,骚si你们gay了。 “你有约会吗?”她问。 “废话。” 林炽最后往脖子上戴了一个choker,浑身上下挂满了首饰,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外套,却又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很有他的风格。 他冲霍宇凝挥挥手,也不管霍宇凝好歹算个客人。 “我先走了,你工作忙完记得帮我锁门,备用钥匙你知道在哪里。”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霍宇凝神色莫测地攥着笔思考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从窗边探出头去,想看看这个传闻里“比贺禹成还帅”的男人是何许人也。 但她伸长了也没看见对方的真面目,人家压根没有下来。 她只看见林炽熟练地走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我靠。”她忍不住吐槽,“劳斯莱斯幻影,林炽这家伙才是去出卖色相了吧。” 林炽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经纪人都在吐槽什么。 他一上车,就勾住李庭言的脖子,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望着李庭言垂下的眼,他心里颇为得瑟地想。 啊这有工作有钱,名利双收的日子,他还能再过一万年了。 累就累点吧。 好歹闲暇时候还有李庭言解闷。 李庭言也注意到了他的笑,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接吻也不专心。 林炽抬了抬眉,戏谑道,“在想一会儿怎么上你。” . 但很快,林炽就为他这句话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隔了半个月没见面的男人果然可怕,林炽觉得自己魂都要飘出去了。 好不容易中场休息,他颤wei巍给自己点了根烟,冲李庭言比了个中指。 “牲kou。” 李庭言微笑,“谢谢夸赞。”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工作一口气清空了不少,林炽又过上了有性生活的好生活。 连气色都滋润了不少。 霍宇凝有心想八卦一下那个劳斯莱斯里到底坐着谁,但是想了想,又觉得问也白问。 林炽别给她惹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林炽最近日子过得太滋润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第45章 在一天傍晚,林炽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后天周五就要入v啦,入v会有双更! 希望大家多多捧场呀,给我收藏订阅与海星嘿嘿 么么哒! 我继续存稿去了! 第23章 出事 林炽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李庭言在一起,马上就是元旦了,街上到处是元旦氛围的灯笼,剪纸。 林炽前阵子还去拍了一个元旦主题的宣传片,和其他十一位模特一起。 他心情挺好地看着窗外,李庭言的车正停在红绿灯口,他看见路旁边有一家三口一起走在人行道上,一看就是温馨又和谐的家庭,走在中间的小男孩才五六岁的样子,剪了一个圆圆的蘑菇头,走了几步就撒娇,要爸爸抱。 他爸爸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拿他没办法地笑了笑,将他一把抱起来靠在肩上,又转身去跟妈妈说话。 林炽的眼睫眨了眨。 他的视线在那个小男孩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其实他挺喜欢这样的场景。 这会让他觉得,世界上也是有这样幸福的父母与孩子,并不是每个人的出生都是一个错误。 而那个电话也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上面是个陌生号码。 林炽没有放在心上,立刻接了起来,他现在工作多,陌生号码背后也可能就是某个合作方。 但他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发现自己错了。 陌生号码后面不一定是工作,还可能是某个久未谋面的“父亲”。 当听见手机里传来那粗粝沙哑的方言,含含糊糊地说话,仿佛舌头受伤了一样含混,却又扯着嗓子在喊。 林炽怔了一下,随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你从哪里拿到的我的号码?”他冷冰冰地问。 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 李庭言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 但林炽根本顾不上李庭言的看法。 电话里那个含混的男声在扯着嗓子骂他。 他离开家乡太久了,对于曾经的方言几乎有点陌生。 但他还是迅速熟悉地听懂了对方的话。 “你管我从哪里拿到的,你个x崽子,敢拉黑你老子。” 对面不知道坐在哪里,周围吵闹不休,连带说话的声音也更粗粝。 “…………你老子打你电话还要你批准啊,你以为你能一直躲着我吗,狗日的东西,跟你妈一个德行。我想打电话就打,你现在混出名堂了啊,到处躲我,但你跑再远也是我儿子。你就是要孝敬我,就是要养着我。” 林炽简直要听笑了。 虽然知道不能对一个烂人抱有什么期望,但当听到这粗鲁,难听的叫骂,他仍旧觉得有些荒谬。 他不知道林兆丰是从哪里拿到他的号码。 但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走得这么远了,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 但时不时的,这过去的晦暗就如附骨之疽,总是突然冒出来刺他一下,提醒他不要忘记过去的阴霾与漩涡。 林炽嗤笑了一声,轻蔑道,“你打我电话能不能有点别的事情,要钱就痛快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毕竟能打通一次也不容易。” 