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分卷阅读1 【古言】《我家王妃又娇又软》黄晶 嫡出小姐薛瑾夏,二八年华说婆家,佛系相看俏书生,反被泼皮看上眼,拳打脚踢斗凶狠,一脚蹬掉公子哥,从此崩的人设爹娘不认识…… 妖孽狂拽腹黑闷骚小狼狗VS小心眼泼辣‘矜持’女 【薛瑾夏版】 娘亲指着戏台上谪仙一般的男人告诉她,是不是很俊? 薛瑾夏羞涩一笑,垂头不语。 她懂,娘亲言外之意是说,那是给她相中的夫君,问她是否欢喜? 眼见女儿被狼崽子叼走,悔恨当初:错了!错了!我是说这匹狼旁边站的那位,矮一点,丑一点,银子多一点的谢安公子! 【薛父肖昱版】 薛父:女儿呀,要不你再考虑考虑谢安公子?有钱 肖昱从袖子里默默拿出一叠银票 薛父:女儿呀,爹以为,谢安公子官运亨通 肖昱取出一块玉质官印塞进薛父手中 薛父:女儿呀,谢安公子岁数与你相当 肖昱:小婿年年二十一枝花,比那小白脸长得嫩 薛父:女儿呀,谢安公子…… 肖昱亮出剑:岳父,待我去将谢安脑袋取来 薛父:…… 一句话简介:‘矜持’小姐逗逼趣事欢乐多,甜宠文 阅读指南: 1、架空背景,请勿考据,每日12点更文 2、故事情节人物设定与作者本人无关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只为创作而设定,请大家手下留情,勿人身攻击,谢绝扒榜,谢谢!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瑾夏,肖昱 ┃ 配角:谢安,薛瑾秋 ┃ 其它: 第1章 第1章 永盛三年腊月初四这一天,皑皑白雪裹着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挺立枝头含苞待放的红梅,馨香阵阵,沁人心脾。 任凭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偌大的薛府,却无一人有心赏梅。 丫鬟晓兰提着裙子顾不上雪水湿了鞋袜,抄了羊肠小径直奔松涛院,推开房门匆匆扫了一眼,见到薛瑾夏还有闲心倚在贵妃榻上看书,哪还顾得上行礼,急急奏报:“小姐,不得了了,冰天雪地的,崔姨娘跪在老爷跟前哭的惨兮兮,指不定老爷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榻上的薛瑾夏瞟了晓兰一眼,没有太大反应,倒是灯下苦读圣贤书的薛义伽抬起眼帘,好奇心骤起:“崔姨娘这会卖惨,求的什么事?” 薛瑾夏手里的书搭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都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小小年纪,好奇心也太重了些,来年二月就要参加童试,理应收收心才是。” “姐,跪在那里的可是崔姨娘,搬弄是非的好手,尽会作妖,我不问清楚能行吗?” 薛义伽的年龄虽小,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却是不少,生怕亲姐吃亏,哪还顾得上君子风度。 晓兰亦是点头称是,崔姨娘仗着当年救过老爷性命,平日里没少给夫人添堵,奈何夫人又是慈悲心肠,觉得她一个因家族犯事被牵连的落魄官家小姐委身老爷已经够惨了,不免对她诸多忍让,这才将妾侍养成了取索无厌,不识尊卑的性子,倘若再没人管制,只怕是要翻了天。 眼看着书是读不下去了,薛瑾夏也莫可奈何,穿上鞋不得已披上鹿裘顶着寒风赶往崔姨娘所住的荷心小院。 刚刚抵达院门,隔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就能听到一道似有若无略带沙哑的女声似在哭诉,待走进了些,女子的控诉声更是直戳她的心窝。 “老爷,四小姐还小,不懂赏梅宴的好处,可是做长辈的要替她考虑周全啊!庞夫人设宴请了晋江城的官家小姐与公子前往吃茶,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两次这般盛大的宴会,您不带四小姐前往,眼看着她的岁数渐长,就要到了说亲的年龄,可是夫家至今没有着落,此次错过了赏梅宴,老爷让四小姐将来去哪寻个好婆家?” 