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旅店305房》 分卷阅读1 【现言】《玫瑰旅店305房》尤里斯 缘分未尽， 我会回去， 回去找你， 爱你， 娶你， 然后挺起胸膛生活。《赎罪》 【备注】1.此文经过修改，与盗文网上的有出入。还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 2.此文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勿较真勿考据。谢谢。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舒曼，厉泓 ┃ 配角： ┃ 其它： Chapter 01 “你的辞职信，上面已经批准了。” 程舒曼晃着的鞋子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抬起眼皮，对上前男友兼主编的眼睛。“我什么时候写过辞职信了？” “我替你写的。你现在越来越不安分，不经过我同意擅自发表文章，我不可能留不听话的人。” 程舒曼眼睛眨了几下，赶走了眼睛里的酸涩。长期待在空调房内，保湿工作也没做好，眼睛也干燥，眨了几下眼睛，酸涩漫出了些微的液体。 “你去了趟泰国，就写出这种报道？女性贩卖？性工作者？” 程舒曼看着他上下滚动的下巴，视线转走，俯身捡起鞋子，套到脚上。她低着头□□着中指上的戒指，想了几秒，忽然开口：“你跟我妈说了结婚的事情，是不是？” “曼曼，我们是应该结婚了。” 她瞥了外面一眼。员工在外面看着，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她和杨卓的事情，这一层楼的员工几乎都知道，甚至还知道杨卓背后还有女人，而这是她不知道的。同为新闻工作者，工作都比较忙，三年男女关系衍生出来的性格缺点也因为工作忙而忽略不在乎。 “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类新闻？这类新闻，我们小公司从来不会插手做，你存心的？” “心血来潮。” 程舒曼站起身，脱下中指上的戒指，放在桌上。“这样，我辞职，工资算好打我卡上，少了一分，我找你算账。”她看着桌上的戒指，又笑：“还有，结婚这事儿，算了吧，之前是我不在乎，现在嘛，你已经触犯我底线了。” 戒指扔到他身上，直接滚到地上。他迟疑几秒，却没捡起来。 她转身要走。 杨卓觉得程舒曼的反应太过平淡，他心里过不去，于是起身，拿话刺她：“你走出这里！我敢保证，没有一个报社公司敢要你！” 程舒曼回头，冲他挑眉一笑，接着，什么反应都没给他，转身走的干净利落，只有那身材在包臀裙的包裹下变得格外模糊。 杨卓看着地上的戒指，几秒后，他一脚踢了过去，戒指不知道被踢到哪里，不见了影。 程舒曼收拾东西离开公司大楼，没人跟她道别，只有年长的红姐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礼貌性道谢、道别，离开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都没落下，包括自己曾经写过的东西，直接扔进碎纸机里，眼看着碎成渣渣后才离开。 外面是阴天。 程舒曼抱着纸箱子，走了几步路，脚后跟被新鞋子磨的疼。她走走停停，走到绿化带，看到那边的垃圾桶，脱了鞋子，走过去坐在绿化带的台阶上，清理箱子里的东西，不需要的就扔垃圾桶里，一件一件地清理。 箱子底下面一本《天空的另一半》让她停了手。上学时，看这本书后，她才意识到女性是多么软弱的存在，无论是在身体方面还是在心理精神方面，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弱者，没有人开“强”头，就会一直“弱”下去。 她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无意间翻到了里面的一张车票。一张未用但过时的车票。 北京到苏州。 她扯了扯嘴角，拿起那张车票捏在手心里，将书扔进了垃圾桶，只剩下一个空纸箱了。她起身，一脚踩瘪箱子，蹲下，毫无女性形象的将纸箱子折叠起来，用力塞进垃圾桶内。对那些路人的目光，她毫无畏惧。 反正辞职了，没有哪家公司肯要她，哪怕是小报社都不会要她的。既然如此，那么干脆点，做以前还没做成的事情吧。 踩着鞋后跟走了一路，鞋子都踩变形了，到了家，明明很累，却撑着，收拾东西，在手机app上订票，离家。 时间充裕的有些令人寂寞。 到了火车站，人满为患，到了站，发现发车时间是凌晨2点，而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也就是说，她要在这儿待很长很长的时间。 她站在人群间，看着候车厅上面的车程时间表。 红字翻动。 她视线渐渐模糊。 为了那件案子，她跑泰国，跑越南，跑柬埔寨，调查女性贩卖以及性工作者的遭遇，期间 分卷阅读2 遇到的危险不说，一想到回来面对上杨卓那副嘴脸，她就一股子的火，没地儿撒。他嫌她麻烦，连她的案子看都不看，直接否决。 她热爱她的工作，永远不会为此落泪，此刻却为了个男人的背叛而难受到落泪。也许，这次难受的落泪是为了提醒自己已经二十九岁了，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十岁。 她站在走道上，人越来越多，来来回回走动，撞到她。她往后退，踉跄几步，一脚踩上别人的脚。她反射性转身回头，却撞到人，与此同时，她听到别人笑。 “厉泓，你这操作6啊，这都有人对你投怀送抱。” 背着黑色单肩包的男人低头看，双手虚抵在她肩膀两侧，只用手掌撑着她肩膀。 她后退。 肩膀上那只手，突然就用上整只手抓着她肩膀了。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后面有行李车。” 她看着肩膀上的那只手。 距离，从手掌开始蔓延到整只手。 后面的行李车离开后，厉泓立即松开手，主动后退两步。他抬起头，看向车程时间表。她抬起眼睛，看向男人。“谢谢。” 厉泓没有看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他抬起头，重新看向车程时间表。 “厉泓，苏州的还要到明天凌晨2点10哎。” “嗯。” 男人发出“嗯”音调时，喉结也跟着动了。她视线也因此跟着向上，看到了男人的下巴，以及青涩的胡茬，还有一颗尚未成熟的发红的火疖子。 她挪开视线，朝自动取票机的方向走。身后男人的目光顺着程舒曼的方向过去。“厉泓，刚刚那女的，正点啊，性感风，你的癖好？” 厉泓瞄了徐彻一眼。“事多。” “切，我只是为你分析。” …… 程舒曼听着，眼睛跟着眯了眯，随即笑出了声音。跟在后面走的徐彻听到笑声，肩膀一抖，看向厉泓，小声问：“听见了？” 厉泓抬了抬右肩膀，提了提背包，视线落在程舒曼的脚后跟上。穿着凉拖鞋，脚后跟有一处清晰的红痕，脱了皮的小伤口，明显是鞋子磨出来的。只是？这带有兔子的粉色拖鞋是不是不符合她身上的性感熟女风？ 自动取票机那儿人还是蛮多的，都自觉排队。程舒曼身后跟着徐彻，她右腿放松，左腿撑着，人自然而然就朝左歪着。耳坠也跟着倾斜。徐彻忽然转身，睁大眼睛看着厉泓。 “怎么？” 徐彻睁了睁眼睛，用极轻极小的声音说：“她真空的，我都看到了。” 厉泓眉头一挑，没说话。这会儿，徐彻倒不敢再看程舒曼，老老实实站在后面，十分安静。厉泓越过徐彻的肩膀，看向程舒曼，视线慢慢往下，被徐彻挡住，他不得不挪动身子。他看见了她脚踝上的纹身也许只是纹身贴。 是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翅膀的蝴蝶。 他收回视线。 程舒曼拿身份证取了票后，低头转身，从徐彻、厉泓身边走过去。徐彻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看过去，厉泓伸出手推了下他，“快点。” 徐彻白了他一眼。“急什么，明天两点的车子。” 厉泓懒得再跟他多说，指了指后面排队的人。 程舒曼找了个位置，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蹲下身，擦着座椅。纸巾上一层黑灰色印记。她擦完之后，坐了下来，扭身，纸巾准确无误地投进一米之外的垃圾桶内。 不远处。 厉泓突然站住脚，看着程舒曼的方向。 周边人来人往。 他视线突然跟着喉咙一起发了紧。 她坐在那里，抬起腿交叠放着，手里翻着一本杂志。及锁骨的短发从脸颊边散了下来，挡住了她一半的脸。 厉泓看着，目光又定在她脚踝上。 没有展开翅膀的蝴蝶 “我帮你，只是想知道做一次大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厉泓看着她，视线渐渐恢复焦距。 她忽然抬起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第2章 Chapter 02 Chapter 02 缘分 很多事情最终的发展是不可控制的，缘分这玩意儿就是这样的。缘分天注定。 厉泓隔着人群以及人群之间的行李箱，视线与程舒曼的碰上之后，他知道有些事情发展趋向已经是他不能控制的。就比如，此刻，他的右眼皮开始跳了，福祸不知。 程舒曼看了他几秒，收回目光，翻动杂志。 厉泓转身，按住自己不安分的右眼皮，揉了几下，单眼皮变成了三层。徐彻拿着汽水走过来，看到他眼睛，问：“你累了？” 厉泓看他，放下手。“没 分卷阅读3 有。” “没有？那你眼睛好好的变成三层皮？” “揉的。” 徐彻手里的柠檬汽水扔到他身上，他手快接住了。徐彻拧开自己的可乐，一边喝一边到处看，看到程舒曼的方向时，又看了看前面的站牌，胳膊肘推了下厉泓手臂。“喂，她跟我们一起的哎。” 厉泓“嗯”了一声，末了，又补充：“不知道。” 徐彻又推了下他，说：“走，我们过去坐。” 厉泓看他，目光透着不满。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过去坐坐嘛，你不累，我累。”徐彻撞了下他，提了提背包带，朝着程舒曼的方向走过去。厉泓站在原地，看着外面来来回回的人群，喝了口柠檬茶，嘴里泛出清甜的味道后，他才转身，跟上徐彻。 徐彻人刚走到程舒曼旁边，还没坐下，程舒曼突然拿起腿上的单肩包，放在了自己隔壁的座椅上。徐彻愣住了，回头看向厉泓。 厉泓挑了下眉毛，没说话，憋着笑，没笑出来。他拧紧瓶盖，找了个靠出口最近的地方坐了下来，这儿即便坐满了人也不会太拥挤。厉泓从口袋里摸出深色手帕，擦下椅子后才坐下。徐彻被程舒曼突然的动作给刺激到了，闷闷不乐又心虚地跑到厉泓旁边坐下。 “太可怕了吧。” “你多大，她多大？”厉泓语气轻飘飘的，毫无安慰之意。 “喂！”徐彻放下背包，“哇哦，胸口好闷。” 厉泓推了下他拿着可乐的手，“碳酸饮料少喝。” 徐彻翻了个白眼。 程舒曼看杂志似乎看累了，仰起脖子小幅度地转了转。 距离发车的时间还早。 现在才十点不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人也越来越多，环境也越来越喧闹。厉泓坐在程舒曼的斜对面，两边的椅子都已经坐满了人，路的中间都有人铺上报纸坐着，要么相互依靠坐着…… 厉泓偏过脸，呼出一口属于这里的浊气。徐彻看着手机球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靠着厉泓的肩膀倒了过去。厉泓侧过脸，用力推开徐彻的脑袋。 程舒曼蜷缩着腿坐在椅子上，撑着右边脑袋看着眼前正和父母嬉笑的小婴儿，神情温柔。厉泓看了几秒后，用力闭上眼睛。 那个女人，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哪怕时隔三年，世界变化再大，她也没有任何变化。想到这个，他突然发出嗤了一声。 在火车站里等候，身边没人说话，只是看着别人说话或拥抱或牵手……都是件寂寞的事情，尤其是对此刻的程舒曼来说。程舒曼看着手腕上的时间指针指到了1上，寂寞到紧绷的心跟着松弛了下来。她仰起脖子，用力呼出一口气。 厉泓推了推徐彻。 “进站了。” 程舒曼拉着行李箱，跟着人群慢慢出去，一出去就听见了外面的车鸣声，还有风声。夜里的风，凉。 车来了，人们一一上车。 缘分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厉泓看着手里的票，抬起头看向三个座椅之外的程舒曼三年前那天也是这样的距离，就是这样的距离，在二十四小时内发生了脱离正常轨道的事情。 他拉着徐彻坐了下来。或许是因莫名情愫作怪，原本靠窗的位置跟别人换掉了，为的是在座椅之间的缝隙中看三年后的程舒曼。 火车开动。 她竟然戴上口罩、眼罩睡了。 厉泓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手朝着徐彻面前的桌子上摸过去，摸到瓶子看也没看就喝，等舌尖发觉到是可乐的时候，液体已经进了喉咙。他转过脸，看向徐彻。 徐彻歪着脑袋靠在车墙面呼呼大睡，哪会注意到厉泓此刻是什么样的。 厉泓放下瓶子，起身去厕所，经过程舒曼，他下意识低头去看她，只看到她的手指头在膝盖上敲着。许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手上的小伤口多，茧也多，骨节分明，手指却有些粗。 他从厕所出来时，她的手指已经安静了，看样子是睡着了。他坐回椅子上，眼看着外面的天色从黑到亮。而再去看程舒曼时，她人已经不在了。 他起身，到处找，也没看到她人了。 半路下车的吗？ 三年前的缘分怎么可能还会在三年后重新接上？ 就此断了，才是缘分。 程舒曼靠在厕所门上抽烟，抽完两支，她进了厕所内，洗了把脸出来。进了车厢，看见先前在候车厅遇到的男生就站在她面前。她冲他礼貌性笑了笑，走到自己位置上，低头从包里翻出纸巾擦拭脸上的水。 她没走…… 厉泓跌回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 天色已经朦朦胧胧亮了。 几个小时后到站。 程舒曼再次消失，这次是完 分卷阅读4 完全全的消失了。厉泓一路走出车站，也没看见程舒曼。 “你脚上的是纹身吗？”三年前的程舒曼没有回答，三年后，时间告诉他，那来不及展开翅膀的蝴蝶的的确确是纹身。 …… 厉泓和徐彻回到学校，系里的几个女生都在讨论新闻。徐彻向来跟女孩子的关系比较好，没一会儿就打闹进去了，问起了她们在讨论什么。 “讨论新闻啊，前几天新闻爆出女性贩卖，还有什么性工作者，说的地区都是些偏远的贫困地区，上面还附上了泰国越南老挝那边的新闻照片，幸好有的都打码了，不然可吓人了。不过，有的新闻都被撤销了。” 厉泓坐到那些女学生身后。 “哎，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师呢？” “老师还在北京，让我们俩先回来。” “哇哦，老师就留了刘畅一个人在北京嘛？可真偏心。”某女生说着说着，转过身，趴在桌上，看着厉泓，“喂，厉泓，你怎么都不跟老师说说啊，明明你能力最棒啊，要是你做，那肯定一次性成功。” 厉泓往后一靠。“我无所谓。” 徐彻翻了个白眼，“再过几个月我们都不留校了，看他还有没有所谓的。” 厉泓扯扯嘴角，没再搭话，转过脸看向外面。 老师来了。偌大教室很快安静了下来。 厉泓被老师叫上讲台，给老师当助手，操作电脑协助老师讲课。厉泓站在讲台边上，操作老师的笔记本，视线被笔记本旁边的报纸给抢了。 “中国女性被拐卖至41国家成性=交易受害者” …… 京社报记者程舒曼 厉泓看到名字后，视线回到电脑上，打开老师需要的PPT文档。 同名同姓？这么巧吗？ 下课后，厉泓拿起背包要走人。徐彻拉住他，“一下课就跑，你去哪？” 厉泓偏过脸，“回家看店。” “啊？” 厉泓推开他的手，“走了。” 徐彻跟上他，“不是……刚不是说跟那些女生说好要去吃饭的吗？” 厉泓避开前面走过来的学生。“下次吧。” “喂，那些女生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加上我去的，你要不去，我还去得成吗？”身为优等生厉泓的朋友，真是无比自豪啊，自豪啊！能和女生在一起玩也是托厉泓的福啊。 厉泓回头，轻笑：“那你就不去了啊，跟我回去看店。” 徐彻抬手就去揍他。“你给我工资啊！” “花生米啤酒免费。” 徐彻仰天长叹，“哦，天哪！” 经过报刊亭，厉泓突然停了下来。徐彻跟着停，看他：“干嘛？” 厉泓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对着报刊亭窗台上的扫码付款，拿走地上摆着的一本杂志。 徐彻看到封面是个女的，连忙要抢。“什么！什么啊？女人吗？有暗恋的对象了吗？哇，真不像你哎。” 厉泓一脸厌恶地推开他，紧紧捏着手里的杂志，嘴角却挑起。 “你以为我是你？见到花就要摘？” “你懂什么，我这是物色，大范围物色，不物色怎么找到真爱？” 厉泓听到“真爱”两字，嗤笑了一声，看了眼徐彻，摇头。 “哎，摇什么头啊你？” “没，就是想到一部电影。” “什么？” “真爱至上。” “对对对，我就是那种真爱至上的人。” 厉泓哼笑一声。 回到店里，厉泓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一个覆盖掉徐彻“真爱”的两个字。 第3章 Chapter 03 Chapter 03 玫瑰 “哇，渣男，这是绝对渣男啊。”吴敏娜义愤填膺，表情明明很狰狞，落进程舒曼的眼里只是可爱。她笑的肩膀都在抖。吴敏娜抬手扫了她胳膊，“喂，我这是替你抱不平，你还笑得出来。” 程舒曼笑，眼角皱到一起。“我笑你可爱，不行吗？” 吴敏娜盯着她，突然伸手去按住她眼角，“要死了要死了，鱼尾纹啊鱼尾纹啊，深邃到要人命了。” 程舒曼脸色一僵，拍开她的手，不笑了，用力按住眼角，从包里拿出镜子，左看右看后，神情难看，透着女人的无奈，又透着独属程舒曼的不认命。 吴敏娜看着她，皱巴着脸摇头。“哇，程舒曼真厉害，一个渣男就能把你的鱼尾纹都挤出来了。”她说着，还伸出大拇指，啧啧几声，又摇头。 程舒曼眯了眯眼睛。 “别眯眼睛啊，越眯皱纹越多哦。” 程舒曼放下手，捏住杯子里的插管。“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声音太小又太轻，吴敏娜没听大 分卷阅读5 清楚，问：“你说什么？”小心翼翼吸了口冰橙汁，拿出手机看着自拍镜头。 程舒曼半撑着下巴，看着她，佯装嫌弃一样的笑。吴敏娜自拍一张照片后，对着照片仔仔细细修了几下，然后发布到社交网络上。她抬起头，看着程舒曼，说：“曼曼，说真的，我觉得你爸那会儿说得也挺对的啊，你都走到这个时候了，不应该考虑下转业吗？你还真打算一辈子当记者啊？一辈子跑新闻？一辈子吃这口饭啊？” 程舒曼晃动着手里的吸管，杯子里的液体被搅拌了起来。她看着里面液体晃动的程度越来越小了，于是加大力度搅拌。 “别忘了你的年龄，女人啊，皮肤最经不起折腾了，你瞧瞧你自己脸上多少晒斑？” 吴敏娜是不是有点没眼力见啊？没看见她因此而情绪低落吗？她想着，视线飘到手机屏幕上，看着自己的影子。“光靠你说都能把我说老了，你知道吗？” 吴敏娜闭上嘴，笑。过了一会儿，她换了个话题，说：“你高中那会儿不是喜欢写小说嘛，干脆转业写小说算了。”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都是写，只不过身份不一样的嘛。” 程舒曼眉头一蹙，笑了一声。她和吴敏娜真不知道怎么成为朋友的，一成还成了二十几年。她抬起头，看向吴敏娜，她正低着头在回复社交app上的信息，回着回着，脸上笑容十分痴汉。 “有男人了？”程舒曼不过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吴敏娜就跟受了惊的小猫一样，一惊一乍了起来，连忙否认。 程舒曼哈哈笑了起来。 女人的笑声分为几种，一种是清澈纯真的，一种是具有诱惑力的，成熟的像一颗葡萄，吃了下去，连葡萄皮都舍不得吐出来，生怕一吐出来，就失去了那个味道了…… 厉泓站在路口的太阳伞下，看着程舒曼笑，看着程舒曼笑到肩膀上的那根细肩带都忍不住斜了角度，看着程舒曼笑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看着程舒曼，他忽想到三年前，为什么那时候的程舒曼连笑都那么毫无人情味，而如今，身上却多了丝城市的人情味，甚至是夹杂了城市通俗的俗味。 他告诉自己，甚至是警告自己，别再瞧这个女人了。 缘分这东西，其实说穿了，就是孽缘，什么有缘人啊，都是孽，作孽，造孽……彼此纠缠不清的孽缘。 徐彻顺着厉泓的视线望过去，看见程舒曼，“咦”了一声，“她怎么也在这儿啊？” 厉泓收回视线，转身，绕开绿化带，回店里。 徐彻跟在他身后，叫了好几声，都没见他停下来。 吴敏娜瞪了她一眼，抠弄着手指甲，上面的美甲花纹还是前几天做的，已经被刮花了些了，也不算难看，但强迫症作祟，总忍不住要抠弄一番，抠来抠去，美甲花纹全花了。 “你找到地儿住了吗？” 程舒曼咬着吸管，听到这话，抬起眼看她，默了片刻，她问：“你有介绍的吗？” 吴敏娜看她，“你真打算不回北京了？” “暂时。” 吴敏娜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社交APP，发了朋友圈，没一分钟，朋友圈就立马有回复了。她一一翻阅，挑了几个地点讲给程舒曼听，程舒曼摇头：“不行，太郊区了不行。” 吴敏娜“哎呀”了几声，“你真麻烦。” “不麻烦哪好意思找你呀。”程舒曼眯起眼睛笑。 吴敏娜又发了个朋友圈。 程舒曼四处看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吴敏娜身后的旅店。 玫瑰旅店。 红墙，格外显眼，却透着质朴感。 明明是一家很大的旅店，应该可以称为酒店了，偏偏叫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程舒曼撑着下巴，看着那四个字，在日光的刺激下，眼睛又眯了起来。 吴敏娜抬起头，看到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眨了几下眼睛，顺着她的视线寻过去，发现她看的是玫瑰旅店。吴敏娜突然“哎呀”了一声。 “我差点忘了！” 程舒曼看她，撑着下巴，发出慵懒的声调：“怎么了？” “玫瑰旅店。”吴敏娜指着自己身后，“你可以住那儿。” “嗯？” “里面很有意思。”吴敏娜神秘一笑，收拾包包，起身，“走，我带你去瞅瞅秘密花园。” 程舒曼一口气喝完冰橙汁，拿起包包行李箱，跟上吴敏娜。她在后面踩着拖鞋，走得慢。 一进玫瑰旅店，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清新的味道，带着酒气，音乐旋律悠扬，这时候旅店人不多，有一对情侣就借着这歌在里面跳着伦巴。 程舒曼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走一步。因为她看到了一面墙，一面写满了东西的墙，密密麻麻的，刺眼。 吴敏娜往回走，拉 分卷阅读6 着她进去。 “给你介绍下，这面墙呢，是玫瑰旅店的招牌。” 程舒曼站住脚，抬起手要去拉墙上的环形扣。吴敏娜拉住她，“等下，你先听我说完。” 程舒曼指着上面的几个字，“贩卖故事。” “对，贩卖故事。”吴敏娜仰起头，指着这一面直上建筑顶层的墙，说：“这墙面有几百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都有不同的故事，这下面的电子柜呢里面都是空信封，里面也有纸，一块钱硬币买一信封，写好故事后，放进抽屉里。” 程舒曼抬起头。 墙面和外面的墙面一样，都是红色，看起来就是红砖一块一块放上去一样，其实都是抽屉，很窄小的抽屉，这样看上去，何止几百个。墙面到了顶层就分开了，连接着旁边的护栏，这样才好放信封。墙面上的环形扣是玫瑰花纹，很精致，精致的有些不像是旅店了，倒是像电影里的奇迹地点，等待着有缘人来此发生一些事情，或许是浪漫事件，也或许是恐怖事件。 不过，玫瑰嘛，总该是浪漫的。 “对啦，还有，如果你想看这里的故事，一张信封一枚硬币，按上面的数字键选择抽屉。” “一个故事就值一枚硬币？”程舒曼表示诧异。 吴敏娜看着她笑，“看故事不值钱，值钱的是看故事的心情。” 这时，旅店里有服务员走过来和吴敏娜打招呼。“娜姐，你来啦。” 吴敏娜回头，甜美一笑：“是的呀。” 程舒曼抿着嘴唇，看着墙面上的花纹，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投进柜箱子里，按下1键。抽屉立马开了。吴敏娜俯身，捏着里面的信封拿出来，递给程舒曼。 信封口都是开着的。她拿出里面带有香水味的纸张，闻了闻，眼睛稍微亮了起来，接着，她笑起来，摊开被折成正方形的纸张。 信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青橙味。 程舒曼第一次感知到这样的愉快，陌生的愉快，从指尖传达到眼睛里，继而渲染到身心全部。她形容不出来，但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违了，久违到她已经不记得这样的感觉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了。她依靠着圆柱，闻着信封里的味道，身心的疲惫散的一干二净。 吴敏娜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便知道她喜欢这里，于是问：“怎么样？要住下来吗？我可以帮你省点钱哦~” 程舒曼捏着信纸，微微低着头，视线从信纸挪开，抬着眼看她，额头纹都被挤了出来。“能省多少？” “看你住多久咯。” 吴敏娜笑的时候，小酒窝格外可爱。程舒曼特别喜欢吴敏娜这个小酒窝，故而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夸她可爱。 她想了想，说：“先定一个月吧。” “一个月？”吴敏娜睁大眼睛看她，“喂，你不是吧，要我养你一个月？” “嗯哼。”程舒曼将信纸放进信封里，俯身，按open键，抽屉开了，信封放进抽屉里，然后关上。 吴敏娜一边惊叹一边骂。 程舒曼看着墙面上的玫瑰花纹。 故事是空白的，可想象力是无限的，尤其是带有香水味的想象力。 她喜欢这儿。 浪漫气息扑鼻而来，怎能不喜欢呢？ 厉泓站在二楼护栏边，看着下面。身后的工作人员站在旁边，汇报这个月的盈利情况。厉泓看久了，才发觉到那个女人偶尔笑起来时也和三年前一样。 那天晚上，她问他：“二十四小时，能做什么呢？” 他毫不犹豫回答：“要做的话，我也可以。” 她哈哈大笑，笑到捂住肚子，而后，她拿着他的身份证打量研究。 “二十四小时，你能做到了解我吗？”她看着身份证，“性这东西，我都烦了，我希望有人了解我，没有了解就做=爱，高潮都是不彻底的，你说呢？啊，忘了，你才十九岁，应该还没有过吧。” …… 身后的人汇报完了，见厉泓没有反应，便动手推了下他。他这才收住自己的思绪，也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求评论！ (づ￣ 3￣)づ 第4章 Chapter 04 Chapter 04 305 秘密花园。 程舒曼想起几年前刮起了一阵秘密花园绘本的流行，她那时候跟风也买了一本回家，涂了没多久就因为忙绿的工作搁置了。她坐在吧台上，等着前台服务员安排房间，一边想着这个事情，想着那本绘本可能放在哪了。 “不靠马路的话，那边可能没有阳光的哦。”前台服务员说。 分卷阅读7 吴敏娜在另一边的酒吧台那儿和认识的人聊天，说是打情骂俏都不为过。 程舒曼翘着腿，晃动着脚腕，仰起头往顶上看，漂亮的琉璃灯在各种颜色的反衬下都变得十分迷离而美丽，真的对上了玫瑰花园这样的词语。 “能上去看看房间吗？” 前台服务员立马回答：“可以的。” 前台服务员立马叫了人过来领程舒曼上去看房间。 程舒曼跟在服务员的身后。 靠外面的墙，窗户虽小，但很多，多的里面的光线很充足，如果是冬天的话都要暖和死了。她看着窗户上的日光，停了下来，微微弯了膝盖，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日光刺眼。 “小姐，到了。”服务员推开一扇门。 里面和外面是迥然不同的世界。如果有比喻的话，那么应该是外面是红玫瑰，里面便是白玫瑰。 程舒曼站在门口，双手抓着门沿，身子往屋里倾。 都是白色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窗帘、床单、柜子、地板都是白色的，不是纯白的，而是那种灰白的。最吸睛的是墙壁上的油画，是一对男女的轮廓，似乎是拥抱，又似乎是仅仅是轮廓。 “小姐，还有个房间在走廊尽头。” “就这里吧。”程舒曼看了眼门上的号码。 305号房。 程舒曼就暂住在这里了。拉着行李箱进了房间，人还没躺下来，吴敏娜跑了过来，看见房间，“啧”了一声。“你够幸运啊。” 程舒曼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的几件衣服。 吴敏娜一屁股坐到床上，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身子看着墙上的油画，说：“这个房间这么白，你受得了？” “我喜欢这个窗帘。” 吴敏娜“嘁”了一声，“到晚上你就等着难受吧，外面的霓虹灯闪死你。” 结果，到了晚上，真的是闪瞎眼了。 程舒曼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一点多了，外面的霓虹灯闪啊闪的要闪瞎人眼睛了。她起身出门，正好看见服务员经过，便叫住他。 “能换个窗帘吗？” 服务员回头，手里握着对话机。他低头，小声对对话机说：“检查下仓库还有没有货。”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朝屋里看了眼。 “不能换吗？”程舒曼穿着是黑色的V领T恤衫，没带睡衣，只能穿T恤了。V领口太大，旁人看见的范围自然也很广。服务员收回视线，低头进屋，从衣柜里的抽屉里翻出窗帘。 “这里有备用的。” “怎么不早说？”程舒曼声音是轻的，别人听来像是责备。服务员拉开窗帘，“很抱歉，我现在帮你挂上。” 程舒曼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嗯”了一声。 服务员搬椅子站在窗户前，将深色窗帘上的环扣扣到上面的横杆上。程舒曼坐在床上，看着服务员的腰。他动一下，衣服的后摆也跟着动，露出后腰，肤色深邃，腰线似乎也不错，看起来很有力。程舒曼双手撑到身后，就这么一直看着。 服务员挂好窗帘后，回头准备问程舒曼行不行，却看到她一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他视线往下，看到自己后腰露出来的一截，下意识扯了扯衣服。 “弄好了？”程舒曼都没怎么动，只是抬眼睛。 外面的霓虹灯转啊转，转到一定时候，开始肆虐闪烁。程舒曼偏过脸，皱眉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深色窗帘拉上了，服务员从椅子上跳下来。 服务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歉。 程舒曼歪着脑袋看着他，忽然开口问：“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服务员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几秒。 “小姐，我是这里的服务员，当然见过啊。” 程舒曼看着他。 服务员站起身，“小姐，如果还需要服务的话，床头柜有服务号码。”他转身离开。 程舒曼刚躺下来，手机开始震动。她拿起来看，是闹钟。 凌晨2点的闹钟，除了工作没别的了。这时候醒了也睡不着了，从箱子里摸出香烟，踌躇好久也没点上，戒烟很久了，连打火机都忘记有了。她咬住香烟，用舌尖舔舐。 有人忘记抽烟，也有人记得抽烟。 厉泓站在外面，停留了一会儿，看了眼房门号码，转身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走到安全通道楼梯，随地而坐，伸直右腿，从裤兜里摸出香烟，点上，在昏暗的环境里，看着安全通道标识牌上的绿色灯，烟雾随着呼吸起来。他坐在那里，像个不知所措的男人一样，脑子里的记忆和感情混合在一起，互相冲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杀到最后，是单纯的记忆还是感情都不分。 只有二十四小时的女人 分卷阅读8 ，像是放弃了一切，跟一个年轻的男生厮混。她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手心，说：“我帮你还钱，你帮我找回感觉。” 男生看着女人，茫然无措，跟着她的情绪走，好像加速催化了自己身上的雄性荷尔蒙，催化了自己身为男性应该有的东西。她柔软的嘴唇在他手心里，他感知到那片柔软时，吓到缩回了手，然后又在她的目光里说：“没、没洗手，脏。” 她听着，笑了起来。 有些女人笑起来都十分美丽，勾着小男生的心，一下子就抓在她手心里，无论放不放手，小男生的心都被女人勾到了。他看着她笑，看着她厚厚的嘴唇上的纹路，好像笑开后更好看，不笑的时候，那厚厚的嘴唇透着冷，不近人情的冷。 男生和女人在一起，最终的结果是催化男生身体里的荷尔蒙，让他原本不懂的情愫也因而懂了。女人天生就是来伤害男生的，尤其是程舒曼这样的女人。 此刻，厉泓坐在昏暗的楼梯道里，在烟草的味道中想三年前的那个二十四小时，想程舒曼的脸，想程舒曼厚厚的嘴唇，想程舒曼嘴唇上的唇纹，想程舒曼骨节分明却有力的手，想程舒曼那双情愫不明的眼睛……他吐出烟雾，低头撑着眼角，缓缓呼吸着，心跳已经不受控制了。 对讲机“滋滋滋”地响了起来，“经理，缺的货我们都补上去了，还有的没货，明天我去联系商家送货来。” 厉泓拿起对讲机，“嗯好，检查完了你们可以下班了，跟值班的人交接下。” 他起身，往楼下走，顺便将手里的烟头扔进墙角边的垃圾桶里。 脚步声 哒。 哒。 哒。 …… 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厉泓拿起前台的背包，往后肩上一甩，看了眼外面，徐彻还在外面等着，连连哈欠。他走出去，连招呼都不打，从半眯着眼睛的徐彻身前走过。等徐彻睁开眼时，人已经走出三米远了。他跑上去，一手掌用力打在厉泓的肩膀上。 “喂，你太没义气了吧！都不叫我！还有，花生米呢？啤酒了？我累死累活，结果什么都没有。” 厉泓抬了抬肩膀，抖开徐彻的手，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酒鬼花生”，甩到他手里。 “酒，花生，齐了。” “哇！缺德！厉泓！你这也太缺德了吧！你天生是做黑心老板的料子吧？” 哈哈哈哈小藻嘴角长了个泡整理 徐彻走到他身边，拆开袋子，捏着里面的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咬一边说：“你还不知道吧？何老师在北京那边做的实验项目被卖了。” 厉泓停了下来，看着徐彻，等着他的下文。 徐彻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截图。“喏，北京那边朋友发的，说是刘畅把人卖了。” 厉泓“呵”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要我有什么反应。” “起码激动一下？或者幸灾乐祸一下？” 厉泓假笑几声。“是要激动下，实验项目失败，学校也没有理由拉着我们不放手，我们可以离校了。” 徐彻愣了几秒，接着是真的激动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现在是学校的廉价劳工啊！” 厉泓和徐彻住在一起，合租的房子，属于民居房，还有院子，自在的很。 徐彻一进房间就躺了，房间门都不关，地上的臭袜子放了好几天都没见他洗。厉泓拎着书包，换好拖鞋，走到徐彻房门口，不看他乱糟糟的房间，几乎是嫌弃般地关上他的房门。 厉泓洗完澡后，坐在电脑桌面前，翻着今天在报刊亭那儿买的杂志，杂志的社会板面有程舒曼编辑的新闻。手指扫过上面的印刷字体，一点一点地扫过，以前她给他的感觉都慢慢回来了，重新流淌进他温热的心脏里。 头发上的水滴在“京社记者程舒曼”几个字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京华社是虚构的。 都别当真。 本文一切都纯属虚构。 第5章 Chapter 05 Chapter 05 感情失败倒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失去了热爱的工作。这几天，程舒曼从烟酒里寻找刺激，企图激活没有干劲的自己。 戒掉的烟，又上了瘾。 程舒曼从被窝里爬出来，看到柜子上镜子里的人，抬起的头又缩回了被窝里。 开始抽烟喝酒之后，皮肤都坏了不少，脸色也很差。吴敏娜要是看见，指不定又要拿她的年龄说事。年龄年龄，说来说去，还是女人这副皮囊，要是她这皮肤嫩的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就是四十岁了，吴敏娜也说不出什么来，偏偏她的皮肤年龄和自己的实际年龄相差不了多少。 分卷阅读9 她憎恨女人会衰老的皮肤。 这样想着，她认命又不肯认命，挣扎着下床，进了浴室，洗了个澡，接着鬼使神差地站在浴室里的大镜子面前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身体。 腰还算细，赘肉不多。 屁股还算翘吧，就是屁股摸起来有些刺，想来是坐久了，又没有好好护理这儿的皮肤，屁股开始起皮了，皱巴巴的。 胸……她捏了下，托了起来，左看右看，觉得胸型很不好，如果没有衣服撑着，副乳都看得见。 再看下去，她觉得自己的皮肤状态差的自己都不认识。不行，烟酒必须戒了，她不想再被吴敏娜说到无地自容。 化好妆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下，脸上的斑斑点点没那么明显后，涂上TF16的番茄色口红，脸色就亮了。化妆品真是遮掩女人年龄的好东西啊。 换上细肩带的黑色长裙，整理下头发……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出门，刚刚房间里糟糕的自己只不过是清晨醒来时皮肤上的油脂分泌物什么代谢垃圾，清理完了就什么都没了。 哒。 哒。 哒。 皮质高跟鞋敲着地板的声音一下一下的。 在楼梯那儿擦扶梯的服务员看到程舒曼，忍不住问：“小姐，您今天要出去吗？” 程舒曼捏着因为水肿而发胀的手指头。 “小姐，今天可能要下雨的，天气预报说台风要来了呢。” 女服务员的苏州话听起来怪舒服的。程舒曼笑笑：“嗯，知道了你呀。” 程舒曼经过前台，前台收银员忽然喊住她。“程小姐，程小姐。” 她回头，“怎么了？” “程小姐，这是赠送的早餐券。” 程舒曼走过去，接过手，看着上面的日期，“今天还有？” 收银员小姐笑笑：“您定了一个月的房间，早餐券也是一个月的。” “谢谢。”程舒曼拿着早餐券去旅店隔壁的餐厅。 程舒曼坐在最外面的靠窗的位置，看外面乌云翻腾。服务员端来早餐，程舒曼一边吃一边在手机上搜苏州景点，搜来搜去，好像只有西山比较符合她的要求。 草草吃了几口，她将东西都放在餐盘里，摆放整齐后离开餐厅。 乌云翻腾，却有小片极其明亮的白云，很快也被乌云覆没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雨下起来了。程舒曼坐在候车亭内，抬起脚，雨淅淅沥沥的，溅到鞋子上，甚至沾到了裙摆。下一辆公交来了，不管方向是哪里，她也直接上去了。 车开到终点站，雨也没有停。 程舒曼看着外面写着XX大学字样，微微眯了眯眼睛，让视线更清楚。 “有没有搞错哦，一大清早把我们叫去，结果还是为了那个破实验不放我们走。” 厉泓走上公交车，刷了下公交车卡，另一只手用力扫了几下湿漉漉的头发。“该弱则弱，别逞强。” “你都不生气的吗？” “不值得我生气。” 厉泓往前走了一步，忽地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了下车站路线图，确定自己没上错车。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了。徐彻在后面推了下他，“走啊。” 厉泓扫着头发，看着坐在最后面的倒数第二个位置的女人，问：“坐哪？” 女人转过脸，看向前面。厉泓立即转身。 “往前走啊。”后面的人催促道。 徐彻推着他，“往里面坐。” 厉泓被推着走，坐到了靠门边的位置，与后面的那个人只隔了一个椅子的距离。屁股刚落椅，他倏地起身，拉着徐彻坐到左边最后的位置。 “……你搞什么鬼？”徐彻问。 厉泓没回答。 女人的直觉向来灵敏，男人看女人，女人怎会察觉不到。程舒曼坐在前面，看着窗户。车经过一片建筑大楼的时候，玻璃映出来的影子就更清晰了。她看着玻璃的人，朝着上面哈了口气，人影立即模糊了几秒。 雨小了，没有目标的路程也应该结束了。程舒曼下车，厉泓也跟着下车，徐彻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前面的女人是谁。 他拉着厉泓，一惊一乍，指着前面的人说：“那不是……” “你打算去店里还是回去？”厉泓掐断他的话。 徐彻摇头，又指着前面的人，“那不是那个……” “去店里吧。” 程舒曼没回旅店，走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她在那儿看上面的路线。厉泓听到店里面的声音，收起追着她的目光，进了店。 新来的收银员收错了钱，旅店收银系统不允许新来收银员修改收款金额，打出来的单子金额也不对，客人因此不满而骂了起来。徐彻一直在劝。 厉泓看了眼电脑，问：“方町呢？” “町 分卷阅读10 、町姐出去了。”新人说。 厉泓输入自己的工作号，登录系统，修改了收款金额，打单子。他说：“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在笔记本上备注下，等我来修改就行了。那儿有□□机，在那儿打单子就行。” 他拿着□□递到客人手里。“不好意思，新来的员工，有些还不懂，还请您多包涵。” 客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厉泓看了眼新收银员，说：“打电话叫方町回来。” 徐彻推了下他，“你这算生气吗？” “不算。” “我呸，你这样还不算生气，那真是有鬼了。” 厉泓皱眉，没再搭理他，而是转过身，站在大厅内，看了一圈，发现有个别的员工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通知下，除了收银员和值班的，下午两点开会。” 程舒曼进来的时候，撞上的就是脸带愠怒的厉泓。她看着他的脸，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前几天的那个服务生？” 厉泓微微颔首。 程舒曼笑起来，“谢谢你啦。”她的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下。她从他旁边走过去，香水味留在他身边，缓缓才消散。 徐彻看着他，眼神怪异：“你什么时候成了服务生？” “前几天值班人员检查仓库，人不在，我顺便帮了忙。” “哦？是吗？”徐彻坏笑。 厉泓转身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刚走到二楼的楼梯，三楼就有人下来了。她站在上面的楼梯上叫他，“哎。” 厉泓的手刚摸到裤兜里的香烟。他听到声音，抬起头。 “能请你帮个忙吗？” 厉泓愣了几秒，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喉结动了。“嗯。” 程舒曼走下来，“小忙，就是想问问你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适合散心的景点？我之前在网上搜到的西山，没看路线，不知道那么远，有近一些的吗？” 厉泓“啊”了一声，想了想，“散心的话，好像只有吴中区那边比较适合了，西山也在那边，那边洞庭也不错。”说着，他看了眼她的表情，匆匆加了一句：“我个人是这么觉得。” 程舒曼抿了抿嘴唇，“这样啊，你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嗯。” 她笑起来，“那你说的可信度很高了。” 厉泓看她，“从这儿到西山，坐公交大概一个多小时。” “自驾呢？” “路线熟的话，半小时不到吧。” 程舒曼点点头，眉头微微蹙着，好像真的是一边听一边思考。她抬起头，笑：“我知道了你呀。”她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改天请你吃饭。” 厉泓站在原地，久久没反应，人都看不见了，他还是没反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的手才紧紧张张地拿出裤兜里的香烟盒。 “小小年纪不学好，抽什么烟？” 厉泓看见身后的人，又惊又喜：“琳姐，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把我的店管得怎么样啊。”她伸手拍掉他肩膀上的白灰，顺手拿走他手里的香烟，“大学还没出来呢，就抽烟了啊。嗯？” 厉泓没好意思反驳。 “烟我收了，待会请你吃饭。”琳姐打了个哈欠，“不行了不行了，我困死了，我去开305房睡一觉啊。” “琳姐，305房有人了。” “那房间不是一直空的吗？” “前几天房间不够。” 琳姐招了招手，“算了算了，我去你的房间躺一会。” 厉泓拉住她。“琳姐，这样不好。” 琳姐看他，笑：“怎么不好？” “员工会乱说话的。” 琳姐不笑了，伸手戳了下他脑门。“行了，我去办公室睡沙发，行了吧？” 厉泓站在楼梯口的垃圾桶边上按着打火机，一下又一下，火起又火灭。 “借个火？” 打火机被人拿走。他回头，看到程舒曼嘴唇间夹着的香烟，以及唇上的纹路。距离近的突然，他猛地后退，贴上了墙。 程舒曼吸了口烟，吐出烟雾。吸烟过肺、不过肺吐出来的烟都不一样的。她吐出来的烟很浓，压根都没吸进肺里。食指中指间夹着香烟，手指微微弯曲，骨节分明，手背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 她看着他，手指捏着打火机尾部，放到他面前。 “谢谢你的打火机。”说着，她手指抖了下，打火机在他眼前晃动，“打火机不错，扔了怪可惜的。” 他抬起眼，看向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那送你吧。” 她眉头一挑，微微笑：“送我？” 他开始手无足措，眼睛不安的到处转，转啊转，转到最后，视线还是撞到了 分卷阅读11 她探寻的目光里。她说：“这么贵的打火机，随随便便送人的嘛？” 他说：“用了几次就不贵了。” 她笑起来，又晃了下打火机，“真送我？” “嗯。” 她收了打火机，“那好，改天有空多请你吃一顿饭。” 他看着她，看着看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心想她和三年前相比，真的变了不少。 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抽了一半的香烟递到他面前，“你抽吗？我看你刚刚的样子明明是烟瘾上来了。” 他顿时尴尬了。 她抬了抬手，“别不好意思。”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眼前那只白净的手腕，视线往上，就是那支香烟，上面还沾上了她的口红。 “上面干的，我只用了嘴唇，没有沾上唾液。” 他看着她，手无足措感渐渐消失。他看着那支烟，说：“程小姐，你知道吗？” “嗯？” “女人邀请男人抽她用过的香烟，表示什么，你知道吗？” 程舒曼夹着烟的手慢慢收回，厉泓突然拿走她手指间的香烟，捏着香烟头放进自己的嘴唇间，用力吸了口，看着烟头上的口红印记。 程舒曼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说：“烟抽完了扔垃圾桶啊。”说完，她转身上楼。 厉泓抬手撑着墙面，看着垃圾桶里的烟灰，急促呼吸着，呼吸平缓之后，他抽完那只沾有口红的香烟，抽到只剩下烟屁股了才扔进垃圾桶里。 第6章 Chapter 06 Chapter 06 奶狗 住在玫瑰旅店的第五天，刚好是星期六。旅店住客增多，尤其是故事墙那儿更热闹，人人排着队看故事或者写故事。 程舒曼坐在吧台边上，看着那些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蹲在故事墙边上写信放进抽屉里，他们的表情好像都很满足，带着完成一件事情的小心翼翼的满足，有的则是放松，有的则是遗憾…… 周六，吴敏娜就闲了，穿着酒店工作制服就来了。今天，她换了个发型，齐耳朵的短发，额前还留了眉上刘海，很短很短，显得她更年轻更活泼了。她一进旅店，就被故事墙的客人挡住了去路，好不容易从那儿挤出来的。 “我给你问了啊，你要的那种镜头这边没货，我已经找朋友给你定了。” 程舒曼抬了抬下巴，指着故事强那边。“为什么有人很热衷这个？把自己的故事写给一个陌生人看？” 吴敏娜拿过她面前的水果饮料，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大嘛，需要找个发泄口，故事墙这东西，刚好放在这么有格调的旅店里，光想想都很浪漫啊，你看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女孩子嘛，都爱浪漫事物，尤其是这种又文艺又浪漫的故事墙。” 程舒曼撇嘴，看向她胸口的工作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吴敏娜的名字。“女孩子嘛，为什么你不号这口？你不浪漫？” “嘿，我爱浪漫，但我爱刺激点的浪漫。”她晃了晃手机，翻出里面的照片，找出一张肌肉男的照片，“喏，我号这口。” 程舒曼表露出嫌弃的样子。 吴敏娜突然指着她下巴上的红印，“呀，你是不是又抽烟喝酒了？你下巴都有痘了。” 程舒曼捂住下巴。 “哇，哇，程舒曼，你真是……你真的是记者吗？我没见过哪个记者还抽烟的。” 程舒曼起身，吴敏娜叫住她：“去哪？” “凑热闹。” 程舒曼跟着那些年轻女孩排队，等拿到纸的时候发现没笔了。她拿着纸，站在人群里，看着别人写，看别人写完后要借笔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 厉泓刚从学校回来，手里正好拿着一只笔。他站在她身后，将笔递到她面前。她没回头看，直接拿了笔，说了声谢谢就开始写。 厉泓转身就走。 徐彻看得目瞪口呆，跟上去。“厉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 厉泓捂住他嘴巴，拖着他走。 徐彻“唔唔唔”了半天也没唔出一个字来。 等到了吧台内，徐彻甩下书包，委屈道：“你不道德！” 厉泓懒得搭理他，问旁边的同事：“房间都满了吗？” “都满了。” 徐彻说：“你挖我墙角。” 厉泓拿过墙角的围裙穿上，听到这话，他笑：“我什么时候挖你墙角了？”说着，他看向故事墙那儿，“今天人好像变多了。” 同事笑说：“好像是有人在网上推荐了这里，来的好多都是学生。” 厉泓低头翻看记录，“嗯，今天人多，学生的话，一律七折吧。”说着，回头看徐彻，“帮忙啊。” 徐彻“哼”了几声，“小人。” 厉泓气笑：“不是，我怎么就小人了？” 徐彻用眼 分卷阅读12 神指向故事墙那边的程舒曼。 “你自己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话，怪我？” “……靠，算你狠！” 程舒曼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写什么，被人挤到墙角，看到别人写的内容，忍不住弯了弯嘴唇。前面的女孩子写的是关于爱情，言语间都是单纯的羞涩。她想到了应该写什么了，笔记潦草，写了几句话就对折起来塞进信封里，随便选择了个数字就投进抽屉里。 吴敏娜问她写了什么。她说：“写了……哈，婚姻，你信不信？” “婚姻？哈！哈！鬼都不信。” 程舒曼转着手里的笔，想着刚刚是谁递过来的。吴敏娜拉着她去吧台，神秘兮兮又紧张的样子引得她笑：“做了亏心事吗？” 吴敏娜干笑：“杨卓联系我了。” 程舒曼挑眉，手指在吧台上敲着。“今天主打什么酒？” 厉泓看了眼旁边，调酒师在给别人调酒。“龙舌兰。” “一杯。” “两杯！”吴敏娜说。 厉泓看了眼吴敏娜，视线回到程舒曼身上。他拿出调酒器，开始调酒。 “杨卓让我劝你回去。”吴敏娜心虚地笑。 程舒曼转动座椅，单手撑在吧台上，托着左脸看着故事墙那边的女生们。“他是没新闻了吧？” 吴敏娜扫了下额头，“他说，你不回去的话，真的没哪个公司报社要你的。你真不回去吗？” 厉泓调好了酒，将杯子推到她面前。她偏过脸，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微低着头，视线昏暗，看的也不清楚。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你说我该回去吗？” “不该啊。” “不该那你还跟我提他？” 吴敏娜接过厉泓推过来的杯子，说：“我是担心你的工作。” “大不了不当记者。”程舒曼一口喝完龙舌兰，“我就听你的，去写小说。” 吴敏娜刚喝的酒被呛了出来，她急忙忙抽了吧台上的餐巾纸擦着嘴，“写小说？” “嗯哼。” 吴敏娜笑起来，“写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啊啊啊，对了，最近热播日剧，叫什么帅气和尚爱上我，要不你试试这个题材？” 程舒曼笑，转过脸，将杯子放到调酒师面前。厉泓正好抬起头，对上程舒曼的笑容，愣神了几秒，接着开口问：“还要？” 程舒曼这才看向面前的调酒师，挑着眉，戏谑地看着他：“你还是调酒师啊？” “今天人多，我来帮忙。” 程舒曼看着他，笑：“嗯，今天人是挺多的。”说着，用指甲敲了敲杯壁，“再来一杯吧。” 吴敏娜“啧”了几声，对厉泓说：“别别别，喝一杯就行了啊。”她伸手去揪程舒曼的下巴，“你看看你张脸都被折腾什么样了。” 程舒曼翘起腿，用脚尖踢了下吴敏娜，“我这张脸啊，化妆了照样漂亮。” 吴敏娜嫌弃地松开手，“厚脸皮。” 故事墙那边的人渐渐少了些。程舒曼烟瘾犯了，又不能当着吴敏娜抽烟，只得找事做，她起身去故事墙那儿转，没事找吴敏娜要硬币开抽屉看故事。 吴敏娜干脆把钱包塞她手里，“你自个看，我跟小弟弟聊会天。”吴敏娜最近真是到处留情，连旅店里的服务生小弟弟都不放过。 程舒曼随着感觉开抽屉，看了几个故事后，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她拿着信封坐到故事墙旁边柱子下面的沙发椅上慢慢看。 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几句话里的感情都可以是各种各样的。比如这封，上面画了个漫画人物，下面的字体是端端正正的学生字，一看就是女学生写的，里面写的是她对某个男生的暗恋情愫，说即将要高考了，要分别了，不知道能不能上同一所高中，如果有一天她要是看不见自己心爱的男生了怎么办？又害怕现在告诉男生的感情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做不成朋友了那又该怎么办？ 端端正正的字体里透着小女生紧张又憧憬的纯粹的喜欢，真是美好啊。 程舒曼越看越上瘾，看完一封就放回去，又投硬币接着看。 她翻到了一封字体很小很小的信，字体不是很好看，潦草又急促，看得有些费力。 “生活太难了。 怎么这么难啊。 每天早起上班，很晚才下班，每天都好累。 生活一点都不美好……” 这不是故事。或者说，这里每张信封里的故事都是真真实实的感受。 再往下看，是写信人在这里发泄，发泄被性侵的痛苦…… 程舒曼下意识抬起头看周围，没人在旁边她才继续看，在同一个抽屉里翻到了同样的笔迹，依旧是与性侵有关。对方似乎还是个学生。 程舒曼收好信封放回去。 她摸了摸钱包，没硬币了，回头看向正和服务 分卷阅读13 生小弟弟打得火热的吴敏娜。 “不看了？”厉泓手里拿着对讲机，他走到圆柱边，俯身捡起地上的纸屑垃圾扔进垃圾桶内。 程舒曼抬起头往上看。 到了晚上，玫瑰旅店顶部的灯就是一朵白玫瑰的形状，白玫瑰混在红墙内，真刺眼。她问：“这个故事墙，谁想出来的啊？” 厉泓抬手摸向故事墙。“一开始这儿贴的都是便利贴，密密麻麻的，都贴不下去了，后来有人就提了个意见，说把这里改成抽屉，砖块大小就行，让人花钱买信封，就跟去邮局去邮筒里投信一样，和以前一样，便利贴变成信封，没有地址的信封，简单的一句话慢慢也变成了长篇大论。前几年有个作家写了一本书，叫《解忧杂货店》，吧，店里有几个员工看过了，就提议让员工也去看故事墙里的故事，如果遇到了自己能帮忙解决的烦恼，就会在信封里接着写，就像一对陌生的笔友一样。” “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啊。那你呢，你看过这里的故事吗？” 厉泓笑笑，看向她，不答反问：“刚刚看了那么多，有看到别人的烦恼吗？” 程舒曼双手抱胸，侧过身，肩膀靠墙。“烦恼有，幸福快乐也有。这不是看故事，这完全就是分享嘛，只不过要花一块钱。”她看着他，视线落到他手里的对讲机，“你是服务生吗？” “不是。” “店里老板？” “不是。” 程舒曼站直身子，“你长了一副奶狗相。” “什么？” 程舒曼笑起来，问：“你几岁？” 厉泓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回答：“二十四。” 程舒曼上下打量他。身材纤瘦，宽肩膀抵掉纤瘦这个弱势，看起来也就没那么瘦了，下半身倒是挺长的，脸太小，比吴敏娜还小，似乎还有婴儿肥，看起来蛮乖的，真应上吴敏娜说的那种奶狗相。单眼皮男人见过不少，就没见过长得这么乖的单眼皮男生。 “长得这么乖，怎么就抽上烟了呢？”程舒曼往前走，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比起我，你抽烟过肺更严重啊。”她收回手。 她走到他身侧时，稍微阔起来的裙摆擦过他裸露出来的脚踝。 轻而痒。 不经意却又像有意。 两秒不到，裙摆带起来的涟漪激荡的范围却越来越大。 厉泓叫住她。“程小姐，今晚有大雨，记得关窗户。” 程舒曼停住脚，微微侧转过身，回头看他。 “谢谢提醒。” 第7章 Chapter 07 Chapter 07 凌晨三点，外面刮起了大风，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程舒曼本就浅眠，这会儿被吵醒后睡不着了。深色窗帘将外面的光线都挡住了，屋子里一片沉寂的黑暗。她起身坐着，蜷起腿看着黑暗，好一会后她拿过电脑，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电脑光线刺眼，她闭着眼睛迅速调到最低光线。 在网上搜了玫瑰旅店故事墙，没有任何她感兴趣的。她仰起脖子，耸了耸肌肉疲劳的肩膀，起身坐到窗户边，开了台灯，在等下翻找自己的工作行李包。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一气之下将镜头和工作专用的笔记本就扔在租的房子了，现在想想很不成熟。 她输入记者联盟的网址，找到对话框。 “有人吗？” 过了几秒，有人回复了。“有。” 这个网站是匿名的，对话也是匿名的，简单来说这个对话框就等于一个聊天群。对话匿名，有些事情就容易说出口了，人与人之间对话就格外直接了。 她点击他的空白头像，发起私人对话。 “我是阿M，想问一下，市场上的迷=奸药都从哪进来的？” “问这个做什么？” “有案子。” “ok，待会给你回复。”紧接着，对方又回：“我是浩克。” 浩克？无敌浩克？ 大约过了一分钟，对方发来了一大串的截图信息。是几年前的新闻，标题就是“揭露迷=奸产业链”。 她大略看完，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忍不住发颤，蜷起又松开。她看到浩克发的信息：“查这个案子的话，注意看下我刚发的建议提醒，如果你是女士的话。” “谢谢。” “同为记者，不客气。” 八号抽屉的那封信，说的就是自己被迷=奸进而被侵犯的故事，不能报警，因为对方留有女孩子的私密照片，把她的软肋掐得死死的，只能通过写信来发泄。 迷=奸产业链，范围广大。国家打击有=色=网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网上一些网站总是会弹出有=色=网站，甚至会出现卖药的广告链接。私人小作坊制作，抑或有人从国外 分卷阅读14 人=肉带回药品，进行高价售卖。有=色=网站上的那些偷拍视频，大部分都是进行迷=奸后拍摄下来，有偿发布到某网站上。那些网站有的是免费给人观看视频，但实际上盈利的是那些广告。 这类事件，新闻上报道过不少，也打击过不少，死了一批又起来一批，死不尽，就跟野草一样。浩克发的链接里有记者采访过当事人，当事人以一副正义面孔说解放女性=欲望是他们男人的责任。 程舒曼舔着嘴唇，起身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黑夜。 先前收到一封匿名信，她才去泰国调查女性贩卖，也因此牵涉出贩卖其中的性侵。因为牵涉范围太大，程舒曼只写了国内偏远地区殷贫穷而贩卖女性的事件，写好稿子后要发表，杨卓不同意，她就偷取权限私自发表，却又遭撤回，新闻也因此没能大范围发布出去。这样的新闻，若是发出来了，肯定会受到极大关注。“me too”行动早就在各大国家愈演愈烈了，而这里，仍有人无能为力，忍受着，说不出口来。 程舒曼穿上拖鞋，出了房间。 这时候的旅店很安静，只剩下外面的大雨声。她走到故事墙下面，投硬币，打开八号抽屉，正要拿走里面的信封时，有人从身后抓住她的手。 “信不能拿走。” 她看着下面柜子的提示灯一直闪着。 “一块钱打开一个抽屉，虽说只能看一个故事，但是，这都是看人的自觉，有的人用一块钱看完了整个抽屉里的故事，这种不自觉，你说叫什么理儿？” 程舒曼看到了他手腕的伤疤，稳重呼吸，回头看他。“你不是说，看到了别人的烦恼，能解决的就在上面接着写吗？” 厉泓看着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程小姐，你的样子并不是像给别人解决烦恼，倒是像给我制造烦恼。”他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从她手里用力抽出信封。 程舒曼看着他，蓦地，她笑起来。 厉泓看她笑，立即松开她的手，手好像触电了一样，指尖发麻。 “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他捏着手里的信封，缓缓抬起视线看她，“厉泓。”他说自己名字时，语气轻的不正常，却又努力加重发音。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却看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表情。她忘记了三年前那个十九岁的男生了。 程舒曼指着他手里的信，“这样吧，我花钱买这几封信，你看行吗？” “为什么？” 程舒曼直视他的眼睛，问：“钱买不到吗？” “这是别人的信，只能看” “那你现在看。”程舒曼伸手摸口袋，睡衣没口袋，自然也没烟。她看他，“有烟吗？” 厉泓后退两步，“没有。” 程舒曼咬住下唇，用牙齿用力刮了下。“你看看这封信，顺便给解决下。” 厉泓迟疑了半秒，转身坐到吧台边上，拆信封。 程舒曼趴在吧台上，往里面看，看有没有现成的酒。酒在里面的架子上，吧台的小栏门锁了，进不去。她来来回回踱步，问：“怎么样？” 厉泓收好信。 “报警。” 程舒曼走到他面前，单手撑在吧台上，又笑又气地看他：“报警有用的话，这人早就报警了。” “那你想怎么做？” “利用媒体曝光，放大舆论，让警方主动调查。” 厉泓捏着信封一角。“一旦曝光，全世界都认识她了，那时候只会更糟糕。” 程舒曼捏着手指，气息不稳，好一会儿，她才说：“你没看到她写的吗？人家报警，警方说要有证据，她能拿什么证据？给人家看自己的处=女膜？” “程小姐。”厉泓按住她因为愤怒而发颤的肩膀。“程小姐，能解决的事情不用生这么大气。” 程舒曼看他，渐渐平稳气息。 “好，你说能解决，那你说怎么解决？” 厉泓松开她肩膀，拿出口袋里的笔，在信纸上写了几句话。“首先，得找到这个人，问清楚情况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有时候媒体反而会让一些事情变得更糟糕。” 他写好，将信递给程舒曼。 程舒曼将信放回抽屉里，回头只见厉泓在调酒。她踌躇半久，厉泓主动喊她过来。她坐下，刚伸手要拿走他面前调好的酒，他却拿走了。 “程小姐，你的表妹跟我打过招呼，最好别让你喝酒。” “表妹？”程舒曼微微诧异，想到是吴敏娜，便笑：“你跟我表妹很熟吗？” 厉泓将酒放在一边。“不熟。” 程舒曼盯着那酒不放。 厉泓从底下柜子里拿出一瓶牛奶放到她面前。“现在还早，你还有时间睡觉。” 程舒曼没搭 分卷阅读15 他的话。 厉泓拿起一边的小酒杯，仰头一口喝完。 “哎……” “程小姐，明天是周日，人会更多，或许八号抽屉会有新线索。” 程舒曼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她拿着牛奶，起身就走。她看到他放在吧台上的那只手，手腕上的疤痕明显就像是自杀的。她收回视线，上楼。 厉泓看着程舒曼消失在楼梯间，松了口气。他转过脸，看向门外。 对面街道那儿有一家豪华会所，凌晨三点多，依旧是音乐声震耳欲聋。 程舒曼回到房间，躺倒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又立马睁开。 她想起来了。 厉泓这个名字…… 三年前。 她跟着杨卓去魔都，心情使然，她进了一家娱乐会所，坐在舞台下面看着舞台上的一些人跳着美国风格的脱衣舞，场面十分热闹。她看见被人按在桌子上的男生，看着他紧闭着嘴不肯求饶，穿着的还是校服，一看就是不懂事儿的学生。 她就坐在那儿，耳里听着脱衣舞的音乐，眼里看着那个男生被打。 男生被打折了鼻梁，哭了出来。 她起身，拉住还要动手的男人。 “他欠你多少？” 男人说了个数字，男生立马爬起来，说：“你骗人，没有那么多。” 男人作势又要打。 “没事，多得算是意思意思。” 她给了钱，领着他离开那个地方。他衣服被扯得难看，上面还有血迹。这一路上，他跟着她，她停他就停。她好奇，就停下来，问他：“你怎么还跟着我？”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问：“为什么帮我？” “我帮你，只是想知道做一次大善人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让他别跟着了，他还是跟着。他说自己没钱，无处可住，自然也无处可去。她看着男生脸上的伤，想了想，翻自己的包，拿出仅有的现金一千多块塞到他手里，他却不收。他说：“这不是我劳动所获，我不能要。” 男生的话让她差点笑出声。 “你还知道这个呀？那……”她笑笑，“我买你二十四小时，钱就收下吧。” 那一晚，她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那二十四小时是她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 求收藏！ (3665;8226;768;12610;8226;769;)1608;10023; 我需要动力！ 南无阿弥陀佛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大神保佑今天收藏能破百，要是破了等初一还是十五来着我就去土地庙烧香拜拜。 第8章 Chapter 08 Chapter 08 周日，厉泓一早被叫去了学校，虽说已经算是毕业了，但还是被校方留着继续做毕业前没有完成的实验，实验不完成也不放手，现在实验被人卖了，成果自然没了，校方没道理不放手。 厉泓坐在校领导对面，听着他们语重心长的教导，双手放在膝盖上，视线却忍不住往手机上看。他离开旅店之前，正好去隔壁餐厅，见到了正在吃早餐的程舒曼，因为八号抽屉的事情，互相留了号码虽然这是厉泓故意找的借口。 现在都上午十点多了，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八号抽屉还很安静。 “厉泓同学！”方老师大声叫他。 厉泓抬起头。 “厉泓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我在听。” 方老师脸色难看。“这项目呢终止了，你们可以退出了。” 徐彻“啊”了一声，“那……那我们应该有的……那个呢？” 方老师推了推眼镜，“什么东西？” 厉泓挑了下眉，笑了一声，起身，拿起桌上的背包。“方老师，当初我们几个人一起做这个‘香水’，目的不是为赚钱，是兴趣，结果您把刘畅拉了进来，并说会和外面公司合作，合作到今日，香水成品出现在别人公司的发布会上，我们……一分钱都没拿到手？” 徐彻捂住嘴，堵住自己要吐出来的“哇”。这小子敢跟方灭绝算账，怕是吃了熊胆了。 方老师放下手里的笔，看向厉泓，唇角微抿。高颧骨，方下巴，又瘦，看起来本来就严肃了，加上这种表情更严肃了，看得直叫徐彻害怕，生怕下一秒方老师手里的书啊笔啊就朝着厉泓砸过去了。 “厉泓同学。”方老师露出笑容，很假的笑容，“我不是说了吗，项目已经终止了，和外面公司的合作自然也终止了，至于发布会上的香水成品，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厉泓走到 分卷阅读16 她面前，双手撑在桌上，俯身看她。“方老师，您就是这么榨学生的劳动力吗？”他说着，眼神带着玩味笑意，“我说，如果您拿到了钱，最好还是把该给学生的劳动费给了，不然，校方领导知道了，您也不好做。” 不等方老师说话，厉泓已经拉着徐彻往外走了。 徐彻被拖到外面，回头看了眼方灭绝的办公室，又看了看厉泓，倒吸了口气。“厉泓啊厉泓，哇，你厉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扮起系里一个说话特别嗲的女生，双手握拳放在脸两侧，“厉泓哥哥，你好棒哦，你好厉害哦。” 厉泓站住脚，转过脸看他。“刚刚方老师好像没砸你脑袋啊？” 徐彻放下手，翻了个白眼，“够了够了，我夸你不行吗？” 