这么多年他也熟练掌握了应对这个电话的方法。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一顿劈头盖脸地怒骂,“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你给我等着……” 但林炽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内很安静。 刚刚对面的叫骂声分贝实在太高了,所以李庭言也听见了一点。 虽然听不懂,但是凭着那几个字,李庭言还是猜出了对面的人是谁。 他又不着痕迹地望了林炽几眼。 林炽的胳膊撑在了扶手上,原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也知道李庭言听见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没有,”他淡淡地跟李庭言道歉,“让你听到了这么难听的话。” 他笑了一声,还有心思调侃,“像你这样的出身,是不是这辈子也没听到这样的脏话。” 李庭言摇了摇头。 “不至于。” 他说,“我刚接触家里的生意那两年,也跟合作方吵过架,也在工地上跟人杠起来,他们也是骂起来还要难听。” 他说的也是实话,生意场上本来就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很多人都是摸爬滚打才有的今天,说两句脏话算什么。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刚刚对面是你爸吗?” 他本来就听林炽说过家里的往事,自然知道林炽的原生家庭有多糟糕。 但在此之前,这个人只是一个模糊的符号,现在却通过一通电话,变得具象化了。 粗鲁,野蛮,低劣。 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是林炽的父亲。 “嗯。” 林炽抬手按了按眉头。 他也没特意跟李庭言隐瞒,“是我爸,但我从十八岁出来打工就跟他断了联系,这么多年,除了偶尔给他打钱,也没什么交集。我从来没有给过他联系方式,打钱也是用不同账户给他,但是我跟邻居家的阿姨一直有联系,估计他这次是用什么方法偷看到了我的号码。” 林炽想起刚刚那劈头盖脸的怒吼,还觉得震得他耳朵疼,连胃里都有些反胃,恶心。 第46章 可是缓了一会儿,他又适应了。 怎么能不适应呢。 前面十八年都这么熬过来了。 童年时候落在身上的伤疤也早就愈合了。 他淡淡道,“他找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无非就是要钱,我刚刚也把他拉黑了,不用放在心上。” 这就是不想再多谈的意思了。 李庭言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但是之后吃饭的时候,他发现林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林炽平常总是话很多,他本来就天性爱热闹,什么小事都能讲得有趣,吃饭的时候根本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总是叭叭叭地拉着李庭言聊天。 可他今天却很沉默。 李庭言在对面望着,他很不适应林炽流露出这么安静的样子。 尤其是今天餐厅里很热闹,元旦快到了,餐厅里很多红色的装饰,显得喜气洋洋,红色墙壁挂着漂亮的金色铃铛,窗户上还贴了剪纸。 而在这一片欢愉的气氛里,林炽却像一尊冰冷的白瓷。 这让他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但林炽不想聊这件事,他也就没不识趣地去挑起话题,而是转而聊起了他养在庄园里的马。 林炽对这个话题倒很感兴趣。 “你有空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庄园里度假,到时候你就能亲眼看见了。”他说道。 林炽只是笑笑,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他们都没有把这通电话当回事。 吃完晚餐,李庭言还带着林炽去参观一家只对朋友开放的古董咖啡馆,林炽很喜欢这家店,很快心情又好了起来。 . 这天过后,林炽很快就遗忘了那个电话带来的插曲,继续投入到了工作里。 《gox》的内页拍摄像一个信号,很快,各式各样的杂志拍摄都像他涌来,霍宇凝挑挑拣拣,还剩下了不少。 林炽顶着一头硬邦邦的头发,脸上黏着鱼鳞一样的亮片,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在摆造型。 而等好不容易拍摄完,林炽卸掉妆造,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的手机却又不安地响起来。 那又是陌生号码,ip地址却熟悉,仍旧是他老家所属的那个上级城市。 庆市。 林炽皱起了眉,第一反应是他那个赌鬼爹又来骚扰他了。 可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林炽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语气却很急促。 “我是。” “好的,是这样的,我是昌玉县第二人民医院,您的父亲林兆丰正因为在我们医院抢救……” 她后面说了什么,声音都有些模糊了。 因为林炽太过吃惊,手机差点从手上滑落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跟护士确认了几个问题,立刻回答道,“好的,我会马上赶过来。” 旁边的霍宇凝察觉到了他脸色不对,也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吗?” 林炽话到嘴边,却一时发现很难开口,像有一块东西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说什么呢。 霍宇凝也知道他家里一堆破事,还曾经被他那个倒霉爹骚扰过,他但凡开口,霍宇凝肯定又想为他忙前忙后。 可他已经是个大人,可以自己来处理家事。 所以他沉默了两秒,轻描淡写道,“我家里出了点事,得回去处理一趟,要辛苦你帮我安排两天假期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入v啦,后面还有一章噢 第24章 千里迢迢 林炽当晚就坐了高铁回去,又换了一班大巴,又开了两个小时,才到了他长大的昌玉县。 