正四品庞佐领的夫人设宴,依薛平景低微的从六品盐运司运判这种官职,平日里是没机会参加的,可不知怎么地,这一次庞佐领竟然给他递了帖子,正因为百年难得一遇的间接相亲机会,薛家各房给自家适龄的女儿争取出席名额可谓煞费苦心。 这不,薛平景刚回到家,就在正厅被大嫂与三弟媳围堵,磨破嘴皮终于安抚人心,连带着将出席人员定了下来。 不曾想,自个后院的崔姨娘竟也收到风声,她所生的庶出四小姐薛瑾梅不在出席赏梅宴的名额内,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以至于薛平景刚回到荷心小院坐下来还没喝口茶,就被崔姨娘不断卖惨哀求。 他十分明白崔姨娘身为人母的心情,能够出席赏梅宴的无外乎达官贵人的子女,倘若肤白貌美的四丫头有幸在宴会中被哪家公子看上,那就真真正正下半辈子不用愁,攀上了 分卷阅读2 高枝。 可是,崔姨娘的哀求着实晚了些,他在正厅已然答应了大嫂,如今再改口,那是决然不可能的事。 “不是我偏爱瑾夏,而是瑾梅排行老四,上有大房瑾春,下有三房瑾秋,你让瑾梅越过她的两个姐姐参加赏梅宴,那三弟媳岂不是要跟我急?” 崔姨娘若是能用道理劝退,还会在这里卖惨? 她的哭声更为凄厉,恨不得捶胸顿足质问道:“老爷可以带两位小姐出席,既然答应了大夫人带瑾春出席,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是二小姐是老爷的嫡长女,将来登门说亲的好人家十只手指都数不过来,又何必去赏梅宴中抛头露面?倒是四小姐,因为妾身的原因始终低了一等,晋江城的好人家,不外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几家,哪来的好儿郎?若是此次错过了赏梅宴,老爷岂不是将四小姐的一辈子都耽误了?” 面对崔姨娘的连声质问,薛平景突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嫡女庶女在外人看来有天壤之别,可是他对子女向来一视同仁,如今嫡女得以参加赏梅宴,庶女却被留在家中,这不是自打嘴巴? “并非我不愿带瑾梅出席,而是三弟媳刚才也来过,瑾秋岁数比瑾梅大,她都没机会出席,你让瑾梅如何越过瑾夏与瑾秋两个姐姐?” 薛平景哪想的到,崔姨娘绕了那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妾身哪敢让老爷为难,只要老爷点头让瑾梅出席,她的两个姐姐,妾身自会说服。” …… 对于这个结果,屋外的薛瑾夏显得一脸淡漠,仿佛早已了然于胸,倒是年幼的薛义伽再也忍不住,嘟囔了声:“没脸没皮不知羞。” 刚要怒气冲冲闯进屋子里,就被薛瑾夏一把拽住手腕,还未出声制止,屋子后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插足而来:“姐姐怎么站在屋子外头那么久也不进去?” 莫名地被人套上了偷听长辈谈话,唤作别人恐怕恨不得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站在这里的是薛瑾夏。 面对迈过门槛走出来满脸怒容的父亲,薛瑾夏不疾不徐地先声夺人:“爹,女儿听见下人们皆在议论,说远远地能够听见荷心小院里传来崔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今伤心欲绝恐是挨了爹训斥。女儿心底十分担忧,这才眼巴巴地赶来劝阻,爹也别怪女儿管的宽,毕竟崔姨娘伺候爹十几年,生育瑾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爹看在瑾梅的面子上,也要给崔姨娘留点面子才是。不然下人们乱嚼舌根,怕是会在爹的背后议论是非。” 蹭地一下子,薛平景脸色涨红,他最是注重名声,如今因为崔姨娘要被人传出亏待妾侍的不好名声,这还了得? 当场斥责于她:“哭什么哭!不就是瑾梅无法出席赏梅宴,至于让你哭哭啼啼?你是否心怀怨怼,认为我对瑾梅不公?” 崔姨娘微微张开的唇瓣一张一合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她先前是有这个意思控诉薛平景对嫡庶女不公,可真被厉声质问,那是万万不能承认。 