厉泓双手摸进裤兜里，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往回走。 “哎，哎，你去哪？” 徐彻看着厉泓又进了方灭绝的办公室，睁大眼睛，连忙跑过去，只见办公室地上都是一堆书，灭绝插着腰站着气呼呼的。厉泓面无表情进去，拿走桌上的手机，又面无表情地出来。 徐彻看着他，默默无闻伸出大拇指戳向他的脸。厉泓推开他的手，手机举到与眼睛平视，没有任何未读信息和来电。 “你说灭绝会不会给我们工资啊？” 厉泓看着程舒曼的手机号码，“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刚刚还那么横？” 厉泓转过脸看他，“我横了吗？” 徐彻哼笑，无话可说。 程舒曼不打电话，厉泓只好先主动打了。 他打过去，时间是十点二十三分，通话铃声是纯音乐，他默数了五秒，电话才通。他避开人多的地方，穿过大学楼的走廊，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 声音是沙沙的，听起来应该是刚起床。 他看了眼身后跟过来的徐彻，压低声音问：“睡回笼觉了？” “唔……你是？” 他顿了两秒，“厉泓。” “哦，厉泓啊……嗯，九点睡的，忘记设置闹钟了，睡糊了。” “旅店九点营业，现在十点半不到，你应该起来去看看八号抽屉了。” 电话匆匆挂断。 厉泓收起手机。 徐彻跑过来，问：“你给谁打电话，还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的话，你还会看见吗？” 程舒曼抹了把脸，进浴室看自己的发型乱没乱，脸色不亮，又涂口红。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拍到自己清醒为止。收拾好之后下楼，决心一整天都坐在旅店里盯着八号抽屉了。 “程小姐，你要不要来一杯？”吧台的服务员问。 程舒曼正要点头的时候，想起刚才镜子里的自己，笑笑：“不了。” 坐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厉泓回来了。他一边将背包塞进吧台内下面的柜子里，一边问：“怎么样？” 程舒曼看着手机上的公众号新闻，听到声音，抬起头看，没看见说话的人，就没说话。厉泓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低着头看手机，重复问：“怎么样？” 程舒曼抬起头，看见厉泓，“啊”了一声，突然皱起了眉毛，盯着厉泓的脸，心想才三年时间怎么可能就变化这么大？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程小姐？” 程舒曼眨了下眼睛，“没怎么样。” 厉泓看向八号抽屉，“可能是晚上。”他拿过架子上的抹布，擦着面前的吧台，“你吃过了吗？” 程舒曼关掉手机，塞进屁股后面的裤兜里。她耸起肩膀，身子往前倾，“上次有说过吧？请你吃饭。” “现在？” “你现在很忙？” 厉泓看了看手里的抹布，又看向旁边的服务生，服务生一直默默做事，不说话，只微笑。 “琳姐今天来了吗？”厉泓问。 “没有，昨天来了吧，然后又走了。”服务生说。 厉泓放下抹布，“今天不行，还是老老实实看着吧，也许人家趁你吃饭的时间来了呢。” 程舒曼点头，“也是。” “你去隔壁吃饭吧。” 程舒曼笑笑，起身离开。 她今天的装扮倒是自然，牛仔短裤，黑色T恤衫，宽松舒服。 他拿起抹布闻了闻，问旁边的服务生：“这抹布你今天洗了吗？” “……啊？擦了桌子忘记拿去清洗了。” 厉泓将抹布扔在服务生手里，“去洗洗吧。”说着，他转身进了一楼的洗手间洗手。手洗到一半，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他潦草洗完手，对着水槽里甩了几下，抽了几张纸擦干手后才拿出手机。 “琳姐？” “帮我带一套女装到会所来，我办公室有一套。” 厉泓挂断电话，用手擦了 分卷阅读17 下手机屏幕。他拿了一套衣服，跟前台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市区。 琳姐主要的工作地是在市区的玫瑰会所，玫瑰旅店一开始只是个小旅店，后来被琳姐看中，就收购了下来，当做副业，现在暂时交由厉泓管理。 他很少去玫瑰会所，一是那里太乱，氛围不是他喜欢的，二是那里太吵，音乐声还是里面的人说话声都太吵。他走到三楼，有人拦着，让他出示会员卡。他说是琳姐叫他送衣服过来的，拦路的人打电话问了琳姐，确认了才让人过去。 厉泓经过一间房，门没关严，他瞥见里面一个女人被男人打到一半脸都红了。他停了下来，听到那个女人一直在求饶，那男人不肯停手。他手刚碰到门把，就被人抓住手，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琳姐，那个女人……” “衣服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琳姐的脸陷入了这里的昏暗，厉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厉泓默了默，转身要走。 “厉泓，看见了什么都不要管，知道吗？” 他回头看着琳姐，“嗯。” “回去吧，我最近没时间去旅店了，你帮看着，有问题打电话跟我说。” “嗯。” 厉泓回去的路上，还在想那个房间的一幕，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程舒曼。如果是程舒曼看到的话，她应该会毫不犹豫出面帮忙了，就像当初他被人揍，她出面出钱帮忙。 他回到旅店。 程舒曼坐在故事墙边下的沙发椅上，低着头看手机。他站在门口看着，又看到她皱起眉头，动作僵硬地扭动脖子，扭着还露出痛苦的表情。他走过去，伸手抵住她的额头，推着她抬起头，俯身，另一只手推着她拿着手机的手。 “手机拿高一点，头别太低了。”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抬着头，仰着眼皮去看他。他看到她眼睛里的人，立即松开手，站直身子，别过脸看向别处，脸颊燥热。“这样看手机，颈椎会坏的。” “哦……”她微微笑：“谢谢你啊。厉泓。” 厉泓转过身，“好好看着，别漏了。”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她那双眼睛，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狂躁的心跳，也许这是三年前她给他带来的后遗症。 二十四小时，几乎是情侣一样的相处，带给感情懵懂的十九岁男生是一击即中的一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日，就不更新了。 第一次上榜字数3W左右，我要日更的话就估计破4W了。 我好想顺着入V啊，写了三四本还没顺V过。 收藏破300了就加更！！ 麻烦看文的小伙伴点点手指戳收藏戳下就好了。 / 谢谢大噶的地雷！ / 颜酒窝扔了2个地雷 紗紗紗扔了1个地雷 水星居民墨丘利扔了1个地雷 食色性也扔了1个地雷 淮枝一小生扔了2个地雷 22183332扔了1个地雷 第9章 Chapter 09 Chapter 09 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八号抽屉也没出现那个女生的笔迹。 程舒曼要出去看看，厉泓放下手里的账本锁在抽屉里，跟着出去。 她在前面走着。 他就跟在后面，看着她走路，比起穿高跟鞋走路，拖鞋好像更轻松，她明显更更喜欢拖鞋装扮。他看着她脚踝上的纹身，忽地，他停了下来，看着她转过身。 她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们的距离此刻有两米。 “太晚了，不安全。”他说。 她笑起来，“你长大不少啊。” 他愣住。 有车子行驶过来，光打在她身上，却刺得他眯起了眼睛。她站在那儿，没动，双手交握在身后，手指一下一下地互相摩挲着。她看着前面的十字路口红绿灯，绿灯亮了，她转过脸，说：“跟上啊。” 他跟上去，下意识只跟在她身后，脚步放慢。她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快点啊。”他只好跟上去，跟着她的脚步，就差一点点距离就是并肩而行了。他忍不住，还是问了：“你记得我了？” 程舒曼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没有任何回答。还是跟以前一样，被她随便一个眼神、表情、沉默都能挠到心痒痒。他走到她面前，倒着走。“你怎么想起来的？” 程舒曼抬手捋了下耳边的头发，刚想说什么时，她突然伸出手要拉住他胳膊，却只拉到他衣服“哎……” 他后退，踩到阶梯，没踩住，人往后倒，她拉着他的衣服，扣子一粒一粒地蹦了，他一屁股跌地，她拉着他的衣服一角，双腿岔开站在他身前。 “嗯……”她低着头看他，“没拉住。” 分卷阅读18 他坐在地上，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抓着的衣服以及自己突然暴露出来的大片皮肤。摔倒后的尴尬让他想立即消失。他一声不吭，她立即松开他的衣服，朝他伸手，示意要拉他起来，他抬了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哎？没事吧？摔伤了？起不来？” 他单手撑着地，慢慢起身。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的尾椎骨很痛吧。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捡起地上的扣子，只捡到四个。 他拉拢好自己的衣服，迅速看她一眼，“要去哪？” “随便看看。”她走到他身边，“谁教你那么走路的？” 厉泓抬起头看她，“……不是，你这么晚出来，一个女人，哪合适了？” 程舒曼皱了下鼻子，又笑又摇头，指了指左右两边的车子，“走了。”说着，朝他伸手。他看着她，“干什么？” “我扶你啊。” “不用。” “尾椎骨不疼？” “不疼。” 程舒曼笑出声来，厉泓立时看向她。 这个女人笑起来，纵然是有鱼尾纹也藏不住她眼角的笑，笑得越真，鱼尾纹就越深。他看着眼前那只要收回去的手，蓦地，他抬手用力抓住那只手。 程舒曼不笑了，他走一步路表情就变一下，她这不算扶，顶多算牵。他乐意这种牵，就当是个借口也行，他喜欢亲近她，恋母情节，还是什么东西都好，他就是喜欢亲近她，三年前带来的感觉，他从未忘记过。 “哎，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想起我的？” “厉泓啊。” “什么啊？” 程舒曼微微向后仰着脖子看他，“名字啊，厉泓。” “你一开始不知道吗？” “可能知道，但没注意听。” 放在她手心里的手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力气都不敢有一丝变化，除了手心渐渐发热。 “不过，你是不是说谎了啊？” “什么？” 程舒曼用力甩了下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指上用力捏了下。“你，说谎了吧？十九岁过了三年也才二十二岁，你跟我说你二十四岁？” 厉泓挠了挠头，掩饰现在的紧张感。他说：“不是啊，虚岁二十四。” 程舒曼“哦”了一声，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她呼出一口气，笑笑，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扶着他走回去，一路上没人说话，只有他会偷偷看她，看她眉头间的愁绪，以及她刚刚忽然疲惫的笑容。过了马路，沿着绿化带回旅店，回到旅店，刚好有个双手捧着信封的女生站在故事墙下面。 程舒曼从她身后走过，看她一直低着头，便留了心。 八号抽屉开了。 她松开了厉泓的手，朝着女生走过去。厉泓拉住她，小声说：“你别吓到人家。” 女生将信封放进抽屉里，低着头离开。 程舒曼跟着出去，厉泓也不得不跟着出去。 走了一路，女生停了下来，看到身后的影子，许是吓坏了，抓紧背包带跑了起来。程舒曼立即跟着跑过去，厉泓跑了一两步尾椎骨跟着疼了起来。 程舒曼坚持了五六年的跑步，这会儿是用上了，跑了两条街才追上女生。女生警惕性很强，浑身都是刺，程舒曼不敢硬性接触，只能耐心。 她看着女生停下来捂着胸口喘气，她往前走一步，女生就抬起头盯着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害怕表现不出来，表现得太明显，就全是弱点了。女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一直不肯露出眼睛，任由齐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 “为、为什么要追我？” “我看到你写的信。” 女生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美工刀指着她，声音轻细轻细的：“你想干什么？” 厉泓追上来看到这一幕，拉着程舒曼后退一步。女生拿着刀的手在颤抖。“你想干什么……我没写什么信……” “你别怕。”程舒曼往前走，慢慢地接近她，又看周围有没有行人过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了解下你那封信。” 女生抬起头看着程舒曼，没几秒又迅速低下头，声音轻细轻细的，“什么……什么信，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趁女生低头的瞬间，程舒曼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掰开她的手，美工刀掉在地上。程舒曼看了看自己手中瘦弱的手腕，那只小手紧紧握着，看起来力气都不小，可偏偏却用不上力气，这样的力气也保护不了自己。她看着女生强装出来的坚强，心下一片怜惜，柔声说：“我看到你写的信，那你有没有看到我写的回信？” 女生微微抬起头，齐刘海遮住的眼睛也稍稍往上抬，认真打量程舒曼，看着她脸上温柔又认真的表情，才放下浑身的警惕。她摇头。程舒曼站直身子，四处看了看，“这么晚了，肯定很难受吧。”她握着女生的手腕 分卷阅读19 ，转身，拉着她朝更明亮的地方走。 女生低着头，眼泪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读文少女仙女小藻整理｝厉泓在后面捡起美工刀，跟上去，将美工刀塞进女生的背包里。 旅店人还算多，也没人注意到程舒曼带了个女生上楼。厉泓打电话叫了外卖，拿了两瓶饮料去了305房。 女生坐在床上，还是背着背包不肯放下。 程舒曼靠在衣柜边上，满脸愁绪，担心地看着她。看来谈话进行地并不顺利。厉泓扔了瓶饮料给她，另一瓶放在床上。 “怎么样？”厉泓问。 程舒曼抠着指甲，女生坐在床上，肩膀内扣缩着胸，原本瘦弱的肩膀因此更瘦弱了。房间静的能听见外面走廊的脚步声、说话声。好像是每次外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女生的肩膀下意识抖了抖。程舒曼蹲下身，仰着脸看她：“你想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程舒曼和厉泓离开房间。 走廊里现在没人了。 遇到了事情，却又解决不了。焦急包围了她的手指，手无处安放，不停地握拳松开，摸着裤兜，摸不到任何由有用的东西，说是烟瘾犯了，不如说是她此刻因为女生的事情而让自己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看不见路的死胡同。她急需一个发泄口，让她的脑子镇定下来。厉泓见她这样焦躁，摸出自己的香烟，递到她面前。 也不知道怎么的，当发泄口就在自己面前了，却又不需要发泄了。她抬了抬眼，那眼珠子里的红血丝比不上眼线的清晰。他争取自己不去看女人的眼睛，却又忍不住去看，心甘情愿地去看，着迷地去看。女人的急躁，落在他眼里也都是他能注意她的理由。 “不抽了？” 她摇头，“得戒，不能依赖它。”她往后退几步，靠到墙面，抬着头看天花板。“说实话，我挺怕的。” 厉泓一面看她，一面将烟塞回裤兜里。 “我已经不是记者了。”她用一种极为疲惫的嗓子说着这句话，“我失业了，目前为止，没有哪一家报社肯要我。” 厉泓想起前一段时间看到的新闻。 “我怕自己帮不了那个女生，连媒体这个工具我都用不起了。” 门开了，女生站在门口，小声地叫了一声：“姐姐。” 程舒曼惊诧，跟着女生进屋，厉泓在后面关上门。 女生站在程舒曼的书桌前，指着上面的笔记本。她自己说不出来，写还是能写得出来的。程舒曼拿起本子看，翻了页，指尖用力而泛了白。她单手撑着桌子，看向女生。 “你叫什么？” “许姗。” 黑沉沉的夜，人一累，心都跟着夜沉了。 “我送你回去吧。” 程舒曼跟店里员工借了辆电瓶车，送女生回去。她回来的时候，厉泓已经看完了笔记本上的内容。程舒曼刚进屋，往门口一靠，缓缓滑坐到地面。 许姗不是主人公，主人公是她的姐姐，一个因性侵最后自杀了的人，许姗几乎是目睹了姐姐所有的经历，在心理历程上，她感觉自己也是被性侵的人之一，和姐姐一样。她几乎臆想出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被人欺负，像姐姐那样，最后演变成这么一出。那么，这到底算什么？臆想还是事实？还是只是个故事？ 厉泓蹲在她身前，还没蹲稳，程舒曼扑了过来她还是需要情绪发泄口。她扑倒厉泓，趴在他身上，即便是这样的失去控制之下，她也没忘记他身后的地板，单手放在他后脑勺下，避免他头部直接磕地。她趴在他身上，“就一会，就一会。” 厉泓看着眼前发白的天花板。 能用语言来说明此刻现状吗？不能。厉泓无法组织漂亮的词汇来形容此刻，无论是身体还是感官都没办法形容。他看着天花板，感知着上半身的温暖，还有后脑勺的那只手。 “手不疼吗？” 「算命大师小藻整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要求收藏求评论，哦，还有求么么哒。 讲真，我之前写的几本小说，都很少有人给么么哒，现在终于有了，炒鸡开心的。 = 第10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三年前。 二十四小时交易。 程舒曼躺着床上，从身后抱住侧躺在她身边的男生。男生紧绷绷的身体在说着自己很紧张。她的手放在他上腹部，很安静，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可是，这样的拥抱对一个感情世界懵懵懂懂的男生还算规矩吗？ “拥抱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她抱着他瘦到都能感觉到肋骨的身体，“你不要这么紧张，放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说着，她闭着眼睛笑。 男生没说话，任由女人抱着，过了一会儿后，他知道女人睡着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渐渐放松自己的身体，放松之后 分卷阅读20 ，他理解了她刚刚说的话。拥抱的确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人的身体是柔软的，柔软的皮肤包裹住坚硬的骨骼，刚柔并济之下，在拥抱中柔软分量是最大的，拥抱本身就是个柔软的动作。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两个人的体温交融在一起，柔软被放大，感觉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可以躲避或依靠的地方因人而异，有人是当作安全感，身体得到舒服，灵魂也将得到舒服，全身心的舒服。 厉泓头一次觉得除了奶奶的拥抱，还有这样的舒服。他忍不住转过身，小心地，悄悄地，转过身。他面对着肤色有些深的面孔，看着她脸上的那些小斑点，看着她鼻翼两边的小毛孔，看着她嘴唇上的唇纹……看着看着，他竟然也去拥抱她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单人拥抱最后变成了相互拥抱。 十九岁的厉泓喜欢这样的拥抱，如今，二十二岁的厉泓仍喜欢她的拥抱，虽然是趴在他身上的。 十几分钟后。 他推着她，从她身下爬出来，抱着她上床。空调温度调到26度。她睡着了，他跪在床沿边看着她。 那一天，她问他，二十四小时能做什么？那时候他还答不出来，二十四小时过去之后，她消失了，他才想到答案。 二十四小时能做很多事情，能了解一个人的表面，也能肤浅的喜欢上一个人。都说是肤浅了，那么他自然而然的以为肤浅的喜欢会随着时间淡去。 现在……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手表上的心率从七十到八十，一百一十，一百二十……现在不是慢跑，也不是快跑，没有任何有氧无氧运动，他只是在这儿看着她，仅仅如此，心率却慢慢升高了。 二十四小时，肤浅的喜欢，固然再肤浅，它还是喜欢，它还是心脏跳动带出来的东西。 他想吻她，却没吻下去，急匆匆地离开房间，只剩下心率仍旧卡在无氧运动级别上。 旅店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前台收银员在跟值班员工交接。 厉泓回家的时候，徐彻还在客厅看球赛。他踢了徐彻一脚，“垃圾给我收拾下，明天早上要还是这样，你直接换地儿住了。” 徐彻头也不回，保证：“知道了知道了，我保证明天这儿干干净净的，不然我是猪。” 隔天起来，厉泓梦遗了。他捂着眼睛躺回床上，懊恼又羞涩。 他收拾好出来，客厅和昨晚并无区别，到处都是垃圾。徐彻的房门开着的，人在里面呼呼大睡，毫无形象。厉泓经过，仿佛都能闻到里面的腐烂气味。厉泓一阵头晕，急忙忙拎着垃圾袋出去。 厉泓经过早点铺，买了一份早点，想了想，还是再买一份好了。 天气晴朗，蓝天白云。 厉泓进屋之前，用力吸了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吃完早点，拎着徐彻的那一份早点进了满是酒精气味的房子。 清扫好房子后，出去整理院子，开着水龙头，捏着塑胶水管头，水噗嗤地到处洒。他戴着帽子，站在日光下，打着哈欠，在院子里拉着水管走来走去。 不用再去学校还真是轻松啊。 他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九点，却已经是迫不及待要去旅店了。 徐彻出了房间，看见忽然焕然一新的客厅，觉得奇怪，出了门，看见院子都变得格外整齐干净，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叫了厉泓好几声也没反应。 这才八点不到，就去旅店了？ 徐彻看着客厅，又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整理自己的房间去了，发现自己少了袜子，找来找去，找到了阳台上。 “厉泓……中邪了吧？居然还洗了我的袜子？” 厉泓在旅店待到中午，也没见到程舒曼，从前台那儿得知，程舒曼今天背着包走了，还说今天暂时不回来，让人帮忙打扫下房间。 从天堂跌落地狱是什么感觉？ 就是现在这样。 她突然离开，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完全全就是个不相关的人。 忍不住，在网上搜了程舒曼，搜到了她的微博，微博早在半年前就停止更新了。除了手机号码，他压根就没别的方式可以联系到她。 “经理，你已经看很久了？打个电话这么难吗？”调酒师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了，说着，手指就恶作剧地点上了厉泓的手机电话通了，厉泓来不及骂调酒师。 “喂。”程舒曼那边吵吵闹闹的，应该是车站了。 厉泓看了眼身边一群看戏的同事，出了旅店。 “是我。” 程舒曼那边长时间没声音了，好一会儿，她微微气喘：“人太多了。” “……你要走了？” “去西山玩一圈。” 厉泓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找我？我可以带你去，那边我熟。” “啊，这样很麻烦你啊，你不是要管旅店吗？我一个人去也行，去西 分卷阅读21 山的人也挺多的，好像还有一个旅行团呢。” “嗯，那祝你旅途顺利，注意安全。”厉泓挂断了电话。刚转身，几个同事站在那儿嬉笑。 “干什么？不用做事吗？” 佳佳在收银台那儿大声喊了一声：“经理啊！你去呗！旅店有我们呢！” “是啊，去呗。”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了。 厉泓面不改色：“去哪？” “漂亮的妹妹去哪儿哟，我就去哪儿哟，哟哟哟。”调酒师在吧台那儿唱了起来。 厉泓进屋，指着故事墙，“上面有灰。” “经理，她一个人，万一路上……”佳佳忽然停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厉泓。 “程小姐没你想的那么弱。” “哦！！原来是程小姐啊！”大家顿时乐嗨了，“程小姐啊，啧啧啧，经理，看不出来啊你，我说难怪呢，你天天跟程小姐在一块儿……” 厉泓说不出话来了，看向佳佳。 佳佳笑：“经理，程小姐没那么快上车，她还要去数码城取镜头呢。不过，估计路不熟，更没那么快去车站了。” 厉泓指着调酒师，“庆北，有事打电话。” “行了行了，店里有我们呢。” 厉泓去办公室收拾东西，这儿就一套衣服，没鞋子，日常用品也没有，只能路上买了。出了旅店，直奔数码城。 程舒曼出数码城。 厉泓进数码城。 厉泓跑了一圈后出来，才看见程舒曼在对街的公交车站，他刚过了马路，程舒曼已经上了公交。他追不上了，只能拦计程车直接去车站等她。 程舒曼戴着耳机，下了公交，看着手机地图已经显示到了终点，四处张望，看见了车站，进了售票厅，还没走几步路，耳机突然被人拽了下来。 “喂！”厉泓站在她身后，气喘吁吁。 她回头，拉着耳机线看他，目光里写满了诧异：“你……” 厉泓拉过她手里的耳机线，戴到自己耳朵上，听着里面的音乐，看着程舒曼，说：“以后走路不要戴耳机，我叫你好多次了你也听布兰妮的歌？” 她看着他。 他满脸都是汗，黑色T恤紧紧贴着他皮肤，只怕更热。 “你怎么来了？” “怕你一个人。”厉泓低着头，扯弄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钱。“一个人去西山，很没意思的。” 单眼皮的男生说话，她总觉得很认真，因为单眼皮的眼睛没有双眼皮的那么有趣，单眼皮枯燥无味，可现在呢？枯燥无味下的认真比双眼皮更有意思。 她摘下他耳朵里的耳机，卷起来放进包包里。 程舒曼指向前面的售票窗口，“去买票吧。” “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厉泓擦掉脸上的汗，说完立马就去了。她看着他热情的背影，心想，怎么变化这么大呢？一个刚开始身上只有阴郁孤单的男生现在已经有了热情了吗？看样子，三年过得很认真呢。 厉泓买到票回来，“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们坐一会儿吧。” 两人一坐下，就没了话。 程舒曼拿出手机看最新的时报。 厉泓坐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她的侧脸，在他眼睛里，一切都好像打了柔光一样。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程舒曼突然说话。厉泓“啊”了一声，紧张兮兮地收回视线。 “没看出什么名堂吗？”程舒曼转过脸看他。 厉泓目视前方，转着眼珠，不经意间瞥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下一阵乱蹦乱跳。“……耳钉很漂亮。” 程舒曼看着他，挑起右眉毛，哈哈笑了起来。她往前倾着身子，笑着，头发从耳后散了下来，遮住了她大半的脸。 厉泓看着她。 程舒曼直起身，胳膊肘撑着膝盖，微扭着身子看他，捋好耳边的头发，露出耳钉，摸着耳垂，她看着眼前紧张到十分可爱的人，忍不住想逗逗他，“只是耳钉漂亮吗？” 吴敏娜跟她说他的长相很小奶狗。她不懂小奶狗长相是什么意思，吴敏娜就给她讲了最近热播剧的男主角，还翻出照片给她看，介绍小奶狗。 现在这么一看厉泓，奶的很可爱。 “……你……你也很漂亮。” 程舒曼笑起来，心想，真可爱啊，可爱到连他的单眼皮都很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求收藏求评论。 这个周四要换榜了，收藏这么点，不知道我能不能上。伤心T_T 字数破三万了，为了上榜，明天不更新，周四更新。（小声bb：要是能顺v，我肯定爆更！我存稿很多的！哈哈！） 第11章 Chapter 11 分卷阅读22 Chapter 11 西山之旅（1） 两人一起上了车，厉泓本打算坐在外面的，谁想程舒曼直接推着厉泓到里坐，她自己坐在外面了。她放下包，“我不喜欢坐里面。”她转过脸，看他，皱了下鼻子，笑：“有点挤。” 她戴上耳机，扯下眼罩，准备睡觉。“到了叫我一声。” 厉泓干巴巴地坐在里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是不是摩挲。她应该是睡着了，双手抱胸，仰着脸，没有一点动静。他转过脸去看她。 经过太湖大桥，因为堵车，车子短暂停了几分钟。此时是傍晚，黄昏映满了整个太湖，一望无际，看不到边，刹那间，他还以为这是片大海。傍晚的宁静就笼罩在这里了。 车子停止了震动，程舒曼摘下右边耳机，扯开眼罩露出一只眼睛，将耳机塞到他耳朵里。他吓了一跳，转过脸看她，她已经拉下眼罩，什么也看不见。 耳机里是听不懂的语言，但节奏很欢快，不妨碍心情跟着音乐一起清爽。 他看向她放在侧包口袋里的手机，看了她一眼，小心地从包里拿出手机，亮了屏幕，屏幕显示的是音乐播放器，音乐名《Неговоримненичего》。 她扯下眼罩，看他，从他手里拿回手机。 “不要对我说什么，这是歌名，俄语歌。” 他撇了她一眼，手指摸向耳机线。“挺好听的。” “单曲循环一下午了。”她往后靠，望向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太湖上映着黄昏的颜色，美丽又宁静。“一天又过去了。” 厉泓也望向外面。 程舒曼拿起手机，对好焦距，拍下了黄昏太湖他转过脸，侧脸印进了已经定格了的照片里。 车子到金庭镇停了，几个人在这儿下了车。程舒曼拎着背包，望了望四处。干净的柏油公路，一面靠着太湖，一面全是居民房，再往深处看，全是树啊山啊，望不到头了。她回头，厉泓在看手机。 “走啊。” “走哪啊？你不用住房的吗？” “我已经定好了。” 厉泓收起手机，跟上去。 俩人沿着公路一直往前走。夜景慢慢起来了，公路上的人十分少。她朝着农家乐民居房走。“你不是很熟吗？” 厉泓踢了下地面，踢中了一块石子。 “农家乐的房子比较便宜，而且，我想去牛仔俱乐部那儿看看，看网上有人说那儿能看到人工萤火虫。” 厉泓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夜空。 “有星星不就行了。” 程舒曼走了几步，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他，视线跟着他一起停在夜空。 空旷的柏油公路，在路灯的照耀下发着亮。漫天星空下，女人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后面的男生走快一点，男生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女人前面的路扔过去。 走到坡路上，往前一看，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公路无限延长，压根就看不到终点。她回头，厉泓手里拎着她的包，走走停停，拿着手机到处拍，压根就不管到底还能不能走到她定的农家乐住房那儿。 “厉泓！” 听到声音，厉泓放下手机，转过身，朝着程舒曼的方向跑，跑着跑着，他眼里的人在夜晚里变了模样了。他停了下来，仰起头，看向夜空，目光迅速往下，落在她身上。他站在坡下，看向站在坡上，叉着腰站着，风从她身后吹过来，扰乱她的头发。 他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 “厉泓！快点！” 他收好手机，立马跑过去。 两人到农家乐已经是八点多了，幸好主人正好在吃晚饭。女主人很热情，说着一口苏州话，语速太快，程舒曼听得费力，只好推着厉泓出去和女主人交流。 “她让我们跟他们一起吃晚饭。”厉泓捂着肚子，“我饿了。” 这家房子外面全是竹子做的围栏，连屋外的农家乐住宿招牌也是竹子做的，屋内的桌子椅子也是竹子做的，算是回归本土自然了。 饭桌挺大的，摆的都是农家乐家常菜，两个小女孩坐在桌前，一边玩游戏一边吃饭。男主人开了几瓶啤酒放在厉泓面前，热情地叫厉泓都不好意思拒绝。 “喝吧。”程舒曼直接拿过他面前的啤酒，倒在自己面前的空碗里，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他们。 厉泓看她一碗一碗地干了啤酒，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酒，哽了一声，在男主人的催促下喝了半瓶，而程舒曼已经是第三瓶了。 厉泓拉住程舒曼，对女主人说：“这都算餐饮费里面啊，不好意思啊，她今天有点……兴奋。” 女主人说没关系。 程舒曼喝到第六瓶就不行 分卷阅读23 了。厉泓看了眼她刚倒的酒，有点傻眼了，居然是白酒，酒精浓度还挺高，她居然就这么喝了…… 女主人带着他们去住的房间，告诉他们卫生间的位置。 厉泓搂着程舒曼进房间，要撒开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程舒曼突然用力勾住他的脖子，一个转身，带着厉泓跌在床上，厉泓算是被动地趴在她身上了，且紧密程度他无法言说，只能脸红燥热。 他吻到了她的锁骨，满是酒精味，或许还有菜汤的味道，只不过是被酒精味盖过去了。 她搂着他的手忽然松开了，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双手撑着床，缓缓抬起头。 脖子。下巴。嘴唇。鼻子。鼻梁上的斑。眼睫毛。眉毛之间的竖纹。额头上面的美人尖。 视线所及之处，都在撼动他的感官。 他目光紧张地落在她的嘴唇上。 他想吻她。 第二次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想吻她，就现在，趁她不知道，趁她不会用那双什么都看懂的眼神看着他，恐吓着他。 思绪终止 他轻轻吻她。 蜻蜓点水都不为过。 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倏地爬起来，连连后退，靠到墙面，慌慌张张地看着床上的人，紧张但又开心。他捂着自己的嘴唇，紧张过后，他笑了，羞涩地笑，燥热地笑。 女主人在外面敲门。 厉泓开门，女主人抱了枕头和被子过来，小女孩跟在妈妈身后，手里抱着一卷软席子。 “高考完了，来玩的学生多，没多的房间了，要不然你和你女朋友住一个房间吧。” 厉泓没有否认女朋友这个词，接过女主人送来的东西，“谢谢。” 他关上门，将被子都铺在地板上，铺上席子。进了卫生间，刚准备脱衣服，想了想，又出来，走到床前，推了下程舒曼，没反应。他揉了揉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进卫生间沾湿毛巾，替她擦脸。 他单手撑着床，俯身看着她，毛巾擦过她的鼻子，下巴，脖子，锁骨，最后稍稍掀开她衣服下摆，擦掉她肚脐上的湿汗，擦完胳膊。进卫生间洗毛巾再出来，轻轻擦着她的腿，她的膝盖有疤，还有青青紫紫的，膝盖颜色比别的地方深，橘皮组织也深。擦到脚踝的时候，他停了下来，蹲坐在地板上，看着她脚腕上的蝴蝶，大拇指忍不住摩挲着。 一个女人给他的二十四小时，不光教给他调戏档次级别的性经验，还有与人格有关的。她的耐心，她的温柔，她的认真……她身上所有的魅力点，都在教他更多的东西。比如此刻，他对她的耐心，正如她三年前对他的耐心，是一样的，有区别的是感觉变了，时间变了，他们两个人也变了。 他摩挲着那只蝴蝶，发现蝴蝶翅膀边缘的颜色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一样，仔细看才发现到那儿是疤，颜色很深的疤，所以才会纹身的吗？ 他擦干她的脚，进了浴室，自己冲了个澡后再出来，她已经变了个姿势了，是俯躺着，抱着枕头，一只腿压着被子。 灯关了。 只剩下窗外的月光了。 他走到床边，伸手轻轻触碰了下床沿边上的那只手。 她的指腹是冰冰凉凉的，柔柔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别走别走别走，记得留评论啊啊，还有收藏啊啊。 我需要评论收藏，不然下个星期没榜单啦。 麻烦大家啦。 第12章 Chapter 12 Chapter 12 程舒曼的手机闹钟六点就响了，没响一会儿被早起的人关掉了。厉泓一面擦头发一面看程舒曼，她睡得好像挺沉的，看来酒精也有好处。 厉泓在外面兜了一圈回来，程舒曼已经醒了，在卫生间换衣服。厉泓没看见人，直接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门没关，一眼看到程舒曼正在扣内衣扣，忙忙低头，转身就走。他坐在外面，看着几个大学生游客商量着要去什么地方……好一会儿，程舒曼出来了。她一大早就拿了个苹果在啃，走到厉泓身后，用膝盖轻轻撞了下他的后背。 厉泓扭头看她，“早上好啊。” 程舒曼抬了抬下巴，指着那些忽然吵起来的大学生们，问：“怎么了这是？” “意见不合。”厉泓起身，“早上就吃个苹果？” “待会坐车，吃多了会晕车的。”她咬了口苹果，水果的水分将她的嘴唇滋润的很水很水。“不过，你没关系吗？旅店那边？” 厉泓伸了个懒腰，用力拉伸了下肩膀后背。“没事，就双休日才会忙一点。” 程舒曼啃完苹果，洗了个手，告诉厉泓今天的 分卷阅读24 目标。她今天要去阴山岛兜一圈。 “你怎么会想来这儿？” 阴山岛很旧，算是个古区了。近几年还好，很多房子因为常年失修，风雨侵蚀，倒塌了不少，修缮成水泥建筑了，倒不是之前的灰瓦灰砖了。进阴山岛，公路的两边都是湖，到了底儿就是船了，有人在上面住，有人以此为生，总之挺热闹的，到了里面就没那么热闹了，看见的只有中老年人，年轻人太少，几乎不可见。这地儿太偏，又太老，没年轻人愿意留这儿的。 程舒曼指着古井那儿的一棵大树，说：“这树得几百岁了吧。”她走过去，坐在石头做的凳子上，双手往后一撑，呼气，仰着头看着天空。“我有个前辈，她跟我说过这儿。” 厉泓坐到她身边，四处看。老槐树太大，将他的视线范围限制了，只能看到一小半的天空。 这儿是真破，真老，真旧。 “我那个前辈采访过一个人，他就是在这出生的。”程舒曼从包里拿出两小袋子的饼干，一袋给了厉泓。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饼干，说：“我那会儿刚进报社，带我的那个前辈突然有一天去苏州了，我就没人管了，原本想着她回来会继续带我，没想到她一回来就是办理移民了，一家人都去加拿大，她走之前做了最后一个新闻，跟以前不一样，她是用讲故事的手法把新闻做成了个视频，发布到了网上。我看了之后，才知道还有西山这么个地方。我早些时候就想来这儿了，可惜一直太忙，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失业了才来这儿的。” 厉泓看着她。 她静静地看着前面的湖。 “我以为做记者，我可以任性，可以自由，起码不用撒谎，我会一直都是我。”她吃完饼干，紧紧捏着袋子。“做记者，社交，人脉，靠关系，强颜欢笑，学会抗压自我调节，拍马屁，到处跑，自己掏钱收买线人，每天过得都很焦急，压根就没多少时间抽烟喝酒的，每天一起来天都还亮，一梳头发，梳子上都是头发，我一面焦急自己的身体，一面焦急自己的工作，有时候也想就这么放弃了……”她忽然往厉泓的方向靠过去，头压在他肩膀上。“现在，我明明没工作了，可还是很焦急。” 日光透过老槐树的缝隙投射进来，洒在他们身上。 “我……我肩膀可以给你靠的。”厉泓说。 她笑了一声。“我发现一件事情。” 厉泓偏过脸看她。 “你出现的时机简直就像是特意的。”她笑，“第一次见你那一天，我其实刚升职，不过挺惨的，是跟人喝酒喝出来的，如果没人帮我，我可能就深入性的潜规则了。”她笑着笑着，笑容就疲惫了，“也是那一天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记者这个工作，我到底……还能不能做记者，在我印象中，记者应该是说实话的，不用撒谎，自由，正义。现实告诉我不是。” 厉泓看着她。明明很脆弱的人，却摆出很坚强的样子；明明要掉眼泪了，眼神却坚定又平静；明明……可以找人依靠的，却要一个扛着。他问：“长得这么漂亮，没人供你依靠吗？” 她听到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个笑话，扭过身，看着他，哈哈大笑。她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我漂亮，可是还有人比我更漂亮啊。” 厉泓看她笑，神差鬼使的，他抬手摸向她的眼角。不过三年没见，她的眼角就多了很多东西，他搞不懂，女人的愁绪怎么那么多呢？ “漂亮的人，看多了，以后就不知道方向了。”他微微笑，立即收回手，看向别处，藏好自己刚刚暴露出来的情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她一定看出来了。 程舒曼看着他的侧脸，喉结滚动，他随时都会紧张起来的样子虽然可爱，但……到底只能是可爱。她转过脸，翘着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看着前面的湖。 “总要多看看漂亮的，不然怎么知道哪个是最好的呢？” 厉泓转过脸，眉头微微蹙着，生起气来，单眼皮都比他脸上任何一个部分都认真。他站起身，看着她，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一反驳，她会说更不好听的话。 “走了。”厉泓丢下话，朝来时的路离开。他走到路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来。她在后面慢通通的，一边走一边踢石头，行为一点都不像成熟的女人。 他“喂”了一声。 她抬起头。 “快点，不然我把你丢这儿了。” 程舒曼小跑着跟上去。厉泓拉着衣领口扇风。因为修缮重建房屋，公路运输沙子石头什么的留下了不少。程舒曼小跑着过来，鞋带松了，被石头蹭滑了脚底，往后一摔，屁股落地。只顾着看船的厉泓听到声音看过去，程舒曼坐在地上，一脸痛苦。 他仰头哈哈笑起来。 程舒曼慢慢站起身，揉着屁股。 分卷阅读25 “你还笑？” 厉泓摸了摸鼻子，不说话，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给她系鞋带。程舒曼挑了下眉，说：“你说这算不算还给我的，我以前给你系鞋带，现在你给我系鞋带，真有意思啊。” 厉泓站起身，“那是我受伤好不好？” “随你怎么说。”程舒曼轻轻拍着屁股。 阴山岛兜一圈出来后，找了个吃的地方，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天又过去了。程舒曼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人放纵自己自由，不思考工作不思考感情不思考未来不思考一切困住自己的东西，痛快是痛快了，可她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偏偏一眨眼，厉泓就出现在她面前，喊她吃东西，喊她上车，喊她躲刺眼的阳光，喊她……把她没工作之前那会儿的最单纯的快乐都要喊出来了。 她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遍了小半个西山岛。 过两天，她打算要走了。他却好像舍不得一样，提议去缥缈峰玩玩。她想了想，就点头，跟着他去爬缥缈峰。 “你知道吗？以前那个什么四大才子电视剧，上面的缥缈峰就是这儿拍的。” 程舒曼跟着厉泓爬到半山腰上就开始气喘了。“不行了，我歇一会儿，歇一会。”厉泓跑下来，在她身边原地踏步，挥着胳膊，指着上面，“就一点点了，快点。” “什么一点点，明明还有很多啊！”程舒曼撑着膝盖，喘气，“我要歇一会儿！你有劲儿你自己上去！反正我是没劲儿了。” 厉泓垂下胳膊，转过身，倒着走路。“才这么点路你就没劲儿了，你以前怎么跑新闻的？” “跑新闻有钱！我爬山掉的是我的脂肪！有奔头吗？还有，你又这么走路，待会再摔我跟你说。” 厉泓跑到她身边，原地踏步，气息很稳，对她上下打量，“你腰上那么多肉，屁股那么大，快点了，不快点脂肪消耗不掉。” 程舒曼直起身，双手叉腰，“你刚刚说什么？” 厉泓勾起嘴唇，笑，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往上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说：“我说你胖啊。” 程舒曼抬手指着厉泓，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嘴唇用力，憋了气，才说：“你有种别跑。”她抬腿，跟着厉泓跑上去，厉泓时跑时停，一面笑一面叫她胖女人。 胖到最后，她抓住厉泓衣服后摆，几乎是借着他的力气爬到最上面的亭子。 “喂，放手，我累死了。” “你非要我上来的，现在怪我？” “你走你的，非拉着我干嘛？你是自己上来的吗？还不是我拉着你的。” “……是你提议要来缥缈峰的！” “你可以拒绝的嘛……” 程舒曼冷笑。 厉泓揪着衣服领口扇着风，一听没音儿了，抬头一看就对上程舒曼不善的笑，连忙笑：“是我错，我不该拉你上来。”他走到她身边，拿手掌当扇子给她扇风。 “你看看嘛，这儿多好看，你要是没上来就看不到了。” 程舒曼转过身。 城市，大山，公路，走过之后就是太湖了，一望无际。大半个城市都在眼底下了。突然，脸颊一阵冰凉，她被冰的肩膀一抖。厉泓拿着并矿泉水贴着她的脸，脸上的笑都跟汗液粘在一起了，笑得越深，那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她接过水，回头看。很多人都在上面。那儿有小商店，露天木桌，人人都坐在那儿休息。 “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了。”程舒曼说。 “为什么？” “我腿软了。” 厉泓喝了半瓶水，抹掉脸上的汗。“我可以背你的啊。” “你背得动胖女人？” 厉泓又笑。“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程舒曼懒得搭理他，朝上面走，准备绕过这里就朝下山的路线走。厉泓跑到她身前，弓着身子看她。 程舒曼走了几步不走了，看着精力充沛的厉泓，学他的样子“喂”了一声。 “你不是要背我吗？” 厉泓“啊”了一声。 “背吧。” 厉泓立即转过身，半蹲在她身前。 程舒曼看着他翘起来的臀部，想了想，还是不要太冲动好。她看了看快要下去的太阳，爬上厉泓的后背。 “我刚刚是想踹你的。” “那怎么没踹？” “因为太阳要下山了。” “这算什么理由？” 他的手握成拳头。 她一百零几斤，其实不胖，一点都不胖，刚刚好的那种。 程舒曼摘下自己的帽子，给他扇风。 “我不热，你扇自己吧。” 程舒曼看着他的侧脸线条，缓缓呼吸着。 分卷阅读26 “厉泓。”她突然叫的很温柔，他心跟着一紧，问：“干什么？” “谢谢你。” 厉泓停住脚。 大山里的风吹了过来。 “谢我什么？” “这几天挺好玩的。” “只是好玩吗？” 他们继续山下走。 “挺开心的。” “哦。” 程舒曼直起上半身，捶着他肩膀。“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我下来？” “再背一会儿吧。” 过了几分钟，走了很长的路了。 程舒曼说：“我下来吧，我腿不软了。” “再背一会儿。” 十几分钟后，快到山下了。不等她说，他已经开口了：“再背一会儿，到了山底下你自己走了。” 她趴在他肩膀上，给他扇风，“嗯”了一声。 他抬起头，看了眼黄昏，问身后的人：“你手机呢？” “干什么？” “拍张照片吧。刚刚一张照片都没拍。” 她看着他，慢吞吞地从挎包里拿出手机。“你要美颜吗？” “……你才要的好吧。” 她笑，“我天生丽质，原生相机ok的。” 她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和别人一起自拍，从来都没想过，之前跟人自拍还是吴敏娜拉着她的。她伸长手臂，横拿着手机，大拇指放在拍摄键上。 “我拍了啊。” “嗯。” 厉泓看向镜头笑。 咔擦。 那一天的傍晚就定格了。 第13章 Chapter 13 Chapter 13 回到旅店已经是傍晚了。按平时的话，旅店这会儿客人应该还算多的，现在就只剩下住客了，一楼酒厅几乎都没什么客人。 程舒曼嘴里咬着巧克力棒，看着这么惨淡的旅店，转身看厉泓。厉泓拎着包，看她耸肩，“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才明白什么意思。 程舒曼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包。“看样子生意不好啊。”她一面进去一面四处看。酒厅里的服务生要么是坐着要么是站着，很清闲的样子。见到厉泓回来了，他们还是那样。 “经理，你回来啦。”前台佳佳抬手打了个招呼。 调酒师庆北正在玩手机刷抖音，听到声音连忙收起手机，舔了舔嘴唇，冲厉泓笑：“回来啦。”眼神飘向程舒曼，小声问：“怎么样？” 厉泓没搭理，问：“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庆北解开围裙，甩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抬了抬下巴，指着外面。“一大早外面就死人，哪还有人往这儿走？” 佳佳小声说说：“还是肇事逃逸呢，女学生被撞死了，听说就一个奶奶了。” 程舒曼靠着吧台，听着他们说。 “警察还来这儿了，那个学生手里拿着信，警察怀疑是准备来这儿的。”庆北拿出手机，点开公众号的本地新闻，“喏，新闻上都这么写了，简直是莫名其妙嘛，死了个人，跟我们旅店有啥关系嘛。” 程舒曼嘴里慢慢嚼着巧克力，嚼着嚼着不动了。她看着深红色地板，忽然一手拿过庆北的手机，刷着网页，刷到最底下的照片。她冷着脸，将手机还给庆北，拎着包上楼。 “怎、怎么了？”庆北一时懵了，“不会……不会是认识的人吧？” 厉泓看了眼手机，转身跟着上楼。 走廊里的灯光不怎么亮，淡紫色的射灯在一角亮着，光看那儿只觉得晃眼睛。程舒曼低头看着地面，灰色地毯上的花纹她看不明白，七零八落的。她靠着墙面走，手摸着墙，手指在墙壁上摩擦，擦的手指发麻发热。走到有花瓶的时候，她停下来，绕过花瓶后继续擦着墙。 她在想，那个女学生，前几天还是活着的，纵然沉郁，但还是活着的。 厉泓跟在身后，看到她膝盖被方形花瓶蹭了下，脚步下意识加快却又停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膝盖，又继续往前走。 偶尔会有人从走廊经过。 他跟在后面，有认识的人打招呼，他也礼貌性回应。 她又被花瓶蹭了下。 “程小姐。” “别跟着我。” 厉泓跟在她后面，离她越来越近。 她走着，回头：“我叫你别跟着我。” 厉泓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手指上的灰印，心想着可真脏，负责清洁的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干活的。他从裤兜里拿出深色手帕擦着她的手指。“程小姐，我知道你想什么。”他看着她手指上的纹路，“车祸 分卷阅读27 ，意外，你即便跟她再有过多的沟通也无济于事，车祸，肇事逃逸，该自责的人不是你。” 程舒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厉泓紧紧拉着，他抬起头看她。“程小姐，好好休息，睡一觉。”他松开了手，将手帕捏成了一团。 程舒曼抬着下巴，呼着气。“谢谢。”她转身，拿房卡开门。 厉泓看她进了屋才离开。 程舒曼坐在木桌前，关掉房间所有灯，只留下电脑上的光亮。窗帘拉了一点小缝隙，看着窗外城市灯火，心情复杂。 包里没烟了，她挣扎了几分钟，抓头发敲着脑袋咬嘴唇都无济于事，只能下楼去买。 厉泓就坐在楼梯安全通道那儿，算是偷偷地抽烟。 程舒曼从另一边楼梯下去，厉泓抽完了烟就出来了，经过程舒曼的房间，停留了一会儿又下去。徐彻这几天去找正式工作，刚刚来了电话，说待会要过来，顺便骑着小电驴带他回家。 他背起包离开旅店。徐彻扔了个安全帽给他，说自己今天面试遇到了个美女，吧啦吧啦的各种夸各种吹。厉泓都听不下去，只催促他快点。 车子在街角转弯。 程舒曼低着头，头发全散，遮住了大半的脸。她按着买烟赠送的塑料制的打火机点烟，烟点着了，她吸了一口，脚不动了，停了下来，仰着头对着空气吹出烟雾。头发全往后了，露出了脸。 厉泓放下脚，踩着地面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踉跄了下。他站在街上看着她。街上霓虹灯闪烁，玻璃橱窗的灯光各种颜色。她站在橱窗外面，慢慢踩着步子往前走。 她抽烟的样子其实不丑，只是厉泓觉得难看。 她单手抱胸，一手夹着烟，抽了半支，她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开始的不痛快变得痛快了。她慢慢走，慢慢抽，也慢慢想，虽然脑子一片空白，那就想着空白好了。 徐彻在后面叫厉泓。厉泓将包甩在他身上，“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他跟在她后面。 她脚步慢，他也跟着慢。 她停，他就停。 她穿着的拖鞋，走了几步鞋子跟不上脚，踉跄几步路，他跟在后面下意识张开手，准备随时护她。 他在想，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这么脆弱？ 她忽然转过身。 他立即转过身，侧身对着她，用余光看她。她站在一面橱窗前，看着里面，扔掉手里的烟头，进了店里。他跟过去，走到她刚刚扔烟头的地方，捡起地上的烟头，往前走几步，扔进垃圾桶里。有路人看见了，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他站在外面，透过玻璃橱窗看着里面。 等待的过程里，他踢着地面，蹲在玻璃橱窗前的台阶上，站起身拉伸肩膀胳膊，低头看时间……她还是没出来。他一进去，就看见她坐在里面弹钢琴。 她闭着眼睛，舔着嘴唇。 他走到里面，有人过来问他是要买乐器吗？他摇头，说是看看。他就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弹钢琴。 乐曲听起来很平静。 她看起来也很平静。 但实际上呢？ 曲子弹到一半，弹错了节奏。她不弹了，和店员道歉又道谢，离开乐器店。 他跟在她后面。 她突然转身，他来不及避开，只好不安地站着了。 她双手交握放在身后，看着他，好一会儿，她抬起手，朝他勾手指。 他愣了愣，愈发局促不安。 “我叫你过来啊。” 他看着她，摸了下鼻子，慢慢走过去。他一过来，她抬手就一个弹指弹在他脑门上，似乎把自己所有不痛快都弹走了，她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这毛病？” 他捂着额头。“有毛病的是你，干什么弹我？” 她哼笑一声，“你跟了我一路，不累啊？” 他惊讶，用表情问她怎么知道的。她一边走一边说：“做记者这一行，得罪的人不少，这点基本的，我要是不知道，我还能坐到京社新闻部大姐的位置吗？ 他哼笑，表情是明显的不信她。抽烟抽成那样，还能大姐？打死他都不信，虽然是能看见她的新闻。 女学生的事情，程舒曼心里有痕迹了，谈不上自责，但是膈应，道德膈应。女学生姐姐的事情，一直没有公道，还是以姐姐自杀为结局的，而结果就是妹妹臆想出自己和姐姐一样被性侵犯，车祸……意外吗？ 程舒曼回到旅店，倒床就睡。厉泓则是失眠，因为程舒曼。她什么都没做，却好像什么都做了。昨晚回旅店的路上，她很少说话，走走停停，偶尔回头看他一眼什么都没做，可在他这里，已经什么都做了。她一步一步的脚印都是在揭开他那 分卷阅读28 个羞涩的二十四小时的感情。 第一次因为那个感情出现连续失眠的情况，去了医院，医生建议去找心理医生，结果心理医生告诉他是俄狄浦斯情结，俗称恋母情结。 他在心里骂心理医生。那个女人一点母性都没有，有时候表现出来的都比他还小，怎么可能是什么恋母情结！ 是，他没妈，但不代表他把那个女人当做妈，而是当做……神吧，女神吧，救了他的女神。等他感情成熟了，这种感情慢慢封闭了，他知道不可能再遇见她了。他生活越来越好，挨打欠债的日子也过去了，不可能再有女神来救他了，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了。她一出现，他封闭起来的东西都慢慢打开了，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把里面的东西都释放出来了。 他拿着枕头捂住脸。 完了。他想。西山几天的相处，已经把他推到沸腾点了。 挣扎几番，起床，坐在书桌前翻书企图脑袋安静下来。琳姐来了电话，那边吵吵闹闹的。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分。 “琳姐。” “厉泓，最近旅店怎么样？” “还行。” 琳姐那边安静了，应该是换了个地方。“厉泓啊，最近没什么事情了吧？学校那边怎么样？” “还有点问题，徐彻在帮忙解决。” 琳姐默了片刻，说话说不到重点，厉泓笑：“琳姐，有事直说，我没关系。” “这样啊，我知道你不喜欢这边，但我最近没办法，有事必须得去日本一趟，我想你过来帮帮忙，就没什么事情，帮我看着就行，就几天。” 厉泓想了想，“琳姐，我知道了，你早去早回。” “好，我肯定早回，让你轻松点好吧。” 厉泓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起身，拉开窗帘，看向外面。 一片黑暗。 在居民宅住的好处之一就是没那么吵，这儿的人到了时间就睡了，没有噪音，安静的很。 第14章 Chapter 14 Chapter 14 厉泓一早就去了玫瑰会所，按照琳姐给的密码开了办公室门，检查卫生情况，以及各个包间的监控，避免有人利用这样的环境做不该做的事情。 “来客都检查身份证了吗？未成年没吧？”厉泓对身后跟着的人说。身后跟着的人是琳姐的助手，个子矮，胖，看起来挺粗豪的，声音却跟萝莉音一样，因为麻花辫，这里人都给她取了个外号叫麻花姐。麻花姐说：“放心，都好好检查着呢，没身份证不准进的。” “嗯。”厉泓停下来，转身，想了想，问：“三楼以上的vip的未成年？” “这个我们倒是不管了。琳姐只让你看着，这里面的事情……”麻花姐笑笑，“年轻人就不要深入管啦。” 厉泓喉咙仿佛有痰，没再说什么。 他到了一楼舞厅，刚走过门口，一个酒瓶突然朝着这儿砸了过来。他回头看，麻花姐差点被砸到。她用自己的萝莉音大声骂，说谁在这儿闹事呢！ 舞厅尽头的酒吧台，一个女人捂着自己的领口，拿着自己的包使劲地砸着旁边的男人。 “我叫你手欠！我叫你手欠！” 麻花姐叫人拦住。 “干嘛干嘛！”吴敏娜大声嚷着。那男人见有人拦住了，上前就想对女人动手。厉泓一手推开男人，厉声问：“怎么回事？” 没人理。厉泓暂时代琳姐这事儿虽然是通知到了，但没人知道厉泓是谁。麻花姐说：“这是新经理，怎么回事啊这是？在这儿打什么架啊？” 吧台的服务员说：“这位先生在这位小姐的酒水里放了东西” “胡说！你这儿服务员怎么瞎呢？你哪只眼睛看到” “请你出去。”厉泓直接打断他的话，“我这儿不欢迎手脚不干净的人。” 麻花姐拉了下他胳膊，“这人是vip。” 厉泓冷着脸，看了眼身后的吴敏娜，许是爱屋及乌，吴敏娜是程舒曼的表妹，他当然没那么好心放过手脚不干净的人。 “我不管什么vip，在这儿手脚不干净”厉泓看向面前的男人，“要么自己离开，要么我们请你出去。” 男人好面子，哪肯那么容易就出去，作势要动手。厉泓后退，还没动手呢，麻花姐冷不丁出手了，肥肥的一巴掌朝男人脸上扇了过去，把在场的人都吓懵了原来麻花姐这么能耐的啊！ “人呢？保安呢？” “……”赶来的保安被麻花姐吓到了。平时没见过麻花姐出手，原来一出手就是大拇指啊……保安过去拉着闹事的男人离开。 厉泓看着麻花姐，笑了一声。 “看什么？”麻花姐一副得意的样子。 厉泓抬手握拳放在鼻前，低声笑：“麻花姐很厉害嘛。” 麻花姐卷起袖子，“没办法，谁让琳姐找了个孩子过来嘛。”说完 分卷阅读29 ，冲厉泓笑，补充：“绝对不是觉得你小哦。” 吴敏娜站在后面，捂着发白的脸，摇摇晃晃的。厉泓扶着她去了经理室。 “要叫你表姐过来吗？” 吴敏娜躺在沙发上，半阖着眼睛，摇头。“别……别……”让程舒曼知道，她要掉三层皮。 厉泓从角落的落地衣架上拿过琳姐的风衣，盖在她身上。“我去找医生过来。” 他刚出门，麻花姐已经找了医生过来了。 吴敏娜喝的酒含有迷药成分，幸好只是让人头晕，没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麻花姐送医生离开。 厉泓看了眼沙发上的人，想到下面那些男男女女，觉得头痛。迷药？怎么会有这东西入场？ 他拿了手机，没叫任何人，也没通知，自己去各个楼层检查。走之前关好经理室的门。他走到三楼，守着出入口的门童不让他上楼。 “请出示尊贵VIP。” 一二楼都是普通VIP，到了三楼以上都是尊贵VIP，来此玩的人肯定非权既贵了。 “我是代琳姐的班过来的。” 门童越谨慎，他越觉得三楼以上不正常。虽说早知道这里不像其他地方，但这么谨慎未免太奇怪了点吧。 门童不信，打电话问了下面的人确认了才放行。 厉泓刚从三楼的电梯出来，就看见一对男女在电梯前说说笑笑，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臀部。厉泓别过脸，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经过一个包间，有服务员从里面开了门，门内的叫声传了出来。厉泓后退一步，从还没关好的门缝看到了穿着校服的女生。他吓了一跳，转身要走，却对上脸带怒色的麻花姐。 出了三楼。 麻花姐警告：“厉泓，琳姐虽然叫我看着你点，让你别犯错。但是，如果你不守规矩，我可不管琳姐跟你的关系怎么样。毕竟，我老板也不是琳姐。” 厉泓脸色不好，支吾了半天，还是憋不住，问：“怎么会有学生？” “没听过制服游戏吗？他们喜欢玩这种。” 厉泓不信，却是问不下去了，回经理室。 吴敏娜还没醒。 厉泓不可能再让她继续留在这儿，只能通知程舒曼。 程舒曼来这儿的时候，觉得奇怪，竟然不知道厉泓会来这种地方。她坐电梯上去，电梯内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看起来人模人样，嘴里却是各种不干净的脏话。她出了电梯就看见厉泓。 “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嗯……算是给人帮忙吧。” 今天也是最帅气的小夏整理 他带着她去经理室。 程舒曼看见吴敏娜躺在沙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问：“她喝醉了？” 厉泓摸了摸鼻子，“嗯，喝醉了。” 程舒曼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坐到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吴敏娜的脸，掀开风衣一角看了看。“她闹事了吧？” “没，没有，她真是喝醉了。” “喝醉了也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说着，她拍了拍吴敏娜的脸，“你瞧，我就是打几巴掌，她也没反应。说，到底怎么回事？” 厉泓被她眼神给弄老实了。“被人下了药，”一看她眼神要吃人了，连忙说：“没事！没事！那男的被我揍跑了，真的。” 程舒曼看他这么认真解释就相信了。她蹲到吴敏娜面前，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把吴敏娜的脸。 “你干嘛？” “捏她啊，平时捏不着，叫她听话，她还敢说我老。”说着，两只手并用一起捏她的脸。 厉泓权当没看见。 “不过，下了药？药没问题吧？没别的东西在里面吧？” “我找医生看过了，就让人头晕，没别的。” 程舒曼回头，看着办公室里的东西。“这家会所，我知道，听说挺严格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客人，为的就是安全的玩。”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敲着桌面，看到上面的相框，多看了几眼。 “你在这里帮忙？经理？” “嗯。” “不错啊，大有前途。”不知是讽刺还是正常话语，厉泓总觉得听着不舒服。 程舒曼掀开风衣，整弄好吴敏娜的衣服，拉着她胳膊往自己后背上带。 “我来吧。” “不用。” 程舒曼背上人就要走。厉泓跟在身后。 “别跟着我了，外面有计程车等着，你自己忙自己的吧。” “嗯……有事打电话call我。” 程舒曼背着人坐电梯下去。出电梯，到了拐角，突然撞上了人，手机也掉在地 分卷阅读30 上。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程舒曼准备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动作太慢，男人已经捡起手机了。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 “需要帮忙吗？”男人指着她后背的人，“看样子很吃力。” 程舒曼弓着背，“不用。手机没问题吧？” 男人开了手机，“没问题。” “不好意思啊。”程舒曼从男人身边走过去。 “老板，没事吧？” “没事。”男人捏着手机一角，扔到后面人手里，“摔破了角，换了吧。” 程舒曼听到这话，下意识回头看。男人到了拐角处，她只能看到男人的侧面，左面头部剃了个Z字型。什么年代了？摔了个手机，破了点相就换手机？ 程舒曼将人背到旅店，幸好有庆北帮忙，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背到三楼。 看吴敏娜睡得那么熟，短时间内是不会醒了。她拿出手机，找到之前记者联盟网站那个浩克给的信息，微信加好友，如果要入群的话，要先交800元入会费，其实就是800元左右买一套迷药，任意选择。 对方发了个图片过来，都是产品价目表。 迷.奸药，催.情药，媚药，男性增.长增.粗药等。 她想了想，按正常人的想法来的话，应该会问真假。 “不会发了红包，就把我拉黑了吧？” 对方很快回复，“保证不会，要有长期客户才能赚钱对吧。” 她点开图片看，看到后面，觉得上面的字都脏。明明都是正常的字眼，组合到一起就那么脏了。 “第一：国产把妹泡妞针对……（价位在200400左右） 第二：夫妻催……国产价格498，日本人肉带回价格均为20008000 第三：泡男人…… 第四……” 她关掉图片，选择了第一第二便宜点的价格，加一起也八百多了，够资格入群了。但是，收货地址是个问题。她琢磨了半天，选择了附近的商店，大不了待会下去跟人说一声。 搜到了群，看名字，是叫：救助残疾人士关爱群 她看了这名字，冷笑。 入了群，人数超过300。入群还没一会儿，消息不停，几乎都是刷屏。有人在里面公开讨论自己的女朋友，并且发了限制级别的视频。她点开看了几秒就关掉了，看着上面的聊天内容，看傻了，手也跟着发抖。 这些人……到底把女人当成什么了？！！ 视频上，男的脸上打码，而女的……看的清清楚楚，每个部分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扔掉手机，看向床上的吴敏娜，憋不住气，伸手打了下她的腿。 冷静一番后，她点了烟，开电脑，打算举报这个群里发的一些网址。结果不行。她只能找浩克问情况。 浩克说：“这些网站是境外的，国内无法管控封禁。” “没别的办法了？” “有办法，但人是管不住的。倒了一个网站，还会起来一个，反反复复。” 她不说话了，觉得这些东西，真是……说不出口。并不是谈性色变，而是这些人脱离正常轨道，严重伤害侮辱了人，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都是属于私密的，而不是大大方方给别人看的。 “你该不会在查这个吧？你是女的吧，奉劝你别查这个，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我是男的。” “呵呵，我在香港有位朋友，你应该听过，在香港拿了杰出记者奖的袁子琪，查了这个案子，死得很惨。” 袁子琪？ 程舒曼捂住额头，看着网页上关于袁子琪的信息。几个月前死在了泰国，再具体的信息就没有了。看样子浩克说的是真的。 这种产业背后脏的很。 浩克有句话说得对，人是管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 = 关于微信群什么的，公举号女孩别怕对这类事件有介绍。这一段则是借鉴介绍来写的。（女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第15章 Chapter 15（补） Chapter 15 吴敏娜醒来的时候，程舒曼手撑着脑袋坐在木桌前，不停地敲键盘。她睁了睁眼睛，想让程舒曼倒水来，又怕她发火，只能硬扛着饥渴。 程舒曼歪了歪脖子，突然卡住了，脖子突然拉伸，肌肉疼的脸都皱起来了。她起身，准备大幅度活动下，看见吴敏娜冷不丁地盯着她。她吓了一跳，“你醒了怎么都不做声？” 吴敏娜张了张嘴，“水……我渴死了……” 程舒曼拿起水壶，空的，只能拿矿泉水了。 分卷阅读31 “喝慢点。” 吴敏娜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她擦了擦嘴，咽了几口口水。