他赶往医院,匆匆地办理了手续,垫付了费用,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林兆丰就像他形容的那样,是个烂赌,嗜酒,暴力的瘾君子。 年轻的时候就因为吸毒被抓进去过,后来受到改造,又没有了渠道,勉勉强强算是戒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的瘾头仍旧埋在他的身体里,很多时候他都会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甚至拿砖头砸自己。 然后在今天的早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毒瘾发作,他硬生生给自己灌下了农药,后来又摔倒在了门口,还是隔壁邻居发现给送来的医院…… “现在医生在尽力抢救,”护士小心地跟林炽解释,“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但是这个情况你应该也了解了,他喝的量太多了,你们家属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刚才护士就来让林炽来签过一张病危通知书。 医院的墙壁,灯,都是一片惨白,照得林炽的脸也像是没什么血色。 但他始终很冷静,根本不像普通家属那样惊慌失措。 他这样年轻,虽然高大挺拔,但往医院的走廊上一站,跟周遭的环境对比,实在是过于青涩了,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年纪,就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这让护士对他更加同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很客气地跟护士道谢。 护士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去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林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候,他无事可做,就盯着手术室上那个抢救中的标识。 他到现在都还没什么真实感。 从刚刚接到电话,到一路赶来确认林兆丰在抢救,他都觉得有点荒谬。 第47章 怎么可能呢。 这个人前几天还精力十足,泼蛮凶狠地在电话里辱骂他,从他这里抠到一分钱都要花在酒上,嗜酒成命,成天输牌欠钱,人生几乎是劣质的代名词的人,谁看了都觉得祸害遗千年,结果现在却在抢救。 简直像个笑话 林炽望着那个抢救中的标识,眼神很冷淡。 他其实还是不相信里面那个人会出事。 祸害遗千年。 那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十几年,身体虽然因为年轻时候的欠债而损耗,却一副精力旺盛,能走得比谁都长久的样子。 而且他跟躺在里面的这个人,除了那层法律上的父子关系,什么也不剩了,他十八岁离开昌玉县的时候就没有再想过要回来。 能来医院给他交医疗费用,就算他最后一点仁慈。 抢救的时间很漫长,到后来的时候,林炽甚至差点要睡着了。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李庭言的电话。 当看见手机上李庭言的名字,林炽有些惊讶,因为他这几天并没有要跟李庭言见面,他没记错的话,李庭言现在应该在出差。 “你在哪里?” 李庭言问他。 林炽瞄了一眼医院的服务台,没有立刻回答。 他模糊道,“在外面有点事。” “噢。” 李庭言也不追问,声音很轻缓,“我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出差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茶壶,跟你上次喜欢但是没抢到的那一只很像,所以想发给你看看。要是一样,我就给你带回来。” 林炽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庭言还记得这件事。 他前阵子确实在网上蹲点抢买一个大师亲自设计制作的茶壶。 结果没抢到。 那个茶壶到目前为止总共就发售了几百个,本来就小众,虽然不是价格高昂到让人望而生畏,却很少有收藏着愿意转卖的。 林炽脸上僵硬的表情松了松,“你还记得这事啊,好,我待会儿看一下,但我现在还有点事……” 他正说着话,旁边的护士突然走过来,冲着他身后喊道,“17号病人,张x和的家属去哪儿了啊?谁看见了张x和的家属?” 她声音很大,透露着满满的焦急。 这声音一出。 李庭言就皱起了眉,“你在医院?” “啊……嗯。” 林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是我自己生病,是我……”他犹豫了一瞬,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合适,“我那个爸,他出了点问题,现在在医院,我是唯一的家属,不得不过来……” 听到不是林炽,李庭言的神色缓和了一点。 但他也立刻明白过来,只怕林炽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小问题,否则林炽应该都不会赶过去。 他正想开口询问。 林炽那边的抢救室却突然熄了灯,抢救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林炽下意识一个激灵,转头望了过去。 医生推着病床出来了。 那张床上,蒙着白色的布。 当看见医生的神色,林炽就隐隐约约知道答案了。 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很荒谬。 怎么可能。 可是下一秒,医生就望着他,抱歉地说道,“很抱歉,病人抢救失败……” 医生后来说了什么,林炽其实有一瞬间没有听太清。 他迷迷糊糊听清了医生好像在跟他解释,因为农药剂量实在太大,送来的时机又晚了,所以错失了最佳时机。 他的手机还维持着通话中的状态,李庭言却是一个字不落地听见了。 