突如其来被人打得措手不及,眼眶里的泪水仍在打转,却始终没有再落下一滴,好半晌才寻回声:“老爷,妾身怎会有这种想法,这十几年来妾身被您照顾得无微不至,除了心怀感恩,哪会生出怨怼?老爷冤枉妾身了。” 本想看笑话的薛瑾梅,不曾想到,笑话有的看,主角却变成了亲娘,一时间隐在袖子下的纤纤玉指有些发白,死死揪着手绢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压在胸口的郁结吹散。 开口时,已然笑脸如花:“爹,因为女儿的事,让您为难了,倘若早早知道出席赏梅宴的人数是有严格规定,女儿必定会拦着崔姨娘,不让姨娘给爹增添烦恼。再者,三姐都让出名额给大姐,女儿自然也不敢与二姐争抢,只要二姐想要参加赏梅宴,女儿必定像三姐一般,做个识大体的好妹妹。” 薛平景甚是欣慰:“还是瑾梅懂事。” 听完这话,薛瑾夏的脸上不免流露出讥讽,明明是没机会出席赏梅宴,硬是让薛瑾梅歪曲成了顾全大局,脸可真大。 她不介意给这张大饼脸,来上两个耳刮子,再将其打肿。 “瑾梅平日里喜静,像这种闹哄哄的赏梅宴,想必也是不愿参加,二姐说的对不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瑾梅还能说想要参加? “二姐说的极是,还是二姐最了解我,可我记得二姐平日里喜欢在屋子里看书,对于这种热闹非凡的晚宴,往日是能躲就躲,看来这次是躲不掉了。” 这是无法出席,想要将她也拉下水一同留在府中,可惜,哪会让她的阴谋得逞,立时笑吟吟地回了句:“确实躲不掉呢,大姐前些日子特意来找过我,让我务必给她掌眼,所以这次赏梅宴,我可要瞪大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务必挑个令大姐符合心意的未来大姐夫。” 女儿们懂事,对自家姐妹 分卷阅读3 互敬互爱,薛平景甭提有多高兴:“瞧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崔姨娘不禁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嗤笑薛平景自欺欺人,明明嫡女与庶女每逢相见,就差撩起袖子干一架,他怎么就没看出来两人互相怨怼多年? “老爷,二小姐足不出户,平日里与各府小姐来往的并不多,倒是四小姐时长到各个府邸走动,认识不少的公子与小姐,要说出席赏梅宴看人识人,自然是四小姐眼力佳更适合为大小姐掌眼。” 薛平景虽然不懂后院这群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可是却十分清楚崔姨娘的初衷,既然话里话外皆为了让瑾梅出席赏梅宴,如今贬低瑾夏的话也就不能令人信服。 “够了,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瑾夏的为人处事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一番疾言厉色,彻底将崔姨娘噎的说不出话,那么多年,她始终没能明白两个女儿对于薛平景而言,就像手心手背上的肉。 嫡女不在时,崔姨娘为瑾梅抱怨不公,他只会觉得深深地愧对庶女,指不定头脑发热也就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可如今瑾夏出现在他的跟前,崔姨娘竟然当着嫡女的面妄想剥夺她出席赏梅宴的资格,薛平景是断然做不出取缔嫡女转而安抚庶女这种有失公正的事。 然而,此时此刻,崔姨娘爱女心切,再看的明白,也不愿接受事实,这回嘴没把持住,直接脱口而出:“老爷!您答应过我的呀,一定会给瑾梅寻一位好夫婿,如今赏梅宴那么好的机会,你怎能将她留在家里?” 当着女儿的面被妾侍质问,薛平景只觉得老脸都快丢尽,可又不知要如何反驳,谁让他觉得此事亏欠瑾梅。 亲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崔姨娘逼迫,薛瑾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愤不平,再无回旋余地堵了回去:“崔姨娘也太着急了些,四妹妹参加赏梅宴是为了寻夫婿这番话,若是叫外人听了去,还以为四妹妹恨嫁。