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便当》 分卷阅读1 书名：随机便当 作者：姬婼 文案 【阅读指南】：十万字小短篇，言情皮，悬疑馅，逻辑很危险，读前慎排雷，欢迎入坑。 某一日，女留学生闻霜在校内邮箱查收了一封邮件，信上邀请她参加一个名为“Rah”的游戏—— 游戏没有开始与结束的时间，亦无规则和目的，所有人在探索中都将随机出局，而出局的代价直指死亡。 阅读小贴士： ○非正经悬疑，只是在写隔壁文时换换口味，写着好玩，因而神逻辑（划重点），全文瞎扯淡（划重点），阅读前谨慎排雷。 ○苏格兰背景，但不是写实小说（划重点），因而地名弱化，学校弱化，个别时候字母代替。 ○言情+悬疑，不恐怖，HE 谢谢大家支持~ 谢谢十字路口图铺美工的封面~ 内容标签： 强强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霜，池亦初 ┃ 配角：尼克尔森教授，宗郁，沈初情，沈昊，叶少川 ┃ 其它： ☆、001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写完，因为短篇，所以隔日中午12:00发，谢谢大家捧场~ 文案中阅读指南已强调，在此给大家再排一次雷： ○言情皮，悬疑馅，但不是什么正经解密，提前说好：神逻辑，瞎扯淡向，所以大家谨慎排雷，剧情不拖不水，看过我别的文的该知道。 ○苏格兰背景，地名学校名弱化，字母代替或杂糅；也会因剧情功能性弱化，譬如警察的作用和效率……所以，请不要完全代入现实。 ○文中对话不管中文英文统一中文，个别需要英文表现的带中文翻译，个别词汇要突出的用英文，望周知，尽量英文不出现得莫名其妙…… ○HE，比较甜。 ○婉谢人参公鸡。 最后，对大家的支持表示感谢，本文预计不出两个月更完哈哈哈~喜欢就收藏一下吧~ 桌上电子钟屏显示23：23，今天是圣诞节。 闻霜被杂音吵醒，抓乱了头发坐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大约十分钟后，她跳下床去开灯，看到桌上贴着的便利贴，一个又一个数字密密麻麻写满巴掌大的纸面。 视野将图像捕捉进大脑的一瞬间，她开始了不清不楚的回想—— &S到转战GMAT，从挑选中介到海投，从房租学费再到生活费，每一笔数字叠叠加加如邮戳一样盖在她心上，每看到一次就迷茫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回本。 现在的中国已经天亮了，早起晨练的母亲给她发了个中老年表情包，父亲则转了一条百度每日新闻：中国留学生一日打三份工，学业不合格被劝退。 “小霜，咱就是出来长个见识的，不求你回本，钱也别紧巴巴省着，身体最重要，你妈前两天腰又不太好，你别学她久坐。”父亲在新闻下如实留言。 闻霜删删改改，最后简单回了个“嗯，爬山，健康着呢。圣诞节放假两周，跟朋友在外面玩”。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怎么没看你发朋友圈，我等着给你点赞呢。” 闻霜淡淡笑了一下，这语气准是母亲瞥见微信界面，抢过来发的。她看了看十平的小房间，起身拉开遮光的百叶帘，窗外望去已经是黑灯瞎火一片。 “不想发，被以前的朋友看到留言，好像更没什么话说了。”闻霜把头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眼睛垂满失落。 她的朋友圈里国内国外都分成两拨，国外的没钱发代购，有钱的晒诗与远方；国内的要么抱怨上班加班，要么吐槽导师单身狗。看起来都不那么真实，却又那么真实。 母亲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噢，低调是吧，确实要低调点。” 而后，七个小时时差以外的人该上班了，而苏格兰渐入午夜，正是好眠的时候。 没有消息再过来，闻霜在厕所冲了把脸，突然觉得有些渴，四处没找到电热水壶，想了一会记起白天拿白醋洗了下水垢给落厨房了，开门出去找。 国外的大学不像国内包分配宿舍，闻霜住在校外，距离和环境决定了性价比的高低，单人单间独卫，六个人一个大厅公用厨房。选房子选得晚了些，房间选得不好，挨着厨房近，隔壁的阿三哥时不时开个Party，差点把她吵出神经衰弱。 这会，一整个厅都被闻霜承包了，原因无他，有钱的都去挪威看极光了，没钱的也出去蹦迪了。 闻霜拿了烧水壶，顺手开冰箱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睡前牛奶，冰箱里塞满了超市打折淘来的蔬菜和肉制品，生活不是为了品质，而是养家糊口的精打细算，以她的食量来衡量，一颗大白菜可以炒五次，一只鸡能吃六顿。 在这个圣诞假商店基本关门的国度，闻霜突然很想念外卖烧烤和夜市大排档，眼眶不争气地热了一圈。 喝完牛奶洗漱完毕，闻 分卷阅读2 霜上床前发现笔记本电脑的电源还在闪烁，是白天开了睡眠未关，强迫症的她又爬了起来。 这时候，邮件提示音突然响了。 学校会定时通过校内个人邮箱发布通知和消息，与教授的答疑反馈也多依赖此途径，闻霜想起曾询问过关于reading list的问题，不想错过，遂打开了大界面查开。 邮件主题跃入眼帘—— &o Rah!（欢迎来到游戏‘随机死亡’！）” 发件箱名字为空，查看更多也只是显示未知私人邮箱，闻霜有点发憷，却还是点开来看了看细节，确保是垃圾邮件或者无聊恶作剧来给自己下一颗定心丸。 然而很快，她的想法落空了，这既非广告，也与恶作剧没什么关系。整封邮件连张恐怖图片都没有，只有几行寥寥的字，用的是Times New Roman字体12号，倒是标准的学术论文版式。 “上一位玩家意外退出，随机数替补为您的学号，恭喜您获得参与游戏的权利，游戏胜出者将会获得丰厚的报酬。” 随机死亡？ 游戏名字听起来倒是挺猎奇，难道是学校最近开展的新活动？这种游戏应该办在万圣节，可是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何况，官方历来不是只会开展walking tour或者咖啡讨论会这种大型尬聊活动吗？ 闻霜用鼠标拖动下拉条，自言自语：“奇怪，既然是游戏，怎么没有内容介绍，连个 PC端下载链接也没有。” 翻了两下没什么意思，闻霜放置一旁没再管，关灯睡觉去了。 翌日早晨。 闻霜独自外出逛了一圈圣诞集市，随后在威灵顿公爵雕塑前看见一个穿着老派的英国老人正抬头看戴在骑士头顶上的路锥。 不过老人看起来腿脚不太好，下了雪，雕塑旁有浮冰，他脚底滑了一下，踉跄要摔，闻霜闭着眼犹豫了三秒，像个潇洒的女侠一样走上前去搭了一把手，将他扶住。 老人冲她笑了一下，道谢后发起闲聊。苏格兰人总是迷之热情。 闻霜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痛苦，激动是她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痛苦是苏格兰的口音她并不很能get到，偏偏口语也是她的弱项，只能像挤牙膏一样把已知的单词一个一个往外挤。 原来老人也是A大的教授，不过任教的是生物医学院，而闻霜学的金融，在貌似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商学院。 出于礼貌互道姓名的时候，闻霜十分汗颜，因为老人发不出她读音，而她愣是记不住外国人长串的名字。最后，她只能尴尬地称呼他为尼克尔森教授，而对方则称呼她为“Wen”。 一想到和“When”音类似，闻霜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试想一个中国人在街上逮着人叫“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简直凌乱。 走到街拐角时正好碰上一家星巴克，闻霜出门没戴手套，刚才赤手在雕像前摸了一把，指骨冻得发僵，她奢侈了一把，买了一杯暖手，看到路边使劲搓手的老人，秉承着尊师重道的传统，咬牙顺手又多买了一杯。 好在尼克尔森教授并没攀扯太久，而后道了别就离开了，只是走之前一再强调“Wen，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都是寒暄语，落在闻霜耳朵里跟“SEE YOU”差不太多，她没怎么在意，径自回了公寓。 这个时间点父母还没睡，两方开了视频，闻霜取了毛巾擦头发，回来就看到视频画面呈现奇怪角度，像是手机被人随手搁在了餐桌上。 “你们人呢？” “你妈晚上积食了，我给她找点消食片，你说，我们听着呢。” 其实闻霜没什么想说的，但她憋得难受，只能嘴上把一些琐碎的事情一一到来，心里头却想着别的事：比如母亲其实很少积食，但是却历来有急性肠炎病史，轻易不会犯的病，大概是吃的并不好。 她像个敏感又细致的侦探一样，通过无人的屏幕，看见餐桌上两三只盘子里简单的剩菜，心里很不是滋味，关了手机倒在床上四肢摊开，瞥见桌上的咖啡杯，突然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没钱就不应该那么大方。 “萍水相逢的人，又不会感激你，更不会记得你。”闻霜嘟囔着，心痛钱，也一并痛恨自己的功利。 她试过很多赚钱的方法，但都不甚有效，Tier4签证限制，一周最多只有20小时的兼职，还要剥除无效时间。 这时，朋友圈里刷到工作党A花了三个月工资配了一台高配吃鸡电脑，闻霜窝了气，她其实也想换一台，可是……没钱，能将就的，就不该乱花钱。 她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打开电脑，脑子里一瞬间被昨晚的邮件塞满。 闻霜花了十秒做了一个决定，按下了那个红色的“立即参与”按钮。 &o Rah! ☆、002 室友阿楠提前结 分卷阅读3 束了北欧的度假，闻霜是在去厨房开酸奶的时候和她撞上的，她当时趿着拖鞋顶着鸡窝头，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样子，拿着手机不情愿地在餐桌前坐下。 “你不是去看极光了吗？”闻霜把冰箱门合上。 阿楠像是被她一句话召回了魂，突然从高脚椅上蹦跳下来，两手臂一圈挂在闻霜身上尖叫：“小霜，你居然在！” “嗯”闻霜掰开她的手指，不动声色将她推开。 “天！你完全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什么！抢劫！抢劫啊！”阿楠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连珠炮似地往外吐字，整个人面部表情扭曲到五官糊成了一坨，并不定时伴随刺耳尖叫，“我们在意大利转机的时候，被抢了。” 从她语无伦次的话语中，闻霜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阿楠和她的朋友去北欧看极光，看完觉得假期余额尚足，手头又不拮据，反正是申根签，欧洲满地都能跑，立刻转战意大利古城游，不过碰到车次不合适，火车站晚上不许过夜，出来时已是凌晨。 得亏她们人机灵，只是丢了手机，没出别的大事。 阿楠吐槽后心头快活许多，又开始低头刷手机。 作为室友，闻霜安慰了两句，看她开了一盒哈根达斯，大冷天打了个哆嗦，洗了勺子从厨房退出来。人刚走了两步，背后又是一声惊叫。 “啊！啊啊！” 今日闻霜心本就不定，这一惊一乍的，差点儿给整出心脏病。 “又怎么了？” 阿楠将闻霜拉到桌前，指着屏幕上的新闻：“你看，新闻说我们学院有个女孩子跳楼了。”说着，还把特写图往下拉。 新闻报道都已经过处理，能发在正文里的图片至少遮挡了白布，根据细节介绍，死亡的是个女生来自克罗地亚，闻霜没去过这个国家，对它的认知仅限于马克西姆那首钢琴曲。 见闻霜视线转向别处，阿楠收回手机，叼着勺子道：“现在的压力真是大，反正我只想安安稳稳混个学历，早些回国。” 说完，她就开了手游，跟人连上了麦，试了两嗓子，忽然喊道：“喂，游戏开始了！” &o Rah! 失神的闻霜手一抖，勺子掉到地上，她仓促地捡起冲到水槽边清洗。阿楠被她出乎意料的动作给唬了一跳，忙解释：“我……我跟队友说呢，他上厕所去了，我看他回来没，要跳伞了。” “哦。”闻霜觉得脑子乱得爆炸，拿好酸奶冲回去将门锁好。 阿楠回头瞥了一眼：“小霜，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唔……没听到？算了。”耳机里传来声响，阿楠多嘟囔了一句，“嗨，不是和你说，你们怎么总跳频，好了，待会缩圈，跟我走OK？” 游戏开始了。 闻霜用后背抵住门喘了两口气，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贸然接受那封邮件的邀请，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收到任何的通知和反馈，但有的事情真不是她过度神经质，而是越想越觉得放不下。 果不其然，这一夜，她失眠了。 夜里两点，闻霜起来开电脑，登录邮箱后反复看了十遍，确认那封邮件上的红色按钮已灰，更加坐立不安起来。 “算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个单纯的猎奇游戏。”她伸手掐了一把手臂，呆坐了一会，打开了steam。 自从来了国外，国内的游戏不大方便玩，闻霜学人下了个Steam平台，偶尔也玩一玩DOTA。玩游戏最能高度集中人的精神，她想着开两局换换脑子，之后便不会再胡思乱想，倒头就能睡得安稳。 排的是随机征召的路人局，闻霜英雄池很浅，平时无非选手熟的，打打二三号位游走，或是四五号位酱油，但今天，她脑子一抽，点了个一号位的恐怖利刃。 闻霜游戏打得很一般，且属于不上进型，这个后期英雄对她来说并不熟悉，好在跟她上路的辅助很有头脑，六级出AOE之前打得还算平稳，偶尔还能让对面吃不到经验。 大约是这个叫CYC的辅助对她寄予厚望，不再分她经验，吃了个苻去中路游走，闻霜先一步得了大招，肾上腺激素升高，偷摸过去准备秀一把。 她前脚刚起了个念头从商店绕位，游戏里忽然有人开麦了—— “别过去！” 短短三个字，说的是中文。 闻霜当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清秀男声来自刚才和自己一块儿的辅助，但就这一秒已经迟了，对面的人跟了上来，她被减速又卡位走不掉，送了一血。 中文语音包下，恐怖利刃死后重生有一句台词—— “七大丧钟为我而鸣。” 闻霜心头一紧，仿佛生了幻觉，当真听见辽远的钟声，突然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耳机哗啦一声落到地上。 “啊……抱……抱歉。”闻霜致歉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开着自由麦，赶紧关上，庆幸没闹什么大笑话，只有其中两个队友在聊天窗口打了个“ese？”b 分卷阅读4 r 　　辅助没再出声，偶尔回头看顾一下，似乎有意无意在保她，倒是队伍里另一个中国人话唠许多，一分钟里三十秒都在闲侃，他开麦的第一句就是—— “哟，甜蜜双排？” 不知为什么，闻霜没有第一时间开麦解释，而是犹豫着观望了一番，看那个叫CYC的也没开口，这才在聊天框里打了一个“不是”。 时间跳到凌晨三点半，闻霜关了电脑，困得倒在床上闭眼就睡熟了，一直到第二日上午十一点。 多雨的英国难得没见雨水，却也无阳光，天阴沉得令人心口发闷。闻霜滚到地上，洗了把脸后终于彻底把昨天的事情抛到脑后，去厨房随意吃了点东西，迎头撞上阿楠，后者向她转达了楼下Re（前台）小姐姐的包裹通知。 闻霜单单以为是账单信件，或是圣诞贺卡，并未多想，直到从那个精致包裹的礼物盒里倒出一个绿色的手环，形制像树枝藤条扭曲缠绕，汇聚的中部有一个类似图腾的标志，而通体材质松软，像是用橡胶填制。 “这手环我好像在哪里看过……”她自言自语一句，猛地翻出手机，在APP里快速滑找昨夜阿楠跟她说的新闻，果然在现场图上看到半个类似图案。 思来想去，闻霜回屋加了件衣服，拎着包往新闻里说的地方赶去。 那位克罗地亚的女孩坠楼的地点在一片宿舍区，闻霜赶到现场时，刮起很大的风，警察撤走了警戒线，往来的人回归正轨，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了。 她依次在相仿的墙体寻找那个标志，直到在马路对面看到藤蔓花枝，觉得甚为眼熟，赶忙拿出手机比对。可是，无论闻霜如何眨眼揉眼，那里都光洁如新，空无一物。 “为什么会这样？”她失神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越过马路。 身后有人抓着她的手腕往回拉扯，低沉的男声喝道：“别过去！” 闻霜回到马路牙子上，汽车从她身前不足半米的地方驶过，带起的风几欲吹乱她的头发。这时，手上的力度松了，穿着深蓝色运动衫的男子带着兜帽，把手抄在兜里顺着街角走开，仿佛真的只是个偶然搭把手的路人。 别过去！ 那三个字还回荡在闻霜耳边，他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却又一时没想起来，只能呆呆地跟了他几步，窜到人身前。 男孩子停步回头看，清隽秀逸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但清亮的眼睛里却盛满疑惑。 闻霜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看他肤色和方才说的话，微笑着冲他颔首：“谢谢。”而后，她转身又走回了刚才的区域，再打开手机时，那条新闻不知为何已被删除。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般学生公寓会有统一管理的人，这些人待的办公室一般都叫Re，也就是前台……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顺手就打成了英文，可能习惯了…… ☆、003 新闻没有后续，闻霜没有头绪。 然而，一直到圣诞假结束，连着几日平静无波，再无事发生。 假期的最后一日，闻霜收到了一场音乐会的邀请，邀请人是当初和她一班飞机来苏格兰的朋友，人不在A大，在隔壁的B大学历史，因为业余爱好拉大提琴，后来混了个乐团，这会演出有票，给她搞了一张。 闻霜没个高雅艺术细胞，也不想发朋友圈晒生活，本来对这场古典音乐会没什么兴趣，但这几日她神经紧张不得解，怕自己多想生事，便觉得听听音乐洗洗脑袋也好，随后便可投入第二学期的有序生活，将什么破游戏全抛诸脑后。 音乐会办在大教堂，票价不贵只要4镑，因而没有固定座位，属于先到先占座。免费得了一张票，闻霜不好意思涎皮赖脸混到最后一排，心想人家也是想让自己在前面露脸打打气，便早早化了个淡妆，穿着羽绒服出门了。 等她到了现场，看着三三两两入内的人，觉得自己实在多虑，来听音乐的多是些本市的老年人，年轻一代有二三个，根本不存在爆满的可能性。 苏格兰人似乎都挺热情，入席没多久，坐在闻霜身旁的老太太就拉着她闲聊，原来音乐会一年两场，一场圣诞前，一场则选在春夏之际，今年不知为何给挪到了圣诞后。 闻霜这个标准门外汉不知如何应答，只能一个劲儿点头，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听得认真，十分礼貌。 “你这个手环挺好看的，让我想到了Yggdrasill。”老太太瞥了一眼闻霜露出的手环，突然道。 “Yggdrasill？” 老太太恍然自己说了个生僻的专业单词，笑着解释：“不好意思，我以前是学历史，偶尔也爱翻阅神话典籍，Yggdrasill是北欧神话中的一棵白蜡树，你这手环的中心图纹特别像书里描写的它的花。” “是吗？”闻霜讪笑一声，不动声色用左手盖住右手手腕，趁老太太没注意，将手环往毛衣里推了推，随后拿出手机，拜托她在屏幕上拼写整个单词。 分卷阅读5 Yggdrasill……原来是世界树啊。 这时候，乐团入场，观众席灯光昏暗下来，只留下几盏照台的灯。闻霜赶忙按下电源键，偷瞄了一眼节目单，开场是德沃夏克第八交响曲，旋即靠着凳子靠背，放松下来洗耳恭听。 音乐演奏到结尾，情绪陡然拔高，曲调也更为激昂，待最后一个音落下，全场掌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Help！” 闻霜跟着人群站起来，看着斜前方两三个位置前有个女孩子时不时挥舞手臂朝人群冲来，最后被随行的人按住，倒地抽搐，口齿不清。 老太太用手按着心口，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什么，她语速飞快，闻霜又达不到Native Speaker的程度，加上环境嘈杂，一时根本没听清楚她喊的什么。 场面一度混乱，音乐会也被迫中断，观众从席位间涌出，老太太带了一把冒虚汗的闻霜。两人离得近，后者这才听清她说的什么。 “嘿，那个倒下的是你朋友吗？她戴着和你一样的手环。” 闻霜手脚瞬间冰凉，努力伸长脖子往前看。不怪那老太太会这样想，除了倒下那位，斜地里还有一为向前探看的女生挽起袖子的手臂上也带着一个那样的手环。 “玩家！是另一个玩家！”闻霜心头狂跳，颔首示意了一番，那老太太已经让开了一条缝容她过去。 然而，后面的人已经涌来，闻霜被推搡着前行，无论怎么努力，瘦弱地她都无法逆流而行。眼看她反向站立后头的人要将她推到，闻霜踉跄一下，背部顶到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有人拉着她手臂稳了一刻，伴随的低沉男声在头顶响起：“hallu。” 这个声音是…… 闻霜努力回头，却被人撞开，在一群身高明显优势的外国人面前，她像只努力凫水却徒劳无获的小鸭子，待她站稳脚跟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只看到一道深蓝色的背影，还有盖在头上的连衣帽。 Hallu？ 闻霜重复了一遍刚才那男子说的单词，终于从模糊的拼写里凑出了它的意思—— 是致幻剂！ 它还有一种代称是LSD，闻霜曾经在GMAT阅读里做到过类似的学术文章，可是，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会出现在烧脑美剧和跟自己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科学研究里吗？ “会不会跟那个游戏有关？”闻霜站在教堂门口，回头一望。 当天回到住所，闻霜果断查找了相关资料，然而学术词汇她看不懂，最近新发的新闻也寥寥无几，最后还是靠万能的朋友圈才打听出来，那天在现场出事的女孩是另一个学校的，目前在医院修养，因为事情闹得比较大，可能有退学打算，不便被打扰，所以外界获取的信息少得可怜。 闻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过了一个周末，准备迎接新学期。 开学第一堂课在商学院主楼，她按照课表上的地点找寻教室，偶然撞见一个挂着小熊勋章的书包从自己眼前晃过，两个女孩抱着课本和讲义并肩走过。 “等等。” 闻霜奔过去按住其中一个的肩膀，那短发女孩转过头来，习惯性撩了一下头发别在耳后，似是有些尴尬地问：“同学，怎么了？” “我……”闻霜看了一下旁人，有些支吾，“你上周末有没有在B大附近的教堂听过一场音乐会。” 毕竟音乐会出了事，那女孩乍一听也有些惊慌，忙拍了拍同行人的肩膀，道：“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你。” 人都因未知而恐惧，待另一个女孩子走后，短发妹这才咽了咽口水，试探问道：“我……我就是听了场音乐会，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我就是好奇围上去看了一下。” “果然是你。”闻霜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那时在现场，往前蹿，向前探看的另一个玩家。 短发妹有些激动，张口喊道：“什么果然啊……我都不认识你。” 闻霜将她拉到角落，背过身去对着窗外的树叶间隙和蓝天白云，悄悄挽起袖子，露出光洁手臂上的环扣。 短发妹的眼中经历了疑惑，恍然，惊讶，悲伤，最后化为喜悦，一把朝闻霜脖子上扑，嘴里不住叨念着：“你也是玩家？你真的也是那个游戏的玩家！” 她这一激动，跟个失散十几年的姐妹认亲成功般把，不仅吊着闻霜喘不过气，嗓门儿还不是一般的大。 商学院里中国人很多，眼看着有人冲这方频频回头，闻霜赶忙去捂上她的嘴，可抬头时短发妹眼里却噙满了泪水，呜咽地说不清完整的话：“我害怕死了……早知道就不随便乱点了……我看到了那个女人的手环……呜……” “都说随机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非正经推理，大家看看图一乐~ ☆、004 现在获知的信息太少，闻霜也拿不准游戏规则，单从名字上 分卷阅读6 来看，确实让人惶恐。无法解释之下，她只能先安抚好短发妹，两人离开了主楼，寻了楼下一处人少的草坡去。 短发妹擦抹掉眼泪后，和闻霜交换了消息—— 她名叫沈初情，和闻霜来自不同省，家里人都住在一线省会城市，在这里念的也是商科，不过是管理学中听起来比较鸡肋的人力资源。估计是申请时候跨专业或是成绩够不着，又想往这学校奔，最后曲线救国来的。 至于这个游戏，情况跟闻霜差不太多，也是通过校内邮件参与的。她自述英文不太好，随便扫了一眼，压根儿没仔细看内容，以为是学校的活动，稀里糊涂就点了接受，如果不是那天在音乐会遇上事儿，这姑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参与了什么。 哭归哭，既然都来到这儿了，也没谁是脑子拎不清的。 沈初情有感而发后心情平和不少，见闻霜也只是找人，知之甚少，也就没再多问了。不过自打晓得闻霜是商院的，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抓着人胳膊叽叽喳喳话就没停过：“你考过ACCA吗？你要不要考CFA呀？回国吗？报了今年十月的CPA吗？你要是考的话我正愁没人搭伴复习，要是还没报名不妨考虑一下呗，一起咯！” “哈？”闻霜嘴角抽搐，现在是她弄不明白情况了。 沈初情眨了眨眼，讪讪笑道：“我在一微信群里报了班，拉够五个人一组，就可以得到一份今年的详解考纲还有网络名师资源……” 她越说越小声，闻霜越听越头大，哪有一见面就拉人推销的，何况眼下的糟心事还没解决，当即表示：“行吧，我考虑考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如果看到了其他带手环的人，麻烦告知我一下。” 沈初情忙点头，闻霜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暂时别跟不知情的人说，我先去上课了。” ———— 商学院大课人挺多，闻霜去晚了些没占到好座位，抱着书坐在了后排，好在屏幕够大，还不至于看不清。 新学期第一堂课，总是要做些综述。萨蒙德教授是苏格兰本地人，有点口音，但比想象要好很多，这会他正在讲台上说本学期会用到的案例。 PPT一打开，各色案例在目录上排了一排，哪些是关于资金需求的，哪些是关于资本性投资决策的，哪些是关于资本结构，哪些是关于价值评估的他都一一概述。 趁这一会功夫，闻霜从桌子底下拿出手机，打开邮箱并将那封邮件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拿着笔在纸上胡乱画了两下，心头打鼓—— “一个游戏没有开始与结束的时间，没有规则和机制，没有玩家介绍，甚至……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目的性，虽说提到了丰厚报酬，但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总该图谋些什么，总不至于是来友好送温暖的吧？” 闻霜在心中自问自答，除此之外，她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难道真是躺着也中枪？ 萨蒙德教授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他往左退了两步，指着列表上最后两个案例说道：“简单的公司案例是把问题已经挖掘出来并抛投给了你，让你知道属于什么类型，并有针对性的做出决策。但现实企业中，决策者们常常很难准确的发现问题……” “……这两个方案留到学期末来讲。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如何下决策去解决一个问题，而是发现问题。” “啪嗒”一声，闻霜手中转动的笔落到了地上，她赶紧把手机推进包里，低头弯腰去捡拾，萨德蒙教授的最后两句话还回荡在她耳边。 发现问题？ 闻霜心中起了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莫非，这个游戏的缔造者想让所有的玩家去发现他设计游戏的意图？ 一堂课两小时，午间后再没其余主课，这周也没有安排Tutorial（答疑的辅导课），闻霜抱着书从楼里下来，抄近道顺便去图书馆借两本阅读资料，一路不停揣摩自己的猜测，并且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毕竟空白，能得到最好的填充和体验。 她这么一想，穿过图书馆前花园时没注意脚下，下台阶的时候在最后两级踩空，正好撞上迎面的男生，脸蛋儿磕在他的肩膀上。 “I’m sorry。”闻霜顺口致歉，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音乐会上遇见的那个男生！ 闻霜手比当机的脑子快，已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男生垂眸，目光落在她纤细又冻得通红的手指上，最后冷漠地拂开她的手，双手抄在兜里往外走去。 这下闻霜懵了，连借书也忘了，跟着追过去，一路追一路指着自己道：“我们见过的，第一次在WL宿舍那边，你提醒我注意车，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后来在B大的音乐会，我们也打过一个照面的，你还说了一句……” “Hallu。”男生突然停下来，闻霜鼻子几乎撞到他的背。 他这么一接口，刚好打乱了闻霜的思路，她张了张口本想回一句“你想起来了”，或者是“你还记得我”，但显然都不合 分卷阅读7 适。 寒风朝着面门刮来，闻霜双手捂着冻红的鼻子往后退了半步，半是惊疑半是慌张地看着他，一时间回想起那封来得突然的邮件，载体是校内邮箱，邮箱又是用学号命名，会不会—— “噢，你也是A大的学生？是你发的恶作剧邮件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那两个地方？”闻霜顿了顿，喉咙里猛灌了两口寒风，“……不，不只是巧合，那个标记为什么会无故消失？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是致幻剂的？” 就在闻霜一阵恶寒时，男生将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往她的方向回走了两步，撸起一只袖子，露出了里面树藤缠绕似的手环。 “原来你也是玩家。”闻霜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在她叹息的两秒内，兜帽男长腿一迈，低头往前走了不短的距离。 闻霜着实想不明白，既然是玩家，那么音乐会他应该看到了手环，也知道了她或者沈初情的身份，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在她的认知里，不说像沈初情那般见到亲人似的夸张感动，好歹也应该坐下来讨论讨论这个诡异的游戏，不至于视若无睹。 “喂！我们建了个群，正在寻找其他人，你不考虑进来吗？这个游戏看起来没那么简单！”闻霜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异性不如同性亲近，万一人家脸皮薄呢，不如自己做一做邀请。 不过，兜帽男显然不领她的情。 国外不比国内，国人抱团虽然惹人诟病，但毕竟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能相互照应，不知是出于“拉拢一个男生更有安全感”，还是出于“多管闲事担心他一个人落单会像之前一样出问题”，总之闻霜心中态度明确，她想把这个男人收入彀中。 “帅哥，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闻霜追到他的身边，两人并行，她稍稍想了想措辞，组织语言说起了故事，“我呢，到这片高地悟到了一个道理……” 学校不大，房屋之间的间距没有想象的宽广，加诸兜帽男一双大长腿，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座学院楼下，楼上的窗户开了条缝，一块玻璃当头砸下。 “小心！” 闻霜最近可谓是惊弓之鸟，有人刚喊出了一个音，她就察觉到不对，眼观八方当即是一个猛扑，怕力气不够，专门拿头去撞兜帽男的胃部，两人一齐滚到了草坪上，玻璃就砸碎在脚边。 兜帽男扶着她的肩膀站起来，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浑浊，反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格外清澈。但他什么也没说，就按着闻霜的肩将她扶稳在地上，而后抄着手走了。 闻霜又气又好笑，张口喊道：“大家一起好歹有个照应，我没骗你，这中间真的有问题！你一个人要是出了事，哭都来不及！” 兜帽男头也没回，闻霜也不再废口舌，捡起手机拍了张背影照，仰头看着四面环绕的中世纪建筑楼，往不远处的牌子张望了一眼，就瞥到一个“Electric”，悻悻地走了。 她刚一抬脚，脚被硌了一下，她忙低头去瞧草坪，里头躺着一颗亮闪闪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枚袖扣，想来是刚才那人落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么么哒~ ☆、005 闻霜从学校回去，摸着那枚袖扣越想越不对味，饭也吃不下了，决意打电话给沈初情通通气，问问她身边有没有在A大学电气的朋友。这会刚拿出手机，手机就响了，来电恰好就是沈初情本人。 “那个闻……闻霜，我又找到一个！” 沈初情在电话里三言两语交代不清，随后挂了电话，说要来她宿舍找她。冬天的苏格兰下午三点半就天黑了，闻霜担心她的安全劝她改日约见，但人电话里头说有伴儿不怕。 眼见劝不下去，闻霜只得点了头，收拾收拾去楼下前台接人。就等人的功夫，她找了个角落站着，用微信给沈初情发了白天那张背影照。 本想托她打听，哪知道沈初情飞快的回了消息：“这人我知道！怎么？他也是玩家？” “是……他是你朋友？”闻霜老实问。 “切。”沈初情发来语音，语气里似乎有点不屑，“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有朋友。我跟他不认识，只是知道，他是来读博的，跟我是老乡，在一个群里罢了。后来有很多人私下里说闲话，据说家里有两个钱，想移民吧在苏格兰买车又买房，好像还是个死宅，没事不出门那种，跟人爱答不理的，你知道的在国外，小团体抱得厉害，不合群就显得很另类……也有人说他有抑郁症。” 大概是觉得这话跟闻霜这个今天才见过的妹子说不大妥帖，沈初情清了清嗓子又来了段语音，这次改口了：“这不是我说的，我才不嚼人舌根呢，都是听别人讲的。” 闻霜哂笑一声，退出了微信，没多做表态。 等了大概十分钟，沈初情来了电话，说是到了公寓楼下，闻霜拉好衣服拉链，去风雪里接人。 跟在沈初情身后的男子大约一米七五，留着寸头，穿着有点土气，大概就是俗称的直男搭配，毛衣和肥大的外套丝毫不讲究，不过穿着倒是 分卷阅读8 干干净净，人也很有精气神。 沈初情介绍说这个男孩子叫沈昊，A大化学系研究生在读，是个大大的学霸，两人是在餐馆里碰上的，着实让闻霜惊讶了一把。 不过从沈昊的肢体语言倒是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太愿意来这里，不过是顾着女生的面子。闻霜见他频频看表，而沈初情又无动于衷，于是先一步开口征询，这才晓得原来他晚上还有一份工要打。 勤工俭学吗？ 找实习的人不少，但大多是为以后留英或是找工作铺路的正经实习，像沈昊这样的兼职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比较急缺钱用。闻霜来这儿后也学会了做事留一线，既然人家有人家的难处，就不好牵牵扯扯耽误事，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定下个改日有空再约。 沈昊走后，沈初情留在闻霜这儿蹭了顿饭。 两个女生凑一块聊了会天，眨眼就到了八点，闻霜正准备送沈初情去车站，刚拿起手机就看到沈昊的消息—— “沈初情还没回去是吗？我在往你们这儿赶。” “发生什么事了？”闻霜心头一跳，回了一条消息。 沈昊回道：“见面说。” 闻霜把手机送到沈初情面前，后者当即也收起了散漫，哭丧着脸颤巍巍问道：“该不会又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吧？” 好在，沈昊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来什么坏消息，而是问闻霜要了Wifi，打开了B站视频。两个女生虽然面面相觑，但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UP主叫拉面君，直播的是一款STEAM上的联机游戏的测评，现在放的是粉丝录播的截屏，大概在11分40秒时，有弹幕吐槽主播这款游戏无聊，那拉面君说道：“你们说无聊，那我给你们整个有聊的，最近本帅哥玩了一个刺激的游戏，据说要随机发便当，不过我现在还没弄清它的规则，有机会录个视频总结测评。” “是吧，听起来就很刺激……哎呀，什么新番？哎不是杀戮天使那种恐怖游戏了，据说还有丰厚奖励。什么奖励女朋友？想得美啊！不过，哥是缺女朋友的人吗？哥连男朋友都不缺。” “对了，这游戏还发了个手环，整得跟全息游戏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中二病。”说到这里，视频里的胖子放下耳机，离开了座位：“我记得是放在一个信封里，我找找看。” 三人围着小屏幕，越听越心惊。 就在这时，视频中断了。 沈初情脸色惨白，就差配一声惊魂尖叫：“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寻求安全感，向闻霜望去，后者情绪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沈昊摇了摇头：“我确认过好几次，应该是直播到这里就没了，我看到还有粉丝留言问后续呢。最主要的是我看了他的资料页，人就在苏格兰。” “他说的手环不会是？”闻霜瞪着眼睛，把右手晃了晃。 沈初情这会冷静了点，让沈昊把视频倒了回去，倒到开头的前两分钟，然后指着视频里屋子结构道：“这个屋子的结构特别像T家的宿舍啊，我当时本来准备订那边的，性价比高，不过离B大近，A大就不方便了，后来作废，但我看过的室内图片跟这个装修一样啊！” “不会这么巧吧？”沈昊幽幽道。 这会功夫，闻霜已经穿上了外套，一脸沉重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一看，我先找B大的朋友问问有没有人认识。” 沈初情本来有些犹豫，可是一想到不把这个事情撂清，实在难以安下心来，好在沈昊也一致同意了闻霜的提议，好歹有个男生，她也便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好在T家在A大和B大之间，将好离闻霜住的地方比较近，几人也不是没脑子横冲直撞的人，等到群里有认识的人提了个具体地址，并且也说白天没瞧见人，这才做了分工，由沈昊敲门，手机保持和闻霜通话，而闻霜则和沈初情在楼下候着，后者随时准备报警。 这天气太糟心，闻霜和沈初情不好挡大门，干脆找了个休息区假装等人，正屏息静听沈昊的动静，忽然瞧见大玻璃门被人推开，一道熟悉的影子从她身边晃过。 “诶，是他！”闻霜霍然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手机里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闻霜拉着沈初情一路飞奔上楼，就见着一个胖子扳着门把手捂着重要部位，兜帽男站在一边，挟持住了沈昊，沈昊的手机落在地上，通话竟然还没有断。 “你们这是？”闻霜转过脸去，顺便捂着沈初情的眼睛。 拉面君控诉：“他偷看我洗澡。”伸手指的是沈昊。 沈昊也很委屈：“我看门没有关，一不小心就推进去了，哪知道有人在洗澡。然后……然后这个人冲出来要暴打我。”他伸手指着兜帽男。 兜帽男在闻霜“炽热”的目光下悻悻松开手，两手一抄，简单说了两个字。 “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瞎扯淡风，瞎扯淡，对，就是瞎扯淡~ 别问我为什么是B站而不是油管，就是爱小破站，哈哈哈虽然我也喜欢刷油 分卷阅读9 管。 ☆、006 “误会？”