林炽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才慢慢恢复了身体的知觉和掌控。 他客气地与医生道谢,“好的,谢谢您尽力了。” 他没有说任何蛮不讲理的话,也没有流露出伤心欲绝,他只是有些恍然,目光在那张床上停留了一瞬,却又很快移开。 医生倒有点惊讶,打量了几秒这个过于冷静的年轻人。 但家属这样的表现,也让医生松了口气,他也没去关心为什么这个儿子如此镇定,只对林炽点点头,“请你节哀。” 林炽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机一直在通话。 李庭言在电话那头轻轻叫了他的名字,“林炽。” 林炽的眼睛眨了眨。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啊……刚刚忘记挂电话了,不好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这边的情况,我就不跟你多解释了。我得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 “林炽……” 李庭言又喊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林炽的声音在冷静中又有一丝僵硬和慌张,只是掩藏得很好。 但不等他问话,嘟得一声,林炽那边就挂了电话。 后续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多让林炽操心的地方。 在医院里,生死都太平常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平凡的,甚至是难堪的生命的消逝。 林炽有条不紊地去办理了最后的手续。 而他的邻居在半个多小时后也赶来了,这是个曾经在高中照顾他的阿姨,也是这么多年唯一跟他保持联系的人。 阿姨一看见他就哭了起来,“造孽啊……” 她轻轻拍打了林炽几下,也不知道是在说谁造孽。 但是有她赶来,确实帮了林炽很多的忙。 第48章 办白事其实很简单,尤其像林炽这样不准备大办的,可以直接联系专业处理白事的人,会把林兆丰直接送去殡仪馆,等到明天开了送别会,就会直接火化。 林炽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里想,其实谁会来祭奠这样一个人。 林兆丰的父母当然早就不在了,兄弟姐妹也早就跟他闹翻,并且逐渐搬离了这个县城。 唯一剩下的亲人,只有他这个形同陌路的儿子。 还有几个相处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还记得他曾经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所以愿意来怜悯他最后一眼。 但他还是掏了钱,帮林兆丰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墓地。 他跟邻居阿姨说,“我不是可怜他,只是我奶奶走以前,求我等他老了不要完全不管他,给他一个安身之处。” 他奶奶,也就是林兆丰的母亲去世得更早。 在他高一就离开了,但这个老人曾经对他很好。 更何况…… 林炽垂下眼,低声补充了一句,“他也养过我几年。” 邻居阿姨知道林炽家里那些几十年前的旧事,对于林炽的说法,也不意外。 她摸摸林炽的头发,叹了口气,“你是个好伢子。”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林炽背上包,回到了自己家那个老宅。 老宅里还是他记忆里的样子,只是好像更破败了一点,其实他给林兆丰的钱也不算少,完全够他在这个县城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可是家里的窗户还有一角是破的。 林炽看见那个洞口,也是无言。 这个洞口就好像这个房子里几十年生活的缩影,总是这样破破烂烂的,表面撑着架子,内里一塌糊涂。 他进了室内,打开了灯。 昌玉县这种地方的夜晚,本就远比大城市里要安静。 他家的老宅里虽然亮着灯,但四周都安静无声,只有寒风拂过枝叶的声音,总是怪吓人的。 林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上次躺在这里,好像都是两年前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回来看林兆丰。 此后,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形同陌路了。 他还记得林兆丰在他小时候怎样拿着棍子揍他。 记得他曾经在下着大雨的夜晚负气出走。 记得他抬手轻轻抚摸过母亲潮湿红肿的脸。 很多很多事情。 让他如鲠在喉,终日无法释怀。 可现在,居然就这样人死如灯灭了,往事一切如烟。 林炽呼出一口气,彻底没了睡意,干脆披着衣服起来,到院子里抽烟。 冬日的夜晚,总是有些凄冷的,何况这院子简直是萧索破败,时不时还能听见野猫从墙上溜过的声音,但他披着厚厚的大衣和毯子,倒也不觉得怎样。 可是他抽了半支烟,却敏锐地听见院门前传来了一点动静。 林炽皱起了眉,慢慢从躺椅上直起了身。 总不能这时候有小偷吧? 草。 他这个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话也早就给林兆丰败干净了,谁能这么想不开过来光顾啊。 但是他清晰地听见了有人在门口走动的声音,甚至有衣料擦过门板的声音。 林炽收敛起了心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顺手拿过了墙脚的扫帚,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他这个院子的门是木门,用木板拼起来的,因为年久失修,风吹雨打,木板之间的缝隙早就越来越大。 林炽缓缓靠过去,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偷偷往门外看去。 他心里想着,但凡真是什么毛贼,他今天又心气不顺,一定立刻报警让这人吃一口牢饭,感受一下什么叫国有国法。 顺便告诉对方,当贼都当得这么蠢是没有前途的,因为他家真没有什么好偷的。 可是当他透过木板上的缝隙看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却又发出了低低一声,“靠。” 