如今前头三个姐姐都没订下亲,四妹妹就等不及在外物色男人,知道的人,认为她是为了给大姐相看未来姐夫,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爹娘苛责与她,想着早早嫁到夫家能够避祸。” …… 一时间寂静无声。 薛瑾梅满脸羞红,只觉得臊得慌。 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恨嫁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揭穿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道道震惊的目光瞅着她,如今只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进去。 “赏梅宴结束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别再出去嚷嚷这番话,免得丢人现眼不说,还败坏了瑾梅的名声!”薛平景狠狠瞪了崔姨娘一眼,拂袖而去。 “欸!老爷……”崔姨娘大惊失色,追了两步被甩在后头,待回过头看了眼女儿,换来的却是吃力不讨好的嫌弃目光。 “别喊了!”薛瑾梅一跺脚,剐了崔姨娘一眼,提起裙子一溜烟跑的没影。 丈夫和女儿都撂下她走了,崔姨娘哪还顾得上薛瑾夏,没曾多想,赶忙追女儿去了。 目送走讨人嫌的母女,薛义伽终于发出由衷地称赞:“还是姐姐厉害,三言两语就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看她们还敢惦记着姐姐出席赏梅宴的名额。” 修长的食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下,薛瑾夏满脸莫可奈何:“你呀!心思都用在读书上,童生必定是囊中之物。” 薛义伽皱着眉头,捂着仿佛被戳红的额头,连声抱怨,吃呀咧嘴道:“疼,疼,将你亲弟戳坏了,往后谁给你打抱不平。” 薛瑾夏错愕地看着自个纤纤玉指,何时使上劲? 还能将他戳坏了? 后知后觉怒斥:“薛义伽!你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 “别,别追我了,好姐姐,扭伤脚,可就便宜了别人!” “讨打!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古言甜宠预收文《竹马心头娇宠》,开新坑排榜单需要收藏,喜欢的小天使记得前往专栏收藏一下哦,鞠躬!(づ ̄ 3 ̄)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科举路上撩着青梅把官做 落魄公子VS商贾傲娇小甜甜 【方芷若版】 母亲领着年长她三岁谪仙一般的顾竑轩告诉她,往后要相亲相爱 五岁的芷若记在心里:相亲相爱?我懂,夫子说,后半句是相偎相依,原来娘亲给她寻得童养婿! 至此,顾竑轩身边多了个自称她未婚妻的小丫头片子 眼见女儿被狼崽子叼走,悔恨当初:我的后半句分明是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顾竑轩版】 顾家满门受到太子谋反案牵连,满门抄斩,独留他一人得皇命特赦贬为庶民 最困难无助时被方家收留 软糯糯的芷若日日跟随在侧,安抚着他 分卷阅读4 幼小的心灵 芷若:红哥哥,你穿上红衣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竑轩:为何是红色? 芷若:都说女子出嫁那天最好看,那红哥哥穿的大红衣裳为我揭盖头,一定最好看! 至此,竑轩默默努力把官做,希望早日穿着红衣将她娶进门 【亲爹版】 芷若:爹,你收留那么多家境困难的小哥哥做什么? 亲爹:有句话叫长线投资,他们都是未来可出仕的官爷,现在给予小恩小惠,将来不怕没人罩 亲娘:不好了,孩子她爹,女儿被你收留的狼崽子拐跑了! 