“我怎么在这儿的呀？” “你还有脸问？” 吴敏娜双手捧着矿泉水瓶，可怜兮兮地望着站在床边的程舒曼。“表姐表姐……” “有事就叫表姐，没事大名大名的叫，呵。” 程舒曼拿过门口架子上准备好的浴巾毛巾之类的用品，整整齐齐放在吴敏娜腿上。“去洗澡吧。” 吴敏娜瞅着程舒曼，眼底一片青。“你多久没睡了？还是说我昏迷三天三夜？” “美得你，要三天三夜我直接送你回老家。” “表姐，你别这么狠心呀……” “别叫我表姐。”程舒曼拍她小腿，“洗澡去，我躺一会。” 吴敏娜抱着浴巾毛巾下床，乖乖地去洗澡。没一会儿，她在浴室里叫：“程舒曼！沐浴露呢？！” 程舒曼刚闭眼睛没多久又睁开了，翻了个身子，说：“沐浴露没有，香皂在窗户边。” 几分钟后。 “程舒曼！洗发水呢？” 程舒曼捂住耳朵，十几秒后，她起床，进浴室。吴敏娜抱住身子又叫：“你干嘛进来啊？” 她懒得说，直接动手，掀开窗帘一角，指着窗台，说：“东西都在这儿，别再叫我了。”说完了就回去继续睡。 睡不着也要睡。 她一闭眼睛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睁开眼睛一看时间，还是凌晨时段。 吴敏娜洗好之后，翻了翻程舒曼的衣柜，没找到一件自己看得上的衣服，只得围着浴巾爬上了床。程舒曼翻过身，胳膊遮住了半边脸。 吴敏娜趴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声地叫了好几声表姐都没反应。她躺在床上，关灯，电脑却亮着。 她小声地走到木桌前，看见电脑上的东西，好奇心驱使，动了下鼠标，往下滑了几页。 群里的聊天内容……恶俗不堪。 切换页面，网页是有□□站，再切换页面，是近几年的新闻事件。她回头看程舒曼，心想杨卓说的事儿原来是真的，真的是因为这些新闻得罪了人。她将电脑界面恢复原样，电脑休眠熄屏，房间陷入了昏暗。 她躺回床上，侧着身看着程舒曼的后背。 “你表姐怎么回事？为什么抓着这种事情不放？一个人跑泰国越南，连柬埔寨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敢一个人跑。又不是这一个新闻可以做！”杨卓的话让她想起了程舒曼一开始的样子。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连上学都是一起的，后来是考上了不同的大学才分开的。 程舒曼怎么回事？真要说怎么回事，她也不太清楚，只是……猜测的话，应该跟高中那件事情有关吧。高中的好朋友突然就死了，当时还来了媒体拍照，本来是要上新闻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变成了丑闻。也就是那天后，程舒曼变了，不合群，任何活动都不参与，搞得学校的人都排挤她，直到上了大学，她虽然开始有很多朋友，但是都不是真的，感觉……感觉只是社交一样。 “程舒曼……？” “睡觉。” “睡不着。” “我睡觉，你别打扰我。” …… 一觉醒来是十点多，吴敏娜人不在了。程舒曼撕开额头上的便利贴。 “我穿了你的衣服，回家换一套就过来。” 程舒曼揉弄着便利贴，扔进垃圾桶里。对了，昨天还没好好教训她呢！待会她来了，得好好教训教训，否则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 吃过算是早餐的午餐，吴敏娜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旅店，惊着了前台几个姑娘。 “娜姐，这么多呀……” 吴敏娜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涂了粉色眼影的眼睛，“这些呀，都是二手的。” “二手也不便宜吧？”佳佳小心地掀开袋子，看了眼，里面一双亮闪闪的高跟鞋。 “二手的便宜的很。”吴敏娜拿出一双鞋，“喏，原价一千七八，二手价七百八。” 几个姑娘一脸懵逼。 “……呵呵，真的很便宜哦。” 程舒曼从隔壁餐厅过来就看到吴敏娜跟推销似的在前台那儿跟几个姑娘介绍自己的二手货。她过去，指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家呢这是？” “不是，这些都送您的！” 前台姑娘们看着程舒曼。 程舒曼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吴敏娜，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可是……还是不对劲，一向在服装上面极其抠门的吴敏娜怎么可能送衣服送鞋子给她。“不用，我不穿二手。” “不是……不是，这个，没穿几次，这个，这个就试穿过，还全新的呢。” “那也是二手。” “那这个，这个，商标都没拆呢。” 分卷阅读32 程舒曼拉起她手里的裙子，敷衍性地看了眼。“你什么意思？你好好的送我什么衣服？你这是衣服吗？后背绑带？这么复杂的衣服我穿得了吗？” 佳佳笑了一声。 程舒曼拒绝接受二手货，抬脚就上楼。吴敏娜一急，肉麻地叫了声表姐，结果都没用，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上楼，遇到了对美女极其热情的小伙子，让他帮忙送到了305门口。 “表姐！开门啦！” 程舒曼开了门，指着门口的大包小包，“人进来可以，东西别进来。” “表姐……这些东西，我真的用不着啦，试穿过几次，真的真的不算二手的。” “你别叫我表姐，我不习惯。”程舒曼转身，收拾床铺。 吴敏娜拖着东西进屋，一边拍手一边说：“曼曼，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的嘛，你帮了我，我当然也要还你的。” 程舒曼折叠床单的手顿了顿，嗤了一声，折叠好床单，放在一边。她回头，双手抱胸，盯着吴敏娜不说话。 “……你那么看我干什么？” “你说呢？” 吴敏娜眯起眼睛笑。“曼曼，我错了。” 程舒曼坐到床上，双手撑在后面，肩膀一缩锁骨都格外明显。“错哪了？”她垂着眼睛看人，压根就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觉得这角度看人怪让人不舒服。吴敏娜低头，“我错了，我不该去那地方喝酒。” 程舒曼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吴敏娜迟疑着，在程舒曼的眼神逼迫下还是坐了过去，刚坐下双手立即抱头。“别打我！” 程舒曼看着这一出，笑出声。“就你这样，你哪来的胆子穿那么暴露去外面喝酒？还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没人教过你喝酒要注意点吗？” 吴敏娜小心翼翼抬头看她，“我那是不小心，人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行，随你怎么说，我问你个事情。” “什么……” “你经常去那个会所？” “……不、不经常啊。” 程舒曼哼了一声，“不老实点，打电话给你妈了。” “好好好，我老实我老实。”吴敏娜抱着脸，可怜巴巴的，“经常去，反正玩的话，就去那儿玩。” 程舒曼低着头，看着前面的墙壁角落。“下次去玩的话，叫上我。” “啊？” 程舒曼看她，露齿一笑：“得看着你啊，免得你又来个不小心。” 吴敏娜回去的时候，怎么想都想不通程舒曼态度突然变得那么快，接到老妈的电话吓了一跳，怀疑着程舒曼打小报告了，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意外的没听到爆破之音，只听到老妈温柔地叫着“娜娜”……吴敏娜放下心了，挂电话，微信转账给老妈。 …… 程舒曼坐在房间里，用脚踢了下前面的纸袋子，纠结半天还是拆了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看了看。 怎么都是名牌货？这种货二手卖出去都是高价吧？ 程舒曼翻出一双高跟鞋，想了半天，决定放回去。高跟鞋她穿不了，整天跑来跑去，脚都要废。她穿了件喇叭裤，上衣搭配的颜色比较亮，显腰身的，往镜子前一站，拍了一张发给吴敏娜，吴敏娜就安静了，还发了个可爱笑脸表情。 二手货就二手货吧，反正是吴敏娜的二手货。 她看了眼电脑，浩克发了很多信息，现在已经下线了。 “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浩克最后发的信息附上了联系方式。她俯身，敲了“谢谢”两字发过去。 刚出房间，由于低着头整弄衣服，差点撞上人，刚准备道歉，人低着头走了。她回头看了眼。 她下楼和庆北佳佳打了个招呼，走了几步，她突然折回来，问：“厉泓没来吗？” 庆北眼神一亮，“来了来了，在隔壁餐厅呢。” 程舒曼站在餐厅门口看着里面。 下午三点多，餐厅没人，只有厉泓在里面吃面条。 外面人来人往，餐厅内却安安静静地只剩下电风扇呼呼呼的声音。他吃完一小碗，可能是太饿了，又端来了一碗面。她看着他，收起厉泓之前给她的打火机，推开玻璃门进去。 她坐到他面前，他一抬头看到她，就呛了起来。她抽着桌上的餐巾纸递给他。 “怎么我一来你就呛着了？” 厉泓擦着嘴，咳嗽了几下，喝了几口水。“是你吓着我了。” 程舒曼扯着嘴角笑，抬了抬下巴，指着他面前的第二大碗面，说：“那边没吃的吗？” 厉泓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面，“这边安静点。”说完，低头，筷子捞面，嘴一吸，发出声音，惹得程舒 分卷阅读33 曼看得更仔细。厉泓吃着吃着，面条还没断，抬起眼睛看她。 “别看我。” “吃相有福。”程舒曼淡定评价。 厉泓咬断面，嘴里嚼了一会儿，右边脸稍微鼓了起来，听到她这话抬起头，看到她笑，原本要说的话又随着面咽进了喉咙里。 程舒曼看着他。 “吃相有福，以后命好。”她转过脸看向外面，“我妈说的。” 厉泓大口大口吃完最后几口，放下筷子，抽了张餐巾纸擦嘴。他坐直身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她今天没化妆，淡眉粉唇，肤色暗淡，鼻头下巴都有粉刺，鼻翼旁边红红的，好似火疖子；穿搭很亮眼，让人忽略了她暗淡的肤色。 今天的程舒曼，简简单单。 “太饿了，就没吃相了。”他捏着餐巾纸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程舒曼转过脸，单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看他。“说来奇怪，每次见到你，我心情总是很好，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句话就这么在他心上泛起了涟漪。 厉泓唇舌紧张几秒后，他捏着手指站起来，俯看着她。程舒曼往后一靠，看着他。 这个时间，日光热度还没散去，照在玻璃上，热度传到室内，只有电风扇在这儿勉强退热。他看到她鼻尖上的汗珠，以及眼睛里平淡，毫无情绪，怎么能说出撩动他心情的话呢？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十分恼火。 “我不知道。”厉泓拿起椅背挂着的书包，甩上肩膀。“我还有事。” 程舒曼坐在椅子上，没动静，看着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开口叫他：“我请你吃饭吧。” 厉泓回头，莫名其妙地看她，“我刚刚吃过了。” “那请你喝酒。” 厉泓想到在西山农家乐那天，她喝酒喝成那样，想到这个，他毫不犹豫拒绝。“我很忙，下次。” 厉泓出了餐厅，走了十几步路远了，也没看见她人出来，更恼火了，却又说不清理由。 程舒曼坐在椅上，看着桌上手机不停地震动。 是杨卓。 三番两次打电话，没完没了。 她不耐烦，语气很冲：“有事？” “你妈找不到你，找我这儿来了，我把你号码给她了。” 她挂断电话，没多久，那人打电话来了。她看着陌生的号码，迟疑了一分钟，电话挂断又打过来了。都这样了，不接不太好吧？ 她听到女人温柔的声音，想起她凌厉的外表，真不适应。 “曼曼。”女人声音温柔，可叫她的小名就没那么温柔了，“你现在还没工作吧？” 一上来就问工作的事情。 程舒曼揪住眉心。 “有事直说。” “我可以介绍工作给你。” 程舒曼笑了一声，女人也不介意，继续说：“虽然是一家小报社，但是，比杨卓那儿好很多，我觉得你会喜欢。” “不要你觉得觉得，觉得只是你的感受。”程舒曼用力揪着眉心，“我讨厌觉得。” “地址我发你信息。” 女人话不再多说，挂断电话，很快就发来了短信。 她介绍的工作，虽然心里抵触，但如果真是比杨卓那儿好，那还真是她要的，不过现在她不希望束手束脚。她看着那号码，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输入“闫卓文”保存了。 她回到旅馆，坐在故事墙下面的沙发上，投币看故事。 又有人倾诉烦恼。 为什么不和身边人倾诉呢？非要用一张纸来倾诉吗？放进这抽屉里有用吗？ 人呢，长大了，不像小时候不懂事那样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是了，长大了，懂事了，尤其是懂得了人情世故，嘴就紧了，跟心一样，想说什么只能藏着，藏的时间久了，不能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倾诉，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扛着，这个人啊，心就越来越孤独，孤独到自己都感觉不到孤独了。 那个死去的女学生，大概也是这样吧。如果当初，她足够善良，够深入关心的话，或许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了。 故事墙里的故事，是别人的心情，自己一读，就是自己的心情了。 回到房间，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包里的相机被人动过了。她一向有个习惯，就是不用相机的时候，镜头是蒙上布的，且蒙的整整齐齐的，而现在，布散了，镜头露了出来，很明显有人动过了，幸好里面没要紧的东西。只是……她倏地起身，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密码，发现自己的文件被人动过了，当初记录那个女学生事件的备忘录及语音文件没了。 她看着电脑，视线飘到窗户外面。 怎么进来的？ 客房总卡只有前台和服务部才有。在他们其中吗？ 分卷阅读34 她坐下来，捂着脸，慢慢想。 这么看来，女学生的车祸恐怕不是意外了？ 她想了想，输入记者联盟的网址，找到浩克的联系方式，在手机上输入号码时，直接显示了闫卓文这个名字。她愣了几秒？这么巧？浩克是闫卓文？ 她不敢在这儿打电话，收拾好电脑背包行李，检查一番，怕这里会有什么针孔，连墙面都不放过。她趴在墙面上，挪了挪壁画壁画下方居然有个细孔。她吓了一跳，往旁边一站，冷静之后，她发现通过这个细孔可以看见隔壁房间的情况。 空无一人。 她赶忙下楼，问前台佳佳自己隔壁的308房是谁。 佳佳说几个小时前已经退房了。 几个小时前？ 是刚出门撞到的那个人吗？ 她转过身，靠着吧台，用手捏着下嘴唇思考着。 “程小姐，你要找我们经理吗？” 她听到声音回头看佳佳。“什么？” 佳佳笑容甜美，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程小姐，你要找我们经理吗？” 程舒曼摇头，“不是，我不找他。我有事，我房间有人进去了。” “啊？”佳佳脸色一垮，“是清洁工阿姨吗？” “不是。有人翻了我的东西。” “有丢东西吗？”佳佳明显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有些慌，“庆北哥，庆北哥。” 庆北关掉手机，跑过来。佳佳将程舒曼说的事情告诉庆北，“怎么会有人进去呢？房卡都在我这儿呢，怎么会……” “搞不好有人偷拿了房卡，没房卡根本开不了门。程小姐，您没丢什么吧？确定没丢什么吧？要是丢了东西得马上报警。” “不用，报警的话，对你们这店不太好。算了，反正没丢什么东西。佳佳，能给我看下308客人的信息吗？” 佳佳调出退房记录的客人信息。显示的身份证信息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庆北甚至是找了派出所朋友查了这人信息，也没什么问题。 程舒曼拨通了浩克的电话。 外面车声繁杂。 浩克那边倒是很安静，他声音很清亮，一听就是高音。 “我是程舒曼，请问是闫卓文先生吗？” 那边一阵碰撞的声音。“啊，等下。”过了一会儿，碰撞声音没了。“程舒曼，你终于联系我了。” “……嗯，你是？” “程舒曼，你该不会连高中同学都不记得了吧？” 程舒曼想了想，老实回答：“不记得。” “卓文啊，我是卓文。” 卓文？ “又高又胖的卓文？” 闫卓文笑出声，“又高又胖你倒是记得。你现在在哪？我们见一面吧。” 程舒曼有点吃惊，没想到浩克是闫卓文，更没想到闫卓文是当初的高中同学卓文。“我在苏州，暂时还不回北京。” “没关系，不过……程舒曼，我这边的工作？你妈告诉你了吗？” “工作？你给我什么职位？” 闫卓文“唔”了一声，笑问：“你想要什么职位？” 程舒曼看了眼停在自己面前的计程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坐车。她往绿化带那边走。“你应该知道我在北京的事情吧。” “略有耳闻。” “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职位。” “程舒曼，你很优秀，不可控制的优秀，刚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不可控制的伙伴。” 程舒曼一脚踩上花坛阶梯上，抬起头，看向突然喷水的喷水池，裤腿被溅湿了，水喷的范围越来越广，她往后退，一脚踩空 厉泓站在她身后，双手抵着她肩膀。 “小心点。” 她回头看他，下意识开口：“你怎么……”水突然大范围喷洒，她紧闭上眼睛，缩着肩膀。厉泓一手按在她额前，护着她眼睛。 闫卓文在手机里一直叫她。 厉泓几乎是拖着她离开喷池区。 “你……”程舒曼看着面前一脸都是水的人。 厉泓冲她挑眉：“你还真会找地方打电话。” 程舒曼抬起手，看了眼还没挂断的通话，连忙说：“卓文，下次再聊。”她收好手机，抹了把自己的脸，双手捋着头发。“你怎么还在这儿？” 傍晚时分。 喷水池区域正好是夕阳投射区，暖色调的光线扫在玫瑰旅店外面红墙上，又是不一样的色彩。经过的路人，如果突然定格在相片里的话，都能成为一张美丽的画报了。 程舒曼的发色略浅，在夕阳余晖下发色变了颜色，更亮眼了。 厉泓看了她一眼，视线收不回去了。“天还没黑。” 分卷阅读35 程舒曼指了指他的脸。 “你帮我擦。” 程舒曼蹙眉，眉头跳了下，“什么？” 厉泓不说话，直接动手拉住她手，俯身，扯着她短袖衫往脸上一抹。程舒曼愣住，“你干什么？” 厉泓擦干脸，后退一步，手却不松开。 “你见到我心情不好吗？” “……你拿我衣服擦你的脸？我心情能好？” “你自己明明说了，你见到我，心情会好。”厉泓看着她，整张脸都是平的，没任何表情波动，偏偏那双眼实在是会说话，扰乱她心情，不好也要变好。 她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ok，ok，我见到你，我心情很好。行了吧？” 厉泓两手用力扫弄头发。“你刚打电话，是找到新工作了吗？” 程舒曼转身，看周边行人，“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恭喜。”厉泓拉着领口，擦了下脖子，朝路口方向走。“我要走了。” 程舒曼回头看他，跟着走。“天还没黑啊。” 厉泓露牙一笑：“我坐车过去，天就黑了。”说着，手机响了，“等下，我接个电话。” 没一分钟电话就挂了。 “程小姐，我有事，我先走了。” 程舒曼重新打电话给闫卓文。 电话很快接通。 “卓文，我有个请求。” “自由。我要自由做新闻。” 闫卓文在那边默了片刻。 “程舒曼，你还是太天真，这行业，没有什么自由。” “有，你不像杨卓那样妨碍我就是给我自由。” “我需要考虑。” 第16章 Chapter 16 Chapter 16 大学时期，某天上课突然被告知来了个新闻主持人讲课。等人一进来，学生热血沸腾，几乎都要冲上讲台了。 新闻主持人是个非常优雅的女人，不光是漂亮就能形容的。她是知名电视台的社会新闻主持人。 她说：“事实第一，新闻第二。没有事实，新闻顶多就是八卦舆论，这种新闻会使人黑白不分，胡乱揣测，人心惶恐。” 是，没有事实的新闻散布出来，黑白不分，甚至推人死亡。 程舒曼那天盯着新闻主持人，盯到眼睛发红。 事后，她每每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胃里就翻腾着，反胃得很。回到家，见到她，她仍是和讲台讲课时一样，优雅自信漂亮。 她的新闻杀了一个人，致人家破人亡。程舒曼问她愧不愧疚？她没给任何回答，回答的是她身上的那不可忽视的气质。 杀了人的新闻主播，怎么还能这样自信？ 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同学问她理想是什么，她说是小说家。 后来 “程舒曼，你大学毕业想做什么？” “记者。新闻记者。” 她坐在车子里，看着通话记录的那个号码，点击了删除。那个女人……她要看看，她还能优雅自信到什么时候？ 到了会所，她站在门口，因为没有会员卡，只好就此办了一张。上次进来是因为厉泓，这次进来可没人带了。 普通会员看只享受一二楼。 会所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加上说话声，嘈杂的刺耳。 她坐在吧台，点了杯最便宜的酒，不是用来喝的。她坐在凳子上，四处看，灯光闪耀，晃的眼睛不舒服。 没坐一会儿，有男人过来搭讪。 她懒得应付，权当自己听不见。 男人脸色发红，满嘴酒气，骂了几句离开了。 她视线到处瞟，没瞟到厉泓，倒是瞟到了吴敏娜。呵，死不悔改是吧。 吴敏娜今天穿的倒是没那么暴露了，T恤衫牛仔裤，想脱都很麻烦，身边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尤其是那些男的，眼神没一个是好的。 程舒曼没过去，发短信给吴敏娜。吴敏娜一看短信，表情夸张到脸上的妆容都要花了。她四处张望，没找到人，对身边人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程舒曼发短信说自己在吧台，她才找了过来。 “……表姐，你、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没卡进不来？” 吴敏娜尴笑。“那啥……表姐，你喝酒啊？我请客！” 程舒曼抬了抬下巴，指着她那一群朋友，“朋友？” “不是……随便认识的。” “随便？”程舒曼抬手就要扇她脑门，“你记性哪去了？” 吴敏娜抱住头，缩着肩膀，“我这次啥都没喝，我都没喝酒。”她抬了抬眼睛，看程舒曼的手没打下来才缓了口气 分卷阅读36 ，“不过，你怎么来了呀？” “玩。” “啊？”吴敏娜不信，“你都不喜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来？” “跟你玩啊。”程舒曼笑。谈笑间，她瞥见在舞厅人群尽头的厉泓，他面前站着人，侧对着她这边，看不清楚他什么表情。 “程舒曼，你去哪？” “有事，你在这儿待着哪也不许去。” 厉泓被一个看起来趾高气扬的女人打了。 她就站在人群间看着他被扇了两巴掌。 “今天这事儿我就算了，下次再得罪人，呵，就你们老板出面都不管用。” 厉泓舔着口腔内壁，语气低下：“今天您和您的朋友的费用都免了，算是我的歉意。” “两巴掌，便宜你了。”女人摸着稍长的指甲，“一巴掌打下去，我指甲都花了。” “拉拉姐，年轻人冲动不懂事儿，饶了他吧啊。”麻花姐嗓子都块成哭音了。 “哼。”苏拉拉盯着厉泓的脸，“算啦，看你长得乖，我就算了。你自己说的呀，今天我和我朋友的单子，可都免了啊。” “免免免，祝您玩的愉快哈。”麻花姐推着厉泓，示意让他嘴巴放甜点。厉泓只得跟着麻花姐说讨好的话。 程舒曼就这么看着，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厉泓的时候，现在这么一看，变化可真大。19岁的男生没真正体会到人情世故，被人打到破相，那眼神可从来都没求饶，现在他许是知道了，遇到不能得罪的人只能低头，那倔眼神得收着，不能让人瞅着了。 送走趾高气扬的女人，麻花姐带着厉泓去处理脸上的刮伤。 “唉哟，这女人每次来都要找茬，偏偏又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程舒曼跟在他后面。 走廊光线昏暗。她沿墙壁走，走到前面，某房间门开了，她瞥见里面的混乱，眉头一蹙，收回视线，跟上厉泓。 二楼大厅。 “那女的什么来路？”厉泓问。 “老板的新女朋友。” “老板……不管？” “管什么呀，你不懂里面事儿，哎呀，琳姐怎么让你来替她呀，真麻烦。”说着，麻花姐抬起头，盯着厉泓的脸，“琳姐跟你什么关系啊？你是不是琳姐私生子” “你别胡说。”厉泓厉声打断麻花姐的话，推开她的手，拿走她手里的药水，“我自己擦。” 厉泓坐在沙发上，转过身，看见程舒曼靠在电梯门口望着这边。他倏地起身，手里的药水瓶一歪，洒了。 “你……” 程舒曼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药水瓶和棉签。“坐。” 厉泓愣愣地看着她。“你……” “脸侧过来。” 程舒曼俯着身，一手拿着药水，用小拇指压着他的颧骨，一手捏着棉签擦着他脸上的指甲刮伤。“总算知道女人的指甲有多锋利了。” 他斜着眼看她。 她嘴角微挑，明显是笑。 “你怎么来了？” “闲的。” 真闲假闲？他没问出口，因为她的指腹按在他的脸上，触觉太明显了，想说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了。 程舒曼直起身，“别拿手摸脸。”她将药瓶放在沙发扶手上，自己慢慢坐下，歪着身子挨着他，眼睛也挨着他。 厉泓被她看得下意识要摸脸 “摸哪呢？”她拍开他的手。 厉泓转过脸看他，不断眨眼，鼻孔也因为紧张呼吸而放大。程舒曼将他脸上的那些小细节看得清清楚楚，笑了起来。 微卷的短发被撩到耳后。 他喉结跟着动了下。 “周……程舒曼。” 她托着下巴，食指中指在颧骨轻轻敲着，听到他叫她的名字，眼帘抬起，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里变得很深，深得看不清眼睛里到底有什么。 “嗯？” 从喉咙里发出里的音，慵懒沙哑。 他看着她的脸，视线好像被她抓住了，想挪都挪不开。 “没……没什么。”他舔了下嘴唇。 她笑起来。 “厉泓。”有人走过来叫他抓着他眼睛的那东西好像一瞬间消失，他才转过脸，看到来人，立时站起来，“琳姐，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徐琳的手在厉泓的肩膀上拍了下，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你朋友啊？” “嗯。” 程舒曼盯着徐琳。 四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三十岁的女人，不，是比大部分的三十岁女人更精致，身材、脸蛋、气质没得挑。 程舒 分卷阅读37 曼对徐琳的第一眼，只想到活力这俩字。这女人全身都是活力，比她这个奔三的还要有活力。 “好了，这几天辛苦你啦。”徐琳走了几步路，厉泓跟着。徐琳突然回头，指着程舒曼，“你要陪你朋友吗？” 程舒曼起身，“不用，我下去和朋友玩。” 徐琳叫住她，“认识麻花姐吗？” “不认识。” “这样，你下去跟服务员说一下，就说你吃喝玩乐挂徐经理单上。” 程舒曼笑笑，“那……谢谢了。” “不用，你是厉泓的朋友嘛，自然不亏待。” 程舒曼看着徐琳，心想，这女人笑的样子可真大气自然。 徐琳揽着厉泓的肩膀往办公室方向走。 “苏拉拉打你了？” 厉泓回头看了眼。 程舒曼已经进了电梯。 “已经过去了，毕竟是我做错事情。” “你没错。”徐琳松开他肩膀，推开办公室门，脱掉纱衣外套，“苏拉拉仗着老板在这儿坏规矩，我没道理不管。”她走到办公桌前，抽了几张纸擦掉口红，“你放心，姐肯定帮你报仇。” “琳姐，不用了，不用为我得罪人。” 徐琳转过身，臀部抵在办公桌沿，抬手指了指厉泓，“这么乖的一张脸给刮花了，你不心疼，姐替你心疼。” 厉泓嘴角微扬，“琳姐，你回来了，那这担子我可不用管了？” 徐琳扭头，反手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 “喏，北京那件事，给你解决了。” 厉泓脸色一沉。 “你那老师不是个东西，占人东西不还，那就得用非常手段。”琳姐将文件递到他手里，“说起来，你做的香水挺好闻的，不如留在这里？” “琳姐？” “北京那边会所里搞了个香水酒吧，挺有新意的，都是女生在一起玩，又能卖酒又能推销香水，火的很，我打算这边也搞一个。” 徐琳一直自顾自的说，压根就不管厉泓什么脸色。 “琳姐！” 徐琳看向他，笑：“厉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儿，但你年轻，总得赚钱，多赚钱不是很好嘛？” 厉泓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情复杂。虽说三年前她帮了他一家人，他应该还，但是……这个地方，他是在喜欢不起来，怎么可能愿意留在这儿调制香水？ “厉泓，我在北京看过你奶奶了。”徐琳压着眉眼，顿时没了刚才那般温和。“厉泓，我希望你帮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我最好的帮手。我管着几家大会所，没那么容易的。” “我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可以培养。” 厉泓用力吸了口气，捏着手里的文件，无话可说。 徐琳走过来，双手按着他肩膀，表情温和，语气温柔：“钱够了，你奶奶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北京，你说是不是？”说着，她慢慢贴近他耳边，“厉泓啊，帮帮我，好不好？” 厉泓眉头一蹙。 ……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程舒曼下去的时候，吴敏娜还在。 “学乖了啊。” 吴敏娜惊地回头看她，关掉手机。“你你你回来了啊。” “看什么呢？” 吴敏娜紧紧握着手机，笑，“看八卦。” 程舒曼盯着她，“看八卦？那你眼睛不动？不会撒谎就别撒谎。”她敲着桌面，下巴动了动，“看什么呢？” “听说……听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吴敏娜慢慢交出手机，点开熟人发过来的信息。 程舒曼粗略看了眼，嗤笑。 知名新闻主持人夏新岚的婚讯而已。 “曼曼……” “来杯威士忌吧。” 难怪呢，她怎么可能好好的给她介绍工作，原来是先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不知道爸爸看到了新闻会是什么心情。 夏新岚的新闻害死了人，也毁了程舒曼。 “妈，你为什么要我写这个东西？” “妈，为什么我写的东西会在电视上？” “妈，为什么……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来拍照？为什么？她都死了啊！你为什么不放过她们？！” “夏新岚，你跟我说过的，你说做新闻就是用来告诉大家真相的，说事实的！” …… “生存没有事实可言。” 夏新岚只给她这一句话。 生存没有事实可言。 生存？ 没有事实的世界，生不如死，为什么还要生存？ 第17章 分卷阅读38 Chapter 17 Chapter 17 “呕……” 程舒曼蹲在马桶前，算了下，她大概是吐了一支半烟的时间。从里面出来，嘴里一股难以下咽的味道，洗脸顺带嘴巴也洗了。她含着自来水，在嘴里鼓动几下。 男厕女厕是连在一起的，方向不同。 她吐完水，刚转身走，迎面走来的人拦住了她的路。吐得太狠，感觉喉咙都疼。她捂着脖子，抬起头。 “小姐，要不要来一支？” 扎着小辫子的男人一口浊气，在昏暗的光线里看，男人长得是人模人样，但一脸油腻。 “不用。”程舒曼要走，小辫子突然伸过手拦住她，“你是吴敏娜朋友吧？” 程舒曼后退几步，看着他把玩着手里的香烟盒。 “没想到吴敏娜还有你这样的……”小辫子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个遍，眼神令人作呕。 程舒曼回头看了眼，后退两步，一手按在女厕门口的红色按钮上，警报器立时作响。小辫子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有种！” 对付这类人，她才懒得花时间。 保安赶来时，小辫子人已经走了。程舒曼和保安解释了情况后，回到吧台。吴敏娜趴在吧台上，一手紧紧按在杯子口上，有人碰她，她立马抬起头，说：“别碰我的酒！” 看样子，上次被人下药那事儿是长记性了。 程舒曼拿开她的手，推了下她胳膊，“还喝吗？” 吴敏娜转过脸，噘着嘴，“大姐啊，你还没喝好吗？你都吐了还喝？” “那就不喝了。” 吴敏娜拍桌子，“谁结账？” “你。” 吴敏娜又拍桌子，“滚。” 程舒曼撑着侧脸看她，“你醉了，我没醉，清楚情况吗？” 吴敏娜睁大眼睛瞅着程舒曼，“是哦，你得送我回家……那行吧，我，我付钱” “哇哦！！！” 吧台对面的舞厅突然爆嗨了起来，台上的开始放劲爆的音乐，但是声音渐渐降下去。拿着话筒的女人在台上，举着酒瓶，说：“今个全场酒水，我们邵晨哥哥全包了！大家都放开了干！”话音刚落，音乐声立时放大 程舒曼撑着侧脸的那只手顺便捂住耳朵，看向吧台对面的沙发座位。 刚刚说话的女人一下台就直奔一个男人怀里。 吴敏娜要掏钱的时候，吧台服务员俯身向前，对吴敏娜说：“小姐，不用了，今个全场酒水单都由小老板包了。” 老板？ 程舒曼侧过脸看向服务员，“老板？” 服务员指着她刚刚看的那个地方，“喏，那个戴耳钉的，就是我们小老板。” 吴敏娜打了个嗝，过了一会儿趴在吧台上不动了，只有嘴巴不安分地嚼来嚼去，明明嘴里什么都没有。 程舒曼看到那位小老板侧面头部的Z字，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儿撞到的人，不会就那个换手机的阔佬吧？全场酒水单都包了，绝对阔。 程舒曼看了眼时间，已经深夜了。酒精作祟，被那个女人破坏的心情恢复了差不多。她扶着吴敏娜要走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四处张望，在吧台侧对面的走道看到了厉泓。 厉泓举着手，越过人群走过来。 “一起走吧。” 他伸手要接过吴敏娜，程舒曼也没拒绝，看着他放在吴敏娜膝盖窝位置的那双手，笑了一声。 他背着吴敏娜往前走，听到声音，回头看她，“笑什么？” 程舒曼指着他握成拳头的手，“挺绅士。” 小藻被盗文狗气到长痘吃不了火锅整理“……这是对女生的基本礼貌。” “嗯，懂事。” 程舒曼先走，出了门口，回头看厉泓，问：“她重不重？” “比你轻。” “扯。” 厉泓突然停了下来，“喂！喂！” 程舒曼睁大眼睛，看着吴敏娜干呕的样子，跑过来，“快放下来！” 厉泓刚蹲下放人的时候，肩膀一片湿热，他闭上眼睛侧过脸。 程舒曼抿住嘴唇。 “还不拉她一边去！”厉泓都不敢呼吸了。他张着双臂，侧着脸，都不敢动，看着程舒曼，“怎么办？” 程舒曼拉着吴敏娜到一边，让她靠着人家的车子蹲着吐。她看向厉泓，笑出声，捋了下头发，手按在头顶上，“你等会。” 她跑到最近的小超市里，买了几瓶矿泉水和毛巾，一路抱着东西跑出来。 “拿着毛巾。”她拧开瓶盖，水直接往他肩膀上浇，“擦啊。” “……”厉泓屏住呼吸，毛巾盖在肩膀上，用力往 分卷阅读39 肩膀外侧一推。 程舒曼翻了个白眼，拿过他手下的毛巾，用力擦掉他肩膀上的呕吐物，一边擦一边浇水，“吴敏娜吃的太多了吧……” “别说了。” 擦掉之后，毛巾扔路边垃圾桶。拧开瓶盖继续浇，冲洗他的胳膊。 “我以为你会忍的。” “你在啊，我……我为什么要忍？” 拿毛巾擦他胳膊的动作顿了顿。 厉泓耳朵燥热，他看着吴敏娜，“她好像吐完了。” 程舒曼□□着下牙床的牙齿，拧开最后一瓶水，“自己浇，我擦。”厉泓视线在别处，接过水的时候，手碰到她的手指，耳朵倏地红了。 程舒曼好像是忽略了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好了，不干净你也忍着回家洗澡去。”她将东西都扔进垃圾桶里，扶着吴敏娜走。厉泓跟在她身后，“要不我还是背吧？” 程舒曼头也不回地笑他：“再吐一回，我可没勇气给你清理垃圾了。” “……我忍啊。” “我在，你忍什么？” “……” 她回头看他，嘴角微挑：“不是你说的么？” 厉泓一愣，连忙转身，侧着身对着她。 程舒曼笑，“走啦。” 走一段路，她累了，厉泓就扶着。扶到计程车上，程舒曼盯着厉泓，“你不回去？” 厉泓挠了挠头，“那……你们小心点。” “嗯。” 程舒曼坐上车，回头看厉泓。 厉泓扯着衣服领口，走到公交车站。 她想到徐琳，眉头微微蹙着，收回视线，低头拿出震动的手机，是闫卓文的信息。 他同意了，但是有要求。他希望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到他辛辛苦苦搞起来的报社，没道理因为她就垮没了，最后还发了个可爱的颜文字表情。 她回了谢谢。 闫卓文很快就回了：你进了我这儿，好处之一，就不用你应酬，应酬全我们男人来。幸福吧？ 这事儿应该直接电话说的。她想了想，发信息问他：你现在就在应酬？ 闫卓文回了是，然后就没音儿了。看样子应酬得很辛苦嘛。 她松了口气。 车子到了吴敏娜住的单身公寓，半拖着她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五楼。 一开房间，程舒曼有点懵，回头看了看，用脚勾门关上，推着吴敏娜上床不能称之为床的床。 这房间是狗窝吧？ 她踢了下吴敏娜的脚，捡起地上的衣服，整理到一起。房间内味道太重，香水味食品味……各种味儿混在一起。开窗户透气……她可没那么善良给吴敏娜收拾房间，稍稍整理出个能走的位置就差不多了。 “吴敏娜，我走了。” 吴敏娜翻了个身，没反应。程舒曼翻了翻她抽屉，找到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话，放在她床头，用闹钟压着。 出了单身公寓，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她走到路口拦车，听到几声口哨声。程舒曼没理会，手指按在包里的手机上。 “嗬，美女打车呢？要不要上我的车啊？” 她侧身看过去。男人靠在公交车站牌 是在会所厕所见到的那个小辫子。 小辫子越走越近。 程舒曼摸着包里的手机，快捷键拨通本地报警号码，后退着。 “要钱的话，我给你。” 小辫子冷笑：“我要钱干什么？我要你上我的车。” 程舒曼摸到包里的小喷瓶，拿出来对着小辫子的脸喷了上去，转身就跑。小辫子抹了把脸，一股香味，是爽肤水。 他粗口骂着，追上去。 包里的手机通了。 程舒曼不敢直线跑，怕跑着就被追上了，一直用曲线跑，跑到这头，小辫子在那头，幸好这地儿是公寓区，小辫子不敢在这儿闹太大声。 程舒曼跑到路口拐弯，一口气跑过去，看到亮着灯的车子，喘着气跑过去，敲着窗户。 “开门！开门！” 小辫子速度渐渐慢下来，慢慢朝着程舒曼走过去，微微喘气：“跑啊。你不是挺能的嘛，跑啊！” 程舒曼跑到车的另一边，“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马上走人。” 小辫子走到车门边 车门用力一开，小辫子被撞到一边。不等小辫子爬起来，另一边车门也开了。程舒曼看了眼里面的人。 “不进来？” 程舒曼看了眼小辫子，没再犹豫，上了车。 “安全带。” 程舒曼拉上安全带，男人下车，走到小辫面前，抬脚就踹向他撑着地面的胳膊。 分卷阅读40 小辫子撑不住，趴在地上。 程舒曼坐在车里看着，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间，差不多十几分钟。她说了地点。 “江开，有本事啊，能欺负女人了。” 小辫子看清楚人后脸色一僵，要出口的脏话立即吞了回去。 第18章 Chapter 18 Chapter 18 “……邵晨？” “认得我还不滚？” 程舒曼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不能走。” 邵晨回头看她。 “警察待会过来。” “小姐，你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不如算了？”邵晨说。小辫子是他的人，短还是要护的。 小辫子爬起来，站在邵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程舒曼。 “等受到实质性伤害就更不好了吧。”程舒曼盯着小辫子，“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 邵晨看着程舒曼。 这条路的路灯一路亮到底，却不怎么亮。她看着邵晨，紧紧捏着手机，不敢松口气。 邵晨放柔语气：“好歹我救了你。” “你救我跟他这件事情，是两码事。” 邵晨嘴角一沉，回头，抬脚踢了下小辫子。“江开，道歉。” “道歉没用。”程舒曼说，“道歉有用，我也不用叫警察了。” 邵晨听到这话，“呵”了一声，看向程舒曼。 远处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邵晨挑着眉，抬脚踹了下小辫子，回头低声说：“待会给我放乖一点，无论说什么都给我忍了。” 小辫子没好脸色，邵晨作势又要动脚，小辫子连忙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三人一起进了派出所。 程舒曼有些诧异，一看到邵晨，她大概也明白了。如果没邵晨，无论她说什么，小辫子的脾气压不住的，这会儿乖得跟猫儿一样，好像受了欺负的人是他。 程舒曼捏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邵晨。察觉到她的目光，邵晨转过脸看她，“这会儿，算了？” 程舒曼起身，做好手续就离开。没多久，那俩人也出来了。 “邵哥，今天谢谢你了。”小辫子一脸讨好，看见前面的人，脸色倏地变了，“那臭三八，老子早晚搞死她” 邵晨反手一巴掌扇了小辫子。 程舒曼听到声音，放慢脚步。 “搞谁都不要搞女人，我的规矩，你不知道？” 小辫子被打懵了，捂着脸，口腔内壁都发着热。 “听见没有？” “听、听听见了。” 邵晨看了眼前面的女人，哼了一声。“再让我发现你搞她，我先搞死你。” 程舒曼坐上计程车，看着那辆骚包的豪车开过去，回头看了眼，小辫子在后面一动不动。她冷着脸，暗骂了几句。 邵晨？ 她翻了翻手机里的加密文档。 这个名字有点熟。 邵大海。 同姓？差不多应该是了。 她收起手机，对司机说：“玫瑰旅店。” 回到旅店，发现门锁换了。今晚是佳佳和一位保安大叔值班。佳佳拿着新房卡递给程舒曼，笑眯眯地说：“程小姐，这是我们经理特意让人来换的哦。” 程舒曼笑了一声，接过门卡，“帮我说声谢谢啊。” “程小姐，厉泓肯定希望你亲自说谢谢啊。” 程舒曼笑笑，没作回应。 回到房间，再次仔细检查了下，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桌上多了张纸条。她拿起来看，整齐干净的字体，有点儿不像男生写的了。她看着，抿着嘴唇笑，忽的，她发觉这不对劲儿，哪不对劲呢？她心态变了。自从来了这里，她发自内心笑的次数愈来愈多，更关键的是，这些都不受自己控制。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捡起来，小心地拉平纸条。 “我让餐厅准备了醒酒汤，明天早上八点给你送来，记得开门。还有，睡觉门窗要关好。 晚安。” 头痛好像也因此减轻了。 她倒在床上，想起西山那段时间。那天她应该千杯不醉的，偏偏喝了白酒，白酒加啤酒一起，她再千杯不醉也要倒，倒到怎么进的房间也不知道，厉泓……那个时候，厉泓应该做了什么吧？否则，不可能一下子态度变得那么可爱。 她捂住脸，烦躁地叫了几声，忍住睡意还是爬了起来卸妆洗漱。 分卷阅读41 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拿手机开了网页看夏新岚的消息，时间定在下个月，对方是知名电影导演，拍过不少大片，在国外也得过奖，有一女儿，目前在国外留学。 真是名人啊，比老爸知名多了。 发了条短信给老爸。 老爸几年前出了车祸，喉咙给垃圾车后面的铲给刮到了，捡回一条命，却没了声音，算是个只能发声不能说完整话的哑巴了。 隔天一早，真的是八点有人来送汤，听到是厉泓的声音，她脑袋一懵，彻底清醒，用力搓两下脸，光着脚跑到门口，说：“你等下！”跑进浴室，看见镜子里的那张脸，她忍不住拍了下额头要命了这张脸，化妆化妆。 洗脸刷牙化妆，差不多十分钟。怕人等不耐烦了，头发随便拨弄了几下就跑去开门。 厉泓靠在门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手机，听到开门声，侧过脸，看到程舒曼在弄头发，他笑了起来：“你可以梳好头发再出来的。” 程舒曼放下手，默了几秒，“那……你再等会？” 厉泓收起手机，站在门口，手推着门。“汤等不了。” 程舒曼后退几步，指着桌子，“你放那儿吧。” 厉泓进屋放好汤，“头还痛吗？” “有点。”程舒曼背着厉泓整弄自己嘴角上的白色粉刺。他站到她身后，伸手去抚弄她后脑勺杂乱的头发。她肩膀一缩，没回头，指甲刮弄嘴角的手停了动作。 “好了。”厉泓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到身后，藏起自己的紧张。“那个，你喝汤吧，我下去了。” 程舒曼转过身，望向桌上的那碗汤，心情不明，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厉泓刚出门，就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忍不住要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加快步伐，赶紧下楼。 程舒曼站在门口看着厉泓离开的背影，片刻后，她回去，一口气喝完那碗汤，味道还行吧。她坐在电脑面前，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闫卓文发了一堆东西，乱七八糟的，毫无规律可言，可想而知，他那个报社能整成什么样儿也大概想象得出来了。她打了个喷嚏，开始整理他发的东西，发现最后他还发了个吐槽……说自己天天应酬应付那些大佬，要他们给独家要的非常辛苦，希望程舒曼能赶紧回北京帮忙。 不行，至少是暂时不行。她遇到了故人，没道理就这么放弃了，想起徐琳那张脸，她就忍不住作呕。刚回了邮箱，闫卓文电话call了过来。 “你不回来也行，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新闻吗？我现在就在做。” “……真的假的？” “真。” “什么新闻？” “到时候会给你看的。” “别是不得了的新闻啊，我可不是杨卓，吃不了你那套。说到杨卓，你听说了没有？阿姨结婚那事儿……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你继续说。” “阿姨结婚，独家给了杨卓。我估计那小子肯定拿你做文章了，否则阿姨” “嗯，我知道了。”程舒曼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独家的话，我建议你去采访下柳文下一部电影吧。”柳文就是夏新岚的新丈夫。 “什么？柳文有电影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敲着键盘，选定某个网页，“你企鹅号多少？” 闫卓文报了号码，她添加上后，截图发了过去。“外网已经有趋向了，柳文野心很大，没道理放过这一届拿奖机会。” “你……舒曼，你很关注阿姨的事情嘛，连柳文” “抓紧时间安排采访吧，到时候被人抢先了你就没戏了。”她关上电脑，“还有，我在你这儿工作的事情保密。” “……为什么？因为杨卓？” “记者身份不好做事，现在我只是无业游民。好了，没事我挂了。”她二话不说，立即挂断电话，丝毫不给闫卓文说话的机会。 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摸了下后脑勺。刚刚厉泓的指腹触碰到了这里，动作轻柔，她能想象出他当时的表情、眼神。 这小子喜欢她。 她弯了弯唇角，没到一秒又压了下去。 比她小六岁的男人不对，是男生，被男生才是令人烦恼的事情吧。她没忘记三年前他那些麻烦事儿，三年后他还是同样麻烦，居然和徐琳那个人贩子有关系。徐琳……那个女人，表面维持得太好，好到昨天见到本人她都差点忘记了她是人贩子这个事实。 徐琳二十三岁左右吃过几年牢饭，那会儿人贩子横行，尤其是在农村，徐琳一次失误被人推了出来，就这么进去了，后因表现良好提前出来，出来后依旧是做老本行，不过这次是高级做法，凡事不是自己亲自出面，而是别人代劳 分卷阅读42 ，那双手甚至是伸到了国外捞钱。 同样是女人，怎么对待女人就那么毫不留情呢？是钱作祟还是她压根就算不上女人？这一点，程舒曼永远不能理解。 厉泓和其他员工都在大厅开会，厉泓因去玫瑰会所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这边的事务暂时就交给庆北，安排了其他事务就没什么可说了。 程舒曼端着碗还给餐厅，从餐厅出来，正好看见徐琳，她远远地望着，徐琳站在车门边，戴着墨镜，可下巴线条，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紧接着，她又看见了昨晚遇到的那个人。 邵晨。 “邵晨哥哥，琳姐的这家旅店，听说网评都不错哦。”苏拉拉搀着男人的胳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他没什么表情，抬了抬视线看了看外面的红墙又看了看外面的路。 “单调。俗。”邵晨说。 徐琳摘下墨镜，看着邵晨，笑：“小老板，你这可没意思了啊，我这儿再单调再俗，那也是我用自个儿赚的钱搞起来的店。” 邵晨嫌弃，嗤笑，“墙面这个颜色，门口地砖就这样？还不单调？弄这么红，不俗？” 厉泓背着包出来了。 “那，小老板有什么建议？” 邵晨踢着地面，“这地砖全换了。”他抬起头，指着厉泓，“你要推这个人进会所也行，你让他把这儿地面给我重新整弄了，起码给我弄好看了，我就让他进会所做事。” 徐琳眉头一皱，捏着墨镜的那只手用力握紧，面上却还是得体的笑容，看向厉泓，“厉泓？” 厉泓看着地面，又看了看红墙。 苏拉拉冲厉泓哼了一声，“邵晨哥哥，就是这臭男人对我不客气的，还跟我说什么规矩，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邵晨哥哥，你千万别让他进会所做事。” 徐琳看向苏拉拉，一脸厌恶：“你坏了会所规矩，还想让人给你好脸色？” 苏拉拉拉着邵晨的手晃了晃，“邵晨哥哥……” “闭嘴。”邵晨盯着厉泓，“怎么样？这地地砖换不换？” 厉泓本想着这样就可以不用去会所了，可徐琳不让，徐琳直接替他接下了话，“换。小老板要好看，那我就让他弄好看的。” 邵晨苏拉拉人一走，徐琳冷着脸看着厉泓，“你什么意思？让你换，你就马上换，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厉泓别过脸，看见餐厅门口的程舒曼，表情更难看了。 程舒曼转过身。 “我嘴笨，不会说话。” “我给你两天时间弄好，弄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徐琳头一次对厉泓没好脸色，话说完，她语气又软了下来，“我不能让小老板说我事儿，你理解下我吧。” 厉泓捏紧背包带，“嗯，我知道。” 厉泓去而复返，庆北看他表情不对，忙忙跑过去问：“怎么？琳姐不让你去了？” 厉泓默不作声上楼梯，准备去办公室。程舒曼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看到人，她站直身子看着他走上来。 “厉泓。” 厉泓低着头，表情渐渐放松。 “怎么了？” 厉泓抬起头，听到她的声音，更觉得心里委屈。他压根就不想去玫瑰会所，那地方脏，脏的没眼看。 他不说话，程舒曼当他心情不好，抬手揉了揉他头发。“好啦。” 厉泓抓住她的手腕，“程小姐。” “嗯？” “我见到你，心情也会变好。” 她愣了几秒，想到之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笑了起来。 “天天见面，你心情每天都好。” 19、Chapter 19 ... Chapter 19 后知后觉, 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脸瞬间燥热，立即松开程舒曼的手。“我……我, 呃……嗯。”他低头, 侧身从她身旁走过去, “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 她闻到了柚子的味道，嗅觉跟着厉泓转身，她看着厉泓的后颈。 味道好清。 她跟着厉泓的脚步, 轻轻闻着。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 看到她跟过来了, 心急之下想要关门, 可手却不受控制。他站在门口，看着她，“你……你要进来吗？” 她点点头，目光有期 分卷阅读43 待。 厉泓的办公室很小, 放的东西有些多, 一个铁架子就占了很大位置，上面都是监控视频。他的办公桌东西多但整齐, 只有一扇窗户, 靠马路方向。 室内灯光是暖色的，和浅色花纹墙面很搭。 这家旅店还真是有风格，各种颜色都用上了。 她进去, 其实本来没地方坐的，是厉泓将椅子上的东西都挪开，腾出位置给她坐的。她看着他每个行为下的细节，动作很轻，椅子上有灰尘，干抹布擦不干净，湿抹布擦了又不能立即坐下，他干脆找了个一干净的布铺在椅面上。他手指蜷缩起来放在裤缝边上，脏手指从来不碰衣服。他目光礼貌又害羞。 “这是什么？” 他办公桌上有两个小瓶子，里面有水。她拿起来闻了闻，是刚刚他身上的味道。她抬起头，问：“香水？” “嗯。”他很不好意思，想挠头掩饰，又想起自己的手指是脏的，又放了下来。“我调的。” 她惊讶，挑眉：“你调的？” “嗯，我妈以前就是做这一行的。” 她拧开瓶盖，“我能喷下吗？” 他点点头。 她靠着办公桌沿坐着，喷了点在手腕上，闻了闻，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的。“青柚？” “嗯，主要是青柚。”他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抬着眼睛看她。她的脸在暖色灯光下静静的，只有那双眼睛和红唇偶尔会动一下。他看着，喉结动了动，轻轻说：“它很适合你。” 她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 “这个……我为你调的。”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就错过了她对他的回应表情、目光里的回应。 她捏着香水瓶，鼻前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她看着站在面前的男生，心情都和这里的光线融进去了。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他的单眼皮，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认真看极其有味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忽然问，直接的令他猝不及防。他看着她，视线发紧。她看他表情认真，发觉自己问的不太合适，便笑：“我开玩笑的。”她低头，放下香水瓶 他靠近她，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桌面，看着她侧过去的脸。“我没开玩笑。” 她看着桌上的香水瓶，片刻后，她慢慢转过脸。 他看着她的眼睛。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眼睛里始终都能映上他。 他低头吻她，不过几秒，却足够撼动心房。 “不是开玩笑的。”他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嘴唇。 她看着他的眼睛，身子微微后仰，姿势不舒服，她按住桌沿却按到他的手，紧接着，他的手缠住她的手指。 “舒曼。” 她听到声音，视线落到他的嘴唇上。 舒曼。 嘴唇微微撅着然后张开。 他叫着她的名字。 第一次。 很合适。 他的嘴唇怎么这么红呢？比用口红的她的唇色还要漂亮。 她腾出另一只手放到他后颈，仰起头，吻他为她微微张着的嘴。他先是愣了几秒，毫无反应，慢慢的，他为她丧失自己的男性理智。 她的吻技比他熟练多了，可他会学习，学到了技术，她就是他的唇下败将。他舔舐到了她的牙齿，倏地又碰到了她柔软温热的舌，他立时僵了，缩了回去。她笑起来，推开他。 厉泓耳朵红的可爱。她摸上他的耳朵，轻轻揉捏着他的耳垂。“你躲什么？” 他微微垂着眼帘。 “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耳朵好像更热了。她揉着他的耳垂的手慢慢摸向他的下颌，摸向他的喉结，感知着他喉结滚动的动作。她抬起眼睛看他。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好像潮湿如大雾。 看不透。 他轻轻亲她，看她。 “你给我第一次，以后我只能都给你。全部。” 她眉头微蹙，推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厉泓看着她，满目都是热情与期待，期待她能有回应，即便不是好回应，至少也要给他一个回应，哪怕是拒绝。“我一向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这一点，你不是很了解吗？” 她侧过身，按着衣服领口，掩藏自己不安分的心跳。 门突然推开 庆北站在门口，看到屋内的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 分卷阅读44 是，就这么站着，好一会儿，厉泓抹了把脸，转过身看向庆北：“怎么了？” 程舒曼低头从他身旁走过去。 庆北自觉让路，八卦的眼神一直盯着程舒曼，看到她嘴唇，眼睛睁大。口红都花了，那肯定……kiss了啊！他兴奋地走进屋，推了下厉泓，“你还挺猛的啊，都唔唔唔成那样了？嘴都红了。” 没得到她回应他心情很糟。 “有事说事。” “哦，跟你说下这个月的盈利情况。” 厉泓看他，“你不能晚上下班之前说？” “嫌我坏你好事？” 厉泓推开他，坐到电脑面前，“你等会发给我，我先忙别的事情。” 庆北坏笑，“行呗，下次做好事记得反锁门，我进来还行，要是佳佳看见还不得大叫。” 厉泓拍了下桌子。 庆北笑着走人。 程舒曼回到房间，坐到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打火机和香烟。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被厉泓影响的情愫只会让她发糊。 太阳照射进来，越过窗帘洒在她胳膊上，渐渐发热。她看着胳膊上的细毛，抽出一支烟，推开打火机盖，点烟。她让烟雾飘在阳光下，用视觉感受，用视觉感官赶走她身体里的情愫。 二十四小时的交易中，做=爱这种事情只有十几分钟而已，说实话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感觉的是二十四小时所有的经历。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胳膊上的日光慢慢移动位置。 烟抽完了。 心也冷静了。 嘴唇上的暧昧气息也散了。 这一天，厉泓都没再出那个房间，一直都在房间里整弄设计图。地砖要换的话，就得换个有意思的。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咬着没有点燃的烟头，一边操作鼠标，脑子里全是程舒曼。 电脑上的图渐渐成型。 小方格地砖组成的一副图。 像是翩翩起舞的女人。 跳着伦巴。 他拿下被咬的湿了的烟头，扔进抽屉里的烟灰缸里。那天晚上，他跟了她一路，看到她抽烟，就想着自己要戒烟了，他戒了，她一个人抽，总好过两个人肺坏了，是不是？ 他看着电脑上的图，想着程舒曼，弯起唇角。 决定好图样之后，他打电话联系之前装修这里的师傅，问他能不能根据自己的设计图装修地面，师傅爽快回答，只要要求清楚，有图就行。 他迫不及待要完成这件事情，他迫不及待让这幅图在外面的地砖上铺着。他要把自己的心情全部洒出去，洒在外面，洒在炽热日光下，洒在温柔月光下，洒在风雨下……甚至是洒在她眼前，他要让她看看自己喜欢她的心情。 他的喜欢，是纯粹的。 隔天一早，外面就传来敲敲磕磕的声音。程舒曼翻身，睁开眼睛，望向外面，挣扎几秒后爬起来，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厉泓在外面路上跟着师傅拿着工具搅拌水泥贴地砖。 她收回视线，拉上窗帘，心情不明，皱眉挠着头发进浴室冲澡。她站在喷洒下面，看着墙砖上的玫瑰花纹，用手指描绘。 疯了吧？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居然在想昨天的吻。是是是，她承认，那个吻的确让她心痒，比抽烟喝酒都要爽。 洗完澡，换上吴敏娜送的碎花连衣裙，站在镜子前，拉上侧腰拉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看见自己眼角都是笑错觉。 她趴在窗户边，手指勾着窗帘，看着下面。 地砖成型了一小部分。 她看见一个似裙摆的形状。 日光穿过云层投了下来。 她看不清他的脸，转身去找背包里的眼镜，戴上视线清楚一倍。她能看见他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上。忽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的方向转过脸她躲进窗帘里。 一秒…… 五秒…… 十五秒…… 三十秒…… 她慢慢从窗帘出来，看向下面。 地砖成型小半了。他拿着水泥锤轻轻捶着砖块，跟着师傅一块一块地铺着……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关上窗户，拉上深颜色的窗帘，房间陷入昏暗。她坐在电脑前许久许久也没做上与工作有关的事情，直到以前的工作搭档方文吉发来了十几张照片，从海外发过来的。 分卷阅读45 半年前，她和方文吉结束了搭档关系，方文吉做了自由职业者，拿着相机到处拍，这次拍到了她半年前就想要的东西。 “徐琳在泰国的确有人肉生意，还挺大，怎么样？照片刺不刺激？” 她看着方文吉发过来的东西，先前因厉泓有的情愫都散去了，只剩下怒火。 “怎么拍到的？” “你半年前找我帮忙，我口头拒绝又不是真拒绝。” “你一直在找这个？” 方文吉发来语音，声音爽朗：“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做自由职业？跟你在一起工作比这个安稳多了吧。” 她捂住额头，听着方文吉的声音几乎要哭。已经半年了，她没有他消息，一有消息就来这么一出？ “别太感动。我近期回国，跟你详细说。” “谢谢。” “回去请我吃肉啊。最近在泰国都瘦了都。” “好。不过，还是一切都要小心。” 她翻着照片，其中一张应该是微型摄像头拍下来的，在一个澡堂里，因为雾气的缘故而拍的不算清晰，但内容足够了。照片上的女生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有几张还附上方文吉的解释，有些女的几乎都是从国内贩卖到泰国，利用家人威胁而达到表面顺从效果。长得漂亮的女生价格高昂，还有就是根据性=事服务项目谈价格。更关键的是，警察管不了，这些女生向外告知的全是自由职业，散布到澡堂、按摩会所、发廊……以及私人住所。 这些东西提交上去，虽说一定会有反应，但主要人不会有任何责任。她要做的，就是将他们的事情，从底根曝光出去。 她将照片全部云加密保存，清除聊天记录。 傍晚。她下楼去餐厅吃饭，走到外面时，左面的地砖铺上了一层透明胶袋。红黑白地砖铺成了一幅画，黑发女人仿佛翩翩起舞，别有韵味。 厉泓出现在她身后，走过去掀掉胶袋。 那幅画更清晰了。 她抬起头看他。 “送你的。” 厉泓站在她面前笑着。他笑起来的眼睛都挤在一起了，偏偏五官搭配得当，挤在一起的眼睛和稍稍皱起来的鼻子在一块儿看真明朗啊。可爱又明朗。 她是真喜欢他笑的样子。 她看他的笑脸，慢慢收回视线，转身朝隔壁餐厅走过去。 他笑容渐渐淡去。 Chapter 20 厉泓跟着程舒曼进了餐厅。 他跟着她坐下来, 问：“你不喜欢吗？” 程舒曼点了碗青菜面，拿着筷子戳着碗底，搅拌了几下。“厉泓, 你还很年轻, 见到的很少。在阴山我就跟你说过, 我并不是最漂亮的，你还没见过最好的，等到你见到最好的，你会觉得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普通到只是一个路人。”她抬起眼睛, 语气放轻：“你不应该对我有那种想法。” 厉泓看着她, 眼神固执又带有埋怨。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拒绝他？他看着她的眼睛, 往椅子上一靠。“说完了？”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 厉泓看她还能吃得下去更恼火。“喂！你怎么还吃得下去？” “我为什么吃不下去？” “你刚刚伤害了我！” 她抬起头, “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他握着拳头松开捏住自己的膝盖，“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是，我见过的人没你的多, 可我觉得见到你刚刚好, 三年前遇到你也是刚刚好，你捡了我这一条命, 三年后我还能见到你, 在我看来，你比三年前更漂亮，在我眼里你一直很漂亮, 无论我见过多少女人，她们比你漂亮多少我不关心，人的眼睛审美不一样的，你在我这里很漂亮，也许在别人那里很丑。我不需要最好，你普通我也普通啊。说实话，我已经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女人了，可她们不是你。” 她看着他，视线倏地一紧，片刻后她笑：“你这话跟谁学的？抹了蜜吧？变相的夸我漂亮？” 厉泓突然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盯着程舒曼，“你……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听了。”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你夸我嘛。” 厉泓猛地吸了口气。他觉得大脑缺氧了，快要气晕了。他转身要走，走到门口时他又折了回来。 她看着桌面，看着地上的影子。 “你……程舒 分卷阅读46 曼，我生气了。” 她抬起头去看他。他转身离开了。 “生气就生气，干嘛要告诉我？”她放下筷子，看着只吃了几口的面，心疼底下的荷包蛋，她也被气到了，气到吃不下了。她说的不清楚吗？她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不应该喜欢她。如果喜欢她，她会忍不住想做坏事的。 厉泓气呼呼回了家，看见徐彻制造的垃圾现场更是火大。他踢翻了沙发旁边的垃圾桶，又抬脚踢了下在睡觉的徐彻。徐彻吓了一跳，惊地坐直身子，看见厉泓，整个人又放松了。 “干什么干什么啊？” 厉泓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双手放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想着令人火大的程舒曼。 徐彻看着紧闭的房门，一时摸不着头脑，看到倒了一地垃圾的垃圾桶，心想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他生气的？他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一边收拾垃圾。他制造垃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突然生气，至于吗？ 隔天一早程舒曼离开苏州回北京。厉泓是下午从会所那边回来时才知道的，看见她的帐还挂着才放下着急的心。她生气了？因为告白？ 庆北一直拉着他问他和程舒曼的事情。他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才说：“什么关系都没有。”语气和神情可丧了。 庆北和佳佳愣住了，都以为程小姐突然离开是甩了厉泓了，这才好几天啊？ …… 程舒曼回到北京，没告诉任何人，直接回了住的地方。她放下包，从床底拉出箱子，却发现密码锁已经被破坏了，她这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早就被人翻过了。做记者这一行，她自知得罪不少人，所以也经常换地儿住，花了高价格住高档公寓，图的就是好的安保，没想到房间还是被人翻了。不用看了，箱子里相机里的东西应该也没了。 她泄了气，坐在地上看着书架里的书。 书摆放的顺序也变了。 她气笑了，什么人这么好？翻她东西还知道放得整整齐齐的。 这件事情，她只能告诉方文吉，方文吉说明天回国。 她收拾好房间，将东西整理到自己顺眼的位置才行。她看了眼手机，一条未读信息来自厉泓。她跳下椅子，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手机，默了片刻，手机黑屏了。