拉面君回到卫生间里套上T恤，将门拉开，随后自己抱着个滑稽滚到床上，两手一摊，说话间腮帮上的肉还颠了颠，“你们这误会也太大了吧？吓死嗲嗲了，还以为是哪个粉丝看我不顺眼，操刀子上门催更了。” 拉面君名叫叶少川，跟几人年岁相仿，在B大念CS硕士，平时是个ACG死宅，B站游戏区UP主，平时做做直播，就一芝麻大点的爱好，万万没想过会摊上事儿。 闻霜带着沈初情伸头伸脑往不足二十平的房间里望：“所以你为什么要断更？” “说来也是倒霉。”叶少川埋怨了两句，没好气道，“今天直播的时候先是摄像头坏了，后来网莫名其妙断了一阵，我看一时半会也弄不好，吃了饭睡了会起床冲澡，你们就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人没事儿就行，闻霜三人松了口气，知道私闯民宅不好，当即就把游戏的事儿给说了，留胖子哥一个人消化。 “你们是说……”胖子哥眼睛瞪大，“这个游戏要死人哒？” “你现在怕了吧！”沈初情两手叉腰，居然还有点莫名的得意，“喂，你这狗头披风哪里买的，多少胖子？”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今儿倒是人齐，简直可以就地开个五方会谈了。”闻霜嘟囔，刚刚做了个提议，兜帽男第一个不自在来的，忽地两手拄在桌沿便，身子前倾朝闻霜压下去。 闻霜变了结巴：“干……干嘛？” “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兜帽男说完，又看了看沈初情和沈昊两人，拍拍手准备走人。 沈昊方才平白被他扭了两下，此时看人又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服气：“既然大家都是玩家，且又察觉到了不对劲，团结起来寻找线索也没什么不对吧，有些人真以为自己多牛掰，能掌控全局是吧？你可以在这里，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我跟你们不一样。”兜帽男的步子停住了，左手握着右腕上的手环转了转，回头轻轻一笑：“我不怕死，甚至还想找死，怎么，你们敢说你们不怕吗？” 话说得虽然霸气，但房间里的气氛却突然尴尬。 胖哥从沈初情手里抢回自己的狗头披风，往脑门上一搭，咧开嘴开始做和事佬：“老池子，你少说两句。嘿嘿，几位，他人就这样，中二病犯了，别介意别介意。我觉得闻霜小姐姐的话很靠谱，不如大家都说说看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说不定能摸出蛛丝马迹呢？” “在理，点赞！”沈初情点头如筛。 沈昊黑着脸闭嘴，闻霜顺势抢到兜帽男身前，夺下门把手控制权，把门一锁，往门上一靠，把他堵了回去：“嘿嘿，你为什么参加这个游戏，你想要什么奖励？” 池亦初没说话，闻霜很掉面子，给沈初情递了个眼色，后者赶紧接盘：“我第一个说，我不是冲着奖品去的。不瞒大家，我英文其实不太好，人又懒，所以压根儿没仔细看邮件，就稀里糊涂签了卖身契。” “我……我是收到信件，说有助学金资助，所以签了同意书参与游戏。”沈昊接着答道，“你们说的邮件我没有看到过。” 胖子往枕头上一倒，骚话连篇：“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以为能包分配女朋友来着。” 沈初情给了个白眼，闻霜递了个眼刀，叶少川缩了缩脖子学乖了：“哎呀，开个玩笑嘛。好了，我老实交代。”说着，拍了拍胸脯，“哥好歹也是知名游戏UP主，这不没事儿做做测评，看到有新游戏就试试水吗，哪里知道此游戏非彼游戏。” 已说完三人组的目光这会溜到了门边两人身上。 闻霜特有江湖习气，右手往墙上一撑，跟别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一个字，钱！”话说得不遮不掩干净利落，还不忘记朝池亦初抬了抬下巴，可算在他面前找回气势，“该你了。” “我说过了。”池亦初一双眸子盯着闻霜从上到下打量两遍，忽然倾身上前，唇瓣落在她耳边，道：“找死。” 沈初情丧气得像一摊软泥：“邮件，信件，邀请函……都是什么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规律，总不能夸一夸游戏设计者狡兔三窟吧？”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叫你们不要多管……”池亦初把兜帽重新戴上，拎着闻霜的衣领将她拉到一边。 “我受够了！”沈昊低头看了看表，截断了他的话，沉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都他妈什么事儿啊！明天还要上课，回去了！都他妈惊悚电影看多了，在这里想一出是一出，助学金我不要了还不成吗，我愣是要退出游戏他还能拦着我，总不至于众目睽睽下冲到我宿舍给我来一枪崩了吧？” 他两嗓子吼完，拿肩膀撞开池亦初，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沈初情小声嘀咕，委屈巴巴的：“我也想退出，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池亦初顺势也走了，闻霜拉着还在发呆的沈初情，跟胖哥打了个招呼，带上门也走了出去。电梯口几人都在，闻霜先对 分卷阅读10 沈昊说：“冷静点，能退出游戏自然是好事。既然大家束手无策，也就别耗费时间了，平时注意一点儿，有什么事在群里说一下就行。”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戴兜帽的家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找死，还是搞个人英雄主义把事情都揽上身，我没有那么烂好心，只是想着异国他乡都不容易，大家能平平安安念完书回国去就最好不过了。”闻霜顿了顿，“至于什么单独行动，好自为之吧。” 沈昊发火归发火，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他跟沈初情住在一处公寓，闻霜打发了他把人姑娘送回去，自己则往自己的公寓走。天虽然黑，但附近人还是足的，治安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闻霜走了两步，池亦初抄着手走到她旁边，过了会，从口袋里拉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了过去。 上头+44开头的数字，一看就是电话，底下那个排列组合不用想，跟微信实打实有关。闻霜抽了抽嘴角：“怎么？实时打脸？” “不要就算了。”池亦初收回手，把纸条搓成了一个球。 闻霜沉吟了一秒钟，去他手里抢：“我要，记得把群名片改了。”说着，还忍不住调侃了两句，“人活着多好，不要没事儿犯中二，你以为你是Ray啊，你有Ray可爱？” “我……”池亦初话废。 闻霜弯了弯眼角，路程走了大半，这人还没有半点改道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奇怪：“诶，你住哪里呀？不去坐公交吗？再晚就没有了。” “其实，我住你楼下。”池亦初难得挤出几个字。 闻霜吓了一跳，待想起沈初情跟她说的买房买车，正要反驳，池亦初抄着手从岔道走了，连头也没回。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连载文《公子传令》，大家如果喜欢可以瞅瞅。 注：胖子=pounds，也就是英镑 Ray是动漫《杀戮天使》里的女主角，嗯，一直在找死，喜欢男主角杀了她……但是Ray真的超可爱哈哈哈。 ☆、007 一个人怒发冲冠的时候最是勇猛无匹，撺着一股怒气，不仅能怼天怼地，还能神佛无惧。那日沈昊发脾气，扬言不管朝不朝脑门崩子弹，这游戏他退定了，隔天沈初情悄咪咪传来消息，说那助学金的信他已经去退了，结果勿论。 下午，闻霜三点有课，上课之前扫了一眼手上的手环，转身拆掉，径自扔进了垃圾桶，还顺手把垃圾袋带了出去—— 她承认，她也动心了。 谁不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就算不像沈昊那样拼死拼活做个学霸，毕业争取拿个Distin，好歹钱已经花了，至少得物有所值。 & bygones be bygones.（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闻霜对着公寓楼下大垃圾桶长长吐了口气，扭头去了学校。 冬至日虽然已过，白天的日光却仍不是很足，加诸多雨多阴天，一节课下课天基本已经黑了。 闻霜去附近的Morrison超市买了点牛奶和打折蔬菜，约莫是因为今天风大，出来时街上竟然没几个人。她顶着狂风往公寓走，身后有窗玻璃被吹得咯吱响，闻霜别的不怕，就怕吹大风，以至于频频回头，一路上心头瘆的慌。 本来就是心理作用，缓缓也就好了，偏偏回头时有几个面目不清的男人打身后跟着走了一路，闻霜心里更害怕了，也顾不着管头发，拎着袋子压着书包开始狂奔起来。 她跑两步，后面的人似乎也加速两步，直到一路冲进公寓大门，瞧见大厅里明晃晃的灯光，她才稍微缓过来一口气。 再转头扒着玻璃门往外看，那些男人又都不见踪影。闻霜不由心想：难道是我自己吓自己？ 这时，一个巴掌按在她右肩膀上，闻霜唬了一跳，差点以120分贝的音量叫出声来。Reee尴尬地站在她的背后，脸色有些怪异：“Wen，有件事你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闻霜嘴唇抖得字都吐不清了。 直到她跟着前台上楼，打开房门的一瞬差点昏过去—— 那一面向南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对穿的风径自掀起了她额前的碎发，地上都是玻璃碎片，屋子看起来一片狼藉。 闻霜第一个念头是有狙击手在附近架枪，她抖着手扳过Aimee的肩膀，情绪有些激动：“这里不安全了，会不会有人想杀我？” Aimee脸上惊恐万分，随后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用手背靠了靠闻霜的额头：“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看了警匪片？”说完，她走到写字台前，蹲下身从底下搜出一个球，展示了一番，“不过是附近小孩子玩球砸碎玻璃而已，你不在家我们不好随意进屋，这才一直没有清理。放心，我会尽快跟公寓维修人员联系上，给你换玻璃。” 闻霜盯着那个球看了看，又走到窗边张望了一眼，她住的楼层加上ground floor确实不高，调皮顽劣的小孩或者少年的确能 分卷阅读11 将球扔上来，而且这座公寓附近也并没有高楼，根本不存在电影大片的场景。 心头舒了一口气，闻霜跟Aimee道了声谢，后者转身下楼了，出门前瞥见门口的塑料袋，问道：“Wen，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闻霜盯着袋子觉得有些眼熟，下午出门她确实扔过垃圾，里头还塞着那枚她不想看见的手环。这会儿她蹲下身来，手脚都在发软，怎么都不敢靠近袋子。 “我白天听到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是你屋子？没事吧？闻霜，你盯着个口袋做什么？”室友阿楠开门出来，看她的样子有些不解。 闻霜没答话，好奇心驱使下，阿楠也跟着蹲下。这时候楼道的风往她的方向吹过去，她赶忙捂着鼻子跳起来：“什么这么臭啊！” 臭？ 她扔的又不是厨房的生活垃圾，怎么会臭呢？ 闻霜赶忙把袋子拨开，露出里头血淋淋的血肉，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脑子里瞬间补出各种可怕的画面。 阿楠也跟着瞥了一眼，顿时吓得手脚无措，尖叫一声。也多亏了这一声叫来了另一头的其他室友，有位外国小哥见状奔过来，脸色又青又白，挠着头不好意思说：“这……这东西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还以为是被恐吓的闻霜回过神来，抓着他手臂喊道：“这是你的？” “前几天烤了只火鸡，刮出的内脏我又不吃，扔在袋子里放得稍稍久了。可是……可是我今天下午已经扔出去了……”小哥笑得尴尬，自觉得把袋子收拢，嘀嘀咕咕走了，“难道是我扔错了垃圾分类，被管理员给找上门来？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是我扔的？” “原来是个误会，我刚才还以为是电影里那种……嗨，不是恶作剧就行，肯定是垃圾清理人员搞错了。”说着，阿楠将闻霜扶起来，脚下没留神踩着个东西一蹦老高。她不由低头一看，刚才黑色垃圾袋后头还搁着一个手环。 “霜儿，这是不是你的？” 闻霜闻言，顺着声音张望过去，果然看见那只游戏手环安安静静躺在门边。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抄起手环藏着掖着，赶忙回了房间。 这事儿越想越不对。 闻霜用背抵住门板大口喘息，慌慌张张掏出手机，将今天的事情在群里说了一遍，沈初情几乎秒回，据她所言，前两天叫嚷着要退出的沈昊今天也遇到了奇怪的事。 “恐怕，我们没有办法退出这个游戏了。”冷汗从额头上滚落，闻霜在界面上打出一行字。 这一夜，她用废布料堵着窗户好容易安睡下来，但到了半夜，精神过于紧张，时常辗转反侧悠悠转醒。 白天没课，闻霜抱着书去了图书馆，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她只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一呆，心里好多些安全感。 中午的时候难得晃起了阳光，闻霜随便就着杯热巧克力啃了个三明治，回头在大楼外吹风时，又碰上了圣诞节见过的那位尼克尔森教授。 老人穿着一件旧格子毛衣，披着件毛呢外套，孤独地坐在长椅上，捧着半杯咖啡，看往来飞翔的灰白色的鸽子，在英国，女王养着不少赛鸽。 闻霜觉得自己应该打个招呼，可是口中词穷话废，便低着头从旁边急匆匆走过。 没想到，老教授喊了她一声：“嗨，Wen！好久不见。” 闻霜只能硬着头皮尬笑而上，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和他随口闲谈起来。 走近后闻霜才发现，老人的长腿上还搁着一本精装版的书，封面用花体字写着Celtic mythology（凯尔特神话）。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教授教的貌似是生物医学，总之跟文科似乎没有半毛钱关系。 也许盯看久了，老人回头对她一笑，将书往她身前送了送：“你也感兴趣？” “我不懂这些。”闻霜摇头，“我对神话没有研究。” 本以为提到神话，尼克尔森教授会将话题带到信仰问题上，闻霜早早想好应对打好腹稿，不过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深入交流的打算，而是提出接下来有课，准备离开。 老人起身时扶了一下咖啡杯，以至于膝头上的书滚落在草坪上，书页哗哗啦啦翻动，停在书签夹住的那一页。 闻霜毕竟是年轻人，身子灵活，飞快地俯身捡了起来。书本上还有一页插图，彩绘在油亮平滑的纸张上显得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图案挺好看的，有图腾的丰富美感，闻霜没忍住便问出了声。 “噢，这是GEIS。”尼克尔森教授顿了一下，微微一笑，“凯尔特神话中的誓约，一旦立下，就不得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一般来说英国研究生毕业成绩是有等级的，等级最高为distin。 为了剧情，所以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窗户……嗯，苏格兰的大风天，窗户都是两层的，很牢固，其实没有那么容易碎。而且公寓管理人员也不是人不在就不处理，一般会发一封邮件告知，然后就光明正大进来了…… ☆、0 分卷阅读12 08 无法背弃的誓约吗？ 我们是否正深陷其中？ 闻霜装着一肚子的问题回到图书馆，发现自习桌对面忽然叠了一堆书，而电脑后方的人正埋头用Matlab画图。能在图书馆里还戴着兜帽装逼的，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怎么是你，你舍得出宿舍了？”闻霜用气声道。 池亦初抬起头睨了她一眼，不甘示弱地答道：“听说你越界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本姑娘福大命大，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闻霜挤了个白眼，努力扯出笑容。池亦初没有再接话，倒是她看了会书后，忍不住拿余光偷看桌子那头的人。 没过多久，池亦初开始陆续将借来的资料码回书架，拾掇拾掇电脑准备走人。闻霜顿时无心学习，抬头看他忙活，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夹着笔记本翻过手来在她的桌面上轻轻磕了两下，示意她看手机。 原来是胖子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有点眉目了。 看她有了反应，池亦初也不久待，抬腿往外走。闻霜腹诽了两声没风度，三下五除二扫荡了桌子，抱着书本拎着水杯再把书包往肩上一勾，迈开步子追了出去：“你等等。” 等字的余音还缭绕在空中，池亦初已经转过玻璃门，从人行道的另一头杀了出去。闻霜站在草地上一跺脚，倒不是气那人不等自己，只不过出于礼貌想问是否同行。 正待她调头走时，一辆车在她右侧刹车。 “上来！”池亦初打开副驾驶的门，垂下头没看她。原来是去取车了，闻霜耸了耸肩，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有钱人”。 “这个地址。”池亦初从后视镜上取下一张纸，弹到闻霜腿上，后者低头一看，上面是一串地址。“你发到群里，告诉他们来我家集合，叫胖子带上电脑，他那儿太拥挤施展不开，不方便交流。” 闻霜听话地把地址发了出去，随后在谷歌地图上把位置把他家的位置做了标记。 池亦初开车的时候几乎一言不发，连个车载音乐都不开，闻霜坐着实在无聊，只能支着下巴看窗外风景。若不是一阵急转弯，闻霜没留心额角磕在了窗玻璃上，闷声的司机说不定都已忘了副驾驶上还有个人。 他急需找一点话题来掩饰尴尬，可奈何两人并没有深交，只能从那晚闲谈开始说起：“你为什么那么需要钱，你明明已经交够了房租和学费。” 发达国家高昂且无甚减免的学费至少砍去总支出的一半，商科这样的热门专业几乎还要更多；而公寓的租金直追北上广内环，一千块软妹币一周在伦敦以外的地区只能算普通水平，两两相加几乎能占到总费用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至于生活费，只要不是每天出外开小灶，相比之下真似个零头。 闻霜其实很少跟人谈起家里的情况，只是有的东西在高压的沉淀下，渐渐成了负担：“那是因为大笔花钱让我的心上有了负罪感。” 负罪感？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池亦初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夸张，毕竟从闻霜的谈吐还是行为来看，都不像穷得揭不开锅的，倒是那个打几分工的沈昊，才有那么点凤凰男的影子。 他的沉默无疑显示出他是个好的听众，只等着身边的姑娘自愿吐槽。 “自从我来了这里，我就很少有晒朋友圈了，所有人都觉得我过的神仙生活，其实并不然。用一句很俗的话来说，我所得到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闻霜一直把目光掠向窗外，看着街边行走缓慢，慵懒热情的苏格兰人，心上没来由一撞。 那一次回家，闻霜撞见母亲用着廉价的眉笔，那种看起来跟2B铅笔外形没差别东西，就邋邋遢遢插在小百货店不起眼的角落里，过去的她走过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的地方。 母亲是真的老了，生出了白头发却又不想去理发店染，自己买来劣质的速效染发棒，就是那种像口红一样的东西，出门前对着镜子自行涂抹。 她都看在眼里，很难过，却又无力抗争。 她在惋惜自己平平无奇的年少时光时，也会为母亲就这么过去的青春而遗憾。 “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池亦初默默说了一句，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手帕送到闻霜眼前，不过由于他正襟危坐不偏不倚的视线，直接导致这块帕子没递到眼前，反而塞进了鼻孔。 闻霜有些尴尬，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偏偏这暖心的动作由这个寡言腼腆的人做来，倒是叫她鼻翼上涌起一股酸涩。 她是个很色厉内荏的人，别人对她硬气，她会强烈反弹；但若是别人对她怀柔，她的心就会变得敏感柔软。 母亲的话有时候不经意就涌起在她耳边：“霜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你不必有负担。” 所以，父母越是节俭成疴，闻霜心里越是无力和痛恨，恨自己高不成低不就，恨自己没办法立刻挣到钱来打破这种心里的负担和僵局。 池亦初拍了拍她的头，温 分卷阅读13 暖的手掌十分有安全感：“我想我们是一类人，如果我没猜错，你觉得自己很无能对吧，你的症结根本不在于钱。” 闻霜揉了揉眼睛，偏头看他，眸子里似有星光。她努力攒出一朵花一般温柔的笑，嘻嘻问道：“池亦初，那你呢？” 池亦初没有回答，只是简单摇了摇头，随后他踩了一脚刹车，目的地已然到了。 眼前的房子比闻霜想象的要干净清幽，小二楼带一处不大不小的花园，园里种着苏格兰到处都能看见的蓟花，这样的房子放在北上广任一一处都是压死人的价格，但在这里，跟杭州成都这样的省会城市差不多。 池亦初停车的时候，闻霜收整仪容，乖巧地站在院子小栅栏处等，等他拿着钥匙出来时，胖子抱着电脑和双沈组合正在不远处冲他俩招手，麻溜地跑了过来。 沈昊第一眼看的是车，沈初情则感叹的是豪华的单身狗房子，至于胖子，端着电脑已经急不可耐开机了，边上楼边碎碎念，让大家第一时间取下手环。 “这手环有什么问题吗？”闻霜开口问道。 胖子先把自己的手环举起，指着其中一处缠绕的树藤道：“你们看这里，这两段纠结在一起，像不像花体字母。” 其他人闻言，也都翻来覆去拼凑来看，沈初情将闻霜地抢了过去，拼凑在一起，激动得直打颤：“你们看，我们这两个连上了。” 剩下三人都凑过头去，池亦初打开了画本记录，倒是沈昊摸头有些怀疑：“我的好像不是字母，是数字？” “数字？”沈初情拍手，咋咋呼呼喊道，“快拿过来，我这边应该还能再接一个。”说着，她将沈昊那个手环一并拼了起来，将好是完整的一串，不由喜不自禁：“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 胖哥瞅了一眼，解释道：“上次你们说有收到邮件时我就可以留意了一下，现在毕竟是互联网的时代了，兴许这其中有关联，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串服务器名和域名，我可以试着登录破解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闻霜颔首，不由琢磨道：“如果每三个人的手环能拼出一个完整的网址，那么说明参加游戏的人一定是三的倍数。” “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沈初情小声嘟囔。 池亦初却立刻接过了闻霜的话：“我们五个，加上前几天新闻的两个，也才七个，说明我们还有同伴。”他朝闻霜瞥了一眼，耸了耸肩，“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人多力量大了。” “我明白了！”沈初情“哦”了一声，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你们是想一起对抗游戏的缔造者，哇塞，像对抗创世神一般？精彩呀！” 就在她欢呼间，胖哥已经用代理服务器登上了那个域外网站，简略的页面上弹出了一串字符和输入框。 “什么意思啊？”胖哥摸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池亦初看了一眼，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过了好半天，才将纸往前头一展：“是密码，三层加密，希尔密码套仿射，最后再加一层栅栏。你试着输入看看。” 胖哥闻言，扫了一张白纸上的符号，飞快敲击键盘，竟让真地进入了网站核心，不过这核心过于简陋，倒像是某个教学网站做的网络答题页面。 只见屏幕正中有一个名字输入框，胖子将“叶少川”三个字的拼音敲入，跳转到了另一个页面—— 一个满是各类单词的页面。 “这什么意思……这些单词有什么规律吗？”沈初情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闻霜突然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想让我们选词！”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请勿当真。 PS：女主角上男主角的车可以，但是姑娘们，现实中还是不要上陌生人的车哈，尤其是才见过一两面的~要注意安全~ 再Ps：昨晚十点多火警突然响了，所有人都从公寓出来，只穿了件浴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看室友坚强打完了一整局王者荣耀… ☆、009 “选词？” “对，就是选词。”闻霜咬着笔杆，将叶少川的surface翻成平板的模样，试图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上面单词的排列，“我旁听过一节战略管理的课程，授课的教授是个非常严谨的德国人，但总是会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案例，我印象很深刻，他曾经也让我们做过同样的小游戏。” 当时，教授是这样操作的—— 先让同学们勾选五个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而后从五个里头删减至三个，最后放弃至只剩一个，这最后一个，就是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追寻的东西。 “看样子，这个游戏的缔造者是想让我们每个人都做出抉择，不过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沈昊一脸严肃地道。结果他刚说完，就瞧见叶少川飞快地勾选了一个“Pure（纯洁）”，跟闹着玩儿似的，忍不住喷道：“天天搁直播里讲荤段子，你他妈还选个纯洁？” 看他们吵得火热，沈初情也跟着添乱： 分卷阅读14 “我也要玩，你们选完了借我看看呗，好难抉择呀，究竟该选Happy，还是选Family呢？我还想选Love！” 闻霜靠在转椅上一边转笔，一边目睹了选词全过程，果然不出她所料，规则依旧是五选三选一，没一会大家就开始丢骰子抓阄决定去留。 “啪嗒——”圆珠笔落到地板上，恰好滚到池亦初脚边。闻霜猫腰去捡，起身时额头磕到了桌面，疼得龇牙咧嘴倒抽了一口冷气。 “咦。”闻霜看着屏幕上的“Reform（变革）”怔忡了一会，发了个惊疑的单音，原是没想到，这个闷葫芦竟然还有这般的雄心壮志。 池亦初听到动静也低下头来，尴尬地看着一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额角红红的姑娘，迎上她目光时他耳根俶尔烧着火似的，仓促别过脸去，却支了只手替她在浑圆的额头上揉了揉，“不痛。” 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闻霜失笑，蹭地躲开，回到多余的电脑前，对着满屏幕的单词她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活成什么样的人，其实早就已经在心中了—— 于是，她用鼠标一点，选中了“Freedom（自由）”。 选中的词汇被锁定，互相之间不可见。 皮也皮够了，叶少川继续顺着网站摸查，不过，当所有人都完成这一系列程序之后，网站却再也进不去了，跳转的界面变成了黑屏，屏幕久久卡在一张旋转的虚线矩形图上。 “怎么回事？服务器崩溃了吗？”胖哥抹了一把脸，在凳子上坐直腰杆，认真地鼓捣电脑，然而半小时后，依旧徒劳无功，只能哭丧着脸叹道，“线索断了，是不是我们找错了方向，这个游戏根本没有规则，所以我们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什么选词，就是给我们开的玩笑！” 池亦初摇头否决：“不会的，无规则不成游戏，随机即是规则。”说完，他两根冰凉的指头点在屏幕上，“这是……” “总不至于是好人卡吧？”叶少川调侃道。 “什么跟什么呀，晃得我眼睛疼。”沈初情盯看一分钟没眨眼，眼白红得快跟兔子似的，赶紧别过去揉了揉眼角。 闻霜似有所悟，抬头去看池亦初，只见后者翻出学生卡，在两指间轻轻一转，和屏幕上翻动的虚线框立体重合。 “卡牌！下一个提示是卡牌！”闻霜冲过去一把握住池亦初的手，一瞬间脑洞大开，畅所欲言，“我想，这还不是一般的卡牌，而是身份牌。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游戏没有具体的步骤和规则，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暗藏的身份，而每个身份所要完成的任务是截然不同的？” 怎么说都是玩过桌游的，闻霜一开口，大家也都兜了个底儿，心头反复衡量着。沈初情平时很爱在公寓跟人玩狼人杀，这会整个神经都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好一会才意识到哪儿不对劲：“等等，我们并没有得到任何身份提示呀？” 她话音刚落，楼下的门铃响了。 墙上的挂钟突然开始报时，二楼上的几人都不发声了，四下里静得只余铃声缭绕在耳。叶少川攀着椅背，沈初情往沈昊身后躲了躲，饶是胆大的闻霜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下去看看。”池亦初趿着拖鞋，从二楼的玻璃窗往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抄着手走了。 年久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随后传来的是开门的声音，伴着高地狂风的呜咽，连一句说话的人声都没有，最后归于叶落般的死寂。 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回来，闻霜心头狂跳，扒着只能开一条缝的玻璃窗朝楼下喊了两声，不见回音，只能大着胆子开门从房间走出去：“我去看看。”说完，她从走廊里摸了出去，下意识去寻廊灯开关，让整个屋子通亮。 不过，许是心中害怕，脑子里嗡嗡乱叫，闻霜在墙上摸了两三次也没能按开灯，只能焦躁地拿出手机开了电筒。 “池亦初？”闻霜顺着楼梯边走边喊，没趿稳的拖鞋突然飞了出去，着袜子的脚瞬间踏空，整个人向前头扑落。 好在，这时候有一双手搭了一把，正好搭在她胸前。 闻霜脸一红，瞬间跟个弹簧一样退开。 可惜她本就不稳，方才若是踉跄，这么来一下跟个摆子一样，立刻落得更狠。不过落地的时候身下绵软且有热气，竟然有人自愿当了人肉垫子。 “你谁？” 池亦初懒洋洋地道：“你说我谁？” 他的脸离自己不到一寸，呼吸的热气几乎全落在脸上，酥酥麻麻的。闻霜尴尬，用手肘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池亦初却突然用手臂一箍，将她圈抱在自己怀里，向左边一滚，只听“噼里啪啦”一声，断裂的栏杆从缝隙里砸落下来。 “你……你……我，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答？”闻霜瞬间跟煮熟的白灼虾一样，只得把头埋得更深了，磕磕巴巴道。 池亦初笑了一声，退坐到台阶下：“啊……我一个人住，很少有人会叫我，所以没注意。” 听他说完，闻霜这才发现他的脚 分卷阅读15 边散落着一个拆开的纸盒子，看标签应该是寄来的快递，听他说貌似寄错了，给到了邻居家，后来看卧室灯光亮着，邻居就拿了过来。而池亦初刚才就站在楼梯下翻找里头的东西，入了迷。 电筒的光从高处晃荡下来，落在两人的脸上，楼道的灯突然也跟着亮了起来。叶少川支出一个脑袋喊：“我当下头有什么迷人的妖精，你们一个两个都跟失踪了一样，不要这么吓人好吗？” 他话音刚落，池亦初回头对闻霜挑眉，随即应道：“是啊，被迷了心窍了。” 闻霜更加不自在，心里头跟猫抓一样痒痒，只得把火气撒到胖哥的身上，就着手中那个纸盒子抛投上去，指桑骂槐：“就你一张嘴叭叭的。” “我又做错了什么？”叶少川委屈地去抱盒子，瘪着嘴特可怜。 几人回到二楼房间，一股脑把盒子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桌上。盒子看着大，质量轻，里头的统共就一块拼图，和一副扑克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谁寄的？”叶少川问。 沈初情凑过去看，顺便答了一句：“还用问。” 想想也知道，一般人不大可能会寄送这些东西，如果真是池亦初买的，那么他早该解释了，不会一声不吭倒在桌子上。 沈昊也帮着参详，但匆匆捋了一遍却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我猜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大概所有的人合起来能凑成一副拼图，至于扑克，莫非送我们的娱乐品？” “不是。”闻霜和池亦初异口同声答到。 沈昊愣怔了一秒，露出一丝兴味的微笑，歪头等两人解释。 池亦初耸了耸肩，对着闻霜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闻霜也不藏着掖着，将那副牌在桌上依次抹开：“你们看，这副牌只有53张，少了一张梅花J。” “梅花J？”沈初情皱眉，“为什么？” 闻霜解释道：“梅花J上的人物是亚瑟王传说里的骑士，兰斯洛特。” 叶少川这个宅立刻有了反应，叫道：“噢！圣杯！” 不过，场面一度很冷。闻霜解释完，立刻挪开眼去看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男人，笑道：“你呢？你发现了什么。” “唔，和你差不多。”池亦初走过去，一手按在她的肩头，一手越过她的脸颊，拈起桌上那块拼图，“如果我估计不错，这副拼图应该有十二块，与十二圆桌骑士一一对应。” 怎么今晚突然这么撩人？ 趁他说话，闻霜想往一旁挪挪，可按在她肩上的手沉稳而有力，一丝不让。 “十二块？”这时，沈初情捂嘴尖叫，“那就是说，参加这个游戏的一共十二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010 十二个人，除开已知跳楼的和音乐会那两位，那么还有五个，这五个人现在究竟在哪里，又是否安好呢？ 五人互相对视两眼，都沉默了—— 也许到风波平息都没有任何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池亦初平时少有开口，一旦讲话，必然是重中之重。果然，只见他身子稍稍向右前方倾斜，将脸落在闻霜肩窝上方，难得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有想过为什么缺的是梅花J吗？如果从地区来说，还有一张扑克也跟英国有关。” 说完，他伸手从桌面上挑出一张梅花Q，摆在最上层，继续道：“你们知道红白蔷薇花之战吗？在英国Lancaster家族和York家族之间爆发，你们看牌上的Argine手中拿着的花就是。” 沈初情恍然：“嘿嘿，我倒是知道这两个地方，我有个同学就申请的兰卡斯特大学的商学院。” “我以前看《梅林传奇》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所以了解了一点，恰好看到梅花J的科普，对扑克牌倒是没什么研究。所以，你的意思是……”闻霜摸着下巴思忖了一刻，开口道，“跟亚瑟王传说有关？” 池亦初不置可否。 剩下三人对这些就更没有了解了，一时间只能大眼瞪小眼。叶少川抱着杯子喝了口苏格兰独有的汽水IrnBru，打了个嗝：“别看我，我们快乐肥宅只知道Fate，所以究竟有什么关系呢？神话崇拜？” 他的话无意间给了闻霜灵感，也许范围还能再扩大一点，只要把已知线索都罗列出来，兴许就能找到至关重要的关联点。 “电脑借我一下。” 闻霜趁机从池亦初手下挣脱，去摆弄桌前笔记本时还不忘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就瞧着带兜帽的那个家伙背靠着桌沿，将袖口解开挽起，转身去调暖气。 因为失神，她连打了两遍都没能准确输入“亚瑟王传说”五个字，手指放在键盘上跟不是自己似的，随着心脏漏跳竟然忘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闻霜，你着魔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甩掉脑子里那个影子，在Google浏览器上搜索起来，终于，两分钟后有了新发现。 闻霜 分卷阅读16 将电脑屏幕推到正中：“你们看这个，这里有写亚瑟王传说属于凯尔特神话的分支之一。”随后，她低声又复述了两遍“凯尔特”三个字，忽然想起那天学校长椅上和尼克尔森教授的对话，还有随后而来的无法退出游戏的禁制，“Geis？Geis！” “什么Geis啊？”叶少川搭话。 闻霜砰得一声落坐在旋转椅上，将左手手腕抬起，冲那手环使了使眼色，“这个就是Geis，凯尔特神话里无法背弃的誓约。”那一瞬间，她的心情沮丧到极点，纵然是新的突破，也挽救不回心中的无力感，“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池亦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出声安慰：“这个时代并没有神，没有谁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真的吗？”闻霜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蒙着雾气。 随后，那人说了句废话中的废话：“反正我无惧死亡。” “切！” 对他早看不惯的双沈组合顿时爆发出一阵不屑。 时间还不算太晚，天黑虽然早，但九点钟在大学里lifelong learn课程才刚刚下课，几个人打车回了学校附近，共摊了车费。 尽管闻霜觉得公交车应该还有，但她孬着性子不敢赌，万一人走光了，她今晚还不得住在池亦初家，想想就觉得……不大自在。自从她跟池亦初在楼梯下来了个亲密接触以后，他就变得十分反常，刚才她将包落下回头去取时，他就撑在护栏上看自己匆匆跑过，随后开口，声音似落在耳畔：“你身上有epper的味道，我喜欢。” 这种primark的廉价香氛不是烂大街吗？喜欢个大头鬼哦，不觉得用起来很gay 吗？闻霜在心里吐槽，直到躺在公寓的床上，她才后知后觉—— 也许，他说的喜欢并不是香氛呢？ 第二天，闻霜上完课后连午饭也顾不得上吃，直奔学校图书馆，她想要借到上次尼克尔森教授看的那本有关凯尔特神话的书。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作为炎黄子孙，老祖宗说的话必须得给予最大的拥趸。 然而，她上下翻遍，也没有找到那一本，最后找管理员一问，书已经被借走了，不过，迷之热情的苏格兰人又给她推荐了另一本。 闻霜正要去取，走过来一位男生，手上拿着她要的那本书—— “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大家都开始信仰神只了。”闻霜暗自腹诽。 约莫是盯看太久，男子转头扶了扶眼镜，冲她点头微笑，闻霜只得回礼，抓起他退还的书，办完借阅手续，跟着追了出去。 “嗨！同学，你是学社科的吗？”闻霜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只能从俗套的问题开头。 男子听见声音，绅士地停步等她，随后露出和方才一样的温和笑意，道：“抱歉，我是生物医学院的，我猜我应该比你大，我已经博士三年级了。” “噢，这样……刚才那个书……”闻霜哂笑，为掩饰尴尬，故作大方：“我叫闻霜。” “宗郁。”男子颔首，目光落在闻霜挠头的手腕上，盯着露出一截的手环看了两秒，随即不自然地挪开目光，“怎么，你也对神话感兴趣？” 闻霜有所察觉，悄悄将手环往衣袖里塞了塞，摇了摇头：“算不上。”