亲爹:完了,完了,赔了银子还折了女儿 推下基友文,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搜索一下哦(づ ̄ 3 ̄)づ 《[穿书]反派过来,让姐姐抱》by梨花喵的狸,(古穿甜宠 论作者亲妈如何把反派小狼崽宠成专属小奶狗的故事) 《(穿书)男主是我未婚夫》by清凉雨夜,(玄幻 花式毁剧情不自知.穿书女主/每天崩人设美少年.天赋惊人男主) 《嫁给反派小叔子(穿书)》by盘丝佛,(古穿甜宠 阴鸷蛇精病暗黑系大佬男主VS又怂又萌白切黑女主) 《穿成七零娇娇女》by 似伊(幻言万收年代文!) 第2章 第2章 北风吹雪,千里冰封,待朝阳拨开厚重的云层露出一丝暖意,漠北寒苦无水草之地冻死人的消息,已经隐隐约约传入晋江城。 刚回府的薛平景,抖落大氅上的雪,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汤婆子,呼出一口热气,不免哆哆嗦嗦道:“这天可真冷,也不知道那些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能否挨过这个冬天。” 作为续弦的郭氏,同薛平景成婚十几年,如今膝下儿女双全,与丈夫更是举案齐眉,怎会看不出他的忧虑,为他递上一条温热的手帕,连忙宽慰道:“朝廷定然会拟个安置流民的章程,老爷到时候按照上司的吩咐执行,想必就是对流民最好的帮助。” 薛平景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不过区区从六品的官职,也做不了主,待朝廷有了新的指示,我再赶紧督促下面人办事,就是对流民最好的帮助。” 见到他脸色渐缓,郭氏方才露出笑容,赶忙岔开话题:“裁缝店的许掌柜这会在后堂量衣,老爷可要看看?瑾春、瑾夏出席赏梅宴的裙子刚才大嫂给挑选好了料子,我想着两个丫头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正四品高官的邀请,赏梅宴里达官贵人定然众多,也怕两个丫头在出席的衣服上恐失了礼数。” 经郭氏提醒,薛平景才后知后觉,出席赏梅宴的衣服可谓大有文章,自然不能马虎,连忙向后堂走去,嘴里却不忘记称赞:“大嫂掌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纰漏,两个丫头出席赏梅宴的衣服,必定妥帖。” 虽然薛平景嘴巴上说着妥帖,可郭氏晓得,两个丫头是为了相看是否有好的婆家才出席赏梅宴,倘若穿的衣服有失礼数,不止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还会令薛平景在上司跟前丢了颜面,所以她才侧面提了醒。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没有浇灭屋子里的热情,薛平景大老远就听见四个丫头们的调笑声从后堂传来。 待迈进屋子里,方才笑眯眯地问道:“都在说什么事,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你们的笑声。” 长房李氏如今手里拿着一匹色彩鲜艳的料子,站在薛瑾夏的跟前比划,见到是薛平景回来了,连忙招呼道:“来,给你的掌上明珠瞧瞧,这匹孔雀蓝的素烟纱料子,可还衬她的肤?” 料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反射出丝一般的柔和光泽,高雅华贵。 如今柔柔地贴服在薛瑾夏的身上,女儿盈盈一笑间可谓顾盼生辉,天生丽质的女儿自是叫薛平景十分满意,鱼尾纹布满笑意盎然的脸中仍不自知:“大嫂的眼光历来独到,我自然挑不出毛病,就是不知道一同出席的瑾春,选的是哪匹料子?” 薛瑾春犹如亭亭玉立的荷花,平日里尽诠释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词意,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如今独自站在角落里不争不抢,待被薛平景点名道姓,终于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捧着一匹藕荷色的料子,甜甜地笑了下:“娘说这匹布料看起来温暖,很衬我的性子。” 