她转过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没一会儿，他又来了信息，连文字都能知道他的着急担心，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还回来吗？” “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 “大不了我收回我的话好了，可是，我的心意收不回来，你生气也没用啊。你还回来吗？你去哪了啊？” “回我信息好吗？” …… 她蹲在茶几前，看着手机，搓着手指头，蹲累了，靠着沙发慢慢坐到地毯上。 “对不起 ” 她心头一跳，拿起手机看着信息想要回。 对不起。 这三个字，联想到他那张乖乖的脸，想想都心疼。她烦躁的叫了一声，往后一仰靠在沙发坐垫边缘上，看着天花板，心想为什么没有玫瑰花纹呢？哦，对了，这里是她住的地方，不是玫瑰旅店。 眼前渐渐浮现他和徐琳粘在一起的画面…… 她闭上眼睛。 “舒曼！我帮你报名了！你看！你写的小说被选上了！” “舒曼，你打算考哪个大学啊？我想跟你一起，最好能住在一个宿舍，啊，想想都觉得很美好哎。” “舒曼……我……我完了……我这辈子都没了……” “舒曼，我被强=暴了。” 江杏莞跳楼自杀的那一天，她写的东西被记者公布，加以编辑，煽风点火，舆论倒向江家一家人，先后死了女儿，而后九岁的儿子在雨天溺水，能救人的人们都站在岸边看着。江妈妈跪在地上，哭着指责他们，包括舒曼。 “他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啊……” 她睁开眼睛，擦掉眼泪，可眼睛受伤了，眼泪止不住，加上厉泓的事情，她忍不住了，她捂住眼睛哭了出来。 二十几分钟后。 她擦掉眼泪擤鼻涕，洗完脸后出来。看着信息上的那三个字，她回复短信：“我过几天回去。” 很快的，厉泓回了短信，感叹号都多了几个，看样子是真开心啊。 她回来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还是被夏新岚知道了，又或许只是碰巧。她刚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碰上了夏新岚 分卷阅读47 。 夏新岚站在电梯门口等着她。她站在那里，一眼就能注意到，皮肤白的发光，长相精致，妆容也是一丝不苟，发型更是如此。 程舒曼站在大门口，迟疑片刻，慢慢走过去。 夏新岚打量着她，说：“脸色好很多，看样子休息的很好。” 她不说话。 电梯开了，夏新岚进去，程舒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进来吧。” 她看着夏新岚，在电梯门合上之前进去了。 电梯缓缓上升。 夏新岚借着电梯镜看着程舒曼。 “过得好吗？” 程舒曼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个笑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和杨卓分手了？” “嗯。” “挺好。” 她转过脸看向夏新岚，冷笑：“你不是催着杨卓和我结婚吗？” 夏新岚看着镜面里的人，“我只是让你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选择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管。” 夏新岚转过脸看她。她长得很像自己，性格也像，还和她父亲的性格融合了，所以才比她年轻的时候更出色吧。 电梯门开了。 程舒曼迫不及待离开。夏新岚跟在后面。 她并不打算让夏新岚进自己住的地方，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转过身问夏新岚：“您有事？” “我是来通知你一声，关于我的婚礼。这件事情，我应该第一个告诉你。” 程舒曼笑了起来：“我已经知道了，通过新闻。”她看着夏新岚，愈发觉得厌恶，“婚礼的话，我会去参加，保证做您的乖女儿。”她说完进屋，用力关上门。 她真是无法忍受夏新岚的人生。她怎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幸福着？她当初引导舆论偏向江家人，让那个□□犯得以逃脱，甚至让徐琳那样的人都逃过一劫。 生存没有事实可言？ 全他妈的是谬论！！ 许是抗压能力太好，被夏新岚刺激到暴躁的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 天黑了，方文吉发短信说自己已经登机了，让她准备好五花肉等着。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柳文，心想，这人长得比老爸油腻，夏新岚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 手机振动，闫卓文发来了邮件，她点开一看是关于柳文的新闻稿，她看乐了，发语音问他：“你什么时候去采访的？” “没采访啊。” “那你怎么写出来的？” “你忘了我们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作文，怎么说的？” “说什么了？” “用心。用心写，啥写不出来啊。” 她笑，“柳文这个电影，是真的？” “真的，我约了个制片人，灌酒灌出来的，差点把我喝吐，没见过那么能喝的女制片。” 她看着上面的文字，想了想，说：“再加一样东西吧，柳文的女儿在国外念书，抄袭论文，念得专业好像还是跟电影有关吧，论文是抄的，放在国内，应该有不少人要炸的。柳文这人野心大，脾气硬，得罪的人也不少，你可以试试，保证你上头条。” 人们想看八卦，那就让他们看。这一点还是夏新岚教给她的。虽然是很缺德，但抄袭更缺德。 “你跟柳文有仇啊？” “没有。” “那你这么整？” 电视换了画面，是夏新岚主持的节目。 “哦~ 是不是因为柳文抢了你妈？” 她随口“嗯”了一声。 Chapter 21 程舒曼在一家西餐厅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方文吉穿着一身迷彩，戴着墨镜从一辆吉普车下来。她从二楼的窗户看下去，方文吉黑成非洲人了, 也壮了不少。 她咬住吸管, 眼睛盯着门口, 一看到方文吉立马招手。他大步走过来，仿佛带风。 “唷。”他摘下墨镜挂在胸口，坐在程舒曼对面，“半年不见，你丰满不少啊。” 程舒曼哼了一声, “你也不赖。” 方文吉往后一靠, 翘着腿。“据我所知, 应该没人会进你住的地儿。” 程舒曼讶异他的直接, 一来就说正事有点不像他了。 “钥匙，你那个前男友有一把吧？” 程舒曼往后靠，拧着眉头懊恼地呼了口气 分卷阅读48 。 “杨卓这几年是靠你坐上主编的位置，你一走, 他自然没多少能力坐那个位置。”方文吉往前俯身, 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喝水，一口喝完喊服务员再来一杯加冰的。 “不过, 你感情史还真是惨啊。”他看着程舒曼嗤笑。 程舒曼揉着额角, “你一来就进正题，我还有些不习惯。” 方文吉“嗨”了一声，“我这不正是符合你期望吗？” 半年没见程舒曼, 现在这么一见，发觉不仅仅是他，她也变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眼，眼神比过去好看多了，温柔几分都是好的，以前太凉了，凉到他以为那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搭档的话，他都要以为她是无情的坏女人。 “你过得怎么样？”方文吉忽然换了语气问这种问题，程舒曼抬了抬眼皮，觉得哪不对劲，她想了几秒，问：“你在泰国谈恋爱了还是怎么样？” “宾果！”方文吉笑，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跟他的黑皮肤相比较真是滑稽。“泰国美女还真多，尤其是混血美眉。”这时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了，两杯加冰的柠檬水。 程舒曼发自内心笑了：“所以，真谈了？” “嗯，她摩托开得非常棒，比我还好。” 程舒曼看着方文吉笑着，真是不可思议，一向脾气火爆的方文吉也会有这么一天？她低头，看到了他中指的戒指，上面刻着英文，一看就是情侣戒。 方文吉从包里拿出平板放到她面前。 “东西都在这里了，密码是你联盟账号登录密码。” 她拿过平板开机输入密码，找到里面的加密文件夹，翻到了那些照片。她抬起视线看他。方文吉神情严肃，“舒曼。” 她放大照片，没看到徐琳。 “里面有录音文件，徐琳很小心，几乎抓不到她影儿。”方文吉喝完柠檬水，“说真的，你真不打算告诉你和徐琳的事情吗？” 她关了平板放进自己背包的夹层里。“你会帮我吗？” 方文吉擦了擦嘴角，“我要不帮你就不会去泰国晒得这么黑了，都比古天乐还黑了你知道吗？！” 程舒曼笑了起来，“很帅气啊。” “要黑全黑啊，关键我屁股还白的。” 程舒曼看了眼旁边，幸好没人，不然还真得丢人。 方文吉扯下胸口的墨镜，擦拭着镜片，说：“徐琳这个人很危险，我很担心你。” “我没事。”她微微笑，“谢谢你为我做的。”说着，她垂下眼帘，视线落进杯口里。 方文吉看着她，“算了，我不问了，以后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他起身，“东西都在平板里了，资料也整理好了，你回去看吧。我妞还在下面等着呢。” 程舒曼“啊”了一声，抬起头看他，“你把她带这儿了？” “是啊，”方文吉指着外面的吉普车，“喏，她开车。”他拉开窗户，车子里的人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样，下车看向方文吉。 同样墨镜，同样迷彩服，同样的肤色，就是没方文吉那么黑…… 程舒曼觉得十分喜感，大笑。“方文吉，你的妞很辣啊。” “跟辣妹谈恋爱有益身心健康，你懂什么？” 方文吉戴上墨镜，“肉呢下次请我。走了啊。” 程舒曼看着他。 半年前的方文吉可没有这么潇洒，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半年时间，他遇到了辣妹，也更潇洒了。 “好，走吧，没事电话联系。” 方文吉啧啧几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蹲在程舒曼旁边，拉下墨镜看她，仔仔细细地看。“程舒曼，我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 “你脸有光了。” “……”什么意思？程舒曼疑惑挑眉。 方文吉掏出手机，“看你这样，缺男人了吧？我这儿有优质男人推荐，要不要？” 程舒曼抬手就往他额头一敲，“你神经了吧？当我是什么？” 方文吉往后躲，小声笑：“不逗你了，这是我朋友号码，有事儿你找他。他是警察，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说着，把号码信息发给程舒曼。 程舒曼面无表情。 “走了啊，好好照顾自己，没工作了就去玩玩儿呗。要不然去泰国，我和我女朋友招呼你，免费给你当导游。” “你还走不走？” “走啊。” “那你走啊。” “嗯，就走了，有事别硬撑，打电话找我。” 分卷阅读49 “……朋友，你还走吗？” 方文吉推上眼镜，“走了。” 这次他是真走了。 程舒曼看着下面的吉普车缓缓开出停车区。 半年时间才查到苗头，徐琳……真是不简单。 她回到家，收拾东西全部寄到老爸那边，这里得清空了，不会再住了。算了算，还有半年的租约。她发短信给老爸，老爸那边回了个好字。她看着短信界面，等着下一条，半分钟后，老爸果然回了条长篇大论的关心话，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工作累不累啊，过得好不好啊，开不开心啊……她打电话过去。 “爸，仔细听我声音，你看，声音没哑，健健康康，我过得很好，工作呢暂时辞了，没那么累了，我在外面旅游，很开心。” “爸，你呢？好不好啊？” 老爸在那边敲了一下。 一下就表示好。 “爸，我东西很多哦，搬回家可能很累哦。” 老爸在那边发出稍微沙哑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大意就是说没事。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　　“爸，我要收拾东西了，天黑之前得寄走。”挂了电话后，她看着短信，心里暖的发痒。她没了夏新岚这个妈妈，还有老爸在身边也算不错了。 东西打包了一半，快递上门带走。她望着书架上挤得满满的书，这些书从大学伴随到工作，与她热爱的工作有关其实，认真说起来，记者这份工作她一开始厌恶至极，因为夏新岚，上了大学选择了与新闻记者相关的专业，经历让她热爱这份工作了。经历是最好的诱因，引人喜欢也会引人厌恶。 书带不走了，只能捐出去了。 她找到图书馆工作朋友的号码，问能不能捐书。朋友说当然可以。傍晚之前，她翻出抽屉里的车钥匙，有偿请人帮忙搬书。 书捐出去了，房间就真的空了。 她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书架，心也跟着空了。天黑了，空荡荡的房子会使人在夜晚产生寂寞，许是寂寞过了头，她恍惚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拿起来一看，什么都没有，刚放下手机，手明显感觉到了手机振动，拿起来一看，厉泓两个字首先映入眼里。 短信内容是空的…… 她躺在床上，想到他那天的吻，脸跟着燥热起来。她学他，也发了个空白。接着，厉泓回了个句号。她看着，觉得好不正常，不正常到自己也跟着发了个句号。 他发了省略号。 她也发省略号。 逗号。 逗号。 问号。 问号。 感叹号。 感叹号。 双引号。 她看着，觉得他真是幼稚，忍不住了，回：“你幼不幼稚？” “哈！你终于发字了！” …… 她忍无可忍，坐起身，还没编辑好信息，他已经打电话过来了。 沉默。 两人都沉默着。 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她盘腿坐好，看见外面的路灯。 好一会儿，他轻声问：“你还生气吗？” 她看着外面，笑问：“我生什么气？” “就，就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生气吗？” “哪些话？” 厉泓那边呼吸变重了，“你明知故问。” “我真不知道。”她抿着嘴唇笑。她好像都能看见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气呼呼的，单眼皮下的眼神可认真可认真了，可没一会儿，他又能马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那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他说。 这会儿，她说不出话了，拿开手机，捂着脸，盯着屏幕上的“厉泓”两个字。这种告白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男生特有的嗓音略低沉，糯糯的，听着格外舒服，说那么简单的告白话，偏偏就能挠人心痒。 手机重新贴向耳边。 她说：“你不能动不动就说我喜欢你。”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不能动不动就说我喜欢你。” “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 忽然，那边传来徐琳的声音。她在叫厉泓。 分卷阅读50 “你在哪？” 厉泓没回答，通话中断。 程舒曼捏着手机，缓缓放下手。她看着手机直到黑屏，房间陷入了黑暗。 她拿出包里的平板，点开一条通话录音。 徐琳用粤语说：“没用的女人就送走，那边需要廉价劳工。” 方文吉在文档里做了备注。 没用的女人=无法进行交易的女人=性.病患者 她听着，眼神平静，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厉泓。 “我明天回。” 她得把握好暧昧的度。 22、Chapter 22 ... Chapter 22 厉泓收起手机。 “琳姐。” 徐琳慢步走过来, 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他裤兜，“打电话？” “嗯, 徐彻有点事。”厉泓几乎是下意识说了谎, 自然而然, 徐琳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她微微笑，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说：“小老板很满意。那幅图你自己设计的？” “上学的时候看过同类型的。” “很好。”徐琳看着他，闻了闻，“也没抽烟, 很好。” 一连说了两个很好, 看样子小老板是真满意。 “那个店是我自个的, 拿的是我自个的钱, 邵晨那小子还盯着我的东西不放手，可真有意思。”徐琳领着厉泓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边走边说：“邵晨玩性大，他在这儿怎么玩不要紧, 要是惹事儿了, 你就按规矩办事，知道吗？” “嗯。” 走廊里男男女女, 各种味道混在一起, 刺的头晕。他抬手闻着自己的手心。徐琳注意到了，拉过他的手，闻了闻, 笑：“就知道拉你过来是好事儿。这里味道太刺了，那些客人身上的劣质香水我闻了也要吐，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个香水把这儿味道盖过去。” “一楼通风系统没三楼的好。”厉泓轻轻挣了挣手，徐琳垂下眼帘，看着他的手指，慢慢松开。“三楼的客人光是会员费都上万，一楼怎么比得上？” 厉泓偏了偏脸，看着墙面。经过的女人从他身旁擦过，香水味立即扑鼻而入，他猛地皱眉，咳嗽了几声。 徐琳看着他，好一会儿，她微微笑：“一楼我会慢慢调整，反正还要腾个空间弄香水酒吧。” 厉泓看她，神色严肃：“琳姐，我不能确定我会做好。” “没有什么能不能的，关键你想不想。”徐琳语气温和，可眼神儿真是咄咄逼人了。厉泓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只得忍受。 “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你才二十二，年轻得很，眼前赚钱的机会比你出去找公司做实习生要好得多。人要往好看。” 厉泓完全不赞同徐琳的说法。 徐琳看出他不高兴，又说：“奶奶也需要钱，不是吗？” 厉泓看向她，默了片刻，他说：“琳姐。” 徐琳终于露出发自内心的笑，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叫来麻花姐，让厉泓跟着她去一楼看看，香水酒吧就这几天要装起来的。 厉泓看着徐琳进了办公室，心头愁绪压的自己都没办法呼吸了。他不喜欢这个地方。 也是差不多三年前的时候，厉泓刚结束一学期，跟着学长去酒吧做服务生，认识了琳姐，琳姐帮了他，送厉泓奶奶去疗养院，让他在旅店工作，经理职位的工资足够支付奶奶每个月的费用，但也只是够用而已。是，琳姐说得没错，他需要钱，即便他不需要，奶奶也需要。 不喜欢的也要强迫自己喜欢，这是生存，不是生活。他深知这个理儿，所以还能健康地活到现在。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低落的心情瞬间消失了。他收起手机，嘴角微挑，看麻花姐都觉得舒服了。麻花姐编着麻花辫，看到他笑，问：“琳姐说什么了呀？”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笑得那么开心？” 厉泓摸了摸下巴，“我也不知道。” 看样子，北京也没什么好的嘛，不然她怎么还会来苏州？他自顾自想着，跟着麻花姐坐电梯下去。这时候是夜，一楼极其热闹，闹到厉泓人到了一楼只觉得耳朵疼。音乐声已经很震耳了，偏偏那些来玩的人还要制造声音。麻花姐一点不适都没有，显然已经很习惯了。 “琳姐跟我说你不喜欢这里，大概是太吵了吧。” “嗯。” 麻花姐冲厉泓勾了勾手指。 “ 分卷阅读51 ……干什么？” “过来啊，我教你好东西呀。” 厉泓往她身边挪了点位置。 麻花姐“哎呀”了一声，瞪着厉泓，“算了算了，我跟你说啊，你在这儿待上一个月，我保证你就习惯了。” 说了等于没说。 厉泓揉捏着额头两边，跟着麻花姐往香水酒吧的装修区过去。 “一楼人多，玩得也挺好，小老板就喜欢在这儿玩。”麻花姐用眼神指了指下面的舞池里，“看见没有，那几个女的，没有哪个不巴结小老板的，苏拉拉不在，那些女的胆子就大了。” 厉泓望过去。邵晨只是坐在凳子上，什么动作都没有，穿着超短裙的女人在他身边蹭来蹭去，他仍然没表情。他看了眼麻花姐，想到琳姐的话，玩性大？他总觉得不止如此。邵晨看起来没那么普通，玩性或许只是掩饰。 “有件事情，我跟你说啊。”麻花姐忽然压低声音，“小老板和琳姐是对头，你要是站在琳姐这边的，就少招小老板。” “对头？他们不是都管理这里吗？” 麻花姐皱着脸，干笑几声：“这个，嘿，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厉泓一脸疑惑。 “琳姐跟大老板……唔，你知道了啊。” 厉泓明白了，再去看邵晨时，他人已经进了舞池，跟那些女人背靠背身贴身地跳舞。厉泓收回视线。 麻花姐推开泡沫造的门。隔壁门店腾了出来，墙面都敲没了，用泡沫挡着乱七八糟的墙面，里面空间挺大，用来做香水酒吧空间是刚刚好。 “呐，这儿你自己看着办，有事儿联系这个人，他负责装修的。” 厉泓接过麻花姐递过来的名片，看了眼号码。 “琳姐说后面要隔出来一个房间，说你需要个安静的地方调制香水。”麻花姐说到这个眉毛都扬起来了，“厉泓，琳姐对你可是真好，知道你讨厌这地儿，还特意给你安排了个安静的地方，让装修师傅要把隔音效果弄最好的。” 厉泓有些意外，意外之余并没有高兴，反而觉得欠人情更多了。奶奶经常说借钱容易，人情难还。 他蹲在空荡的地方，看着麻花姐关上门，外面的声音被隔断了一点点。他起身，走到卷闸门那边开门，看到外面，整个人都放松了。外面的灯光不像里面带着噪音，它是整个城市夜晚的点缀，只会美丽。 邵晨准备进来抽烟，看见门开了的，眯着眼睛去看，看到了厉泓。他走过去，按着打火机发出声音。 厉泓回头。 邵晨看着他。 “这儿怎么样？”邵晨问。 厉泓不知道他说的是这里还是整个会所。 邵晨点燃烟，“会所怎么样？” “不了解。”这是实话。 邵晨笑了一声，“三楼去过吗？” 厉泓摇头。 邵晨蹲下身，看着街上的车流。 “你跟徐琳什么关系？” 光线昏暗，厉泓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没等到回答，邵晨转过脸，抬头看他：“怎么？说不出来？” 厉泓的确说不出来，他和琳姐之间，真要说的话，应该只是债权债务关系。 “你莫不是徐琳养的小白脸吧？”邵晨语气轻佻，眼神里满是不屑。 厉泓眉头一皱。“小老板，私人恩怨发泄到别人身上，未免有失您的水准。” 邵晨起身，笑了几声：“到底是念过书的，会说话。我听苏拉拉说，她挂着我的名号不给钱，你按规矩办事让她丢失面子，是不是？” “我只是按会所规矩做事。” 邵晨点头，夹着手里的烟，风一吹，烟灰吹的到处都是。“徐琳养的人可没一个像你这样正统的。”果然是刚从学校出来的，白纸一张的确好培养。邵晨冷笑，“好好做。” 邵晨转身，从侧门进了会所，看着里面的嘈杂，一阵没理由的厌恶涌上心头。看到徐琳，他脸色立即变了，走过去。 厉泓拉下卷闸门，拿出手机照亮，顺便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一十五。 琳姐来了电话，让他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他从正门出去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有人搬运东西，车门一开，几个女人下车，清一色的黑长直装扮，身后有高壮男人催促她们走快一点。 厉泓路过她们，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女人的目光。 分卷阅读52 仿佛是无助的。 她们…… 厉泓回头，看向三楼，心中怀疑的种子一点点长大。他看向那些女人。她们低着头，穿着短袖衫短裤，从侧门进了会所，电梯直达三楼。 三楼的办公室大厅极其空荡。 徐琳站在落地窗前，拉上窗帘，开了最亮的灯。邵晨靠在门边，看着那些女人从电梯出来。 徐琳打开电视，声音适中。 邵晨把玩着手机，朝徐琳走过去。 她们一一进门。 厉泓看着上面拉上了窗帘，收回视线，搭车回家。 有些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回到家，徐彻在房间里敲电脑，脚放在盘里泡着，一股艾叶草的味道。徐彻听到声音，头也不回，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儿。” “桌上有炒面，估计冷了。” “嗯，谢了。” 厉泓坐在沙发上，按遥控开电视。 炒面冷了其实不好吃，反而有点腥。这个点他实在太饿了。 许是会所的后遗症，他开了电视反而更觉得吵，只得静音看。吃完后冲澡，洗掉身上难闻和疲惫的味道，他擦着头发回房间，摸出手机看短信回味和程舒曼发短信时的心情。 Chapter 23 程舒曼上了高铁, 翻着手里的书，视线在过道上。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乘客，外面的风从门灌了进来。她视线回到书上时, 正好看到了一句话：克制其实比放纵更接近美。可是, 如果实施对象是人的话, 克制反而是悲剧，《茶花女》不是如此？感情如果平衡的话，或许人会轻松很多。 她合上书。 她做不到平衡，恨意大于爱意。失去平衡的感情，早晚有一天会步入悲剧。她想到方文吉, 爱恨分明, 肆意潇洒, 女朋友换了就换了, 留不住就不留，一觉醒来又能找一个可以去爱的人，找不到就爱自己，尽情玩耍, 乐得自在。 她摸着手表镜面, 看着黑着屏的手机。 天要亮了…… 顶着烈日，她拎着东西回到旅店已过正午。这时的旅店几乎没什么人了, 偶尔会有客人来开临时房当是午睡。她坐在故事墙下面的沙发上, 轻轻捶着小腿。 庆北热情地倒了杯水过来。 “厉泓大概晚上才回来。” 她没问，庆北却主动说了。看样子人人都知道她和厉泓那么点事情了，说不上反感, 只是不舒服。 “嗯。” 她忽然冷淡，庆北识趣，估摸着自己说错了话，悻悻然地走了。 她靠着沙发看着身后故事墙上的抽屉。心血来潮，她拿出笔，在自己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写上日期随即放进了一个抽屉里。 “小老板！”庆北突然高声喊了一声，从吧台内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小老板，您怎么来了？” 邵晨走到吧台边上，倚靠着吧台，单腿站着，环顾四周环境。“我来看看。” 庆北别过脸，冲方町使眼色，意思让她打电话给厉泓。 邵晨打了个响指，“来一杯伏特加。” 程舒曼坐在沙发上看着吧台方向。看到邵晨侧面的那个Z字，立时想到了那晚小辫子事件。是那个人吧？她眯了眯眼睛。 邵晨转过脸，看到程舒曼，记忆尚可，几秒时间就认出人了。他扬起嘴角，冲程舒曼吹了个口哨。 庆北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断吐槽，催促着方町赶紧联系厉泓。 人人都说小老板性格怪，脾气坏，突然来这儿，肯定没好事儿啊。 方町摇头，小声说：“没人接电话呀。” 邵晨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伏特加便没说什么。他端着杯子，走到程舒曼身边坐下。程舒曼捶着小腿的动作停了，她微微直起身子，翻动放在大腿上的书。 “这位先生，你坐下来之前不应该问我一声这儿是否有人吗？” 邵晨听到话，眉头一挑，说：“是我忘了。”他笑了一声，立即站起来，看着低着头的程舒曼，带着笑意问：“这位小姐，请问这儿有人吗？方便我坐吗？” 程舒曼抬起头看他，“不方便。” 邵晨笑意更浓。 正午的阳光落进旅店大门口，风一过，扬起些微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她收回视线，合上书，拎着行李包上楼。 邵晨的目光一直跟着她 分卷阅读53 ，他擦了下被酒湿润的嘴角，回头看向庆北，问：“她是这儿的客人？” 庆北老实回答是。 “叫什么？” 庆北一脸为难，“这……这不好说吧。” “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是客户隐私。” “名字而已，又不是要她身份证号码。” 庆北还是一脸为难，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们都叫她程小姐。” 邵晨一口喝完剩下的酒，杯子放在吧台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楼梯的方向。庆北拿过酒杯放进池子里，和方町对视了眼，方町还是摇头。 厉泓的电话压根没人接。 程舒曼回到房间，拿出行李包里的东西，老爸发来了信息，说东西都到了。她回了信息就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相机、电脑、U盘……该加密的东西都得加密了。她打开笔记本，登录邮箱，收到了方文吉和闫卓文的邮件。闫卓文的邮件依旧话不对题，方文吉则是附件，是平板文件里的压缩包密码。保险起见，看完信息都得删除需要备份的都要备份。 程舒曼看向外面的烈日。 &oo的火焰烧到了国内，不过趋势没那么明显，但终究烧到了这里。她抱住膝盖，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回北京一趟，复杂的情绪都被理清了，连江杏莞事件也不例外。她该做的还是会去做。做记者的第一天，那位移民加拿大的前辈林安就跟刚入报社的实习生说：“作为一名新闻人，首先第一就是忘记自我，公正、客观、理性是绝对的条件。另外，记者是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记者，所以，你们得要有心，良心也好还是什么初心都好，记住我刚说的，公正、客观、理性是首要条件。”然而私下里，林安却跟她说记者其实蛮冷血的，因为记者的理性比一般人更理性，理性到冷血，记者其实是恶人。 她看着外面的太阳。 恶人。 恶人。 恶人。 她是恶人。 太阳照在她的脸上，慢慢发热，闭上眼睛一片橙色，用眼过度的眼睛发着酸，溢出液体。 她拿出手机，找到厉泓的联系方式，点开短信界面。 “我回来了。”她发过去。 她是恶人。 厉泓收到短信时，手里正拿着粉刷，看到是“程小姐”，顾不得手上的油漆，在木板上擦了几下就回信息。手上的灰尘印在屏幕上。编辑了几段字又删的一干二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回：“我很高兴。” 她回来了，他除了高兴还是高兴。老老实实回，不过分吧？ 厉泓看着手机，过了一分钟还没信息，拿起刷子，在墙上刷。 “厉泓啊！你在干什么？！”麻花姐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厉泓一脸茫然，“我在刷墙啊。” 麻花姐走过来，指着墙，“你自己看看你刷的什么？” 粉色油漆刷到了白色油漆上…… “你心不在焉，干什么呢？魂丢了？” 厉泓不好意思，正要伸手挠头发，麻花姐一巴掌扇在他胳膊上。“手！手！” 徐琳拿着文件本，在外面检查卫生情况。听到隔壁的声音，推门进来看，“怎么了？” 麻花姐瞪了一眼厉泓。 厉泓立时恢复正常，说：“不小心刷错墙了。” 徐琳一脸笑意，“苏晴，你也别凶他了，让他跟着师傅帮忙吧，你过来，我有些事情找你做。” 麻花姐指了指墙面，厉泓不去看她。 麻花姐出去了，徐琳走到厉泓身边，看着他刚刚刷的墙面，看到他手里的手机，忽然轻声问：“谈恋爱了？” 厉泓立时回答：“没有。” 徐琳眼皮抬了抬，笑意更深：“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厉泓看了眼徐琳，轻笑：“琳姐，我还没谈，真的。” 徐琳眼神微微黯了下去，在厉泓看过来之前转身走了几步路，说：“如果真谈了，带回来给姐看看，我还是要对你的未来负责的。” 厉泓看着徐琳离开，捏着手机迟迟没有动作。 徐琳出了门，进了走廊，问身后的麻花姐：“苏晴，厉泓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认真的，虽然对这里有些反感。” 徐琳顿足，回头看了眼麻花姐，微微笑：“适当的时候，让他也玩玩，男人嘛，一个样，玩好了就喜欢了。” 麻花姐不明白 分卷阅读54 徐琳为什么要拉厉泓进这里，摆出一副要拉他上位培养的样子。她将疑问问出口，徐琳说：“我信他。要信任人，很难的，我难得要信一个人，自然要拉他过来帮我。” “我还是不明白，厉泓看起来……没那么容易会跟我们一起。” 徐琳进了电梯，按下数字，“他重感情，光这一点就够了。” 男人重感情就很容易把控。 …… 程舒曼在房间里一直窝到六点多，下去的时候，邵晨还在，他似是好奇，站在故事墙边上翻抽屉看信，看的时候忍不住蹙眉笑。她从他身后走过去，看到左边的地面。 翩翩起舞的红裙女士。 夏季的夜晚总是来得迟，六点多的天还是朦朦胧胧的亮着的，灰白的月牙挂在天上，云朵一片一片地覆过去。 她站在红裙上看着地面。 七点一到，街中心的喷泉内的水跟着灯一起舞蹈，水洒在光线中，五颜六色的。 厉泓一下车，就往这儿跑，远远地就看见站在旅店门口的程舒曼，一口气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的。“你，你回来啊。” 她抬起头。 男生一脸是汗，笑容明朗，唇红齿白，单眼皮下的眼睛随着笑容眯了起来。 他突然的出现，赶走了她所有的犹豫。 “嗯，我回来了。”她看着他脸上的汗，微微笑，伸手去擦。他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不用你擦，我汗味重，不好闻。”说着，他拉着衣领口擦脸，“好了。” 她看着他的手，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不松手？” 厉泓看了看，手立即松开，“哦，忘、忘记了。”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红裙女，问：“你刚刚在看这个吗？” 她视线依旧在他脸上。“嗯。” “好看吗？那天没问你，本来想问你的，可你气到我了。”他抬起头，不笑了，很认真地问：“你还生气吗？” 她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没生气。” 他“哦”了一声，语气弱了下去，那张脸上的表情也没了快乐，垂头丧气还没几秒，他又立即恢复了，说：“我想过了，我得跟着你。不管你生不生气，我还是得跟着你。” 她眨了眨眼睛，“这会儿我可没钱给你了。” “我不要钱。” 她看着他。 “我那天说的话，永远不会收回。我想得很清楚，我很确定我遇到的你已经是最好的最漂亮的了。” 男生的告白，仿佛是要挖开她的心。 她才做好的决定现在又面临崩塌。 她不想对这个笑容明朗的男人做出可恶的事情。 Chapter 24 “程小姐。” 她看着他的脸发愣, 听到他声音，目光停在他的嘴唇上，看着他的嘴唇动着。 男生紧张到喉结上下滚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你希望我怎么说？”程舒曼目光轻轻抬起, 看着男生清澈的眸子。这么近的距离看他, 她发现他眼角附近有一粒痣, 很小，就一圆点，像是黑色中性笔点上去一样。她看着他，因为视线过于专注认真，他被她看得忍不住眨眼。她还发现他额头有疤, 联想到三年前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她下意识就认为他可能过得不好, 或许她三年前离开后, 那几千块并不能帮助他多少忙。 “我……我没希望你怎么样，只希望你不会因此生气，或者避开我。”他勇敢地对上她的眼睛，看着她, 说：“你回北京, 我还以为你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再也不来了。”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天色越来越暗, 街上的霓虹灯越来越炫目。她作恶的心思也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难不成我不见人，光躲着了？”她轻轻笑着，笑声扫在他耳膜里, 惹得他心发酸发痒，泛着他说不清楚的情愫。他听到她这么说就放下心了，“那……那我还能跟着你吗？” 杨卓一直说她的心是死的，换一种说法简直就是性=冷淡，无论是生理还是感情都是冷的，即便是亲热，他都感觉不到她的热情，他总说她压根就不爱他。现在想想，尤其是想到厉泓青涩紧张又认真的亲吻，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冷淡，至少她有感觉。 现在，男生用这样充满期待的语气问能不能跟着她？她要怎么回答？ 利用他？ 分卷阅读55 还是…… 她回答不出来，只是笑笑，捋起耳边的头发，露出耳朵，转身，双手放在身后。“你跟得上就跟吧。” 厉泓笑了。 邵晨靠在门后边看着他们，想到徐琳，不知怎么的，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徐琳培养的人居然也有这么一面，不知道徐琳知不知道？ 程舒曼走几步路，厉泓就跟着走。 三年前，他就是这样跟着她，跟着走进了酒店，跟着躺上了她的床，跟着她的手指和亲吻第一次知道了性这个东西…… 现在，他又能跟着她了。 程舒曼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指着前面，说：“我要去吃饭，你也去吗？” 厉泓点头，摸了摸肚子，“我从中午就开始饿了。” 她漫不经心地问：“那边工作很忙？” “忙着装修。” “你在那儿做什么？” “不知道。”说到这个，厉泓就很烦恼，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那边做什么，到底是做琳姐的帮手还是做杂工？还是真的就像琳姐说的那样在那边负责香水酒吧？调制香水？还有就是，他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看到她那样无助的眼神……他不知道怎么说。 程舒曼步子慢了下来，厉泓不知不觉地走在她身侧。她看着他的侧脸，问：“工作不顺利？” “还好。” 他的情绪明显没有方才向她告白那样高涨了。 “我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我还记了，前前后后我被十六家公司拒绝过。” 他看着她说，忍不住问：“很累吧？” “那时候我都想放弃找工作了，我爸说养着我，可我不行，我有想做的事情，无论要花多少时间我都要去做。”她转过脸看他，说到最后声音变重。 他们已经走过了路口，顺着街道转弯。前面有洒水车正慢慢行驶过来，洒水车的音乐打断了他们的视线。他拉着她往绿化带边上走，车子快要过来时，他站在外面，侧过身子，站直，双腿稍稍合并，尽量护着她，不让她的腿被水喷到。 搁在她以前遇到的男人当中，厉泓或许不是最出色的，但他应该是最体贴的，也是笑得最明朗的。 她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车子缓缓开走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腿全湿了，她只是鞋子稍稍沾了点水，还好。他抬起头，冲她得意的笑。 她别过脸，看着前面的路。 长得乖，笑得好看，还是单眼皮的男生，完全就像吴敏娜说的那样嘛。太奶了，奶到她想摸摸他。她克制着自己，说：“我们走吧。” 突然的，她回头看他。她想起在高铁上看的书，克制其实比放纵更接近美，可人克制过了头，就是悲剧了。她看着男生。 “怎么了？” 她说：“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 她走近他。他大约有一米八四的个子，纵然她一米七，也要稍稍抬着眼睛看着他。 “说实话，我现在挺想吻你的。”她看着他红红的嘴唇。他火这么旺的嘛？嘴唇红的完全比得上她用的口红了。 厉泓被她突然的直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问：“这是你想到的一句话？” “不是。” 厉泓哽了一声。 “要不要吻吻看？现在。” 这条街行人很多。他抬起视线四处看了一圈，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有些……兴奋。他问：“可以吗？这么多人……” “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他犹豫着。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轻轻哼了声，转身往前走。“算了。” 厉泓觉得自己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锤了一击。他拉住她胳膊，迫使她转过身，然后吻她，吻技还是青涩的，只不过这次少了紧张了。青涩的吻技只维持了十几秒。 她抹了下湿润的嘴唇，看着他。 有行人往这边看。 厉泓头一次觉得不在乎别人看法原来这么爽的，这真的是放纵。 她看着厉泓的表情，好像自己真的做成了一件坏事，还拉着他做了坏事。这种感觉在烧着她，烧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转身不去看他，“我饿了，快点走吧。” 厉泓捂着嘴，使劲地按住自己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他跟上程舒曼，看着她的发尾扫着后脖 分卷阅读56 颈，偶尔他会看她的耳垂上晃动的耳坠。 他心想，她真好看。无论怎么看都好看，即便她现在笑起来时有鱼尾纹，即便她的苹果肌没有三年前那么圆润，即便她的皮肤上有晒斑，即便怎样都好，他都觉得她比三年前肤白似雪的时候更好看。 他们来到一家粥馆。 程舒曼翻开菜单，说：“你要吃什么，你直接点，我请客。” 厉泓没翻菜单，直接对服务员说：“一碗南瓜粥，大碗的。” 程舒曼抬起眼看他，“就这一样？” “嗯。” 她合上菜单，放在一边，对服务员说：“我也来一碗南瓜粥，大碗的，还有一小盘的腌制蔬菜，最好是酸的。” “你喜欢酸味？”厉泓问。 “嗯。” 厉泓默默记下。 他的小心思，她都看透了，没别的想法，只是有些意外，意外他的认真。 “黄颜色的水果我几乎都喜欢吃，除了梨子。” 厉泓点头，忽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低头又抬头，看到她看着自己笑，他别过脸，说：“我没问啊。” “你不是想知道吗？” “我没……” “早餐的话，喜欢油条泡粥吃，最讨厌吃鱼，因为鱼刺太多，唔……”她想了想，“我不怎么挑食，除了吃起来比较麻烦的。” 厉泓看着她说，默默记下的同时也高兴着。 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了，两大碗的南瓜粥和腌制蔬菜放在桌上。 她拿起勺子，看着他，指着盘子的菜，“吃这个吗？” 他很少吃腌制蔬菜，被她这么一问倒想吃了。他用勺子挖了一点放到自己碗里，吃了一小口，“有点酸啊。” “不是说了吗？我喜欢酸。” …… 肚子填饱了，要说的话也多了。 晚上八点的街道人还是很多，路过广场，阿姨们在那儿跳广场舞。她好新鲜，拉着他过去看看，找了一处没人坐的阶梯，准备坐下来时，他拉住她，说：“地上脏。”说着话的同时，他从裤兜里摸出深色手帕铺在阶梯上。“可以坐了。”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手帕，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习惯哪来的？” “你教我的。”他拉着她坐下，顺势的自然而然他拉着她的手就不放了。她试图挣开他的手，他却握着不肯放开，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说：“我就拉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只好作罢，反正也不反感他的手。 他手指很粗，手背上的毛孔也是如此。 “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厉泓伸直右腿，看她，说：“你那会儿不是哭了吗？我没东西给你擦脸，你还骂我，问我为什么不带手帕纸巾。” 她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她笑问：“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 他看着她，三年前那会儿她拉着他逛夜市，吃吃喝喝后，她在街上吐，吐完之后又哭。她说自己累，他那时候还什么都不太懂，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累得难受，身心俱疲，骂上司也骂自己懦弱被人欺负不敢拒绝。哭到泪水鼻涕都连一起了，她找他要东西擦，没要到就骂他，最后就拉着他袖子擦鼻子。随身带手帕的习惯就是从这时候有的。 “现在还那么累吗？”他问。 她喉咙发着热，眼睛也是。从来没人问她累不累。工作上，上司包括杨卓，她自己都在逼着自己；感情上，无论是杨卓还是谁，都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生理需要占大数，她根本无心去想那方面，也无心想去依靠男人，那些男人心里想的就是女人就应该依赖他们，做他们的牢中的金丝雀。 没等到她回答，他以为她还觉得累，便忍不住说：“我肩膀可以给你靠的。” 她看向他。 广场上忽然想起适合用来跳拉丁的音乐。 她起身拉着他进了那些跳舞的人群里。在闪烁的光线中，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笑着。她说：“你会跳伦巴吗？” 他摇头。 她笑：“那你站着。” 她耸了耸肩膀，背对着他，跟着音乐的节奏开始舞动自己。她转过身，朝他伸出手，他看着她眼睛，握住她的手，她突然靠近他，单手抵在他胸口，抬动自己的腿，然后又绕到他身后…… 借着灯光，她踮起脚，他看到她小腿的肌肉线条，不知觉的，他喉结忍不 分卷阅读57 住上下动了动。 Chapter 25 音乐在空中飘荡。这声音一时悠扬婉转, 一时俏皮轻快，如春夏季节的雨，捉摸不透。她踮着脚走着, 过膝盖的裙摆跟着她的动作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飘动。他看着她的膝盖和膝盖窝, 渐渐的, 视线落在她脚踝上的蝴蝶纹身上。 她是快乐的。他想，她就跟她脚上的那个黑色蝴蝶一样，只在黑夜里快乐着，天一亮，他就不确定她是否还会跟今晚一样。 路上有行人和车子, 她自顾自的踮脚跳着, 压根就顾不到旁的。他拉住她的胳膊, 拽向自己, 用抱歉的目光看着经过的行人，说：“你小心点。” 她笑着，双手贴在他胸膛上。 他低头看她。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就没了控制？放肆的跟他笑，放肆的在他面前跳舞, 甚至是拉着他一起。 她看他一眼, 转身，摊开手摸着路边绿化带里的植物, 一路摸过去, 手指都黑了。 他双手放在裤兜里，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地走着。那条一直不安分摆动的裙子已经跟着她的背影映进了他的心里，越来越深, 越来越重。他走着走着跟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着她回头。 她说：“厉泓，我要回去了。” 他立时向她走过去，心里忽急，问：“回哪？” 她微微皱着鼻子，“回旅店啊。” 他肩膀跟着她的话放松下来，嘴角也微微上扬，“嗯，那回去吧。”他以为她要回北京。北京，北京，那是一个比苏州还要复杂又漂亮的城市，她喜欢北京吗？ 送她回到房间，他站在门口，看着她，说：“洗澡再睡。” “嗯。”她慢慢的……很慢地关上门。 他笑起来，“关门啊。” 她看着他，最终关上了门。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靠在门后看着窗外的黑夜以及路灯的光。原来不怀好意的感情是这番感受快乐和痛苦都在一起，无法享受又无法拒绝。她捂着脸，靠着门慢慢坐下来，心情谈不上糟糕可谈不上好。她摸出手机，翻来翻去，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翻到最底下，她一直滑动屏幕，最后熄屏。她才知道自己的社交糟糕到什么程度，人脉广仅限于事业上，而不是在感情上。感情上的社交和事业上的社交混在一起后，时间久了才会察觉到寂寞。 她脱了衣服去浴室冲澡。 今晚，毋庸置疑，她是快乐的，如果没有那层不怀好意，或许会更快乐吧。 明天？ 明天再说吧。 或许是太快乐导致睡眠很稳，一觉睡到六点多就醒了。她一下楼就看见厉泓。厉泓收到庆北的眼神，抬头望向楼梯。 今日不同昨晚。 她今天穿的是V领连衣裙，在视觉上，轮廓分明的脸型也因此而柔和一些。她慢步走下楼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转身，指着外面，说：“我去吃早饭。”然后，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 厉泓看着她头也不回就走的样子，方才还严肃的脸这会儿绷不住了。庆北用力拍桌子，“嘿，给我就是臭脸，还是不是兄弟啊？” “少来。佳佳今天请假去考试了，你联系下方町，下次上班再迟到扣工资了。” “知道了。” “我去琳姐那边，有事打电话。” 庆北挥手，“知道知道了。” 厉泓去隔壁餐厅。程舒曼在喝红豆粥，耳边头发垂了下来。他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轻轻咳了一声。 她头也不抬，问：“要去会所那边？” “嗯。” 她放下勺子，抬起头看他。“好好工作。” “……就这样？” “不然怎样？” 厉泓觉得十分挫败，果然，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他起身，还没走几步又听到她说：“昨晚很开心你。” 厉泓回头看她，开心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拿勺子搅拌碗里的粥，说：“去上班吧。” 厉泓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时，她已经起身，端着盘子去里面了。他吸了口气，觉得身体里不知道哪个地方痒痒的，被她刺激的，可又找不到由头。 厉泓一走，程舒曼利用自己的人际网弄到了一张玫瑰会所的白银级别的会员卡。 “你要这卡做什么？”对方是杨卓的朋友的妻子，只不过刚好在自己的人际网里。她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有这卡？” 朋友在那边尴笑几声，“这是我老公的，你知道的，他爱玩，要不是我管着，他都玩上天了。这卡半价卖给你怎么样？毕竟也是花了万把块钱买的。” “你说这卡是通用的？ 分卷阅读58 ” “对的，全国通用，一二线城市几乎都有的，怎么？你也好上这口了？” 程舒曼嘴角一挑，敲着桌面看着外面的车流，说：“嗯，我跟杨卓分手了，生理需要。” 朋友在那边惊呼，笑了几声，问：“杨卓不行吗？” 程舒曼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说话。朋友秒懂，说：“那我中午有空就寄给你。” “那个，你知道玫瑰会所的老板是谁吗？” 朋友想了想，“这个还真不知道，要不然我问问我老公啊，对了，是姓邵，邵什么来着不记得了，反正是三个字。” 邵大海。 “那就麻烦你尽快寄给我了。” 邵大海？生意做得够大。八十年代最早一批的人贩子，也是将生意从香港做到内地，继而做到海外。做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吃了两次牢饭，估计是吃多了，00年后他格外谨慎，徐琳是他带出来的人，手法都是一样的，很难抓得住手脚。 她想到了方文吉发的信息里有警察的号码。 吴泽楷。 暂时不能联系。她还不确定是否能挖到什么信息，现在手头的上的东西还不够，连徐琳的边儿都沾到。 她收起手机，揉了揉后颈，回305房。她低着头，没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走到门口时，她被挡住了路。 “程小姐？”邵晨扯下眼镜，压着眼睛看她。 距离太近，程舒曼后退一步，看他，等他的下文。 邵晨见她警惕，不禁笑：“那天报警的态度很强硬嘛，现在没了？” 程舒曼看了眼里面，庆北不在。“你想报复？” 邵晨大笑，“报复？我至于会报复一个女人吗？” “那你想做什么？” “想跟你交朋友。”邵晨朝她伸出手。 她打量着他，视线落在他的手上，轻笑：“交朋友？”她偏过脸，看向别处笑，“你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邵晨手握成拳头收了回来。“我很少主动，要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 她愣了一秒，继而哈哈笑，后退一步邵晨拉住她，盯着她，“后面有台阶。” 程舒曼向后望了一眼，推开他的手，“谢谢。不过，我们不是一类人，成不了朋友。”她绕开他，进了旅店。邵晨盯着她背影，暗暗咒骂了一句，又暗恼着。 苏拉拉在车内看着这一幕，咬牙切齿，没东西撒气，干脆拿着指甲钳在驾驶座椅上用力划了几下。邵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座椅被划了一道口子。他看向苏拉拉，“你划的？” 苏拉拉不说话。 “下车！” 苏拉拉看他，“你刚刚跟别的女人干什么？” “我叫你下车！” 苏拉拉用力看着他，眼睛都红了，几秒后，她气呼呼地下车，看着邵晨开车离开，头也不回，气到大骂：“邵晨！你无耻！” 程舒曼坐在沙发上，摸着手腕，手指跟着店内的纯音乐的节奏敲着膝盖。 庆北从里屋出来，看见程舒曼，礼貌地叫了一声：“程小姐。” “方便我看下歌单吗？”程舒曼轻声问。 庆北点头，“可以啊，我这儿好多歌单都是别人推荐的呢，有喜欢听歌的客人都会加我们云村id的，就在上面推荐。” 程舒曼起身，走进吧台，看着庆北打开电脑，庆北让开位置，“你自己来，我还要去库房看看酒。” “嗯。” 程舒曼拉过椅子坐下，输入“皮兰德娄”，找到自己的id，翻到自己的歌单，点击播放。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墙上的几个时钟，巴黎现在的时间还是凌晨。她摸出手机，看着与厉泓的对话信息，片刻后，她听着音乐晃着脚腕，发信息给厉泓，问他的微信号。厉泓很快就发了过来。 她按住录音键，录下现在的音乐发给他。 “昨晚的伦巴就应该配上这个音乐。” 厉泓回不方便听。 她看着信息，面无表情，手指不停。 …… 徐琳看着嘴角带笑的厉泓，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走到厉泓身前。 厉泓立时收起手机，看着徐琳，“琳姐。” 徐琳敲了下他脑门，“我现在很确定你是谈恋爱了。” 厉泓不好意思，低头，“还没……” 徐琳推开门，“跟我去三楼。” b 分卷阅读59 r 　　厉泓微微吃惊：“三楼？那不是……” “我既然要你留下来帮我，自然是什么都要管到。”她领着他进电梯，一边捏着自己的手掌心一边说：“人家没接受你？你单相思？” “算是吧。”厉泓说。 徐琳目光淡漠，没再说话。电梯到了，徐琳领着他进三楼大厅，跟服务吧台打了个招呼。 “待会给他安排一张内部通行卡。” 服务台的女工作人员好奇地看了眼厉泓，“好的经理。” 徐琳一边走一边说：“三楼到六楼都是高级VIP客人，他们非权即贵，跟他们相处，你得学着点，暂时还不会让你先管这个，到时候香水酒吧一开放，这里的女性客人应该会有一半到香水酒吧，热不热闹就得看你本事了。” 厉泓跟着徐琳，经过每一扇门，都能听见里面的嘈杂声。他是打从心底里反感这里。 “厉泓，人际关系网是我们在社会偷摸爬滚的必需品，做大事得靠他们铺路，你懂吗？”徐琳指的是这里的客人们，非权即贵的客人们。 徐琳看着厉泓。 厉泓的经历是一张白纸，要培养起来没那么容易，可她信他，他的责任心会让他自己留在这里的，这是他欠她的。 Chapter 26 厉泓第一次见到徐琳时, 她还没现在这么现实，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印象太好，致使今日他仍觉得琳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人, 非常优秀的一位的姐姐。徐琳教他融入社会, 让他看可能看不到的社会真面目, 固然反感徐琳的做法，但正如徐琳说的那样，人际关系网是他们在社会偷摸爬滚的必需品奶奶生病住院时，因为没有关系，所以总是被告知没有床位, 没有经验老道的医生主持手术, 只有实习医生, 他当然不会把奶奶的生命交给一个实习医生, 而徐琳用现实告诉她，有关系，立即就有人安排床位，甚至是安排最有经验的医生来。 “我懂。”厉泓说。 徐琳满意一笑, “厉泓, 人不能停滞不前，是吧？” 厉泓点头。 他厌恶这样的现实说法。 人活得简单, 不就行了吗？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送来了通行卡, 厉泓接到手，徐琳就带着他进了一间包间，装修不比一楼, 和玫瑰旅店类似，每个包间都是不一样的，各类风格都有，供客人选择，有时候还会遇到客人指定的，徐琳就会想办法提高价格，从客人那儿赚取更多。非权即贵的人物哪会稀罕一点点包间的钱。 徐琳让厉泓跟在身后，什么都别说，只需要看。 她和客人们打招呼，问及他们的需求，他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斯斯文文，毫不像一二楼的那些客人。厉泓看着，第一次才知道人外有人这个概念是怎么样的。但是，他们的斯文仅限于表面。戴着金表的男人伸手在徐琳的臀部轻轻拍了拍。 厉泓垂下眼帘。 徐琳不露痕迹地抓住那只手，面带微笑，说待会有人陪他们。金表男人看着徐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徐琳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保养真好啊。”说着，挣开她的手，对旁边的几个男人说：“你瞅瞅，这屁股，很有弹性的哩。” 厉泓捏着手指，努力做到一声不吭。 许久后，有人进来，徐琳才带着厉泓出去，走到服务台时，工作人员递来毛巾等物品。她结果毛巾擦脖子以及手指。 徐琳一边走一边说：“厉泓，刚刚看见了没有？那个男人也是做这一行的，做的比我们大多了，不仅如此，还比我们漂亮。如果我得罪了他，就是大老板在，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徐琳冷着脸一遍一遍地擦着脖子，脖子都擦红了一大片。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她转过脸，眉眼柔和，拉住厉泓的手，“你会帮姐，对不对？男人管理这些，总比女人干净。” 厉泓看着她被擦红的脖子，喉咙哽了哽，慢慢的，他抬起眼睛看她，忍不住问：“难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吗？不一定要做这一行的。” 徐琳放开他的手，盯着厉泓的脸，“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被人拐卖的。” 厉泓微怔。 徐琳继续说：“那会儿被拐卖的女人可不像这样，人丢了就丢了，加上家里老一辈的重男轻女，女孩子被拐了，那反而是好事。你认为我有选择吗？”她说完，不等厉泓作何反应，转身推开门，进了一间没人的包间。她坐在沙发上，解开上衣扣子。 厉泓站在门口，看到徐琳解扣子便别过视线看向 分卷阅读60 别处。此刻，他心情复杂，或者，可以说是在怪自己，说难听点，就是不肯弯腰承认现实。 “琳姐，我下去了。”他站在门口说。 徐琳望向他。 室内灯光冷的很，她望向他的视线也是冷的，虽然眉眼温柔。“你下去吧，叫麻花姐上来。” 厉泓一下楼直奔隔壁装修地，看到麻花姐跟她说了一声。麻花姐看他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厉泓表情沉着有些吓人。麻花姐看了看他身后，拍了下他肩膀，“有事就说啊。” “嗯。” 厉泓要怎么说？说自己接受不了。他蹲在地上，敲着锤子，想到和程舒曼在西山玩的那几天，她靠在他肩膀上，说她工作上的事情。在这方面，没人是例外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每天每时每刻的生存做计划，好坏都要计划在内，和别人交流实际上也是为自己的人脉做铺垫，即便自己再不善言辞也要面带微笑去和别人谈笑风生。程舒曼是那样，徐琳是那样，他也会如此。 为什么人不能活得轻松一点呢？ 他起身，问装修师傅墙面是不是还要刷一遍。师傅说是，他立即拿过滚轮刷，在桶里浸了一遍然后开始刷墙面，一遍又一遍，企图赶走所有不痛快。 女人。 女人不应该就是让男人来保护的吗？女人在男人怀里自由快乐才是接近完美。怎么能任由那些男人轻浮对待？ 厉泓按住自己紧绷到发酸的咬肌，想到程舒曼或许也像徐琳那样过，他就一阵难受。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看到她发的微信，点开语音，放在耳边听着里面的音乐。 她说：“昨晚的伦巴就应该配上这个音乐。” 他在心里赞同。 他缩小屏幕界面，一手操作打字，删来删去最后只发了：“别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她在吧台放歌，也许会忍不住喝酒，他慢慢想着，想的速度够慢，脑子里的东西太会清晰，不会像电影画面那样飞快流逝，不用快退，他都能记住脑子里的人影和场景。 他收好手机，继续刷墙面。墙面是白的，看着看着，他觉得脑子里复杂的东西都被刷没了。 刷了一上午。麻花姐过来让他跟着琳姐去吃饭。他摇摇头，说：“我订了盒饭，跟师傅们一起，早点搞完早点开业吧。” 麻花姐一时没话说，直勾勾盯着厉泓，半会儿才说：“想吃什么就自己订，别跟姐客气，账单给我就行。”她回去后告诉徐琳，问：“厉泓这样没事吧？” 徐琳在手腕喷着香水，“他知道怎么做了。” 麻花姐看着徐琳，又看了看下面，轻声说：“我看厉泓那样子完全就是在发泄。” 徐琳转过身，闻了闻香水，走到麻花姐身前，“你问问怎么样。” 麻花姐轻闻了下，“这什么牌子的？怪好闻的。” 徐琳听到她话更高兴了。“厉泓在学校接了个廉价工作，在北京被人卖了，我帮他处理了下，东西都归我了。这是厉泓调制的香水，怎么样？” 麻花姐惊讶：“厉泓调制的？男人调制香水？” 徐琳拍着手腕，“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懂香水。” “难怪你要腾出隔壁门面搞什么香水酒吧。” “泰国那边的香水酒吧经营不当，面临倒闭，大老板心疼得很呢，我要是不搞出什么动静来，大老板会看我们这边吗？不让邵晨那小子闹翻了就已经客气了。”徐琳转过身，面露狠色。 …… 讠卖 %文 少 女～ 厉泓蹲在墙边，吃完盒饭就将垃圾丢在垃圾桶里。这个时候，他都不忘发信息给程舒曼提醒她吃午饭，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拍了下脑袋，捋了捋头发，戴上帽子，拿着刷子开始刷另一面墙。墙刷完之后，他们就是铺地砖。因为厉泓主动帮忙，刷墙师傅减少了工作量，轻松了些，应该是能在约定期前完成了。 到了下午六点多，师傅们收拾东西下班回去。厉泓没找到麻花姐，只得打电话给麻花姐说一声。 他坐车回去的同时，徐琳在4S店选车，麻花姐站在旁边。 “苏晴，这车你觉得怎么样？”她看中的是一辆jeep的suv型车。麻花姐收好手机，四处看了看，说：“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徐琳看向她。 麻花姐说：“厉泓看起来不是那种会接受这么贵重礼物的人呢。太贵了的，他更不会接受了。” 徐琳 分卷阅读61 看着她，似笑非笑，片刻后，她轻声说：“苏晴，没想到，才几天相处你就很了解厉泓了。” 麻花姐脸色微变，笑起来，双手放在身后使劲握着。“厉泓这人简单嘛，容易看透。” “那算了，选一辆价格适中的车吧。” 厉泓回到旅店，人满为患。他忘了，今天是周六。他挤开人群进去，看见程舒曼坐在吧台内，正要点烟。他跑进去，按住她拿打火机的手。 “你没看到我发的信息？” 程舒曼看他，“什么？” 厉泓拉着她，推开一脸坏笑的庆北，“做事啊你。”他拉着程舒曼从吧台侧门进去。里面光线很暗，很多阶梯。他拉着她，步速放慢。 她看着他的手，脏兮兮的，上面还有白色的痕迹。突然，她踩空了阶梯，踉跄了几步，他用力握着她的手，撑着她胳膊。“你……”他看着她，“你故意的？” 程舒曼看他，皱眉，甩开他的手。“我怎么个故意法？” “你自己算算你在我面前差点摔几次了？” “这儿太暗，摔很正常。” “我好歹牵着你的，你还摔。”说着，他伸手要去牵她的手，她后退。他看着她，“我牵着你，你别摔了。” 她嗤笑：“借口用的挺好。” “……”他别过脸，“那我开灯。” 她往前走，拉住他的手，“你要带我去哪？” “酒库。” “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 厉泓顿足，回头看她，“我发的信息你看到了？你还抽烟？” 程舒曼盯着他。 厉泓被她盯着脸燥，别过脸，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他开了一扇门，程舒曼突然拉住他，单手按住他胸膛，迫使他只能往门上靠。 程舒曼踮脚看他，问：“你以什么身份管我？” 厉泓看她，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也热了几分。她的目光在阴影下变得一点都看不清，看不清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扰动他心房，他就慌了。他说：“我不是说了么。”他声音轻轻的，散着一点点磁性。 “嗯？” “我说我要跟着你的。” 程舒曼看着他。“没人能管得住我，你知道吗？”她松开他，低头看了看被他紧握的手，用力抽了出来。“酒库在前面是不是？” 她往前没走到几步就被人拉了回来。 厉泓扣住她肩膀，鼻息喷在她额上。他声音还是很轻：“我没想管你，我只是想……想你健康。抽烟喝酒对身体不好。” 他低着眼睛看到她颤动的眼睫，接着，他听到她的笑声。 她仰起头看他，目光里尽是笑意。 他松开她肩膀，与此同时，低头吻她，三秒后，他侧身绕开她，往酒库的方向跑。 吻结束的太快，就太容易勾人了。 因为味道还没尝到啊。 程舒曼转过脸看向他跑过去的方向。 Chapter 27 他推开酒库的后门, 门灯亮了，暖色的光线融进被建筑物包围的夜色里。他站在门口，搬出一张长凳子放在门边。 程舒曼双手抱胸靠在架子边看着。 “陪我坐一会吧。”说着,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 “现在八点不到, 还早。” 程舒曼歪着脑袋打量他。 厉泓坐在凳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看向门内的人。程舒曼靠在架子边上，侧过脸看了看架子上的酒，闻了闻, 还没闻几秒, 他就很激动：“你别喝酒。” 她笑了起来, 放下手朝他走过去, 站在他身前，低头看他。他肩膀上有白漆。 “干活累着了？”她坐到他旁边，随意往身后的墙壁靠。他看着，伸出手放在她后背, “后面是水泥墙。” 她看他, “没事。” 他别过脸，挪开手。 她靠在墙上, 双手撑着凳子, 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他看着她脚踝上的纹身，说：“蛮累的。” 程舒曼轻轻哼了声，听着他说。 “男人说累是不是很没骨气啊？” “男人也是人, 是人都会累，跟骨气有什么关系？” 厉泓脸上的倦意在夜色中也很清楚。她伸手揩了下他颧骨上的脏东西，揩不掉，轻轻用指甲挠了下才挠掉。他斜着目光看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 分卷阅读62 轻挠着，慢慢的，目光飘到她脸上。 “你……你上次跟我说，你做记者的时候，会面临很多应酬，还会有潜规则这一类事情，那……那你怎么应付的？” 她抬起视线看进他眼睛里。 倦意之下，想要探究她的那份认真和尊重是真的。 “能怎么应付？就这么应付呗。”她收回手厉泓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 许是相处时间变久了，加上她没有刻意拒绝他的接触，他才会一日比一日得寸进尺。她看着他胳膊上的肌理线条，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筋，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的温热以及肌肤的柔软。她想，为什么女人总是会冰手冰脚，男人就不会呢？ 厉泓目不转睛地看着程舒曼，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呼吸失去了节奏，鼻孔也跟着放大。