说完，她心头警觉，往宗郁两手间觑看，随口道：“你的机械表很好看。” 宗郁愣了一秒，很有礼貌地摊开手，将袖子挽起露出完整的表盘和表带：“谢谢夸赞。” 他的两只手皆修长有度，可惜，并没有相似手环的影子。 好在，闻霜很聪明，人又比较健谈，一问他要往实验室去，正好同路，便跟着这位宗学长，接着方才的话题边走边聊：“那学长你呢？” “我？”宗郁笑了，眼中涌出一抹和他气度截然不同的落寞，甚至哀伤，“我是为了投其所好，我的BOSS很喜欢这个，你懂的。” 闻霜语塞，心中暗骂自己多嘴，毕竟异国他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十来分钟的路程二人愣是走了二十分钟，许是相谈正欢，宗郁临时改了日程，叫上闻霜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坐了坐，半路上又是狂风又是急雨。苏格兰的雨不大，时不时爱来上一阵，闻霜没打伞，只是从包里摸出一顶黑色的毛线帽罩在头上，随后坦然地走在雨中。 宗郁笑了，上前去按红绿灯的“wait”按钮，转头却发现闻霜用两根手指搓了搓自己毛呢大衣的袖子，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没车，走啦。” “喂。”宗郁扶了扶眼镜，看她已走在前头，只能无奈地跟上前去，温柔地喊了一声。 闻霜别开目光，指着紧随他俩闯红灯过来的俩外国人强辩：“你看，苏格兰本地人都这么走，傻傻等的都是外国人，就跟撑伞一个道理。” “狡辩，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宗郁年岁往那儿一放，像个大哥哥一般故意板着脸数落，“这边行车和国内恰好相反，你才过来多久，这么快就适应了？有时候别急一 分卷阅读17 时。” 闻霜把手抄在兜里，点头如捣蒜：“知道啦，学长你一定是个risk evader，风险规避者。” 宗郁不置可否，直到二人走了咖啡店前，他绅士地替闻霜拉开玻璃门时，才小声道：“我只是能忍人所不能忍罢了。” 闻霜闻声回头，他却又及时止住了话头。 本以为“投其所好”含有贬义，他的导师对他并不上心，可真正坐下来对谈时，闻霜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从感情上说，喜欢苏格兰简单的生活；从俗人角度来看，羡慕这边高标准的生活，总之，当年的宗郁研究生毕业，迫切渴望能留下来。 然而，他海投简历和申请，全如石沉大海，用调侃的话说，每天摇尾乞怜就希望能在签证到期前谋得一丝出路，最后，是眼下的导师看中了他，带着他做项目。 闻霜捧着杯子小啜了一口热咖啡，顺带察言观色，虽然眼前的人掩饰的很好，但事实究竟如何，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毕竟，宗郁在说这段往事时并没有幸运从天而降的轻松和喜悦，反倒是怀着几分落寞。 这时，手机屏幕忽地亮了，闻霜低头一瞧，是池亦初的消息—— “胖子设置了条件过滤，抓取了最近的新闻，除开跳楼和音乐会，还有额外三起疑似案件。” “人一旦多则无法控制，十二个人刚刚好，兴许游戏缔结者还没有我们人多，如果团结……” 想一想沈昊一门心思在学习上，叶少川根本没有半分危机意识，还有沈初情继续混吃混喝，闻霜开了快速回复：“你觉得我们五个人真能团结？” 池亦初难得秒回：“我会站在你这边。” 闻霜心中一跳，伸手摸了摸脸，确认没有烧着，这才把手机往包里一扔，正准备转头继续聊天，忽然瞧着玻璃窗前的桌子落下一片阴影，她一抬头就看见池亦初戴着兜帽，抱臂站在外头冲她挑眉。 宗郁目光也追了过来，揶揄道：“你……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么么哒小可爱们 ☆、011 “不……不是，我一个朋友。”闻霜只能尴尬地解释，毕竟她和池亦初只是因为那个游戏才撞在一起，统共才见过没几面。 宗郁却端着咖啡杯笑笑不语，闻霜心头哀呼：这样子怎么那么像广泛撒网钓凯子，这不是坏我一世英名吗？ 说着，她干脆撸起袖子，跟宗郁道了声sorry，随后从门口冲出去，把池亦初拉到角落：“你怎么在这儿？” “跑步，路过。”他道。 闻霜梗着脖子拨顺粘了一脸的头发，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和表情望着他，随后指了指天：“就英国这大风天，你跑步？你咋不上天呢？” “我是担心你。”池亦初从包里摸出一颗口香糖，“刚才在学校跟你打招呼你没应，我跟过来看看，非常时期，少跟陌生人搭话。除了没出现的两个人，范围极有可能缩小到我们五个，谁知道你会不会是下一个。” 听他说得在理，闻霜竟然有点不好意思，想来人家也是关心，不管怎么样刚才的语气确实有点重，当然如果池亦初不再继续开口的话，闻霜是真打算道个欠。 “嘿！”池亦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朝玻璃窗里使了个眼色，“怎么，打扰到你约会了？那我走了，不送。” 那声“约会”说得真酸。 闻霜目瞪口呆瞧着那挥手的背影，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回到咖啡店时，宗郁一杯见底，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闻霜从肢体语言读出了额外信息，平日上课大家都是连轴转，此番萍水相逢，不大好浪费人的时间，于是道：“学长，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 “抱歉，刚才收到导师的邮件，我需要去实验室回一个，下次请你吃饭。”宗郁挽起外套，招了服务生结账。 闻霜笑了：“你太客气了，该是我请。” “你把邮箱给我，我回去给你发些资料，你如果想留在这边生活，找工作的事情还是要早早打算，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见地说不上，也许能帮你少走弯路。”宗郁交代了一遍，背下了闻霜的邮箱，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从咖啡店回去后，闻霜心情好，难得奢侈地去Morrison买了两盒大虾，回来公寓油爆，一边炒，一边和父母视频。 “我最近不是很忙，想找找实习，如果找不到，看看兼职也行。” 父亲在视频那边有些忧心：“你可别是做代购，浪费时间，学点什么不好，考考证也行，我们也不是急缺那点钱。” “哎呀，真不是。”T4学生签证限制每周工作时间不得超过20小时，这也就决定了干不得什么特别专业的工作，闻霜其实有提前看过两个实习，一个是学校群发邮件来的，一小时8镑左右，工作环境不错，估摸会挤破头；另一个是中文学校的老师，要求双语教学，时薪会高一点，但她不是学教育的，估计也很悬。 父亲还在叨念，闻霜听不下 分卷阅读18 去了，转移话题：“怎么没看到我妈？” “她呀……唔。”看父亲支吾，闻霜察觉不对，再三追问，这才听他讲实话，“她急性肠胃炎，现在在诊所挂水呢。” 闻霜懂了，小腹里突然有股无名火往上冒：“她是不是又捡佐料吃了？”老一辈都是苦过来的，省吃俭用惯了，调味用的辣椒大葱都舍不得扔，闻霜简直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究竟过的什么日子，“爸，我就不明白了，你也说了，我们不急缺这点钱，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呢？” “你怎么跟爸妈说话的呢？还不是为了你。”父亲看她嗓门提上来，心头也是焦虑，毕竟，他既不愿女儿担心，可又因为嘴笨而无法说服她。 “对不起。”闻霜道了歉，草草结束了视频会话，低头看油锅里的葱爆大虾，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一盒虾3镑，两盒6镑，接近60块，在国内足可以吃两三顿外卖了。那一瞬间，她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 饭后，回到房间，闻霜躺在床上，游戏的许诺在她脑子里不停晃荡，那诱惑太大了，如果她能笑到最后，一切都是她的，而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能力的证明。 她太渴望证明自己了。 翌日，闻霜没课，本打算抱着电脑去图书馆找个位置学习，但临行前心头怎么也静不下来，昨天的烦忧事一个接一个往脑子里冒，她终于放弃了这个决定，从床下拖出刚来时唯一一次奢侈而买的画板，背着去了市区的广场。 广场上有许多人买了一镑左右的大袋面包在喂鸽子，她转头找了一圈，寻着一处取景最好的长椅坐下来画画。若是放在国内，多半会给人围观，但在国外，步行街上这样的艺术家很多，拉小提琴，弹吉他的，唱歌的，偶尔有人停驻，但片刻后多是自由来去，唯一的区别是闻霜身前没有装硬币的小碗。 她画的很入迷，在画中世界，她完全沉淀下来，甚至没有注意到长椅的另一侧，有人坐了下来。 “教……教授？”闻霜停下搁笔时，才看到尼克尔森教授，一时紧张得将人姓名都忘了。 尼克尔森捧着星巴克的纸杯子，冲他温和地笑了笑：“你画得很好看。” 闻霜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头道谢。两人之间突然静了下来，没人开口十分尴尬，闻霜深吸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好在她之前被逼无奈之下，查找了不少凯尔特神话的故事，倒是还能起个谈资。 果然，尼克尔森教授有些惊讶，但真喜欢和假喜欢内行人一眼就能看破。随后老人眨了眨眼，举着杯子摇头：“是因为上次聊天才让你来了兴趣？大可不必，我有个学生也是这样，但我劝过他很多次，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 “让您见笑了。”闻霜脸上生了些赧意，临时恶补的东西终究比不过兴趣使然，说着，她忽生一问：“那教授，您认为什么是真的喜欢呢？” 尼克尔森盯着她的画板，笑道：“你画画时候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的一语道破让闻霜很难受，她收起画具，向后靠在椅背上，心中憋着一口气，遂悠悠道：“喜欢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养活自己，人是很现实的。”闻霜知道，自己只是喜爱，实际上在画画一途并没有天赋。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总要有人这样做，不是吗？”尼克尔森啜了一口咖啡，笑着，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虽然没有结果，但谁又知道，那些看起来像‘傻子’一样执着的人，内心不会是幸福的呢？” 闻霜心中有所触动，去附近买了一块面包，分了一半给尼克尔森教授，邀请他跟自己一块儿喂鸽子。 接到沈初情的电话时，尼克尔森教授已经赶回学校了，闻霜正准备离开市区的广场。看着屏幕上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本以为又出了什么急事，没想到只是这姑娘找不到人逛街，临时拉上她。 碰面时，沈初情第一句抱怨就是：“我觉得沈昊说得很对，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当街给我来一枪，何况步行街这边人这么多，所以啊，本姑娘不再委屈自己了，要好好出来溜达溜达，顺便做做代购。” “沈昊呢？”闻霜问。 沈初情不以为意，一边拉着闻霜冲进大商场，一边道：“他呀，不是打工就是学习，反正最近风平浪静，而且也没有别的进展，大家还不是各干各的。” 想到昨天池亦初说的团结，闻霜心里有点堵。何况，风平浪静只是相对而言，已经这么多天没有新的消息，如果周期并发，那么最近可能还真不一定那么安稳。 逛了一会，沈初情提着袋子直喊累：“我再也不要帮人买东西了。” “有钱赚还不美死你？” “我自己东西就多得不得了，人肉带行李超重不现实。”沈初情压低声音抱怨，“而且是家里亲戚，要求多，还不敢多收钱，又急着要，运费没有自己贴已经很好了，其实英国这边不是黑五圣诞，东西贵得离谱，便宜不得多少，买不好还要怨你，你自己心头也过不去，真是吃力不讨好。” 英国关税很高，加上脱欧汇率暴涨，闻霜摸了摸 分卷阅读19 她的头，表示颇为同情。 沈初情继续吐槽，甚至生出了夸张的肢体语言：“我没来之前，想象中的英国就是贵族和气质。” “玫瑰城堡配公主，荆棘乌鸦和女巫？”闻霜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沈初情盯了一眼，继续扯淡：“说正经的，像唐顿庄园那种。” “我也说正经的。”电视剧多少有些美化，英国人黑起自己来毫无畏惧，闻霜笑道，“建议你看看BBC纪录片《上流社会》，可能你就失去咸鱼的梦想了。” 两人又逛了大半天，闻霜的鞋子走远路有些磨脚，看沈初情精力旺盛地窜进一家大商场，自己则表示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她。 可是，等闻霜手机不知不觉玩掉了30%的电后，仍然没见到沈初情的影子，她突然有些慌了，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惜那边已经关机。 那姑娘为了代购，一直不停拿手机翻图片，这会功夫可能早没电了。 闻霜里里外外找了三遍，甚至询问了店员，皆没有收获，随即先给和沈初情住一处公寓的沈昊发了消息，自己则观察到周围并没有骚动，只能先回公寓，寄希望于只是普通的走散，过一会人就回来了，毕竟苏格兰的城市都不大，从公寓走路到市区也就四五十分钟。 闻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当她在公寓前撞上池亦初的时候，心中刚有点平静，突然就又不淡定了。 “你没事儿吧？”他问道，上前把她往里翻的大衣领子给顺了出来。 “没事没事。”闻霜拿手背靠了靠额头，“你怎么在这儿？” 池亦初解释：“沈昊今天有课走不脱，他把消息转给我了，我帮忙联系了沈初情的舍友，如果她回来了，会通知我们的，晚上如果人还不在，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闻霜颔首，用钥匙刷开了公寓大门，邀请他进去说。 “其实我找你还有一个事。”池亦初脚步没挪，而是反手握住闻霜的手腕，拉她靠近前来，自己甫身凑到她耳边，语气沉得可怕，“之前那个服用致幻剂过量送医的人已经死了，服药后自杀。” “什么？”闻霜惊呆了。 池亦初按着她的肩膀，接着道：“我有个室友和那个人一个专业，说他头两天人就有些恍惚，所以音乐会那天我才去追查。刚才我和那个人搭上线，从他那里探听到，去收拾遗物的人说，房间里写了一个大大的数字5。”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哈~ BBC那个纪录片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嗯，我就记得吐槽的人很多哈哈哈 ☆、012 5？ 什么意思？ 池亦初和闻霜在房间里想破了脑袋，把与其相关都排除了一遍，皆无收获。这时候，沈初情那边传来消息。 一个视频打过来，身上挂满袋子的小姑娘正在等电梯，先道了两声“对不起”，继而一边回复闻霜的疑问，一边吐槽：“哎呀，下午我急着找东西，买着买着就把你给忘了，后来双手拿不住，手机还死机了，多亏有位大哥帮我拎回来。” “大哥？”闻霜颇有些警惕，“什么大哥？随便一个人帮忙你就敢往公寓带。” “是学长啦，我们学校的，嘿嘿，大家都是中国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沈初情说着，转头把已经重启的手机举起来，悄悄照到后面紧跟而来的男子。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视频那边帮忙的男人，不正是昨天一起喝咖啡的宗郁吗？虽说是巧得惊奇，不过闻霜倒是放下心来，告诫了两句：“你还是注意点，毕竟一个女孩子在外，这样不安全。好了，你先收拾吧，我们这边有新情况，晚点再说。” 晚上八点，闻霜在群里连麦，将池亦初的发现说了一遍，屏幕那头，几人反应各不相同，沈初情单惊讶，却一副没走心的样子：“第五个人？” “太简单了吧，这种用脚都能想出来的，跟之前的卡牌网站简直不是一个段位。”叶少川怎么也自诩是个技术宅，摩拳擦掌中有些不屑。 这时，沈昊那表情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关系，都说是致幻剂了，出现幻觉随便写写画画不是很正常吗’，而这会胖哥不拆台了，忽地捧着电脑异常兴奋，急着跟大家宣布自己即将脱单，明个儿要和一日本妹子约会，急着恶补几句日漫台词。 闻霜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摊开双手，甚是无奈：“你这下切身感受到我上次在微信里说的意思吧。紧张的情绪是有时限的，过后就是破罐破摔了。” “放心，有我。”池亦初向前一倾，在闻霜肩上一拍。说完，他穿上外套戴上兜帽，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闻霜起身将房间反锁，把暖气定时，随后翻找睡衣准备去冲澡，路过床头，发现那人刚才坐过的地方摆着一盒Skittles。 他送的？ 闻霜拉开抽屉，里头还有一堆，不过，疑问却上了心头：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在思考的时候吃糖？难道说，他一直在留 分卷阅读20 意自己？ 第二天，叶少川兴冲冲去约会，紧张得一直在群里直播进展，至少三屏都是他的独角戏，搞得沈昊直接开了消息免打扰。 好在，一个小时后他渐入佳境，废话终于少了，其余人也不再调侃，该干嘛干嘛去。直到晚饭时，闻霜边煎牛肉，边打开了消息盒子，等着胖哥闲不住汇报今日战果。 “老子凯旋而归。”胖哥在群里发话炫耀，配图是一枚硬币，起码用专业的软件调过色，愣是弄成了ins风。 不过，硬币不是英币，而是日币。 沈初情最为八卦，第一个冒头调侃：“嗨，这年头都不兴好人卡的吗？”说着，她还学着霸道总裁的口气，发了一条语音，“咳咳……呵，男人，看到没，买你今天一天，你连五块钱都不值！” “去去去。”叶少川咋舌两声，赶紧拉了一串揍人的表情包，“你懂什么，你胖哥我的春天就要来了，不懂别瞎说。” 沈昊这么省的人，没有学习、打工又有空起哄扯淡的时候，大概也就只剩下烧饭泡面。他插上一句：“也许是伴手礼……哦不……见面礼？” 叶少川严厉批评：“读书读傻了吧，你见过见面礼送人钱的吗？” “谁见面送我钱，我喊他爸爸。”沈初情上赶着拆台，就嫌群里还不够闹腾。 倒是难得说上话的池亦初来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听见没？”叶少川得了依傍，瞬间膨胀上天，“还是有识货的啊，你们这群小妖精，眼力都不行。”说着，开始自嗨科普，“动漫看不？《野良神》知道吗？人日币里的五元在日语里和缘分同音，缘分呐，人姑娘说我和她有缘！” “真的假的？”沈初情在群里质疑，她是标标准准的现充，除了帅哥看脸，对二次元的纸片人毫无兴趣。 闻霜把菜起锅，洗刷完后一边看手机一边吃饭，刷到池亦初消息时，私戳了他一句：“哟，看起来很有故事嘛？” 他没回。 正好，阿楠进厨房来泡面，被那香味诱惑，拿筷子到她盘里抢了几块肉，一边咀嚼一边说：“霜啊，你有五分硬币吗？我早上跟前台借了点钱应急，这会就差个零头，不想让她找零。诶，我冰箱里还有一口袋树莓，你随便吃。” “就5p，看你说的，这就去给你拿。”闻霜笑着应道，搁下筷子拿钥匙回了房间，回来的时候脚下没注意，踩着水滑了个趔趄，硬币恰好从手缝里跌落出去。 她弯腰去捡，正好看到硬币后面的图案，没来由想起胖哥刚才说的“缘分”，和昨日池亦初提供的线索5。 阿楠看她发呆，拿手在眼前晃了晃：“你在看什么呢？硬币？哈哈，是不是觉得没菊花好看？” “啊？” 阿楠从她手中接过那不足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硬币，随口道：“那是蓟花，也是苏格兰的国花。”说着，拉着闻霜走到窗前，“虽然我不太认识，不过听说再过一两个月开花，市里好多地方都能看到。” “这东西哪里有？”闻霜忙问道，有一根线在她心头搭上了。 阿楠挠头，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对植物学感兴趣？我也才来半年，没注意啊，不如你再等等，黄色的，一瞅一个准儿。” 等舍友走后，闻霜捧着手机，赶紧又给池亦初去了一条消息，把五到五元硬币到五便士的猜想说了一遍，问道：“你知道哪里的黄蓟花最多吗？” 这一次，池亦初的消息很快回复了过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闻霜答道。 池亦初的消息很快跟来：“黄蓟花最多的地方是一个火车站。” 闻霜把名字记下来，问道：“那坏消息呢？” “听说之前的事情有了新的线索，恰好就在那个火车站。”池亦初的消息跳出后的下一秒，一个语音拨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谢谢小可爱们~ ☆、013 夜里，英国又下起了小雨。 闻霜拉开百叶窗，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灯光和玻璃上颗粒水滴，倒头陷在绵软的床里辗转反侧。她心里有些急，迫不及待想见到池亦初说的东西，不过今天太晚了，实在不适合出门。 大概过了子夜，人才勉强睡着。直到早上天蒙蒙亮，暖气停了，闻霜起床重开，脑子竟然格外清醒。池亦初等在附近的车站，两人一起坐ScotRail小火车去他提起的那个地方。 闻霜忘记戴帽子，差点被苏格兰的妖风吹成偏头痛。 “你站过来。”池亦初拉着她羽绒服的帽子，将她拎到自己身旁的另一侧，挡住寒风。 闻霜怪不好意思的，在风里扯着嗓子喊：“你不冷吗？”恰好对面站台有班车过去，噪音盖过她的声音，池亦初俯身低头，淡漠的声线今日显得异常温柔：“你说什么？” 再抬头时，两人目光交接。 池亦初笑 分卷阅读21 了，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神情，猜中了她的说的话，于是摘掉手套伸出手去，“你试试。” 闻霜下意识摸了一下，真的温热如火。 正当她准备抽回手时，池亦初五指一曲，趁机将她的手包裹住，脸颊耳根隐隐有红色，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怎么这么冰，帮你暖暖。”说完，往自己上衣口袋里一抄。 套路？赤果果的套路？ 闻霜傻眼了，直到火车到站，整个人还处在神魂游离的状态，差点忘记下车。 “诶！池亦初，你站住！”她三两步追过去，正打算理论理论，结果身前的人当真停驻，她一个急刹不及，鼻子在他后背撞得通红。 池亦初转过身来，递给她一朵黄色的蓟花。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曾经来过这里？”闻霜甩了甩头，把尴尬丢去，迅速恢复到全副武装的正经样子，摸着下巴思忖道。 她思考时目光四处漂移，这车站偏僻，非高峰时段，这里显得清冷，整个展台只有他俩和一个瘦高的男人。 因为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且那人又有服用致幻剂的病史，后来此事便以自杀草草结案。 池亦初曾试图搭上自杀者的朋友，想借他的口向警方透露游戏的事情，只是那人多留了个心眼，恰逢自杀者的父母悲痛不已，带着尸骨和重要物什匆匆回国，留下一大堆东西让他帮忙处理，自杀者的朋友顺手翻找那个手环，可惜并无所获，便也不大信池亦初的话，因而并没按他的意思来。 待池亦初二次来找时，那人不耐烦地将人打发，只是看在池亦初有心的份上，给了他一把准备当垃圾清扫出去的一直未寻到锁的钥匙。因为结案，一拖再拖，这东西也就没再上交。 “警方也曾查到这里，不过给出的结果是跟人交易致幻剂而已，往后线索就断了。”池亦初回答了她刚才的问话，将那枚钥匙紧紧攥在手心，欲言又止。 闻霜有些失落：“警察都查不到，那我们又能做什么？” “试试。”池亦初轻声道，眼睛里有盛满清澈的光。 闻霜似是被他这两字鼓舞，微微愣怔，随机低头不敢直视他，但心里却真的思考起来：“有钥匙，那一定是开什么东西的，火车站有什么东西可以开……”她自言自语念叨，忽然一拍脑袋：“火车站有寄存的地方，我上次去慕尼黑玩，在那个大的中心火车站存过我的登机箱！” 有了眉目，她心中一激动，下意识抓着池亦初的手拉他快走。身后的人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出言提醒。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个小火车站并没有这样的服务。 池亦初掏钱，在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罐咖啡，两人在咨询窗口附近徘徊，找了一面白墙靠下，无奈看着人来人往。 这时，有个白人大叔提着包，跟服务台的人似有揪扯。闻霜跟池亦初同时抬眼望去，屏息静听他俩的对话，离得远，苏格兰口音黏黏糊糊又难以分辨，好在有两个人，把各自听到的信息一对，总算弄明白了。 原是这人有急事，需要将东西暂存两个小时，可服务员却连连拒绝，表示此地绝对不能存放。 两人一边听，一边往那儿挪步，等那大叔走后，才过去套近乎攀谈。 “这里真的没有寄存处吗？”闻霜问道。 服务员是个圆脸大小伙，名叫乔治，长得十分讨喜，笑起来还有些可爱，看有女孩子提问，便也耐心多聊了几句：“没有。原则上这里是不能存放东西的，但是以往遇到有急事的乘客，我们也帮忙看顾一下，不过上次有个人在我这儿存了东西一直没来取，弄得我们也两难，所以现在便一概不能存了。” 闻言，池亦初掏出纸笔写下一段文字，看起来不像英文：“那个来寄存但是未取的人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你等等。”乔治转身，在几个柜子间翻找了一下，捧出个盒子，上面贴了张条，正是这个名字，“对，对。” 池亦初和闻霜对视一眼，拿出BRP（英国身份证）和学生证，随即道：“我们是他的同学。” “带给他吧，放我这儿很久了。”乔治把小盒子从窗口递出去，一看烫手山芋被送出去，跟着松了口气。池亦初放在平台上，拿那钥匙一拧，锁芯居然开了，随即冲乔治晃了晃，“你看，他把钥匙都给我了。” 事情办得如此顺利，倒是让人难以置信，好在这个时间点坐车的人不多，来咨询的人就更少，闻霜又旁敲侧击了一番，毕竟，警察都来查过，不可能还将相关的东西留下。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晓得，原来那天不是乔治当班，而是他的同事，但那同事中途有急事，请他代班了不足一小时，哪知道这么巧一会功夫有人来寄存东西。不过按那人的说法是就放几个小时，所以乔治当时也没在意，过后又给忘了，过了许久清点时发现东西，才知道那人一直没有来取。 两人的票是往返票，池亦初将东西拿在手中，叫上闻霜从另一边站台下去，不知为何，刚才那个瘦 分卷阅读22 高的男人竟然还站在那里，看到两人折返，目光不由落在盒子上，将帽子往头上一戴，嚼着口香糖走来。 “走。”池亦初迅速做出判断，推着闻霜调头，一路跑出了车站。 “那个人在跟踪我们？”闻霜边跑边在风中呼喊，“他的目标是这个盒子？” 池亦初不置可否：“难说。不过总不会是想跟你搭讪的自来熟。” 两人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随便跳上一辆公交，彻底甩脱才敢松口气。 “你看，海鸥！”闻霜站在公交车大玻璃窗前，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感，随机指着外头天空的飞鸟，整个人难得笑得甜美。池亦初将手撑在她身旁，跟着抿唇微微一笑。 两人在闹市区附近随便找了个站下车，天上又莫名下起雨，英国的天气促使撑伞的人并不多，所有人或带帽疾走，或悠闲漫步，或者如他俩一般，在雨中狂奔。 “把手给我。”池亦初冲她喊道，闻霜“嗯”了一声，跟他一路穿过步行街和小巷，穿过繁华的街市，跑过钟塔与教堂，去往下一个换乘的站台。 等回到充满暖气的公寓，闻霜去卫生间取来两条毛巾，自己留一条擦头发，另一条扔给池亦初，此刻心情莫名又复杂：“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这样。” 池亦初将毛巾随手挂在椅背上，自己在桌前开锁，盒子弹开，露出里面精致又震撼的圆形迷宫，摸着下巴仔细审视片刻后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迷宫无解。” 作者有话要说：　　再说一下哈，这篇文章就是两个特点：1.神逻辑。2.更像游戏闯关，又各种各样的奇怪的关卡。娱乐而已~ 看文愉快~么~ ☆、014 闻霜听他三两下道出迷宫无解，甚为诧异，自个儿可刚刚才拍了图发到群里发动群众的智慧，这会动脑筋的人都还没冒头，他就得出结论了？ “你喜欢的东西还真跟旁人不一样。” 路过池亦初身边时她这么随口一说，哪知对方立刻有了反应，抬头眯眼细细瞧她。闻霜心中莫名慌张，一退退到写字桌另一边，干脆两手一撑，坐到了桌子上：“你……你看我干嘛？我就是随便……” “我就当你夸我眼光好，长于发现璞玉，善于近水楼台先得月。”池亦初说完微微一笑，甚而还多看了闻霜两眼。 这听起来怎么话里有话？ 闻霜正皱着眉细想，那话中暗藏机锋的人已经拉了一把她卫衣的帽子，让她垂首向自己这边凑了凑，在迷宫上面比划了两下：“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最后要到中心，你看，在这一块，几条线都走不通。” 说完，他将两手绕到脑后，作了个伸展的动作：“你知道沙特尔大教堂吗？在这个教堂里，需要拐28个弯才能进入中心区域，而28正好与阴月数相合。你看，迷宫是不是很有意思。人生就像迷宫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条路会不会是死胡同。” “怎么走……”池亦初语速很快，台灯的阴影落在木纹上不清不楚，闻霜很快跟丢了节奏，只能腾出一只手也跟着在迷宫盘上描画。听到他说“死胡同”时语气忽然加重，闻霜心头蓦然不是滋味，竟丧气到失神。 她离得稍远，身子又倾斜过多，这会重心不稳，当即朝桌面砸下去。 好在闻霜反应快，当先用手指拈住两片迷宫的围墙，将它甩到了一边，免得自己这一砸将东西压塌。这一甩可不得了，倒不是东西给折腾坏了，而是她拈着的连片木头竟然被劲力推到了另一条走道：“这……这是活动的。” 有了新发现，池亦初当即也不再懈怠，两人一通合作，终于复原了迷宫本来的模样。 迷宫是解开了，可惜却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池亦初找闻霜要来一张素描纸，立即将原图复刻下来，递给闻霜小心收藏，随后再拍了两张实体照，一并发到群里。 闻霜活动两下筋骨，看墙上挂钟已过九点，没忍住回头多瞄了池亦初两眼，后者一点不见外地坐在她的床上，刚往嘴巴里送了一块水果糖，含糖回望的模样莫名还有几分呆萌：“嗯？” “再晚点没公交车了。”闻霜搓了搓袖子，垂头嘟囔。 再抬头时，池亦初那张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我在你这里借住一晚怎么样？” 闻霜脸瞬间涨得通红，脑子里进行了一连串“谁睡床，谁睡地上，有没有额外的被套，要不要拖地打扫，或者将就一下……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逻辑思考后，池亦初不再逗她，带着盒子难得笑吟吟地走了出去。 “不送。” 闻霜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放松，还是有点失望，最后仰躺在池亦初方才躺过的地方，嗅着他留下的淡淡幽香，最后决定洗个澡冷静一下。 快十点的时候，池亦初发来了平安到家的消息。 闻霜削了一个青苹果，啃到一半，自动登录的steam突然发来游戏邀请，正是来自那个叫CYC的玩家。 游戏时碰上的友好玩家，闻霜都会随 分卷阅读23 手捡好友，那天打完就下，之后又因为Rah的事情一直没再打开DOTA2，没想到那人竟然同意了好友添加。闻霜纠结了三秒，正准备回一个睡觉，就见对方先一步发来消息：“我知道你还没睡，我带你双排鱼塘虐菜。” “？？”闻霜打了两个问号。 “我，池亦初，点接受。” 闻霜两手托腮，盯看CYC三个字母霍然开朗，随后屁颠屁颠进了游戏。BP环节，她闲不住，开了黑店语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可没开过麦。” “我会预言，厉不厉害？”池亦初随口说道，在英雄池里点了一个德鲁伊，见闻霜没回音，又耸肩道：“逗你的，上次你用电脑时网不是断开了一阵子吗，steam弹出来重新连接，你虽然匆匆关掉了，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你的名字。是吧？我是酱油别打我？” “你这个人……”闻霜听不下去了。 “我这个人专挑酱油捶。”池亦初还顺着她话往下接，隔着屏幕，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你要庆幸咱俩是一路的。” 闻霜翻了个白眼，为了配合他，选了个光法。 一进游戏，闻霜就开始抓瞎。原因无他，某次她灵光一闪，准备边打游戏边练英语，于是随手把界面调成了英文版，装备英雄突然改了名，不适感真让人脑壳疼。 分路时，闻霜本打算跟池亦初去上路躺吃经验，没想到队友头很铁，非要“从中作梗”，拆散他俩，一个劲在聊天框里打：“Druid，Go bottom（去下路）。” 起初，闻霜还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Druid是什么？” “我。”池亦初TP（一种传送道具）去了下路，同时跟她解释：“Druid是德鲁伊的英文。别紧张，好好打，说带你躺赢就带你躺赢。” 闻霜“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连排了两局，赢得闻霜美滋滋，一看战绩，好家伙，池亦初人头数怎么这么多，还都是些少见的英雄。 “我都没见过几个人选这个英雄，你居然能打出大哥的感觉。”闻霜随意吐槽了一句，说完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毕竟自己到现在没玩过的英雄还有大半，连物品也认不全。 池亦初似乎在伸懒腰，说话时声音懒洋洋的：“如果你想，有机会我带你把所有英雄都玩一遍。” “啊？”这小心脏蓦地砰砰直跳，闻霜差点把手机砸在地上，最后只得抬眼一瞥时钟，局促不安地揉了揉眼睛，有些乏力，慌张地退了游戏准备睡觉：“快十二点了，明天有课，你也早点休息吧，迷宫的事情叫上大家再想想。” 待洗漱完，闻霜往床上一趟，又渴得想喝水。集中精神的无力后遗症出现了，她懒得下床，干脆攀着床沿去够写字台上的杯子，结果没稳住，把桌上的课件一并拉落了一地。 “哎呀。”她叹了口气，认命地穿上拖鞋去捡，上方正好搁着池亦初画的那张图。 这人不愧是学工科的，画起图来不说多好看，但规规矩矩有板有眼。闻霜往转椅上一坐，忘了自己睡觉的重任，竟然拿着纸张欣赏起来，心头莫明有几分愉悦，便沿着他铅笔勾勒的线条描画。 等等！ 闻霜有段时间痴迷花体字，她这会瞧出不对，干脆拿草稿纸将那正确路径又描了一遍，这弧形线条一串，竟然是一个单词。 “这是？”闻霜捂着嘴巴，死死盯着纸面上自己写下的花体字—— Druid？ 她刚认识的那个新单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提到游戏就有点磨拳擦掌，说不准什么时候素材够了，灵感大开，写个《我打欧服那些年》哈哈哈哈，不过玩dota的人实在太少，我也玩得不好，只能写点搞笑日常2333 男女主神逻辑开挂的，不反驳2333 ☆、015 “我……我好像有发现了。” 闻霜坐在床上给池亦初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可等了十分钟也没有回应，在猜测和焦急中，她从靠枕上滑下去，香甜地睡着了。 一夜无梦，早晨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桑和从床上弹起来，第一件事给手机插上充电器，随后查看池亦初的回复。 大概两点钟的时候，他回了一个“？”，现下还没起床，所以暂无音讯。 闻霜的课在下午两点，这会她实在没心情睡回笼觉，起床简单洗漱后去厨房热了个三明治，再端了杯牛奶进屋，随后打开电脑查资料。 “德鲁伊，在希腊神话中指代森林女神，同时也是凯尔特神话中的一种神职，能与神对话。” 闻霜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凯尔特神话……又是凯尔特神话？”想到这里，他复制粘贴了一大段资料，给池亦初发了过去。 九点整，依旧没有回复，闻霜拉开群聊发了个问题—— “你们知道附近哪里有森林吗？那种成片的，最好有美剧里的那种橡树林，看起来很 分卷阅读24 魔幻的。” 胖哥叶少川表示：“哦哟，才放完圣诞假，又急着去哪儿浪？” “嘤嘤嘤。”沈初情发了个卖萌的表情，“闻霜，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考证了吗？” 所有的人里只有沈昊稍稍靠谱一点：“高地。” 苏格兰高地？ 闻霜一琢磨，那儿纯天然未开发，倒确实有山脉和森林。 这时候，池亦初醒了，看见群里的聊天记录，最后挑了个重点的答：“怎么？你要去高地，我推荐你一个地方，周末一起。” 一起？这是约她？ 闻霜赶紧板着脸欲盖弥彰：“咳咳，你有看我给你发的东西吗？还有你们，别闲着插科打诨了，都来看看。” 发完资料，在沈初情的哀嚎中结束了早晨的会谈：“说起来最近太平静，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这茬了，拜托游戏发起者把我也忘了吧，我想安心读书。”其实若没有那一场荒唐的游戏，他们这样的相遇相处也挺不错。 等池亦初乖乖应了话，闻霜偷偷切回私聊，质问道：“你昨晚为什么睡那么晚？” “你管我？”池亦初很快回过来意味难明的三个字。 闻霜装作开玩笑的模样，答道：“是呀！我管你，不服从罚红包。怎么样，敢不敢？”说着，还发了个墨镜装逼的表情。 “小丫头片子。”池亦初失笑，其实他也仅仅只比闻霜大两岁而已，“不来，晚上状态好，适合写assig。” 闻霜无话，只能给他发了三个点，把话题串开了：“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嗯？” “旅行啊？”闻霜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顿时窘迫万分，赶忙圆话：“我是说，去那边找线索，嗯，你有什么计划？” “你都说了和森林有关了，不去看看你怎么会死心。”池亦初想了想，道，“计划说不上，凯恩戈姆国家公园倒是有成片的森林，听说12月到3月会有寻鹿之旅的活动，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周末可以去。” 我们？ 闻霜捧着脸痴痴笑了笑，但又泄了气，摸出计算器开始加减这个月生活费，天知道在英国交通出行费用有多高，还不算别的，像她这样连圣诞长假都窝在公寓的人，真是捉襟见肘。 可是想了想，非常时期，又不愿错过这次机会，便想着人多凑一凑，兴许能组个团减减摊销。于是，她忙在群里嚷嚷了一声。 得到的回复分别是“肥宅不出门，出门不肥宅”，“好冷，冻死”以及“谁都不要打扰我学习”，虽然闻霜觉得，从沈昊的回答里可以嗅到一股鄙视，毕竟风平浪静这么久，还坚持探索谜底的人只剩下闻霜和池亦初了。 私信里，沈初情的消息弹了出来——“二人世界，玩的开心。” “这么明显的吗？” 闻霜捧着手机，开心又不开心，心头莫明有种捞不到且患得患失的感觉。 既然其他人都不去，也不便强求，并且大家专业不同，课时有多有少，真要挤出那么三两天带周末，还真不容易凑一堆。何况，这么好的双人游机会，哪里找。 想到这儿，第一次违背马斯洛基本理论的闻霜率先满足了自己情感需求，将基本生活诉求推到了一边，提前买好了车票。 等坐上摇摇晃晃的小火车，闻霜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的牧场，雪地，荒原，终于被无聊打败，深深思念起和谐号动车。 池亦初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下次有机会还可以去尼斯湖。” “尼斯湖？”闻霜愣怔了三秒，忽然反应过来，夸张地长大了嘴巴，“哦，就是那个有水怪的地方？等等，这湖泊在英国？” 池亦初问道：“不然你以为在哪里？” “我一直以为在新疆！” “新疆？”池亦初嘴角抽了抽，继续道：“那是天池。” “你可别唬我，这我知道的，天池明明在长白山。” 池亦初剥第二个橘子的动作停了半晌，歪头看了闻霜三秒，被她难得丰富的表情震惊，心头居然涌出一股暖流，竟觉得眼前的时光分外美好，“有两个，长白山和新疆都有，原来你是路痴啊，这就是你少有出门的原因？” 