门外那个深夜来客。 有一副挺拔玉立的好身材,穿着黑色羊绒的大衣,松松垮垮地散开,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衫。 在一片昏暗里,他的手机屏幕亮着,隐隐约约地照出修长白皙的手和一张俊朗如玉的脸。 这门外的人,分明就是李庭言。 在这凄风飘摇的夜晚。 莫名其妙的,从千里之外的城市,出现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两更完成~ 是谁在千里追妻啊,噢是我们李庭言 第25章 “顺路” “你怎么过来了?” 林炽一下子打开了门,顺手打开了院内的门灯。 悬挂在屋檐上的灯泡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昏暗,破旧的灯罩也摇摇晃晃,却把李庭言照得分外清楚。 李庭言也很吃惊。 他站在门外,本来正在犹豫是否要给林炽打电话。 依照他对林炽的了解,现在才十一点,远不到林炽入睡的时候,但今天毕竟情况特殊,也说不好林炽已经困了。 现在乍然与林炽面对面,对上林炽的双眼,他身体都僵硬了一秒。 “我……” 李庭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组织好一个理由。 他完全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在跟林炽通话的时候,他正坐在返程的车上,当听见林炽这边的状况,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只犹豫了几秒就让司机调转车头。 第49章 对着林炽茫然的脸,他抿了抿唇,低声解释,“我正好出差路过庆市,想到你家就在这里,所以顺路过来了一趟。” 林炽的眉毛都要飞头发里去了。 他看了看外头高悬的月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深夜十一点,顺路?”林炽嘴角抽动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忍不住提醒李庭言,“你路过庆市我理解,但我家这地方离庆市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实在称不上顺路吧。” 这路况崎岖蜿蜒,不熟悉的司机还很容易就开错了。 说到这儿,他更疑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他确实跟李庭言聊起过自己的老家,能找到这里也不稀奇。 可是他这个老宅在县城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识,门牌上也没写名字,李庭言第一次来居然就能找到,简直是奇迹。 “我在路口问了人,”李庭言说,“我听你说过大概的方向,遇到一个佳佳小卖部还开着,打听的时候老板恰好认识你。” “噢~” 林炽懂了。 路口的小卖部老板,那确实是熟人,是他家后院对着的邻居。 也就是他们这个县不大,大家互相都认识。 “那真算你运气好,”他咕哝道,“要不是正好问对了人,你想找到我家,起码还要一小时。” 他往李庭言身上扫了一眼,这天寒地冻的,李庭言只披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大衣,露出的手腕都有些青白。 他往后退了一步,“别说这么多了,先进来吧,你也是,想进来就打我电话,在我门口晃悠什么,我还当是小偷呢,差点就报警了。” 李庭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上光明磊落。 他抱歉地对林炽笑了笑,跟着进来了。 院子里还是一副萧条的样子,屋子内亮着灯,算是黑暗里仅有的一点暖光。 李庭言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注意到了玻璃上的破洞,屋檐下的蜘蛛网,院子里东倒西歪的酒瓶,角落里破碎的砖瓦。 林炽在旁边解释,“我这个老家的条件肯定是很不好的,但是现在也晚了,你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他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合适,“算了,要不还是打车送你去酒店吧……” 李庭言却制止了他。 “不用了,我没有这么娇气,我跟你住就行了。” 林炽挑了挑眉。 他瞥了一样李庭言那矜贵英气的脸,轻声笑了一声。 “那你可别后悔。我那个房间,也是不怎样,很简陋,还没空调,睡也睡不好,只能凑合。” 他这么多年不在家,当然不能指望林兆丰还能打扫他的房间。 但是隔壁邻居阿姨这些年一直受他周济,十分惦念在心,偶尔会来帮收拾一趟,还帮他把找到的一些母亲的私人物品也一并收着。 所以他的房间还不至于下不了脚,刚刚住进来之前,他也简单打扫了一下。 他领着李庭言往屋内走,还要提醒李庭言注意脚下。 等到了房间,他啪一下打开了灯,让整个房间都暴露在了视线下。 确实是很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几个柜子,凳子,一个老式电视机,除此以外就空空荡荡。 “你先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吧,我给你烧个水,杯子和水壶都是我让外卖送来的,不脏。” 李庭言依言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了林炽递过来的水杯,“谢谢。” 他确实嘴唇有些干,刚刚来到昌玉县后,找到林炽家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林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靠在桌子上,小口地喝着,仍旧纳闷地盯着李庭言。 “你到底是过来干嘛了啊?” 他问,“我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连个三星级酒店都没有,你总不能是顺路来旅游的吧。” 李庭言握了握水杯,垂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林炽解释。 