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想什么说什么，只是一想到她会面对今天自己看到的那些，就一阵子的不舒服。他的手心也越来越热。 “怎么了？” “告诉我。” 程舒曼微微蹙眉，“对女人追根问底，你合适吗？”她想挣开他的手，他却越握越紧，热度覆盖过她手上的冰凉。 “你想知道什么？你想知道我有没有被潜规则？有没有跟那些人厮混？有没有做出丑事？”程舒曼冷笑，“松手。” 他不肯松手，看着她表情一点一点冷下去，他着急，他难受，他说不来，他讨厌自己的嘴笨。他抱住她，“我只是难受。” 程舒曼深呼吸，忽然被抱住，因生气而紧绷的肩膀被他的拥抱给抱放松了，还有他忽然脆弱的语气。 “难受什么？” 厉泓闻着她脖颈间的味道，脸颊蹭着她柔软的发丝，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朦朦胧胧的都看不见事物的轮廓，只有怀里的人是非常清晰的，她的每个轮廓都被他的肩膀、胸膛、手臂包裹着。 “我现在很能体会到你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了。” 她怔住。 片刻后，她轻笑了一声：“你能体会到什么呀？能体会到我每月的大姨妈吗？” 他松开她，握着她的手，“你的手好凉。” “你不用感同身受，每个人都不一样。”她仰起头看向夜空，“今晚星星挺多的。” 厉泓跟着她抬起头看。 深邃不见底的夜空布满了星星，其实很多时候，肉眼看的星星是不像那些书中所写的会眨眼，会闪烁，不是的，它安静到连风都吹不动，只有待黎明来时它才会离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厉泓，我没你想的那么弱，我家境不错，爬到这个位置，纵然没有潜规则，也是花了大价钱的，我没那么干净，我做过不少坏事。你看啊，现在娱乐新闻满天飞是不是，到处都是八卦，人们喜欢八卦，所以，我刚开始真的真的是特别坏，为了扒新闻，我要花钱去收买人制造新闻，然后独家报道，什么明星出轨恋爱啊，其实都是假报道。”她转过脸，看他，“厉泓，没办法，我得爬上去，爬到更好的位置，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去挖八卦新闻，没新闻的时候就制造八卦新闻，不是的，我不想做这个，我得爬上去去报道我想报道的新闻，是真真实实的新闻，而不是虚假的，为此，无论做什么，过程累是累，，但是，结果没有累这个字啊。” 她看着他，说着自己的坏，仿佛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坏，甚至是能知道她跟他此刻的接触其实也是坏。她不知道的是，时间正一点一点的将她拉近他，也将他拉进她的眼睛深处。 厉泓看着她好一会儿，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忽然拉她靠近自己，手臂圈住她的肩膀。 “舒曼，我知道我经历的比你少，可能在步伐上不那么一致，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可以在我身边靠一会儿的。不是男朋友，你就当我是一棵树好了。” 他更用力地抱紧她。 门灯下，两人紧紧相拥的影子被拉斜了。庆北走到门口看到人影迅速转身离开。 “舒曼，我会走在你前面的。” 程舒曼抬手抓紧他的手臂，问：“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抬起头看他，“在那边工作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了吗？” 他眼神闪躲，想到徐琳还有那些人，那还只是一扇门，如果打开其他的门，他看见的会不会更多？徐琳今天给他看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他竟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像是精英人士的男人们会那样对待一位女性，任何礼仪不讲，一丝尊重都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基本礼貌性的距离都没有。 分卷阅读63 “看着我。” 他垂着眼帘只看她的嘴，看着她说话。 “告诉我。” 他眼皮动了动，缓缓说：“那些人，看起来很优秀，衣着整齐干净……”他抬眼看她的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她大概知道他说的是哪些人了。她笑起来，戳了戳他脑门，推开他的怀抱，往墙上一靠，“这些人，你不早就看见过了吗？三年前，你欠的那些钱，那些人表面威风，实际上都是替人做事，谁知道他们背后又是怎么狼狈？”她这会儿真想抽烟，可对上厉泓那张脸，烟瘾又下去了。 厉泓茫然地看着她。 “这年头，我真是少见你这样的人了，到底是谁把你护的这么天真？”想想他说的一些话，她有时候真是想笑，笑到最后，她都要重新定义自己的坏了。 厉泓别过脸，撑着额头。 三年。 是琳姐护着他，也是琳姐让他知道无礼仪的背后面目。 程舒曼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她看着夜空，声音轻轻的：“是那个琳姐吧？” 厉泓没吭声就是最好的回答了。她在心里冷笑，不知道是该讽刺自己还是讽刺徐琳，她真没想到徐琳还有这手段，护着三年的人最后不护着了，要揭开她身后的那些东西给他看吗？难不成想学邵大海当初那样培养她那样培养厉泓？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她就一阵怒火烧到喉咙，发不出来，烟瘾便跟着上来了。 她起身不断地搓手指，舌头也不断舔弄着牙齿，牙齿轻轻咬着舌尖。 厉泓看她这样，问：“怎么了？” “烟瘾犯了。” 厉泓起身，拉着她进酒库。“我不知道你烟瘾竟这么重。” “厉泓。”她跟在他身后。 过了一会儿，他没等到下文，便“嗯？”了一声。 “你只需做好自己就行，那些你觉得不正常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是他们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你懂吗？不是每个人都能按你所想的那样生活成长。” 厉泓顿足，回头看她。 酒库的光线暗的根本看不清她眼睛里的东西，只能看到她眼睛很亮，亮到他心底。 “我知道了。” 他的选择是程舒曼这个人，选择她这个人之前，他甚至是选择了她报道的那些新闻里的思想以及冷漠。他怎么还有可能选择其他呢？ 他们出了酒库，庆北忙得不可开交，厉泓只好也去帮忙。程舒曼找了个抽烟区，按照厉泓的意思只抽一支烟来缓解烟瘾。 她站在抽烟区，看着大厅吧台人来人往，视线落在调制鸡尾酒的厉泓身上，许是视线太过专注，她没忍住，吸烟过了肺，那一时的爽快以及痛楚瞬间包裹了她整个感官神经。 假使徐琳真的要学邵大海那样培养厉泓，那么，她的机会就更多了。 她得让厉泓彻彻底底地爱上自己。 用感情做坏事，她真是没道德底线了。她抽烟继续过肺，轻轻咳了一声只不过是轻轻地咳了一声，厉泓的目光就转到她这儿了。她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又觉得她刚刚那个想法真是恶心。 她还想过一件事情，就是如果……如果，她爱上厉泓了呢？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会怎么做？ 她还没想到解决方案。 厉泓。 厉泓。 厉泓这个男人，每一天都在挑战她的心理。 她抽完这支烟回到305房。 以后的事情，先得爱上再说吧。 Chapter 28 朋友寄来的会员卡是隔天下午到的。暑假快要来了, 玫瑰旅店多了一批游客入住，旅店会很忙，厉泓上午在市区会所帮忙, 下午三点就回来旅店帮忙, 佳佳由于自考原因, 所以一直都是半天班，不得不招兼职生了。 程舒曼在隔壁餐厅收快递。或许是昨晚十点不到就入睡了，今天就觉得很舒服，舒服到穿了件红色连衣裙她是真没想到吴敏娜衣品颜色范围这么广泛的。 今天轮到吴敏娜休息，一早就打电话给程舒曼, 偏偏是这时候才来。她开着辆黑色小型轿车, 停在旅店的停车区, 看见程舒曼坐在餐厅外面的太阳伞下, 望了望烈日，眉头一蹙，撑开自己的太阳伞下车。 “脚收收，太阳都照到你脚了。” 程舒曼正在思考问题, 吴敏娜 分卷阅读64 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她抬起头看向吴敏娜, 正了正神色，将伸直的腿收了回来。 “你来了啊。”独家 她收起手里的快递信封, 折好放在桌上压着。 吴敏娜收起伞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看向旅店门口，“最近来住的人很多啊？” “嗯，快暑假了吧。”程舒曼靠在椅子上, 看着被阳光铺满的地面。她穿着凉拖鞋，坐在阴凉处都能感觉到外面的炎热，何况是那边穿着玩偶衣服做宣传的人，她看着那边，手指在快递信封上敲着。 吴敏娜突然哎呀了一声，指着她身上的衣服，“呀，你真穿了我送你的衣服啊！” “大惊小怪。”程舒曼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怎么？不好看？” 吴敏娜歪了歪身子去看她侧面，“我去，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减肥了？”说着又摇头，“不对不对，你应该告诉我你减肥怎么做到不缩罩杯的。” 程舒曼挠了挠被头发丝蹭的发痒的眼皮，“你以为我是你？你那一屋子的零食垃圾清理掉没有？” 吴敏娜立即干笑，当做没听见程舒曼刚刚的话，“哈哈，红色很适合你，不说这个，说说你的口红是什么色号？” “黛珂RD456。” 吴敏娜啧了几声，“曼曼，说真的，就我见过的记者，没你这么爱化妆的。” 程舒曼挑起眉，慢慢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吴敏娜的话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保养到觉得生孩子都是累赘的女人，一个保养到把性都算进养生计划当中，什么季节最适合做=爱，什么季节最不适合做=爱，她都能算进去，保养到脸上毫无瑕疵，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就她见过的记者当中，论保养化妆衣品打扮谁也比不上现如今的黄金档新闻主持人夏新岚，该朴素的，她能朴素到脱俗，该艳丽的，她能艳到端庄美丽又不失保守大气。论这个，程舒曼自认自己比不上夏新岚，可又不得不承认，她爱化妆爱打扮的的确确是受夏新岚影响。 “你忘记一个人了。”程舒曼端起杯子，侧过脸，看向旅店，微微抿了口花茶水。“还有一个人比我更甚。” 吴敏娜脸色一僵，暗恼，说：“你怎么……还能联想到你……那个人啊？” 程舒曼实话实说：“没办法，太在意了。” 吴敏娜是懂她这方面的人，亲情，她看重，太看重了就太在意。吴敏娜拍了下自己的嘴，“零食吃多了，嘴没管好。” 程舒曼笑，目光落在快递信封上，默了片刻，她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那张金色的会员卡。 “娜娜，你还去那个会所吗？” 吴敏娜立时正色摇头，“不去了。真的。” “谁信你谁是傻瓜。”她摩挲着那张卡，“你要是去的话，带我一起。” 吴敏娜惊讶地“啊”了一声，“你要去？你去那干什么？” “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十岁，欲求不满大概提前了。” 吴敏娜夸张地挑起眉看她，几秒后，她笑声笑起来，“唷，这会儿知道你多少岁了？还欲求不满？亏你说得出。” 人人都说三十岁的女人猛如虎，看到程舒曼说欲求不满，她还真有些信了。 ｛36D大藻整理｝ 程舒曼面无表情看着旅店门口。 欲求不满是真的。 她连续两晚梦见三年前，梦见她教厉泓怎么做，梦见她亲吻厉泓的手掌心，梦见她和厉泓很多很多，虽然没做到最后，但是，那感觉比做了更要清晰。 她看到厉泓走了出来，视线跟着紧了。 吴敏娜叫了她好几声也没反应，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厉泓，一开始她觉得没什么，可一看到厉泓的视线也望了过来，看到程舒曼转过身，看到程舒曼嘴角微微上扬着，她才断定了自己的想法。 程舒曼看向地面，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刺眼，收回视线，意外撞上吴敏娜坏笑的眼神。 “你怎么这么看我？” 吴敏娜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旅店。“啧啧，难怪欲求不满了。” 程舒曼懒得搭理她。 “怎么样？那个男的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你少明知故问。” 程舒曼想了想，想到了青柚的味道，嘴角倏地一挑：“青涩有味。” “哈？这什么意思？青涩有味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程舒曼拿起快递信封起身，“你猜啊。”她走到餐厅门口，将信封扔进垃圾桶。吴敏娜撑开伞跟着她，“防晒防晒啊大姐。” 分卷阅读65 程舒曼拎着包，走到旅店门口停了停，“你开车了？” “嗯。” “那去市区吧。” 拿到卡的第一件事，她就迫不及待想要那边。 吴敏娜开着车带着程舒曼到市区，进了玫瑰会所。程舒曼看着吴敏娜掏出的会员卡，一言不发，等进去了，她才拉着吴敏娜问：“你在这儿花了多少钱？” 吴敏娜虚报了个数字，程舒曼勉强相信。 “说到这个，你呢？你的卡，没有一次性消耗个万把块根本办不到的。” “什么？一次性消耗几万块才有这卡？” “对啊。你不知道吗？” 程舒曼没说话。 虽说金钱这东西她向来有多少用多少，但是，就这么一张卡，几万块一次性消耗在这地方，她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一楼是酒厅和舞厅，比较吵的，二楼相比较一楼是安静点的，你要去哪？” “先在一楼玩玩吧。” 程舒曼跟着吴敏娜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水果沙拉。吴敏娜靠着程舒曼坐着，跟她介绍这里的情况。这么大的会所一般都很讲究，区域划分，哪个区域适合交友，哪个区域适合约友，哪个区域是同性的，哪个区域是仅限娱乐的，哪个区域……范围广泛，又有特色，所以这里才会成为市区最受欢迎的娱乐会所。 “真佩服这里的老板，怎么想到这个经营方式的？几乎是结合了现在所有人的需求了。” 程舒曼心想，玫瑰旅店不就是个例子吗？ 还没到六点，这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她们坐在这里，偶尔会有人过来搭讪，一一被程舒曼冷漠的眼神吓退，任由吴敏娜怎么可爱都没有用。 “程舒曼，你不是来解决欲求不满的吗？你干嘛啊这是？” 程舒曼睨她一眼，语气淡淡，隐约是生气了的：“宁缺毋滥，刚刚那些男的，眼神没一个干净的。你看男人光看脸身材吧？品位这么差？” 吴敏娜忍不住反驳：“那杨卓不也是渣渣，你怎么看得上的？” 程舒曼没说话。 话出了口就收不回了，吴敏娜看着程舒曼的脸色，扯了扯她衣服，“表姐……” 程舒曼轻轻“嗯”了一声。 “你生气啦？” “你说得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程舒曼拿着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咬了口。 吴敏娜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她指着对面，说：“你看那边，那个穿黑衬衫的就是之前包了所有酒水单的大款。” 程舒曼看向她，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哎，他在跟我们打招呼哎。” 程舒曼折断手里的牙签。 邵晨从那边绕过来，自顾自地坐在程舒曼旁边，坐下没几秒，他突然站起身，看着程舒曼，说：“程小姐，请问我方便坐这儿吗？” 程舒曼抬起头看他，不待她说话，吴敏娜已经热情地让他坐下了。 “程小姐，没想到还会这儿见到你。”他看着程舒曼说。 程舒曼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邵晨低头笑笑，“看来程小姐很讨厌我呢。” 吴敏娜看着他们之间奇怪的气氛，问：“你们认识？” “见过几次。”邵晨见程舒曼不说话，愈发觉得有意思，没人讨厌一个人表现得这么明显的，他很好奇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她这么讨厌，是因为上次小辫子那事儿？他想了想，好像除了这事儿就没别的了。 没坐多久，程舒曼看见了徐琳，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徐琳。 邵晨察觉到她忽然的转变，眼睛在程舒曼身上，时不时跟吴敏娜搭话，直到徐琳来到这边。 “小老板。”徐琳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夹，挺直地站在他们面前。 邵晨听到声音，双手放在身前交握，用力扣住。 “什么事？” 徐琳扫了眼邵晨旁边的人，看到程舒曼，微微笑，“嗯，你……” 程舒曼看着她，几秒后，露出微笑，起身对她做自我介绍：“程舒曼。上次见过。” “嗯，我记得你，厉泓的朋友。”微笑之余，客客气气，一样不少，只是似乎多了份刻意。程舒曼舔着牙齿，看着徐琳。 徐琳将手里的文件夹交给邵晨。 “六点有会议，请准时到场。” 程舒曼看着徐琳离开 分卷阅读66 的背影，暗暗觉得好笑。徐琳居然那么在意厉泓的朋友？连刻意的疏远客气都没做到完美。 Chapter 29 程舒曼看了眼时间, 说：“你不去开会？” 经她提醒，邵晨这才起身，拍着手里的文件夹, 用力吸了口气。程舒曼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夹, 一张白纸从里面飘下来, 她迅速俯身去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邵晨拿走她手里的纸放进文件夹。 程舒曼看向他。 邵晨喊来服务员，让他安排给程舒曼免单，账算在他头上。 “不用，我不喜欢欠人情。”程舒曼抬起腿放在另一只腿上, 俯身端起玻璃茶几上的高脚杯, “邵先生, 太客气了。” 邵晨回头看向她。 人情？这对他来说真是个新鲜的词儿。他轻笑：“程小姐活的未免太透彻了。” 程舒曼透过玻璃杯看向邵晨的裤腿, 鞋子干干净净，鞋面油光锃亮，裤脚也刚好到鞋面不上不下，整整齐齐, 在这方面都很讲究的男人怎么会不讲时间观念？怕是有意找徐琳麻烦。她想到这一层, 端着杯子仰头一口喝完，视线仍在邵晨身上。 侧面头部的Z字形真是显眼。 邵晨看着她。 程舒曼放下杯子, 微微抿了抿嘴唇, 看着玻璃茶几上的影子，说：“人情欠多了就是把柄了。”说完，她抬起头, 看向邵晨，“邵先生难道不觉得吗？” 邵晨看了眼她旁边的吴敏娜，心想这俩人脸盘子长得有些像，应该是姐妹了，但是风格差太多了。姓程的这个女人浑身都是刺，透着与她长相极为不符的刺，这样的女人得经历过什么才会觉得人情是把柄？ 他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低头看程舒曼，说：“程小姐，希望下次见面我不会让你觉得讨厌了。” 程舒曼眉头跳了跳，眼帘下垂，似是不信他的话。 等邵晨一走，吴敏娜几乎是掐上程舒曼的胳膊了。她佯装一脸生气：“你怎么对人那么大的敌意啊？” 程舒曼转过脸，看了眼胳膊上的那只手，抬手挑起吴敏娜的下巴，忍不住揪了揪，“那个男人，精得跟猴儿似的，能离多远就多远，懂么？” 吴敏娜想了想，摇头，说：“我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精能精到什么？” 程舒曼看着吴敏娜，心想这人怎么混上酒店大堂经理的位置的？被她气笑了：“难怪啊，你那些前男友都把你当冤大头呢，啧。” “哎呀，陈年旧事，说什么呀。” “你不知道吗？你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你这个人啊。” 往深了的说，女人本身就是值钱的。程舒曼想到她刚刚看到的文件，上面全是纯英文，但是内容有提到女人。woman这个词汇太刺眼了。 吴敏娜不像程舒曼想得那么重，对她来说，活着及时行乐就足够了程舒曼大概就喜欢她这一点，她及时行乐顺便也能带着她一起乐呵。 “该回去了。”程舒曼说。 吴敏娜“哦”了一声，紧接着问她：“你想回旅店了？” 她嗯了一声，吴敏娜立即“嘿嘿”笑了几声：“想那个叫厉泓的小男人了吧？” 程舒曼眉头一挑，拍开吴敏娜的手，“话多。” 她来这儿只不过是想熟悉下地方，碰巧和邵晨有了些交集，也碰巧知道徐琳对厉泓身边人在意的程度……她拿起包，从里面拿出钱包，叫来服务员结账。 服务员说小老板已经打过招呼了，免单。 程舒曼执意要结账。 服务员一脸为难，说：“小姐，小老板打过招呼，我要是收了您的钱，到时候我工作……” 程舒曼抬手打断他的话，“这套说辞太普通了。”她拿出两张放在他的盘子里，“就这样。”服务员一脸错愕，看着盘子里的钱，一时说不出话。 吴敏娜扯了扯程舒曼，小声说：“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你不就害了人家工作了吗？” 程舒曼揽过吴敏娜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完全不顾身后的服务员，“不欠人情，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是……”那两字吴敏娜没敢说。程舒曼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吴敏娜要说什么，一开始以夏新岚为目标当记者，别的没学会，自私倒是学得精通。人要是太大方，以后人人都觉得你好欺负，你什么东西都可以让出来，甚至是觉得你很善良，善良到可以帮他们任何忙。她不是那种人，学不来那种大方善良。 她仅有的善良早就被消耗殆尽了，成年后，唯一一次善良给了厉泓，那次的善 分卷阅读67 良还是求回报的，说到底也许压根就算不上是善良。 “我送你回去吧。”吴敏娜拿出车钥匙。 程舒曼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九点，她想了想，说：“我还有点事情，你先回去吧。” “你还有什么事情啊？我送你过去吧。” “坐公交。” 吴敏娜愣住。 程舒曼指了指停车场，“回去吧。”她说完转身要走，吴敏娜突然拉住她，“曼曼！” 吴敏娜紧紧拉着程舒曼的手，生怕自己一放手就像以前一样，怎么哭怎么叫都找不到她人了，最后还是在公交车上找到她的程舒曼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上捂着脸痛哭。她问不出理由，只是一遍一遍地叫着曼曼。事后，程舒曼还是继续坐公交车，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都很少开私车，即便程舒曼爸爸买了辆车放在家里她也很少用。 “嗯？怎么这一副表情？” 吴敏娜拉着她，“还是很喜欢坐公交车吗？” “嗯。坐公交车能让我想很多事情，脑子容易清醒。” “啊，还是老样子嘛。”吴敏娜小声地说着，慢慢地松开她的手。 程舒曼看着吴敏娜担心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最后越揉越乱她都没什么反应。程舒曼这才知道她多担心自己，笑着说：“娜娜，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不懂事的高中生。” 吴敏娜点点头，心里却说就是因为你长大了，比高中生才更危险啊，大人们的思想比高中生更复杂，不是吗？ 可是这样的说法，她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到了发短信跟我说一声啊。” “好。” 程舒曼看着吴米娜开车离开才走到公交车站牌下面等着。9路公交到了，这个时间段的9号公交人不多，还有很多空位置。她坐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建筑和闪烁的霓虹灯，她捏着手机设置好计时，慢慢闭上眼睛想事情。 没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事物，心想，疯了吧。她居然想到了厉泓。 真的是三十岁提前了吧？ 她捏着手掌心，看着窗外，计算着到站的时间，越计算脑海里的那些影像就越来越清晰，播放速度就跟电影一样，甚至还有特写。 真的是欲求不满吗？ 还是说，酒库那一晚相处后，她的猜想开始有了趋势？她会喜欢上厉泓？ 车子突然刹车 她人往前一倾，额头撞在前座，脑子里的影像都被撞散了 司机在前面道歉。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如果厉泓知道你后来对他的接近是有意的，他还会对你笑吗？还会展现那明朗的笑容吗？那明朗的笑容还会属于你吗？” 车子经过几站后到站了。 她下车，捏着额头两侧，慢慢地走向旅店。旅店的门灯亮的格外刺眼，红红的光线洒在地面上，洒在红裙女郎身上。她看到厉泓站在红裙女郎的裙摆上，好像是在跟节奏踩步子。 踩什么步子呢？ 她慢慢走过去。 厉泓手机外音放着她之前给他发微信语音里的音乐。 她站在路灯下看着他踩着步子，捏着包带，指甲用力而泛白。 如果他知道你的目的，你还会看到那明朗的笑容吗？厉泓身上的明朗气质好像就是她能取暖的地方，能放松的地方，好像也是她能短暂失去理智的理由…… 手机在包里振动，她拿出手机看，是夏新岚的短信。 “下个月一号，我的婚礼，希望你能过来。” 她捏着手机，力气越来越重，手掌被手机边缘铬的发红。 希望？夏新岚居然会用希望这个词来要求她？ 是讽刺还是命令？ 距离下个月一号，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关机的，又怎么忍住砸手机的冲动将手机安全地塞回包里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厉泓面前的，更不知道自己怎么牵起他的手教他跟着音乐节奏踩步子的。 “你怎么了？”厉泓站住脚，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掌心摩挲着，感受她手心的冰凉。“为什么生气？” 她虽然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眼里的怒火太明显了。 程舒曼低头，一脚踩上他的脚。 分卷阅读68 “不跳了？” 厉泓忍着疼意看着她的眼睫，“为什么生气？” “没有生气。” “你有。” “我没有。” 厉泓撤开自己的脚，脚趾动了动，疼意才散开了些。他看着她的黑色单鞋踩在红裙摆上，脚踝上的蝴蝶纹身在灯光下变了颜色，他看着入了迷，忍不住说：“不能对我敞开心扉吗？” “不能。”程舒曼的直接戳疼了他，却又是又爱又恨，她的直接让他不用猜她的想法。她不会对他隐瞒她的情绪，不想说就是不说，想说的自然而然就说了。 程舒曼的手就在厉泓的手心里。 她察觉到这个事实后，软下自己，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突如其来的转变变成了厉泓开心的理由，开心几秒后，他听到了她说：“我很生气，很生气。” “为什么生气？” “她要结婚了。” 厉泓下意识就认为是“他”要结婚了，是那个前男友吗？所以这样生气吗？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不说话了。 “她结婚了，那我爸怎么办？” “啊？” 程舒曼抬起头看他。 “我以为……嗯，你说的是你妈？” “你以为是谁？” “……没以为是谁啊。” 程舒曼看着他的脸，忽然间，所有不快都消失了，至少没那么生气了。她的手从他腰间伸出去抱住他，“抱抱我吧。” 厉泓犹犹豫豫的，手无处安放，总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觉得很不礼貌。程舒曼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上次抱我不是很熟练吗？”她指的是酒库那一次。 厉泓慢慢地移动自己的手，放在她后背圈住她。 “厉泓，这里也给我靠吧。”她用侧脸蹭着他的胸膛，“比肩膀舒服。” 他当然巴不得如此了，可是不能表现得太高兴了，用力克制着，用平稳的语气小声说：“……好啊。” Chapter 30 红裙女郎, 像是在见证程舒曼所有的谎言。 “厉泓，这里也给我靠吧。”她靠在他胸膛上，清清楚楚听见了除了周围环境内的声音, 还有他胸膛内的心跳声, 带动血液流淌, 带动他所有的感情命令传达到心脏或大脑。“比肩膀舒服。” “舒曼，你的自私迟早会毁了你自己。” 她闭上眼睛，不去想过去，不去想，可那些声音全跟针似得往她脑子里钻, 钻到她只能用力抱紧厉泓。 夏新岚凭什么这样评价她？ 比起自私, 谁能比得上夏新岚？为了爬上主持人的位置, 放弃自己的丈夫, 选择比丈夫更优秀的男人。这样的人，她永远不会认同。拿家庭交换事业，这才叫自私。 她听到了厉泓说“好啊。”这几秒间，她看着红裙女郎, 慢慢想着, 想到最后，她抬起头看向厉泓, “厉泓, 你知道我吗？” “你？知道啊，程舒曼。”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业内对她的评价，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靠着杨卓, 杨卓靠着她，相互辅助，坐上京社的办公室。 “嗯。”她微微笑，离开他的怀抱，“回去吧。” 厉泓看着她“嗯”了一声。 之后，厉泓连续三天没有再见到程舒曼，手机是关机状态。他失魂落魄，每天三点一线，家、旅店、会所，来来回回，都见不到程舒曼。直到庆北发现了，他说：“厉泓，程小姐续了押金，她没走。” 厉泓这才发现自己有多糟糕，糟糕到一个女人离开了，他都无法联系，几乎对她是一无所知，如果没了手机，他几乎找不到她，只知道她是北京那边的记者，只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现在没有工作……他真的是一无所知，他把自己的那份心意全放在一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身上。 “厉泓？” “没事，我去会所了。” 庆北看着他，突然叫住他。他拉住厉泓的胳膊，说：“厉泓，程小姐会回来的。” 厉泓看着他，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庆北挠了挠衣服，说：“程小姐是个负责任的人，她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走人的。” “你又知道了？” “真的，你大概不知道吧？程小姐没事的时候就坐在故事墙下面看信，给人回信，解决烦恼，要不然最近客人怎么会这么多。 分卷阅读69 所以我干脆自作主张，让她免费开抽屉了。”说到最后，庆北嘿嘿笑了一声，“不过，程小姐拒绝我了，她说上面的贩卖故事四个大字不是白写的。” 厉泓有些发怔，看向故事墙下面的沙发，想象着她坐在那里给人回信的模样。 “她经常没事吗？” “是啊，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这里，真的很认真在给人回信呢。” 厉泓出了旅店，去市区的路上打电话发短信给程舒曼，一一石沉大海，没有回应。他走到公交车站，徐琳却已经在那儿等了一段时间了。 厉泓收起手机，“琳姐？” 徐琳打开车门下车，指了指驾驶座，“你来开车吧。” 厉泓看了看远处，公交车还没来。徐琳接着说：“我喝酒了，你来开吧。” 琳姐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就没道理了。他坐上驾驶座，徐琳绕到副驾驶。 “会开吗？” “嗯。” 徐琳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下他脸颊，厉泓立时缩脖子往旁边躲，看着徐琳，“琳姐？” “躲什么？我只不过是看下你伤口，刮胡子刮的？” 厉泓摸了摸脸颊，点头嗯了一声。 徐琳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徐琳直接下车走人，厉泓跟在身后。“琳姐，钥匙。” 徐琳走路时，高跟鞋的声音特别利落，停下脚步时，声音断的也利落。她回头看向厉泓，指着车子，说：“车子是送你的。”说完，她继续往电梯方向走，根本不给厉泓拒绝的机会。厉泓追上去，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琳姐，车子我不能要。” 徐琳没看他，按下数字键。“天天挤公交，你不嫌麻烦，我嫌你浪费时间。”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你看，还有十几分钟就是八点，九点之前是早会。时间充足，准备也充足，懂吗？” 厉泓还是想拒绝，徐琳不耐烦道：“车子就当是公用。” 厉泓跟着徐琳上去时，麻花姐已经带着人开早会了。 香水酒吧内部墙面地面都差不多了，灯饰品一些东西还没到，因为一些东西都是定制的，运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厉泓跟着徐琳在会议室听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汇报开业计划，关于香水酒吧开业、拟邀客人名单、以及其他事项计划都要准备充分。 “对了，近期有人建议我们将女厕的警报器最好设置在里面，在外面的话，很容易被男性误按，甚至是有意。”徐琳说，“这个，马上通知下去，最好是今天就有结果。另外，香水酒吧女厕也要这么设计。这种场合，不用我说，有人浑水摸鱼常有的事情，我不想到时候再被人请去喝茶。” …… 十点结束会议。 徐琳问起了邵晨，没人回答，麻花姐从邵晨的那些狐朋狗友口中得知邵晨去了北京。为什么去北京，无人知道。 徐琳捏着手指头，看向厉泓，“这样，苏晴，这几天你看着。” 麻花姐“啊”了一声，“我呀？” “嗯。至于厉泓，跟我去趟北京吧，顺便走个过场，让大老板那边的人眼熟下。” 北京？ 她会回北京了吗？ 徐琳看向厉泓，“去吗？” 厉泓点头。怎么会拒绝？他当然想去北京，去她待过的城市找找她，也许缘分使然会让他找到她呢。 去北京的决定是立即执行的，徐琳将事情安排妥当后，过了午饭点，就开车直奔北京。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程舒曼，她不会走，还会回到旅店，可是，走了一次还会第二次，不辞而别的次数多了，他会患得患失的。 “厉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位程小姐？程舒曼。” 车子倒进酒店停车区，他听到这个问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面无表情将车子倒进去，没作任何回答。 徐琳别过脸看向窗外，嘴角冷冽挑起。程舒曼，没那么简单，光是眼神就没那么简单，至少在她看来，程舒曼没那么喜欢厉泓。她没道理让厉泓垮在一个压根不喜欢他的人身上。 徐琳下车，用力关上车门，没有接过厉泓递过来的钥匙，“钥匙你拿着，先去看看你奶奶吧，晚上我带你去见见大老板。” “我先送你进去吧。” …… 程舒曼刚从车站出来，计程车里的广播新闻都是关于知名导演柳文的婚前采访新闻。她面无表情地听着，柳文这人说话漂亮，无论采访者提出的问题多么刁钻， 分卷阅读70 他都能说得漂亮，对离过婚的女人，他表现的绅士风度，言语间表达的几乎全是对夏新岚的欣赏，与即将结婚的对象在一起完完全全就是热恋。 她没听完，到了地点就下车，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耳朵都清净不少。手机一开机，最多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全来自厉泓。 三天没见，就有五十多条的未读短信，且都来自厉泓。 她慢慢滑动屏幕，慢慢地看，看着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动了心思，想到这个她手指用力按住屏幕，不敢再看下去。她关掉屏幕，放进包里，朝酒店正门走过去。 厉泓捏着手里的车钥匙，从电梯出来，蓦地，他站住脚，看着正门方向。 程舒曼心不在焉，撞到了人，正蹲在地上捡洒落在地上的东西，两支口红滚动着，越滚越远。她捡起气垫霜塞进包里。 厉泓走到她面前，单腿踮脚蹲着，捡起那两支口红，紧紧捏在手心里。 他终于相信自己和程舒曼之间有一种缘分，一种离开了也会再次见面的缘分，即便是三年的时间都未能隔断这个缘分。 她看到一双黑白亚麻帆布的男鞋，慢慢抬起头。他松开手里的口红，向她递过去。 手腕上的痕迹迫使她抬起头看向对方的脸。 厉泓看着她惊讶的脸，笑出声。“很神奇吧。”他起身，搀扶着她起身，捡起地上的包，将东西全塞进包里。 程舒曼看着他。 厉泓拎着她的包，另一只手捏着她已经开了机的手机，问：“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程舒曼闭了闭眼睛，站直身子，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厉泓突然抬高手，不让她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回答我。” “这里是公共场合，把手机还给我。” “你回答我。” 程舒曼推开他，仰着脸看着他。“没时间。” 她真希望这干干净净的三个字能把她脑子里此刻对厉泓所有的感情推的干干净净。可惜，太不现实。厉泓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在她面前会说着要跟着自己的人，这种感情怎么推得干净？ 厉泓一时无言，受伤的表情很快又调整过来，他轻声问她：“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舌头用力抵住上颚。 她说不出刚刚的那三个字了。 厉泓的这张乖气十足的脸完全就是她无法拒绝的软肋。 “现在有时间就回下我的短信吧。”他将手机交到她手里，说完还托了托她的手，“回吧，我现在就等着。” “我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后面还有。” 程舒曼看了看周围，“我后面没看完。” “那我说。”厉泓看着她的目光是灼热的，程舒曼被看得极其不自在，四处张望，忽然，她停住了自己乱看的视线，远远地望着酒店的电梯方向。 夏新岚站在那里。 “程小姐……以后离开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一声？我不想等你消息的时候一个人失眠。” 程舒曼看向面前的人。 眼前的人正在用自己的眼睛告诉她，她突然的离开让他多么不安，让他多么害怕自己不会再回那个旅店。她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这些情感，那么多余，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她到底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才会让他用这双明亮的眼睛用这样富有感情的眼神看着自己。 然而现在…… 夏新岚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 程舒曼转过身，对上夏新岚的视线。 夏新岚走过来。 Chapter 31 “要走吗？” “什么？” “我们走吧。” 程舒曼的手穿过厉泓的手掌, 用力握住，带着他转身，朝酒店大门出口跑。猝不及防的跑, 厉泓跟着她的脚步踉跄了几步路, 慢慢地才跟上她。风在他耳边走动, 他看见她的发梢在风里动着，还看见她脸颊上的汗珠顺着脸部线条滑落到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跑出酒店大门。 跑进人群里。 跑过一条街，跑到人群很多的商业街上。 她避开人群，脚步慢了下来。他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两个人的体温都融在一起了。他慢慢想着, 跟着她的脚步, 忽然, 他拉住她, 她被迫转身看向他。 分卷阅读71 他喜欢此刻。 “程小姐。” “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天空中仅剩的一抹蓝消失了。她望着他，视线渐渐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看向这周围的街道人群。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转身要走。他拉着她, “喂，你要逃吗？” 她头也不回：“我饿了。” …… 他们来到烧烤摊, 靠着水泥墙面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他坐在她面前, 看着她大手笔的各点了瓶白酒、啤酒，还点了各类烧烤食物。 “你会醉的。”他望着桌上的白酒说。 程舒曼笑了一声，动作熟练的撬开酒瓶盖, 倒满了小杯，指着厉泓，“要不要？白酒和啤酒混在一起喝很舒服的。” 厉泓将自己的杯子移到她面前让她倒满。 程舒曼吃了口肉串，开始喝酒。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外号叫什么？” 厉泓微微抿了口酒水，听着她说，“什么？” “千杯不醉。”她托着下巴看他，眼里尽是愉快放松，“我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跟着前辈，有一次被什么人说了一顿，因为不会喝酒导致一个头条新闻没了，我也不想的，所以就回去天天喝酒，喝到都吐了，喝出了酒量，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有遗传吧。”至于遗传谁，她没说了，遗传夏新岚，她怎么会说呢。 “千杯不醉？”他笑起来，“可你喝白酒没几杯就倒。” “白酒除外。”她又倒了杯白酒啤酒混在一起喝。“厉泓，你知道吗？” 厉泓看着她，根本无心吃喝，只是看着她。“什么？” “失眠只是开始。”她撑着侧脸看着他，“你就……就那么想跟着我吗？”她看着他，原本是想用喜欢这个词说的，可是说到最后，喜欢变成了跟。她对着厉泓，说不出这个词。她是个理智的人，感情和事业一样，都必须慎重再慎重，尤其是真心。 厉泓低头看了眼杯子里的酒，“嗯。”他捏着杯子底，仰头一口喝完。“嗯，想。”他抬起眼眸望向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刚刚让你逃了，这次还逃？” 、她別过脸看向别处。 周围都是人，嘈杂的声音阵阵入耳，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她只闻到冒着烧烤后的肉香味在到处蔓延着。 “舒曼，我刚刚还在想，无论你回答是什么，我都决定了。”他看着她，眼里全是她。她转过脸来，撞进他的眼睛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那份心意，那份只属于她的心意。 “你对我是有感觉的，不然你不会任由我跟着你，你不会担心我是否会受伤，你对我有感觉这一点就足够了，我跟着你，早晚有一天你会承认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说得清清楚楚，仿佛是进了她的心，将她的心给挖出来了。她不承认对他的感觉吗？谁说的？ 她几乎是赌气般的一连喝了好几杯的酒。 “别喝了，会醉的。” “酒后吐真言，你不想知道我会说什么吗？” 他听到她这句话，笑着坐回原位。 “酒精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控制嘴巴的。” “你会让酒精控制你吗？” 她眯着眼睛冲他笑，“你想知道什么？”她抬手去摸他的脸，摸不到想起身时，他主动往前让她摸。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看着她问：“你喜欢我吗？” 她闻声怔了怔，似乎是酒精作祟，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趴在桌上。可没一会儿，她又坐起身，说：“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去做的事情，失眠只是开始，你会受伤的。” “我知道，你有理想，你要做的事情很多，可这并不妨碍我跟着你啊。”他捏着她的手心，“你想做什么呢？” 她歪着脑袋，手撑着侧脸，看着水泥墙面，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想做的事情……唔，我希望所有人都善良。” 他摇头失笑，“怎么可能？” 她收回自己的手，继续喝酒，喝到最后她有些醉了。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喊老板娘结账。他背着她走出美食街，走进人群里。 她趴在他背上，模模糊糊想到西山缥缈峰的那一天。 “舒曼。”他轻声叫着她，“你知道吗？你那天离开后，我找过你，想把钱还给你，可是你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我很伤心，可是留不住的伤心也没用了。” 她听着他说，看着地上的影子缩短又变长，清晰又变模糊。 “舒曼，我相信，我们的缘分断不掉了，你看，三年时间过去，我们都能重新遇见，你来北京， 分卷阅读72 这么大的城市，我还是能遇上你。” “舒曼，你喜欢我吗？” 她看着他的侧脸，忽然，她吻了吻他的脸颊。他停住脚，呼吸节奏乱了，他看着前面闪烁的霓虹灯，听到她在他耳边呼吸着，他笑起来，喊她：“舒曼。” 她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舒曼。” …… 一声又一声。 他们一起回到酒店，程舒曼没来得及入住酒店，厉泓只得将她带进自己的房间里。刚放她躺在床上，她突然睁开眼睛，拉住他衣襟，抬起上半身迎上他。她勾住他脖颈，吻他，带动他的青涩。 不可否认，她对他有感觉。 他的青涩简直就是她身体感官上的性感觉的来源。 她喜欢他的青涩。 折腾一番后，他推开她，双手撑在床上，俯身看着她的眼睛。“程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解开他扣子。 他的身体是精瘦有型的，没那么壮，但是胜在有型。瞧瞧，他的身体都是青涩的，她就喜欢这样。 她又去吻他，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都这个时候了，还叫程小姐。 尤里说：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他感知她身体里每一处的快乐，看着她因为他而皱在一起的眉头和紧闭着的眼睛。光看她的脸是不够的。他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看着男人的脸。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因为舒服，因为克制……他乖气十足的脸上印上了一份克制的表情，属于她的，也属于他们的，更属于快乐欲望的。 快要结束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上半身，用力推开他。他看着她，一脸茫然和失措。 “今天不是安全期。”她说。 他看着她，突然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对不起，我没想到。” 她笑笑，没说话。 “我会学习的。” “学习什么？”她抬眼看他，顺便拉过床单。 我笑得不行了，小藻口腔溃疡哈哈哈哈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认真，“你的那个时间，安全期，排卵期什么的我都会去了解的，对了，你那个会痛吗？” 她瞧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我笑你可爱。”她挪动身子，伸手去摸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他别过脸，支吾半天，说：“男人，男人可爱有什么好的……” “我喜欢你可爱的样子啊。”她起身，“我去洗澡。” 她进了浴室，关上门，放热水，走到镜子前，双手撑在梳洗台上，看着镜子里的人。她真是疯了，她居然这么放纵自己和厉泓在一起了。她抬起脸，看到自己锁骨上的痕迹，想到先前的种种，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失控了，她已经不是那个理智到冷血的程舒曼了。 她擦了擦镜子，看着自己。 失控……就暂且失控这一次吧。 至少，快乐了。 厉泓在外面收拾床单。她看到他发红的耳根，笑了起来，刚准备过去说话，他却跑进了浴室。她在外面哈哈笑起来。 时间很晚了。 她走到床前，准备掀开床单时，看到床头柜上振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是徐琳的来电。 “厉泓，你的电话。” “你帮我接下。” “是徐琳。” 里面没声儿了，过了一会儿，他一边擦脖子一边出来。他看了眼未接电话，想到徐琳说的大老板，暗暗叫糟糕。他快速穿好衣服，看向程舒曼，“我有事，我先出去。” 她看着他，没说话。 他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开口叫他，“过来。” 他乖乖地向她走过去，“怎、怎么了？” 她拍着他胸，“衣服皱了，你打算怎么说？” 他看着她，难得不正经，笑：“你想我怎么说？” 她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酒店服务员那里有白衬衫，你去借穿下吧。这么皱的衣服见不得人的。” 他看着她眼睛，学她的动作摩挲她的嘴唇。“嗯。那我走了。” 她看着他离开，等门关上后，她跌坐到地毯上。 徐琳。 还是徐琳。 厉泓跟着她，迟早会被拖 分卷阅读73 下去。 …… 徐琳从另一边走廊走过来，看见厉泓从一间房间出来，一边走过来一边扣扣子。她喊他，他抬起头，扣上最后一粒扣子跑过来。 “琳姐。” “你迟到了。” “对不起。” 徐琳看他手腕上的表，“有时间观念的男人戴手表应该不仅仅是戴手表。” “我知道了。” 徐琳领着他上电梯，直奔邵大海定下的房间。 “待会见到人要叫，话不漂亮不要紧，表情要正，眼神也是，知道吗？” 厉泓看了眼那道门，“嗯”了一声。他跟着徐琳进了那扇门，一进门，偌大的房间内几乎全是人。邵晨坐在邵大海身边，苏拉拉则是站在邵大海身后，正在跟着人撒娇。 厉泓跟在徐琳身后。 “徐琳，你来了。”邵大海一眼就看见正徐徐走来的人，眼睛一眯，看向徐琳身后的人，“这人你带来的？” 徐琳走上前，鞠躬问好，献上自己的礼物，说：“大老板，这位是我要培养的人，特意带来给你瞅瞅眼。” 邵大海盯着厉泓。 徐琳冲厉泓使眼色，他才上前问好。 邵大海笑了起来，他精明的很，一眼就看出厉泓是什么颜色的纸。“好，挺好。” 一番客套话结束后，徐琳拉着厉泓站在一边，推着他的脸，扯开他衣领，冷着脸问：“这是什么？” 厉泓摸了摸脖子，想起先前程舒曼在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迹，耳朵燥热。“没、没什么。” “厉泓，你搞清楚状况了没有？你居然在这儿玩？” 厉泓抬起头，反驳：“我没玩。” “那你这怎么来的？难道不是女人？” “是，但绝对不是玩。” 徐琳脸色一沉，看着厉泓，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笑：“我竟不知道你除了那个姓程的还有别人？” 厉泓不可置信地看向徐琳，咬了咬牙，忍住发火的冲动，“琳姐，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徐琳眉头一挑。 Chapter 32 门铃声在外响起。程舒曼以为是厉泓去而复返便去开门, 没想到站在门外的是夏新岚。夏新岚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左脚才动，程舒曼立即要关上门。 “你爸来了。”夏新岚冷不丁开口。 程舒曼紧紧握着门把, 看着她, 片刻后, 她问：“他在哪？” “这会儿应该还在车上，还没出省。” 程舒曼松开门把，转身，“有事进来说吧。”她一边走一边拢好衣领。 夏新岚关好门，用审视的目光在房间内兜转了一圈。房间没她想象的那么乱, 至少男女在一起的痕迹没那么明显。她挺着后背, 后脖、背颈椎线看起来笔直笔直的, 感觉颈部以上的都在向上延伸, 丝毫没有任何松懈之意。程舒曼靠在窗户边看夏新岚，无论何时，夏新岚都是这么端着的，生怕有一丝不好就被拍了下来散步出去任由人挑缺点。她看着夏新岚, 怎么看, 都找不到什么缺点，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夏新岚走到沙发边上, 放下挎包。 “你交男朋友了？” 程舒曼望着她, “我说没有你信吗？” 夏新岚摘下手表，手表是柳文送的，尺寸不合, 带着松松垮垮，在手腕上挂着要掉不掉太累赘了。她一边摘手表一边说：“男方看起来很年轻，你觉得合适吗？” “年轻那又怎么样？” 夏新岚抬起目光看向她，“你最近喝了多少次酒？还在抽烟？”她将表放进包里，朝程舒曼走过去，看着她的脸，继续说：“黑眼圈，泪沟，法令纹，嘴角下垂，皮肤暗淡，粉刺闭口，一样不少，你就是这么管理你自己的？” 程舒曼用手指擦了下鼻子，转过脸看向窗户玻璃，透过黑夜，玻璃上的影子清清楚楚，她看见自己的法令纹。 夏新岚做什么事情都要求完美，何况是对自己？四十九岁的女人，皮肤年龄三十岁不到，将自己管理到仍旧坐在主持人的位置上，没人能拉她下台，除非她自己让步。 “舒曼，我说过，在这个社会上，女人的年龄会限制你自己。如果你不管理好你的表面，你想做的事情到了三十几岁就只能是止步不前。” 程舒曼转过身，努力扯开嘴角，却笑不出来，说：“看来你很有体会，所以你离开了爸爸，你选择了事业，甚至你即将结婚的对象也是你事业的踏板。” 分卷阅读74 夏新岚双手叉腰，深深呼吸。她看着程舒曼，也看着外面的黑夜。 “舒曼，你不能因为怨恨我而让你自己过得不好，这很幼稚。”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程舒曼冷着脸，继而冷笑：“我怨恨你？你还知道我怨恨你？” 夏新岚吸进去的气息沉沉地从鼻腔呼了出来，她望着程舒曼，紧闭着嘴，半久后，她放软语气，说：“我二十岁生了你，没错，的确，我当初是嫌弃过你，可我如果真的嫌弃你不会把你生下来，舒曼，我没你想得那么冷血，在事业上我承认我有些事情做的极端，但对你，我毫无亏欠。” “那江杏莞呢？她是我的朋友，从小就在一起的朋友！你敢说这一点你都不亏欠我吗？” 夏新岚别过脸，抬手揉了揉额头，她似在考虑，也似在逃避这个问题，可怎么逃都逃不过程舒曼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她抬起头，说：“我不亏欠你，哪怕是对江杏莞我也不曾亏欠。” “你说谎！” 夏新岚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微微没了眯眼，慢慢说：“舒曼，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在你面前就有说过，事实第一，新闻第二，江杏莞，我不亏欠，你，我也不亏欠，我亏欠的是江家母子，如果我不报道那个新闻，她们是不会死，可是，舒曼，你知道吗？江杏莞喜欢那个老师，这件事情你知道吗？如果我不说出事实，亏欠的是我的职业责任以及那位老师，以及社会大众对那所学校和对教师的亏欠。社会上已经出现多起教师性，侵女学生，教师职业形象已经受损，我不可能因为你的缘故而忽略事实，将新闻与事实颠倒。” 程舒曼往后退，靠上墙面。 “你对我有偏见，导致你对我的新闻都有偏见。我再怎么过分，都不会拿我热爱的事业去干幼稚的事情。” 程舒曼看着她义正言辞，笑出声，“如果没有我写的那篇文章，江杏莞不会被你们逼的跳楼，你少在我面前当什么清道夫宣扬你的新闻职业道德，你所谓的事实根本就是伪事实，江杏莞喜欢老师但不代表她会愿意被老师以那种方式对待！喜欢是一回事，性侵是另一回事！如果你没骗我写那篇文章，拿我写的东西做新闻引子，我可能真的会相信你现在这番话，可惜，夏新岚，你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不，准确来说，你是用你自己的目光去看待新闻，而不是用上帝目光看待。你说得没错，事实第一，新闻第二，可是还有最重要的，新闻的公正性，客观性也是必要条件！你的目光自私到发臭！” 程舒曼一刻也待不下去，她不知道夏新岚的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居然觉得对江杏莞毫无亏欠。她不知道江杏莞如果知道自己喊了那么多年的阿姨居然是逼自己跳楼的凶手之一是什么感受？！ “妈，说着的，我感谢你把我引导到新闻这个行业里来。但，也仅仅于此了。” 她拿上手机，走到门口，拿上挂在门后的单肩包离开房间，走出门后，她又回头，说：“请尽快离开，这个房间不是我的，是你口中的那位年轻男人的。”她刚走几步，就看见靠在墙边上的人。 厉泓看着她发红的眼睛。 程舒曼看了他一眼，低头往前走。厉泓伸手去抓她的手却抓空了，他转身跟上她。 她进了电梯，挡在门口没让他进来。厉泓只好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往下，确定到了一楼，他才从楼梯跑下去，跑到一楼时，程舒曼已经出了大门，正在外面拦车。 “程舒曼！” 他大声喊她，她没有回头，拎着包站在路边伸手拦车。 他越跑越快，跑到她身后，气喘吁吁喊她：“舒曼。” “别跟着我。” “我说过要跟着你的。” 程舒曼回头，一双眼又红又湿。“至少现在别跟着我。” 车子来了，她上了车。 厉泓俯身看着车内的人，想拉开车门，可一看到她的眼睛和隐忍痛苦的表情，他退开了，看着她离开。可没一会儿，他又后悔自己的退开，拦了车追上去。 坐在车里，他无法感知她的情绪，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他担心着。 车子转了弯，停了。厉泓看她下了车，自己也跟着下车。他看着她从包里扯出耳机戴上，手里捏着手机，慢慢走着。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走停停，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停了下来，手扶着电线柱脱鞋，摸着脚后颈上被磨破的痕迹。他还没靠近她，她站直身子，头也不回地说：“别过来。” 她知道他会跟着，怎么拒绝，他都会跟着。 “别过来，让我一个人走一会儿。” 厉泓喉咙发烫，哽咽了一 分卷阅读75 声，“好。” 她慢慢走着，其实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她只是想戴着耳机。午夜十二点还没到，这个时候街上还有行人，过了东门和桥，人更多了，女人街上到处都是人，热热闹闹的，蔓延着食物的味道，还有人与人之间融合在一起的气味，可能是汗臭味，也可能是香水味…… 她看着眼前热闹的事物，眼睛发热发烫，一眨眼就疼。她在人群里慢慢走动，厉泓跟在她身后，眼睛只看着她，不敢移开一分一毫，生怕自己错开了视线后她人就不见了。 她走到路的尽头没有转弯继续走，而是回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视线越过他们，直直看向停了下来的厉泓。 她吸了口气，抹了下脸，朝他走过去。 厉泓看到她走过来，松了口气，嘴唇微微抿了抿，缓缓地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 “我脚疼了。” 厉泓心疼，笑说：“我背你。” 她握住他的手，微微抬着脸看他，“跟着我走了这么多路，会累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想这眼睛里装的东西可真多，什么情绪都在里面，难过悲伤痛苦快乐都在这里，可是此时此刻，他看到的只有压抑克制。她还是在忍着。 “会。”他老老实实说，“因为看不到你的脸，光看着你背影，要想着你会是什么表情，会怎么难过，会怎么忍着……我想不出来，有点累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笑了一声，说：“你都不打算骗我下，说不累的吗？” “为什么要骗你……我说累了的话，也许你会心疼下我，回头让我看看你呢。” 她看着厉泓。 人生头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暖意，来自内心，也来自他的内心。当一片空白的又发黑的心境得到了五彩的颜色，得到了明亮，哪里还肯放走那些颜色呢？ 路灯下。 她看着厉泓笑起来，眼睛慢慢湿润。 为什么是你呀？ 为什么是你啊？ 为什么是你呢？ 他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舒曼，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忍的。如果你怕丢脸，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的。” 她闭着眼睛，闷声说：“大庭广众搂搂抱抱不太好看。” 他听到这话，忙忙看向四周，真的有人在看他们说着什么。他松开她，改牵她的手，“那……那我们去人少的地方。” “哪里人少？” 他想了想，说：“现在很晚了，我们去睡觉吧。” 程舒曼抬眼睨他，似笑非笑。 厉泓发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即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很晚了，我们应该要休息，熬夜不好……”说着，他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你看，快到十二点了，我们得睡觉，尤其是你，女人熬夜不好的。” 程舒曼听着他解释，低头，手指轻轻扫了扫鼻尖，低声笑：“那我们去睡觉吧。” 厉泓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程舒曼笑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走到前面时，她抬手轻轻抹了抹眼睛。 厉泓跟上她。 “你去哪啊？” “找地方睡觉啊。” 靠近学校的地方能住宿的小旅店很多。她掏出身份证办理时，前台收银员看向一旁的厉泓，问他要身份证。厉泓睁大眼睛看向程舒曼。 程舒曼没看他，抬了抬下巴，说：“先办我的，他不跟我一起。” 拿到房卡后，程舒曼看了眼厉泓，打了个手势，厉泓立马明白。她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来了偷偷跑过来的厉泓。 程舒曼躺在床上，看着厉泓准备躺在地上的时候，她拍了拍床，说：“这儿呢。” 厉泓挠了挠后颈，有些不好意思。 “睡都睡过了，还怕躺在一起吗？” 厉泓耳朵瞬间燥热，他说：“你、你别这么直接。” 程舒曼笑：“就躺着，像三年前一样，不对，是差不多，就这么躺着，说会话，然后就睡觉。” 厉泓这会没不好意思了，躺到她身边，看着她。她看了眼窗户外面的灯光，挪了挪身子，往他身上倒过去。她枕在他胸上，看着外面，说：“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夜，很多星星，霓虹灯彻夜不眠。” 厉泓低头看她，她看外面的表情太过专注，眼神却 分卷阅读76 空的令他心脏发紧，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额头，用手指去描绘她的眉毛。她忽然抬起眼睛，笔直地看向他。 “那天之后，你过得好吗？你怎么会来的苏州呢？” 厉泓回忆了一番，慢慢说：“我大学在苏州的，老家在上海，因为奶奶的缘故，我在上海留了一阵，奶奶身体不好，我也因此欠了很多钱，那天你见到我，就因为这个。你出现后暂时缓解了我的困难，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带着奶奶去苏州了，我跟着朋友去打工，遇到了琳姐，她帮了我很多，债还请了，我轻松不少，就跟在琳姐身后帮忙，之后就一直留在玫瑰旅店了。” 程舒曼看着他，迟疑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徐琳对你很好？” “嗯，还不错。” 程舒曼别过脸，看向别处。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厉泓说关于徐琳这个人的事情，一个女人贩子，一个利用女人做生意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即便是用最客观的目光去对待徐琳这个人，也没办法排除她是恶人这个事实。 “那你觉得徐琳这个人本身怎么样？” 厉泓看她，问：“你怎么会这样问？” “记者直觉让我问的。” 厉泓“哦”了一声，认真地想了想，说：“她是个女强人吧。”他想到了那天在包间里看到的那一幕，又说：“是一个能忍受一切的女强人。”他笑笑，低头看程舒曼，“你会为了你的事业选择出卖自己吗？” 程舒曼坐起身，盘着腿，看他。“你说的是那种出卖？” “什么都算吧。” “肉体？如果是这个的话，我想应该不会，说起来很顽固，我们女人身在这个好面子的社会上，女人一旦出卖了自己，利用自身上位，以后无论她多成功都会被人瞧不起，甚至是侮辱性的瞧不起，我想我应该承受不来这样的侮辱，我宁愿我做个平凡人，也不想因此而成功。” 厉泓看着她，因她说的话而笑起来。 “笑什么？” “没，觉得你好厉害。” 程舒曼抬手戳了下他的额头，说：“你那个琳姐才是个厉害的人物呢。” “不一样的。”他抓住她的手，说：“人与人之间可以被比较的是自己选择生存的方式，你选择生存的方式很厉害。” 她笑出声，靠在他身上，蹬了几下腿，笑说：“你不记得了吗？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很坏的，我恶意制造新闻，这种生存方式不是很可耻的吗？哪里算厉害？” 厉泓看着她小声说：“可你事后不是也做了澄清新闻了吗？你制造新闻然后又澄清新闻。” 她收起笑容，抬起眼看他，“你怎么知道？” 厉泓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天机不可泄露。” 她作势起来要揪他鼻子，两人打打闹闹嬉嬉笑笑，最后一起躺倒在床上。他抱住她，说：“睡了，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厉泓。” “嗯？”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厉泓见她突然这么严肃，自己也认真了起来。 “关于徐琳的，老实说，我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你。” 厉泓眉头微微蹙起，“你说。” 程舒曼紧紧握住厉泓的手，低下眉眼。 “徐琳是人贩子。” 对她而言，有些事情现在不说，以后就真的会脱离轨道了。她不想失去他脸上明朗的笑容。 Chapter 33 “厉泓, 厉泓，厉泓！” 徐琳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回了，都不见他有反应。他碗里的虾饺都凉了。 他眼睛动了下, 看向徐琳。 “你怎么了？怎么老是发愣？” 厉泓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太累了吧。”他想起程舒曼说那些话, 有些发懵，甚至是不敢相信。他慢慢抬起眼皮看向徐琳，一瞬间觉得陌生又熟悉。 “今天会有记者来，注意点形象，知道吗？” “嗯。” 邵大海的事业扩到海外, 事业大之余又做了很多慈善活动, 近几年捐款建了不少学校, 其本人的名声在国内自然而然也大了。只是, 程舒曼没想到夏新岚会和邵大海有这么一层关系。她看着夏新岚和邵大海说话，内容不知道什么，但表情一看也知道了吧，她可从来没见过夏新岚能笑成那样子, 在爸爸面前都没有过的。 她现在是空手, 穿的是夏新岚让人送过来的定制礼服，根本没地方放香烟打火机。她站在角落 分卷阅读77 里, 避开夏新岚的视线, 出了礼堂，又看见从楼梯道上来的记者。她下意识转过脸，避开他们, 却看见杨卓。 杨卓当然也看见她了。 他对身边的助理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进去。他走到程舒曼身前，推了推眼镜，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程舒曼摩挲着手指，没看他，只看着楼梯下面的阶梯。 “夏新岚给你独家？所以不敢光明正大进来？” 杨卓客套性地笑笑，“曼曼，你不要对我有敌意，我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程舒曼好像听到了笑话，忍不住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突然就收了音，她绕开他下楼。 