闻霜翻了个白眼，一边吃橘子，一边扭头去看风景，不再理人。 下了火车，闻霜拿出手机正准备开Google地图导航时，池亦初将她手机一关，将人从原地拉走，大约行了半个小时，两人去了一家租车行，白人小哥将钥匙扔给他，指了指后备箱，随后离开了。 闻霜绕路率先抄到后头，对着一车的东西目瞪口呆：“帐篷？望远镜？可以啊，装备齐全啊？” 池亦初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灌了两口，道：“有一个朋友喜欢登山探险，以前和他一道看过星空，这两天他也在这边，听说我们要来，把车借给我们使一使，上车。” “星空？”闻霜想起那些明信片上的图案，来了兴趣，一边开门坐上副驾驶，一面多问了两句，“ 分卷阅读25 以前夏天抬头看天都只能看到几颗星星，我以为只有观星爱好者才能看到所谓的梦幻星空。诶，星空一定要在山上看吗？有固定的地方吗？” “不一定。”池亦初试了试车，指了指闻霜身边的安全带，后者忙慌乱系上，待没问题了，他才续道，“如果你去西藏，随便找个无人区，就能看到银河。” 闻霜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两人都不是闲得发慌的背包客，因而时间抓得紧，闻霜觉得待车里太闷，于是第一天两人先去了徒步步道。凯恩戈姆国家公园有山地森林也有荒原，甚至还有浅滩溪流湖泊，两人沿着小路一直走，穿过萧瑟的林木，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你说会不会是我想错了？”闻霜开始自我怀疑，“真的，我现在觉得我之前的联想，拿去写小说都不为过。” “既来之则安之。”池亦初安慰她，“那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缔造这个游戏，既然没有规则和目的，也许他就是想让我们在其中探索呢？” 闻霜觉得很滑稽，可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走到一处湖泊前，四下虽荒芜，但好在天空碧蓝，视野开阔，倒影如镜，闻霜心情莫名畅快了点，招呼池亦初来拍照。正巧，后头有一独行的游客走来，远远看似也是个中国人，闻霜拿着手机凑上前去，用英文询问人家是否愿意帮忙拍一张照。 那人答了一句“Sure”，随后接过手机，抬头时却笑了：“这么巧啊？” 闻霜张了张嘴：“宗……宗郁学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地名那个真是来自生活了……譬如我，以前真的以为尼斯湖在中国来着_(:з」∠)_ ☆、016 宗郁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是在调侃咖啡店那日的闻霜欲盖弥彰。好在，两个男人也不算是初见，握了握手互换姓名，认识起来干脆利落。 “你们也喜欢自然吗？”宗郁拿出相机，拍了几张树林的照片，随口问道。 池亦初本来走在闻霜左边，这会宗郁又往人右手方站，闻霜夹在两个平均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中间，跟不协调的夹心饼干一样，尴尬不已，再一听宗郁的问话，顿时更为吞吐：“我们……我们……” “我们是来看星空的。”池亦初抢先接过话头。 闻霜在心里偷乐，毕竟来这里的缘由只有他俩心知肚明。 好在，池亦初的脑子是个百宝箱，竟然真能跟宗郁说上些天文学的专有名词，看样子聊得还颇为津津有味。 “诶，前面有湖泊，去那头的山上看，风景肯定好！”闻霜莫名有些吃味，拽了拽池亦初的帽子，冲他使了使眼色。毕竟他俩也算“要事在身”，万一这边真有什么线索，怎好将旁人卷进来。 彼时，宗郁刚架起相机，开了慢速摄影，这会附近没人，东西扔这儿也不安全，当即算是走不脱，只能朝二人颔首，温柔笑道：“你们去吧。我在苏格兰待了这么些年，高地最值得去的还是天空岛，你们如果是第一次来，不妨试试。” 闻霜展起笑颜，欢快的应下来，待拽走了池亦初，才又换了副表情，找了个宗郁瞧不见的死角，拿出手机随意拍了两张，开始在群里闲聊。 池亦初拿胳膊肘撞了撞她。 “干嘛？”闻霜头也没抬，随意问了一声。 池亦初见她没反应，干脆拽了一把她里头卫衣的帽子，差点勒着脖子把人提起来。闻霜手脚挣扎，皱着眉叉腰瞧他，送了个白眼。 “你不是要去看湖泊吗？”他摊开双手，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哎呀，湖泊都是一样的，你看这边荒原，拍了拍去都差不多。”说着，闻霜打开了浏览器，又开始查找“森林”，“德鲁伊”，“神话”几个关键词的资料，顺便腾出一只手推了推池亦初的腰，说道，“你要想看，你自个儿去，你瞧那边那个石堆，人那么多，估计风景最好，不过看发型妖风太大，我就不受这个罪了，去了也看不到。” 那“看不到”三个字刚落下，闻霜双腿腾空，池亦初竟然直接将她扛了起来，且嘴上悠悠说道：“想看会看不到？你现在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拍到人头算我输。” “……”闻霜无语，再往近旁打量，许是正好碰上两个旅行团，有一个还是实打实的中国游客，听到他俩的话，都捂嘴偷笑，纷纷朝这方投来目光。 一瞬间成了焦点，闻霜又羞又恼，不由在心头嘀咕：别人都是什么浪漫公主抱，再不济也来个猪八戒背媳妇，怎么到这儿就成……成了扛麻袋了呢？ 越想越气，她不由拿拳头在池亦初背上捶了捶：“快把我放下来！我跟你说，不然把隔夜饭吐你身上，你自己跳湖里洗去。” 刚威胁完，池亦初果然将她放了下来，闻霜正得意，就见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双肩往正前方一扭，碧蓝的天空和垂天之云下，荒原圹埌豪壮，湖泊晶莹如宝石之镜。 池亦初悄悄将手机伸到前方，拍了一 分卷阅读26 张合照，正好抓下闻霜惊喜又震撼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而后者感叹了一句“真美”，转头瞪了池亦初一眼，丢下一句“记得P图”，随后跑开了。 闻霜往坡下走，正好遇到拿着相机扛着三脚架的宗郁，两人一上一下对望了片刻，纷纷侧身让对方先走，随后又一起都不走了。 “怎么，风景看完了？”宗郁瞥了一眼闻霜脸颊上的绯红，不由笑问。 闻霜自觉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能因为池亦初一点“小举措”而害羞，这年头谁还没看过几本小黄|文，谁还没看过腻腻歪歪言情剧了，自己怎么就这么怂？于是，她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摸了摸肚皮，深沉道：“作为一个吃货，我饿了，得觅食，不看了。” 也不知是否是寒冷令人消耗更大，闻霜说完，肚子真的咕咕叫了两声，可惜所有的吃的都扔在了车上，她随身带的巧克力早下了肚，这会差不多已经消化了。 “我刚才来的时候开了一袋饼干，你要不要吃？”宗郁将背包拉到身前，从里头取出一袋Morrisons卖的透明包装的牛奶饼干，别看这玩意儿简陋廉价，但是味道巨好，闻霜当即被馋得不行，伸手拈了两块往嘴里塞。 吃了人家的东西垫肚，闻霜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能拼命找话：“另外一个口味的也不错，我记得我带着，不如待会你跟我们一起去车上，正好我们送你一程，你看这儿这么荒僻，一个人坐车不太安全……诶，谁拉我？” 池亦初二话不说，走过来拽着她的帽子将人拖走：“走了，再晚点也许要变天，刚才谁说的不想把别的人卷进来？” “你要不要吃饼干？”闻霜摸了摸鼻子，赔笑似的把手中饼干递到池亦初嘴边，后者瞥了一眼不远处宗郁手上托着的包装袋，别过脸去冷冷道：“你自己吃……”可惜，他还没说完，闻霜已经自顾自放进嘴巴里，朝他大动腮帮咀嚼，且赠了个大白眼，“哼，吃掉都不给你。” 这个女人怎么了？今天行为如此幼稚，难道是遇上这个叫宗郁的就减智了？ 池亦初百思不得其解，不只是他，连说完做完的闻霜也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今天自己在他面前怎么总是一副傻兮兮的模样？ 奇怪的三人组看了一会鹿，而后沿着步道缓行，又穿过了一条河，看见那蓝汪汪的浅滩，飞翔的海鸥，和白云落下的倒影，闻霜这一次是真忍不住心神激荡，向前快走了两步。 这时，荒原上的风大盛，池亦初瞧桑和将围巾拉扯裹在头上，走过去把外衣脱下来给她罩在脑门上，自己站在左侧把风挡住。 “我没事，就是风太强头有点痛。”闻霜往前头走了两步，甩了甩脑袋，定格画面按下手机快门。这时，她忽然一晕，眼中似生出幻觉，往前去捞了一把霞光，往矮坡下的河滩坠去。 “闻霜！” 池亦初回头瞧人从眼皮子底下不见，当即惊骇万分，扑上前将她捞住，同时，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抓住闻霜另一只袖子。 “快，把人拉上来。”宗郁朝微微有些愣怔的池亦初喊了一声，后者回神，盯着他多看了两眼，这才发力将人给拖上了草坡，三人躺在地上，一时风停云歇，有惊无险。 “闻霜，你怎么了？刚才……” 看闻霜从草坡上坐起，眼中无神盯着地上发呆，池亦初紧张不已，攀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好半天她才回过神了，按着太阳穴，勉力挤出一个微笑：“风太大了，吹得头疼，没站稳就摔下去了，让你们担心了。” 宗郁松了口气，冲她颔首：“没事就好。” “我不太舒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闻霜脸色很难看，对着池亦初念叨了一句，调头按着心口往车里走，走了好一段路程她心里都难以平静—— 还在游戏中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这些人之间牵绊越深，最后无论是谁被选中，都会让人难以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不长，但是有很多留白，大家可以自行品一品。 ☆、017 晚上吃上热饭，闻霜总算缓过一口气来，想起白天种种，好容易出来一次，不得尽兴而归，而苏格兰冬天天黑太早，实在令人有些失落。 正坐在窗边出神，敲门声忽然响起，池亦初从隔壁过来，闻霜开门而出，两人在门边对视，后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事，就是看看你，我就放心了。”池亦初笑着将门把手接过，冲她轻轻点头，“你早点睡。” 在他关门的最后一刻，闻霜一冲动，扒拉着门缝停住动作，忽然微笑：“池亦初，我们去看星星吧，你不是说你以前很喜欢看星空吗？” 闻霜兴致勃勃地收捡了帐篷，毯子，热水壶等一系列的东西，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夜观天象，结果刚出门就被妖风给抽了回来，只能灰溜溜躲到房间里，爬上窗台颓唐地靠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好在，这种丧气的状态只维持了三秒便被打破，原因是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问题，于是贼兮兮地 分卷阅读27 问道：“池亦初，你还不曾说过，你为什么想参加这个游戏呢？说什么死不死的都是借口，真想死的人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还搁这儿忙前忙后。” 池亦初端了两杯热水过来，本着女士优先，先给闻霜一杯，忽听到她的问题，手不由抖了抖，淡淡道：“我一直很想移民。” “移民？你想一直生活在这边？”闻霜点点头，虽然觉得惊讶，但并不算太惊奇，毕竟到这里来的人，十个有八个会想找工作留下来，毕竟高收入与高品质生活并举。何况，人多少会有点虚荣心，有好机会自然趁势要抓住，到时候往朋友圈一晒，那就是国际范的高精尖人士。 “和你想的不太一样。”池亦初盯着闻霜的小脑袋瓜失笑，“两年前，家里有几个余钱，于是替我规划，非要送我出国读硕士，那时的我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来的第一年，陪我长大的发小出了意外，生命垂危，家里一直瞒着，因为正值期末，他们不想我耽误学业。后来我知道了，想回去看他，为了阻止我，甚至短暂停掉了我的信用卡。不过我还是回去了，和他们大吵了一架，但遗憾的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他越说声音越低沉，脸上的表情也越落寞：“那段时间我不跟人说话，不跟人交流，也不和家里联系，每天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渐渐地，人变得抑郁而木讷。” 听到这里，闻霜才知道那些风言风语是怎么来的，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爸妈联系不到我，就拼命找我舍友和同学。他们越是想要的，我偏不给，于是我一气之下告诉他们，我想要留在这里永远不回去了，买车买房读博争取拿到工签。”池亦初咧嘴自嘲，对当时的他来说人生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的，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是在豪赌和浪费，“你知道吗，他们竟然答应了，真的给我打了一大笔钱。” “我的报复感落了空，但却没再陷入泥泞，我开始认真的生活，想重新开始走出过去的阴影。直到有一天，我接到我爸的电话……”池亦初捂着额头，道，“他们又开始再三要求我回国，可那个时候我已经申请到了博士项目。” 池亦初抬起头，眼中交织着纠结，他们不过都是普通人，过的不是神仙生活，就如她为柴米油盐发愁一般，眼前这个大男孩也会因为家里那本难念的经而烦恼：“霜霜，我只是想逃离过去。” “可是逃避并不能解决什么。”闻霜靠在窗户上，叹了口气，“你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吗？” 池亦初忽然变色，别过脸去冷冷道：“连生命都可以漠视，还有什么不可以轻易割舍？我活得既像笑话，又像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闻霜不再说话，她侧头本欲眺望城市的灯火，却在玻璃窗的倒影里望见池亦初澄澈的眼睛，这个爱闷声不吭的男人其实在心里痛恨自己的无能，就像那次在车上时他说的—— “我想我们是一类人。” 他们都爱这个世界，爱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可是却又不善于表达，当那些所珍视的人受到伤害时，首先责怪和埋怨的是自己，逐渐积累为痛恨无能。 闻霜的症结不在于钱，池亦初的症结同样不只局限在与父母的矛盾和过去的阴影，而更多的是责任感。责任感让他渴望取得更多的成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呵护那些易碎的东西，他怪自己屈服而没能归国见上朋友最后一面，也怪自己没有能力打破桎梏与父母分庭抗礼而又不至于伤害他们。 “池亦初，你孤独吗？”闻霜眨了眨眼，转头问道。 男人往椅背上靠，眯着眼舒展手臂，尽量展现出舒适的一面，可惜，在闻霜亮晶晶的目光下，他无处遁形，只能老实一叹：“是。” 他的孤独，皆来自于形单影只的孤僻生活。 “所以我们还是不一样。”闻霜从窗台上跳下来，脸上的表情自信而充满希望，随后目光落在他身上，“我虽身在一个人的‘孤独’中，却从未觉得真正孤独。”说着，她身子微微前倾，“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闻霜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推了一把，抽身离开，指着窗外：“就赌这永夜能否得一星辉长明。” 池亦初挑眉，瞥了一眼窗外，摊手，似是在说“什么都没有”。闻霜则很有耐心，抱着杯子道：“再等等，夜还长。” 快十二点的时候，前台挨个敲门，闻霜开门的时候，金发碧眼的小哥一个劲道歉，并且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腾挪一间房出来，并承诺予以补偿。 闻霜和池亦初对视一眼，都觉得十分惊奇：酒店的房间是不会多订出去一间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想到这，两人十分有默契，当即表示可以换，不过想知道原因。 前台小哥一喜，随即有些不好意思：“那女孩的朋友好像出了点事，她现在一个人住着双人房，害怕。报酬其实也是她给的。”接着又连连道谢，盯着两人挤眉弄眼，“你们是情侣吧，这样正好！” 女孩胆怯很正常，看涉及到隐私，闻霜也就没再多嘴，不过这小哥话锋一 分卷阅读28 转是要闹什么？ “YES。”池亦初把手臂撑在闻霜左侧的门框上，摆了个POSE，懒散笑着答了个是。闻霜一个白眼甩过去，对方皮厚面糙弹了回来。 起初，闻霜有考虑过让池亦初去跟宗郁挤一晚，不过后者因为一个人，所以订的单人房，两个大男生挤一张小床实在有些委屈，更何况还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最后，两人否决了这个念头，池亦初稍微收拾了一下，让出了自己的房间，并把随身的包搬到了闻霜房间。闻霜叉腰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狐疑道：“你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大姐，你都已经问了二十五遍了。”池亦初停下动作，把手撑在桌角，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随即对着厕所一指，道：“你要是不放心，你睡床，我睡马桶总可以了吧？” 本以为他会说个打地铺什么的，这马桶……闻霜不由脑补了一下马桶打瞌睡的场景，画面实在太喜感，她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池亦初看她笑逐颜开，也松了口气，好在房间暖气足，夜间搭一件外衣也不冷。 闻霜赶忙乖乖闭嘴，扑到床上抽出一个靠枕。这会背对的功夫，就听见他笑了一声，道：“如果你要邀请我一起共眠，我不介意的。” “闭嘴。”闻霜把枕头砸了过去，池亦初接过来，往椅子上一垫，乐不可支。 从认识他开始，沉默寡言时时见，这般笑容满面却算稀有。 随意冲了个澡，闻霜靠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跟池亦初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后来实在困得睁不开眼，整个人往被子里一缩，睡着了。清晨天微亮，闻霜被暖气的燥热热醒，摸过手机瞧了一眼时间，从床上蹭的一声跳起，就见着池亦初右手托着下巴浅眠。 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正打算把整个身子挤到窗帘后，池亦初忽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迷糊道：“你干什么？” “你醒了？”闻霜干脆拉开整个窗帘，指着将明未明的天空，惊喜地大叫：“差点就睡过了呢！你快看！清晨将明的时候，天边就会出现启明星。” 池亦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灰蒙蒙的天穹上有一颗明亮的星子：“启明星？这就是你说的永夜得一星辉长明？”他耸了耸肩，按着太阳穴，道：“太中二了，你赢了，你想许什么愿？” “嗯……”闻霜沉默了片刻，笑得像只狐狸，“留着过年再说。” 池亦初颔首，似乎并不畏惧她会提什么古怪要求，而是起身也往窗前走去，两手自然撑在窗台上，将将好将闻霜圈住，“黄昏夜幕落时，天边还会出现一颗星，名叫长庚。有人称福星，有人称祸星，其实长庚星和启明星是同一颗星，因为福祸总相依。” 两人看了会星星，闻霜不由想到了那一场荒唐的游戏，深深一叹，打开手机播放早间新闻，新闻里恰好说道—— 昨日在森林公园，闻霜晕倒的地方，真的有一个人也晕倒坠落。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人正好是要求换房的那个女孩子的同伴。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中二了，我自己都觉得羞耻，捂脸跑了…… ☆、018 寻鹿之旅在宗郁“say goodbye”的祝福中结束了，似有所获，似无所获，至少闻霜是开心大于不安的，毕竟未知的东西不可捉摸，理当怜取眼前人。 这个眼前人，自然是池亦初。 转眼到了二月，国内都在欢度新春，朋友圈里晒美食，晒亲友，晒旅行的纷纷跳了出来，看得沈初情又馋又羡慕，每天都跟吃了炮仗一样，跟沈昊没事就呛上两句。从高地回来后，闻霜并没有立刻将坠湖的事情跟他们说，每当看着胖哥张罗除夕聚餐，她心里都不是滋味。 年夜饭定在池亦初家，沈初情和胖哥拿了钥匙，早早出门去囤积食材，沈昊学霸独来独往，不在图书馆待到最后一秒不会离开，至于闻霜，最为悲催，那一天的课要上到晚上七点，为此大家不得不把饭点推到十点以后。 下课的时候，闻霜抱着书和电脑从一群嚷着要去酒吧通宵的人群里挤过去，快走两步没注意，在主楼的老楼梯上撞到了一个人，抬头一瞧，竟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尼克尔森教授。 “Happy ew Year！”闻霜还没开口，尼克尔森先大方笑着祝福。 她愣了一秒，回了一句谢谢和祝福，脱口道：“教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宗郁是我的学生。”尼克尔森颔首，“上次在实验室，我看到了你的照片。”说着，老教授拿出了手机，指了指屏幕，他的意思是锁屏。 不得不说，他说出的答案让闻霜略为吃惊，毕竟学校中国人不少，并未想过就那么巧，何况，自己的照片怎么会被宗郁用作壁纸，难道是在高地的大合影？ 闻霜想多问一句，可是又不知该怎么表达才不显得突兀，好容易等她纠结完构想出措辞，尼克尔森教授已经将话题带到了别处：“你很喜欢旅行吗？我听宗郁说起你们在凯恩戈姆一起旅行。” 分卷阅读29 “一般般。”闻霜淡淡回应，“教授你也是吗？” 尼克尔森颔首，开始说起圣诞节在北欧的旅行，提到北欧，就不得不说到挪威看极光的事，听得闻霜瞠目结舌，至少她以为这种事只有他们这种少有机会赴欧的学生崽才会做，在这边生活的人不都是一班飞机的事？ 闻霜瞥了一眼手机，池亦初还没到，为了避免老教授说完再接一句“你呢”，她先一步拓展了话题。极光的英文是“Aurora”，中文翻译过来就是张韶涵当年风靡大街小巷的歌《欧若拉》，同时也是北欧神话中的女神。 一提到神话，尼克尔森教授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女神欧若拉掌管黎明，代表希望与曙光。” 希望和曙光，听起来就是很美好的东西。 闻霜突然想到自己和宗郁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后者还曾吐槽说为了“讨好”教授，所以要投其所好，只是没想到，这个话里的人竟会与眼前的重合，令她不禁有些唏嘘。 感叹归感叹，眼前有这么资深的爱好者，未尝不可以通过他来摸索摸索线索。 想到这儿，她走了一会儿神，老教授喊了她一声，闻霜怔了一刻，接着问道：“教授，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神话呢？” 然而，让闻霜没想到的是，老教授顿了顿，说了一句和他教书育人正能量形象不太相符的丧气话：“当一个人在人间什么人和事都不能相信的时候，就只能追随信仰。” 闻霜并不以为意，毕竟她没什么特别的信仰，只是单单从这话中竟品出了“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味道。 告别了尼克尔森教授，闻霜抱着书穿过校园，身后的钟楼突然鸣响报时，她停下脚步回头一望，小岔道上并没有旁人，随即她失笑，冲不远处熟悉的车子挥手打招呼。池亦初瞧见了她，靠边停下，等她上车系好安全带，两人双双把家还。 待车子消失在校园里，钟楼下走出一个人，穿着长风衣隐没在黑暗中，点了一根烟，吐出轻曼的雾。 闻霜和池亦初开门进屋的时，诱人的菜香味扑面而来，往厨房里一挤，再抬头一瞧，桌上摆着电磁炉和各色小碟，头上的烟雾报警器被用透明胶带给包了一圈。闻霜挽起袖子过去帮忙择菜，顺带拿下巴抬了抬天花板：“谁的创意啊？小心被查到罚款。” “我我我我我！”胖哥拿手指了指自己，笑得贼贱的：“罚呗，房子又不是我租的，还能落我头上？”自打上次约会之后，胖哥和那日本姑娘没成，但好在很快有碰上了新的对象，两人相处不错，水到渠成是自然的事，因而最近十分嘚瑟。 沈初情冲他屁股揣了一脚，嘴里念叨了一声“起开起开”，而后将手中端着的盘子往前一托，呈到闻霜面前：“快，猜猜这是什么？” “献宝。”沈昊两手环抱胸前，泼了盆冷水。 “吃的？”闻霜毕竟还是女孩子，虽然对猜测本身没兴趣，但奈何今夜气氛好，大家好容易聚一块，总不能拆人家的台，于是她很给脸面蹦了几个答案，最后伸手去揭盖子。 盘子里躺着的有牛肉干，还有糍粑和各色糕点。 闻霜拈了一块，差点没吃出眼泪。尽管已经猜到了来路，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哪儿来的？” “她爸妈寄过来的。”胖哥叶少川嘴快，先把答案说了，气得沈初情直跺脚，想唬人也唬不得，只能挥起拳头佯装揍人。 两人像小孩子一样绕着桌子跑了一圈，沈初情累得翻了个白眼，骂道：“你个死胖子，体力这么好？哼，我气量大不和你计较。”说着，又凑到闻霜身前，拿手指依次指过：“这个是我姑姑做的，这个是我妈做的，剩下的是他们买的。” “真好。”闻霜发自真心叹了一句，换谁都会羡慕。 中国超市、亚洲超市虽然能买到许多中国味道，但比起家来说，还是差得太远，何况，礼轻情意重，就这点东西，运费该是成本的好几倍。还在国内的时候闻霜偶然瞧见过，DHL国际运输到英国，一公斤收费400块，从来只见过往国内代购省钱的，还第一次碰上往国外花钱的。 真是捧在手心的宝。 闻霜缩在角落里抓起手机，除去群发的祝福短信，这个点钟大部分人已经睡了，没睡的也忙着别的事无空，因为时差，亲朋间能说的话变得更少。 池亦初伸出手来按下电源键，屏幕骤然黑了，闻霜抬头望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前者出其不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十指紧扣抓着她的手带她到桌边。 按照往常，沈初情该探头探脑八卦了，可是今天她却没心情，连拍照发朋友圈都忘了，单单拿起筷子夹上几口菜，吃着吃着就哭了。 一向沉稳的沈昊也一改往常的脾气，拍着大腿问：“有酒吗？开两瓶酒来喝喝。” “我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来，商科大课，百分之九十全是国人，住的公寓里外国人也寥寥无几，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国内上外教授课，就连我们眼下聚餐……”沈初情抹了一把眼泪，嘴里埋怨，但她 分卷阅读30 心中何尝不恨自己的无能和怯懦，“哎！我没有那么自命不凡，我甚至也想过努力改变这种局面，去争取，可我的性子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叶少川没见过女孩子说哭就哭，还哭得如此稀里哗啦，顿时有点手忙脚乱，于是低头小声逼逼：“大多数人都是出来镀层金的，得过且过呗，何苦把自己活得那么累。” “你懂什么！”沈初情灌了两口酒，仗着酒劲喝道：“现在学历贬值得厉害，花出去的几十万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大家都以为我风风光光回去就是年薪百万，再不济也能月入五位数以上，我现在都担心我失业。” 沈昊闻言沉默，不止是他，所有人一时都无话可接。沈初情的话里虽然情绪过重，可道出的露骨现实却实在是如此，有时候期望和失望之间的落差大得人难以想象，说什么情怀，说什么体验，在物质面前显得空谈又单薄，更何况，来这里的，在国内时就算称不上天之骄子，至少也不都是混子。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渴望摆脱眼前的命运和僵局。 胖哥嘴笨，又开始添乱：“你好好搬砖卖力气，一个月也能往五位数上靠。”几个人调头盯了他一眼，他不再说话了：“我……我有说错吗？” “哎，我害怕我还没搬砖的挣得多。”沈初情一时间无比丧气，“多掉面子啊。后悔当初拼死拼活考了那么多东西出来，最后还是一条咸鱼，好不甘心啊。” 因为恐惧，所有人都陷入恐惧的沉默。 看着桌上那三个一个劲灌酒的人，池亦初手指敲了敲桌沿，忽然问道：“闻霜，你可曾后悔？” 闻霜指尖一颤，她没有办法凭着热血一冲放狠话，也无法坚定地道出答案，只能淡淡苦笑：“现在说为时尚早，大概只有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甚至更久，才能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 池亦初略有深意的颔首：“冥冥之中，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也未尝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怎么写得这么丧呢orz听说今年形势不好，什么海龟遍地走，本科不如狗……听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019 菜从热吃到凉，几人高谈阔论，又笑又哭，气氛融洽。两个小时后，闻霜看着伏在桌上的几人，单单给沈初情搭了块毯子，剩下两个男孩子则放任自由。池亦初又开了一罐酒，喝了一小口，忍不住戏谑两句，对他们这些一杯倒的酒量不敢恭维。 闻霜其实也有些微醺，转头去冰箱倒了杯果汁，刚抿了一口，看着一桌子狼藉，操惯了心又忍不住挽起袖子想要收拾，可三个醉鬼挤在一处，她实在无从下手最后搬了根凳子踩上去取套在烟雾警报器上的塑料胶布。 事实上，喝酒的人就不该瞎蹦跶。 闻霜刚上去第一脚，第二脚还没跟上，人已经跟着凳子晃了两晃往地上栽，池亦初扔掉易拉罐冲过来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嘿嘿。”闻霜酒劲上头，干脆傻笑着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子，池亦初对上她晶莹的眼睛，眉毛一压，身子微颤，把要说的斥责都咽回喉咙。 下一秒，闻霜打了个酒嗝，顺杆往上爬：“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心愿吗？我！想到了！嘿嘿，我要看你穿苏格兰裙！” “胡闹！”池亦初黑了脸，作势要将她扔到地上，闻霜似有所感，将他脖子捞得更紧了。池亦初没法，失笑一声将她放到沙发上，转头回了房间。 闻霜眯了一会，清醒了点，眯着眼睛回想刚才自己都干了嘛，不由窘迫，只能抓过手机躲在屏幕下强装镇定。可怎么躺着坐着都难安下心，最后，她索性依次去拍沈初情三人的脸蛋。 “起来了，有个事儿跟你们说。” 沈初情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什么事啊？” 闻霜看着窗外沉寂的夜色沉默了一刻，沉声道：“我觉得我们要反客为主！不能再被幕后黑手牵着鼻子走！” 闻言，沈初情皱眉，伸腿狠狠踢了两脚沈昊坐着的凳子，撒泼似的喊：“我不要玩这个破游戏了！我不要！什么反客为主，除了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我们能做什么？朋友圈转发祈福？”她这两脚跟她嗓门一样狠，差点儿没将人给掀下来， 沈昊拍桌子坐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不玩就不玩呗，谁想玩了，谁有那个功夫玩了？如果不是这个游戏，我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混子在一起？” “你把话说清楚，谁是混子？”沈初情当即怒了，和他理论。 叶少川被他俩吵醒，搁一边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随后向闻霜投去求救的目光，闻霜心中亦烦躁，只能回了他一个耸肩，捏着手机躲一边去了。 这时候，微信消息来了，是池亦初的。 “过来。” “过哪来？” “我房间。” 难道…… 闻霜得了脱身借口，赶紧溜了，叶少川挥了挥手，表示：“快去找初哥，他说不准有法子，看来最后还得靠你俩，胖哥 分卷阅读31 我就勉为其难腆着脸坐享其成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闻霜推开一丝缝，把眼睛贴在木门门面上往里瞧。就在这时，房门从里头被霍然一拉，她反应不及时，差点跌个趔趄脸着地。 随后，是一阵想笑不敢笑的憋笑。 池亦初松手，板着脸走了回去。闻霜折返回门边，就听他道：“干嘛？不至于还要叫人围观吧？” “关门，关门。”闻霜怕被揍，赶紧狗腿地把门带上，眼光瞟了瞟去，最后还是不自觉落在了那双腿上！ 好腿啊！又长又白，不当女装大佬真是太可惜了。她暗搓搓地搓手，心里想的是一出，嘴上说道却是另一出：“我真的没有被你的大长腿诱惑……嗯，我是想说，刚才我在外面跟大伙提了反客为主的打算，不过沈初情很丧气，沈昊又是个犟脾气不信，剩下个胖子看起来无济于事。” 池亦初一边听着，一边抬起右手给闻霜推过去一把椅子，而自己则抱臂靠在写字桌边沉思，过了半晌，他才勾唇笑道：“若真是个猎场，动物习性，未尝不可以杀出一条血路来，只是，我现在想的是，这不是血腥杀戮的局。” “你想想，我们几个要生活要学习，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动起手来地头蛇还会畏惧？所以，空白背景之下，一定是精心设计，一切只有等抽丝剥茧猜出游戏发起者的意图才能得以解答。” “对。”闻霜颔首，“人不会毫无目的的去做一件事。” 厨房里忽然哗啦一声传来酒瓶摔碎的声音，沈初情尖叫了一声，闻霜从凳子上弹起来，池亦初紧随其后，两人拉门欲出。闻霜瞥了一眼，赶紧给后头那人推了一把：“你确定你真要穿成这样子？我去看看。” 她说这话时，厨房里的尖叫已经转成了胖哥的长吁短叹：“我说你们这都什么大小姐大少爷脾气，喝醉了还是得注意一下酒品，小心胖哥我都给你们录下来，等五十岁回头来放，看你们臊不臊！” 听见他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闻霜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一般的发酒疯。 “既然你送了我一个惊喜，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么我也还你一个。”闻霜扶在门边，抬头微微一笑，眼中全是星光，“还你一个从来没送过别人的。”说完，她朝池亦初径自走了过去。 池亦初看呆了—— 女孩踮起脚尖，伸手扯了扯他的脸蛋，露出狡黠的光：“送你一套卡尔的至宝吧……你看，毕竟我那么抠门哈哈哈哈哈。” 这人说完就溜，可得瑟了。 池亦初失笑，看着她转身开门出去，无奈地摇头，竟有一丝失望。就在他准备换下苏格兰裙的时候，闻霜跑了回来，一个回马枪突然袭击—— 女孩干净利落地踮起脚尖，仰头，在他嘴角轻轻一吻：“Tomorrow is another day（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除夕过后，该上课上课，一切回到了老样子，所有人都翘首以盼三月底的复活节假期，闻霜的室友阿楠甚至已经罗列了详细的旅行计划。 自第二日分别后，几人见面次数明显少了，像是按照各自的习性，在一夜之间默契的“长大”。 闻霜听到沈昊的消息还是由沈初情在微信里复述的，据说这小子最近情绪不对，那晚酒后吐真言刺激了他，他转头就把几个群里明目张胆找人代写作业的举报了，最后被所有人一致孤立。 人情世故有时候在这个世道比什么都重要。 听过之后，闻霜觉得很无奈，这东西就跟“法不容情”一样显得干涩。她还能怎么说，要么正能量一点安抚沈初情，告诉她从品性上来说，沈昊做的是好事，只是这样的方法不太为旁人接受；要么随波逐流，跟着人附和两句别太招风，随后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决定怎么开口，沈初情已经先一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一脸不情愿地挂断了语音：“我不想和他做朋友了，闻霜，在背后打小报告，你不觉得沈昊这样的人很可怕吗？” 闻霜放下手机揉了揉眉角，她哪还有闲心管这些破事儿。 傍晚下课，闻霜饥肠辘辘去找池亦初吃晚饭，路上碰见叶少川找他借电脑，两人干脆顺路同行。人还没走到学院楼下，闻霜远远就瞧见了人站在杉树下，把一枚硬币往空中抛投，不过目光往旁边挪两分，就会发现还多了一个沈昊。 “别告诉我你们在测概率？”闻霜小跑过去，胖哥气喘吁吁在后头追。 “我们在谈人生。”池亦初拉了拉里层卫衣的帽子，将整个头罩住，随后压低帽檐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将手一摊，硬币陈在手心，“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里不同，在乞丐的眼中非常值钱，可是对富人来说却不值一提，每年被随手扔掉的不知几何。” 叶少川听完，一手搭在池亦初肩上，垂头欲呕：“初哥，听我说，正常点，炖什么毒鸡汤。” “去。”池亦初抬手将他撩开，对着沈昊颔首，“屁股决定脑袋，痛苦的来源就是妄图用自己的价值观去扭 分卷阅读32 转他人的。” 沈昊和胖哥显然不在一个思路上，听完池亦初的话，他明显脸色一白，闻霜想到沈初情的吐槽，忽然懂了。 沈昊伸手去探那枚硬币，犹豫了一瞬，最后撞开池亦初的肩膀扭头走了：“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些蛀虫，以前看不惯，以后一样看不惯。”他没有钱，条件差太多太多，本以为出来可以谋个好出路，可是就是有那么些偷懒耍滑的人，渐渐把留学的名声拖垮，他什么都没有，只有引以为傲的成绩，可是成绩在现实和物质面前看起来一文不值。 “池亦初，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自私啊，只管好自己，不想多管闲事惹得一身腥，其实我也能理解沈昊，我甚至也能理解初情。”闻霜缓缓道。 池亦初将硬币一抛，再伸手一捞，叹道：“我们大多数人活在世界上充其量只是个看客，连过客也算不上。” 闻霜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于是冲他手心中的硬币点了点：“在你眼里是什么？” “我小时候经常用来画圆。” 池亦初对她笑了笑，将硬币扔给闻霜，闻霜向后连退两步才堪堪接住，脚下虚浮差点撞到裹着羊毛围巾的金发美女，场面一度有点滑稽。为解尴尬，她转头又将问题抛给了叶少川：“胖哥，你呢？” “我？”叶少川哈哈大笑，“我早说了啊，缘分！”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两天以后，沈昊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在街上看到穿苏格兰裙的小哥哥，都忍不住感叹一声好腿……卧槽真是大长腿，前提是忽略掉腿毛orz ☆、020 沈昊的失踪让五人组陷入沉默，这变相证明，他们并不是无坚不摧，对于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人来说，之前所有看起来酷炫拽的推理和宁静生活的假象都像一个笑话，一个狠狠打人耳光的笑话。 只有在危机面前，人才会稍稍显得团结一点，但团结有时候并不是为了共同找寻对错，不过是有个相互取暖的慰藉。 最先发现沈昊失踪的人不是和他住得最近的沈初情，自从举报事件后，沈初情确实说到做到，和沈昊划清了界限，并开始在所有认识的人里通过闲谈科普，沈昊是如何看不起吃喝玩乐享受生活的人，常年在朋友圈里讽刺那些晒这晒那，干什么都要刷屏的人，并从“清高”的帽子戴到了“学婊”。 最先发现沈昊失踪的人，竟然是八竿子打不到叶少川。 叶少川学的CS（计算机科学），跟其他几人不同校，但这并不妨碍死宅的网络人际关系。事情得从不久前，闻霜抽不开身，拜托胖哥去瞧瞧沈昊精神状态，毕竟，让池亦初出面，她怕这人的毒鸡汤把人给噎死。 胖哥这不靠谱的家伙，沈昊没找到，倒是在宿舍楼楼下徘徊时和沈昊同Flat的室友搞到了一块，两个死宅都是Sony的忠实拥护者，并对游戏机甚为觊觎可又囊中羞涩。 