这话说的十分贴切,可是薛平景却认为,出席赏梅宴,藕荷色实在太过素净,待站在一众莺莺燕燕里,谁还能注意到脸蛋本就不甚出众的薛瑾春? 参加赏梅宴的目的,说的难听点,无外乎显露漂亮的脸蛋和婀娜多姿的体态,只要有合适的官宦子弟看上了瑾春,待派了媒人登门,那这赏梅宴就不算白去。 薛平景并非迂腐的古董,十分清楚男人挑女人,第一眼可谓最最重要,所以当即否决了这匹藕荷色的料子,一把将李氏手里正抓的孔雀蓝素烟纱料子取了过来,在薛瑾春的身前比划了下,连连点头:“这匹料子好,颜色鲜艳,一看就觉得十分华贵,最 分卷阅读5 衬你。” 眼见薛瑾夏的料子被亲爹抢了送给大姐,扑哧一声,薛瑾梅忍不住掩嘴偷乐,点头称是:“爹说得对,这匹料子最衬大姐,待穿到赏梅宴中,必定艳压群芳。” “二弟,这怎使得?”李氏未曾料到薛平景会把自个嫡女相中的料子转赠女儿,一时间有些语噎。 作为当事人,薛瑾夏虽然被撂到一旁充当配角,却没有对亲爹产生丝毫不满。她明白,爹向来敬重大伯,奈何大伯官职低微,从七品的直隶州州判,平日里只在衙门辅佐主官,做一些基层官员编制,清水衙门里,甭说油水,就是油都见不到一滴,想要给大姐寻一门好亲事,可谓难上加难。 赏梅宴上若是大姐还不能把握机会,恐怕只会嫁给一位普普通通的秀才,营营碌碌过完一辈子。 可是向来要强的大伯母显然不愿意女儿低嫁,如今整个薛家都在给大伯母出谋划策,所以爹将素烟纱料子转赠给大姐,薛瑾夏以为甚是妥当,她是心甘情愿给这位心地善良的好大姐做一回陪衬。 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将薛瑾春推脱的手安抚下来,开解道:“我也以为这匹料子最衬大姐,将大姐的肤色衬的白净粉嫩,煞是好看。待上完妆,一定会是赏梅宴中最惹眼的那抹艳色。” “二妹!”薛瑾春没想到会被比她年岁还要小的妹妹调侃一番,小脸红扑扑,像是抹了一层胭脂,羞涩道:“可这料子十分贵重……” 她没说完的后话,薛家人都明白,平日里进项最多的就数二房,虽然是大房执掌中馈多年,可是往昔出银子贴补薛府最多的却是二房郭氏,谁让她有个晋江城大商贾的亲爹,虽说商人地位低,但是白花花的银子最是惹人怜爱。 当年郭氏嫁进薛府做薛平景的续弦,据说足足扛进九十六抬嫁妆,可谓羡煞旁人。 李氏虽有心让女儿攀高枝,平日里倒也不是嫉妒刻薄之人,但凡裁衣打首饰,都将最好的那份优先拨给二房。 这匹孔雀蓝素烟纱料子,显然也是李氏提前准备好给予薛瑾夏,至于留给女儿的那匹藕荷色料子,只能说中规中矩。 如今是大姐被未来夫家相看的关键时刻,薛瑾夏怎会在意自个出席时所穿的裙子? 不以为然地捧着孔雀蓝素烟纱料子走到大姐的跟前,命丫鬟抖开布料,触手丝滑,像微风掠过指尖,让人爱不释手:“大姐就莫要推辞,爹说得对,赏梅宴中身份贵重的公子必定很多,大姐应该好好把握机会才是。至于妹妹的婚事,自有爹娘操持,大姐不必忧心。” 这番隐晦的话语,顿时令李氏茅舍顿开,二弟管理盐务,还兼为地方官采办贵重物品,额外好处颇丰,待三年一次的考绩政务、管理、法纪通过,进可升官踏足京城,退可任职盐运司副使,那可是从五品的文职外官,甭说油水,就是泡在油缸里都行。到那时候,求娶二弟嫡长女的人家,那还不排着队踩踏薛府的大门。 赶忙吩咐道:“瑾春,既然是你二妹妹的一片好意,那你就收下吧。” 得了娘亲首肯,薛瑾春不再推辞,脸上堆满笑容,接过孔雀蓝素烟纱料子,由衷地感谢:“如此,姐姐就却之不恭,还是要多谢妹妹的好意,姐姐必定铭记于心。” 站在一旁的薛瑾梅,心底却不是滋味,出席赏梅宴没有她的份,如今好料子也轮不到她挑选,眼馋地看着两个姐姐一番互相恭维的话语,不免小声讥讽了句:“虚情假意。” 崔姨娘也见不得女儿受委屈,眼珠子转了转,扫了眼丫鬟手里捧着托盘,虽然上边盖了红绸,可是用脑子捋一捋,也能明白里边放的必定是琳琅满目的首饰。 突然起了一计,出声提醒道:“大小姐与二小姐既然是去赏梅宴,都说好马要配好鞍,如今有了新衣,还要有合适的首饰,那才能衬出两位小姐肤若凝脂。” 薛平景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李氏朝着丫鬟打了个手势,命她上前,才在众人面前揭开了托盘上的红绸。 