杨卓自然是跟着她下楼，“曼曼。” 程舒曼回头挑眉看他：“有事？” 杨卓见她对自己敌意这么大，无奈一笑：“曼曼” “等下。”程舒曼转过身面对着他，“别这么叫我。” 杨卓吸了口气，“ok，ok，程舒曼，ok吗？”他故意靠近程舒曼，看着她的脸，轻声说：“舒曼，许久未见，你对我态度还是这样？难道都不想我吗？” 程舒曼推开他，不可置信，简直是不可置信，一个已经劈腿的男人，居然还会对前女友说这种话？她冷着脸，盯着杨卓，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杨卓轻轻笑：“你不想我，我倒是想你了，果然，新的还是不如旧的好，你说呢？” 程舒曼转过身，双手叉腰，笑了几声，“是啊，新的不如旧的。”她回头，抬手就是一巴掌用力扇在杨卓的脸上。“有病。” 她转身就跑下楼。 杨卓摸了下脸，看着程舒曼离开的背影，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站在上面楼梯的人，脸色一沉，低声咒骂了句脏话。 厉泓走下楼，看着杨卓。 “看什么？”杨卓厉声吼了声。 厉泓露齿一笑，没说话，径直下楼。 杨卓又骂了几句。 见鬼了！ 程舒曼那个女人真是大变样，交往的时候可没见过她这么凶，居然还动手了。 厉泓看到程舒曼从服务员那里要了包香烟，就着漂亮的礼服坐在楼道间抽着。他今天穿的是皮鞋，每走一步，都有脚步声，格外清晰。她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厉泓，手指一抖，烟灰洒在礼服上了，她倏地站起身看向他。 楼梯道间只有一扇窗户，光线沉闷。 她逆着光去看他。 他慢慢走下来，低头看她。 她手指夹着烟，因为厉泓的靠近，她手指紧张，香烟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不是说好戒烟的吗？”他看了眼地上还没灭掉的香烟。 程舒曼别过脸，按了按额头，不知道怎么辩解。 “你怎么来了？” 厉泓捡起香烟，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心情复杂。”他转身，正好看见程舒曼暴露的后背，颈椎线条清清楚楚，尤其是后背两边的肩胛骨。 程舒曼转过身，“因为徐琳？” “嗯。”厉泓老实说：“我不愿意相信。” 程舒曼捏着手指头，烟瘾还没散退，她现在有些焦躁，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发脾气。 “随你。” 她说着要走，厉泓拉住她，“你就不能有点耐心跟我说一会话吗？” “我要说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能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好。”他低头抵在她肩膀上，缓缓呼吸，却又有些不舒服，来自胃部。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说：“随便说点什么。” 程舒曼仰头看着发白的楼梯墙面，咬了咬牙，焦躁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她任由他靠着，随便找话说：“你不上去吗？” “暂时不上去。” “你怎么会下来？” “找你。” 她找不到话说了，沉默了。 前天她突然直接告诉他关于徐琳的事情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就目前看来，不应该说，如果没说，至少不会是这样的气氛。 他们就站在楼梯道间互相依靠着，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上面的人。邵晨若有所思的笑笑，转身就走，路上碰到徐琳，徐琳问他有没有见到厉泓，邵晨笑着一声不吭。 “时间差不多了。”程舒曼推开他，“上去吧。” “那你呢？” “待会就上去。” 分卷阅读78 厉泓走到上面时，透过楼梯间的缝隙，看到程舒曼靠着护栏，一遍一遍地摁着打火机。他看了眼外面，迟疑许久也没走出去，而是继续待在这里看着她。 她靠在护栏，看着打火机上的火焰…… 高三的中秋节，她回家，看见了夏新岚，正当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那一番话。 “观众不在乎新闻背后的真相，真相已经被掩埋了，那也算不上真相，必须牵引舆论，不要让这件事情烧到不该烧的人身上。” 她看着夏新岚冰冷的说出那一番话后就跑了。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妈妈居然也会违反职业道德，尤其是新闻记者这样的神圣职业。而后，没几年的时间，她爬上了新闻主持人的职位，愈来愈美丽自信，与丈夫离婚后，自己主持的新闻栏目收视率越来越好。 她上了大学的第一天，在北京见到了夏新岚，也见到了徐琳。 时隔多年之后，她居然还能见到夏新岚和徐琳同框，一想到那个场面，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一个永远在正轨上的女人怎么会和徐琳扯上关系？ 她起身，拍了拍发热的眼睛，整理好情绪后，上楼。厉泓站在出入口附近，看到她进来了，才低头走开。 夏新岚看见程舒曼，便对身边的人介绍：“那是我的女儿，舒曼。” 柳文远远便看见程舒曼了，绿色长裙包裹的好身材一览无遗，长相精致，除了气质之外，其他方面都不比夏新岚差。他眯了眯眼睛，说：“长得可真像。” 程舒曼走到夏新岚身前，面无表情，直到看到门外的闫卓文后，她笑了起来。 和柳文打过招呼后，她就被夏新岚安排到另一边的坐席上待着。 “你老实一点，你爸待会要过来。” 程舒曼抬起头看她，笑：“不知道前夫和现任同框，你什么心情？” 夏新岚面部表情把控的非常好，好到外面记者的摄影机都抓不到一丝恼怒。程舒曼有时候都觉得夏新岚不进演艺圈都可惜了，可惜人家志在新闻界。 婚礼当天是七一建军节，夏新岚大概是很清楚观众口味，婚礼前特意请来记者，说了些有关于建军节的官方话，甚至柳文都出面表示了，没多久官方视频就被推上了热搜，网络一片叫好。程舒曼刷着手机上的评论，忽然收到了爸爸发的信息。他说不过来了。程舒曼抬起头看了眼夏新岚。 婚礼要开始了。 灯光暗了下去。 她看见邵大海坐在前排，以及徐琳等人。 她起身离开礼堂，进了酒店的布草间，拿了先前藏在这里的房间服务总卡，顺着记忆去找邵大海的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房间内很整齐。她看到桌上摆放的电脑，打开显示要输入密码。她没那么多时间犹豫，也没那么大本事破解密码，只能按照方文吉的办法，将微型窃听器放进电脑底部。 她合上电脑，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捂住她的嘴进了棋牌房。 黑暗中，她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他抱着她，轻轻呼吸着。 外面有人进来了又很快离开了。等确定人彻底离开了后，厉泓领着她离开房间。 俩人来到一楼大厅坐着。 厉泓紧紧抓着她的手，手心都是汗。 他不问她做什么，但不代表不担心。他抬起眼睛看她，眸色发沉，嘴唇紧抿着。 他不问，她自然也不说。 好一会儿后，厉泓松开她的手，起身离开。 程舒曼别过脸看向别处，指甲一下一下地掐着手心。 厉泓走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开了。 程舒曼坐在沙发上，看着厉泓进了电梯，沉沉地吸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酒店。她刚走出酒店门，胳膊突然被人用力握住，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转动，紧接着，她被迫拉进他的怀里。 程舒曼掐着自己的手心，喉咙发烫，说不出一个字来。 婚礼进行时。 程舒曼和厉泓在外面到处逛。 到处都是美丽的灯光。 厉泓拉着程舒曼的手，看着她脸上难得出现的笑容，暗暗对自己保证一定要让她好。他拉着程舒曼走进人多的步行街上。 “厉泓，我讨厌徐琳。” “我知道。” “你不能对她好，她是坏人，知道吗？”b 分卷阅读79 r 厉泓看着她，没回答。 有些人哪能是一句坏人就能说得清楚的？ 程舒曼也不强迫他回答，一笑而过，随手买了一支玫瑰花，插进厉泓上衣胸前的口袋里。她走的远远的然后回头看他。穿西装的男人，怎么看都怎么好看。 厉泓跟在后面，眨眼间就没看见程舒曼了，他急了，到处找，没看见人。他走回原地，等着，等了不知道多久，周围人渐渐变少，他才看见同样在等的程舒曼。他大步跑过去，“舒曼，我以为你走了。” 他抱住她。 “舒曼，我以为你走了就不回头了。”每次他跟着她，她都没有好好回头看过自己，也没有主动往回走。 “我回头了，没看到你。” 经历过一次完整的做爱后，情愫上来了，他会冲动，会再次为了这个女人冲动，怎么安抚自己都没有用。 他想吻她。 她亦是如此。 “程舒曼，你的理智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尝到放纵的快乐的。” 她的极度理智让她感情之路变得十分坎坷，十分失败，虽然她并不在乎谈情说爱，生理有需要了随便做一次即可可偏偏连生理都是理智的。她的几任男友包括杨卓都为此厌烦。 “程舒曼，你简直是性冷淡！” 她是觉得性不是一切，可如今到了厉泓这里，她觉得性是感情的一部分，相互拥有对方，相互对此虔诚尊重。 他们回到酒店，回到她住的房间里。 他们开始说玫瑰旅店的故事，说三年后第一次再见的故事。 他眼神热切，他吻中的青涩变淡了。 她摸着他的颧骨，摸着他的眉骨。 “舒曼。” “嗯。” 他看她嘴唇，视线慢慢上移，他看着她的双眸，问：“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关系？” 程舒曼解开他衬衫的第一粒扣子，听到他的话，笑起来，“你想我们算什么关系？”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说，犹犹豫豫，踌躇十几秒后，他抱起她，让她坐在壁柜上，他抬着视线望她。 程舒曼望着这个为自己而挣扎的男人，大发善心，主动吻他，主动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在一起吧。”她解开他衣服上所有的扣子，也解开自己的长裙，露出里面蓝灰色蕾丝三角文胸，她被他带到沙发上，她耸着肩膀望着他脱掉衬衫，短发发尾扫在锁骨上，清清凉凉地发痒。 她没有一丝起伏角度的红唇。 她笔直而漂亮的鼻梁。 她细弯的眉毛。 她眼睛底下的卧蚕、泪沟。 她在他眼里，无论有多少缺点都是最好的。她在他眼里很漂亮，即便有法令纹，有泪沟，有黑眼圈，她都是很漂亮的。 他俯身，双手撑在沙发上，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她恶作剧般往后退，却被他一下子拉进怀里，她在他怀里笑出声。 他吻她的眉眼，视线渐渐往下。她胸下坠的角度都是刚刚好的。吻跟着视线一起往下。 他突然起身，转身去床头柜，拿起客房准备好的安全套。 “快一个月了，你还回旅店吗？”他低声问她。 她扬了扬眉，“你说呢？” 他看着她，然后低头用力亲她，笑：“你不回去，那我就跟着你，你就是烦我我也不会放手。” Chapter 34 夏新岚的婚礼结束的第二天, 厉泓跟着徐琳离开北京回苏州了。程舒曼则留在北京。 “小姐，最近过得不错嘛。” 程舒曼坐在咖啡厅里敲电脑，突然后面冒出声音, 她猛地关上电脑, 回头一看是闫卓文, 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打他。“你能不能正经点。” 闫卓文“嘿嘿”几声，坐到她面前，“怎么没跟你的小男友走？” 程舒曼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装聋作哑：“什么小男友？” “装, 你继续装, 当我瞎子吗？” 程舒曼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跳开话题, 开门见山：“新闻成绩怎么样？” “热搜前十名吧。” 程舒曼勾唇一笑：“杨卓呢？” 说到这个，闫卓文大笑：“我听我朋友说的啊，说杨卓一回去，就被骂的狗血淋头, 头条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报社给端出去了, 你说搞不搞笑？不过，说真的, 你狠, 居然拿你妈事业经历说事儿。” 程舒曼摩挲着电脑壳，看向外面的阴天。 分卷阅读80 对待有些人有些事，只能心狠。她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什么好人, 尤其是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摊上一个手段更狠的夏新岚。 “广东那边有台风过来了吧。”她收拾东西，“我叫你保密的事情还请继续保密。” “OK。” 程舒曼起身离开。 闫卓文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她，心想，人啊还真是有意思，说变就变，一变就这么可怕，所以他才喜欢这样的程舒曼啊。 程舒曼背着包，在手机上订车票，意外收到了方文吉的信息。 “机会来了，徐琳近期可能会来泰国。” 她回了个收到，删掉短信后，没多久，方文吉又来了一条短信，说让她去找那个警察。她找到那个警察的号码，拨过去没人接，想了想，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这种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 突然来了个女人找面瘫王吴泽楷，局里的同事们顿时下巴掉了一地，谁都没余力回答程舒曼的问题，最后还是个老警察出面，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 面瘫王吴泽楷，之所以叫面瘫王，还是前几年出任务，出了车祸，伤到了面部神经，不能流畅地运用面部表情，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不会做多余的表情，久而久之就成了面瘫王。 吴泽楷从里面出来，看见程舒曼，绕手掌心的绷带停了停。 程舒曼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起身向他走过去。 “你好，我是程舒曼。” “我知道你。” 吴泽楷没想到程舒曼本人比照片要真实。 “现在方便吗？”她说。 吴泽楷回头望了眼，对老警察交待了几句话，然后才回答程舒曼的问题：“方便。”他领头先走，带她去警局对面的茶餐厅。 附近都是工作白领，茶餐厅自然人也很多，多到需要排队等位置吃饭，幸好吴泽楷每天都有预留位置的习惯。 “方文吉让我过来找你。” “他已经跟我打招呼了。” 程舒曼看了眼面前的橙汁，手指敲了下杯壁。“那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吗？” 吴泽楷喝了口碧螺春茶，说：“应该知道。”说着，他看了眼程舒曼，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茶餐厅的优惠券放在桌上。“现在我没本事找徐琳麻烦，证据不足。当然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一起收集证据，我乐意至极。” “除了徐琳，还有谁？” “什么？” “除了徐琳，还有谁？” 吴泽楷眉头一挑，往后一靠，勉强露出浅笑，说：“你知道的不少啊，方文吉说你只是个普通记者，我看不止吧。” “我的确只是个普通记者，只不过比普通记者多了好奇心。” 吴泽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那你知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话？” 程舒曼喝了口橙汁，点点头，“那就只能偷偷好奇了。” 吴泽楷从墙面的壁柜里拿出碧螺春茶叶盒，放到她面前，“未开封的，我是留在这儿准备自己泡着喝，现在送你了，就当是我们成朋友的证据了。” 她看了眼他杯子里的茶叶，觉得新鲜。就她目前见过的人，除了几位老前辈和父亲，没多少年轻人喝茶了，而且还这么讲究。她愉快接受，“好。” “嗯，没错，除了徐琳，还有一条大鱼。” 程舒曼打开茶叶盒盖，闻了闻茶叶香气，她听着对方慢慢说，果然听到了邵大海的名字。 话到最后，吴泽楷还是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你真的只是个普通记者？” “是，我保证。”她眼神里的坚毅让吴泽楷格外欣赏，不过几秒，他做出了选择，选择相信了这位普通记者。 “那么，普通记者小姐，方便留下你的号码吗？” 程舒曼从包里拿出便签纸，撕了一张纸，留下自己的号码压在他的茶杯子底下。她说：“我想知道你了解多少？” 吴泽楷吸了吸鼻子，抽了几张餐巾纸用力擤鼻子。 “我了解的不够多，要是够了的话，我早就送他们进号子了。” “那么，泰国那边，你，了解多少？” 吴泽楷抬起头，揉着手里的餐巾纸，默了片刻，慢慢说：“方文吉了解多少我就了解多少，不然你以为他在泰国会混的那么顺利？当然，他够义气，对你没有任何隐瞒，你知道多少，我也知道多少，情报共享。 分卷阅读81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没告诉我。”他靠着椅子，看着程舒曼，嘴角动了动，“关于你，他一个劲儿的只说你是普通记者，给我你的照片还是虚化了的。” 程舒曼看着吴泽楷杯子里的茶叶慢慢下沉。 “你相信方文吉，自然，也会相信我。” “普通记者小姐，我信的不是你，是方文吉口中说的理想。”他挠了挠额头，“方文吉说你……唔……大概就是天真，理想化，天真的人和现实的人相比，还是天真比较靠谱。” 吴泽楷表情少，说起话来一字一板的，偏偏腔调有时候又带着讽刺，也不知道是真讽刺还是假讽刺。程舒曼收起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总之你，吴警官。” 吴泽楷抬手摆了摆，算是再见。 程舒曼离开后，吴泽楷回头看了眼壁柜，里面茶叶没剩多少了，不禁惋惜，好几百的茶叶呢，还是特意让人从苏州带过来的。他想起方文吉口中的程舒曼，跟他见到的程舒曼相比较，完全不是一个样子。人在不同环境中，就会被环境影响甚至改变，一个女人做记者，做到程舒曼这种，要说为人简单那还真没人敢信。不过嘛，社会如此，人性如此，复杂点的橙汁比简单的白开水有意思。 程舒曼没有和夏新岚打招呼，直接离开酒店，也没有办理退房手续，反正付钱的人不是她。 她背着包路过一家古旧的手表店，被门面风格吸引进去。 店老板是位戴着老花镜的老人，脸上些许老年斑。他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摇着蒲扇。她走进去，在柜台边四处看。老人看到有客人，缓慢起身，走到柜台里面。 “表都是老款式，老归老，但很耐用哩。” 她知道，因为爸爸戴的表就是老式手表，戴了很多年，还是夏新岚当年第一份记者工作的工资买来送给他的，没想到一戴就戴到至今都没有坏。 柜台里的手表，款式差不多，表盘颜色不一样而已。 她指了指其中一款黑色表盘的，“拿这个吧。” 老人拿出手表放到她面前，她摇摇头，说：“拿盒子包装起来吧，我送人。” “不检查下呀？” “反正包修不是吗？” 老人笑起来，动作麻利地给包装好，顺便调好时间。 程舒曼收好表付了钱离开。 夏新岚送了一款老式手表给爸爸，爸爸至今没忘过，那么她送一款手表给厉泓，她希望厉泓会和自己的爸爸一样，算是私心作祟吧。 晚上18：39分左右到了苏州站，到旅店也就快八点多了。 这个时候，厉泓还在会所里。 他穿上了琳姐送过来的会所制服。 徐琳看着很满意，说：“比你那什么衬衫要精神。”她拍拍厉泓的肩膀，指了指外面舞厅，说：“香水酒吧这个月底就开业，到时候可就靠你了，大老板很欣赏你呢。” 厉泓扣好扣子，扣到最上面的时，徐琳突然伸手过来要帮他扣，他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徐琳的手。 徐琳的手愣在半空，好一会儿才收回。 她盯着厉泓，嗤的一声笑了：“你怕我吃了你呀？” 厉泓抬起头，露出无害的笑容，“习惯使然，可能以前被人打怕了。” 徐琳看着厉泓的笑容，眼里的锋利收了起来，温和一笑：“好了好了，这习惯也不是坏事，反应敏捷，挺好。” 厉泓看着徐琳转身离开，浅浅地呼出一口气。他转身朝着香水酒吧走过去，摸出手机，看了眼刚刚才收到的信息。 程舒曼发过来的。 一片空白。 但是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收起手机，发自内心笑起来，扯了扯勒人的衣领，去香水酒吧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工作事宜，尽量在九点之前回旅店。 Chapter 35 夜, 华灯初上，人心最难坚强。程舒曼坐在故事墙下，时不时抬起脚尖敲击地板, 有节奏的等待某个人。她看着自己的手背, 上面皱纹很细, 相互交错，蔓延到手心，也看不清自己以后的路是否会像皱纹一样蔓延到合适的位置上，唯一能看清楚的是，以后的路或许真的就像手上的那些纹路一样复杂。她抬起目光看向门口。 音乐切换了, 是她上次推荐给庆北的歌单里其中一首关于拉丁舞的背景音乐。 她听着音乐, 慢慢细数着时间的流逝, 看着旅店门外的行人和灯光。 厉泓将车子停在旅店侧面的停车 分卷阅读82 区。 像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程舒曼起身朝门口走去，人还没走出门外，就被人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青柚味。 除此之外，还有酒精味。 厉泓在她耳边喘气, 开心的呼吸声蔓延到她耳朵里, 情不自禁地她就跟着弯了弯唇角。她拍拍他后背，“你总是这么突然。” 他紧握她的肩膀, 后退了小步, 垂下视线看她。“对不起。”他笑着。 庆北拎了拎系在腰间的围裙，看到这一幕，坏坏地吹了个口哨, 于是，店里的几个员工和其他客人也忍不住跟着起哄。 厉泓不好意思笑笑，拉着程舒曼上楼。“你别理庆北，他就那样。” 程舒曼笑笑，“我知道。” 她跟在他身后，闻着他身上的青柚味，走到三楼时，她轻声问：“来的路上喷香水了？” 他脚步一顿，回头，目光里有抱歉意味，他看着程舒曼，说：“酒味散不掉。” 305房就在前面，没几步了。 她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推着他靠门，从包里拿出房卡开门，推着他进去。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推着他直接靠向墙面，她看着他的眼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说：“再给我调一种香水吧，不要青柚味的了，我想要独一无二的，只是你给我的，别人身上都没有的那种。” 他喉结滚动。 “你确定？”他看着程舒曼的目光都不知觉得变了味道。他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不知道舒曼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不等她回答，低头亲了下她嘴角，“确定吗？独一无二的，确定吗？” 她笑出声，眼角被挤出的细纹比先前淡了很多，跟着那双眼神，连细纹都是美的。他忍不住又去吻她眼角。 “为什么不确定？”她攀上他肩膀，手指在他的后颈轻轻摩挲，摩挲到了他后颈那一块凸出的骨头。“你能调得出来吗？独一无二的。” 他看她，轻笑：“给我时间，肯定能。” 她抱住他，闭上眼睛。她想啊，现在怎么样，以后怎么样，都不管了，她享受此刻，享受和厉泓在一起的时间，厉泓是真的好。日后，当厉泓真的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后，结果怎么样，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她不惧怕坏结果，重要的是过程。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当初计划好的时间了，在旅店住了一个月，后续房了十天，加上这次续房，厉泓自作主张让庆北再续了一个月。 程舒曼躺在床上，看着厉泓。 厉泓看着天花板上的画面，“看我干什么？看电影啊。” 她笑了一声。 投影仪投出来的画面映在漆黑的房间里，有一种奇怪的又很温暖的感觉。她看着上面的英国男演员，觉得有些眼熟，看了眼片名，笑了起来。她推了下身边的人，“喂，这是打算从电影里找调制香水的灵感吗？” 厉泓老老实实“嗯”了一声，转过脸看她，“独一无二，当然要认真对待了。” 电影名为《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电影开头就讲述男主角的嗅觉天赋。 程舒曼问：“你怎么会调制香水呢？” “我妈就是做这一行的啊。” “那你妈呢？” “自杀死了。” 程舒曼侧过脸去看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翻了翻身子，转过脸对着她。“她很聪明，很喜欢香水，听我爸说，她有一次中了奖去了法国，回来的时候，她就变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失去了嗅觉，后来就自杀了。”他说完，笑了起来，没有伤心没有难过。程舒曼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和眼角。 他说：“舒曼，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我妈的原因是她无论做什么，无论多难过多绝望，她都不会把那些不好的一面给我看，给我看到的永远是快乐阳光的一面，她笑起来很好看，还有小梨涡。所以，她调制的香水永远都那么好闻。” 她摩挲着他的脸，“嗯” 了一声。 厉泓吸了口气，“舒曼，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你会让我给你调制香水。”他抱住她，“这样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很喜欢我了，是不是说明你真的要接纳我成为你的一半了？” 这个男人用那么认真的语气说着令她心动又难过的话，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以后，只需放纵好了。她“嗯”了一声，接着，她听到他开心的笑声，他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又一遍一遍地亲吻她。 她想，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满足呢？ 分卷阅读83 电影结束了，男主角死了，似是解脱也似是绝望。 厉泓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人，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视线渐渐模糊。他看到自己的手机亮了，悄悄拿起来看，是徐琳发过来的，说是明天早上的飞机，让他不要迟到。这几天为了程舒曼在一起，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香水酒吧的工作后才回到旅店，不管麻花姐如何警告，更不管徐琳什么目光。 他收起手机，看向怀里的人。 第二天一早，厉泓早早起来，为程舒曼准备好早餐。 程舒曼一向到了凌晨就是浅眠，五六点，厉泓起床的动作就已经弄醒她了。她躺在床上，抬起手撑着头看着厉泓小心翼翼放下盘子的动作，笑了一声。厉泓立即回头看她，“吵醒你了？” “没，我早就醒了。” “不睡了？” 她摇头，起床穿衣服。 厉泓还是老样子，直接点的东西他不好意思，转过身，好一会儿才转回来。他说：“我今天要去泰国。” 她低着头，眉头跳了跳，“嗯。” 厉泓看着她，好一会儿没动静，看她拉好拉链后他才笑起来。 她回头看他：“笑什么？” 厉泓挠头，“我就、我就笑笑，没什么。” 程舒曼看着他，蹙着眉，“你不是早上的飞机吗？还不走？” 厉泓“哦”了一声，接着就没音儿了，他耸拉着，突然就没什么精神了。“早饭我放这儿了，我先走了。” 程舒曼拉住他，让他对着自己。 “你怎么了？” 厉泓小声说：“你没有舍不得我。” 程舒曼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她突然捧腹大笑。 厉泓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厉泓，你答应我，以后出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面不改色，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你要学会运动自己的面部肌肉，不要让它有任何能表达情愫的破绽，当然了，对我除外。” 厉泓“哎呀”了一声。 程舒曼笑着。 厉泓突然跑到她身边，问：“那你呢？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她看着他满目期待的样子，想了想，“好像没有，在你这儿我很放松，压根没机会板着脸啊。” 厉泓眼睛顿时一亮，捧着程舒曼的脸用力亲了下。 “舒曼！” “……怎么了？” 程舒曼眉头一挑。 厉泓看了眼时间，拧着眉：“要跟我一起去吗？” 程舒曼看着他，直接问：“跟徐琳一起？” 厉泓捏了捏手指头，“嗯。” 程舒曼摆了摆手，笑：“你先走吧。”她转身进了浴室，突然又出来了。 厉泓看着她满嘴的牙膏跑出来，笑：“舍不得我走了？” 程舒曼没理他，从包里翻出先前在北京买的手表递到他面前。 “送你的。” 厉泓有些意外，意外之后是万分开心。他拆开小盒子，看见里面的手表，“真的送我我？” “不喜欢？” “喜欢！” 程舒曼替他拿出里面的手表，让他伸出手，解开他之前的智能表，一边给他戴表一边说：“男人戴这种表才有意思。” 他看了眼自己的智能表，问：“那个表戴着……” 她接上他的话，“显嫩吧，本来长得就嫩，戴上那种小男生才会戴的表一看就是小男生嘛，跟我站在一起，不怕别人把我叫成你姐姐吗？” 厉泓愣了愣，笑了起来，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现在呢？成熟了吗？” “一点点吧。” “什么啊，就一点点嘛？” 程舒曼哼了哼，没说话。 厉泓故作生气，捧着她的脸，捏了捏脸颊。 她推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长皱纹的。” 厉泓气极反笑，伸手捏自己的脸颊，“这样，好了吧？我跟你一起长皱纹，好不好？” 程舒曼轻轻揉着自己的脸，看着他闹这么一出，笑到脸部肌肉都有点酸了。她推着他，“你该走了，不是早上的飞机吗？” 厉泓抵着门，回头看她，“好不好啊？一起长皱纹。” 程舒曼没理他。 这种话，一旦答应了，简直就是变相承诺以后一直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没等到回答 分卷阅读84 ，时间又不等人，没办法，他只能走了。 “舒曼，以后再问你。” 程舒曼回头，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怔了几秒，听到外面的车声，才发觉到厉泓已经真的离开了。 她拿出手机，发信息给方文吉。 徐琳去泰国带上厉泓，无非就是告知那边，甚至是告诉邵大海，厉泓这个人是她要重点培养的帮手。 Chapter 36 “新手表不错。”邵晨突然开口说话, 厉泓偏过脸，看向对面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去。 “谢谢。” 邵晨轻扯着嘴角, 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他看着外面的白云, 说：“这么快就适应了，有点不像你。” 哈哈哈哈哈大家快去给小藻发火锅照片整理　　厉泓往后靠了靠，看着窗户外面。 “人要往前看，不是吗？” 邵晨看向他，笑了：“你那位程小姐知道你往哪看吗？” 厉泓微微蹙起眉, 扫了邵晨一眼, 起身离开座位。 邵晨摩挲着下巴上的痘痘, 若有所思地看着窗户外面。 厉泓进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这么快就适应了，的确不像自己。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抽了几张纸巾, 折叠地整整齐齐地才擦掉脸上的水。镜子里的人变得有些陌生，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哪里变了, 只知道自己应该这样适应这里的环境, 甚至是适应徐琳这样的人。 如果她真的如程舒曼说的那样，那她真的是罪无可赦。人贩子，对他来说, 尤其是贩卖孩子的人贩子，死一千次都不够抵罪。 厉泓从洗手间出来，徐琳正从经济舱那边过来。 “怎么样？第一次坐飞机感觉还行吧？” “有点晕。” 徐琳笑笑，“回去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厉泓回到原位坐下，邵晨已经戴上眼罩睡了，真睡假睡就不得而知了。厉泓揉了揉晴明穴，闭上眼睛休息。 徐琳刚坐下，邵晨就扯下眼罩，看着厉泓问徐琳：“你确定你要带这小子去泰国那边？” 徐琳没搭话。 “这小子适应能力有点反常，前不久还很反感，怎么突然就答应了？你不觉得有问题？” 徐琳摩挲着眼罩，看向厉泓。 厉泓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用不着邵晨提醒警告。她看了眼邵晨，轻声说：“人要往前看，前面的前，金钱的钱，都是钱。”她戴上眼罩，不再理会邵晨。 邵晨揉了揉鼻子，盯着厉泓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 徐琳和厉泓还真有点相似，连说那句话的眼神儿都差不多。人要往前看？呵，前面到底是钱还是坑，谁知道？ 人心变化，向来就是捉摸不定。 到了曼谷，差不多是32摄氏度的雨天。 厉泓跟在徐琳身后上了车。 车子颠簸了一路后又走水路，终于到了一家度假酒店，楼层不高，就两楼，酒店环境不错，酒店外面是一条河，连接哪里，厉泓不知道。河的对面很热闹，到处都是人，还有商贩。 办理好入住手续，徐琳捋了捋湿发，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对厉泓说：“帮我把东西送上面房间吧。” 被雨淋湿的白衬衫变得透明不少，里面的黑色一览无遗，若隐若现。路过的男人都会忍不住看几眼。四十多岁的女人，仍是风韵犹存，在那些男人看来，这样的女人比年轻女人更有味道。 徐琳微微扯了扯领口。 厉泓没有去看，俯身拎起行李箱，转身直接朝二楼的方向走。徐琳看着厉泓的背影，嘴唇微微抿了抿。邵晨站在她身后，嗤了一声。 厉泓的为人，徐琳欣赏，但有时候为人太正了，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徐琳回头看了眼邵晨，邵晨眼里的讥讽就像是把小刀子扎在她的盔甲上，扎不进去，就只能在盔甲上划出痕迹。 徐琳房间内的窗户没关，雨打湿了窗台，窗户时不时被风吹动，外面正好有一棵大树，窗户和树枝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惊着了神经紧绷的人。他闻身走过去，看见窗台和地毯湿了一片，他伸手去关窗户的同时，一双手突然从他身后摸了过来。 他迅速转身，推开来人。 外面划过一道闪电，雨声阵阵入耳，窗户还没来得及关上，外面的雨丝都打到 分卷阅读85 厉泓的后背上了。 “……琳姐？” 徐琳看着他。 四十几岁的女人，风韵犹存，尤其是此刻，更是多了丝性感。特意表露出来的性感落进厉泓的眼里，像是要灼伤眼睛的东西，他立即别过脸，不去看她。 “东西我已经送到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他从她身边走过去，徐琳拉住他胳膊，她盯着厉泓的脸，说：“留下来。” 厉泓微微蹙眉，迟疑片刻，他看向徐琳的脸，说：“琳姐，我是敬重你的。” 连拒绝的话都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又漂亮。徐琳笑了起来。 厉泓看着徐琳，想到了那天，她对着那位大老板笑脸相迎的模样，眼里明明是厌恶的，却面带笑容。这样的人，这样活着不累吗？ 徐琳的手绕到他脖后。 外面雷声轰隆隆的，雨越下越大。 程舒曼坐在船内，手里捧着刚刚从路边淋了雨的小女孩手上买过来的鲜花，花依旧被雨打的有些憔悴了。她闻了闻花香，气味淡淡的，很好闻。离前面的度假酒店还有一段距离，她慢慢等着，看着两岸上的风景，一边安静，一边热闹。 她抬起头，看向船檐外面。 雨越下越大了。 厉泓看着徐琳，抬起要推开她的手却被她反握住，厉泓还没来得及反应，徐琳推着他靠向窗台。 一瞬间的，厉泓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捏着了。 他看着徐琳，紧紧蹙着眉。 徐琳解开他衣服的扣子。 船靠岸了。 她站在船上，因为没有伞，迟疑着要不要淋雨过去。 这时，有好心的女游客走过来，说：“我们一起过去吧，幸好我这伞大。” 程舒曼微笑道谢，和女游客一起离开。 一场大雨让这一路上都铺上了叶子。 她抬起头看向前面的酒店建筑，时不时回答女游客的问题。 厉泓挣开徐琳的手，避开徐琳灼灼逼人的眼神。 “厉泓，我难得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你难道没有吗？” 厉泓不敢相信这是徐琳说的话，头也不回往前走，拉开门离开房间，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擦掉自己嘴角上的口红，越擦越用力。他想起程舒曼，想起自己在心里做的承诺，想起种种，想起徐琳那样强势的吻，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被扯坏了。他走到楼梯口，停了下来，红了眼眶，嘴角都被擦红了，却擦不掉上面的气味。 程舒曼站在木亭子下面。 雨还在下。 雷声轰隆隆的。 她站在亭子下面，似乎是站累了，她靠着柱子，单腿站着，过一会儿再换腿。 厉泓看着她的背影。 他始终相信，他和舒曼的缘分自三年前开始后，再也隔断不了了，无论时间过得多快，无论他们有多大变化，他和舒曼的缘分始终未尽。 他走下楼梯，走进雨里。 程舒曼看着对岸上的风景，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他来到她身后，顾不得身上的雨水，他也要将她拥进怀里。她在他怀里被吓得一抖，回过头一看才安下心，她看着厉泓，感知到衬衫传过来的凉意，她用力张了张双臂要推开他，他却抱得更紧。 “舒曼。”他用下巴蹭着她的肩膀。 徐琳站在走廊上看着这一幕。 邵晨从一楼走廊的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 程舒曼担心他，任由他抱着，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抱抱你。” 她转过身看他，擦掉他脸上的雨水，顺便擦掉他嘴角边上残留的口红痕迹。她视线一转，看向走廊方向，徐琳站在那里看着。 “你回去洗个澡吧，感冒了不好。” 厉泓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你去哪？” “去办理入住手续。” 厉泓看着她。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舒曼的手越来越凉，他紧紧握在手心里，等察觉到了的时候，他已经跟着自己想的那样去做了，去搓揉她的掌心，一边搓揉一边说：“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身体不好？” 程舒曼看着他，将手握成拳头，顺便也捏住他的手指。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更近距离的接触一个人的心。她望着厉泓，慢慢低头看向他的手。她 分卷阅读86 捏着他的手指头，心想，这个男人的手怎么会比她一个女人的还要精致，这样精致的手，怎么会有疤呢？她拎着包的那只手松开，包掉在地上，她按住他的手腕的疤，抬起视线望向他。 “你回去洗个热水澡，我去办理入住手续。”她松开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腕上的疤痕轻轻扫过，仿佛是留恋又仿佛是想要深入那里，想要知道为什么会留下这个疤痕。她拎起包和行李，看向已经站在雨里等候的人，走过去。 雨在下着。 徐琳转身离开走廊。 “你好。”方文吉女友用不标准的中文打着招呼。 程舒曼站在伞下，回头看向厉泓。 厉泓捋了捋前额的湿发，看着她。 “等我。”程舒曼说。 厉泓立时笑起来，冒着雨冲向楼梯，听她的话，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等她。 程舒曼看着厉泓远去的背影，转身跟着方文吉女友去办理入住手续。她刚走到大厅，方文吉就出现了。他戴着草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跑到她身边，神秘兮兮的，突然问：“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程舒曼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你不知道，刚刚我跟着徐琳，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啧，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霸王硬上弓。” 程舒曼紧紧捏着房卡的手，突然看向方文吉。方文吉被她盯的莫名其妙，后退几步，“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看见什么了？” 方文吉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笑问：“敢情那小子你的？” 程舒曼拎起包，朝着走廊的方向走过去。 “是。” 方文吉拉着泰莎娜跟着过去，他坏心一起，在后面小声说：“徐琳可是强吻了那小子呢，我这双眼睛可亮着了。” 程舒曼转身上了二楼楼梯。 她什么反应都没有，惹得方文吉心里不痛快，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炸炸程舒曼，结果一点波澜都没起来。他憋不住了，问：“你不是说那小子是你的吗？他都快被那个啥了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舒曼顿足，回头看他。 “不急，慢慢来。” 厉泓是她的，但更多的，厉泓永远是他自己的，如果他选择了徐琳，她无话可说，可他选择了来到她身边。 雨冲淡了他嘴角边的口红印记，不是吗？ Chapter 37 厉泓坐在屋子里, 准备好一切。 电视机开着了，调到舒曼平时会看的节目；房间空气也刚好，湿度ok；床上一切都ok。一切都是ok的, 只有自己是不ok的。他搓着手, 紧张, 担心。 他要不要跟舒曼坦白自己刚刚和徐琳发生的事情呢？ 坦白还是不坦白？ 舒曼会在意吗？或者……压根就不会在意呢？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舒曼。 方文吉认识了一位在东南亚新闻界很有话语权的人，他人现在就这在这里，待会儿就可以见面。见客这种事情向来就是需要准备的，许是从夏新岚那里得到了习惯, 程舒曼必须要装扮自己。换上白衬衫黑色阔腿裤, 没有合适的鞋子, 只能穿百搭的黑色, 白衬衫单调，就配上胸针。 程舒曼梳理着头发，头发太久没有护理，严重打结, 梳理到最后, 她失去了耐心，用力梳扯着头发, 头皮被扯疼了, 她也没有那个耐心好好对待头发。 这个时间段，又有人来敲门，她用力扔下梳子, 梳子砸在桌面上，磕磕碰碰，最后滚到地上。 她去开门，刚要爆出来的气话瞬间收了回去。 厉泓站在门外。 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说：“我等你好久，你都没有来。” 她的耐心就因为这个人又回来了。她抓了抓头发，退了几步。“进来吧。” 他进来，关上门。 她捡起地上的梳子，站在窗前，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说：“我待会儿有事。” 他“哦”了一声，站到她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手指捏住她打结的头发，说：“你越用力，它就越打结。” 她回头看他。 他低着眼只看她头发。 程舒曼靠着窗沿，浑身彻底放松。她看着外面的那条河，在夜里是静静的，只有河对面的那条商业街才是 分卷阅读87 动的。 厉泓动作轻柔，连表情都是温柔的。 她真的真的就要陷进去了。厉泓的一切，在她面前越来越清晰，清晰的好像儿时跟江杏莞一起看日本唯美动漫，她们一起被动漫里的温柔少年吸引，尤其是《借东西的小人》里的温柔少年。 厉泓是温柔的。 但，她不是啊，她是暴躁的，她甚至是不可控制的。 她紧紧捏着手指，突然转过身对上厉泓的视线。她望着他的眼睛，不可控制的因素让她吻上厉泓。 厉泓愣了愣，呼吸都慢了。几秒过后，他回应她的突然。 程舒曼望着他的眼睛。 褐色的瞳孔，比黑色更深邃。 一场雨下完了，周围都变得格外宁静，只剩下灯光在河面上闪烁着。 她咬了咬嘴唇，湿润的感觉流进心里。她说：“厉泓，我得去做事了。” “那我在你这里等你。”厉泓看着她的视线是紧的，准确来说是松弛有度，不会让她感觉到累赘，相反很舒服。细节决定一切。厉泓和她相处的时间里，每一个细节都在挑战她，攻击她坚韧理智的心。她喜欢厉泓给她的每一个细节。 “可能会很晚。” “反正我等你。” 程舒曼定定地看着他，笑了笑。她转身走到床边，从包里拿出镜子和口红，一边涂口红一边问他：“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口红？” “啊？” 程舒曼看着镜子里的口红，说：“如果每天都要接吻的话，你可能会吃很多口红，不如我换一种你会喜欢的味道？” 厉泓顿时脸热，他又羞又笑，说：“其实都可以的，因为都沾上你本身的味道了，融合在一起了。” 她收起镜子口红，看向他。 “我等你的香水。”她收拾好东西，出门。 厉泓坐在她房间内，看着屋内的一切。高级酒店就是高级酒店，泰国古朴风格装扮，豪华舒适，又不失简单，即便是地区文化风格不同，比起玫瑰旅店，这里是更胜一筹。 程舒曼下了楼，跟着方文吉到酒店后院的露天餐厅。 方文吉穿得随意，但没有那么花花绿绿的，可见也是重视这次见面的。他看了眼程舒曼，笑了一声，说：“打扮这么漂亮，万一人家有非分之想，怎么办？” 程舒曼睨他一眼，“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一个人只看重外表美丽，内里好坏压根不会在意，放到新闻上，外表能引起大众兴趣的，内在臭气汹天的，你选择哪个？” 方文吉被呛得笑起来，说不出话。 他们一起到了露天餐厅。 郑绍炜，新加坡人，在新闻界混了二十多年，最出名的一次是在香港揭露了一家药业集团幕后黑暗，制药公司为了获取政府支持，从而制造出传染病源。这件事情当时在香港、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地区都有波及，因传染病死了不少人。郑绍炜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得到了新加坡最杰出记者荣誉，在新闻界自然而然有一定的话语权。 程舒曼坐了下来，看向对面的男女。 相互介绍后，郑绍炜介绍他旁边的女人，“这位是我的妻子。” 方文吉补充：“也是泰国人。” 程舒曼笑笑。 一番客套话结束，程舒曼主动进入正题。 “郑先生，我的目的，我想阿吉应该有跟你说过。” 郑绍炜看了眼方文吉，摩挲着妻子的手，点点头：“我跟阿吉认识了很久，他帮了我不少忙，自然，我从他那边也认识了你，说实话，你不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记者。” 程舒曼静静地听着。 郑绍炜继续说：“幸运的是，你很勇敢。” 程舒曼抬起视线。 “阿吉跟我说的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涉及到东南亚地区，到时候一旦暴露，影响可不小，尤其是女性。受欧洲影响，女权运动是一天比一天深，女权运动游行我在美国、英国也见过不少，女性事件暴露出来，可不仅仅是你说的要绊倒坏人那么简单，背后涉及的，尤其是涉及了这么多地区的女性贩卖以及交易事件，没那么简单的。” “很简单。”程舒曼往后一靠，“坏人必须死，尤其是贩卖女性及交易的坏人更是必须死，无论涉及什么，都比不上女性受的伤害。如果我怕了，我不做，所谓的女权只会原地踏步，不会有重见光明的一天，女性地位，永远就那样。”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端起杯子一口喝完里面的酒，看向郑绍炜，说：“我很惊讶， 分卷阅读88 我居然会和一个男人谈论这类事情，并且是和和气气的谈，甚至是客观性的谈。” 郑绍炜看向自己的妻子。“都是人，哪来的什么地位之分？” 郑绍炜的妻子冲程舒曼笑笑：“程小姐，我的丈夫是女性平权运动支持者。” 程舒曼露出牙齿，笑的更开心。 “程小姐，如果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联系我。”郑绍炜递出一张名片。 程舒曼收下名片，“谢谢。” 一顿饭的时间结束，几人道别。程舒曼和方文吉一起离开，他们走在鹅卵石上，一边走一边说话。 “阿吉你。” “呵，说什么谢谢啊，咱们成为搭档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吗？” “什么？” 程舒曼回头看向方文吉。 方文吉笑了一下，“咱们成为搭档的时候，你还只是个冲动的小女生，我呢也就是个写写稿子的扛摄影机的小人物。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遇到了个二货记者，为了获取大众关注，报导些乱七八糟的新闻，误导大众，导致那个绯闻女星自杀，你知道了这事情后在那个记者现场直播的时候，上去当场给了一巴掌，我那时候就想，咱们成为搭档可能是命中注定，真的，我那时候就决定，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肯定都支持你，因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不会往错误的方向走，你有你的信念，你有你想走的路想做的事情，我呢，扛机器的嘛，当然得跟在后头继续扛机器，不然，怎么算朋友啊？” 程舒曼发怔，好一会儿后，她呼了口气，笑着说：“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呢，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笑着笑着，她看向方文吉，“好多事情我都忘了，不知道为什么，江杏莞死的样子我一直没忘，怎么忘都忘不掉。” 安慰的话，以前说多了，现在再说相似的安慰话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方文吉低低叹了口气，说：“顺其自然吧。” 程舒曼别过脸，抬起头仰望夜空。 江杏莞死的那天，也是雨后的天。她站在学校的高楼上，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这么跳了下来，她还没得及进那栋楼的大门，听到了声音，回头看见的就是江杏莞，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是血腥味。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直到有人来了为止。爸爸抱着她，叫她名字，她全没了反应，看见了夏新岚她才动了动嘴巴，可是那些指责妈妈的话全都说不出口，她爱自己的妈妈，无法在别人面前指责自己的妈妈，无法在江杏莞的尸体面前指责自己的妈妈。她抱紧爸爸，嚎啕大哭，哭得厉害，一边咳嗽一边哭，哭得好像要把发疼的心脏咳出来。 “忘不掉才是保持理智的原因之一吧。”她小声说，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方文吉说。 方文吉看向楼梯的方向，拍了拍程舒曼肩膀，“有人在等你。” 程舒曼顺着方文吉指的方向看过去。 厉泓站在露天走廊上，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舒曼回头看方文吉。 “舒曼，我还是老话，顺其自然，顺自己的心是自然。” 方文吉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身为朋友，他能做的都做了。 厉泓双手放在护栏台上，时不时站在那里拉伸胳膊。程舒曼站在下面，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步走过去。她算过，楼梯不长不短，整整十六步，到达厉泓的位置需要三十九步。三十九步路的距离，一点都不远。 厉泓看见她，那张思绪万千的眉眼立即舒展开，他笑起来：“你回来了！”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笑，于是，她也笑了。“嗯。” 他伸手去摸她的眼角，“眼眶红了，很累吗？” 她握住他的手，点点头。 “那……我要抱一会吗？”话刚说话，她已经贴上他的胸膛，双手越过他腋下，双手紧紧贴在他后肩两侧。 厉泓动作轻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看着远处。 徐琳和邵晨正在河对面的露天酒吧内，旁边还有几个厉泓不认识的泰国人。 “舒曼，能告诉我，你这次来泰国的原因吗？” Chapter 38 谎言是不可取的, 程舒曼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知道，谎言一旦开始，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圆到最后可能会伤害自己以及自己所爱之人。 她看着厉泓, 犹豫着, 苦恼着，最后轻笑了一声。“我说了，你会信吗？” 厉泓“嗯 分卷阅读89 ”了一声，“你说什么，我都信。” 程舒曼摸着厉泓的颧骨。 这一刻, 所有犹豫苦恼都没了。她告诉他：“泰国有徐琳的生意, 芭提雅以及曼谷都有, 那些女孩子不是货品, 她们是人。” 厉泓喉咙发干。 程舒曼说的话真像是一把刀子，准确无误扎进他身体里，却又可不否认这些可能都是事实。徐琳的生意，他多多少少也有了些眉目, 尤其是知道了玫瑰会所三楼以上的那些女人们, 尤其是那天看见那个黑长直女人用无助的眼神向他发出求救的信号他无能为力，或者说, 没有任何头绪。他的帮助, 没有任何作用。 但，程舒曼不一样。 她在他眼里，是一把刀, 一把能拯救那些女人们的刀。 “厉泓，你见过那些女孩子吗？” 厉泓看着她。 他要怎么说？说见过？说有一些女孩子是为了钱而自愿的？虽然只占小部分。 “去年我来过泰国，我在芭提雅见到一些女孩子，她们一开始生活很简单，没有性，也没有暴力，甚至没有性.交易这种生存方式。她们如果幸运的话会遇到脾气好的客人，不幸运的话，会遇到性格极其变态的客人，暴力对待还是轻的，男人侮辱女人的方式有很多，那些男人天生就觉得女人就该如此。”她看着厉泓，眼神一点点冷下去，“你呢？你也会这么觉得吗？那些女孩子，你觉得她们应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吗？而这些情况的促进者，是徐琳。” 厉泓别过脸，程舒曼硬是让他继续看着对着自己的视线。她看着厉泓，语气很轻，慢慢说着：“厉泓，你见过她们吗？” 厉泓看着她，喉咙里渐渐发苦。可能是因为害怕，他抱住程舒曼，闻着她发间的味道，小声地叫着舒曼。 “厉泓？” “我见过。” 程舒曼立即推开他，问：“在哪里？” 她的急切让厉泓有些犹豫。他看着程舒曼，心想，一开始，她最初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徐琳，而不是自己。她来来回回的逗留是否都是因为他和徐琳认识？ 厉泓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被闷的发疼的心脏此刻正因为这个人而难受着。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上去。 她得不到答案正烦躁着，怎么会有心思做这类事情？她用力推着他，他用力扣住她的手，小声说：“就一会儿，就一会儿，马上就告诉你答案。” 她不动了，任由他。 他吻着吻着就流泪了。一个大男人说流泪就流泪了。程舒曼一怔，随即推开他，问：“发生什么了？” 厉泓摇头。 “告诉我。” 他问她：“你是不是……是不是……”他笑了起来，“算了，问不出口。” 程舒曼蹙着眉看他，“有什么问不出口的。”片刻后，她直接说：“你想问的是，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还是假？对吗？” 厉泓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舒曼忍不住嗤了一声，抬手去抹掉他眼睛底下的液体。“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掉眼泪呢？你以为掉眼泪就能让我对你心软吗？” 厉泓睁大眼看着她，“我……我忍不住啊，一想到那些我就难受。” “在我面前，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吗？” “嗯。” “哦，那以后就别控制了，但是在别人面前这样随便不行，被人抓到弱点，怎么办？假如有一天，像韩剧啊什么狗血情节一样，因为你随随便便暴露情绪，导致我被人抓走了，就是用来威胁你，那怎”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那种事情只是电视上的！”厉泓掐断她的话，语气用力，好像一下秒这件事情真的要发生了一样。程舒曼看着他，眼神渐渐温柔，她笑了起来，眼里有光。 “厉泓，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就掉眼泪。你是，我也是。” “知道了。” 程舒曼抱住他。 外面时不时会经过一些人，有些事情在外边不好说。程舒曼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舒曼，有一部人是从农村带过来的，文化很低，受制于家人，不懂得反抗，还有一部分是……”厉泓抬起目光看向程舒曼，她正在录音，听到声音停了，她抬起头看他。厉泓继续说：“还有一部分是欠了钱的，外面有一种借钱软件，分期买奢侈品，一开始的利息并不高，但随后还款如果还不上，分期还 分卷阅读90 款或者是延后还款，利息就很高了。” 程舒曼冷笑，心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还有，就是……”厉泓想起之前吴敏娜遇到的事情，他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完整，程舒曼已经说了：“还有就是迷药。”她往沙发后背一靠，仰着下巴看着天花板，“有一些女生出门和同事们聚餐喝酒，表面上关系好得很，同事啊好朋友相称，实际上，他们背地里肮脏的想法在男性之间互相传达着，酒里放点东西，误以为是醉酒，事后，就当是酒精作祟，不了了之，即便是知道那些男人是故意的，但毫无办法，因为她们觉得自己一旦说出口就被贴上恶意的标签，人人都会谈论她们。”她说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看向厉泓，问：“你说，为什么有的男人会那么肮脏？” “教育问题吧。”厉泓说。 程舒曼笑了起来，“对，大部分是教育问题，17年，有个女明星发起了ME TOO运动，ME TOO 你知道吧？” 厉泓点点头，“听过。” “就是这个运动的宣扬，让很多女人都有了勇气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宣扬也是教育方式的一种，只不过被接受的范围很小，真希望教育事业能好好做啊，得让人来做教育者，而不是让畜生做教育者。” 厉泓看着程舒曼。关注了一些事情后，他发现程舒曼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调查徐琳生意那么简单，尤其是听她说了这些话后。他看着她，觉得万分迷人，尤其是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她很迷人，认真的时候，严肃的眉眼都是迷人的。这样看着她，他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 他挠了挠后脖颈，“没笑什么啊。”他歪果身子，往沙发椅上一躺，“我睡了。” 程舒曼扯了扯领口，关掉录音机后，她看向沙发上的人。 “厉泓，说实话，我一开始是打算利用你接近徐琳。” 厉泓没动，捏着枕头的那只手却握成了拳头。程舒曼看着他，继续说：“很可惜，我掉进了我设计的恋爱诈骗计划里去了。” 厉泓动了东身子，躺在那里，看着漆黑的夜晚，问：“什么意思？” “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利用变成了爱情。听起来浪漫又悲剧，是不是？”她解开袖扣，起身，朝着厉泓走过去。 厉泓闭着眼睛，没任何回应。突然，他感觉到自己旁边好像陷了下去，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她双手撑在厉泓肩膀两侧，俯身看着他，短发垂了下来，遮住了面部轮廓。 他看着她。 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俩人之间的气息变得格外温柔。 她看着他，问：“不打算告诉我什么感受吗？” 他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感受。” 她抬手按上他的胸口，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头，胸口是他的敏感点，会有些痒。她看着他，嘴角微微挑起，“厉泓，我遇到过很多男人，谈过几次恋爱，但没有一个能让我有耐心这么看着你。” 认真带着笑意，他受不了她这样的视线，呼吸都因此而慢了轻了。 “在你这里，我知道一件事情，如果不主动，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就比如，我如果不对你主动点，你不会送打火机给我，你不会跟着我到现在。觉得难受的话，不如换个思维想一下，把我对你的利用当成是主动。” 她脱掉鞋子，挪动腿，坐到他身上。 泰国的夜晚很凉。 他看着程舒曼，听着她的话，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她不解释，她不说这么多，他都不会怎么样，毕竟她在他眼里足够迷人了，他自己也说过的，要一直跟着她的，不可能反悔的。 他握住她的手，拉着她靠上自己。 “舒曼，你可以解释的自然一点，不用这么带有攻击性的跟我解释这么多。”他看着她的眼睛笑着。 程舒曼趴在他身上，笑着不说话。 很久很久后。 厉泓摩挲着她的耳廓，在她耳边轻声说：“舒曼，我会一直跟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帮你。 程舒曼抬起头看向他。 如果这就是谈恋爱的话，那么，她很满意。恋爱中，两个人彼此相拥，成长，包容，互相给予，互相尊重，思想都在一个频道上，她对此很满意，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厉泓。 Chapter 39 方文吉看着程舒曼在电脑上敲字, 喝了口浓郁的咖啡，还是觉得嘴里干干 分卷阅读91 的，他回头看了眼窗外, 厉泓和徐琳那些人坐在露天餐厅那里, 说说笑笑。他看着厉泓, 抹了下自己的胡茬，忍不住，问程舒曼：“你跟那小子在谈什么恋爱？” 程舒曼敲着键盘，视线一直在电脑上，听到这句话她停了下来, 侧过脸看方文吉。 “你有高见？” 方文吉摸着自己的胡茬, 眉头紧皱, 盯着舒曼的脸看, 反反复复看，发现爱情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让人说变就变，就连他自己都不例外。他摇摇头, 叹了口气, “我能有什么高见，我只不过希望你别把自己的感情搭进去, 要知道, 人这辈子能好好地喜欢一个人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那你呢？谈了起码得七八个了吧。” “我不一样。”方文吉扫了扫自己的额前的刘海，“古天乐只公布一个女友, 分手之后啥啥啥都没了，基本看不到他桃花新闻，我啊，能爱就爱，不能爱就拜拜。” 程舒曼看着他刘海，忽然想起，这好像是港剧《天地男儿》古天乐饰演的叶成康发型。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指着他的发型，说：“你怎么号古天乐早期那一口了？” 方文吉眯了眯眼睛，笑说：“你不知道，古天乐在泰国有多红，泰莎娜极其迷古天乐。” “所以……”程舒曼指了指他的发型，“就这样了？” “嗯哼，讨好女朋友的口味，是男朋友的责任之一。” 程舒曼撑着侧脸，看着电脑上的字笑，“既然如此，不如去找泰莎娜玩，别在这儿妨碍我做事。” 方文吉“嘿哟”了一声，看程舒曼认真做事的样子，无奈起身，看向厉泓的方向时，厉泓突然也望了过来。方文吉被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拍了下程舒曼的肩膀，“那小子看过来了。” 程舒曼不耐烦睨了他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厉泓已经收回了视线，起身，举起杯子，面带笑容和徐琳面前的几位男女敬酒。 程舒曼托着下巴看着，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有些人，真的是一夜之间就变了很多。厉泓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难怪大学几年都是拿奖学金的。 “别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他有名字。” “是是是，程舒曼的小男友，ok？” “他叫厉泓。”程舒曼收回视线，戴上眼镜，继续看着电脑。 方文吉“嗤”了一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离开房间去找泰莎娜。房间忽然没声音了，程舒曼回头看了一圈，方文吉不在了，十分安静。她抬起视线，看向后面的窗户，从这里能看见河对面的风景。 闫卓文知道她去了泰国，安静了不少；至于吴敏娜则是闹腾的很，说是找机会提前放年假，也要来泰国玩。程舒曼想了想，多了个人来玩，或许还能遮掩一些目标，于是，她就同意吴敏娜来泰国了。 她写好文档，给闫卓文发了过去。许久不登录微信，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先前加的那个迷药群因为设置了免打扰，很多信息都没看见了，这一扫，她发现入群人数更多了。她看着聊天内容，发现群主前不久发过一条信息，说是要从泰国人肉带药，到时候会群里直播，需要什么的私信可直接寄过去。 她懒得想，直接联系吴泽楷。 吴泽楷人还在开会，突然接到程舒曼的电话，着实是愣了几秒，接着才想到是普通记者小姐，他才接下电话，听程舒曼说情况。好一会儿，他说：“抓不到直接证据，我没办法的。” “要什么证据？” “得知道他是谁，按你说的情况，那个群主微信信息很可能都不是本人的，这样吧，这件事我会让网警跟踪，到时候有情况我再跟你说。”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想了想，问：“程小姐，这种东西，剿不完的，你有想过吗？” 程舒曼哼哼了一声，“人人都要这么想的话，也不用警察了。” 吴泽楷发出笑声。 程舒曼挂了电话，合上电脑，准备出门。 方文吉和泰莎娜准备出去玩，看见程舒曼出门了，便叫她一起去玩。 程舒曼看了眼方文吉身上的沙滩装，挑了挑眉，问：“我也穿这个？” “随便你啊。” 泰莎娜很热情，热情到拿出自己的沙滩装给程舒曼，用泰语说自己没穿过，然后转过脸问方文吉，这句话用中文怎么说。方文吉翻译了一遍，然后……亲亲我我。 程舒曼看不下去，拿着衣服进去收拾到包里，出来时，拎着包，外面套上长长的防晒衫，宽檐 分卷阅读92 帽，墨镜，样样具备。她径直下楼，跟着方文吉上了车，经过厉泓徐琳等人，她面不改色，毫无反应。 