在保持了几天社交软件深度交流后，俨然有成为“灵魂伴侣”的趋势，就在这个时候，沈昊的室友给胖哥来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沈昊现在在哪里。 “对，当时就是这样的，他室友跟我说，Re的人告诉他沈昊这个月房租还没付，提醒邮件已经发了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没有回应，过来找人时人不在，就拜托他帮忙告知，他一想，嚯，这货敢欠房租，怕不是想被扫地出门了。”胖哥给几人说的时候，讲得那是一个眉飞色舞，差点让人以为是个单口相声。 沈初情过来有些不情愿，因而听完，瘪了瘪嘴：“他不是常驻图书馆吗？” 叶少川摇头：“没有，他室友早派图书馆的朋友一层楼一层楼搜过了。” “对。”池亦初亦附和，“我刚才也在图书馆，留意看过，这个点不是考试周，人没有多到夸张的地步，有明显特征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闻霜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 就在她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沈初□□厉内荏截断话头：“够了，人找不见了不是应该上报学校吗？光靠我们有什么用。你，总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模样。”她指着池亦初冷笑，“还有你，你以为你是超人还是蜘蛛侠？你以为靠解几个题就能成为大英雄拯救世界吗？”随后，她又瞪了一眼闻霜，最后叹了口气，扭头拎着包，踩着十厘米的细跟，披着大袄穿着露腿丝袜走进了寒风中，“我回去了。” 胖哥这根墙头草总是摇摆不定，看沈初情发了一通火后，他抖了抖眉毛，尴尬道：“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早点报警，报警过后我们也不一定真的会有生命威胁。”至少警察还是让人安心的，尽管效不效率他并不清楚。 “但应该也不太会有24小时保护，我们没有证据。”闻霜迟疑了一下，她开始怀疑自己决策的失误，看起来真的很蠢。 一直沉默的池亦初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随机，不一定等于概率相同，也许我们经历的事情，会影响到‘库’中的概率值。” 余下两人猛然背后生冷，尤其是闻霜，池亦初 分卷阅读33 越是这么说，她越觉得有道理。 最初那几个人的事情都是他俩恰好碰上而旁人只是从新闻了解或者听人口述的，会不会跟他俩积极调查有关？ “先别讨论这个了，我们还是先找到沈昊要紧，你们等我过来。”胖哥挂了电话，十分钟后赶到了闻霜宿舍楼下，Re的人替他打开大门时，闻霜和池亦初正瘫在休闲区的沙发上，像两条丧气的咸鱼。 叶少川走过去，二话没说扬了扬手中的iphone：“我有法子，信不信？” 看他突然露出一副街霸酷炫拽的表情，闻霜直觉他在扯淡，直到胖哥不服，点开“查找朋友”，上头露出好几个账号：“你们看，定……” 那个“位”字还未能念出，角色翻转，换闻霜揪着胖哥的毛衣，把他按在沙发上。原因无他，账号除了沈昊的，还有闻霜他们几个的，简直隐私侵犯，最关键的是，那她和池亦初一块出去不是都在监视之下吗？ “误会误会！我发誓！我发誓我平时都没打开来看过！”叶少川双手举过头顶投降，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哄鬼呢？”闻霜松手推了一把，池亦初抄到沙发后头从他手头抢过手机，三两下把闻霜的删掉，随后再抛投回去，对叶少川问道：“哪儿弄的？”问完，悄声挪步到了闻霜身边，压低声音道：“要不要考虑绑在我手机上。” 闻霜白了他一眼：“滚！” 叶少川缩在角落搓了搓脸上的肥肉，显得有几分可怜：“上次你们不是拜托我帮你们翻墙吗，那个时候大家都跟个惊弓之鸟一样，我就想了这么个蠢办法。” “好了，我们现在出发，你有这东西也不早说。”池亦初拿起外套搭在手肘上，径自开门向外走去。 叶少川收拾了一下，赶紧追了过去：“我不是立刻就过来了吗？哎，你去哪儿？初哥，你也不看看地图，这是哪儿？工业区！还是以前废止的工业区，犄角旮旯的，别啊，我们还是马上联系警方吧。” 池亦初止住了脚步，脸色很难看：“不行。” “怎么不行了？小情妹子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咱哥儿几个真不是超人也不是蜘蛛侠。” 闻霜也想开口搭两句话，她是最先动摇的，短短几分钟已经从风险偏好转为风险规避了。可惜，池亦初说话要更快一步：“你们想想，之前那几个人出事，都跟致幻剂有关，怎么保证沈昊不是？如果事情闹大了，你觉得他还能在这里读下去吗？依他的性子，他想要的是什么你们应该很清楚吧。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说话不算数。” 可是走了两步，池亦初又反口了，胖子差点撞在他背上：“算了，我们开车去，你坐公交，我们先到会开语音，有不对劲你就报警。”说完，拉上闻霜，上车就走。 “喂！喂！欺负人穷是不是？”叶少川吃了两口尾气，丧气地打开google地图查找路线，嘴里不停碎碎念：“这小子，关键时候一套一套的，搞得跟敌方阵营专门安插的内应一样，嘿，我干嘛一定要听他的。” “听什么？” 一双手忽然拍在叶少川肩上，他回头一看，是已经走了的沈初情：“怎么是你？你不是走了吗？” 沈初情表情不自然，于是将话锋一转，并未正面回答：“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阵营？” “噢！”叶少川一拍大腿，脸上笑出了花，“我在说LOL的比赛，MOBA类游戏玩过吗？两个阵营。” 沈初情盯了一眼，虽然不太信他的鬼话，但也没再追问。叶少川长长吐了口气，等气吐完，眼瞅着眼前的妹子跟着自己寸步不离一直走到车站，他那口气又给憋了回去：“大姐……” “叫妹子。” “妹子……” 沈初情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对策了，我跟你一起，真是烦死了，快走，上这辆车是不是。” “这辆这辆。”叶少川忙往后头一指，免得她急中生乱。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声明全文真是瞎扯淡向，所以大家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就行~ 这个从灵感到大纲写完只用了一两天，对比一下隔壁《公子》，光写大纲就写了一个月……还不算其他资料和最开始灵感和设定，所以逻辑线不能比_(:з」∠)_ ☆、021 “工厂？” 视野里一片草坡外有寥寥几条支路，偶尔有几辆飞驰的轿车开过，可以说是很标准的郊区了。池亦初解开安全带下车，闻霜跟了出来，指着前方的木牌对着耳机小声说了一句，胖哥那边很快给了反应。 “对，就是那个方向，你们再往前走走看。”叶少川看着手机里交叠的两个小点，虽然他删掉了闻霜的账号，但池亦初的还在。 池亦初按住闻霜的手：“你在车里等我。” 然而，闻霜却拒绝了，两个人在一起，互相都会有照应，何况坐在车里也不一定真的安全。 两人顺着小路往里走，一直走到一座废旧的 分卷阅读34 二层小仓库。仓库陈旧，墙体已经剥落泛出黄褐色，近地两米内绘着彩漆涂鸦，上头的玻璃窗没有一扇是完好的。 泥里有一双脚印，非常整齐，池亦初走在前头，指着脚印消失的后门开路，两人贴着墙根，一时间闻霜有种玩射击游戏的刺激，肾上腺激素升高，紧张和兴奋两相交织。 可惜，现实并不是悬疑小说或者恐怖小说，更不是吃鸡游戏，两人进入的异常顺利，因为先来的人已经将门锁搞定。 闻霜屏息静听，随即摇头：“没声音。” 也不知道说好还是坏，她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声器具磕碰在地面上的撞击声，池亦初抢先冲了出去，沿着台阶上爬，抬头就看见沈昊靠着墙根，整个人脸色不大对劲。 “沈昊？”池亦初喊了一声，脚步却停了下来。沈昊听见名字动了动眼珠，可惜却两眼无神，往前扑腾了两下，突然痴痴地笑了，整个人张牙舞爪变得暴戾十足。闻霜四下觑看，在两步外瞧见一支用尽的针管，心里咯噔一声。 “说啊！你们这些人！在背后嚼舌根算什么好汉！” 沈昊一拳挥了出来，好在出手并没有章法，被池亦初一掌按住，“沈昊，清醒点！”可惜，做梦的人是叫不醒的，闻霜惊慌失色：“池亦初，小心啊，他可能注射了致幻剂！”针管壁上液体残留量在高刻度，闻霜不懂，但也知道剂量非比寻常。 “我明明做的是正义的事情，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我？”沈昊努力从池亦初手下挣开，力气忽然大得吓人，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好在，沈昊虽然个子高，但常年累月的高强度学习让他身虚体浮，爆发的力量始终不能和练出的肌肉相比，何况，他现在整个人神智混乱，无法清楚判断，很快被池亦初用智计压制。 闻霜也跟着搭手，忽然看见楼梯栏杆上缠着一段脏兮兮的绳子，她走了两步下楼去解，余光瞥见大门外一道黑影闪过：“谁？” “把绳子给我。”池亦初喝道。 闻霜忙将手中的东西扔过去，犹豫要追，最后咬牙还是奔了回来。池亦初把沈昊绑在椅子上，和闻霜交错一个身影，自己从楼梯上翻下追去。针管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东西。 沈昊抖动着整个椅子，嘴里不停喊：“放开我，放开我。” 闻霜打量了一番四面的环境，见仓库只有一条出口，松了口气在楼梯上扼守要道，顺便摸出手机跟叶少川通话：“我们找到沈昊了，就在这边仓库二楼，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们怀疑他注射了……”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了地上，沈昊蹦跳着撞了过来，闻霜不察，被他撞倒在地。她揉了揉胳膊，奔过去捡手机，沈昊忽然挣脱了绳索，整个人表情扭曲，青筋暴跳。 叶少川和沈初情已经下了公交车，耳机里骤然没了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不好，也跟着一路往那边跑去：“走，在那儿，我看到那块牌子了。” 闻霜本来是想告诉叶少川，池亦初现在出去追人了，让他来的时候盯着点，务必安全为上，可惜，她现在被缠住，根本无暇他顾。沈昊整个人跟疯了一样，追着她满场跑，闻霜觉得，若是警察瞧见这一幕，恐怕都不是遣返，会被当成疯子关进疯人院。 “沈昊，你醒醒，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你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学业，你真的要为无关紧要的人的行为买单吗！” 沈昊根本不听她的话，闻霜往后退，脚下一绊退到死角，回头时眼前人举起椅子往她头上砸去。 以他的力气，这一下下来，非得脑袋开花不可，闻霜心凉到谷地，左右手交叠放在额头做出最后的抵挡姿势。 “闻霜！” 背后传来一声尖叫，伴着一道清脆男声呼喊自己的名字。男声是叶少川，不过离她稍稍有点距离，以他那肥硕的身子，冲进来已然耗费了全部力气，爬楼的时候几乎喘息难匀。 闻霜睁开眼，椅子落下。 沈初情身姿娇小，她三两步在前，几乎想都没想，抓起锈铁棒高喊：“闪开！”铁棒挥来，正好击打在沈昊的腰上。沈昊吃痛，身体一斜，正要扭头时胖哥杀到，一个闷头冲上来抱住他的腰。这时，他手上的椅子落下，闻霜及时伸手扶住，僵持了会，奋力夺下。 三人齐齐跌坐，靠体重将沈昊压了下来。 “他这个样子不送医院不行，现在怎么办？”沈初情松开手，铁棒“丁零当啷”落在地上。 闻霜叹了口气有些默然，现在能帮他的只有医生。 音乐会那次虽然骚乱大，但服用致幻剂的人只是出现幻觉，但攻击性小性情平和，如果不是传出消息都没人知道真相，可沈昊发狂的样子来看，实在难以以健康说服旁人。 “胖哥，你用纸巾包着，把那个针筒带着。”待沈昊彻底晕了过去，胖哥脱力，慢慢走过去将东西捡起来，闻霜凑近了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时，池亦初也回来了，闻霜抬头看了一眼，后者脸色沉重地摇头：“没追上，有备而来。” “闻霜。”沈初情 分卷阅读35 将手搭在闻霜肩上，瞥了一眼池亦初，“喂，你怎么把女孩子单独留在这儿？” 闻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人肯定是要追的，沈昊也得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人，确实分身乏术。她沉默不是因为心中后怕，而是一阵荒凉悸动：“谢谢你，初情。” 沈初情怪不好意思的：“没事，我刚才也是吓懵了，换了往常我可不敢。闻霜，你脸色好难看。”再看一眼沈昊，沈初情脸色更不好，“我就说不要管他了，看他这个样子，要不想找死，要不就是想借机报复别人，哼，对，就像借酒壮胆一样。” “也亏心眼儿实，你看，跑这儿来九成九是想先测试一下药劲。”叶少川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闻霜眉毛攒了起来，池亦初关切的目光正好落过来，两人视线相交，似有所悟：沈昊看样子是单独出来，那么刚才的人是跟踪？还是说他们所有人都在监控之下？ “不知道怎么，我总觉得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我能感觉到是真的有人想置沈昊于死地。”闻霜双手紧紧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　　放飞自我，看文愉快~ ☆、022 她话音刚落，楼外突兀地响起警笛声，几人不知所措，僵在原地等警察上楼，闻霜和池亦初两个英文稍微好点的，迎面上前简单交待，最后警察安排人把半死不活的沈昊送去了医院。闻霜退回来时，沈初情拉了拉她的衣角，用中文小声问道：“谁报的警？” 闻霜看了一下对面两人，毫无意外，都是惊讶，因而不由自嘲一笑：“恐怕我们是遇上贼喊捉贼了。” 从警察局出来时天色已晚，池亦初开车将两位女士捎回宿舍。说来也怪，刚才他们都默契地只说了沈昊失踪的事情，对于那个古怪的游戏却只字未谈，叶少川用他那蹩脚英文跟一位警官攀谈了会，有心试探，却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反馈，毕竟如果真的有关联线索，那么前面的人出事时这事儿就该捅出来了。 叶少川没敢多问，多嘴的人有时候显得很另类，他来参加这个游戏是偶然，可另外几个却都有目的，万一当中还有人想要奖品怎么办，那岂不是枪打出头鸟，成了众矢之的？ 沈初情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经过此事，不免感叹：“他这么聪明的人，干嘛要注射这种东西？”事情闹出来，就算不被遣返，学校也会派人谈话，严重的话劝退是少不了的，沈昊不是伸手来钱的富二代，这样的成本对他来说太高了。 “你这话就像在问，传|销听起来那么蠢，为什么还有人会上当。”胖哥将手撑在玻璃窗上，咋舌道，“听胖哥一句，人都是有欲望的，人也是有底线的。” 等红灯的时候，池亦初给闻霜递了一瓶水，他细心地发现她嘴唇已经干壳：“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害怕？” 闻霜摇头，舒展眉眼：“其实到现在我却不是很怕了，你看看，有精神崩溃的，有自杀的，还有作死准备玩死自己的，但有没有发现，没有一个是游戏设计者亲自动手。” 闻霜的声音不大，但车里没开音乐又关着窗，后排两个闻言都挤了上来，池亦初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这个游戏很有意思，有人想摧垮我们的精神，甚至很有把握一定能摧垮我们。” 他们五人就像一颗五角星，防范之心让他们坚固难移，本以为只要没有意外，就会牢不可摧，可是五角现在损了一角，架子已经散开了。胖哥说的例子很对，甚至连露骨的欲望也一字未错。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弱点的。 “这不是个真正的杀人游戏，却依旧让人陷入死亡迷局。” ———— 从霍恩戈姆森林公园回来，线索便停滞不前，现在又出了沈昊的事情，所有人都筋疲力尽，自顾不暇。沈昊的父母还没有从国内过来，他们几个跟沈昊的室友轮番探视，算是仁至义尽。 这天下午，闻霜在病床边坐等池亦初归来，实际上她天天跑得比警察还勤快不过是想赶在之前得到第一手消息，毕竟他们的资源有限，而信息的价值又过分大。 池亦初进来的时候，闻霜正在记手账，写着昨日买过什么果蔬，单价分别是多少，最后一合计，十五磅五。他就站在她身后，静默地看她圈画所有的数字。 闻霜写“5”，喜欢写得十分圆润，池亦初看她拉完勾，脑中忽然闪过一念：上次那个5，会不会是一条双线索？或者……因为答案过分简单，所以他们选择放弃思考最平常的可能性？ “也许那个盒子只是巧合，那个5，那个房间里写着的5，会不会有另外的解法，在那之前是4个人，那个人是第5个的意思？”池亦初忽然开口。 闻霜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回头看他，露出疑惑。 “有人想要欲盖弥彰。” 闻霜失神，手账本“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周六下午，闻霜挤在一群同龄大学生里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名为《Stoiny（命运之石）》，乍一看还以为是动漫石头门（注1）的 分卷阅读36 姊妹篇，等去了才发现是部极有苏格兰情结的文艺片。活动是学校组织的，闻霜为了脱宅而报了名，随后抛到九霄云外，直到邮箱里收到通知，她才和池亦初打了个招呼过去。 看电影的学生里外国人不少，不过关灯后都一样，又不允许交头接耳，电影结束依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除了蹭一场免费电影，着实没有什么社交的空间。 闻霜捏着票根往正中间走，灯光突然黯淡，她迅速坐定下来，脱下外套围巾盖在腿上，这时，有人从左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宗郁学长？”闻霜回过头，借着大银幕的微光，看清了人的模样，不由微微惊讶。一般这种活动第一年的新生参与较多，老油条按理说根本不屑一顾，何况这电影也没有热门看点。 宗郁压低声音笑道：“这么巧。” 闻霜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得单纯地点点头，好在，电影很快开始了，两人陷入沉默，再无交谈。 电影上映于2008年，往前数十年，画面比起现在的IMAX差得太远，内容也十分平淡，大致讲述四个中二大学生有组织有计划偷盗一块据说传承自古苏格兰王国的命运之石，并用它来呼吁民众支持独立的故事。 没有动作片攫取人心，也没有故事片的紧凑激动，再加上当地的电影竟然连英文字幕也没有，闻霜每一秒都觉得自己下一秒便会昏睡过去。 既然看不进去，闻霜脑子里不禁开始涌上一些别的想法，都说女人的直觉精准，不知为何，从森林公园回来，她总觉得宗郁身上透着一种古怪的气质，可哪里古怪，她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一直盘亘在她心中，以至于电影后半场她一眼未看，反而时不时拿余光偷偷打量身旁的人，不过宗郁偶尔推眼镜，目光对着屏幕倒是分寸未挪。 真是难为他看得起劲，这个男人的耐心出奇的好。 闻霜不知道电影是什么时候结束的，直到散场时周遭的人喧哗离开，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枕在宗郁的肩膀上，宗郁低下头对她温柔的笑了笑，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扬，明亮而秀气。 “抱歉。” 闻霜抓起衣服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脑中一想，又觉得这动作此地无银三百两，显得格外突兀不说，还有些不礼貌，因而又站定住脚，尴尬地抬头。 宗郁看她眉眼上有些倦怠，掸了掸长大衣，出门时邀请她喝了杯咖啡。闻霜捧着杯子，却一口没咽，说着些没营养的话：“你觉得电影好看吗？” “我以前听外国朋友嚷嚷着说——苏格兰是个独立的国家！我以为是个梗或是个笑话，现在觉得好像并不是。”宗郁淡淡道。 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你头晕没再犯过了吧？如果是因为风大，出门记得带帽子。”宗郁低头看了看表，顺口问道。闻霜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森林公园那次差点坠下湖泊的事情，随即摇了摇头。看她动作，他安心不少：“那就好。” 而后，两人搭地铁回了学校。 “学长，你来这里几年了？” “第四年了。” 闻霜抬头看了他一眼，呼啸而过的地铁杂音刺耳，两人一时沉默无话，各自看着窗外。等出了地铁站，两人却再也找不回方才谈话之中意犹未尽的感觉，宗郁道别，只说自己要去取些东西，将两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放，往学校方向走去。 闻霜在风里站了会，将耳机从包中取出插在手机上，刚打开音乐播放器，心中沉闷难安，最后又一股脑塞了回去，沐浴在路灯昏惑的光下，沿着宗郁走过的路跟了过去。 时间越往后推，闻霜越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值得——前方那个身影消瘦的男子并没有走进生物医学院的实验楼，而是绕道去了主楼的教室。 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建筑物内部几经翻修，不仅走廊蜿蜒曲折，大小教室排布也错综复杂。闻霜不敢拿出手机作电筒，只能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盯着宗郁被拉长的影子，洒落在阶梯和墙上。 但是很快，闻霜就把人跟丢了。 闻霜走到三楼一间小教室前停下，闪至窗前，忽然瞧见前方拐角处一间教室的灯蓦地亮了，窗户上映出一人的倒影，诡异地跪坐在桌子上。闻霜揉了揉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初情，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外套还是自己陪着买的。 她当即飞奔过去，顾不得许多，一边跑一边给池亦初发消息，等赶至教室前，她伸手握住把手，却怎么也扭不开，或者说，扭开了却怎么也推不开。 “开门！沈初情！开门！”闻霜拍门喊了两声皆无回应，她心中一咯噔，下意识左右寻人帮忙，但很快，闻霜就意识到这面拐角的窗户对内不对外，也就是说对着的都是别的教室，这个时间点根本没人在学校，就算在学校也是几幢楼之外的图书馆而不是教室。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沈初情如果能听见她的喊话，不可能只字不应，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根本听不见。闻霜深吸一口气，不能再等了，扭着把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朝里头撞 分卷阅读37 去。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疾呼而来，将她喝住：“别推门！”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呀~新的一年快到啦~ 注：动漫《命运石之门》 ☆、023 可惜，宗郁这一声呼唤已经迟了，闻霜使的蛮劲儿根本刹不住，撞开门的一瞬间几道“沙沙”的摩擦声响起，已经昏迷的沈初情赫然被吊起，而她手中捧着的白纸黑字的文件如雪片掉落一地。 “沈初情！” 闻霜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那圈连在她脖颈上的麻绳，另一端就系在门把手上，只要有人用力推门，她便会被拉起。 宗郁要比她镇定得多，当即冲上前来，扫了一眼被吊起的人，取下钥匙上的随身瑞士军刀，一把将绳子割裂。 沈初情坠落在桌子上，闻霜将她拖到地上放平，拼命回想以前急救课上学过的知识，按压心脏给人做复苏。“我来。”宗郁推了一把眼镜框架，脱下外套扔在一边，蹲身将闻霜轻轻拂开，他的动作要更为标准。 很快，沈初情咳嗽两声，缓过劲儿来。 这时，闻霜眼睛一眯，劈手夺下刀子，俯身上前，颤抖着手将刀口抵在宗郁的脖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要他说出“取东西”、“闲逛”或者“学习”之类搪塞的话，闻霜都会视作借口，她不会伤人，只要等到其他的人来便可。手机因为巨幅动作从口袋中落出，屏幕忽然亮了，进来一条微信，池亦初回了五个字“我来了，别怕”。 宗郁慢慢将双手伸到闻霜眼前，闻霜脸色雪上加霜，她看起来比身侧这个受制的男人还慌张：“你干什么？” 她没学过什么搏击术，更别提跆拳道空手道，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将她撂翻在地，她不过是仗着利刃拖延时间罢了。 “不是我。” 宗郁叹了口气，不再吓唬她，而是利落地将袖口卷起，露出手臂上的手环，那枚纠缠着如世界树的绿色手环。 “扑通”一声，闻霜手中的刀子掉在地上，她整个人也跟着跌坐下去，坐在白色的纸片上，像是一瞬间被掏空了灵魂。 她想去捞宗郁的手看个仔细，却在伸手的一瞬因为难以置信而让行动变得犹豫：“我上次明明……” 宗郁扶住她，并将自己的手机打开，从邮箱中调出那封邀请的邮件：“这下你总该信了吧。”随后，他又点开了另一封，“在地铁上我又收到了另外一封，让我去找一个编号075的教室拿一份文件，不过时间是后天，但我心中不安，想着提前来也许能抓住故弄玄虚的人，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和你分开。” 闻霜想了想，也跟着冷静下来，随后瞥了一眼呼吸平稳，只是暂时昏睡过去的沈初情，和她剩下大叠的4A纸：“也许她也收到了跟你类似的邮件。” “Maybe。”宗郁耸了耸肩，语气依旧很温柔，和闻霜比起来他的素质实在太好，临阵不乱，完全就像训练有素的贵族绅士。他耐心地走过每一处，小心将纸片拾起，最后堆叠整齐，一块儿交到闻霜手中：“毕竟不是国内，别说调摄像了，教学楼里有没有摄像头都是个问题。” “宗郁。”闻霜抬起头来，目光坚毅。她没有喊学长，而是叫了他的全名，“没想到你也是玩家。” 宗郁一手撑在课桌上，一手抄在口袋里，脸上表情并没什么变化：“你也从没问过我。”是的，闻霜曾经怀疑过，当她尝试在图书馆借那本神话科普书时，可那时的宗郁并没有戴手环，又让她如何向一个陌生的无辜者问出口。 想到这儿，多说无益。 很快，池亦初按照闻霜电话中的描述，找到了主楼唯一一处有光的教室，他冲进门时，闻霜刚把手中文件搁在讲桌上，而宗郁站在中部礼貌地微笑，沈初情则躺在地上睡得正香。跟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叶少川一个没留神，被门边的数据线绊了一跤，一脑门磕在桌子上，把那叠文件又抖了下去。 闻霜无奈善后：“胖哥，看我没事儿也不用五体投地吧？” “没有的事儿。”叶少川悻悻地揉了揉额头，皮糙肉厚完全无事，倒是看脚边文件因自己的冒失落了一地，赶紧乖乖去捡，嘴上嘟囔，“这哪个班的tutorial，文件都不拿走……诶，等等，你们看……” 叶少川从一堆杂乱的习题和讲义中翻出两张纸质不同的，举过头顶挥了挥：“这是一份手札！” 池亦初和宗郁同时走了过来，却又在讲桌前忽然古怪地谦让起来，闻霜瞥了一眼，从叶少川手中抽出手札，匆匆浏览，随后将纸往桌面上一拍，双手环抱胸前，默了默才道：“原来真的有角色一说，你们要的规则。” “规则？” “对，手札上面说，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一个角色，十二个人，十二种属性。”闻霜点头，解释道。 叶少川当即脑洞大开，夸张喊道：“属性？魔法啊？” “不是。”池亦初已经将倒扣的纸拿了起来，指着上面两个单词，道 分卷阅读38 ，“比如这个‘死亡锁定’。”说着，朝闻霜看了一眼，“沈昊的事情你不是一直觉得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吗，这个属性刚好能解释一切——‘double damage’。” 双倍伤害？承受双倍伤害？ “什么double？我怎么在这里？”就在这时，昏睡的沈初情忽然醒了过来。闻霜立刻放下手头文件的事情，跑过去扶她在椅子上坐好，等人稍稍回过神并确保无恙，她才长出了口气，询问起来。 然而，沈初情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只知道自己白天上小课落了个重要的U盘在教室，晚上因为急着用，所以就自己摸过来找，万万没想到在楼梯上被人捂住口鼻迷晕，后来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闻霜将后续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沈初情吓得瑟瑟发抖，直往人身上挂，闻霜只能用手抚了抚她的背，努力给她一个还算安全又温暖的怀抱。 人在惊恐时常常手脚不受控制，她这么扑腾乱动，随身带着的小包滚到了地上，里头的本子文件落了一地。闻霜赶忙伏在桌下去捡，匆匆瞟过一眼愣了一下，随后，沈初情已经跟着趴了过来，一边连声道谢，一边从她手中将东西拿了过去，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一股脑全塞了进去。 “这只是你的猜测。”一直没说话的宗郁突然开口，没等旁人发问，他自己先挽起了毛衣袖子，展示了一遍手环，“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手札上面应该并没有提供每个人具体的角色。” 围观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落在池亦初身上。 池亦初开口有些不善，从刚才进门开始，他看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就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噢……你怎么知道上面没提供？” 这会，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倒了回来。 “玩过桌游都知道，无论规则和卡牌多简单，但角色是绝不能给旁人知道的。如果这上面真的提供了，那这个游戏就少了一些乐趣不是吗？”宗郁丝毫不慌乱，井井有条地组织语言，“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把大家耍得团团转，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唔。”池亦初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说的话，“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上面只是列出了选项，不过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角色和属性究竟是什么，还需要细细研究一番。” 沈初情好奇，在闻霜地搀扶下挤了过来，伸长脖子觑看，忽然乐了，指着表格第一行惊讶道：“哇！原来还有金手指呢！” 她说的金手指，指的是角色：Lucky dog（幸运儿）。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亲们，新年快乐~ ☆、024 奔波了一整日，闻霜回到宿舍已经筋疲力尽，走廊里碰上阿楠去厨房吃宵夜也只能报以一个努力挤出的笑容，然后瘫倒在床上。 “究竟是为什么呢？”仰头望着天花板，白纸黑字便在脑袋里走马灯一样来回晃，闻霜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并不简单，随后在背后垫了个靠枕，打开了手机相册。手札的原件被池亦初带走，其他几人纷纷拍照留证。 自从沈昊的事情过后，他们这个小团体就似羽绒服上被拉开了一道口，保暖不成，稍不注意就会像鸭绒棉絮一样从豁口被挤出去。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带有绝对的目的性，可那游戏的制造者告知角色却又秘而不发，究竟打什么主意？ 想着想着，闻霜竟然睡了过去，连池亦初的消息也没回复。 第二天一早，闻霜照例上课，回头在图书馆把积攒的习题做完，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速食，回去寝室准备直接热一热，再开一桶酸奶，随便吃吃垫垫肚子，下午继续看书。 等微波炉读秒的时候，室友阿楠正好从亚洲超市回来，提着两大口袋往餐桌上一扔，坐在高脚凳上开始玩手机。 “你中午就吃这个啊？”阿楠瞟了一眼闻霜的饭，抓过一个口袋，从里头捞出一瓶风味鸡油老干妈推了过去：“这个我上次尝过这个饭，特黑暗，老干妈给你，包治百菜！不用谢我。” “有这么恐怖吗？”闻霜笑了一笑，先是一阵推辞，等拿勺子舀来试了一口，发现果然踩雷，笑容瞬间消失。随即，她一面后悔不该挑着便宜的买，一面乖乖去摸老干妈。 阿楠从手机屏蓝光上抬头瞥了一眼，笑得幸灾乐祸：“这就对了嘛，不是我说，老干妈真万能。” 闻霜摁着瓶子拧了拧，没成功，作为北方妞的阿楠瞧见了，当即搁下手机撸起袖子表示“还得大姐大我来”，说着直接上手，铆足了吃奶劲儿——还是没拧开。 “哎呀，我想起来了！”闻霜沿着餐桌绕了一圈，奔过去打开自己的橱柜，拿了一把勺子，“这种瓶子得先把盖子顶起来放气，等气空了，再拧就好拧了。”她最近老想着别的事儿，心思不定，做什么都变得一根筋。 闻霜将勺柄卡在盖子和封口的缝隙里，往上一推，口里喊着：“你看。”然而，这勺柄偏厚又无棱角，卡不住位置，她手上的力用过了头，盖子是顶了道口，但勺 分卷阅读39 子也飞了出去。瞧着那黑影一闪，两个人手忙脚乱去抓，闻霜忙里出错，手腕在桌沿磕了个实在。 “咚。” 阿楠听见一声闷响，觉得好像痛在自己身上。 “没事吧没事吧？磕哪儿了？”阿楠绕到她身前，也跟着蹲下来，把她手臂抓过来左翻右瞧，半点红印子也没看见，随后目光在四下转了转，发现脚边散着一只开了外壳的手环，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这只手环替你挡了一下，我虽然背了一包的药，但偏偏没带跌打损伤的。” 闻霜将手环捧起来，两眼一睁，盯着内里有些难以置信。阿楠见她似是没听，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不说话，吓到了？” “没事。”她将手环按住，侧身时避开阿楠，随手扔进了上衣口袋，而后，她也无心吃饭，随便扒拉两口觉得腹中温饱，便洗碗回了房间。等在凳子上坐定后，她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把你们手环的外壳都撬开，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的身份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内衬里刻着一串数字代码，对应字母组合，经过简单的栅栏排列，正好对应那份手札上头的角色名单。手环质量不差，如果不是闻霜阴差阳错撞开，几乎没人想到还能用外力将它拆分为几段。 很快，出于好奇，沈初情在群里发了个问题：“大家的角色都是啥？” 然而，所有人心照不宣地都忽略了那条消息，没有搭话，气氛古怪冷至冰点，沈初情握着手机，想一想觉得合理，想一想又觉得很不合理。主动分享的人过分单纯，但无人分享又显出信任的单薄无力。 这个世界上能信的果然还是自己。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叶少川直接发起了群语音：“不好了，我就上了一趟厕所的功夫，沈昊不见了！” 这会，“睡觉的”、“吃饭的”、“看剧的”统统都冒了出来，纷纷开始追问细节：“你怎么在医院？” “沈昊的室友临时有事没空，让我帮忙看着一下。”叶少川哭笑不得，早知道会出这样的幺蛾子，他就不随口答应了。 闻霜将时间倒推，忽然有了预感，忙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嗯？” “你是不是把角色的事情跟沈昊说了？” 胖哥大叫不好，赶紧老实交代了。刚才收到闻霜的信息，他想着无聊，便在病房里把手环拆了，正巧碰上沈昊醒了，看他精神不太好，两两相望甚是尴尬，干脆就多说了两句，一不小心就坏事儿了。 为了将功赎罪，叶少川赶紧出门抓了两个护士，用蹩脚的英文询问房间里的病人，然而皆无所获，就在他郁闷不已时，楼上突然传来骚动。 “有人跳楼啦！” “我去！”叶少川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借着转角弧度和余光，终于看清楚爬到天台的人是谁，不由骂了一声。有备而来啊！英国的玻璃窗基本只能开一条小缝，这眨眼的功夫沈昊就能上楼，感情是在这里已经把套路摸清了，真打算寻死？ “让让，拜托让让，我是他朋友，让我劝劝他。”叶少川赶紧捏着手机往前头挤，凭着“身份”好说歹说在警察来之前获得了跟进的许可，爬上天台跟人对峙，这样子怎么看怎么有种90年代港片的感觉，这么玄幻的剧情在他普普通通的人生里能碰上一回，说出来简直没人信。 胖哥苦口婆心劝：“沈昊，你做什么呢？” 群语音还没有断，手机另一头的几个人听到动静，大气也不敢出。闻霜赶忙找鞋子出门，池亦初晓得她的性子，立刻给了消息让她待在宿舍别乱跑，表示自己过去看看。 捏着手机干着急不是办法，闻霜高声呼叫了叶少川两声：“你把电话对着他，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叶少川照办，喊道：“沈昊，有什么话好好说！” “还能怎么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警察都来了，学校肯定会联系我爸妈的，我要是读不成书，我怎么面对他们？”沈昊情绪明显有些崩溃，他明明说的中文，可叶少川觉得重度紧张之下，那一字一句十分走音，稍不留神还以为人说的鸟语。 叶少川这个宅男加直男一看就是不会说话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除了面对还能怎么样，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死了不得伤心？你们好好谈谈，他们也许不会怪你的。” “操！你懂个屁！”沈昊难得爆了一句粗口，他们两人背景不同，想真做到感同身受基本难于登天。寒风里，那个大男人当即红了眼睛酸了鼻子，“我对不起他们的栽培，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我，可是我没有办法，都是这个世道，都是那些人逼的！” 看他一激动，叶少川就心肝颤，想喝止住他：“沈昊！你冷静点。”沈昊抱着头没瞧他，叶少川也是艺高人胆大，当即给后头的医生护士使了个眼色，自己悄悄挪了过去。 “你别过来！你们都不要靠近我！所有人只要靠近我就会有危险！” 沈昊向后退了一步，叶少川不敢再有动 分卷阅读40 作，手脚顿时僵在原地。闻霜听清他的喊话，从手机里翻出那张手札的照片，一个一个角色对，最后落在双倍伤害的“死亡锁定”上，一切和那晚池亦初推测的一样。 所以，胖哥跟他瞎说吐槽的时候，沈昊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沈昊的角色，一切靠近他的人伤害会翻番，原来他心里还是留存有善意，起码对他们几个还有善意。在遭到恶意的排斥和攻击后，本以为他的心已经走样，特别是在旧仓库里看到沈昊宁愿注射那种东西来发疯报复的时候，她心中无意被重重捶了一拳，何况后来被袭击时的一幕太惊悚，闻霜几乎好几天没缓过那股压抑的劲。 可是现在，他反倒怕他们受伤害。闻霜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出于必死的决心，还是出于真诚，她都觉得托着生命的沉重不能释怀：“池亦初，拜托你救救他，救救他。”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随后垂首坐在凳子上。 “好。” 城市不大，医院又在住宿区附近，池亦初很快开车赶到，给闻霜去了一条消息安心。