不管怎么解释,他的出现都确实太古怪了。 良久,他才看向林炽,还是说了实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想你一个人回来处理这种身后事,也许会有些害怕,所以不太放心。” 他接到林炽的电话,手指在手机的边缘处摩挲许久。 他想,一个才23岁的年轻人,再怎样成熟独立,突然要回去面临生死的问题,又能有多冷静。 他当然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并不是林炽的谁,冒然去插手,说不定还会被林炽认为逾矩,并不会领情。 可他想起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林炽也许就这样独身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影子倒影在雪白的墙上,四处都是忙碌的医护与家属,谁也注意不到他,谁也不一定能在意他。 他想了想,还是让司机立刻掉头了。 如今看见林炽,倒是比他想得要冷静得体得多。 李庭言手上的水杯仍在冒着袅袅白汽,氤氲了他的眉眼。 他对林炽说,“我知道我可能是多虑了,抱歉,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林炽愣住了。 他刚刚看见李庭言出现在门外,是真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他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年龄相仿,但跟象牙塔里的学生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50章 害怕?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走的只是一个他法律上的亲人,实际上他根本…… 但他对上李庭言的视线,却又有些怔怔。 本来在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炽慢慢地又喝了一口茶,细细打量李庭言。 他想,原来他对于李庭言来说,还是一个年少的,需要被关心照顾的对象, 未免有些好笑。 刚刚在门外看见李庭言的一刻,他其实隐约猜到了李庭言的目的。 但这感觉对他来说真是陌生。 毕竟连霍宇凝都已经对他放心了,不再过多追问,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 林炽把那口温水咽了下去。 他说,“害怕说不上,就是总有些……” 他的视线扫过这空荡荡的室内,粗糙的桌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总有些不适应。” 他也没故作坚强地跟李庭言撒谎。 “我上次去医院面对这些,还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今天待在医院里,我又想起了那场面。” “回了老宅的时候,虽然我没有太大的想法,但是走在这个屋子里,也觉得有些太空了。” 他抿抿唇,很淡地笑了一下。 “其实刚刚以为外面有小偷的时候,我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一打开门,看见是你,我却很高兴。” 比起这个灰暗,冰冷,没有给过他太多温情的昌玉县,比起这个承载了他许多晦涩过往的老宅子里。 李庭言的出现虽然突然,却让他觉得熟悉和亲切。 哪怕他跟李庭言认识并不久。 听到林炽这样说,李庭言怔了一怔,但很快他又轻笑了一声。 “那就好。” 还好,他的擅作主张,不至于给林炽添麻烦。 . 现在天色也晚了,喝了杯热水暖一暖,林炽就直接推着李庭言去洗漱了。 感谢现在发达的外卖服务,需要的东西都可以通过跑腿送到。 李庭言很快拥有了新的浴袍,洗漱用品。 他刮胡子的时候,林炽就在旁边站着,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碗在吃苹果。 李庭言问道,“你父亲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刚刚打电话给我的秘书了,他已经安排好了熟悉这些流程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就让他们过来处理。” 林炽咬着苹果,咀嚼却很慢。 他思量了一会儿,“其实我都安排好了,没有什么需要操持的,我又没准备给他风光大办,能送他最后一程,就算我对得起他养育之恩了。” 李庭言不知道林炽的成长具体发生了哪些细节。 但是从那天的电话,林炽的只言片语,他也能推断出林兆丰是个怎样的人,林炽又有过多少委屈。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他冲掉了手上沾到的泡沫,“你还是太心软了,”他语气很轻,“如果我在你的位置,大概是不会特意回来一趟的。” 他说得很平淡。 而这也是实话,并不是在宽慰林炽。 他作为一个生意人,其实远比林炽心狠,真正得罪过他的人,他是不会给予对方怜悯的。 但林炽不一样。 他一边冲洗手背一边想,林炽其实还是一个心善的人,表面看嚣张张扬,其实心里却又天真柔软的一面,小孩子一样喜憎分明。 这样的人,往往是会吃亏的。 作者有话说 to李某某:还顺路,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第26章 安全感 林炽挠了挠脸,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庭言解释。 他们这四拼八凑的一家子,关系实在是复杂。 要说善心,他这个人确实有,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对谁都施舍。 林兆丰与他早就形同陌路,曾经有过的父子亲情早就消磨在了这些年的谩骂和动粗里的。 但他刚刚在医院里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想起的确实林兆丰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个时候林兆丰还年轻,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俊朗大方的脸,走路都腰板笔直,进了家门就会把他抱起来。 