徐琳看着厉泓，佯装出讶异的样子，指着后面的车子，说：“那不是程小姐吗？” 厉泓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邵晨似笑非笑，开口问：“你和程小姐在一起？” 厉泓抬起视线，大大方方承认：“是，昨晚刚在一起。” 徐琳低声笑了。“难怪呢。” 厉泓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讽刺，没说什么，跟在徐琳身后。 邵晨盯着厉泓，挑着眉笑，忽然，他靠近他，低声说：“程小姐的身材是不是真像表面那样迷人？做起来的感觉如何？我可是听了一晚上呢。” 厉泓看向邵晨，交握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低俗的语言，往往就能戳人心扉。再低俗的，厉泓没听清楚了，只看见邵晨的嘴巴再动。他想起舒曼的话，便去忍耐，缓缓呼吸，权当邵晨的话都是空气。 邵晨说完了，厉泓笑笑，说：“后面还有客人听着呢。” 徐琳看向邵晨，眼神凌厉，“闭嘴吧。” 邵晨抹了抹嘴角，哼笑了一声。 舒曼说对待用语言主动攻击你的人，最好的做法就是首先是忽略，其次才是反击。如果每个都要反击的话，不气死也要累死。 “过几天我们要去芭提雅，那边小姐损失了很多，听说是有记者混进去了。”徐琳说。 “记者？”邵晨问，“记者混进去？怎么混进去？以身犯险？” 徐琳看他，对身后的人使眼色，“雅坤，你解释下。” “几个月前有一个叫袁子琪的香港记者死在了芭提雅，跟她同行的一个女孩几年前是红灯区逃出来的，是袁子琪资助的学生之一，算不上记者，但肯定是记者眼线。”雅坤说。 “记者还真是麻烦，明明不是警察，却偏偏要打着正义的旗号搅麻烦，泰国警察都没管那么多，那些记者还真不怕死啊。”邵晨捏着手指骨节作响，看向雅坤，问：“找出来了吗？” 雅坤摇头。 邵晨抬脚朝着他胯骨踹了上去，“没找出来，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徐琳拦住他，“注意场合。” 邵晨冷着脸，指着厉泓，“你让他来不是学习的嘛，那好，这事儿他来解决，那什么记者找不出来，我们还得继续停业，停业一个月你说损失多少？！” “这事我会看着办。目前，我们得去芭提雅一趟。好了，话都到这儿，我们还有客人。”说完，徐琳转身，一边道歉一边领着客人们上车。 这些客人都是冲着他们的生意来的。 厉泓看了眼雅坤，低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跟在徐琳身后上了另一辆车。 晚上，他们一起到了芭提雅酒吧街，这儿可谓是著名的红灯区，也成了泰国的旅游区之一。在这里，不可以用鄙夷的视线，那些工作者都是需要尊重的，哪怕她们的选择的确是让人鄙夷的，但是，这里她们只是工作，工作天生就不是让人来鄙夷的。 厉泓跟着徐琳穿过人群，走进一家酒吧。 徐琳说：“这些女孩子们就是我们这里的公主，谁也不能侮辱她们，除了我们。” 厉泓看了一圈，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在那些男人们周围，任由他们油腻沾惹上身。他心想，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侮辱啊，那些女人应该有第二选择的，并不是只有这个。他想到程舒曼的话，有些女孩子本身是有选择的，她们家境不错，甚至有父母疼爱，只不过是出了个远门，不懂事上了一辆黑车，就这么被卖了，进而没了选择，女孩子被逼着做某些事情，做着做着最后就麻木了。舒曼说，徐琳最擅长利用人的心理，攻击人的心理，然后让她们心甘情愿做事。 厉泓看着徐琳用温和的语气对那些女孩子们嘘寒问暖，然后又用温柔的笑脸催促她们去工作，去讨好男人们。 厉泓站在灯红酒绿之间，看着她们。 舒曼，如果是你，你在这儿看着，你会是什么心情？ 昨晚床底之间，他对她说：“舒曼，你想做的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不是盲目喜欢上你的，你选择什么，我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利用我还是真喜欢我，其实是说不清楚的，真实一点说，其实两者都有。舒曼，我没那么宽容，以后你得多一点喜欢我才可以弥补这场爱情诈骗。” 厉泓看着这些女孩子，心一点点放空。他想，即 分卷阅读93 便被程舒曼利用，他也心甘情愿了。 你能想象，性变成交易吗？ 我不能。 舒曼更不能。 Chapter 40 徐琳推开一扇门, 泰国这边生意的几位老板都在一个房间里，商量着怎么解决记者这件事情。厉泓走在徐琳身前，低头掀开珍珠帘子进了里屋, 拉开一张沙发椅让徐琳坐下。 几位老板看到徐琳来了, 纷纷将问题丢给徐琳。徐琳解开自己的腕表, 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抬起眼皮，蹙着眉望着他们。 “这边生意到底是谁做？”徐琳语气不重，眼底却是十足的嘲讽，“我当你们能耐大得很呢。” 穿着宝蓝色高跟鞋的女人放下翘起来的腿, 掐灭手里的烟, 说：“你是老大, 这边生意出了问题, 我们做小的解决不了，作为老大的徐女士，自然而然得帮忙解决，这样在大老板那边才说得过去啊。” 厉泓看过去, 没记错的话, 对方应该是负责这边酒吧街一半生意的高芝兰，其实说通俗一点, 应该是负责那些女孩子生意的老板。 徐琳摸着尾戒, 不知道在想什么。徐琳突然沉默，那些老板们话就多了，真以为徐琳没法子了, 话是越来越糙。厉泓看着徐琳，看不出她什么情绪，正要开口阻止他们的语言上的侮辱时，徐琳笑了一声，开门见山，问：“你们怀疑的对象在哪里？” 高芝兰对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穿着露脐装的女人立马去了外面，带了个女人进来。 徐琳挪了挪身子，回头看向厉泓。“你觉得她是记者吗？” 厉泓看向被绑起来的女人。 女人穿着改良版的旗袍装，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厉泓忍住不适，喉结动了动，他扫了一圈那些老板们，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徐琳看着厉泓的侧脸，说话轻而慢，“不听话的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厉泓咬了咬牙，咬肌突兀动了动。 女人已经没了力气，满脸都是恐惧，听到徐琳的话，双手合十，趴在地上向厉泓求饶，满口的泰语，还是泰语中的方言，不是地道的泰语。厉泓听不出来，在泰国待了十几年的几位老板可是立马就能听得出来的。 厉泓蹲下身，看着女人的眼睛。 有胆子的记者，眼神或许应该像程舒曼那样坚韧，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害怕。他闭了闭眼睛，片刻后，他回头看向徐琳，说：“她不是记者。” “哦？” 厉泓解释：“如果是记者的话，受到了这样的侮辱，眼里不应该只有害怕，应该还有不甘心。女人的韧劲其实比男人更强。” 徐琳听到他后面的那句话，笑了一声。 高芝兰眯了眯眼睛，看着厉泓，问徐琳：“徐琳，你旁边这位是谁啊？怎么都不介绍介绍？” 徐琳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你们找不到人，就打算在这儿跟我耗时间吗？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找不到人，也不说，等到事情无法收拾了才说，皮是不是太厚了点？”话音刚落，外面的门被用力推开，邵晨从外面进来，推开其中一位老板，坐到沙发上，往后一靠，满身酒气，冲人的很。徐琳面无表情，嘴唇却是已经微微抿住。 “小老板，如果你不是来办正事的，那么请你别妨碍我们。”徐琳说。 邵晨皱着眉，想了想，说：“你们继续啊，我就是来听听你们有什么法子解决。” 室内光线昏暗，徐琳看不清楚邵晨是以什么表情说这句话的。她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高芝兰身上，眉头挑了挑：“你什么想法？” 高芝兰揉了揉太阳穴，“没办法，那个记者深谙这里的门道，一点小动静她都知道，你叫我怎么办？要不然我哪会让你们待在我这破地儿想法子。”说着，她起身，走到旗袍女人身后，抬脚轻轻踢了下她的腿，“就是不知道记者是不是有心？如果有心的话，就把女人抬出去。”高芝兰抬起视线，看向徐琳，“这法子有点儿残忍，就是不知道徐女士见不见得血了？” 厉泓紧蹙起眉头，看向徐琳。 徐琳重新戴上腕表，起身，双手交握在身后，大拇指与食指相互摩挲。她看着高芝兰，说：“人太善良了不好。”说着，露出厌恶的神情，“残忍就残忍点吧，我们就姑且希望那位记者有一颗善良的心吧。” 厉泓浑身发凉。他看着徐琳掀开珠帘，走出这昏暗的房间，不过多久，他也要跟着出去，因为心绪不宁的缘故，走出这扇门时，没注意到 分卷阅读94 进来的人，被人撞了一下，回头就看见高芝兰让人带着那个旗袍女人出去，她一直在求饶，却没人理会。他看见邵晨一脸的漫不经心，也看见其他人的满不在乎。 这是一条人命。 他们以侮辱这个女人为乐趣。 厉泓刚走出门口，迎面而来就是徐琳的一巴掌，侧着脸，僵硬着身子，看着眼前忽然暴怒的徐琳，一声不吭。 “你以为你的善良有用吗？如果有用，这个世界就没有这么多妓=女了！” 厉泓从来没见过徐琳暴怒的嘴脸，额头青筋暴露，那一双微微泛着黄的眼白此刻是泛着红血丝。她盯着厉泓，说：“厉泓，我不管你怎么想，你既然选择了跟着我走这一条路，你就给我收起你脸上的那所谓的善良。我告诉你，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厉泓紧握着拳头，忍不住说：“如果不是善良，你当初怎么会帮我？如果不是你的善良，我奶奶早就死了，我可能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站在你面前。” 徐琳冷着脸看着他。她居然无法反驳，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帮助一无所有的厉泓？做善事？不，那不像她自己的风格，那么到底因为什么呢？除了厉泓口中的善良，她似乎找不到别的词来解释她当初的做法。 她转过身，逃避这个问题。 “琳姐。” 徐琳摸向自己的尾戒，低头看着戒指上的痕迹，说：“你知道吗？有时候善良也会害人的，善良没你想得那么好。” 她十八岁跟着舅舅出来打工，遇到了人贩子邵大海，当初可不就是自己的善良之心促使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吗？如果她当初没有善良这个东西，她也不会被邵大海欺骗走上这条路。 “琳姐！”厉泓跟在她身后，叫了几声。徐琳没有停下来，独自离开。 酒吧街依旧热闹非凡。独家 厉泓慢慢走着，站在路边的女人，有的是自由职业，有的是像高芝兰那类老板分配出来的，因为长相、身材以及其他缘故，在高级会所没有容身之处，只能分配到外面做便宜活。 他无法想象这些人选择这种职业的理由。 他回头看自己走来的一路。 美丽的霓虹灯让这个城市彻夜不眠地闪耀着。 手机响了，是程舒曼打来的电话。 那边没人说话，只有吵闹声。他走到安静的地方，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后，他突然又跑出去，在街上四处看。 “你在哪？” 程舒曼站在街角处，看着泰莎娜拉着方文吉和泰国街头特色拍照。她听到厉泓的声音，偏了偏视线朝厉泓的方向望过去。 “你站着别动。”程舒曼挂断电话，朝厉泓走过去。 她走到厉泓身后，厉泓刚要抬脚走人时，她拉住他。 “不是让你站着别动吗？” 厉泓回头，看见程舒曼的脸，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舒曼……” “怎么了？” 厉泓抱住程舒曼，“我喘不过气。” “腹式呼吸，慢慢吸气慢慢吐气。” 过了一会儿，厉泓低着头看着程舒曼，“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舒曼指了指后面的方文吉，“朋友在这儿玩，我顺便溜达的。”说着，她拉着厉泓往别处走，边走边问：“怎么？徐琳让你不舒服了？” “不是。” “嗯？” 街上人来人往。 程舒曼紧紧握着厉泓的手，突然，她松了手，厉泓猛地拉住她。“别松开……” 她回头看他，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厉泓缓缓呼吸着，他拉着程舒曼走到另一边稍微人少的街上走，穿过一栋房子，周围顿时安静了不少。他小声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程舒曼。 程舒曼揉着他的手指头，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眉头一皱：“袁子琪？” “你认识？” “听说过，在香港拿了杰出记者奖的。” 厉泓继续说，说到最后，程舒曼大概了解了。她看着厉泓的脸，踮起脚抱住他，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 “厉泓，性交易这个产业不是受人尊敬的行业，他们做的选择是挺坏的，但不代表他们为人很坏，我们尊敬一个人不是看他的职业，而是看他为人如何。每个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权利。但是，有些人真的只能用你 分卷阅读95 觉得低贱的方式，因为，人生而不平等，别无选择。所以在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我们没有权力去评价任何一个性工作者，有时候人生啊，真的是很艰难的。所以，厉泓啊，别让你的善良变成你的烦恼，我们没办法替他人做选择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厉泓推开她，问：“那……那些被强迫的呢？” 程舒曼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嘴，想了想，认真说：“所以，我才要做我要做的事情啊，我们得让那些有家的女孩子可以回家。”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约有50多万人口失踪，那么实际上得有多少？怕是有100万，恐怕还不止。而其中失踪的女孩子占有的比率更多，她们失踪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程舒曼最开始接触这个案子时，有对夫妻的孩子失踪了，并且失踪了二十年，找回来后，女孩子已经无法回到原先的生活了，因为从小被贩卖偏远地区，可能是柬埔寨，越南，以及其他地区，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女孩子根本没有能力逃走，只能待在那里经受非人虐待，如果足够听话，那么等到长大了，就会安排做事。性交易不是个安全的行业。女孩子因此染上艾滋病，无法回到原先的生活，被亲人找回的是自杀的消息。为什么一开始不自杀呢？死哪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毕竟，仍然有人抱着能回家的希望活着的啊。 Chapter 41 江杏莞案件被全国人知道的同时, 有一个视频被暴露了出来，视频里的江杏莞是主动的，甚至是出乎人意料的主动。这则视频决定了江杏莞的命运。 程舒曼成年了以后, 在上网的过程中知道了迷药这种东西的存在, 服用后的效果和视频里江杏莞差不多, 被迫也会变成主动，简直是男人用来伤害女人的利器。她对此无能为力，连相关部门都无能为力，彻底封杀相关网站及小作坊，她能如何？直到走上记者这条路时, 她遇见了前辈林安, 也开始正视记者这条路, 有目的的变成热爱, 夏新岚不再是让她拿记者当做报复武器的催化剂了，她热爱记者这个职业，记者能让大众看到很多东西，甚至能帮助到一些人, 哪怕只是一件很渺小的事情。 程舒曼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手机上的微信信息，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转身看向身后躺在沙发上的人, 轻声说：“你该回自己房间了。” 厉泓闭着眼睛，声音慵懒：“再待一会。” 程舒曼走到沙发前，坐在他脚边。 厉泓睁开眼睛, 倏地坐起身，看着眼前的人，一直看着，看到最后，他笑了起来。程舒曼侧过脸看他，“笑什么？” 厉泓看着程舒曼。 在芭提雅酒吧街上，她说的那些话，明明就很现实，明明现实的让人无法接受。相比三年前，她身上少了过去的明亮，却多了一份沉淀，属于现实中的沉淀，足够让他安心。 他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轻轻吻她的指腹、手背。 她看着他。 外面的黑夜如何漫长美丽，都抵不消此刻。她慢慢想着，看着厉泓的视线都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从他眉毛落到他嘴唇上，思绪也是慢的，说话也是慢的：“厉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呼吸喷在她的手背上，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 “表情那么严肃，应该在想什么坏事吧。” 她扯了扯嘴角，低头，手指放在膝盖上摩挲着自己的衣服。“我在想明天会不会下雨。” “大概会吧，最近白天天气都不太好。” 程舒曼歪了歪脑袋，揉着太阳穴。 “厉泓，能帮我个忙吗？” 厉泓看着她，笑了一声，“不敢看我？” 她立即转过脸看他，“有什么不敢？” 厉泓调整姿势，半跪在她身侧，向前倾身，飞快地亲了她一下。“帮，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程舒曼一时恍惚，低头又抬头，笑得有些讽刺。“你现在这样，以后……” “以后怎么样都是以后的事情。”厉泓不让她继续说，跳开话题，“你要我查那个记者吗？如果那个记者没那么冷血的话，她明天就会出现，为了那个无辜女人。” 程舒曼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你要提前找到她，她手里应该有证据，否则不会让那些人这么费时间。” 厉泓“嗯”了一声，俯身又亲了她一下。“我走了。” 程舒曼抱住他，闻着他颈间的味道，说：“我的香水有头绪了吗？” 分卷阅读96 厉泓搂住她的腰，蹭了蹭她脸颊，“快了。”说完，他起身离开沙发，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用力吻着程舒曼，“真走了。” “嗯。” 厉泓离开程舒曼的房间，走过一条走廊，转弯，抬眼间便看见徐琳。他抹了抹自己的嘴唇，闻了闻指尖的味道，心满意足地吸了口气。 以后？以后难走的路，他来铺好给给她走就算以后了。 他换了表情，朝着徐琳走过去。她站在走廊上，披着一件蕾丝衫，保养极好的身材若隐若现。他走到她身侧，扫了眼她，低声说：“这么晚在外面抽烟对身体不好。” 徐琳捏着香烟，转过脸看他，默不作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厉泓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就已经将脑子里的那个问号问出了口：“琳姐，若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徐琳回头看他。 “你这算是选择？” “是。” “这条路，选了就没退路了。” “我知道。” 徐琳眯了眯眼睛，向他走过去，打量他的表情，好一会儿后，她问：“理由？” “钱。” 徐琳闻言一怔，继而笑起来。 “你一向不把钱看在眼里，你不是够用就行了吗？” “人要往前看，不是你说的吗？” 钱，还是前？都是一样的。 徐琳拉了拉衣襟，看着厉泓，笑着点头，“看来你今晚看的东西不少啊。”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进去说吧。” 厉泓跟着徐琳进了房间。 房间一股薰衣草的味道。 （天呐队长是帅哥吗整理）　　徐琳拉亮灯，打开电视。她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对厉泓说：“坐。” 厉泓坐下，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在电视上，是夜间新闻，他听不懂内容，只能大概看懂。 徐琳指着新闻说：“我们损失了一个小产业。” “制药？” “差不多。” 厉泓看着新闻，食指用力戳着额头。“这是迷药，市场上的迷药都是出自这里？” “不是，我们也是这两年开始做这一行，是从日本带过来的技术，泰国这边旅游业发达，全球各地的人都有，自然而然，放在这里销货很方便，只是没想到，那个记者知道了我们的一个小产业。”徐琳拧着眉头，声音放低，“也不知道高芝兰找到人了没有。” 厉泓想到玫瑰会所里发生在吴敏娜身上的那件事情。 迷药在玫瑰会所里出现，徐琳不会不知道。 “这些药……都会销到哪里？” “这是负责销货人的事情了，我不负责。”徐琳看了眼厉泓，“怎么？善良心又作祟了？” “不是，我是想知道这些迷药会给人来什么后果？” 徐琳挑了挑眉，轻笑：“后果？后果就我这样的啊。” 厉泓抬起视线看她。 徐琳捏着杯子的手发紧到泛白。“既然你那么善良，那么就把你的怜悯之心放到我这里吧。我啊，十九岁的时候可是被人骗的喝了迷药，被迫拍了视频，那些视频被当做片子放到网上出售。那时候的片子很值钱的，不像现在网络发达，要什么就有什么。”她一边说一边笑着，看向厉泓，“怎么样？要不要把你的怜悯之心收起来或者放在我这里？” 厉泓倏地起身，离开房间。 徐琳看着电视上的新闻，眼神越来越冷，有些事物在她眼里都渐渐模糊了。好一会儿后，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看。 厉泓回来了。 徐琳看着他。 厉泓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徐琳，说：“琳姐，我跟你。以后怎么做，还请你多多教我。” 徐琳看着他。 “你想清楚了？这条路，钱赚得虽然多，可说不好明天你就得进号子吃饭。” 厉泓想清楚了。他刚刚离开房间，站在走廊上，摸出裤兜里的香烟，泰国这里的香烟不知道和国内的有没有什么区别。他靠着墙，抽着烟，想着舒曼。舒曼跟他说着自己的理想时，她眼睛发亮，比星星还要亮；她跟他解释这个社会上的一些现实画面时，她语气温柔，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她坐在他身边，忽然的脆弱……他俯身半趴在水泥护栏上，看着对岸。 分卷阅读97 算了，以后的路，就这么走吧。 “我想得很清楚。琳姐，你需要我，不是吗？” 徐琳看他笃定的模样，笑了起来。 周围一切事物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厉泓看着徐琳的笑容，心想，这条路或许能让一些人回到正轨。就像舒曼说的那个故事一样： 一名男子到了海滩，发现到处都是被潮汐冲刷上岸的海星，一个小男孩在海滩上边走边把海星捡起来丢回海里。“小子，你在做什么？”男子问道，“海滩上有多少海星你知不知道？你怎么做都没用的啦！”男孩若有所思地停顿一会儿，又捡起一只海星，把它丢回海里。“至少对这只是绝对有用的。”他说。（出自《天空的另一半》） 夜已经快要结束了。 厉泓驱车离开酒店，回到先前去过的地方，找高芝兰，协同她一起找出那位记者。 与此同时 程舒曼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放在额前，看着地毯上的花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抬起头，往后一仰，看着天花板。 屋子里一片静寂。 程舒曼撑着脑袋，想到一些事情，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她听到了手机铃声，收起笑容，起身去接电话。 是闫卓文。 “舒曼，帮我救一个人。” 程舒曼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闫卓文和袁子琪是认识的，这是浩克说的。她揉了揉额头，问：“是跟袁子琪在一起的记者吗？” 闫卓文那边明显惊讶，片刻后，他放低语气，说：“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不是记者，她是红灯区出来的，是子琪帮了她，算是线人吧。” “我现在在芭提雅。” 闫卓文将那位“记者”的事情一一告诉程舒曼。“舒曼，这是她现在的地址，只要她坐上飞机就可以。” 程舒曼“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她为自己的疏忽暗恼，怎么先前没有想到闫卓文这个人，早知道他和袁子琪认识，就应该马上会联想到那个“记者”。 她拿过薄外套套上，准备出门。 Chapter 42 晨间档新闻已经播完, 计程车司机关了声音，回头对程舒曼说了几句泰语，程舒曼依靠手语了解司机说的话, 付了钱下车。泰国的早晨, 有些凉, 算不上热。才好几天的天气现在又阴沉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这条街上已经开始有了小摊，吆喝声随处可听。她走了几步路，寻找路标，找到了闫卓文信息的路标后, 朝着拥挤的小街道走过去。 来到一扇红色木门前, 她透过窗户看了眼里面, 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敲了敲门，没声音，她只好确认下闫卓文的信息。 “是许雅吗？我是袁子琪的朋友。” 门后有了动静，防盗链挂上的声音, 接着门开了。程舒曼看到一双浑浊的眼睛, 她按住门，用力推开, 透过缝隙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半张脸。“是许雅吗？” 女人目光闪躲又保持警惕, “你是谁？” “有人叫我来送你去机场。” 许雅这才放松了点，打量程舒曼许久后，确认没有什么可疑的, 才放下防盗链开门让她进屋。程舒曼一进门，就闻见腐朽的气味，空气不通，在光线稍微强一点的地方都能看见空气中的小毛絮，来自布料上的。她看向许雅，许是在红灯区工作的缘故，生活不节制，她素颜模样十分苍老，比实际年龄二十几岁的样子更老，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二十几岁的话，她都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几岁了。她想起在芭提雅酒吧街遇到的那些女人，哪一个不都是浓妆艳抹的。 “机票我已经定了，到了机场就能取票，现在走吧。” “现在？”许雅很惊讶，“他们现在到处找我，如果……” “所以尽快。”程舒曼打断她的话，“尽量别太引人注目，你在他们面前平时是什么样子？化过妆的？” 许雅点头。 “他们见过你……你现在的素颜吗？” 许雅摇头，过了一会儿又点头，说：“高老板见过。” 程舒曼想了想，“这样吧，长发剪掉，越短越好，就保持现在的素颜，别穿裙子了，穿宽松的衣服，显胖更好。” 许雅看着程舒曼，咬了咬手指头，“我这儿没剪刀……” 程舒曼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小厨房，进去拿了一把生锈的菜刀出来，递到她面前。“自己动手吧。” 许雅接过刀，在程舒曼的目光下，没有任何犹豫，抓起自己的长发慢慢地割着。程舒 分卷阅读98 曼回头，四处看了一眼，问：“护照有吗？” “有……是子琪姐留给我的。” 程舒曼没说话，进了厨房，翻了翻，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塞进自己的包里，必要时刻防身用。她出来的时候，许雅头发已经很短了，发尾参差不齐，加上暗淡素颜，完完全全就是路人一个，很容易忽略。“把衣服换掉，还有几分钟，计程车在外面等着，快一点。” 她算着时间，越算越紧张。她不清楚那位高老板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如果正在赶来的路上，可能没到机场，许雅就已经无路可走了。到了时间，她回头望了一眼，许雅穿着宽松的衣服，个子娇小，放在人群中，应该不会马上发现的。 “走吧。” 路上，许雅频频打量程舒曼。 程舒曼半路停车，去商店买了一袋子零食和水，扔进许雅怀里。 许雅慌慌张张的道谢。 “你是哪的人？”程舒曼问。 许雅看了眼程舒曼的侧脸，心里琢磨许久后才回答：“山西的。” 程舒曼侧过脸，看她。“山西的？怎么会沦落到芭提雅红灯区？” 许雅低着头，抱着一袋子的零食，小声说：“山西里头的小地方偏僻，穷，出来打工，被人骗了。” 程舒曼拧起眉，“怎么被骗法？跟你说有高薪工作还是怎么样？怎么你们都没有警惕性的？”程舒曼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惹得许雅头低的更狠了，她说：“那个人是我表哥……我没想到的呀……被带到泰国我才知道是被骗了，可语言不通，跑不掉，跑一次打一次，有个女的都被打断了手指头……” 程舒曼看了眼外面。 “那现在怎么跑出来了？” “是子琪姐帮我的。” 程舒曼默了片刻，想到闫卓文介绍的袁子琪，正义，勇敢，善良，香港杰出记者，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在香港新闻界很出名，女性闹的厉害往往就被会人记住，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们，在他们看来，女性就应该在男性后头，工作能力不需要比他们强，强的应该是他们男人。被人们记住的袁子琪，最后死在了泰国，尸体回到香港，人们也渐渐忘却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们会说：看吧，这就是女强人的下场，这种事情就应该男人做的嘛…… 程舒曼调整压抑的心情，看向许雅，郑重说：“我会送你回家。” 到了机场，程舒曼看见了厉泓。看样子，他们已经在机场找人了。 “镇定点，别太紧张，越紧张会让人看出问题的。”程舒曼对许雅说。 许雅点头，看着程舒曼面无表情的那一张脸，觉得很有安全感。她说要送她回家的……就这么一句话，对她来说就很有安全感了。她跟在程舒曼后头，取了机票，转身要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许雅准备道歉的时候，看见对方的脸，吓得整个人都不敢动了。程舒曼蹙着眉，站在许雅身侧，借着人多的关系，往许雅面前那个男人身上撞了过去，挡住了许雅，面无表情的那张脸立马展现出一个笑容，笑着跟男人道歉。 女人的漂亮也可以变成工具，这是夏新岚教她的。 许雅因此逃过一劫。 程舒曼带着许雅在候机区等待着。她坐在许雅旁边，看着远处的厉泓，从包里拿出便签本，写了一串号码，撕下交给许雅。“坐上飞机后，找飞机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这个人。”说完之后，想了想，在号码后面写了“吴警官”。 厉泓在人群中看见了程舒曼，也看见了她旁边的许雅。他迅速转身，看向在别处找人的高芝兰那些人，那些人已经找上二楼了。他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程舒曼。 程舒曼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厉泓。她看着厉泓，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怎么一副丧气脸？” 厉泓被她这么一句话给说笑了。“旁边的人是许雅吗？” “我要送她回家。” 厉泓“嗯”了一声，“那你记得回来。”像以前一样，去了北京还会回旅店。 “嗯，我会回来。” 电话挂断之后，她听到了登机的广播。 “走吧，送你回家了。” 程舒曼送许雅走到登机口。 厉泓引导了错误方向，错过了许雅这边。程舒曼叮嘱许雅收好号码，到了地方一定要联系吴泽楷。许雅连连道谢，道谢之后，她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程舒曼看着她，“歇（土话），会被人注意到的，进去吧。” 许雅捂着脸，说：“子琪姐……没能带我回家就出事了……真的，真的谢谢你……” 程舒曼手指动了动，想抬手去 分卷阅读99 擦掉她眼泪，觉得不合适也不习惯就只好作罢。“回家好好过日子，忘了泰国这边发生的事情。” 许雅摇头，“子琪姐说不能忘的，如果人人都忘记，就是容忍这些事情发生。” 程舒曼愣了几秒。 袁子琪……吗？ 真厉害啊。 程舒曼笑了起来，“我给你的号码，你回去后，可以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是警察。” 许雅点头，再次对程舒曼道谢。 程舒曼笑笑，催促她进去。确认许雅进去了，等到飞机起飞了，她才离开。机场人潮拥挤，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厉泓叫她的声音，明明已经掩盖掉的声音，她怎么会听到呢？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这偌大机场，突然回了头。 厉泓越过人群，来到她面前。 “怎么样？送她回去了吗？” “飞机送她回去了，我就不送那么远了。” 厉泓看着她的脸，明显就没怎么睡，满眼都是疲惫。他说：“要不要靠一会？” 程舒曼看他，目光温柔，仰着脸，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抱住厉泓抱住又松开，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程舒曼看着厉泓，觉得一身的压抑都消散了不少。“我回去了，困死了。” “嗯，我也回去了，得做事。” 话已说完，两人转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程舒曼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出了机场都没有回头。厉泓走了没几步就已经回头了，他看着程舒曼离开的背影，低头间脸上是温柔又放松的笑容，抬头转身时，笑容收起。 他学会了舒曼教他的情绪不外露了。 高芝兰双手叉腰，阴沉着脸，四处张望。“不是说人在机场吗？见鬼了这是？人飞了啊？” 厉泓手指相互摩挲，他笑：“是谁说人在机场的？怕不是老套的调虎离山之计吧。” 高芝兰看向他，目光凌厉。片刻后，她气势汹汹离开机场。 厉泓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徐琳那边怎么交代，看高芝兰了。根据他对徐琳的了解，徐琳不会拿他怎么样，况且，这种任务最终责任都要落在高芝兰身上，与他无关的。 有徐琳对他的信任在，他能怕什么？ Chapter 43 程舒曼接到吴泽楷的电话是隔天的早上, 她刚换上带有雏菊花样的连衣裙，拿着宽檐帽准备出门。吴泽楷那边闹哄哄的，像是同事们的起哄声。程舒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整了整戴歪了的帽子, 拿过相机准备出门了。 “你要说什么？”程舒曼问。 吴泽楷那边“嗯”了一声, 几秒后，他说：“许雅我已经让人送她回家了。” 程舒曼“嗯”了一声，“谢谢了。” 吴泽楷似乎是发出了很轻的笑声，“普通记者小姐，你之前交给我的窃听器, 带来了好消息, 想知道吗？” 程舒曼看了眼走廊上的方文吉和泰莎娜, 转身将门关上。 “说。” 吴泽楷在那边看着文件, 压低声音，说：“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什么迷药，正好，我从你提供的窃听器得到了消息, 交给了泰国那边, 他们动作很快，端掉了一个小作坊, 有消息说是邵大海旗下的。” 程舒曼怔了怔,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是前天吧，上了泰国那边的新闻，你不知道？” 前天？ 那是厉泓去徐琳那边…… 她抬起头, 看到方文吉在走廊上冲自己挥手。 “嗯，我知道了。”话音一落挂断电话。她迈开步子，朝着方文吉走过去，视线倏地一紧厉泓拉开房门，出来，正好看见不过几步之远的程舒曼。 明亮的颜色。 雏菊。 黄白相间的颜色交杂在一起。 细肩带衬的锁骨清晰，肤色明明没那么白，却因为这个颜色在阳光下更亮了。 真……真好看啊，厉泓心说。 厉泓看愣了神，完全没注意到程舒曼悄悄扬起的唇角。程舒曼故意靠近他，从他身边走过去。稍稍阔起来的裙摆从他身上擦过去，触碰到他的手，轻轻的，像是风从他身边经过一样，却带着香气。他的眼睛跟着她，下意识伸手抓了抓，却只抓到她的影子。 方文吉看到这一幕，站直身子，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想要笑的，却没笑出来，因为他看见程舒曼眼底的快乐和温柔，这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分卷阅读100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程舒曼一直都是独自坚强着，一个人活着，吃饭、睡觉、工作……所谓的社交全是利用性质，根本不存在单纯的朋友社交。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酸，连她的感情也是如此，带有利用性色彩。视线转过去，他看着厉泓。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会甘心任由程舒曼这样对待？又有什么样的能力让程舒曼变成这样？ 程舒曼忽然转过身，看着厉泓，笑说：“我要去水上市场。” 厉泓看着她，“嗯”了一声。 程舒曼笑着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方文吉拉着泰莎娜的手，跟上程舒曼。 厉泓在身后看着，捏了捏手指，笑了笑。明亮的雏菊，真适合她啊。 他回到屋里，收拾一番后直接去徐琳那里。 徐琳正在屋内戴耳环，因为心情烦躁一直没戴上，耳垂泛疼，烦躁到干脆将耳环甩在地上。厉泓进门刚好见到这一幕，徐琳撑着桌沿忍着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厉泓捡起地上的耳环，走到她身边，替她戴上耳环，动作轻柔，徐琳的心情因此好了一些。她侧过脸，看向厉泓。 耳环戴上后，他后退两步。 徐琳看着厉泓，想起高芝兰的话，说：“你找人就找人，怎么把高芝兰得罪了？” 厉泓抬起视线，“只不过是提醒她，算得罪吗？” 徐琳摸了摸耳垂，轻轻拂过耳环。“算了，你是我的人，高芝兰再怎么横，也横不到我这儿。”她拿起包，“走吧。” 厉泓跟在徐琳身后出了门。 这个时间段，酒吧夜场没人，属于休息时间。高芝兰在里面大发脾气，因为许雅的缘故，自己损失了一批生意，包括那个小作坊，许多预定药品的客户都来追债了，她只能干赔本买卖以此挽留客户。 徐琳掀开帘子，半捂着鼻子，“咦”了一声。气味刺鼻，夜场的香水换了种类，正好是徐琳不喜欢的气味。厉泓摸向自己裤兜里的手帕，想起这个习惯是因为程舒曼才有的，于是手帕就拿不出来了，他看着徐琳，说：“到通风一点的地方待着会好一点。” 高芝兰眯着眼睛看了眼厉泓，说：“我这地儿臭，你们干脆就别来了。” 厉泓卷起衬衫袖子，尽量小心的不去弄脏这价值不菲的真丝衬衫，徐琳送的东西，他都尽量如此，算是讨好。他看了眼手表，心情放松，笑问：“高老板，香薰机在哪？” 高芝兰随手指了指方向。 厉泓跟徐琳打了个招呼就过去了。 徐琳坐在沙发上，看着高芝兰砸烂的酒，啧啧几声，“败家也没你这么败的呀。” 高芝兰气呼呼地踢了下地上的酒瓶，说：“你懂什么？！因为那个什么破记者，我损失了这么多钱！邵大海还指不定要怎么剥削我呢！” 徐琳在包里翻了翻，拿出香烟、打火机。 “你跟我是同一批进来的，我们俩争来争去，还是老样子，钱嘛说是赚够了也没够，老觉得什么地方是空的，想要平淡又淡不下来，走了这条路退不了，你说，我们俩争的到底是什么？” 高芝兰闻到了薰衣草的味道，侧目望向厉泓的方向。 徐琳也看向厉泓，声音放低，说：“我想退了。” 高芝兰万分诧异，走到徐琳身前，“你刚说什么？” “我想退了，这条路再走下去，我怕又跟以前一样吃牢饭。” 高芝兰坐到她身边，听到徐琳说怕，觉得十分搞笑。“你也会怕？你怎么会怕？你当初连邵大海都敢捅，你怎么会怕？” 徐琳看着夜场这个地方，看着看着觉得看到尽头都是黑暗，哪怕周围灯红酒绿，看到的也是黑暗。“芝兰，你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 高芝兰算了算，徐琳比自己大四岁。她看向徐琳，一时无言。 “四十三岁，我只有一个四十三岁，四十三岁，算算这年龄都够老的了，我就怕自己老，花大价钱保养自己，都不敢松懈，每天工作到凌晨，再累我都要卸妆，做好护理才能躺到床上。”她摸着自己的手背，手背皮肤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细嫩了，手指背上的纹路都挤压在一起，皮肤松弛，连手都这样，何况是被化妆品遮掩的那张脸呢？ “芝兰，我真想退了。” 高芝兰看着她，心生出同情和伤感，徐琳说的那些何尝不是另一个自己呢？她叹了口气，说：“等你退的那一天你跟我说一声，我帮你。” 厉泓从里面出来，顺便将通风口也清理了一番。 周围的空气渐渐弥漫着令人舒服的味道。 高芝兰 分卷阅读101 看向厉泓，说：“这就是你带那小子的原因？你退下，他替上？” 徐琳摸着自己的尾戒，没说话。 有些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说不清的。关于厉泓，更说不清。 四十三岁的女人，居然也有说不清的时候。 “这次算是长个记性，下次拉人进来，底细得查清楚，外面多放几个眼线盯着场子。”徐琳说。高芝兰点点头。 厉泓清理好之后就过来了。他对高芝兰说：“香薰机要经常清理，不然残留的东西混在一起，味道就会越来越难闻。” 高芝兰打量着厉泓，突然笑起来，说：“徐琳，你干脆把这小子留在泰国算了，泰国这地儿好，赚的钱不比国内少。” 徐琳没搭理她，领着厉泓离开这里。 驱车离开的路上，徐琳突然问厉泓：“你那位程小姐呢？” 厉泓愣了几秒，没说话。 “感情出问题了？” 厉泓想了想，露出苦笑。“可能吧。” 徐琳轻笑，“女人得哄着。” 厉泓“嗯”了一声，偏过脸看向车外。 女人，是得哄着。 程舒曼一手拿着椰汁，一手拿着手机给吴敏娜发短信。吴敏娜已经出了机场，正坐车来水上市场。阳光刺眼，她眯起眼睛看向不远处的方文吉，一口一口地喂泰莎娜吃东西，让人看着肉麻兮兮的。 程舒曼在外面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吴敏娜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人。 “程小姐，又见面了。” Chapter 44 他脸上有伤, 却还笑得出来。 程舒曼将喝得差不多的椰汁扔到垃圾桶内，转身要走，邵晨拉住她, 用力抓着她的手腕, 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他看着程舒曼, 似笑非笑，她仿佛是不懂害怕，明知道他是什么货色。 “程小姐，不知道我提供给的消息，你还满意吗？” 程舒曼眉头一挑, 挣不开他的手, 抬脚要踹他, 他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 紧紧抱着她。他看着远处的方文吉和泰莎娜，笑着在她耳边说：“程小姐胆子很大，居然敢在我爸电脑动手脚，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发现了的后果？你不知道吗？我爸住的房间里都是有监控的。” 程舒曼惊怔, 动手推他。 “程小姐, 跟我吃顿饭吧，吃得好, 我给你提供下一个情报。”邵晨说完松开她, 笑盈盈地看着她。 程舒曼看着邵晨，揉着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到最后，她笑了起来，说：“吃顿饭就够了？” 邵晨压低视线，盯着程舒曼笑，“对你而言是够了，如果你还舍得其他的，我当然乐意。” 程舒曼眼神一凛，推开他，从他身边走过去。“饭留着，我现在有事。” 邵晨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转身跟上程舒曼。 程舒曼看吴敏娜发过来的定位信息，挤过人群，走到桥上，沿着路边的空隙一路往前走。邵晨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先前发生的种种，几乎是笑出了声。 “舒曼！” 邵晨循着声音望过去，在侧对面的桥上，吴敏娜站在那里冲这边挥手，不知道是嘈杂声太大还是程舒曼没注意听，她自顾自往前走。邵晨伸手拉住她行人太多，程舒曼一回头，被逆行的人不小心推了下，被行人背包上的挂件蹭伤了胳膊，一道红印记渐渐显现出来，邵晨紧紧抓着她的手，低头看着上面的印记，甚至是伸手去触摸。 程舒曼眉头一蹙，没挣开他的手，听到声音，只好抬头看过去。吴敏娜一边冲这边招手一边往这边的路走。 邵晨看了眼前面的那位背着包的行人。 程舒曼推开他的手，看了眼上面的印记，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红了。她继续往前走，走到前面人没那么多的地方等着吴敏娜。 趁着周围都是陌生人的环境下，程舒曼看着正走过来的吴敏娜问旁边的人：“制药作坊的消息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嗯哼。” 程舒曼侧目看他：“也就是说，你知道我的目的？” 邵晨笑笑，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邵晨想了想，看着吴敏娜快过来了，转过脸看着程舒曼，笑说：“算是为博红颜一笑？” 程舒曼抬了抬帽子，迎着阳光看向邵晨的眼睛。“ 分卷阅读102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说不定都是有目的的，我最怕这种人了。”说完，她朝吴敏娜走过去，“别再跟着我，饭跑不了。” 邵晨被那一句“饭跑不了”逗笑了，笑着笑着就不跟着程舒曼，看着程舒曼和吴敏娜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他站在原地默了片刻后才离开水上市场。 他回到车内，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电话，摸了摸脸上的伤，想起厉泓，眼神一沉。 “老板说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司机说。 邵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影，按亮了屏幕，人影就消失了。他找到邵大海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去，最后也没拨出去，往后一靠，对司机说：“回酒店。” 司机看了眼邵晨，没敢再说什么。 生意出了问题，邵大海还不得气炸了，想到这个场面，邵晨就觉得心里痛快。他压根就不管事儿，管得了也不管，暗地里搞破坏，遇到了程舒曼，他觉得更痛快，唯一不痛快的是他看见那晚她进了邵大海的房间，也看见了厉泓。那俩人在一起的画面，就跟针儿似的，扎着他的眼睛，无关感情，纯属不爽。或许是因为厉泓是徐琳的人。 邵晨看向车窗外。 阳光很好。 “你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说不定都是有目的的，我最怕这种人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这句话，竟然觉得十分有意思。 邵晨回到酒店时已是暮色。厉泓也从高芝兰那边回来了，也是一脸的伤，手背都是青紫的，徐琳站在他身边，看见邵晨，喊住他。 “邵晨，你这是什么意思？” 邵晨放慢脚步，转了个方向，朝徐琳走过去。 “我打人还需要有什么意思吗？” 徐琳无话可说，只得拉着厉泓回房间，给他处理伤口。 “你怎么回事？你怎么惹上邵晨了？” 厉泓没吭声，只觉得挫败，在邵晨那里，男人跟男人动手动脚，他毫无还手之力，被邵晨打成这样，他太弱了，在邵晨和那些人面前，他太弱了。邵晨手臂上的肌肉和他身上的肌肉含量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壮。 一个是精瘦。 就好像是男人和男生的区别。 厉泓很挫败。 他听到邵晨和那些人谈论女人，用最肮脏的话语，本来没什么，直到邵晨忽然提到了程舒曼，他无法忍耐，直接动手，可结果是他被打趴了，那些人的嘲笑声让他无法维护舒曼的名声，任由他们用肮脏的想法和言语描绘。 徐琳处理好他的伤口，还想说什么时，厉泓已经拿了衣服离开房间。 他来到程舒曼房间门前，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蹲在门前等了好一会儿，他听到了舒曼的声音，他迅速起身，看到舒曼从楼梯走上来，身边跟着吴敏娜。 “舒曼……”吴敏娜推了下程舒曼，用眼神指了指走廊上的人，“那个，我去上个洗手间。”说完，跟着方文吉离开。 程舒曼捏着帽子，走到他面前，看了眼他脸上的伤口，没说话，拿出房卡开门。 人刚进门，身后的人动作猛烈，抱起她的身子，带着她往门边的壁柜上一靠，推着她往上一坐。他微微仰着脸看她，叫着她的名字，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埋进她的怀里寻找慰藉。 “怎么还这样，动不动就过来抱？” “你……不喜欢吗？” “嗯。” 厉泓抱着她下来，松手，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脸上怎么伤到了？” 厉泓没说话。 “说话。” “你心疼吗？” “不心疼我问你那么多？” 厉泓抬起头，看着她笑了起来，“那我没事了。” “嗯？” “就脸上不疼了，伤全好了。” 程舒曼被他的说法逗笑，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受伤的颧骨，看着他忍耐的表情，笑得更开心。 厉泓看着她笑，突然低头飞快地啄了下她柔软的嘴唇。 她顿时不笑了。 厉泓摸了摸自己的颧骨，“不能笑得太开心，这儿疼，怎么办？可是看到你笑，我也想笑。” “那接吻会疼吗？” 分卷阅读103 “……大概……不会疼吧？” “激烈一点的呢？” “……不疼。” 程舒曼拉着他的手抱住自己，推着他，慢慢挪步到床边。 接吻舒不舒服看对象。 厉泓的吻让她觉得很舒服，吻技不成熟，冲动莽撞又带着小心翼翼。 他慢慢坐到床上，抱住程舒曼的手解开她侧身的拉链。 “不疼了？” 程舒曼按住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看着上面的淤痕，问：“怎么回事？打架了？” 他不想对舒曼说话，又不想回答，只好沉默。 程舒曼坐在他身上，捏着他的下巴，“嗯？” 他不说话，她就拽他青涩的胡茬，短短的，硬硬的，拔不动，却足够让他疼。他抓住她的手反绕到她身后，迫使她更靠近自己，她却趁机咬住他的下巴，抬着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表情。 他发着怔呢，都不敢动。 她坏心一起，伸出舌头轻轻在他下巴上扫过 厉泓往床上一躺，顺便拉着她一起。他抱住她的臀部，一点一点的将裙摆挪开。 “你这是故意的。”厉泓看着她的脸。 她俯身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我就不故意了。” “是，我跟人打架了。” “谁？” “邵晨。” 程舒曼不说话了，直到厉泓的手伸了进来，她发出哼唧的声音，然后笑起来。 厉泓看着她，用力地看着，看进她的眼睛里，想要看透里面。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现在，并无以后。厉泓用力的想要在她身体里、心里留下痕迹，希望这些痕迹让她再也无法忘记。 “徐琳相信我，以后的路不会那么难走的。” 程舒曼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呼吸着。 相处时间越来越久，程舒曼觉得自己陷得越来越深，眼前一片迷雾，看不清楚以后，以后的路不会那么难走，那她和厉泓的路呢？以后会难走吗？谁也不清楚，谁也不戳破。 “徐琳对你好吗？” 厉泓的手指在她的腰窝上慢慢摩挲着。 “比你对我好。”他故意这样说，惹得程舒曼笑出声。程舒曼推倒他，咬了他一口，说：“有这样的好吗？” “没有，再也没有。”厉泓看着她的眼睛说。 Chapter 45 隔天, 天气仍是很好，只是到了下午突然翻脸，天气阴沉, 有些闷热。程舒曼一早和厉泓各自分开,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出了门就像是一对普通朋友，两人都没有互相道破目前的关系，是情侣又不像情侣。 厉泓回到自己的房间，却看见徐琳坐在床尾边的沙发上，对着窗户抽着烟。他关上门。 “回来了？” 厉泓从她脸上看到了不悦, 他走过去, 拿过柜子上的纸巾, 捡起地上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 徐琳看着他, 想要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起身，说：“走吧，今天来了新货。” 新货, 指的是新人。他们把那些人比作货物。厉泓很反感这类说法, 可又无能为力。 他跟着徐琳离开酒店，走到大厅时, 他才发现自己的行李差不多都被收拾出来了, 他看向徐琳，问：“今天就离开？” 徐琳没看他，只是吩咐人将东西全部搬到车上, 办理退房手续。 这样就来不及跟舒曼告别了。 厉泓找借口想要离开，徐琳拉住他，说：“我们必须马上就走，没时间给你谈情说爱。” 徐琳想什么，他不知道，徐琳做什么，他只知道个表面他忽然意识到，正是自己心念着舒曼，想着舒曼，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几乎错过了很多事情。他垂下手，看着徐琳，收回自己要去和舒曼告别的心思。 “如果你想在这这里混出名堂来，你必须舍弃一些东西，否则，你一事无成。”徐琳说。她爬到这个位置，为了钱，为了生存，为了享受，不知道放弃了多少，连自己的尊严都放弃了。她在厉泓这个年龄时，就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了。她看着厉泓，心想，是不是自己那三年的时间把厉泓放的位置太偏了，如果早一些时候，在他生活最难的时候，把他拉到这路上，或许现在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厉泓，感情这东西，说长久久不了，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的 分卷阅读104 。” 厉泓转身，拎起行李走出酒店。 车子离开酒店没多久，雨开始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徐琳摘下耳环，扔进包里，换了另一种亮丽一点的耳环戴上，接着补妆。她一边补妆一边说：“来了几个人，邵大海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其中一个人是警察那边送过来的，让我们查查。” 厉泓视线落在远处的红灯上，车子缓缓停下。 他明知故问：“为什么会有警察？” 徐琳合上镜子，看向窗外，雨模糊了视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们做的事情，不明白很多。 徐琳哼笑了一声，“红灯区干的就是人肉生意，明不明白？” 厉泓绷紧脸，看着远处，绿灯亮了。他突然用力踩上油门，车子倏地转弯，徐琳抓住他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车子转弯，停在了路口。 厉泓看向徐琳，“你是女人，那些也是女人。” “我是女人又怎么样？！我也是那么过来的！你以为女人就好过？！这世界上无论男女，他们对女人的恶意是最大的！我出生的地方，重男轻女，他们觉得女孩子就应该是家里的保姆，低等人，就应该给家里的男人铺路，你不知道吗？这世界就是这样！” 厉泓看着将近崩溃的徐琳，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他软下语气，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 “但是，我遇不到啊。” “我没有，不是吗？” 徐琳哽咽了一声，松开他的胳膊，转过脸看向外面。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变大。 “只有你一个人，有用吗？这不是童话故事，来一个骑士王子就能救人的。” 厉泓用力吐出一口气。他改变不了徐琳的想法，说再多也无用，只能去做实际的。他发动车子，说：“我们去看货吧。” 舒曼说，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不能做任何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还有就是不让他们改变自己。 货是从偏远地区送过来的，说难听点是骗过来的。 六个女人，最小的才刚刚成年，长得土灰土灰的，头发也泛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送货的人说这些姑娘都是农村出来的，文化水平不高，好骗也好哄，要不了多少天就能上道，就是有一个脾气烈，怀疑是警察那边送过来的。毕竟只有她是这些农村人当中最出色的一位，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 邵晨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打量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姑娘们，等着徐琳。 厉泓在一旁听着送货人说话，视线在那六个女人身上兜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位看起来不错的女人身上。警察送人安插进来，不会送一个不懂事儿的吧……他这样想着，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徐琳。徐琳看了眼邵晨，问：“你怎么看？” 邵晨耸了耸肩膀，“你问我？我等着你来主持大局，你还问我？” “你是小老板，我不问你，问谁？” 邵晨笑了起来，放下翘着的腿，坐好身子，看了眼时间。“要我啊，收了，看看能搞什么名堂。” 徐琳静默思考着。 邵晨起身，“我还有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徐琳看向他，“这样吧，你要说收了，那就收了，正好留着看看情况。” 邵晨嗤了一声，经过那些女人，吹了声口哨，他看了眼被怀疑的那个女人，挑了挑眉。女人迅速看了他一眼，立即低头。 邵晨走出门口又折了回来，说：“忘了说，如果要收，建议交给高老板管，这几个文化水平不高，脾气烈。” 六个女人，被骗到了泰国，语言不通，又没有护照，只能留在这里。 厉泓闭上眼睛，不去想。 善良在这里毫无作用。 徐琳回头看了眼厉泓。不知道是该说进步还是什么好。 邵晨拿了一格子衫出了门，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程舒曼居然约这个时间见面。他驱车回酒店。 程舒曼抽完最后一支烟，打开窗户，让雨和风都进来，吹散一室的烟草味。 她听到敲门声去开门。 邵晨站在外面。 雨声哗啦啦的响着。 他站在门外，看着程舒曼，笑了。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急。” 程舒曼后退，让他进屋，门关上后 分卷阅读105 ，她转身去拿壁柜上的酒。“你要喝什么？” 邵晨来到她身后，从她身后圈住，握住她的手腕，拿过她的酒，轻轻放在柜子上。 “暂时不喝，谈正事。” 程舒曼冷着脸挥开他的手，离他远远的。邵晨看着，忍不住嗤笑，“你让我进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吗？” “所以，你离我远一点。” 邵晨大笑，更加靠近程舒曼，推着她直接靠墙，让她退无可退。 “程小姐，在我来之前，你似乎抽了不少烟。”他看着她毫无躲避的眼神，愈发觉得有意思。 程舒曼直视他的目光，说：“谈正事。” 邵晨哼笑一声，后退，拿过柜子上的酒，坐到沙发上。 “你想怎么谈？”邵晨问。 程舒曼拿过柜子上的杯子，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示意让他倒酒。“直接谈，关于你上次说的。” 邵晨俯身，给她倒了一杯酒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一边喝一边点头，“程小姐，你这算是好奇吗？好奇我为什么给你提供消息，让你们有机会端掉那个小作坊。” 程舒曼抿了一口小酒。 “是。” 邵晨放下酒瓶，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如果我和你的目标相同呢？” “你觉得我会信吗？” 邵晨啧啧了几声，笑了起来，“你让厉泓跟着徐琳，就不怕他出事吗？他可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如果不是徐琳护着他，他根本没机会爬到这儿。” 程舒曼看着杯子里的液体没说话。 “不如，你换个人利用？” 程舒曼抬起头，微微挑起唇角。 “我利用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邵晨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放在茶几上。他看着程舒曼，一字一句说：“你跟我。” Chapter 46 程舒曼看着他, 听到他说的话，笑了出来。 邵晨往后一靠，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 蹙着眉看她：“你这是什么反应？” “你说了一个笑话, 我反应不对吗？” 邵晨看着程舒曼, 轻轻抹了下自己的嘴唇，突然起身，蹲到程舒曼身前。“我是认真的。” 程舒曼低头看了眼邵晨，别过视线看着窗户外面。 “我想不通。”她说。 邵晨单手放在沙发上，另一只手企图放在程舒曼的手上, 迟疑半久最终收了回来。“哪里想不通？” “如你所说, 你是邵大海的儿子, 你说的都没道理, 没有任何可信度。” “可信度？”邵晨站起身，微微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我妈是被他那些无良行为逼死的，我没道理让他继续啊。这算一个道理吗？” 程舒曼抬起头看向他。 “可我不想跟你。” “因为厉泓？” 程舒曼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是。” 邵晨点了点头, 继而笑了笑。“那就做合作伙伴吧。” 程舒曼看着他的脸, 爽快答应。 几天后，程舒曼收到了吴泽楷的消息, 说有人寄了一份匿名包裹, 上面有徐琳作案的视频，证据如果足够的话，就会逮捕徐琳。程舒曼没想到邵晨的动作这么快, 而且第一个就是徐琳。 外面是夜。 她套上薄外套，出门，去找邵晨。 邵晨仿佛是知道她要来找自己，所以早早就在后院的露天餐厅等候了。 程舒曼坐在他面前。 “怎么样？满意吗？” 程舒曼蹙着眉，“为什么是徐琳？” 邵晨端起咖啡，慢慢喝着。 “我以为你很高兴，毕竟扳倒你一个情敌。” 程舒曼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邵大海才是正事。” “我这里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徐琳有。”邵晨放下杯子，看了眼四周，视线瞥过站在走廊上的厉泓，轻笑一声，他起身走到程舒曼伸手，双臂越过她肩膀，双手撑在桌上，将她包围。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徐琳可是邵大海开始人肉生意的第一批受害者，掌握着邵大海最直接的证据。” 程舒曼微微讶异。 “徐琳被抓，邵大海一定会自乱正脚。” 程舒曼 分卷阅读106 微微侧过脸，对上邵晨的目光。 邵晨微微笑，“徐琳是个要强的可怜人，我也有同情心，所以只好拿她开刀，让她第一个离开。”他收回手，站直身子，抬起视线望向走廊方向。厉泓还站在那里，目光不明，但很有意思。身处那样复杂的环境，没人会一成不变，尤其是本身一开始就是白纸一张的人，进了大染缸不会一点颜色都不沾，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神就是证据。男人因为女人改变，本来就很复杂了。 程舒曼回到房间，准备打电话给吴泽楷了解情况，电话还没拨通，她整个人都被拉到沙发上，被人紧紧抱住。厉泓在她耳边用力呼吸。 “厉泓？” “除了我，还有谁？” “什么？” 厉泓蹭着她的脸，看向她手机界面，伸手关掉手机随手放在一边。他抱着舒曼，看着她的脸，想说的话都没再说出口，挣扎半会，他埋进她怀里，闻着她的味道。 程舒曼想到邵晨的话，头有些疼，摸了摸厉泓的后脑勺，轻声问：“徐琳……你知道徐琳以前的事情吗？” 厉泓沙哑的“嗯”了一声，“知道一点。” “她……怎么回事？她是受害者吗？” “嗯。” 程舒曼让厉泓抬起头看着自己，厉泓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话，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 明知道这种感情里夹杂着利用，他还是很喜欢她。 “她和普通人一样，都是被骗来的，被邵大海拍了视频照片，以此为把柄，拉她下水，成为合伙人之一。” 程舒曼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你想帮她吗？” 厉泓微微疑惑，蹙眉：“什么意思？” “警方已经有证据了，徐琳被抓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她能指证邵大海，可能结果不一样。” 厉泓推开她，半捂着脸，好一会儿他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程舒曼拉住他。 厉泓回头望她，“是邵晨吗？” 程舒曼没说话。 厉泓叹了口气，挣开程舒曼的手。“舒曼，如果你不信我了，我怎么办？”他看了她一眼，低头离开房间。 程舒曼看着他的背影，心顿时一抽，好像被什么利器扎了一下。她迅速起身，出门，追上厉泓。 厉泓对她没有任何期望，一丝都没有。当她追过来的时候，他诧异之余更多的是高兴，可高兴之后就是患得患失。他任由舒曼抱着自己，听着她道歉，道歉完了之后，她用带有歉意的眼神望着他，去吻他。 厉泓突然发了狠，不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他甚至是轻轻咬了她。 “舒曼，你必须一直相信我。没有你，我没办法在这里撑下去。” 程舒曼忽然觉得自己一开始就选择错了，也做错了。她不应该让这个人为自己冒险，搭上人生搭上感情去冒险。她紧紧抱着厉泓，一遍一遍地道歉，可是好像已经晚了，她没办法让一切回归正轨，既然如此，她只能坚持自己的选择，坚持到底，遵循自己的内心去爱这个男人。 “我信你，可我……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程舒曼看着他，“厉泓，我可以爱你，但我不能因为爱你就放弃我热爱的事业，以及我一直想追求的真理，那些女孩子，我做不到不闻不问，我已经走到了这里，我不能回头的，我做不到。厉泓” 厉泓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上去。 她说的，他都理解，百分百理解，只要有那句话就够了我可以爱你。可以就行了。 “我跟着你，也走到这儿了，不能回头了。”说着，厉泓笑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语气似有开玩笑的意思：“舒曼，你看，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程舒曼皱着眉，摇头。 厉泓抱住她，用力叹了口气。“舒曼，没关系，我没关系的。你的梦想很好，不像我，我没什么大梦想，遇到你，我觉得你就是我的梦想了，真的，我没关系。” 程舒曼眼睛渐渐湿润。 胸口那里泛起疼意。 “我有关系。”程舒曼用力闻着他的味道，声音低哑：“我有关系啊，傻子。” 厉泓听到她叫自己傻子，低声笑起来，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爱你。” 程舒曼闭上眼睛，眼泪溢了出来。 傻子。 真是个大傻子。 她流着眼泪笑起来，抬起手抱住厉泓的腰身。 她 分卷阅读107 给不了回应。 这种感情，轻易说爱，可能太模糊了。对她而言，爱情没这么容易就能说出口我爱你。承诺说出口很简单，做到没那么容易。她理智，对待厉泓这份感情即便再放纵，到了这里，还是会保持理智。