随后，他瞧见不远处开车来的警察，心中下了个决定：沈昊此刻的心态不稳，看到警察会更崩溃，一定要赶在这之前将他救回来。 想着，他抄近路顺着楼梯上了楼，叶少川得了指令，开始有序地在一旁转移他的注意力，池亦初在配电室外将外衣一甩，从另一侧栏杆翻出去，朝胖哥打了个手势。 叶少川举起手机，指给他看：“你看，我朋友说，他去年去bar喝酒，喝了出来跟人干了一架进了局子完全没事儿，只要你不是□□工，学校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想太多，何况你成绩那么好是不是，人家也不想放弃人才啊！” “不会的，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会死，都会死！我们根本不可能跟他抗衡的，他就在我们身边无孔不入，我只是……只是想了想，动了一个念头，那东西就出现在了我眼前！”沈昊情绪彻底崩溃了，捂着脑袋痛苦不堪地低吼着，“不！我们都会死，看到了吗！都会……” 眼看他要从栏杆上翻下去，寒风里一道人影眼疾手快冲过去，在栅栏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警察这个时候也到了，几个人高马大一米□□的男人过来，合力将人给硬拽了上来。 叶少川追了过来，池亦初背靠在天台的围栏上，就这短短几分钟，低温环境下汗水也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 “你说，他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吗？”胖哥小心翼翼地问。 池亦初愤怒地踢了一脚墙壁，冷笑了一声：“你看他那个样子，再这样下去，就算还有挽救的余地，也保不准哪一天他自己把自己玩死。” 叶少川吓了一跳，闭嘴了。 身后的池亦初两手一搭，抬头望天：幕后的那个人是不是现在正在某个地方观望一切，享受着观望他们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走向崩溃，坠入深渊的快感？ 作者有话要说：　　脑洞开太大orz顶锅跑 ☆、025 次日一早，九点早课，闻霜失眠，直接导致晚起20分钟，嘴里叼着微波炉加热两分钟的小面包匆匆出了门，手机搁在包里一眼没来得及看，等她摸到手机时，沈初情的消息已经变作红点被刷了过去。 自从昨日沈昊的事情之后，沈初情更加辗转反侧，先是那晚主楼遇袭，后来又牵扯出游戏角色的事情，一件一件压在心口，令人喘不过气。 那天群里发问无人应，她捏着自个儿的身份，思前想后觉着不是味儿，于是变着法子想怎么套到别人的话，他们这个团体已经不牢靠了，池亦初和闻霜关系近，宗郁她摸不准，叶少川看起来实在不靠谱，如此一来，她害怕有一天会被当作弃子，在这之前，她需要收集到更多的消息，最好能拉到一位盟友。 可惜，闻霜没有看到，为了赶下午一点的课，她去学校咖啡店买了个甜甜圈，一边啃，一边去图书馆打印资料，打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池亦初的电话，问她人在哪里，她随口回了。 而另一头，沈初情并没有在约定的地点瞧见闻霜，好在，这一两个月两人也算熟，闻霜有些什么课她还是记得七七八八，因而一推断，估计人不在食堂就在图书馆，于是随手留了消息，挑了几条大路走碰运气，顺便组织组织语言。 很快，她就在图书馆正门瞧见了闻霜，只是，池亦初快她一步，先将人截了下来，并将闻霜拉到了人少的灌木后。 沈初情拧眉，悄声跟了过去。 “无论谁来问你的角色，你都不可以说。”池亦初打量四周，见暂时无人靠近，直接单刀直入，强调再三。 “你也不可以吗？”闻霜嘻嘻一笑，随口调侃了一句，可瞧见他眉目黯然，神情紧张，便也不再开玩笑，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 池亦初将手环摘了下来，撬开外壳，将其递到了闻霜的手上，闻霜退了一步没有接，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 “这个角色，对应的属性是‘逆转’。” “逆转？噢，我记得。”闻霜想了想， 分卷阅读41 并没有翻手机查看手札，因为这个属性十分有趣，所以她印象尤为深刻，“好像是说当游戏淘汰人数达到一半时，可以有选择交换出局者的角色和属性的权利。” 池亦初颔首：“对，所以你现在看到的这条手环已经作废了。昨晚我收到了新的邮件，给了我所有可选选项，我猜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手环送到我家。” 闻霜霍然抬头，她能猜到，池亦初来找她，当然不可能只是说手环那么简单：“你都背下来了？” “你看。”说着，池亦初拿出手机，把备忘录里编辑的内容展示给闻霜，“这六个加上我手中这个，都可以排除了，剩下五个……你要特别小心这个‘贰臣’，他的属性解释是掠夺，结合字面来理解，我猜……” 闻霜接过话，面色凝重：“身份掠夺。角色既然能交换，那么自然也可以掠夺。” 如果失去角色和属性，是不是就代表出局？现在的闻霜并不害怕出局，她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若真的只是交付虚拟的权利，也算是好事一桩，怕就怕人在极端情绪和欲望下，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谁问你，你都不可以告诉。”池亦初俯下身，将唇贴在她耳畔，轻轻一叹：“包括我。”说完，他匆匆忙忙走了。 池亦初走后，沈初情并没有立刻上前去找闻霜搭话，而是静静思考刚才两人的谈话，她站得远，其实断断续续听得不清，但池亦初说到那几个角色时，她非常敏感，因而连蒙带猜，愣是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沈初情咬咬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环，从另一条岔路抄出去，等闻霜走到教学楼，一头撞了上去：“诶，霜霜，我找了你一中午，你也不回消息。” “抱歉。”闻霜拿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果然看到上头几个小红点，她不好意思地给沈初情看了一眼，解释道：“我今天上午实在太忙了，你看，消息都还没来得及打开呢。” “没事，改天再约就好。”沈初情笑了笑。 自从池亦初走后，闻霜的心始终安定不下来，看着沈初情也生出了几分疑惑，平时她并不会注意细节，可今天，细节似乎就长在她的脑子里，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如果沈初情急着找她，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呢？约定没得到答复，这难道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吗？ 于是，闻霜试探性地问：“你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我……”沈初情愣了一下，在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心中打好的腹稿推翻，本打算搪塞过去，只是不曾想闻霜竟然追问。犹豫片刻，她撩了撩头发，索性来了个真假参半：“没什么事儿，自从出了那些角色过后，我心里慌得很，就想找个人谈谈，你也看到了沈昊出的事情，现在都没找到东西的来源，就好像有个人在暗中一直盯着你，但是你怎么都摸不到他的影子，就像……就像……” 说着说着，还带起了几分哭腔，闻霜看她是真的怕，便抱了抱她的肩膀，口中安慰：“别怕，既然警察已经介入了，我们安心等消息，别自乱阵脚就行。反过来想，新的线索就说明我们离真相更近了不是吗？”闻霜想了想，举了一个恰当的例子，“你玩过那种消消乐吧，在没有一种搭配可以消的时候，就打乱重组，反而有了新的通关希望。” “希望如此吧。”沈初情把下巴搁在闻霜肩上，脸上表情晦暗。 闻霜看了看时间，离上课还剩几分钟，二人结伴上了主楼，台阶走了一半，沈初情忽然绊了一下，顺口说到了那晚的事情：“那天晚上……想想就后怕，你还记吧，吓得我不小心把包给撞到了地上？结果走得匆忙，我落了一支口红在那里，肉痛啊，后来回去找没找到，对了，霜霜你当时不是帮着捡吗，你有看到……” 她将尾音拖长，拿余光一直打量闻霜脸上的表情，似乎话里有话，“我是说，你有看到它滚到哪里去了吗？” 闻霜摇了摇头。 上到三楼，二人告别分开，闻霜转进了一间大教室，沈初情等了一会，确认她已经入座，再转头沿着楼梯下到底楼，实际上，她下午根本没有课。 也许是心中怀着忐忑，走路便格外着急，一不小心在玻璃门前撞到了人。沈初情抬头一看，发现是那晚同在的宗郁，后者认出了她，对她点头微笑致意。 “宗……”沈初情想打个招呼，但是突然忘记了眼前人的名字。她正尴尬，宗郁却似并未察觉，拿着手机点开语音拿至耳边。然而，动作慢了一步，语音从听筒模式转为了免提，四下里正安静，闻霜的声音崩了出来。 “没有没有……哪有你说的那么幸运，只是有一丁点儿欧气罢了，好了，就这么说好了，周三晚上七点下课，我去实验室找你拿……” “不好意思。”宗郁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帖，赶紧按下电源键，声音戛然而止。 沈初情闻言，脸色忽然一变，心绪千丝万缕汇于一点，她忙敛住讪笑，随即飞快朝宗郁道了别：“学长，我看你是急着去上给本科生上课吧，快去，迟到了就不好了。” 宗 分卷阅读42 郁点头，径自往楼里走，走至楼梯转角时，蓦然停驻，提着包回头盯着沈初情消失的背影，深深地望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这几天应该在外面旅行~希望下雪，不要吹风~ ☆、026 闻霜本来周三下午三点以后便该无事，可最近课表调动十分古怪，有一节课竟然被移到了五点。下课时天已昏暗，她麻溜地收拾好书包，按照约定去实验室找宗郁，实际上，这是一场邀约，前天池亦初找过她后，闻霜又意外地收到了宗郁的消息，据说有了新突破，是关于凯尔特神话。 自从宗郁身份明确后，小团队也没防着他，把之前所获的消息都共享了，而他又曾经为了“讨好”尼克尔森教授而有所研究，因而闻霜笃定不移。 生物医学院的大楼在东南角，闻霜穿过几幢小楼，从近道岔过去，不足十分钟的路程，现在的学校对她来说闭着眼都能走。夜里霜寒重，她没走几步，就要搓搓手跺跺脚，以抵御寒气，等到了楼下，整个人鼻子已经通红。 正准备上楼的闻霜往后倒退到老树下，仰头望向三层，实验室灯未亮，漆黑一片。“嗯，不在吗？”她赶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宗郁去了一条消息，等了一会不见回复，索性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过可惜的是，对方已关机。 生物医学院的楼很有古典气息，番薯红砖墙，爬山虎，像是不知几个世纪以前的老居民楼改造，除了正中一扇大门，前后还有几个小门，内部结构复杂弯曲得堪比国内酒店和KTV，闻霜曾经跟尼克尔森教授走过一次，差点迷了路。 “这个宗郁，太不靠谱了！” 闻霜在心头骂了一句，扭头就走，刚走过路灯，上头的灯管闪了两下，她骇了一跳，四处觑看了两眼，未曾想碰巧撞见一个瘦高的人影从楼里走出来，在昏惑不清的视野中，她依靠衣服和包辨认出了那人正是宗郁。 人这个点从楼里出来，且还脚步匆匆，说明约定并非耍她玩，宗郁确实七点以后才有空，只是项目忙碌，且实验需得人精神专注，这才导致人把这事给忘了。 不知怎地，闻霜松了一口气。 这宗郁高挑个子将那大长腿一迈，等闻霜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出老远一截，她跟着追过去，路上喊了两声，但恰好撞上楼里走出一波下课的学生，叽叽喳喳高谈阔论，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 宗郁两点一线，夜里没有泡吧的习惯，出了校园便是回公寓，闻霜这一跟，愣是从校园走到了河边，眼看一个拐角便要追上，匆忙跑转过去时，人又不知所踪。 起初，闻霜还有点火急火燎要将人给拦下，可是远远瞧着那严肃而消瘦的身影，她心里总是装着难消的疑惑和奇怪的感觉，那种第六感的撺掇在霍恩戈姆公园时最盛，在那夜的主楼亮明玩家身份时最弱，但却从未有一刻消停。 “宗郁？学长？” 闻霜试探性喊了两声，没有回音，此地除了水声，几乎可称得上空旷寂寥，她声音不大不小，除非人躲起来不想回答，否则只能说明无人在此。她抿了抿唇，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门，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早知道刚才就跑两步的，搞得跟侦探小说一样，看来沈昊的事情还没缓过来，算了先回去好了，别想那么多。 就在她准备走时，背后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霜霜？” 叫她的人，是沈初情。沈初情穿着运动衫，看样子是正好在河边夜跑，闻霜冲她打了个招呼，顺口道：“这么冷还跑步啊？” “嗯，不健身不行啊，小肚子肉太多，哪像你，吃不胖。”说着，她还挥着手臂绕着闻霜跑了两下，“你怎么在这儿？我记得你回公寓不是走那条路更近吗？”她朝另一头指了指，噗嗤一笑，“还是说你想像宗郁学长那样吹吹风冷静一下？我刚才才撞上他。” “他沿着河边走的吗？”闻霜反问。 沈初情想了想：“应该不是，他走的大路，怎么，你要找他？我想想，唔，可以从另一条岔路下到河边，那儿有个铁路桥洞能近几分钟，喜欢跑步的人都爱从那里过，不过晚上走的人少。”说着她顿了顿，搓了搓手道：“我带你过去啊，反正往哪儿跑都一样，跑起来、跑起来！” 闻霜轻笑一声，人却真的跟着她慢跑起来，两人沿着河，步履一致，远看如同合拍多年的好友，直到跑至那个铁道桥洞，闻霜停了下来，一把按住沈初情的肩。 前者背部明显一僵，转过身脸带干笑：“怎么了？你不是要找学长吗？” “初情，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有话想跟我说吧？那天在主楼前，我就觉得你有些吞吐，现在这里没有人，直说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闻霜淡淡道。 突如其来的摊牌让沈初情很难受，紧张，兴奋，焦虑，各式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这一刻当真算得上百味陈杂。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她也看剧，也看小说，知道反派死于话多，所以对质并不在她的计划里，于是她咬紧腮帮继续装蒜：“说什么？我是陪你来找宗郁的啊。” 分卷阅读43 闻霜能从人的行为里推敲出可疑的迹象，但她毕竟不会读心术，因而也无法完全猜出沈初情埋在肚子里的话，只能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叹息：“说真的，现在还真没什么能让我动容了，只要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游戏的设计者。” 沈初情将双手背在背后，抬起头来，不再躲避闻霜的视线：“我还真的希望自己就是，能操控和摆布他人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的美妙。”她话语忽然变得很冷，寒风刮面，鼻子通红，她用手捂了捂，夹带浓浓的鼻音。 “所以你现在能说了吗？”闻霜盯着她的眼睛。 沈初情单刀直入：“你那天看到了吧？” 闻霜沉默，似乎正对那个“那天”做出反应，联想到她旁敲侧击打听包里滚落的口红，一切不言而明。然而，闻霜不是个主动型的人，并没有立即开口询问或是附和，而是在等沈初情自己口述，随即与自己所知匹配。 “你看到了我包里的文件。”沈初情进了一步，气势忽然上来，将她往后逼退。 闻霜垂眸，不置可否：“你知道我其实挺看不起这个的。我们都是从小到大受三好教育过来的人，只是沈昊表现出来了，如我这般的人窝在了心里。” 是的，她看到了，看到了沈初情找代写的文件，不知是不是交了大笔钱不放心所以还假模假样签了合同，总之匆忙之下，白纸上还留着巨大的logo，那个logo闻霜见过，在垃圾邮箱里还躺着机构群发的邮件。 其实看到了也无所谓，闻霜既没有沈昊的愤世嫉俗，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努力的人很多，不努力的人不少，最后选择了默不发声，当没发生过。 可惜沈初情却放不下心，因为没有人愿意把肮脏暴露在表面，而除此之外，真正戳心的是在一个看起来比自己更厉害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势，羞耻心让她又恼又恨，这比被拆穿更让人痛苦。 那一瞬间，恨色之下，沈初情的眼中率先噙满的是热泪。 闻霜莫名有一点不忍，尤其是想到除夕夜里，沈初情哭诉无奈的样子，人都是这样的，事不关己的时候可以理智决策，然后大谈高谈“如果是我，这种情况我可以六亲不认……”，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身边时，又会力不从心地顾念人情，说出“不”字尚难，放出狠话就更难了。 于是，她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去举报你的，你好自为之。虽然很鸡汤，但我不得不说，除了镀金，最后学到什么得到什么，真的只有自己清楚，究竟有多少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也只有自己知道。” 说完，她调头就走。 “可是我就是想拿到distin（注），就是想找个好的工作，好好干下去。闻霜，你不一样，你和沈昊都是好学生，你们的能力这些都太简单了，可是我不行，我不想最后连成绩也没有，我也有试过努力！”沈初情扯着嗓子嘶吼，声音在桥洞下回荡。 这时，火车从上方铁轨驶过，巨大的噪音几乎将她的喊叫完全盖住。 完全盖住的，还有棍棒击打的声音。 棍子从沈初情的手中落下，“哐当”一声撞在砖石地上，火车驶过，安静得只剩下风轻云淡。 沈初情没受过专业训练，又是个女生，不可能真的一击将人敲晕，闻霜没倒下，捂着剧痛的后脑勺，两眼昏花，不可置信地回头，同时踉跄着伸手去找可以支撑的点。而最近的，便是河道旁的护栏。 她下意识往那边靠去，想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却做了个失误的决策，不，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只要不是遭逢世态炎凉，心思扭曲的人，都不会天天以最坏的情况揣度他人，闻霜不是松懈了，而是身侧环绕的大多是九年义务教育出来的普通人，她根本没有料到，一个人可以这么狠，为了一些看起来很小的事情，致人死地。 沈初情有一句话说得对，闻霜骨子里有一种骄傲，不需要依靠他人，能刚则刚，不能刚想法子刚，她有足够的自信去应对所有。但屁股决定脑袋，她难以想象的是，像闻霜这样的人，恰恰才是最不屑打小报告的，因为足够的坚定让她觉得，纵使旁人使用手段，也可以将其碾压。 “为什么？就算我真的举报你，你销毁掉证据，学校不是警察局，你如果咬死不说，谁能查到你，你我心知肚明，灰色产业也不是一两年才兴起。”闻霜摇头。 沈初情向她靠过去，咧嘴无声笑了：“你这么聪明，猜不到吗？” “是游戏里的身份？”闻霜寒毛倒竖，那一瞬间明明沈初情什么都没做，但她的心却凉成了冰，好像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再等不得，扶着栏杆往外跑。 然而，刚才那狠狠的一棒子几乎让她举步维艰。 方才棒子掉后沈初情之所以没有立刻行动，乃是因为心头紧张不亚于闻霜，因而见人未倒下，不由地发憷，想见机行事。 此刻见话已挑明，刺激之下，她再等不得，猛地扑了过去，按住闻霜双肩抬腿朝膝盖上一顶，趁机堵 分卷阅读44 住她的嘴巴，口中碎碎念着：“不揭发又能怎么样，你觉得我会改吗？我花了钱能放弃吗？放弃了我还有退路吗？闻霜，你很聪明，但有的地方你想得还不够！如果没有参加这个游戏，我确实不能对你怎么样，但现在正好，我有足够的挡箭牌，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栽到他们头上！” 恶念起时本是小恶，沈初情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环境下长大的，没个什么心理变态，只不过这两月来的游戏体验带来了紧张和刺激，激发了她的潜能，并且顺利得当的成为她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只要杀了你，我就有更大的几率通关游戏，我不仅可以得到最后的奖励，还能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反倒是你，什么都没有！没有！”沈初情用力把人往前推，闻霜被她撞得胃疼，想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栏杆外。 没有时间了，闻霜回望了一眼河水，心脏砰砰直跳，干脆松手停下挣扎，向后倒去。她力气一泄，几乎压在她身上的沈初情因惯性立刻有些趔趄，来不及松手被她趁势一抓，两个人一起坠进河中。 “啊！我不想死！”沈初情话没说完，呛了水，转眼不知所踪。 生死关头，闻霜狠狠咬唇，腥气的血涌上舌尖，剧痛迫使她清醒，回过神用尽全力抓住下水管道和河道旁突兀的石块，谨防被湍流冲走：“help！help!” 可惜，这里太偏僻了，河道两旁没有集中住宿区，被两大片废弃的红砖房挡开，上头是主铁路线，ScotRail的小火车班次密集，杂音几乎能将人的声音削减到最小。 冰冷的河水几乎将闻霜的手指冻麻了，一切那么艰难，她没有办法爬上去，就算能挨过一阵，也不可能挨到明天。 “Help！Help！”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闻霜绝望地看了一眼天空，火车“轰隆——”的声音飘然远去，安静的河岸边突然传来一声嘶喊：“闻霜！闻霜你在哪里？” 这样都能找到她，赶来救她的，只能是她的英雄。 她抬起头，眼睛里瞬间涌出热泪—— “池亦初！” 作者有话要说：　　注：distin可以理解为成绩的最高等级 ☆、027 “池亦初！” 闻霜在梦里喊了一声，一双温暖的手送了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掌心，她睁开眼睛，抬头是雪白的天花板，随后是那件熟悉的兜帽衫，还有那个熟悉的人。 所谓拯救，原来不是梦。 “……嗯。”闻霜本能想要开口，但脑中意识尚还浑浊，只能□□一声一字未出。 池亦初截下她的话头：“放心，没叫救护车。” 他刚说完，闻霜忍不住噗嗤一笑，心中不停埋汰：我就是精打细算了一点，什么时候搁你这儿就成了守财奴了。 救护车和消防车在国外来一趟都有不菲的费用，因而在留学群体是个说到8012年都还会吐槽的梗。 “总之不会从你银行卡里扣钱的，我不蠢，当时那么危险，当然是打999咯。”池亦初帮她掖了掖被角，见人有坐起的意思，便扶着肩，在她腰下塞了个枕头，又顺带用手背靠了靠她的额头，怕着凉起高烧。 等一口气做完这些，才退回到椅子上。 实际上，当时情况太凶险，怕闻霜失去意识被水流冲走，池亦初打完电话根本等不及，只能返回车上，开后备箱取了绳子，结在护栏上下去捞人，事实证明他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那时的闻霜已经开始失去意识，她能坚持到那时，除了沈初情失当的手法，还有无坚不摧的意识。 但没有人是铁打的。 可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池亦初无法带人爬上河坝，除了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两人在水里泡了好一阵，直到警察来。眼下，闻霜没有追问，池亦初自然不会将事实说与她担心。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闻霜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 池亦初摇了摇头：“警察那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能得到的消息是，人还没找到。”说着，他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眼中晦暗，有痛恨，有无奈，亦有悲伤。 听完他的话，闻霜久久没有答复，久到坐在椅子上的人以为她还没从死里逃生的惊险中缓过劲儿来。 “没想到她……” 闻霜突然打断他的话：“我们五个人，如果没有这场游戏，你说该多好啊。我以前不信，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感情那么容易被瓦解。”说着，她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其实他们认识也不过才两个月，那些自认为的美好有时候往往是自以为是。闻霜拿余光打量池亦初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中忽然空虚而害怕：那他呢？先是沈昊，再是沈初情，会不会到最后就剩下他们俩，斧钺相向？ “池亦初。” 闻霜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后者正要说话，护士敲门查房，随后有医生进 分卷阅读45 入，带来了警察的消息，他不得不暂时离开去协助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闻霜心中莫名慌张：“池亦初。”她用中文又喊了一声，池亦初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闻霜一个激灵，将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完：“如果，我是说如果，一直都没有找到初情，你要小心。” 沈初情的事情给了她当头棒喝，闻霜的话几乎已经很露骨了，如果一直都没找到人，要么说明她没死跑了，因为犯事儿找地方躲着，要么说明有人先一步在下游拦截。 休息了两日，闻霜不想欠课太多，看没什么大碍就申请出院了。出院的那天，护士小姐拿了一束花进来，递给了正穿鞋的闻霜。 闻霜接过了花，本以为是池亦初送的，正想发消息说他浪费钱，回头就在花束里发现了一张小卡片，展开一看，落款写着三个字—— “沈初情。” “Excuse me. Excuse me” 闻霜冲出病房门，疯了一样扑到方才送花的护士小姐姐身边，急切地询问送花的人，可惜的是，送花服务是花店承接的，只有收件地址，并没有留下寄件地址，除此之外甚至没有一点线索。 站在医院的玻璃窗边，她拿起电话，紧张得每一个字都卡在喉咙：“池亦初，我收到了初情送来的花，她，还活着？”身后的走廊上穿来走去的人，飞快说着各色口音的英文，没有人会在意，甚至注意到这个小姑娘脸上震撼又莫名的神情。 池亦初处理了实验室的事情，开车来接，闻霜躺了两天，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穿好他递上手的外套便坐上了副驾驶座。车辆驶上大路，池亦初一边转方向盘一边交代了这两天的进展。 和闻霜恰恰相反，警察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国外不同国内，不是处处都有监控，很多设点的地方，也有CCTV标志，只要有心准备，想要避开容易得多。 听完他说的，闻霜表情很沉郁，将头靠在窗边，一路上一言不发。直到望见路边一个小孩将手中狗绳交给另一个，两人轮流遛狗，她忽然心中闪过一道激灵：那花会不会根本不是沈初情送的，只是有人借她的名字。 “我看你脸色不对，要不我们还是回医院吧？”池亦初开着车，心头紧张，时不时拿余光瞟她，看她脸色发白，自己心里也难受。 闻霜却摇了摇头：“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你把我直接送回宿舍好了。”说完，她下意识看时间，可是手机已经黑屏没电了。 手机没有的时候，闻霜会用左手扼住右手手腕，习惯性希望戴着手表。这一摸不打紧，她忽然打了个寒颤，惊慌道：“池亦初，我的手环呢？” 池亦初停在红灯前，满脸疑惑：“我没注意，是不是那天晚上掉在河里了？” “嗯。”闻霜点了点头，没再多话，只是心中又开始胡思乱想：如果手环掉了，那她算是出局还没出局？算了，等等看，池亦初替换角色的时候，都有新的手环补来，如果自己也有，那么说明出局的是沈初情，如果没有…… 也好，这游戏，她已经厌烦了。 可是，她虽然厌烦了，但池亦初还在局中，她不担心自己，又开始担心起他来。想了想，那天沈初情之所以能有备而来，想来是知道了她的行踪，那晚她只和宗郁有约，看来一切还得从这个人身上突破。 说来也怪，这几天宗郁就像失踪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甚至一反常态没有来看她。想到这里，闻霜开口想要提醒一下他：“我怀疑那天晚上……” 不知为何，她说到怀疑两字时，池亦初突然猛踩了一脚刹车，闻霜向前一扑，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吓得她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说错什么了吗？”女人是敏感的，闻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说不上，只能凭感觉脱口而出。 池亦初没说话，似乎在等她先说。 闻霜忽然转过脸来，问了一个连自己的惊讶无比的问题：“池亦初，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那天晚上我在河水中晕过去之后，就没发生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PS：还是多说一句，后半部分的剧情很容易随时反转 ☆、028 池亦初在路边停车，伸出手在她双肩按了按，随后撩了撩她额前的碎发，轻轻道：“没事，后来警车就来了，顺便送你去医院。我听说医学上有一种说法叫创伤后应激障碍，我是怕你胡思乱想，毕竟……” 毕竟那样的遭遇听起来，比小说还要小说，比电影还要奇幻。 闻霜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你看我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吗？”说完，她伸手环过肋下，轻轻拥抱了池亦初一秒，随后像只灵巧的蝴蝶，慢慢退开，从口袋里拿出门禁钥匙，回头挥了挥手。 “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路边不能长时间停车，随后，池亦初返回驾驶室，扬长而去。 待人影车影俱不见时，闻霜从底楼 分卷阅读46 的杂物间里走出来，推开大门朝学校走去——她心中放不下，一定要找宗郁问清楚。 于是，她轻车熟路杀到了实验楼下，虽然，宗郁并不在。 正待闻霜要下楼时，实验室走出来一个棕发碧眼的小哥，从后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闻霜认得这个人，来自希腊，和宗郁一届的博士生，不过貌似导师不同。 “你是来找 Ives Zong的？我认得你，有几次我们在楼里打过照面，不过你正在跟人说话，可能没什么印象。”希腊金融危机过后形势不是很好，来苏格兰读书谋出路的不在少数，这里的希腊人基本都很健谈。 希腊小哥的话彻底挽留住闻霜的脚步，她有个特点，平时不主动跟人搭话，但如果有人同她说，出于礼貌，她会仔细听并且回应。既然问到宗郁，闻霜便大方承认了：“是的，我是来找他的，他今天为什么没在学校，我记得他今天会给本科生讲一节tutorial。” “他没告诉你吗？他最近不在学校，去了北美洲开会，他的课还是我帮忙代授的。”哪知听了闻霜的话，希腊小哥眼睛里写满了惊奇，至此，他对二人的关系有了认知颠覆，甚至一度怀疑闻霜是不是宗郁惹的桃花债。 实际上，闻霜比他更震惊，但不知为何，听到这里心里却长出了一口气，虽说人在江湖飘，时常不得以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但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她已无力招架，真的不想再经历人性考验。 干站着也不是事儿，闻霜陪希腊小哥去楼底贩卖机买了一杯咖啡，顺便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闻霜颔首：就是说，出事的第二天，宗郁忙着乘飞机，随后还要准备学术会议，那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倒也说得通。 希腊小哥说着说着就有点飘，不管有用没用，一股脑把话都倒了个遍：“他最近一直在忙这个项目，我猜他一定很重视，你不知道，其实组里并没有什么活，别说出成绩了，毕业都悬，不过他现在找到了这么好的项目，算是熬出头了，倒是叫我们羡慕。” 他虽然避开了尼克尔森教授的名字，并且三言两语概括，但闻霜还是能拼凑出宗郁的处境，再结合之前他图书馆借书的事情，只以为是导师不肯放资源，不知为何，竟有点同情，心头念一句“各人皆有各人的苦楚，自己何必无端怀疑”，随后释怀。 英国的急雨匆匆来匆匆去，沉沉的天幕破开一片光晕，落下一道彩虹。闻霜从实验楼出来，望着天空，肩上的担子一空，不由会心一笑。 两天后，闻霜依旧没有收到新的手环，在被判“出局”后，她有了劫后余生的痛快，毕竟，她是唯一一个死里逃生的。 傍晚时，市区一家拉面店打折，闻霜早有些眼馋嘴馋，便给池亦初发了一条消息，准备去学校叫上他一块尝鲜。电梯里信号不好，她出来等转圈的消息成功送出去，把手机往包里一抄，拢着围巾正要走，电话响了。 “Hello？” 对面未挂，却也没有半个声音。闻霜扫了一眼屏幕，以为是没信号，往公寓外快走了两步，依旧没有反应，正待她追问时，电话那头传来了盲音。 “打错了？”闻霜喃喃自语，随即并未放在心上。 吃完拉面，闻霜和池亦初沿着街边散步，聊到剩下的几个角色，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充当起了军师：“我翻身了，就是你的超强外援！沈初情如果是‘贰臣’的话，那现在只剩下四个角色……”说到这儿，闻霜愣了一下，她在脑中飞快搜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池亦初的角色。 他好像一直没告诉自己他的新角色。 “诶。”闻霜用小臂碰了碰他的胳膊，扬起通红的小脸：“上次竟然忘记问你了，你的角色是什么？” 池亦初目光避开，飞快掠过灯红酒绿的街道，拖长了调子：“我的角色……”而后，街对面突然有亲密的两人撞入了他们的眼帘，“诶，那个女生好眼熟。” 闻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呀了一声：“是胖子上次约会的那个女生吧，她旁边那个……”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两人勾勾搭搭，相谈正欢绝不正常。于是，闻霜瞬间将那没说完的角色抛到九霄云外，拽着池亦初的手，奔到了街对面，悄悄跟在妹子的后头。 幸运的是，他们说的都是中文，本着对母语的敏感，隔着两三个人都能听得清。 “那个胖子啊，跟他在一起实在太无聊了，什么二次元，一天到晚看个纸片人有意思么，我不过是看在他对我百依百顺的份上，才留着他的，不然你以为我那么闲。” “不是说胖子都是潜力股吗？” “怎么？怕我把你甩了？”女生“格格”笑了两声，伸出食指勾了勾身旁男伴的下巴，“放心啦，我又不喜欢胖的人，何况他不仅胖还丑，这个世界都是要看颜值的。” 闻霜听墙脚听得咬牙切齿，怒气上涌，手上用力过头，池亦初打了个激灵，白白遭受“无妄之灾”。 瞧不起人，嫌人丑也就算了，转头又去勾搭旁人算 分卷阅读47 什么？最可气的是，那女生将包里昂贵的经典款巧克力分了身旁男生一半，打开锡纸包装时发现酒心溢了出来，骂骂咧咧了大半条路。这巧克力闻霜是知道的，新年那阵儿胖子拿着图片挨个问有没有亲朋好友能代购，这玩意儿不是英国产的，非常少见，但偏就有人吵着要吃，都给捧上了天。 “气死我了，这事儿必须要给胖哥说。”闻霜两手环抱胸前，气鼓鼓的，她这个金牛座对钱天生敏感，忍不住吐槽，“单身也别跟钱过不去啊，再这样下去我看得人财两空，等等……我得取证。”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摸出手机，给池亦初使了个眼色让他在前头掩护，随即拿起镜头开拍。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029 本来以为以叶少川那爽快劲儿，最多也就是一阵短痛，消沉一段时间就满血复活，活蹦乱跳，然而，闻霜大大低估了这小子的认真劲儿。她将视频一给，事情向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叶少川先是脸色难看，随后当着闻霜的面把 “证据”删了个彻底，像个无事人一样，将手机还了回去。 胖哥想息事宁人，可闻霜却觉得啪啪打脸：这算什么意思？她多管闲事吗？如果不是念在大家朋友一场，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你不信我？”闻霜捏着手机，心口却拔凉拔凉十分失望，毕竟好心被当作驴肝肺，多聊两句都显得尴尬不是。依她的脾气倒也不至于像泼妇一样当街大吼大叫，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叶少川，你当我是朋友吗？” 叶少川背过脸去，往墙角一蹲，抹了把脸：“闻霜，算胖哥求你了，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你这次成功上岸，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下次胖哥请你胡吃海喝一顿。”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要你请客。”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不下去闻霜也觉得烦闷，最后摇了摇头，提着包走了。 但生活就是一场浩大的墨菲定律，越是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闻霜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可那妹子和她男伴却偏偏老是跟她撞见，撞见也就罢了，她还能当当睁眼瞎，可究竟是谁给了这非主流小子勇气挑事儿，她着实思前想后许久也不通。 那天下课，中间只有十分钟换教室，偏偏两堂课分散在偌大校园的对角线，闻霜走小路跑得急了，撞上个人。她自知理亏，帮人捡了东西，顺便确认有无问题。然而，东西是没问题，人却有问题。 对方张口要她微信。 闻霜不给，他就来一套碰瓷，非说自己的宝贝玩意儿传家宝都给碰坏了。起初匆匆一瞥没在意，一听这公鸭嗓，哟，可不是那谁的姘头。随即当场拒绝。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撞坏了人的东西说句对不起就完了？丢脸都丢到国外了！”他嗓门大，拿中文一吼，周围本来留学生就多，吆五喝六都挤了过来。 有的人，就是占便宜惯了，无关男女。 闻霜冷笑一声，也不怕事儿大：“吃软饭也就罢了，还学人碰瓷，别以为这东西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又不是我偷的！”公鸭嗓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对呛。 闻霜指了指他手里的pad，眉毛一挑：“别说，你手里这玩意儿背后有一条擦痕，还真是我摔的，但不是在这里摔的，是新年聚会时叶少川非要在厨房放鬼畜视频，结果我收拾碗筷踩滑了脚，给撞到了桌角磕的！” 当时真把闻霜吓死了，还好是背摔，没碰着屏幕，那可是人家刚入手的新品，换屏得下血本，虽说如果真出了事儿，朋友之间也许不会真的叫人掏钱，但这样教人心里难免不□□心。 她随口叹了一声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后来，还是沈初情跳起来给了叶少川一勺子，揪着他耳朵数落了小半个小时：“都是你，非要放面筋哥，看把人霜霜吓的！” 