那时候,林兆丰还是街坊邻居嘴里的楷模,是他们家修来的“福气”。 林炽叹了口气,从镜子里望着李庭言,轻描淡写地捅破了自己的身世。 “林兆丰跟我,其实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在我十岁以前,确实尽心尽力地养过我。所以现在他走到最后,我还是会来送他一程。”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入土为安。 这就是他给林兆丰最后一点怜悯。 因为这句话,李庭言擦脸的手顿住了,他有些惊讶地回头望着林炽。 灯光下,林炽那张脸被笼罩在朦朦胧胧的光影里,更像一件天生的艺术品,每一笔都被人精细勾勒过。 这样一张脸,确实与林兆丰是不太像的。 林炽笑了笑,对李庭言道,“想不到吧,我其实算是遗腹子。我亲生父亲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 . 李庭言洗漱完,两个人就一起躺在了林炽那张不怎么舒服的硬板床上。 这屋子虽然简陋,家具尺寸却都很宽大,一张床躺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但是林炽这个房间没有空调,又是冬天,简直滴水成冰,只能靠棉被抗冻了。 第51章 林炽倒是无所谓。 他本来就是这破败的老宅子里飞出去的,虽然习惯了时尚圈纸醉金迷的生活,却也没磨掉他骨子里的适应力。 但是李庭言就不一样了。 林炽往李庭言那矜贵冷淡的脸上看了看,心想这大少爷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估计也就是去野外攀登了吧…… 他抿着嘴笑了笑,干脆裹着被子往李庭言怀里钻过去。 “你今天只能跟我凑合了,咱俩挤一挤,还比较暖和。” 林炽整个人都钻进了李庭言怀里,让他抱了个满怀。 林炽身上有一股廉价的肥皂味道,是这边小超市里卖的劣质货,但是那股清淡的茉莉花染在他身上,却也变得清新温柔了起来。 李庭言抱着怀里这个人,莫名有些不自在。 林炽身体骨架不算大,只是高而已,被他抱在怀里刚刚好。 他的下巴蹭过林炽的头顶,稍微低下头,他就能亲到林炽的眉眼。 平常两个人在酒店翻云覆雨,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在这偏僻的小镇,破败的老宅里,天寒地冻,只能一起挤在厚重的棉被里。 倒有点…… 像一对落难的爱人。 李庭言脑海里不知怎么闪过这个形容,却又觉得荒诞,嘴角轻扬了一下。 他轻嗅着林炽发间的茉莉味道,低声问,“你刚刚说你是……遗腹子,是怎么回事?” 林炽正从李庭言怀里探出来一点,在床上找他的手机。 等他拿完手机又缩回来,他从李庭言怀里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像是很奇怪李庭言这个问题。 “这还不好猜吗,”他很轻松地说道,还笑了笑,“林兆丰其实是我的继父。他跟我妈曾经是初恋,但最后没有在一起,而我亲生父亲是个老师,因为一些意外过世了,只留下我妈和她肚子里两个月的我。” 林炽说到这儿顿了顿。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从老照片上看,他的眼睛很像他。 后来很多次,他妈妈也跟他说,他生父是个很温和内敛的人。 他用那双跟生父一样的眼睛望着李庭言,“你看,林兆丰跟我妈最开始甚至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一个怀了孕又丧夫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是很艰难的,而林兆丰还没结婚,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她,还发誓会把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再也不要第二个了。”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林炽说到这里都有点想笑,谁能想到呢,这居然成了林兆丰唯一遵守的誓言。 林兆丰这一生,都没有亲生的儿女,户口本上只有他这一个孩子。 所以在他小时候,左邻右舍都说他妈妈虽然人生坎坷了点,但到底是有福气的。 怎么不算福气呢。 林兆丰疼她,连同疼那个非亲生的孩子,甚至说服了自己的父母,连父母也拿那个孩子当作了孙子。 他记得那时候林兆丰从外地倒卖货物回来,还会给他买各种漂亮的玩具糖果,在县城里简直是独一份的。 他妈妈甚至嗔怪过林兆丰太溺爱他。. 可人变化就是这样快。 海枯石烂也很快。 这样的好日子只过了十年,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林兆丰染上了赌,又过了几年,被人带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染上了毒。 林炽想到这个人毫无知觉地躺下了,胃里也有点沉甸甸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复杂。 他的丑恶,野蛮,可怖,都是真的。 但是他曾经的真心与慈爱,也是真的。 林炽靠在李庭言怀里,他的背抵着李庭言的胸膛,李庭言的身材高大结实,他窝在里面,感受着李庭言的体温,莫名要平静许多。 他跟李庭言说,“你看,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是不变的,当年谁不说林兆丰好。可是后来他烂赌,还有毒瘾,甚至家暴,完全变得面目全非。” “我初中的时候不懂事,总希望他能改,后来懂事了,就只想带我妈离开。” “可到最后,我谁也没带走。” 他最在乎的家人,已经离开了他。 他最憎恨,却也曾经依赖过的“父亲”,现在也不在了。 尘归尘,土归土。 属于他十七岁前的世界,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坍塌了,溅起来的灰尘却像谜团大雾,让今年二十三岁的他还是咳嗽不已。 林炽沉默了会儿,还是没忍住,从李庭言怀里又探出来,从床头摸了根烟。 他将烟咬在嘴里,跟李庭言道歉,“抱歉,今天烟瘾有点大。别跟我计较。” 李庭言根本不在意,他从林炽手里接过了打火机,咔擦一声,替他点燃。 