她怕一说出口，有些东西就变了，变得无法挽回。 如果，爱到最后，谁都出不来，她和他要怎么办？ “回去吧。” “嗯。” 厉泓松开她，低眉看着她脸上的痕迹，伸手擦掉。“第一次见到你有这个东西。” 她笑起来，吸了吸鼻子。 厉泓收起笑容，放下手，从她身边走过去。 程舒曼调整好呼吸，朝着厉泓相反的方向走。 徐琳收到了国内的消息，想要跑路恐怕已经没机会了，她将已经收拾好的东西都用力甩了出来，疲惫、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听到了开门声，她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向门口。 门关上了。 厉泓走到她身前，一言不发，将东西收拾好。他说：“我送你回去。” 徐琳看着他，“回哪？” “你原本在哪，那就在哪。” 厉泓收拾好东西，将箱子拉链拉好，扶起徐琳，俯身将她裙子上的褶皱都拉扯平。 “厉泓，我好像无路可走了。”她抓住厉泓的胳膊，声音沙哑。 厉泓冲她笑笑，“没事的，我送你回去，路总会有的。” 徐琳笑了起来，“是啊，路总会有的。” 厉泓和徐琳到了曼谷机场，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徐琳坐在椅子上，等着时间过去，飞机起飞的时间快到了。她说：“厉泓，你帮我买止疼药吧，我头痛症又犯了。” 厉泓看着她，半久后，他起身离开去买药。 徐琳靠坐在椅子上，看着厉泓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而人群中的那些人却开始慢慢靠近。她缓缓吐出一口憋了很久很久的气，她调整坐姿，整理自己的衣襟，掏出包里的化妆镜，整理自己有些乱的头发。 有人突然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徐小姐。” 徐琳看向身边的人，微微蹙眉，努力做到面不改色。 “我是吴泽楷，你应该认识吧？” 徐琳凛住神色，盯着眼前这个戴墨镜的男人，回想着记忆中的吴泽楷，现在的吴泽楷和以前的吴泽楷差别太多了，她不敢相信。 吴泽楷摘下墨镜，用手掌根部揉了揉自己的脸，说：“不好意思，那天和你在一块没跑掉，出了点事情，做了面部手术。”他用那双经历过很多事情的眼神望着她，而后缓缓露出笑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对不起，那天没帮到你。” 几年前，徐琳曾自首过，她带着吴泽楷去找邵大海，没想到邵大海早就知道了，她非但没有逃出去，反而拖累了吴泽楷。那一天，她被邵大海拉着离开，听着后面的惨叫声。她以为他死了，她以为自己唯一的救命草死了，也是那一天开始，她麻木，绝望，不再挣扎，既然逃不出去那就往上爬，爬到没人能欺负的地方就好了…… 徐琳眼睛慢慢泛红。 “你……你怎么……”她张了张嘴，满眼不敢置信，“他们告诉我，你死了，你被邵大海扔进搅拌机……” 吴泽楷笑了一声，“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你还困在里面至今都没出来。”说着这句话时，他盯着人群中那边的人，眼神透着狠意，“这一次，你还想留在那里吗？就这么一次机会了。” 视线渐渐模糊，她近乎崩溃要哭，可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在支撑着她。她说：“我朋友还没来，等一会吧。” “来不及了”吴泽楷拉住徐琳的手就朝着登机口的方向跑。 徐琳和吴泽楷坐上飞机的时候，徐琳第一次想要祈祷，祈祷什么都好，那一秒她把自己交给了空荡荡的信仰。 厉泓…… 她祈祷厉泓平安。 Chapter 47 程舒曼接到邵晨的电话, 没听到他的声音，反而是听到了厉泓的声音。 微弱的，像是濒临死亡的喘气声。 “舒曼……”厉泓嘶哑到听不清楚发音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 像针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程舒曼捂住嘴, 紧咬住牙, 不能让自己发出任何失控的声音。 邵晨在那边低声说：“时间不多，你尽快回国吧，厉泓我尽量护着。” 程舒曼看向外面的凌晨，问：“他不会有事，对吗？” 邵晨没说话, 电话已经挂断。 分卷阅读108 程舒曼捏着手机, 强忍着不去砸手机砸其他东西, 浑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接下来要怎么做……是否一开始她就做错了，不应该拉着无辜之人和她一起来到这里，如果没有那个开始，厉泓是不是还在那个旅店里, 过着平常的生活, 脸上仍旧有阳光的笑容。或许……真的，一开始就真的错了。 她拨通吴泽楷的电话, 从他那里得知徐琳的事情,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掌握全面的证据起诉邵大海。 如果事情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厉泓被他们抓了。”她语气很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把手机给徐琳, 我要跟她说话。” 那边很快就换了徐琳来接电话。 （ohmygod小藻太可爱了吧整理）　　程舒曼在屋子里不停地走动，听到徐琳的声音，她停下脚步，问：“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厉泓？” 徐琳迟疑了几秒才说：“去找高芝兰，她应该会帮忙的，她和我一样，曾经也是第一批受害者。” 曾经 程舒曼心想这个词用得真好。曾经是个受害者，现在却不算是了。 程舒曼挂断电话，收拾东西就出发去找高玉芝。 酒吧里闹闹哄哄的，一些敏感的声音都被嘈杂的声音覆盖住了。她挤过人群，找到高玉芝。此刻，高玉芝正在后面的房间里打骂自己的手下。程舒曼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见到血后她立即别过脸看向别处。她不知道厉泓是不是也像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一样，越想心里越难受。 有人进去通知高玉芝。 过了一会儿后，高玉芝叫人找来医生处理手下的伤口，并用泰语说着一些警告的话。她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程舒曼，说：“进来说吧。” 程舒曼走进去，扑鼻而来的清新气味。 高玉芝示意让程舒曼坐在沙发上，让旁边的人都离开。她亲自倒了杯白开水放在程舒曼面前，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找厉泓。” 高玉芝掐灭手里的香烟，看了眼外面，低声说：“你是谁，我一清二楚，不过你们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我帮了你们，我自己岂不是要跳坑里自取灭亡了？” 程舒曼看着高玉芝，说：“徐琳已经离开了。” 高玉芝沉着脸，看着外面，片刻后，她说：“厉泓不在我这里。” 程舒曼起身，准备离开。 高玉芝叫住她，“你一个女人，你能做什么？邵晨做了这么多年都没做什么，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做，但我不能不去做，半途而废的事情，我做不来。” 高玉芝突然拉着她，推着她往酒库的方向走。“你快点走，一直往前走，那边是后门，出去就不要来这里，我这里也不安全，徐琳和我是一起进来的，徐琳反叛，邵大海没道理放着我不管。”她将东西塞进程舒曼手里，“快走吧。” 程舒曼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看着高玉芝坚定的眼神，“你……”她捏了捏手里的东西，“你小心。”说完，她转身就跑。 跑出酒库，她看见外面的阳光，一时适应不过来，愣了好一会儿，转身却看见邵晨站在那边。他冲她一笑：“东西拿到手了？” “什么？” “还不快跑，他们要追上来了。”邵晨翻过护栏，跳了下来，抓住程舒曼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跑。 程舒曼紧紧捏着手里的东西，跟着邵晨一直跑，跑到车上，悬起来的心才回到原位。她看着邵晨，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邵晨弯了弯唇角，说：“邵大海能知道你去那边，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程舒曼看着手心里的黑色内存卡，说：“她会怎么样？” “高玉芝？不知道，可能会被打，可能没事，高玉芝不像徐琳，她一向活得低微，为了活，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那她为什么给我这个？” 邵晨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说：“算是为了徐琳吧，第一批受害者不止她们两个，但是活下来的却只有她们两个了。” 程舒曼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上面还沾着些许的香烟灰痕迹。想来这东西就在高玉芝掐灭香烟的时候就打算给她了，因为徐琳。活下来的两个人不是没想过逃走，可是逃走了改变了不了现状，反而可能会死，亦或者生不如死，就像当初的徐琳一样，所以只能留下来，等待着。 “我还是很想问一次，为什么帮我？”程舒曼看着邵晨问。 邵晨转动方向盘，看了眼程舒曼，笑着说：“因为喜欢你啊，所以想帮你了。” 程舒曼别过脸，哼笑一声。 分卷阅读109 “厉泓呢？” “死不了，放心吧。” 车子停在机场。 邵晨拉着程舒曼走进人群里，边走边说：“你是记者，回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越早暴露你才会越安全，不会有人对公众人物动手，一旦动手就坐实了他们的罪名，不过，还是得小心。需要我亲自保护你吗？” 程舒曼看着登机口，挣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厉泓……”她用力吸了口气，低下头，“拜托你别让他受伤。” 邵晨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好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他说：“我只能保证他不会死，受伤嘛就不知道了。” 程舒曼坐上飞机后没多久，邵晨就被邵大海的人带走，少不了一顿暴打。 邵晨看着邵大海，每挨打一次他就笑一次，笑到最后都没力气笑了。他看着邵大海恼怒的样子，笑着说：“爸，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吗？你对我妈做了那种事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把他关起来。”邵大海说。 邵晨看了眼已经没了动静的高玉芝，跌跌撞撞跑过去，指着地上的高玉芝，厉声质问：“你们把她怎么了？” “小老板，她只是晕过去了。” “叫医生！我叫你叫医生！” 邵晨抬起头，看向已经离开的邵大海，发了疯般地大吼大叫。 现在，他被限制了自由，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每天除了吃喝拉撒还是吃喝拉撒。算着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他摸出沙发底下的手机，在洗手间里发短信给厉泓。 国内那边临时成立了专案组，专门针对邵大海案件。 程舒曼回到国内，连续两天通宵熬夜，借助闫卓文的小报社发布了新闻。新闻一出，网络都翻天了，各大报社都疯狂报道邵大海事件，引发女性话题。 闫卓文坐在会议室里，看着电脑上的那些新闻，放在桌上的手一直在发抖。程舒曼从外面走进来，一边梳理头一边看闫卓文发抖的手，问：“你没事吧？”闫卓文放下自己的手，双手紧紧交握，他笑：“没事没事。” 程舒曼看着他。 闫卓文叹了口气，说：“我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事，我只是……唉，只是有些怕，那些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你居然都还记得。” 程舒曼看向外面的蓝天，说：“你知道吗？发布之前，我在家里喝水都打碎了好几个杯子，因为左手一直在抖，抖得打字都不方便，我也怕，怕的要死。” 听到程舒曼的话，闫卓文蓦然抬起头，看向她。她单薄的身影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孤单，一个人走到这里，经历多少，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理解，只是，这是个女人。在男人的思维里，女人应该是被男人好好保护的，但在程舒曼这里不是如此。 闫卓文抬手，擦了擦干燥的嘴角，看向外面的蓝天，缓缓笑出声来。 程舒曼回头看他。 闫卓文说：“以前不大理解，现在理解了。” “什么？” 闫卓文扬了扬下巴，指着外面的蓝天，说：“江杏莞死的那天，天特别暗，现在特别蓝。” 程舒曼看着他。 几秒后，她笑起来。 闫卓文离开会议室。 程舒曼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壁纸照片。 那是在西山时和厉泓留下来的照片。 Chapter 48 针对邵大海事件, 国内警方和泰国警方已经达成合作。跨国人口贩卖行为令人发指，新闻热度已经持续一周了，事件发酵也越来越严重, 看重这件事情的人也越来越多, 女性更是如此。 无论过去多久, 在世界范围内遭到迫害的女性，比死于战争的男性还要多，而这仅仅是因为她们的性别。（《天空的另一半》）这是什么时代呢？女性地位已经比过去好很多的时代，却仍然还会发生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缺失？程舒曼不明白, 她唯一明白的是, 有些事情, 她要去做, 得去做，不去做，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亲的谆谆教诲, 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对不起很多……很多人。 新闻爆发，有人邀请程舒曼参加记者会。闫卓文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说：“这件事情牵扯范围太大, 谁知道那些记者暗地里什么心思？袁子琪就是太出名，那张脸被太多人知道了，才会死。舒曼, 你不能参加。” 程舒曼掐灭手里的香烟，笑说：“这种事情交给夏新岚就行了，她最擅长应付这些。” 闫卓文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问：“她能干这事儿？” 分卷阅读110 “再不济，我还是她生的。” “……那、那江杏莞那事儿，跟你妈……” 程舒曼神色一凛，“一码归一码，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不是吗？” 闫卓文不说话了。 这事儿对他来说挺复杂的，牵扯到夏新岚这样的家庭就更复杂了。当年参与江杏莞新闻事件的夏新岚也算是帮凶了，真不知道舒曼这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 闫卓文收拾好东西，说：“哦，对了，你让我帮你问的事情问了，吴泽楷答应让徐琳和你见一面，就今天下午。” 程舒曼“嗯”了一声。 下午三点多，程舒曼从派出所转到车站的便利店。吴泽楷坐在里面按着老虎机，看到程舒曼，他才缓缓起身。 “人呢？”她问。 吴泽楷摸了摸裤兜，没摸到手机，回头望了望，从老虎机拿过手机。“人在我家里。” 程舒曼皱眉，“厉泓有消息了吗？” 吴泽楷抬眸望她，又垂下视线看她手里拎着的包，说：“整装待发啊？” 程舒曼捏了捏手里的包带。 吴泽楷冲她摇头，声音低沉：“泰国你不能去，邵大海那批人还在泰国呢。” “徐琳没说什么吗？” “说了，但跟厉泓没关系，现在没人能找得到厉泓，徐琳以前的朋友就是把泰国翻了个天都找不到他人，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我要见徐琳。” 吴泽楷摇头，“只要厉泓没出泰国，人一定能找到。” “如果死了呢？如果死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你怎么找得到？”程舒曼声音很轻，轻得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吴泽楷抬起头看她，明明一点情绪都没有，他却好像感觉到了绝望，温柔挣扎之下的绝望。沉默许久后，他说：“我已经申请了，我会亲自去一趟泰国。” 程舒曼拎着东西转身。 吴泽楷叫她，“我会找到他的。”他答应过徐琳。 程舒曼没回头。 票已经订好，她还是要去一趟泰国。这件事情，没人知道，闫卓文一直以为她要去苏州。新闻的烂摊子她根本就不需要再收拾，国内媒体太多，新闻一旦炒上热度，所有人都会抢着分羹，她开了个头，就不打算分下去了。 她坐在机场内，看着大屏幕上的夏新岚报道新闻。 现在是晚上七点，黄金时间档的新闻还是夏新岚主持，她在这个圈内混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这个主持的位置，即便年龄上来了，她也不会甘心下去，保持美貌身材，让长相和年龄不符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她想，有时候女人真的挺复杂的，维持外表的步骤可比维持内心的步骤复杂多了。 机场人来人往。 她抬起视线，恍惚间，她想起那一天离开北京去苏州的路上，也是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内，她遇见了厉泓。 夜，适合用来想念。 她眼眶微微湿润，看着远处的目光却很温柔。 · 到泰国是早上，阴雨天气。她在车站买了把伞，打电话联系邵晨，却已经提示空号，只能联系方文吉。方文吉赶来的时候，雨小了很多。 一家闹哄哄的中式餐馆里。 “现在这边这么乱，你还来干什么？这边我帮你看着不就好了吗？”方文吉倒了杯热茶放在程舒曼面前。 程舒曼四处看了看，直接问：“邵晨有消息吗？” 方文吉脸色一沉：“高芝兰你知道吗？” 程舒曼抬眸望他。 “她死了。”方文吉轻声说。 程舒曼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小心洒了，热水洒在手指上，很烫，奇怪的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方文吉忙忙拿着纸轻轻擦拭着她的手，吹了几口气。 “没事吧？”他问。 程舒曼按住额头，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国内一点消息都没有？徐琳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事儿没公布，我也是通过小道消息知道的。” “那邵晨呢？” “没消息。” 程舒曼沉沉地吸了口气，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一无所有。” 方文吉摇头，认真说：“我们可以找那些女的帮忙，她们在高芝兰的场子做事，多多少少都受过高芝兰的好处。” 当天晚上。 程舒曼和方文吉就去了高芝兰的场子，现在已经换了主人。邵大海事件再严重，可该做的生意还是继续做着，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一边犯罪一边赚钱。 方文吉一想到邵大海的事情，恨不得一把火烧 分卷阅读111 了这里。 前面街口人多。 程舒曼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撞了几下，再抬头已经看不见方文吉的人影了，正在四处寻找的时候，她忽然被人拉着跑，紧接着，她感知到了熟悉的触感。她低头望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她气喘吁吁。 他拉着她跑到无人的角落里，只剩下灯红酒绿。他满目疲惫地望着她。她一看清楚他的样子，眼睛迅速湿润，她用力抱住他，亲吻他。 她的手指在他颧骨上的伤疤上一遍一遍地摩挲，一遍一遍地道歉。他笑着说：“舒曼，我没事。”他握住她的手，说：“舒曼，我真的没事，我很好，只是受了一点伤而已，但都是值得的。” 她仰着脸看着他，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她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吻他，想从这样的事情中获取安全感。她吻着他，突然哭了起来，她趴在他脖颈间轻声呜咽：“我以为……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好怕……我真怕……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 厉泓抱着她，单手抚弄着她后脑勺。 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觉得是她的错。他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想了很久很久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罐小塑料瓶，放到到她手里。 “我调配的，不多，就这么一点点。” 她哭得更凶，却偏偏还要压抑着声音。 厉泓一边擦掉她眼泪一边吻她。“舒曼，你要信我，知道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信我，毫无条件的相信我，好不好？” 她点点头。 他笑起来，吻着她的额头。“舒曼，我得走了，你也得回去。”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摇头。 黑暗中，有人粗声说话：“时间到了，快点走了。” 厉泓擦掉她脸上的水迹，最后用力吻了吻她柔软的嘴唇。“舒曼，等我回家。”他松开她，转身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程舒曼蹲在地上，紧紧握着那个小塑料瓶，紧紧咬着牙，捂着眼睛哭着。 对不起。 以前，她就想过，一开始的利用，如果最后真的变成爱了，不能自拔了，那时候她要怎么办呢？义无反顾陷进去吗？ 现在，她想是的。她陷进去了。 Chapter 49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程舒曼也在泰国待了一个月。这一个月，说是风平浪静也不算风平浪静。吴泽楷来了泰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连同泰国警方端掉了邵大海好几个产业，包括药房。 邵晨、邵大海不知所踪, 通缉都找不到人, 好像一夜之间就这么蒸发了。 程舒曼从水果铺出来, 拎着一小袋子的水果，路过便利店，她进去买了包烟，看到柜台上的电话，用生硬的泰语询问店主能否打电话。她站在那里等了许久, 等到最后店里的人变少了她才拨通号码。 先前还是空号的号码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一个月的时间, 她每天都在拨打这个号码, 用公用电话, 从空号变成无人接通，再到现在的呼吸声。她望了望周围，街上人来人往，闹闹哄哄的。她还未开口, 对方已经说话, 语气带着笑意：“真是厉害。” 她紧紧握住电话，缓缓呼吸, 却不说话。 邵晨的号码通了,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就在这通电话进行的同时，吴泽楷那边收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调查邵晨的号码。邵晨几乎是算准了时间, 笑了一声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程舒曼紧绷了一个月的心此时此刻算是安定了下来。 那天晚上，她没听错，催促厉泓走的那个人的声音是邵晨的，即便声音再怎么伪装，感觉是错不了的。除了邵晨，她想不到有谁还可以和厉泓一起从这个鬼地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舒曼付了钱，拎着东西离开便利店。 可是，他们怎么离开的呢？泰国就这么大，警方的通缉令到处都是，他们没道理能离开泰国……程舒曼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 或许，这一个月，他们都没离开过泰国，总有一个角落是被人们忽略的。 方文吉回来的时候，程舒曼正在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 “芭提雅。” 方文吉愣了愣，随即眉头一皱：“都一个月了，警方都没找到人，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没打算找人。”程舒曼拉好背包拉链，声音很轻：“我去芭提雅玩。” 方文吉用力“呵”了一声：“谁信你！”b 分卷阅读112 r 难得的是程舒曼居然主动开口邀请方文吉一起去芭提雅。 “对啦，你可以带上泰莎娜。”程舒曼说。 厉泓掀开油桶盖，从里面拿出包好的东西扔到邵晨那边。漆黑的船舱里，他声音很冷静：“你怎么样？” 邵晨轻轻拍了下受伤的手臂，答非所问：“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下。” 厉泓掀开隔层，从里面拿出饭盒，食不知味地进行吃饭这件事情。他静静呼吸着，听着周围的动静。在这样的黑暗中，他那张脸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已经看不见先前的稚嫩与天真。邵晨看着他，嘴角微挑：“程舒曼很聪明，她可能会找到我们。” 厉泓捏着手里的塑料勺子，听到他的话，他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这时候，上面传来的敲东西的声音。厉泓放下手里的东西，推开上面的门，爬了出去。邵晨躺在下面，一动不动，借着厉泓爬出去的时间，他看见了蔚蓝的天空，也闻见了浓烈的鱼腥味。 厉泓跛着腿，跟着女人慢慢走到轮船的最高层。 邵大海坐在沙发上，女人和酒都在他身边，味道浓烈，极其奢靡。厉泓半垂着视线，站在他面前。邵大海酒喝得多，脸早就喝红了，可神志极其清楚，连说话时眼神都透着一股狠厉劲儿。 “徐琳手下的那几个产业都是你给护着的？” 厉泓点头。 “你怎么知道徐琳还有秘密经营的产业？” 厉泓抬起视线，迎上邵大海审视的目光。“女人和男人的关系总是会牵扯出什么的。”他含蓄的说法惹得邵大海笑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后，邵大海让人清场。这里只剩下厉泓和邵大海了。 “听说你和那个女记者关系匪浅啊？”邵大海用力拧着手里的雪茄。 厉泓跛着腿走了一小步，说：“不深的话，挖不出大料。”他脸上没任何表情，连一丝恐惧都没有，他静静地望着地面，继续说：“得多亏了她爆出的新闻，我们才能将主要生意转移，人肉生意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老板，难道不是吗？还是说，我做得不对？” 邵大海盯着厉泓，好一会儿，他大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厉泓身边，用力拍着他肩膀，说：“徐琳如果没问题，她肯定是我最好的帮手，幸好，她培养了你，我也不算损失什么。”说着，他视线往下，瞅着他跛着的腿，问：“腿怎么回事？怎么不找医生看看呢？” 厉泓抬起头，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说：“这是小老板送的礼物。” 邵大海微微眯眼。 厉泓回去的时候，邵晨正在扒拉着饭盒。他看到厉泓神情放松，便问：“怎么样？” 邵大海的脚步声，他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看到厉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多多少少明白了点意思，故意压着嗓子问：“你到底有没有跟老板提啊，什么时候放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老子伤口都要烂了。” 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邵大海听到邵晨的话，连忙让人背着他离开这阴暗潮湿的船舱，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厉泓。 一个月的时间，带着邵晨躲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不吭一声，办了正经事儿后才吭声，这忍耐心可不是常人能有的。 厉泓紧紧握着拳头，看着人离开船舱，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在这个阴暗的地方里他缓缓露出放松的笑容。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呼吸着。 今天，他还活着，他的心跳声还在。 今天，天还是很蓝。 他慢慢走出阴暗潮湿的船舱，搬进舒适明亮的地方。按照邵晨的计划，他会得到邵大海的信任，可是这条路没有准确的方向，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头。 他想回家，他想……很想舒曼。 这一个月，仿佛是过了很多年。他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迅速学会了很多，比如麻木。他捏了捏自己被水泡地发白的手指，上面的皱褶很多很多，都分不清到底是水泡的太久造成的还是本身就有的纹路。 与此同时。 同一片水域上。 方文吉带着泰莎娜跟着程舒曼上了旅游轮船。 旅游轮船上各种表演都有。 灯红酒绿，音乐声震耳欲聋。 方文吉和泰莎娜和美丽的泰国人妖合照。程舒曼站在人少的地方看着远处。 夜晚就这么来了。 程舒曼站在迷离灯光下，视线从不远处的豪华轮船上经过，最后回到旅游轮船上。她带着抗拒听着这里嘈杂 分卷阅读113 的音乐，接过服务员送过来的酒水。 “舒曼，快过来，我们拍个照片吧。”方文吉在那边高声喊着。 旅游轮船上的热闹吸引了不少人，纷纷有人从别的轮船下来。邵晨躺在软椅上，享受着难得的舒适，突然，他坐起身，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轮船，定定看了几秒后，他用力推着旁边的人，不小心推到厉泓腿上的伤，惹得他一阵疼。 “干什么？” 邵晨指了指对面的轮船。 “过去玩玩，我在底下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人都要死了。” 厉泓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一直待在这儿，被人盯着，你不怕疯我怕。”邵晨站起身，拎着一瓶酒就准备过去。厉泓迟疑了几秒，回头看了看，邵大海的人还在盯着呢。 没办法，他也想放松，只能跟着邵晨去对面的旅游轮船上玩玩。 Chapter 50 灯光晃着眼睛。 舒曼坐在沙发上, 看着方文吉和泰莎娜跟着人群在那边拍照、跳舞。她静静地坐在这边，慢慢品尝着香槟。抬眼间，她看见了从门口进来的人。 厉泓跟在邵晨身后。 邵晨接过侍生递过来的酒杯, 大方给了小费。他回头对厉泓说了几句话后离开, 厉泓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青涩了, 干净的下巴开始蓄起了胡茬，皮肤也黑了不少，眼底也泛起了青色。很多东西都开始变了。舒曼看着他，仰头喝完一杯酒，起身离开。 厉泓站在角落里, 待了一会儿, 邵晨还没回来, 这里太吵, 他一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忍受不了，想了想，他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他走出这间房, 沿着走廊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带着风。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背靠着栏杆，从裤兜里摸出香烟。 打火机点燃香烟的那一刻, 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抬起头，看向前面。 穿着露肩长裙的舒曼朝着他走过来，几步之后, 她站定，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他嘴里充溢着烟草的味道，苦涩却又舍不得戒掉，只能依赖它来缓解自己精神上的疲惫。他颤抖着手指，夹住烟，张了张嘴，用力吸了口，再缓缓吐出烟。 他看着她。 远处，烟花绽放。 他捏着烟，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用手指掐灭扔在地上。他走到她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克制，抱住她，低头，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和呼吸去吻她。 他摸着她脸颊的手是冰凉的。 光是舔舐是不够的。 他想她，很想很想很想。 吻过后，他微微喘气，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舒曼克制着自己，鼻子蹭过他的鼻子，犹犹豫豫间，她抬起视线，望进他的眼睛里。 “我想你。”舒曼说，“厉泓，我想你，很想，很想。” 他笑起来，低头用力吸吮她柔软的嘴唇。 烟花的灿烂是短暂的。 他们此刻的重逢或许也是短暂的。 厉泓舍不得此刻消失。他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用力握住，拉着她离开这里。舒曼带着他来到自己订的客房。 对他们来说，拥抱、亲吻不够。 性是他们此时此刻最想要做的。 两人彼此交融，呼吸、触动、感官、高潮……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互相给予的东西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属于对方的。 厉泓第一次感受到失控的快乐。 “舒曼……”他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身体里的高潮已经冲散了他精神上的疲惫。他爱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一切，包括痛苦。 她看着他的眼睛，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问：“厉泓，你过得好不好？” 他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温柔地摩挲着。 “好，挺好的，每一天我都在祈祷自己能活着，能活着想你……活着回去见你，活着爱你。”他温柔亲吻她的皮肤。“舒曼，你呢？你好不好？” 她摸着他的眉骨，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笑起来。 “好啊。”她看着他，“别停，继续，别停下，你还要走不是吗？时间不多不是吗？” 厉泓看着她，低头，埋进她颈肩，闷声说：“舒曼……再等等，我会回去的。 分卷阅读114 ” “嗯，我等你。”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耳朵。“你要活着。” “嗯。” 这一天，他们短暂重逢，又很快分开。 厉泓回去的时候，邵晨嘴角带笑地望着他。 “你早知道她在那里。”厉泓说。 邵晨“嗯哼”了一声，没说话。 厉泓低着头，说：“谢了。” 邵晨挑挑眉，说：“时间不多，我们得抓紧时间，否则，你恐怕没命回去找她了。” 厉泓抬起头，看向远处渐行渐远的轮船。好一会儿后，他转身离开。邵晨站在他身后，看着眼前望不到边的黑夜。 四天后。 邵大海的合作人从墨西哥过来，厉泓收到消息的同时，吴泽楷也收到了消息。邵晨利用自己先前弃置的手机号码定位信息引起吴泽楷的注意，邵大海活动的地点自然而然就传到了吴泽楷那边。 厉泓跟在邵大海身后，说：“老板，A区的小姐们我已经安排从墨西哥送走。” 邵大海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那些小姐们确定没有混入什么卧底吧？人事资料都清楚吗？” 厉泓认真回答：“确定安排妥当，老板，请您放心。” 鉴于厉泓这段时间做的事情获取的利益，邵大海即便再防备，也不断自己赚钱的路子。他权当这个男人和徐琳当初一样，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原则，或者说，在金钱面前，谁都会妥协。 这时，邵大海的手下赶过来，说墨西哥那位先生已经到了。邵大海看向厉泓，厉泓主动离开。他回到自己住的房间，邵晨坐在客厅，腿架在桌上，正在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他看了眼厉泓，说：“你东西放歪了。” 厉泓走过来看了眼，“看得清楚就行。” 邵晨突然放下腿，神情严肃，问厉泓：“你确定是墨西哥人？” 厉泓看向他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监控里的人完全不像是墨西哥人，倒是更像中东地区的人。 “看来邵大海的生意涉及的地区很广啊。” 厉泓想起舒曼报道过的那些新闻，其中有说到一个国家明明没有多大，但是妓女职业人数却是那个国家最多的，大多数都不是自愿的，贩卖人口，强迫是主要手段，如果怀孕了，生下女孩，老板养到十几岁后就安排生意，男孩子则是苦力奴隶，没有人能逃得出去，即便逃出去了大部分都是别的国家贩卖到另一个国家，因为语言不通，护照签证、身份证原因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去，免不了一顿毒打。 香港那位袁子琪记者报道了这类新闻，加上以前就报道过很多内幕，甚至在媒体公然露脸，自然被人盯着，死在异地。舒曼她很清楚袁子琪这类记者的下场，所以她也没有在媒体怎么露脸过。但是，厉泓还是很担心，邵大海很清楚舒曼的身份，如果一旦知道舒曼还在泰国…… “邵晨。”厉泓皱眉说道：“你得帮我个忙，我不能让舒曼留在这里。” 邵晨看向他。 “舒曼……她可能没放弃，我担心她还会继续查这件事情。” 邵晨将手机塞到他手里，“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带她回去。” ~ 方文吉拉住程舒曼的胳膊。“程舒曼，你疯了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袁子琪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我说的话，你当是假的？” 程舒曼看着他。 方文吉气极，拉着她往回走。“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走，你必须跟我在一起，我不能让你出事。” “我必须要去做。”程舒曼面无表情。 方文吉站住脚，回头看她，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个普通人！这种事情不一定是要你来做的！” “袁子琪能做，我也能做。” “她死了！” “我不会死。”程舒曼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不会，我不会死。” 方文吉看着她，张了张嘴，无话可说，拖着她回去。程舒曼用力挣开他的手，男人的力气往往比女人大的多。程舒曼干脆放弃挣扎，说：“阿吉，我没想当救世主，我是女人，她们也是女人，你忘了你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程舒曼了吗？” 方文吉顿足。 “阿吉，你第一次和我在非洲救人，你救了一个志愿生，她是妇联志愿生，她帮了很多女孩子，你不是说很敬佩那样的人吗？你不是说也要像她那样帮助很多人吗？现在，我得曝光那些人的丑恶嘴脸，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在这里，我就得去，如果我不去，这个机会就没了。” 分卷阅读115 方文吉回头看她。 “阿吉，程舒曼从头到尾就没变过，她的想法也从来没变过，她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袁子琪死在了这里，可是她帮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已经安全回到家了，她们有的已经是失踪十年了，十年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十年，有时候都是一个女人最好的一生了。阿吉，我不会有事，厉泓答应过我，他会回来，我答应过他要等他回来的，所以我不会像袁子琪那样，你相信我。” 以前，她没帮到江杏莞，将她一直记在心里、脑子里，甚至将她的遭遇怪罪到自己的梦想里。她做不到对那些女孩子的遭遇视而不见。 既然是自由的记者，那就自由到底吧。 方文吉静默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一起去。” 阳光灿烂的这一天，或平凡或特殊，于舒曼而言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天了。 只是…… 她很想一个男人。 一个支撑起她所有梦想的男人。 舒曼刚准备上船的时候，在人群里突然被人抱住，紧接而来的是□□的味道。她被拖下船，站在岸边，模模糊糊地看着船渐行渐远，耳边是阿吉的叫声。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渐行渐远的不是船，而是一个人。 Chapter 51 一年后。 徐琳的案子结束很久了, 她被判了三十年，本来不止这些。贩卖人口，本就是罪恶滔天, 死一万次都不足够偿还那些人所失去的一切。 一年前厉泓彻底消失后, 程舒曼也跟着失踪了, 方文吉和吴泽楷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可无论怎么找，那俩人仿佛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法国南部，圣特鲁佩斯小镇。 舒曼从一家餐店出来, 捋了捋披在头上的丝巾, 低头看着手机上的资料。一年了, 从国内找到国外, 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厉泓。 那一天她被人拖下船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人说：“有人让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是不够的。 在她和厉泓之间，若真的要说对不起，那个人应该是她, 而不是厉泓。 她顿足, 抬起头，望向前面的路。 人来人往的石板街道上, 有人在这边拍摄婚纱照, 人很多，也很热闹。她慢慢走过去，看见新娘脸上的笑容, 顿时觉得很美好，美好的令人舒服。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玉树临风小夏整理 毫无疑问，这个镇是她看过的最漂亮的镇。 时间不多，她必须在他们离开这里之前找到厉泓。 太阳快下山了。 她拎着背包，坐在岸边，看着远处的房子，心想这一天又结束了。她抽完最后一口烟，起身，拎着包上了船，用英文对船夫说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的船都是有颜色的，各种各样的，湖水很蓝，蓝的天空都是蓝的。她坐在船上，看着远处的风景，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顺便把船夫也拍了进去。若是再能见到他的话，她一定要把路上所有的自拍照片拿出来给他看，她要他知道这一路上，她见过多少风景，在等他、找他的时间里，她看过了很多很多风景，从未觉得苦和累，只觉得想一个人想到极致的时候，泪腺是控制不住的。 早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在火车站的那一次见面，她和他就应该分道扬镳，或者，那张火车票开往的方向不应该是苏州，她也不应该出现在玫瑰旅店。 没有程舒曼这个人的出现，厉泓的生活应当是很好的。 夕阳映红了湖面。 她看着湖面上的影子，眼眶泛红，溢满了眼泪。 几天后。 她和朋友出现在这里的海滩上。 “我很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在这里出现过。”迪娜用力挤了挤胸口，抬起头，问舒曼：“你说自然点好，还是聚拢点好？” 舒曼收起打火机，仔仔细细看迪娜的胸，半会儿，她说：“想招男人的目光，那就聚拢，随便点的话，按就自然点。” 迪娜勾了勾唇，拿过架子上的泳衣递给她，“你也来吧。” 舒曼摇头。 “万一你找的那个人就在这里呢？你不去找找吗？海滩上人超多的，光用眼睛可找不到哦。” 舒曼被说服，拿着衣服去换衣室，再出来的时候，迪娜一阵心疼地叫了起来，她抚摸着舒曼的胳膊，问：“怎么会有疤？” 分卷阅读116 舒曼侧头看了眼。 她差点忘了，这疤是她去非洲的时候留下来的。 迪娜一边看一边问：“不会是找那个男人路上有的吧？那个男人很危险吗？”说着，她突然顿了顿，认真盯着舒曼的脸，好一会儿才说：“舒曼，你……你和以前大不相同，是这个男人改变了你吗？” 舒曼拉上拉链，低声说：“环境能改变很多人，你在美国待了几年，都豪放到要露沟了，以前一个宿舍的姑娘们，就你最保守。” 说起往事，迪娜就忍不住喋喋不休，一直说以前的事情，说到最后，她问起宿舍的其他人。舒曼说：“没怎么联系了，除了你。” 迪娜愣了几秒，抱住舒曼猛地亲了一口。她说：“人的缘分可真奇妙。” 海滩上，迪娜拿着防晒油摸腿，姿势格外撩人。舒曼戴着墨镜躺在太阳伞下，看着人来人往。如迪娜所说的一样，这儿人多，各种颜色皮肤的人都有，多的晃眼睛。 “舒曼，你上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突然的问题让舒曼好一阵子没反应过来。她偏过视线看迪娜，想了想，说：“差不多一年吧。” 迪娜“哇”了一声，露出嫌弃的表情：“你需要个男人。” 舒曼蹙了蹙眉，“嗯？”了一声。 迪娜说：“做爱比抽烟喝酒健康，起码能让你得到高潮，忘记很多事情。” 舒曼摇头。 对她来说，不需要忘记，她要记住，不能忘记，如果忘记了，她可能就放弃了。爱一个人很难，没那么容易。 她视线突然一紧。 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拿着酒瓶走到迪娜身旁，主动邀请她去玩。男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模样又俊俏，还是个亚洲人，迪娜没可能放过。她将手交给男人。 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穿着短袖衫，头发潮湿。 “喂，要玩吗？带个女孩过来吧。” 舒曼坐起身。 他摇摇头，拒绝邵晨，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视线转到舒曼这边。 舒曼摘下墨镜。 阳光再刺眼，也没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刺眼。 一年时间，能让一个人改变多少呢？ 昔日白皙的肤色变成古铜色。 双颊瘦到面部轮廓格外清晰。 明明变了很多，她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她坐在躺椅上，看着他。他的咬肌突兀的动了动，看着她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将曾经藏起来的热情重新从心底深处拉了起来。他动了动嘴唇，却没吐出任何话。 她没变。 她还是很漂亮。 幸好，真是幸好啊。 他红了眼眶，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舒曼起身，跟在他身后。他走得很快，也知道她跟在他身后，于是脚步越来越快，快到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然而还没失望多久，一只有力且温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带着她穿过人群，来到岸边上的换衣室。 一进门，他单手抱起她，让她的腿挂在他腰胯上，用力关上门反锁。他看着她，掐住她的下巴，沉声说：“你不该在这里。” 舒曼抬手作势要扇他巴掌时，他却用力吻了上来。他呼吸急促，低眸看着她身上十分暴露的泳衣，轻轻笑了起来：“舒曼，我好高兴，一年，我每天算着日子，我以为还要更久的时间才能见到你。”他抬起头，轻轻吻弄她的嘴唇，抹掉她眼角上的泪，“我很想你，想得疼。”他闭上眼睛，贪婪地舔舐着她味道。她抬手，摸着他的脸，摸到了一片湿润。 外面想起了敲门声。 厉泓托着她的臀部，带着她到洗手台上，全然不管外面的敲门声和喊声，外面的一切都不如这里重要。他想她，想得整个人都要死了。邵晨每次都说他就是个活死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驳。一年时间的想念，怎么可能不会折磨死人呢？ 她看到他腹部上的伤痕，心口一酸。 他抓住她颤抖的手，指着自己身上的疤，说：“早好了，没事的。” 她抬起头，看向他。 “你变了好多。” 厉泓笑了起来，“那你还喜欢吗？” 她轻轻扇了下他的脸，板着脸骂他。他笑着，任由她打骂。 做的时候，她都不忘问他发生的事情，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脸，沉默着一 分卷阅读117 言不发，直到做到最后。她在他后背上留下了痕迹，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反反复复地问，他还是沉默着，他不想撒谎，但是夜不想对她说那些肮脏的事情。 “我不问别的，我只问一件事情，还有多久？” 厉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快了。”他整理好一切后，又开始沉默了。这一年时间，他学会更多的好像就是沉默，沉默能解决很多事情，比如邵大海做的事情，他做好了沉默那就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比如现在，他做好了沉默，她就不会知道很多事情，也避免她更难受，他不想她为自己心疼。 邵晨发来了短信。 他抬起目光看向舒曼：“我得走了。” 舒曼穿上衣服，一言不发。 厉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都已经这样了，他没别的选择，转身离开。门关上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快点回来。” 和邵晨会和的时候，他还在和迪娜接吻。他走过去，打断邵晨的好事，拉着他离开。 “你故意的？” 邵晨耸了耸肩膀，不明白他说的什么。 厉泓沉着脸说：“舒曼，你知道舒曼在这里，所以你才会主动找那个女人？” 邵晨笑了起来，“我看你废了太久，得想想办法刺激下你，否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说完，他转身往前走，走了几步后，他回头看厉泓，又说：“吴泽楷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接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 厉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已经需要加快速度了吗？他应该要高兴吗？ 邵晨折回来，拍了拍他肩膀，说：“等吴泽楷的人一来，你就可以功成身退，还有，那间旅馆，我已经让吴泽楷帮忙从徐琳那里弄了出来，写了你的名字。” 厉泓惊愕。 邵晨看到他难得有了表情的脸，笑了笑。 Chapter 52 凌晨三点多。 厉泓从船舱里的小舱爬出来, 迎面就看见面容十分沧桑的邵大海，他站在船头，看着说平静但又不平静的海面, 任由海风吹动他的碎发。一年时间, 厉泓和邵晨利用多方信息网, 将邵大海的生意悄无声息地扯的支离破碎，即便发现了，邵晨也会主动承担责任，再怎么样，虎毒不食子, 邵大海不会真正要了邵晨的命。一方唱红脸, 一方唱白脸, 一年时间, 厉泓站的位置越来越接近邵大海，甚至成为他的心腹。 他让徐琳闭上了嘴，吴泽楷就没办法通缉邵大海，这是接近邵大海的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以身犯险, 进一步获取邵大海的信任，进而了解他的人际关系, 找到与邵大海同样的交易方。跨国人口贩卖这种事情, 再真正遇到之前，他一直以为这种事情只会在电视上出现过，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而舒曼正是为这种事情一直在努力。 “你说，我是不是信错人了？”邵大海看向厉泓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地令人觉得这一刻都不属于此刻。厉泓面无表情，回答：“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这是您教我的。” 邵大海看着他。 厉泓身后的人手里紧紧拉着钢丝圈。 邵大海看着厉泓的眼神变了变，眉头一挑，那人手里的钢丝圈便朝着厉泓这边走过来。厉泓没有任何反抗，任由那人将钢丝圈紧紧地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窒息的感觉让他头脑发沉，呼吸也渐渐被夺去。他悲哀地想着，是不是回不去了，或者再赌一把……他看着邵大海。 邵大海紧紧地盯着他。 数几秒后，邵大海抬手让人松手。 厉泓跪在地上用力地喘气，缓缓抬头望向邵大海。“老板……” 邵大海看着他，说：“你自己说的，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那你说，我信错了谁？” 厉泓低着头，紧绷着神经，撑在地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头。“老板，对不起。” “你护着邵晨，可也要看利益。” 厉泓抬起头，喉咙发干。 “想个办法，把邵晨送回国，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把他安排好，不能再让他坏我的事情。” 厉泓微微蹙眉。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好，但再怎么好，利益当前，亲情……亲情都说不过去。”邵大海的犹豫只是眨眼间的，很快就没了。厉泓不敢相信邵大海会为了利益对邵晨会做到这一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邵大海已 分卷阅读118 经转身走了。 厉泓回到房间，垂头丧气的样子让邵晨一阵嗤笑。他抬起头，看向坐在栏杆边边上晒日光浴的邵晨，张了张嘴，踌躇半会儿，终是开口：“邵大海对我下了命令，要把你送回去，让你再也不能妨碍他，除非他允许。” 邵晨眉头一挑，转过视线看向厉泓。 “怎么？你怕了？怕我不在，你没办法功成身退？” 厉泓坐在床沿边上，用力抹了把脸，听到他的话，他突然抬脚用力踹向茶几。 邵晨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起身，一口干完杯子里的红酒，走到他身前。 “他怀疑到我身上了，刚刚，他让人差点杀了我。”厉泓闭了闭眼睛。 邵晨沉着脸，一时无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放心吧，一定让你回去见舒曼的。”厉泓睁开眼睛，疲惫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听到舒曼的名字，他腾地起身，揪住邵晨的衣襟，推着他出了门，迫使他靠着栏杆，一点一点地让他往后仰。 邵晨看着他，非常冷静。他抓住厉泓的手。 厉泓压抑着所有的情绪，跟着邵晨干这种事情，做了一年，一年的时间让他崩溃好几次。有一次出任务，他被人打伤，被人扔在鱼堆里，鱼腥味包围了他所有的感官，不敢睡，怕一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那样就回不去，就再也没办法见到如雏菊那样好看的舒曼，也许是脑子坏了，感官也跟着出问题了，他恍惚觉得周围的鱼腥味渐渐变成了雏菊的香气。他哭着爬起来，用肩膀抹掉脸上的血泪，忍着恶心一口一口生吃着鱼。直到今日，他都不能忘记那种崩溃却又隐藏着希望的感觉。 他掐住邵晨的脖子。 他红着眼睛，低声吼了一声，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疲惫地松开他，后退着，退到门槛处的时候跌了一跤。他坐在地上，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连海都是那么蓝。 他捂住眼睛，拼了命地想要抑制住自己的眼泪。 邵晨捂住自己发疼的脖颈，看着厉泓，片刻后，他掏出手机，联系吴泽楷，迈开步子离开这里。 吴泽楷简短说了下现在案子的进程，还想说什么时，他听到邵晨难得放软语气说道：“厉泓……他撑不下去了，我不能让他出事，我答应过程舒曼他不会有事。” 吴泽楷明白了，只能按照邵晨的意思去办，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到结果。 邵晨挂断电话后直奔邵大海的房间，刚到门口就有人拦住他，几乎是强制性要求他离开。他疯了一般的抬脚踹门，不管不顾，最后邵大海没办法，只得开门让他进来。 邵晨冲邵大海笑了笑，自顾自地坐在他面前的沙发上。“爸。” 邵大海没看他。 “爸，你想让我回国，不是不行，我要你承认一件事情，你承认了，我自此以后绝对不会再妨碍你任何一件事情。” 邵大海抬起视线，慢慢地转到邵晨身上。 “我妈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 邵大海拧起眉，用大拇指掐灭雪茄，用力扔在地面上。“你说什么？” “怎么？跟你没关系吗？如果没关系，那小姨呢？她的死跟你也没关系吗？” 邵大海霍地起身，抬脚作势就要往邵晨的身上踹。 邵晨没躲，任由邵大海往自己身上踹，他坐在地上，笑看着邵大海愕然又慌张的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忘了告诉你，小姨死之前留了样东西给我。” 邵大海俯身，掐住邵晨的脖子，神情阴狠：“邵晨，我是你爸！” “你杀了我妈和小姨！” “那是她们自找的！她们不听话！怎么？现在要杀了我么？”邵晨冷笑。 邵大海不可能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再怎么狠也下不了这个手。他松开邵晨，让人带他回去。一周后，他们必须得回国，有些事情还必须回国解决，虽然很危险，但是邵晨没罪，而他得罪的人很多，他不可能让邵晨在异国晃荡，他必须得让邵晨回国。 “邵晨，你是我儿子，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始终都是我儿子，我不可能对你痛下杀手。”邵大海说完这句话，用力关上门。 邵晨怔了怔，却无动于衷。对他而言，邵大海是罪人，罪无可赦，伤害了那么多人，监狱只能是他最后的居住地。从小妈妈就告诉他，善恶之间的区别，有些事情该做的得做，不该做的永远都不能做。善恶的中间是灰色的，灰色是边缘，没把控好那个度，他就会跌进恶的黑暗里，厉泓 分卷阅读119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跌进去了，如果他害了厉泓，对不起舒曼，更对不起自己。 当初，他利用厉泓的弱点，说出程舒曼要做的事情，甚至夸大程舒曼的事业与梦想，为得就是拉厉泓下水帮他，现在走到这一步了，他却不忍下再拉着厉泓走下去了，他怕走下去，就是深邃无边的黑暗。 让自己的父亲进行法律审判，很讽刺的吧？ 邵晨回到房间里，厉泓已经恢复正常。他往床上一趟，说：“一周后，我们就能回国，一周的时间，你有把握拔起邵大海的根吗？” 厉泓摇头，“他很谨慎，所有能当证据的东西都被他销毁得干干净净，我怕找不到证据，到时候就是一败涂地。” “实在不行，我们就让他认罪。” 厉泓看向他，问：“怎么做？” 邵晨没说话。 Chapter 53 一周后。 负责邵大海人口贩卖案件小组人数多达几十人, 经过一年多的调查，能让邵大海绳之以法的证据收集是少之又少，现下全靠厉泓和邵晨了。 吴泽楷站在大屏幕前, 看着上面的跟踪轨迹图, 等着邵晨联系。今天就是他们回国的日子, 也是最后一次在本国抓住邵大海的机会，若是他去了国外，他没办法去国外抓人。毕竟，国外有国外的法律。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接到了电话, 只不过不是邵晨, 而是奇怪的对话。吴泽楷万分惊愕, 再问时, 对方已经挂断电话。身后有人大声说：“邵晨发了信息！” 邮件打开的同时，吴泽楷立马安排进行网络直播。 偌大的房间里，墙壁上的影响全是当年邵大海逼死自己妻子的内容。这是邵晨小姨临死前留下来的东西。邵晨原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因为外公至死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没死, 可能在某个角落活着, 仍旧保留着希望。 暗处，摄像头将邵大海的每一个表情拍摄的清清楚楚。 “爸, 你认罪吧, 我知道，警察抓不到你，所以我希望你认罪, 就当我求你了。” 邵大海压着心中的怒火，拿起椅子朝墙壁上砸过去。他转过身来，看着邵晨，极其冷静，问：“邵晨，你叫我认罪？爸爸犯了什么错？认什么罪啊？” 邵晨上前，揪住邵大海衣襟，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他脖子，他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找出一根被削尖的牙刷抵着他的太阳穴。“爸，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为什么？我是你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邵晨差点哭了，红着眼睛，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妈妈，为什么要害那么多人……那些人都是有家庭的。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邵大海趁他情绪不稳时，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跑。站在暗处的厉泓锁上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邵大海。 这一刻，邵大海明白了。 所有的失败都不是偶然的，而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厉泓便参与其中。 “很好，好得很呐，厉泓，我待你不错，连你也背叛我？” “老板，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我不想落个不好的下场。” “坏事？哼，我做了什么坏事？儿童基金，妇女慈善基金，我哪一样做得不好？”邵大海是铁了心的不愿意承认任何罪行，尤其是在自己儿子面前。 这个画面现在已经是全民皆知了，包括程舒曼。程舒曼窝在火车里，看着别人手机上的画面，心惊了几秒，渐渐冷静了下来，可下一秒，她捂住嘴巴，惊愕地看着视频里血腥的一幕。 厉泓和邵大海激烈对峙，邵大海心急之下，削尖了的牙刷要朝厉泓扎过去，却不想扎进了邵晨的胸膛。紧接着，警察破门而入，铐住邵大海。厉泓按着邵晨的胸口，哑住了嗓子，什么也说不出来。 邵晨眼神渐渐空洞，他看着天花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口的疼意快要把他所有的感官能力都夺走了。他答应过舒曼，不会让厉泓有事。他得让厉泓平安无事的回去，虽然做不到完好无损了，但最起码得平安无事啊…… 三个月后。 某记者颁奖大会上。 程舒曼获得最佳记者奖项，但由于无人领奖，被视为放弃。程舒曼报道的新闻，解救了数名被困在红灯区的女人们，邵大海的落网，也宣示着邵大海的贩卖人肉生意就此瓦解，但，人口贩卖和强制性性交易这种事情，不会停止，仍然需要人们去关注。 程舒曼放弃了北京的工作，几乎是放弃了很多东西，只身来到了苏州。 程舒曼从庆北那里得知玫瑰旅店已经换了老板， 分卷阅读120 但这位老板从来没出现过，不过工资倒是准时发，工作轻松自在的不得了，就是每逢周末、节日就很忙了。 她坐在故事墙下面的沙发上，看着外面。 三个月前，邵大海因为恶意伤人被判了刑，虽然没办法让他以其他的罪行入狱，但也只能是这个办法了，尽量在这个时间内找到有力的证据正式起诉邵大海；而邵晨因为失血过多，再去医院的路上停止了的呼吸；至于厉泓，她不知道。对方有意隐瞒，她便不再去打探消息。 已经是冬天了，可外面的天还是那么的蓝。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起身，随手扔进某个抽屉里，拉开抽屉，翻出里面的信封，坐在沙发上细细地看着。 这会儿，有客人来了。 “不好意思，305房已经有人定了，要不，您看看别的房间？”庆北说。 她缓缓抬起目光，看向柜台。 305房，好像从她离开这里后，它就一直被占着，然后她再次来到了这里，那里似乎依旧属于自己。她刚来的时候，庆北说：“还是305房吧？这儿挂的可一直是程舒曼的名字哎。”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信。 眼泪慢慢溢出来。 她起身，继续投币，翻开另一个抽屉，仍旧是同一个人写的信。 不管是哪个抽屉，都是那个人写的信。 字体端正，就和她当初在这里见到的那个笑得干干净净的男人一样。 “程小姐，你怎么哭了呀？” 程舒曼抬起头，抹掉眼泪，看向庆北，问：“这信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庆北挠了挠头，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哎，搞不好那天不是我值班的，要不我问问别人。” 她摇摇头，继续投币，每一个抽屉都翻一遍，翻着翻着，她发现这信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想象的。整整三百多封，差不多是一年多。 她将信全扔进箱子里，抱着箱子上楼，在房间里反反复复地看。无论是夜晚还是白天，这些信在他失去舒曼的那一年里都是不可被剥夺的思念，而现在，他的那些思念全部都回到了她这里，以温柔的方式回到她的心里。 半个月后。 清晨下起了大雪。 她推开窗户，到处都是白色的一片，目光往下，她看见了底下地砖上的红裙女郎，只有半边的红裙。那个穿着短夹克衫的男人拿着铲雪工具在那里慢慢踱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铲雪，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舒曼转身，拿过衣柜里的围巾裹上，穿上拖鞋，脚步匆忙下楼，穿过楼梯，越过故事墙，推开门，呼着热气，站在门外，看着那个拿着铲雪工具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朝他走过去，脚步由慢到快，扑到他身上，用力抱住他。 “你回来了啊。” “嗯。” 地上的红裙女郎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 哈哈哈哈小藻嘴角长了个泡整理　　故事墙里还有一封信。 他写道： “她爱我 我答应过她 要回去 回去爱她 也让她能继续爱我 神啊 求求你 如果有神的话 请你让我回去吧 我想和她生活 好好地生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