想到这儿，闻霜忽然很难受，她向前逼近一步，将憋着一肚子的火全撒了出来，指着公鸭嗓鼻子一字一句道：“所以，请你管好你女朋友和你自个儿，不要脚踏两条船还出来丢人现眼，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懂不懂，别人让你占便宜那也是大方，自己什么货色不懂吗？”说完，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拿鼻孔冷哼一声，撞开那人肩膀，潇洒走了。 等看热闹的人少了，校园静了，剩下松鼠从脚边偷溜而过，飞鸟在枝丫间扇翅，闻霜忽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到想哭出声。 闻霜想，自己倒是一吐为快了，大概胖哥有一阵要不快乐了。实际上，不止是闷闷不乐，叶少川找上她的时候，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发疯。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头一句话就将她问懵了。 是她把事情搞大的吗？ “怎么了？那个男的去找你了？他有没有把东西还给你？”闻霜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跟胖哥说话。 叶少川把她拉到角落，但这嗓门和十足中气，隔三个走廊也能听见：“怎么了？他怎么还敢来找我，倒是小露，来我这儿大吵了一通，我们现在彻底闹掰了。 分卷阅读48 闻霜，有什么话不能私下里说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也是为你好？”若说别的什么闲事儿，闻霜也不想管，但看朋友戴绿帽也不闻不问？有的人为了避嫌能做到，但她做不到，虽然没闲心，但她骨子里还是有股侠义劲儿。 叶少川甩了甩头，脸色很难看：“为我好？我好得很！你现在从游戏里彻底解脱了乐得清静，所以给人找事，是，小露的事儿我全知道，但我为什么一直兜着，还不是希望坚持便有希望，坚持下去就能打动她，她除了花钱厉害点，偶尔脾气大，也没什么别的缺点了，和其他人总对我颐指气使相比，至少她看我是笑逐颜开，对我也客客气气。”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懂吗，我要是有所图我也对你客客气气的啊，她就是把你当备胎，你傻不傻啊！”闻霜一听也火了，这算什么，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明一个人不爱自己，为什么还要放低姿态活受罪？就为了那么一点点感性？ 陷入失恋情绪的叶少川很痛苦，当初有多在意约会，有多在意这段感情，现在仓促收尾就有多痛苦。他退到墙边，抱头痛苦，鼻腔里发出嗡嗡的闷声：“你们嘴上说着不歧视任何人，但我问你，闻霜，如果一个又丑又肥的男生跟你表白，你会选吗？你当然不会，没得选你都不一定会选，你会告诉自己，我现在不想恋爱，我现在享受单身，我觉得我的白马王子在未来等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们根本不会懂，不被人喜欢每天宅在寝室自闭是什么感受，我喜欢二次元喜欢纸片人还不是因为它们从不讨厌我。”胖子吸了吸鼻子，“人的内心总是需要些什么东西来填满的，哪怕是虚假的东西。” 闻霜尴尬地站在一边，她从来不知道每天乐呵乐呵的胖哥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听起来像某本言情小说里女主的苦恼，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莫名的悲哀，虽说长久的相伴基于人品，但短暂的心动，终究始于颜值。 “叶少川，人欺负到我头上，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我不承认我哪里做得不对。你说的话我觉得遗憾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能说，如果两害取其轻，我还是觉得你宁可单身也别被人当……提款机。” 说完，闻霜叹了口气，伸手去扶他，然而，叶少川涨红了脸，忽然蹦起，狠狠推了闻霜一把：“你们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哪里快乐了，我要有那资本，谁特么愿意当老好人！” 才下过雨，地上湿滑，闻霜没站稳，整个人向后栽下去。好在，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叶少川。”池亦初拧眉喝止一声，胖哥一句话也不说头也不回走了。 闻霜抚了抚心口，这才想起中午约了池亦初吃饭。看着胖哥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忽然很难过：“自从沈昊出事后，好像事情一件一件没有消停过，池亦初，我都怀疑是不是这个游戏真的有魔力，你说好好的，怎么说散就散了呢？” 池亦初拍了拍她的头：“游戏没有魔力，着魔的是我们的心。” 闻霜忽然抓紧他的手臂，抬头紧张兮兮。 池亦初笑了笑，缓缓道：“别怕，我会坚持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么么哒 ☆、030 闻霜正看着书咬笔头，私人邮箱忽然提示新邮件进入，打开一瞧，是公寓发来的快递信息。仔细盘算了一番，自个并没有网购，闻霜坐在房间里蓦然打了个激灵—— 会不会，是迟来的新手环。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她乘坐电梯下了楼，在re签收后发现是比一般信封要厚实些的快件，摸起来手感平整有度，不像藏有圈环，再翻到正面贴单一瞧，寄件人有名有姓：尼克尔森教授。 闻霜松了口气，待回了房间她随手撕开包装往床上一扔，哗啦啦落下一大片冲洗的照片，全都是永夜和星辰，若再稍稍修饰加工，甚而都可直接当明信片售卖。 “是极光。”闻霜从中拈起一张，绚丽的光纹一直从宽阔平原的地平线上，一路蔓延直头顶的苍穹，瑰丽而震撼。她忽然想起来，新年时和尼克尔森教授交谈，他说到的圣诞北欧之旅，想来这都是他那时候拍的。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闻霜感动得鼻头一酸，能来这儿走一趟，遇到那么多人，共经风雨，人生似已足够。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人超好的教授吗？你看这些照片！这个年头还洗照片的人都非常有情调，教授他简直符合我对西幻小说中睿智老者的所有想象。”闻霜一边和池亦初视频，一边兴奋地将床上的照片一张张拿到镜头前炫耀。 “还有这个，这……”她兴奋的话音忽然顿住，直到池亦初问了一句怎么了，闻霜这才堪堪接上，“没什么，刚才在照片背后发现有马克笔写的数字，估摸是冲洗照片的人写的，你知道的，一次性冲洗太多，分批标号什么的。” 闻霜从床上跳下，靠着旋转椅转了个圈，在书桌正面的墙板上比划了两下：“我要把照片都贴起来，不不不，还是在这里拉根绳子，然 分卷阅读49 后用那种木夹子夹起来，高低不平，很有意境。” 自从无事一身轻后，闻霜整个人开朗不少，情绪一带，本抿唇听她絮叨的池亦初不由会心一笑，心头暗道，自己真是做了一个明智的抉择，而他也会撑起所有，握着这个抉择走到最后。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闻霜敲了敲屏幕，他从剧烈抖动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视频那头她手中拿着的照片上，张口问：“咦，这张看起来不像是极光。” “唔，好像确实不是，嗯……这是月亮？”闻霜凝视那星空一秒，轻轻一笑，“但是蛮好看的不是，肯定是洗照片的时候一起洗了，反正都是跟天空有关。” 池亦初显然没她想的轻松，他也曾是个观星爱好者，因而向其讨来了高清版，在电脑上将图片放大，又随手搜索了一些资料，最后两手托着下巴，轻咳一声：“闻霜，你知道隐曜吗？” “隐曜？” “你玩过《轩辕剑外传：苍之涛》吗？里面有个七曜使者，实际上，随佛教大兴，七曜外还有二曜，乃肉眼不可见，名为‘罗睺’与‘计都’，有时也被称为凶星。” 闻霜手一抖，照片轻飘飘落到地上，她慌忙蹲下身来捡，却一不小心碰落了桌角放着的一叠文件，哗啦啦一块儿落了一地。 池亦初并不知道她这边的情况，视频那头仍在叙说：“当这二曜遮蔽日月时，则会形成日食与月食。现代天文学上，一般认为是月亮的南交点和北交点。” 闻霜从一堆雪白的纸片中刨出照片，那张小小的方形纸背面，竟然印着一句话—— & reach the dawhe path of the night.（除了通过黑暗，人们不能到达光明）。（注：纪伯伦）” 而照片下面，正铺着她打印出来的手札，上面未被划掉的角色还剩四个，其中三个都有属性，只有最后一个角色，什么都没有显示。 那个角色名为先知。 纪伯伦有一本很有名的诗集，也叫《先知》。 闻霜呆呆坐在地上，她忽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尼克尔森教授自己的地址，最初没怀疑，只是单纯以为是宗郁顺口提及，但现在想来，她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宗郁，你现在在哪里？”闻霜简单结束了视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但这条消息，始终没有回音。 闻霜坐不住了，披了外套出门，往学校去寻，她想着，如果待会见着了尼克尔森教授，问出缘由，那么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的明信片，这个点钟还能喝杯下午茶或者吃点炸鱼薯条；如果问不出来…… 如果问不出来，说明这个东西并不是尼克尔森教授寄来的，那么这之间一定会有关联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等她站在生物医学院的学院楼下，闻霜一拍脑袋，只想骂自己一句傻瓜：不管哪个学院，要见教授都要提前写邮件预约，非答疑时间人家可能根本不在办公室。 闻霜抓了一把头发，旁边有两个路人甲走过，回头朝她这边瞧过来，她还要脸，赶紧转到的楼的另一侧，在门口正好撞上了希腊小哥。 可找着救星了。 “你又来找Ives啊？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希腊小哥端着差点被撞翻的咖啡，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闻霜傻乎乎地使劲儿摇头：“不不不，我是来找尼克尔森教授的。” “尼克尔森教授？”希腊小哥愣了一下，慢悠悠在扶手上搁下纸杯子，一面摸出皮夹，从里头抽出一张白纸。就在闻霜以为他要写给自己联络方式时，就瞧见人家将薄纸卷了卷，往里头填了点烟丝。 希腊小哥朝一旁吐出一口烟了，先说了个冷笑话：“你准备转系啊。” 她一个学金融的怎么可能转到生物医学院去…… 闻霜不能直说缘由，好在她反应快，赶忙又将那些个神话故事书拿来当挡箭牌。 哪想到千算万算愣是给忘了这小哥来自希腊，居然什么都能侃上一嘴，并且重点总是抓偏：“Wen，你喜欢神话，那你喜欢希腊神话吗？” …… 十来分钟的胡侃后，希腊小哥一支烟抽完，想起自己实验室还有正事，把咖啡杯投球似的往垃圾桶一扔，转头披着白大褂往楼里走。 闻霜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重点都还没说呢！ “所以教授呢？” “啊！抱歉，我差点忘了，他并不是我的导师，但我帮你问问。”希腊小哥飞快地打开了，在某个群组里吼了一嗓子，过了一会来了消息，“尼克尔森教授去日内瓦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说完，他大长腿一迈，上楼了。 闻霜抿了抿唇，觉得心里七上八下不着地儿，她甚至开始怀疑，那封信并不是教授本人寄出来的。但如果真是那样，谁又知道他和教授之间交谈的内容呢？ “先知？教授会是最后那个角色吗 分卷阅读50 ？”闻霜呢喃着，转头给宗郁打了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 她心中装着事儿久久不能平静，因而不甚踩着一块翘起的地砖崴了脚，瞬时的痛感让她意识忽然清明—— 遭了！只顾着相互怀疑，教授和宗郁虽然都忽然找不见人，但还有另一种情况呢，只要是游戏里的角色，那么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一个星期，这篇短文就连载完啦~ ☆、031 为什么现在她的心理只剩下怀疑和不相信，从一开始自己就没信任过他们吗？还是说，沈初情的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 闻霜心中一跳，手心渗出涔涔冷汗，她害怕，害怕当初和池亦初说的话会一语成谶，害怕最后战胜了一切敌人却崩毁于自己。 “池亦初，你现在听我说，我联系不到宗郁，我害怕他……”闻霜拨通了池亦初的电话，难得那头声音亦很急切，同时给她也抛出了一个重磅□□，“你说什么，叶少川他不见了？他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电话那头，池亦初不停安抚她：“你先别急，他是自己走的，亲口给他室友留了话说出去冷静一段时间，应该是因为失恋。”显然，他们俩都没想到，一场不怎么欢喜，十足闹剧的恋爱，对胖哥来说那么重要。 甲之蜜糖，乙之□□。 “你还没说完，你那边怎么回事儿啊？”池亦初追问。 闻霜老老实实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包括宗郁开会，回来找不到人，以及对教授身份的怀疑。她挂断电话时，举在耳畔的手臂又酸又麻，因为高度紧张几乎脱力，恰逢急雨来，浇了她一头，她手湿没拿稳，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走在她身后的女孩子愣了一下，赶忙将跨踩上的脚挪开，蹲下身飞快帮忙拾起，还顺手擦了擦沾了水渍的屏幕，递了过去：“好险好险，没碎！” “谢谢。”闻霜勉力挤出一个笑容。 晚上，闻霜坐立难安，临睡觉前去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巧克力牛奶，正好碰上觅食宵夜的阿楠。阿楠热了一点爆米花，坐在微波炉前拿手机跟人连线吃鸡，那嚷嚷的画面和去年圣诞节一致无二。 如果那之后她没有参与这个游戏，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你怎么了？”阿楠落的位置不太好，没五分钟就被KO了，她开着队友观战视角，偶然抬起头来，就看着闻霜眼眶红红的，眼白上都是血丝。 “没事儿，刚才开冰箱拿东西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洋葱，忘了，没忍住揉了下眼睛，就这样了。”闻霜笑了下，其实冰箱里根本没有洋葱，但总比沙子吹进眼睛这样拙劣的借口要好得多。 随后，她端着牛奶杯回了房间。 “怎么回事儿啊，都已经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搁下杯子，闻霜捧着两颊，坐在电脑前自言自语，情绪从失落转为低沉，回头来看这两个月过得稀里糊涂，自以为是，又自作聪明。 后悔应该早一点报警。 后悔不应该好奇心那么重，垃圾邮件应该直接删除。 后悔自己掉进了钱眼儿里，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奖励，耗费精力和时间。 她更后悔自己不应该到这儿来，在花费与自我价值中彻底迷失，她是个普通人，有点儿不甘心却又能力不太够的普通人，为什么非要自不量力？ 关灯前，闻霜长长一叹：“难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接着，她甩甩头，调小了手机音量，将有红点的app全都点了一遍清掉未读消息，随后给池亦初去了一条晚安。正打算关掉微信时，她忽然发现叶少川的消息栏被顶到了第二格。 如果她没有记错，自从上次在学校跟胖哥吵过一架后，两人之间就再没发过消息，这个时候跳出来—— 果然，她点开一瞧，下午确实有新的信息进来，但不知为何微|信却没有提示。新进的聊天内容无他，只有一段视频。 闻霜点开，一段嘈杂的外音后，画面闪到了穿着各色古怪的人群和大背景板，看这样子像是在一场漫展。 “闻霜，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那样的说话，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好了，胖哥我现在出来散散心，你祝愿我早日走出困境好了。”叶少川的声音从视频里传了出来，一阵晃动后，屏幕里的人渐渐少了，拍摄者走到了僻静的地方，随后一阵清嗓子，声音压得很低，“对了，我有个事情跟你说，你猜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呼啦呼啦”两声杂音，镜头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叶少川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掐掉了，按理说如果话未完，应该会再补一条过来，可是在那之后没有任何额外的视频和消息，单单这孤零零一条，时间是下午三点。 闻霜心脏莫名紧张起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胖哥来不及说话。她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拨通电话，奇怪的是，电话那头既没有关机也没有空号，只是一直占线，无人接听。 分卷阅读51 “池亦初！”闻霜下意识找他，“我刚刚看到胖哥的消息，你跟他室友和同学熟吗？或者你认识什么宅男吗？知不知道最近哪座城市有漫展？” 未曾想，池亦初秒回：“你还没睡。”他连忙督促她，“我看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早点睡，你说的我来找。” 早晨，阳光从百叶窗四面的缝隙挤进房间，闻霜从沉睡中转醒，揉了揉眼睛翻身去捞手机，果然，微信置顶留着池亦初的消息，是一条新闻—— 关于近日爱丁堡的漫展。 叶少川最后留下的讯息是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并准备分享，可惜屏幕在关键处断了，闻霜毫无头绪，只能又顺手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于是，她不得不把那个视频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正当一无所获准备起床洗漱并去厨房煮个麦片粥时，她忽然在视频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错，那个身影她太熟悉了，纵使裹了厚重的衣服，戴着墨镜和口罩，但她依然从轮廓里能清晰辨别出那个娇小的女生，不，可以说化成灰也认识。 “是她？” 她果然没事。 闻霜拖动进度条来来回回，那夜沁凉的水似乎从回忆里呼啸而来，将她湮没，闻霜一窒，跌坐在床上，不由又惊又怕：难道胖哥说的发现是指沈初情？如果沈初情没死，那她在哪里？谁救了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是她要对叶少川不利吗？ 她再也坐不住了，吃早饭前给池亦初发了一条语音将新发现交代了一遍，并希望他能和之前的警察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032 池亦初难得还起了个早，很快回了她一个“放心”，许是打从心里的信任，闻霜没有再想太多，最近除了琐事还有几份小组assigs，她实在没法分出心来。 不过没法分心都是对无关紧要的事情，什么是紧要的，那就要看情况的，比如池亦初暗搓搓跑来蹭饭，闻霜虽然抓头发发牢骚，但还是老老实实去超市买了食材。回来的时候发现池亦初居然没等在楼下re，反而大方坐在厨房玩手机。 “你怎么上来的？” 池亦初眼皮都没抬，一本正经答道：“我□□了你们楼下的前台。” 闻霜将塑料袋往餐桌一放，从他手中将手机抽走，发现这人既没吃鸡也没抽卡，居然在玩消消乐，随后支使他去做事情，自己倒玩上了一把：“去去去，把东西放进冰箱，那边第二格是我的。”池亦初玩的关卡等级高，闻霜瞎点两下，很快就game over，百无聊赖，只能搬来菜板开始准备食材。 “对了，今天星期三，查邮件的日子。”闻霜切了个番茄，忽然想起这茬。她平日有点强迫症，每个星期某几天固定会做一些事情，只不过今天因为池亦初横插一脚给忘了。眼下穿着围裙切着菜走不开，再看池亦初一脸悠闲标准宅，立刻给他安排上，“别玩了，别玩了！那边桌子上拿一下信箱钥匙，要是有我的信，就帮我拿上来。” 池亦初干脆地放下手机，抄着钥匙出了厨房，闻霜看他人影晃过，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有其他人的也一起拿上来吧，待会放餐桌让她们自己挑。” 等人一走，阿楠泡了一碗火鸡面，从房间出来打酱油，看见切菜的闻霜，立刻左右瞄了两眼，将她推到一边：“行啊闻霜，你不是赶着写论文吗，一声不吭出门，把你男朋友晾楼下啊，要不是我把人给带上来，指不定多可怜呢。”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闻霜脸莫名一红，随后岔开话题：“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你。”池亦初来闻霜这儿次数多了，几乎跟她舍友也混了个脸熟。 阿楠在她身边上蹿下跳了一会，翻了翻桌上的东西，以一副极度委屈的表情哭诉：“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吃泡面的家伙嘛！做几个菜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一起吃呗。”闻霜笑了。 阿楠满意地拍了拍胸脯，伸手在她肩膀搭了一下，又顺手捏了捏闻霜的脸颊，端着盘碗走了：“好意心领了，我这个人智商不行，情商贼高，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走吧走吧！赶紧撤！看把你美的。”闻霜一片白菜扔过去，开门进来的却是池亦初，池亦初顶着白菜叶，用手扶着门框：“我这儿哪儿又得罪你了？” “讨嫌。” “好啊。”池亦初呵呵笑着，伸长手臂将信件摔在小桌上，随后转身走了，“你的我帮你放房间好了，为了不让你觉得碍眼，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闻霜拿着菜刀追来：“真走了？” 吃过午饭，两人回了房间，池亦初拿上包和外套准备走人，闻霜正检查有无东西落下，瞥过书桌，忽然发现少了点什么：“你帮我拿的信呢？” “哦，我看是广告垃圾邮件，已经帮你扔了。”池亦初指了指垃圾桶，闻霜低头果然在里头看见两只皇家邮局的信封，也没多想，毕竟广告确实多。 等送他下楼回来，闻霜嘴里泛咸想 分卷阅读52 吃点甜果，顺手抓了一个苹果削皮，不知是不是走神的原因，削到一半她要扔皮结果把刀给扔了进去，又只得扒拉着垃圾桶找，这一找，她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信封有两只，可广告只有一份，那另一份呢？ 闻霜舒展双手往椅子上靠，抬头望着写字台正上方的手札莫名陷入了沉思，打那天寻宗郁和教授不见，她回来以后就把手札从一堆废纸里翻出来，用图钉钉在了显眼的地方。坐了两分钟，她抽出马克笔，在仅剩下的四个角色名上划掉了一个。 “喂……池亦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了，闻霜深吸了口气正打算询问，对面的人似乎正在走路，喘息声很大：“我现在急着去见导师，待会有个会议，晚点打给你。”说完便是一阵盲音。 闻霜放下手机，将两腿放在凳子上，身子前倾抱住膝盖。这两个月东奔西跑，让她都产生了一种池亦初超级清闲的错觉，事实上读博的人不止宗郁一个，池亦初也读博，这学期都快过半了，他也有任务要做。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或者他顺便当草稿纸写写画画带走了？自己也用过传单广告打草稿的，特别是在紧急又找不到书写纸的情况下。若是在从前，她根本不会注意到，可这俩月来，不正常的事情太多了，她不得不心细如尘。 闻霜甩了甩头，忍不住还是再翻了一遍垃圾桶，一只信封边角皱巴巴的，和扔下的一叠方块广告纸正好合拍，而另一只平整得多，里面装过的东西应该很轻薄。她也曾怀疑过和游戏相关，但如果轻薄，那就不可能是手环。 真是自己想多了？ 心里装着事儿，闻霜看书也看不进去，干脆拿出手机打开YouTube刷视频，刷到一半，手机忽然卡了一下，进来一条号码未知的短信—— “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人。” 是谁？谁发的？ 闻霜寒毛倒竖，心提到了嗓子眼，知道她号码的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以上是熟人。于是，她将所有人排除了一遍，忽然想起那个视频，试探性回了一句：“沈初情？” 然而，那个号码再也没有消息来，像是电话卡已从手机里拔除。 挨了两个小时，闻霜终于收到了池亦初的消息。 池亦初一开完会就打了电话过来，告知她晚上去市区吃饭，他已订座，也算小小约会。闻霜询问原因，他只说是项目顺利，庆祝一番。学校离市区并不近，地铁公交都要耗上些时间，周末也便算了，但眼下还在工作日，第二天早晨还有早课，着实让人觉得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闻霜还是稍稍画了个淡妆出了门，出门之前，她将那只信封还有板子上钉着的手札拆了下来，塞进了手提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033 池亦初订的是一家西餐厅，闻霜为了补妆，因而让他先过去，等自己坐地铁到时，池亦初已经点好了菜。不用看菜单也能猜到，一小份牛排绝对三十镑起步，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像她这样条件一般的学生就很少会来奢侈。 “你今天为什么忽然请我吃饭？”闻霜放下包，指了指周围，一脸狐疑地问，“还来这种地方？” “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个仪式。”池亦初坦言，闻霜这才借着昏暗调情的灯光看清他穿的竟然不是常规的各种兜帽外套，而是一件比较正式的小西装。 闻霜诧异：“仪式？” “虽然我觉得你默认了，但我还是想问……”池亦初笑了笑，变戏法一样从桌下一支接一支拿出玫瑰，“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闻霜呆住了，至少来之前她心中藏着事儿忐忑异常，因为下午的短信，她心里有过那么一刻的动摇，可是现在瞧着这场景，说不出的情愫开始肆意蔓延。 “原来是因为这个。” 池亦初一脸茫然：“不然你以为呢？让我这个死宅想出这个点子，着实绞尽脑汁。” 闻霜捂着脸，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回了一个好字。恰好服务生开始上菜，闻霜找纸巾擦掉口红，翻找手提包时瞧见了那一叠白纸，心中不由一刺，随后不动声色又放了回去，起码现在，她不想打断这美好的时光。 “池亦初。”闻霜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问了个问题：“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 池亦初按住她握刀的手，难得笑容里带着温暖，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就像你曾说过的，永夜会有一星辉长明，你就是我的启明星。” 闻霜垂眸，将手轻轻抽出，随后稀里糊涂吃完了这顿饭。晚饭后，天色已暗，池亦初提议开车送她回去，不过他今日去学校，并没有开车，所以车还停在他家车库里。反正离市区也近，两人就当饭后散步，往他家走。 走到屋前忽然飘了几点雨，闻霜睫毛膏掉了，蹭在下眼睑黑乎乎一团，她只得又进屋坐了坐，借用卫生间整理一番。 池亦初双手环抱在胸前， 分卷阅读53 靠着门框不住打量镜子中的她，随后让开一条路，跟着闻霜去取她衣帽架上挂着的外衣。“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课，我先回去了。”闻霜道。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池亦初就站在狭小的木楼梯前，平静地陈述。闻霜敛去脸上的笑容，但却没有立刻否认。 池亦初叹了口气：“是我想错了，我以为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说完，他趿着拖鞋径自下楼，鞋帮在古旧的楼梯上发出“塔拉”的声响，一声一声敲打在人的心口。走完最后一阶他旋即站定，回身很绅士地朝楼上呆立原地的女孩伸出手。 如果是往常，闻霜肯定一路小跑下来，将自己的右手递过去，随后便是十指紧扣，但是今天，她没有。她就站在楼梯上，脸上的表情在昏惑的走廊灯下显得有些阑珊：“池亦初，你的新身份是审判者吧。” 池亦初歪了一下头，不置可否，似乎在静待她往下说。 “审判者的属性可以让一个人出局，一开始我猜出局的人是沈初情，因为我是各类小说忠实粉丝，我也愿意相信复仇情节，所以也自然而然认为你在帮我出气。”闻霜慢慢说道，“但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更像第六感，我没法找到具体的证据来证明，就像我没有办法证明你很奇怪。就想哪里都不对，但是哪里都说得过去。如果今天我没有翻垃圾桶的话，大概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 闻霜向下走了两阶，板着脸：“拿来。” 池亦初摇头不语，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闻霜无奈，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能让你以蹭饭为借口专门来取信，这信件又不想让我知道，恐怕除了那个游戏，没有别的解释。”她顿了顿，按着额头表情很压抑，“我都已经脱离游戏了，为什么还能收到信件，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还身在局中。”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的指摘，不相信匿名短信的套路，但她很难说服自己，池亦初没有事情瞒着她。 池亦初呵呵一笑：“闻霜，你愿意相信我吗？” “好，那你告诉我，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闻霜一口答应下来，但嘴上却继续追问刚才的问题。 池亦初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对着闻霜展开，随后悠悠道：“信上说，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的属性可以叠加。”换言之，只要抢到别人的角色，就可以获得别人的能力。 “什么？” 闻霜手脚瞬间冰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想让他们最后几人内斗，这太夸张了，如果说沈初情的“贰臣”还能说明个别人的心思，那所有人一起，就像将内心里的恶念剖出，群魔狂欢。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沈初情没死……池亦初是审判者……短信是谁发的……沈初情？她为什么要发，她想挑拨，还是良心发现的警示？宗郁为什么不见了，他一直没有和自己取得联系，是故意不联系，还是无法联系？那教授呢？教授真的是最后一位玩家吗？”闻霜胸腔不停起伏，大脑在一瞬间被强制塞满了许多东西，搅和得混沌不清，她想理出线索，但不知道为何头重脚轻。 池亦初动了动手腕上的表，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直到二人四目相对：“你想知道吗？”他无声地笑了，尽管二人错位站在楼梯不同位置，但闻霜还是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你的游戏并没有结束，你的手环一直在我这里，如果你乖乖的，我本想让你安然直到结束，但既然如此……” “你想做什么？”闻霜往后退了一步，却摇摇欲坠。 池亦初倾身，嘴唇落在她的耳畔，用气声一字一句道：“就只能先让你出局了。”随着他最后一字落下，闻霜倒在了他怀中。 他手中的纸片落在地上，上头根本没有一个字，两面都是雪白。他将闻霜横抱进卧室，随后从上衣里侧的口袋内取出两张车票，将其中一张撕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亲们耐心看到最后哟~ ☆、034 闻霜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沉，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手脚被捆缚着，浑身使不上劲儿，一咕噜就从床上滚到了木地板上。 撞击带来的钝痛让她彻底清醒，抬眼一看，自己还在池亦初的家中，下意识就要喊他的名字。但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话到嘴边闻霜留了个心眼，终究还是咽了下去，自个儿小心翼翼站起身来，慢慢跳出房间。 屋子里空落落的，连根针落地也清晰可闻，看样子池亦初已经出门了。 闻霜寻了桌角门边蹭了蹭手上的绳子，可惜为了减免安全隐患，这些地方都包了钝角，实在割不开。厨房倒是有刀，但反手后绑，恐怕她还没松绑，自己先把手给剁了。 “怎么办？”闻霜喃喃自语，既然自救不行，那就找人来救。很快，她便在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包，但是手机已经没电了，凑巧的是，她既没带充电线，也没有充电宝。至于这个房间，只要池亦初不是蠢货，绝对不会给她留下能逃走的道具。 分卷阅读54 就在她束手无策，只能窝在小沙发上回忆细节的时候，楼下响起了拍门声。 有人！ 闻霜欣喜不已：“谁啊？有人吗？谁在敲门？” 拍门声还在响，但对方却始终没搭话，闻霜甩了甩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喊的是中文，随后又改用了英文，然而依旧没有人搭话。 虽然心中疑虑，但好歹是一线生机，闻霜开始一步一步往屋外跳，可跳到窄楼梯前，她却迟迟不敢下步，这梯面陡，自己这个情况万一失足，磕碰之下指不定把自己给坑死。可不下去吧，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等等，你先别走，我马上来。”现在功夫一刻也耽搁不得，拍打的声音像计时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闻霜断线走人的可能，她只能一面□□，一面咬牙，一阶一阶往下挪，挪到最底层，整个人已是大汗淋漓。 冷汗湿透的滋味不好受，但不受控制涌出的情绪更难受，不久之前，她就曾在这里摔了一跤，当时还是池亦初接住了自己。 “谁啊？”现在的闻霜胡俨然已是惊弓之鸟，她不敢胡乱开门，将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听，忽然瞧见门上有猫眼，于是垫着脚尖，额头鼻子嘴巴能用上的全用上了，好半天才将其顶开，等把眼睛往那里一凑，她惊呆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初情。 ———— 此时，ScotRail列车上，有人在左侧靠窗第三排的小桌上优雅地放下一叠报纸，随后开口询问对面那个用手支着下巴，将自己整张脸都遮挡在兜帽帽檐下的男人：“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池亦初一动不动，好像将人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见他没反应，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顺势坐了下来。 “怎么，先用审判者的身份干掉了沈初情，然后又率先抢夺了闻霜‘幸运儿’的身份，没想到你够狠。”宗郁拿起报纸翘起脚，装模作样读起来，但嘴巴上的话却不间断，“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忏悔和祷告吗？” 池亦初抬起头来：“你怎么在这里？” “你有车票，我也有车票，咱们也可以算殊途同归，怎么样，要不要一起作伴？”宗郁倒是没抬头，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在他眼镜架上转过一道金光。 池亦初活动活动手臂，向后靠躺，旋即将目光落于车外，成片的牛羊的青草坡上懒洋洋晒太阳，苏格兰的蓝天永远是那么干净和清澈，这等舒适的天气，旅行郊游最佳，实在不适合说煞风景的话：“现在除了你我之外只剩一人，胜利在望，你觉得我会信你？” 车厢内闷热不透气，宗郁放下报纸，将袖口往上一直挽到手肘，微微一笑：“可是我是真的打算来和你做交易。” 池亦初挑眉，把椅背放下，抄着手往后靠，等他自个儿往下说。 “沈初情是我救的，我的身份是，执行者。”宗郁一边说一边摘下白手套，打开运动水瓶，吹开浮在上层的红茶茶渣，“想来你已经把手札烂熟于心，你该知道执行者的属性。” 能活到最后的人，属性都不会差—— 比如闻霜的幸运，池亦初的令人出局，而执行者……则是无视一次规则。 “还真是宿敌啊，所以你让沈初情又回到游戏了吗？”池亦初心脏猛然一顿，如果他的坦诚之言不是谎话，那么沈初情现在可是他的人？那现在…… 宗郁始终在观察他的表情：“你想问的其实是闻霜吧？你夺了她的手环还这么关心她，也许她早将你视作叛徒也不一定？放心，她既然已经出局了，那竞争关系也就不存在了。” 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池亦初不敢表露，只能一言不发将手心放入上衣口袋擦干，随后拈出一块放久了的口香糖，拨开糖纸扔进嘴中。 过了几分钟，他才在狰狞又压抑地气氛里轻笑一声，装作毫不在意：“我在意？反正踏出这一步就没想过回头，不如留待精力好好思考这些角色的设计究竟有什么用意，特别是……”池亦初故意顿了顿，“最后那位。看你的表情，也许已经有着落了？” 宗郁哈哈一笑，抬手扶了扶眼镜，礼貌地将右手递了出去：“你想走到最后，我也想，不如和我做一笔交易，事成之后我们可以共享。” ———— “沈初情，我知道是你。”闻霜用背抵住木门，双手落在把手上按住，随后不冷不淡开口。她话音刚落，敲门声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沈初情隔着门回应道：“既然你知道，多说无益，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我不需要，也不会开门。”闻霜立刻否决。 “真的不需要吗？”沈初情显然比那天晚上更沉得住气，她将帽檐压得很低，整个人向前倾，嘴唇几乎贴在门上，“池亦初他背叛了你，你那么信任他，他却抢走了你的手环，你不想报仇吗？” 闻霜失笑：“说起来，你和我之前的恩怨好像更重一些吧。” 提到那天的事，两人都不太自然，沈初情轻咳一声，不再和她绕 分卷阅读55 弯，直接进入主题：“是宗郁救了我，这些日子也是他帮我找了地方待着，可我哪里都去不了，每天担惊受怕做噩梦，你之前是不是接到一个匿名电话，那个电话是我打的，听到你没事，想到大概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无言面对本想一死了之。” 她说着，笑了笑，话中带着无助和谐谑：“可惜啊，对自己还是下不得死手，后来被宗郁发现救了下来，我突然想，还是活着好。我很感激他，本打算帮他一把当报答，然后就去自首，没想到他不要报答，让我来找你。”沈初情叹了口气，“宗郁发现了可疑的地方，那条短信也是他托我发的，就是想提醒你，不过看样子你也没听，你可以不信我，但是你应该信他。” “好，我可以信你。”