淡淡的烟雾飘起。 薄荷烟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格外冷冽,可打火机的那团火却如此热烈,映着林炽深邃俊美的脸。 林炽说起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淡淡的。 他才二十三岁。 许多人在这个年纪还躲在象牙塔里,但他好像已经无坚不摧,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轻易撼动他。 但李庭言看着他的脸,又觉得他分明还很年少。 起码对他来说是这样。 林炽抬起眼,与李庭言视线相撞,李庭言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手指摸索着他手腕的内侧。 第52章 在那里,有一道陈年的伤疤,现在已经变得很淡了,只剩下一点褐色的印子。 李庭言低声问,“林兆丰也打过你吗?” 林炽身上其实还有好几处伤痕,但是都很浅,又做过手术,所以几乎看不清。 可李庭言对他太熟悉了,林炽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几乎都曾经吻过。 林炽闷闷地吸了一口烟,“嗯”了一声。 他说,“他后来完全变了个人,赌鬼还染毒,怎么可能有理智呢。他连自己父母都打。我妈那时候护着我,所以我也没挨多少次。” 可是他妈就惨了。 所以他那时候总是痛恨自己太瘦小了,也太懦弱了,不能保护她。 想到这儿,林炽垂下了眼,心里某个角落仍旧在酸痛。 李庭言手腕不自觉用力,把林炽抱得更紧了一点。 他的手指抚着林炽手腕的伤口,微垂下眼,神色很冷,对林兆丰的反感和厌恶达到了顶峰。 要是以他的性子,林兆丰是别想这样安生下葬的。 但林炽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炽细长的手里夹着烟,靠在李庭言的肩上,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他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脆弱漂亮。 这间荒凉的老宅子,这个偏僻冷清的昌玉县。 这个七拼八凑的,给过他痛苦也给过他温馨的“家”。 构成了他人生的前十七年,即使厌恶也无法脱逃。 他跟李庭言说,“其实我这次回来,除了处理林兆丰的丧事,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把我妈的坟墓迁走。前两年我就想这样做了,可是林兆丰总在里面撒泼作梗,我也没有时间跟他长期斗,现在倒好,问题解决了。”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 上帝果然是最出其不意的剧作家。 林炽盯着卧室的房梁,“所以我还是会替林兆丰处理身后事,他又不是我亲生父亲,他对我也没什么义务和责任,但他尽职尽责养育了我十年,所以一码归一码,这十年我得认。我也养了他几年,现在送他最后一程,我跟他也两清了。” 人死如灯灭。 恩怨两消。 他会带着他妈妈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林炽说完这些话,也觉得累了。 他今天坐了一晚上的高铁和大巴,又在医院里守了几小时,早就疲惫不堪。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疲惫,一直在撑着一口气,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 一直到李庭言来敲门前,他还在脑子里盘算为他妈妈迁坟的事情,想着明天如何处理林兆丰的后事。 他心里压抑了很多事情。 他走进这个旧居,过去的阴影就像绵绵的阴雨,雾气一层层漫上来,让他浑身都冷。 可他却偏偏要待在这个老宅里,像是一种年轻人独有的轻狂和倔,偏要证明自己如今的无所畏惧。 即使他现在形单影只,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也不怕回到这里。 可是…… 林炽闭了闭眼。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在门外看见李庭言的一刹那,他除了惊讶,还有一种自己都意外的安心。 他那颗轻飘飘,空洞,不知所措的心一下子坠回了胸膛里。 茫茫夜色里,李庭言像是一道唯一的亮光。 他看见李庭言,突然就感受到了疲惫,像是长途跋涉后,乍然看见了栖息的绿洲。 他知道他可以倒下了。 即使他疲惫,软弱,惊慌也没关系,有一个人千里迢迢出现在他的门外,就是为了接住他。 作者有话说 前头有一章写林炽的家庭,不小心有句话把林兆丰写成跟林炽有血缘了 现在应该改过来了,如果那句话没纠正的话,可能是要清缓存 第27章 潮湿 这天晚上,林炽跟李庭言将就着在这破败的床上一起睡了。 林炽累了一天,睡着得很快,他把头埋在李庭言的颈上,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李庭言一只手揽着他,一边还要回复助理工作上的事情。 因为他是临时过来的,很多安排好的事情都要往后推迟或转交给手下去处理。 月明星稀,昌玉县的夜晚确实寒冷,他的手指关节都有点麻木,只有怀里的林炽是暖的,猫咪一样窝在他的颈边。 他一边打字,一边在林炽轻哼的时候,无意识吻了吻林炽的头发。 被迫加班的助理一脸乌云密布,怨气直冲云霄。 但是想到她丰厚的奖金,又咬咬牙忍了。 等关上联络的页面,她一扭头,又推推旁边跟她一起熬夜的另一个助理小高,一边在电脑上敲字,一边又八卦道,“你说,咱们老板是不是终于叛出万年单身狗行列了啊,我听小陈说,老板最近好像经常出去约会,一直是那个模特,这回也不知道小模特那儿有什么事,老板特地跑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追人,哇塞……虽然我恨加班,但也够浪漫的啊。我们是不是终于要有少夫人了。” 小陈就是不在这儿的另一个秘书。 他们作为跟着李庭言最紧的几个人,对李庭言的行程很了解,但又不能跟集团其他人瞎聊,只能内部分享八卦了。 小高无语地冲她翻翻眼皮,一张御姐脸上写满了“八卦是什么,我现在只想炸了这座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