闻霜想了想，应下：“0447*******，你先按这个号码拨过去，她是我室友，你告诉她你的名字，加上地址，说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有点急事走不开，拜托她帮我把饭煮上，一个小时后我回去吃，如果我没有回来，说明我可能出了点事，她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沈初情咬牙，用手死死捏着手机，过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给那个叫阿楠的女人打完电话，通话结束时，汗水已经打湿了她里头的衬衣。 看她不惜暴露身份，闻霜松了口气，拧开了大门，沈初情走进来，与她对视一眼，拿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一刀割断了绳子：“宗郁让我给你带话，叫你好好待着，别再参和这件事。” 闻霜打量着她的动作和脸，左右没看出端倪，那尴尬和不自然并不像作伪，如果沈初情能轻松地说出一切，她反倒一个字都不信。 “对不起。” 闻霜笑了：“都多大的人了，对不起这种东西不是次次都有用的。”沈初情嘴角抽了抽，闻霜心里的气撒了，反倒好受了不少，“宗郁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他收到一个信封，然后就走了。” “我去找他。”闻霜点点头，说完，然后径自过了门前马路，。沈初情一脸懵逼，盯着她背影看了老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忙一边追一边喊：“喂！你知道去哪儿吗？” 沈初情快跑到她身边，从包里拿出一张车票：“这个，就知道你是个死脑筋。” 闻霜恍然大悟：原来池亦初拿走的信件是车票。 “本来不想给你的，宗郁有一句话说得对，你确实应该好好待着，不应该再瞎掺和了。”不知道为什么，沈初情再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有光，竟然有种让人迷醉的真诚。 闻霜接过车票，沈初情立刻把手抽了回去，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随后避了开去，“嗯，还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挺嫉妒你的，所有人都会想到你念叨你，就像世界以你为轴一样。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我走了……保重。” 这次，换沈初情走得干净利落。闻霜捏着那张通往爱丁堡的车票，摇了摇头：“沈初情！这个游戏玩到现在，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不过会变差，也就有可能会变好。” 沈初情回头，愣怔地看着她。 “你以为我要说放弃指控吗？这事情现在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有悔过之心，等这次危机度过，我也愿意帮你。只是……只是我们也不再是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后面几章信息量都比较大。 ☆、035 沈初情望着闻霜逆光的背影，心中闷堵，似是难过又惋惜，就像她说的，很多事情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闻霜不会傻傻原谅，而她也不会接受原谅，所有的一切只在道义的有限范围内带上人情的色彩。 “喂。” 等那个女孩纤瘦的背影在长街尽头也看不清时，沈初情这才拨通了电话，那一头隔音效果极差，甚至还能听到火车从铁轨上呼啸而过的杂音：“我都按你说的办好了，你说了会帮我作证，会帮我解决掉麻烦……” 宗郁双目盯着对坐的池亦初，最后礼貌地回复了一句：“当然，你的事情也该有个完美结尾。”说完，他果决地掐断了电话，沈初情听着盲音不甘心嚷嚷了两句，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自己身侧的马路上停下。 “啪嗒——” 手机摔在冰冷的人行道上，沈初情抬头，看见两个警察从车里走了出来，她想跑，脚下却无力，想捡起手机打个电话，可是又打给谁呢？找宗郁质问？他摆明了一直以来在麻痹和利用自己。打给闻霜，告诉她别用那张车票？自己压根儿也不会真的甘心。 “是g Shen？” 宗郁接电话的时候池亦初佯装发呆看窗外，实际将他的对话一字不落全往耳朵里塞，不过这个人太精明，从始至终一个表情，说话很慢，措辞简洁，几乎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有些失望，以至于待他挂完电话，他忍不住进一步试探：“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还有10分钟火车就会到爱丁堡的中心车站，我们可以先 分卷阅读56 去喝一杯英式下午茶，然后慢慢详谈。”宗郁撩开袖口，露出精致的机械表。 ———— 闻霜回到公寓，阿楠正在厨房架着平板看剧，拿勺子挖着3镑一桶的哈根达斯，吃得十分享受，这大概是在物价飞上天的英国唯一的“高性价比”。 “饭在电饭锅里。”阿楠瞧见她进来，朝左边指了指，眼睛挪都不挪，几乎都快粘在屏幕上头。 闻霜应了一声，道了谢，一口气拿了两个大保温盒，将饭从锅里一勺一勺挖出装起来，那动作机械得犹如目下玄幻剧里的耍帅慢动作。随后，阿楠察觉到不对，按了暂停：“你不是回来吃吗，你放冰箱干嘛？” “晚上炒饭吃。”说着她在灶上热了奶锅，看起来像是煮泡面的架势，不过泡面是没有的，螺蛳粉倒是有一包。 阿楠看到那紫色的包装，再也忍不住了，呼天抢地：“我靠，你有没有人性，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最近上火不能吃这些！”她伸出一只手，将包装袋拎起来，里头一包包的酱料哗啦落了一桌子，“5镑啊，5镑一包，你也舍得买，都可以吃两桶哈根达斯了！” 寻常时候闻霜这么精打细算的人自然不会买，可她刚刚路过中超，神情恍惚突然就推门走了进去，然而在里头穿了两排货架却没有逛的心情，最后在冰柜前停下，看着里头摆着的一排排嫩豆腐。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这周末她本来和池亦初约好了一起做麻婆豆腐，不过看样子是要落空了。 想到池亦初，闻霜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放辣酱包的时候不小心手抖，全给倒到了锅里。阿楠刚才骂得有多欢快，这会就有多嘴馋，趁酸笋还没下锅，先往灶前狠狠地吸了两鼻子香气：“这么辣，你受得了吗？喂，我看你脸色不对，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闻霜想了想，还是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于是毫不介意地撒了个小谎，等粉煮好，阿楠实在受不了诱惑和那粘在衣服上的味道，抱着平板溜回了房间，走之前不忘倚门回首：“你这样隔壁印度小哥都不敢进厨房了，干得漂亮！谁叫他最近老放神曲，吵得我耳膜都要炸了。” 阿楠走了，闻霜捧着碗坐在窗边吃，一边抹汗一边吸鼻子，一边哭一边回想，她怀疑池亦初，同时又觉得很奇怪。 池亦初该不该信她还得再想想，但是旁人她是铁定不信的。最后，她拿出那张车票，将它撕碎，和着剩下的残渣一起丢入了垃圾桶。 “阿楠，你上次看车票的那个APP是什么？”阿楠是个爱玩的，什么各地攻略app那是如数家珍，闻霜一问，她立刻在微信秒回。听了她说的建议下载好软件，闻霜查了时间，本想订一班比那张票早的，但预定来不及，最后她选了晚一个小时的。 雾气蒙在玻璃窗上，她走过去伸出食指在上头画了颗爱心—— “愿永夜能得一星辉长明。” 这一日，闻霜将寝室彻底打扫了一遍，在背包里简单地收拾了些必用品，随后早早歇息下，次日一早，她锁门离开。 &ion已经开始上班了，Aimee小姐姐突然叫住了她：“Hi, Wen, you have a delivery！” 包裹？ 闻霜嫌麻烦本不想查收，可一想到最近并没有网购，又怀疑是和游戏相关的重要线索，认命地走到前台。Aimee一边按号码查找，一边跟闻霜闲聊，说是昨天傍晚下班前送来的一个急件，但是当时她已经关电脑了，所以就没来得及发邮通知件，今早看到闻霜就顺口说一声，反正都是走个程序，既然是急件，那邮件通知还慢上许多。 “Here you are。” Aimee把小盒子交到闻霜手上，闻霜掂了掂，本就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异常轻，估摸也就是一个苹果的重量。她和Aimee打了声招呼，随后在休闲区找了一个自由沙发坐下拆包裹。 里层的盒子是普通的小礼盒，掀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贺卡样式的卡片，闻霜一想，不对劲儿啊，圣诞节都过了好久了，自己生日也还好几个月，最近的节日是复活节，但也在学期末，这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她拈起来翻面一瞧，开头两字“闻霜”，再熟悉不过的字体。“呀！”那一瞬间，惊讶直冲脑门，她一失手将包裹掀到了地上，Aimee听到动静，从办公室窗口支出脑袋瞧了瞧。闻霜稳住情绪，扒开纸壳最上层的标签，发现寄件人果然是池亦初。 就在她慌忙捡起落地的纸盒和里头垫箱的泡沫时，脚下一硌，似乎踩到什么。闻霜将马丁靴挪开，发现静静躺在地毯上的不是别的，正是她消失已久的手环。 “怎么会？”闻霜几乎站不住脚，她颤抖着手将那张卡片再度放回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池亦初的字迹很潦草，通篇只有一句话，十分符合他闷骚的性格—— & gift to my dear.”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章大结局~ 分卷阅读57 ☆、036 爱丁堡的清晨薄雾暝瞑，安静又美丽。池亦初和宗郁住了一晚，并没有急着去解开最后的谜底，而是在吃过早点后，提议去海边。 宗郁表示随意，毕竟只要在今晚十二点以前结束一切便可，更何况……他收到消息，闻霜根本没出门，除非她放弃，否则，也就是说，她压根儿没有选择沈初情那张车票，这才是她，在该相信的时候相信，不该相信的时候绝对不信，那么容易上钩，游戏就没意思了，既然如此，一切计划也该往后。 “想不到吧，爱丁堡竟然还能看到海，不过，没有北边蓝。”难得今日天气好，宗郁只披了一件薄外套，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抄在裤袋里，显得风度翩翩。 两个大男人聊天，尤其是关系微妙，不由显得特别硬。 池亦初双手抱胸，面朝大海：“希望今天一切顺利。” “本来还以为你对大海有什么情结，现在看大概是我想多了，你是已经在考虑结束之后去哪里挥霍庆功了吧？怎么想，想吃海鲜？”宗郁推了推眼镜架，淡淡笑道，“海鲜还得去Oben吃，我记得那边有一家很地道。” 池亦初愣了一秒，一个温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池亦初，等到春暖花开，这个游戏彻底结束的时候我们去Oben吃海鲜吧，我室友给我推荐了一家又好吃又便宜的！” 随后，他失笑起来。 宗郁脸色落得有些差，他不太明白池亦初这笑的意味，因而逆光里莫名觉得有些刺眼，随后以语气弄人：“不过，以你这样的背景，早该宠辱不惊了吧。” 池亦初不再搭话，等海风吹够了，大海也已尽饱览，不声不响调头便走，宗郁跟在他身侧，眯着眼，想来温润有礼的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厌恶。 王子街的尽头，卡尔顿山屹立于前，这座不足两百米的小山放在国内，那绝对就是不起眼的小坡，可这一大片苍茫而未开发的山往历史悠久而繁华的都市里一落，那便是城市的守护与守望。 上山一共有两条路，一侧为碎石缓坡，坡不陡，但因为路面未有水泥柏油平铺，也未有人砌台阶左右扶手，因而走进来硌脚又艰辛，而另一侧更为险峻，但却又石头叠出阶梯，除了表面光滑发亮，几乎没有糟点。 午间过后，下了一点小雨，上山的路变得湿滑，下午三四点以后，游客渐少，太阳落入地平线后，便是本地人也都陆续归家。 苍茫的山道上有两个渺小的黑点，乃是并肩而行的池亦初和宗郁，后者抬头往山顶瞧看，估摸走了一半距离，卸下背包，取了一只水壶：“两手空空虽然轻便，但爬山，水是必须的。”说着，他拧下盖子，将水壶里的水倒出一些给他。 池亦初垂眸看了一眼。 “一切就按我们昨天商量的行事。”宗郁将杯盖又往前送了送，直到池亦初将其拿走，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一口喝干，他才讪笑着将瓶子放在唇边抿了抿，意思了一下，“Cheers!” 池亦初面色十分凝重，因此忍不住再确认了一番：“你的信息来源可靠吗？” “自然可靠。”说到此处，宗郁格外自信，“他平时会带一个手提公文包，包中应该有一把枪，如果没有，那枪应该在风衣里。我知道你既想得到游戏奖励，又想将他绳之以法，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你我配合。” 宗郁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待会看我手势行事，好了，你先去吧，good luck！”说完，他目送池亦初缓慢爬上顶峰，随后下到另一处山坡，拿出望远镜锁定上山的坡道。 从中心车站出来，这是最近的一条登山之路。 等了一阵，终于，他在山下的湖泊前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闻霜，你终于来了。” ———— 山顶最高处有两块标志，一块是□□似的附近群山海拔图，另一块则刻有亚瑟王座字样，天气好时，站在两块石标之间，可以俯瞰整个爱丁堡市，天幕极蓝，云若悬垂于顶，四野开阔，将人心胸畅快。 顶峰前三十米，几乎无路可走，只剩下一圈嶙峋碎石，教人费尽力气攀爬。池亦初踏上最后一步，石台下，一个苍老的身影背对着他，脖子上挂着单反，脚边放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和一盏马灯。 眼见那头华发，不知为何，池亦初不由想起了《老人与海》中那烂熟于心的名句——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但却觉得莫名合贴，大概人都有气场，老人转身时脸上的笑越温和，骨子里透出的坚韧就越深。 一定是久经挫折但又挺过黑暗的人，才会自带光芒。 “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是‘Rah’的最后一位玩家？”池亦初关掉手机电筒，抱臂而立，出口时不卑不亢，并不因为那人的年龄和外貌而多上几分同情，“不过，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分卷阅读58 寒夜中，老人单薄的骨架拼命抵御从高天灌来的长风。他颤巍巍抬头时，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难得没有浑浊不堪，而是格外清明：“年轻人，怎么说？” “加上我另外两个伙伴的属性，我身上一共叠加了三种，而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就算你加上另外一个人，也不高不过我。”池亦初话中颇有自信。 老人颔首，只是对听进了他的话发出认可，但眉头却悄然拧成了“川”字，微微一笑：“这游戏不是没有规则吗？谁告诉你是比属性叠加的多少了？” “不是吗？” “游戏没结束之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我则认为，顾名思义，这个游戏的重点在随机二字上，既为随机，那么应该没有人能抉择自己的命运，不是吗？”老人拉了拉外套，精气神随着他的话溢出，仿若能教人猜想，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帅小伙。 他呵呵一笑，顺手拍了一张照片，且对池亦初招了招手，“你看，这张如何？” 池亦初走过去，站在两米外垂眸望了一眼。 星空本就不分明，况且一盏马灯的光线实在昏暗，纵有身前万家灯火，亦变不了黑暗倾覆。 见他没吭声，老人放下单反，缓缓摇头：“不过，你提醒了我，也许还有另一种方法呢？”他话犹未尽便闭了嘴，蹲身拎起公文包，将手探了进去，目光却上掠，将池亦初来回打量。不得不说，岁月沉淀后，人的眼睛少了初澈，却多了味道，只一眼，便教池亦初心惊肉跳。一刹那间，宗郁的话回荡在耳畔—— “他平时会带一个手提公文包，包中应该有一把枪。” 也许他没说完的话就是接下来的动作，比如，杀掉池亦初，顺理成章带走他的角色和属性，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暴力的方法。 池亦初深吸一口气，显得异常镇定，甚至在老人的眼皮子底下还自由地来回踱步：“我曾经也是星空爱好者，其他的繁星再好看，还是比不过北极星永恒不变的坚守和指示，它即是方向。” “它，即是方向？” 老人愣怔片刻，过了一会抽出手来，什么都没有取出：“你就不怕我杀掉你，抢夺你的角色和属性。” “当然不，虽然我没有猜到这个游戏的初衷，但我想，设计者并不热衷于杀人。”池亦初微微一笑，“因为设计者本身也是玩家。” 老人从上衣口袋拈出一支雪茄叼在嘴上，一边寻找打火机，一边回应道：“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玩游戏。”一簇火花从Zippo打火机窜出，星火一闪，在老人的瞳眸里映照出红光，“不过年轻人，你并不是活到最后的，就算没有我，你凭什么认为你会胜利？” 池亦初站在原地没动：为什么不？宗郁和自己合作，他让自己先一步登山，不就是一种自愿放弃，甘为后备的表示。除非身前这个老头根本就不想提供任何奖励，可那样设计这个游戏又有什么理由呢？为了戏耍人好玩？ 老人吐出一口烟圈，把目光落向池亦初的身后，笑着点头：“你说是吧，我亲爱的学生，不，在中国，好像你们都叫弟子？”那弟子二字，竟然是标准的中文发音。 宗郁从池亦初身侧走过，擦肩时偏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后解下自己的手环朝老人扔了过去：“老师，这是我的手环。”宗郁脚步停了下来，将双手抄进西裤口袋，他顿了顿，从中又摸出了一个手环：“还有一个我叠加的。” 池亦初脸色霍然大变：“怎么可能……你凭什么将手环给他？” “有什么不可能。”宗郁拉了拉领结，既没有得意张狂，也没有戏谑促狭，反倒一如既往淡淡一笑：“你知道的，执行者可以无视一次规则。” “这权利难道不是在你救沈初情的时候就用上了吗？”池亦初难得气急败坏。 “我是救了她，但我并没说我保她不出局。”宗郁解开袖口，向尼克尔森教授讨要一根烟，可惜老人摊手，表示这已经是最后一支，“你既然可以骗闻霜出局，我自然也可以骗沈初情没出局，不然她怎么可能乖乖帮我做事？经济学里有个词叫沉没成本，人无路可走的时候反而更愿意为以前失去的铤而走险，总觉得还可以再捞点什么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可能这一张的疑问在下一章得到解答哦~ ☆、037 尼克尔森教授出来圆场，摊开双手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年轻人别紧张，就按照你刚才所说，你不也还有三个吗？”他勾了勾手，示意池亦初将手环上交。 池亦初抿唇，先摘下了自己的扔过去，又掏出了宗郁给他的叶少川的手环，然而，饶是如此，他根本交不出闻霜的手环，那么一切都会被拆穿。池亦初背上冷汗涔涔，好在夜风极大，灯火晦暗，教他不至于分分钟暴露底细。 他假意将手伸进另一侧的上衣口袋，抬头朝宗郁看去，宗郁颔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虽然沈初情的手环令池亦初始料未及，但只要白天的计划还在继续，只要宗郁继续配合，那么他们还有……b 分卷阅读59 r 　　就在这时，池亦初忽然抱头发狂，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被填满了□□，连着说话声都拔高了两个八度，几乎歇斯底里喊出，比咆哮帝还咆哮帝：“你给我喝了什么？”池亦初白着脸朝宗郁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想起来了，沈昊在仓库发疯就是这样。 宗郁按住他的手，没有一丝惊慌，随即用中文低声道：“计划还在继续，不过……没有你。” 尼克尔森教授颓然地坐在石块上抽完了整根烟，最后将手中的手环全都掷到地上，一脚不够泄愤，还用鞋底使劲儿磨了磨，踩了个稀巴烂：“很可惜，这并不是我要的答案。” 池亦初在他的话音中渐渐失去力气，最后向后一仰，倒在了尖锐不平的乱石上。宗郁抬手整理衣冠，对着自己的导师彬彬有礼：“老师，我已经按你的指示，他喝下的是最后的改良版，能让人沉醉梦幻，不生不死，如果五个小时没有清醒，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没想到我一生无所建树，最后竟然将智慧都用到了这里。”尼克尔森教授长叹一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狂躁褪去后，池亦初剩下的只有安静，想死一样的静谧，若不是呼吸显示人的生理机能还在运作，几乎让人怀疑生死。 “池亦初！池亦初！” 山中粗粝的细道上亮起一盏灯火，闻霜举起手电筒，朝着倒地不起的池亦初跑过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不祥，因而一口气急喘，跑得匆促了，将要被脚边的大石头绊了个脸砸地。 宗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将她拖到一边：“小心。” 闻霜拂开宗郁的手，死死盯着身前的老人，眼中闪过惊愕，慌张，难过，还有幡然醒悟后的失望与茫然。 “我们又见面了。”尼克尔森教授还是如往常一般对她笑了笑，主动伸出右手来。可是闻霜没有应答，而是不住地摇头。 教授并没有对她的行为予以评价，更没有不满，反而负手而立：“你不该来，等待游戏结束不是很好吗，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Lucky dog！（幸运儿）” “我觉得现在更好。”激动的情绪和刺骨的寒冷交织，闻霜几乎没法在大风里完整说出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用吃奶的力气挤，还得小心打颤的牙齿不能咬到舌头。可就是这样一种情景下，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想来亲自结束这个游戏，也想来看看幕后的您。” “幸运，有时候不是这样用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你还能回归到本来的生活。”尼克尔森教授的音调越来越急促，咬字也随话语越来越重，他脸上显出一片狰狞，猛然蹲下身子去捞手提包。 宗郁喊了一声，将闻霜按住：“趴下！” 就在这时，本已倒地不起的池亦初一手撑地，往前一个扫腿，将他的手提包踢飞出去，崖顶上位置狭隘，这一脚，那黑包瞬间滚到了另一处矮坡。 谁也没有想到，尼克尔森教授垂下的手突然变道，不，也许连突然也算不上，一切都在精心的计划中，他根本没有要拿包的意思，他真正要拿的东西，一直都在他的外套下。 “砰——” 一声枪响。 池亦初脚上飞溅起一抹血花，他咬牙闷哼一声，朝近旁滚了滚两下，闻霜吓呆了，尖叫在喉咙里卡住，但整个人已经扑了上去。 教授往前走了一步，拿枪抵在闻霜的额头。 “老师，你不能伤害他。”宗郁摇了摇头。 尼克尔森教授分出一缕目光，和蔼地笑了笑：“Ives，看在你曾是我的学生的份上，闪开。” “学长，不要管我。”闻霜梗着脖子站起来，和拿着枪的尼克尔森教授对视。 短短一分钟恍若一个世纪，像溺水窒息，像有人掐着脖子，所有的冷风喝进嘴中，却怎么也灌不下喉咙，也进不到肺里。闻霜吞了吞口水，一滴水从脸颊上滑过，她以为是眼泪，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汗水，在凛冽的夜风里熬出的汗水。 “来的时候……”张开口的时候，不止风的阻力巨大，高压下连声带也像被塞了棉花一般，差点没能吐出正确的读音。闻霜想咳嗽一声清嗓子，但又不敢，最后闭着嘴闷哼一声：“来的时候我始终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最后一个角色没有属性，我一度以为是设计者的掩饰，或者是一个小小的彩蛋，可是当我看到教授你的时候，我知道了。” “因为这个角色的属性，就是整个游戏的初衷。” 尼克尔森教授眨了眨眼睛，稍微疏动肩部，但手上的扳机扣着，枪口始终没离开闻霜的额头。 看见这微笑的动作，闻霜确信自己猜对了，因而有了更大更坚定的勇气：“是ge（改变），你的目的。” “教授，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创造这个游戏之前，你一直渴望改变。” 平日里闻霜说英文很轻，加诸她的声音没有穿透力，同等音量下，时常给人文静之感，有时候说得快了，单词发音错了，还会引得人侧耳疑惑。但现在 分卷阅读60 ，她咬字非常重，几乎是歇斯底里，“每个来参加游戏的人是为了改变，每个人都得到了改变。” “最初的我，过得很别扭，我很懦弱，可骨子里又透着高傲，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平庸，可又每天陷在无能的恐慌之中，我想要这笔钱，减轻家里的负担，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我的价值。” “进入这个游戏之后，我不断寻找同伴，积极地发掘线索，其实我也有私心，因为每一次的突破都满足了我的成就感，我在无形中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觉得自己很厉害。”闻霜哭笑不得，“甚至在我们五个人没有拆散之前，我竟然觉得享受，要赞美有赞美，要朋友有朋友，那种感觉真的让人如鱼得水。” “可惜后来，沈昊出事了，他的事情我很遗憾，同时也给了我当头一棍，再后来是沈初情的事，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却也因此忽略了太多，原来很多东西并不能长久，大家萍水一聚是缘分，而后分散是命运。” 闻霜顿了顿，眼睛忽然红了，其实她还有很多没说的，譬如池亦初的自我放逐，譬如胖哥心底里的自卑，譬如沈昊的愤世嫉俗，譬如沈初□□望贪婪……变化代表的不止是变好，也有变坏，取决于最后有没有质的飞跃。 “‘得到’并不能满足，只有真正的努力去‘改变’，也许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教授，所以……”她蓦地拔高音量，“所以我不认为别人能操控属于我们自己的命运。” 尼克尔森教授笑了：“你说对了，这一辈子我都在努力的改变。年轻时我的爱人死于病痛，我立志在生物医学上取得突破，可惜，或许是我资质愚钝，也或许是我运气太差，这一辈子我都没有取得辉煌的成就。别人对我不满意，我对自己也不满意。” “我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导师，我的资源太少平台不够。”他将目光调转，看向宗郁，“Are you happy with me （你对我满意？）”如果真的满意，也就不会私下拼命谋出路了。如果这个问题反过来，答案一定是肯定，因为谁都看得出来，包括尼克尔森教授自己，他知道这个曾经左右碰壁，走投无路的学生，其实真的很努力，同时也非常有野心，现在的他适合更高的天空。 宗郁叹了口气：“老师，无论如何，我还是非常感激你，没有当初的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这是不争的事实。” 尼克尔森不再搭话，又将目光落回闻霜身上，正悄悄往后挪步的后者赶紧站直身子。 老教授似乎陷入了某种悲哀的无奈中，以至于拿枪的手一抖，吓得闻霜和宗郁噤若寒蝉：“人生在世，也许并没有那么美满，总要有人前仆后继去做一些没有回报的事情。后来，我查出绝症，再后来，终究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就像神话里的西西弗斯一样……这辈子我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法改变也无力改变！” “所以，我想在最后的时间里，造出一种可以麻痹人的药物，所有的美梦都可以靠它实现，那些人……那些之前参加游戏的人，都是陪我创造这场幻梦的实验体，她们要么爱而不能，要么求而不得，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渴望改变而又无力改变，最后他们做出了不归的选择！可有谁逼迫吗？没有，他们都是自愿的！”尼克尔森教授瞪大双眼，苍老而松弛的面部肌肉颤抖，血管和青筋在皮肤上爆裂而出格外明显。 话音落下，只听“咔哒”一声细音，子弹上膛。 “哈哈哈哈！”老教授彻底陷入了癫狂，最后一句声音几乎颤抖：“当你无法作出改变的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砰！” 枪响。 闻霜绝望地闭眼抱头，枪声从耳边擦过，池亦初忍痛从背后爬了起来，一肘子打在尼克尔森的肘部，抢夺中扳机走火，池亦初手臂中了一弹。 “池亦初！”闻霜睁开眼时红色满目，一把将池亦初拉了回来，挡在自己身后，失声痛哭。池亦初忍痛用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发，想错身上前：“闻霜，你说得对，是改变，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山下响起警笛声，很快，有人沿着上山的步道往上飞奔，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叶少川那个灵活的胖子。 与此同时，伴随另一声枪响，世界重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尾声，会承接前面的伏笔加一点点留白，比较重要…… 当然，喜欢看悲剧的同学可以将本章枪响后自动视为总结局，哈哈哈，当然看完尾声会更完整，毕竟留白多了会有一种开放式的错觉… 我在说啥，语无伦次的我2333 ☆、尾声 电梯下到0楼，楼道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拎着小包匆匆跑过，Reee从窗口探出头来，叫住了她：“Wen，你又没看我发的邮件，有人找你。” “找我？”闻霜在玻璃门前一个急刹车，回头，果然瞧见一个西装革履的英国男人站在前面。 “Ms. Wen？” 闻霜狐疑地瞥了Aime 分卷阅读61 e两眼，后者爱莫能助地摊手，随后给两人安排了休闲区最角落的沙发。 英国男人给了闻霜一张名片，他是个律师，言简意赅的介绍了自己过后，他拿出了一张卡，和一叠乱七八糟的文件，“这里的钱现在指名要转到你的名下，不过，我的委托人有一个要求，提取的人需要给我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委托人又是谁？”闻霜绞尽脑汁想破脑袋，也不记得自己家里有什么旁了N系的亲戚在国外并且膝下无子。 “我的委托人是尼克尔森博士。”律师道，“至于证明，是一段密码，你必须说出这张卡的pin码。” 闻霜愣怔在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油光满面的律师，差点失手打翻桌上的咖啡。离亚瑟王座那一夜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尼克尔森教授饮弹自尽，警察来后叫他们做了笔录，她以为这个游戏已经彻底和她无瓜葛了，没想到…… 她是真的阴差阳错成了最后的幸运儿吗？不过，pin码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她怎么知道。 闻霜有些无语，她低头看了看表，好在时间还足，池亦初也没有打电话来催，这才耐着性子准备将那律师打发了。然而，那位仁兄十分敬业，以为闻霜没听懂什么意思，又重复了一遍，还给她解释pin码是四位数字，问她有没有收到过类似的东西。 她收到的，来自尼克尔森教授的唯一东西就是照片。照片？闻霜忽然想起，她当初瞧见的那几个编号数字，原来根本不是编号。 “你等我一下。”说完，她乘电梯回了房间，将那几张带数字的全翻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四张，依顺序拍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幅全景图。 这一分钟，堪比那夜被枪指着，寂静难捱的一分钟，闻霜经历了惊喜，激动，不安，难过，最后伸出双臂往床上一躺，下定决心。 等律师在见到她时，她坦然一笑：“如果我说不出密码呢？” “按照协议，这笔钱会被捐给科研机构。” 闻霜颔首，伸出手来：“那就如你所言，我确实不知道密码，所以，之后的就麻烦你了。”说完，她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朝Aimee一个飞吻，“我现在要去度假了。” 三月末，复活节春假，组织去Oben吃海鲜。 海浪拍打礁石，腥咸的海风拂面，闻霜看着碧海蓝天，心情格外愉悦。 胖哥叶少川拿了瓶汽水追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大虾，“喂，你这就吃饱了？”然而，还没等闻霜搭话取物，他又将手里的东西收了回去，神神秘秘凑了过来，“你以为我给你的？哈哈哈，我告诉你呀，我上次在漫展，遇到了我的真命女王。”说着，他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拍照的女孩，露出八颗牙齿。 “这就是你视频发一半的原因，见色忘义。”闻霜狠狠吐槽了一把，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胖哥急了：“怎么说话呢，不是都解释了好多次，是因为手机当时被撞掉了，后来又碰上没电……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闻霜摇了摇头，笑了笑：“看在你积极报警赶来圆场的份上，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就不跟你计较了。” “哟，还嘚瑟上了。”叶少川比划了一根中指，想想不妥，又给收了回来，“其实闻霜，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还要跟你说谢谢。至于报警，其实是宗郁交代的。” “宗郁？” 看她一脸讶然，胖子便把宗郁游说自己的事情交代了，那手环也是他自愿给的，毕竟他从头到尾对这游戏就没有半点想法，“我觉得宗郁这个人，真的特别好，特真诚。你看，他是那什么教授的学生，还能跟我们联合，大义灭亲，可以了！你知道他多不容易吗，听说当年申请PhD的时候，没少被奚落，碰了很多壁，所以大丈夫能屈能伸，真的厉害。” 不知为何，溢美之词落入闻霜耳中，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胖哥夸奖人时，总给她一种被人蛊惑的感觉。然而，说的似乎也都是事实，闻霜想起希腊小哥曾经的话，不由嘘声一叹。 再想一想尼克尔森教授最后的话，闻霜极目大海，轻声道：“人终究是会改变的。” 等胖子走后，一双手猛然搭在闻霜的肩上，池亦初看海边风大，脱下外头披在闻霜肩上，两人手拉手走在沙滩上。 “你是说叶少川的手环是宗郁给你的，喝的药也是假的，说明他的计划还挺不错。但是你也说了，你根本没想过沈初情的手环会在他那里，我记得当时我从你家出来，沈初情立刻找上了我……后来好像她被抓了，怎么被抓的我不知道……”闲得无事，两人又随口聊到了过去的事情，闻霜一路走一路碎碎念，越想越觉得古怪。 “对。”闻霜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最主要的是那把枪，根本没有在包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宗郁一面在帮忙，一面又……” 如果一切按照这个走下去，如果最后尼克尔森教授没有饮弹自尽，池亦初肯定会想办法夺枪，自己来的时候很有可能看到的就是教授暴怒杀人……难不成宗郁想要借刀杀人 分卷阅读62 ……这不是矛盾两面，而是两手准备。 想到这里，闻霜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恰好此时池亦初猛地拍了一把她的背，她差点尖叫出声。 “别想了，都过去了。”池亦初揉了揉他的头发，将帽子拉在头上罩好，却在垂眸时目光格外沉。随后，又在晴天白云中散去——有的事情，闻霜不用知道，那一晚他倒在地上听得很清楚，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大家萍水一聚是缘分，而后分散是命运。” 有的事情没有证据也追究不得，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江湖不见。 “真的吗？”闻霜睁大双眼。 “真的。”池亦初答道，将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长夜终会过去。” 然而，下一秒，闻霜一个踢腿将池亦初踹开：“你绑我的事儿还没算账呢？挨一下轻的。” “等等，媳妇儿！”池亦初双手投降，“你听我说，我也是怕你掺和进来担心不是，何况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没有沈初情，也会有人拿着钥匙来找你的。” 闻霜哼了一声，把手中拎着的鞋甩了出去，池亦初只能认命去给她捡鞋。这时，背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闻霜。” 宗郁从礁石边缓缓走来，他还是那样子，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穿得一丝不苟：“听说你打算毕业后回国。” “嗯。”闻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等他读完，我们就一起回国。” “那真是太可惜了。”宗郁摊开手，随后又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闻霜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有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一句尼采的名言。” 她动了动嘴，无声说道，“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宗郁凝视着她的脸庞，忽然倾身上前，在耳畔细语，闻霜的笑容瞬间就敛住了。宗郁退开，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纸叠的玫瑰，轻轻放到了闻霜的手中：“一直想送给你。” 这时，一只鞋底插|在二人中间，池亦初凑了过来，表情冷如北极的冰霜。 宗郁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身就走。池亦初抓紧机会，把那支玫瑰抽了出来，一把抛进了海水里：“讨厌。” 换作往常，闻霜准会噗嗤一声大笑，可今日她却一反常态。 “他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闻霜摇了摇头，随后又恢复了一片光彩：“没什么。”说完，怕他追问，凑上去亲了亲池亦初的嘴角。 而就在刚才，宗郁说了不多不少十一个字。 “作为替补，其实你是我选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感言】 当初的一个小灵感，萌发了这篇文，我自认为比起古代文，我确实不怎么会写现代文，但是偶尔也想尝试尝试不同风格的文章，非常感谢大家耐着性子看到最后并且容忍下我的神逻辑。 这篇文看到尾声，肯定会有很多疑问，整篇文我都给了很多留白，有的地方没有写得很确凿，所以大家可以大开脑洞~愿意留言讨论的自然欢迎2333 PS：目前暂定的写作计划主线还是《公子传令》一个系列，短篇是偶尔有好的灵感会开的支线~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喜欢的话可以收藏我哟，时不时有惊喜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