待众人定睛一看,早已有人流露出羡慕神色,托盘正中央那支耀眼夺目的珊瑚珠花树状步摇,真是令人眼馋得紧。 李氏率先将珊瑚珠花树状步摇取了出来,在薛瑾夏的发髻上比划了下,才由衷地赞叹道:“这支步摇衬你,刚才那匹孔雀蓝素烟纱料子让给了瑾春,那这支珊瑚珠花树状步摇你就收下吧。” 什么叫薛瑾夏的首饰? 这都没进兜子里,可说不得最后会戴在谁的头上。 崔姨娘轻哼一声,她为女儿看中的首饰,岂能便宜了薛瑾夏? 当场就发作起来:“大夫人太偏心,只怕是忘记了四小姐吧?” 一道道目光纷纷落在薛瑾梅的脸上,看得她似乎极为尴尬,不自在地推了推崔姨娘,小声嘀 分卷阅读6 咕道:“姨娘,你在说什么呢!” 这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全屋子里的人都能够听见,这回倒是李氏颇为尴尬地笑了下:“瞧我,怎能忘了瑾梅。” 说完这话,立马将手里的珊瑚珠花树状步摇放回托盘,取了旁边另外一支鎏金缠珠梅花簪,赶忙献宝似得走到薛瑾梅的跟前,摆弄道:“大伯母知道你喜欢梅花,特意为你挑选了一支鎏金缠珠梅花簪,你看如何?” 有了珊瑚珠花树状步摇作为比对,薛瑾梅自然看不上第二好的鎏金缠珠梅花簪,可是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不喜,腼腆地笑了下,推辞道:“大姐要参加赏梅宴,这支梅花簪理应戴在大姐头上。” 女儿不肯接纳,薛平景觉得甚是欣慰。 然而,崔姨娘接下来的话,却恨不得打他的嘴巴:“我看着大小姐戴着鎏金缠珠梅花簪甚美,倒是那支珊瑚珠花树状步摇太过夺目了些,倘若二小姐戴着它出席赏梅宴,只怕是会抢了大小姐的风头。” 既然是给薛瑾春露脸,显然薛瑾夏穿着打扮不能张扬,那珊瑚珠花树状步摇再戴在薛瑾夏的发髻上,显然不再合适。 可是崔姨娘的私心,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岂会不知。 李氏虽然看得清,却不好插手阻拦,毕竟珊瑚珠花树状步摇给了二房,心意到了就行,至于最终这支步摇落入谁的手中,她可没权过问。 崔姨娘见众人不说话,自顾自地走到托盘边,取出另外两只金簪,笑盈盈地送到薛瑾夏的跟前:“二小姐挑一支吧?我看着这两支簪子虽然朴实无华,可是正印了二小姐对大小姐的心意,用你的朴素衬托大小姐的娇美,那赏梅宴中但凡有身份的公子,必定会将目光落在大小姐的身上。” 薛瑾夏好笑地看着崔姨娘,不愿戳破她的私心,本不甚在意首饰的归属人,如今却被崔姨娘挑起了战火。 毕竟薛瑾梅如意算盘落空,她还是觉得极为舒心,越过崔姨娘,又将托盘里的珊瑚珠花树状步摇取了出来,直接戴在了薛瑾春的头上,方才赞叹道:“既然要将大姐打扮的娇美动人,这支步摇定当戴在大姐头上,才是最合适的了。” 薛瑾梅眼巴巴地看着珊瑚珠花树状步摇有了主,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真是心疼的紧。 然而,薛瑾夏根本没想过罢手,指着托盘里的鎏金缠珠梅花簪,向薛平景请示道:“爹,女儿以为三妹妹出让赏梅宴的名额,很是令人敬佩,所以这支梅花簪理应分开三妹妹才是。” 什么? 薛瑾梅揪着手绢,恨不得将其拧成麻花,鎏金缠珠梅花簪给了三姐,那剩下二支普普通通的金簪,还用得着挑选? 真是气煞我也! 薛平景却不觉得有何不妥,只以为嫡长女十分懂事,夸赞道:“还是瑾夏最有心,你三妹妹既然出让了名额,理应得这支梅花簪。” 崔姨娘仍不敢相信,薛瑾夏三言两句就将最贵重的两份首饰瓜分干净,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老爷,你怎么把四小姐给忘记了?” 这声质疑,着实令薛平景十分难堪,不免流露出一丝嫌恶:“瑾梅怎么了,这不是还余下二支金簪?她二姐都心甘情愿地收下了,难道她还挑剔不成?” 这番话里的言外之意说的难听些,不外乎嫡长女都心甘情愿出让首饰,瑾梅一介庶出,难不成还想越过嫡出的亲姐姐? 生怕崔姨娘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令薛平景更为嫌恶的话语,将最后的金簪都给折腾没了,薛瑾梅连忙拉了下她的衣袖,先声夺人:“父亲说的是,理应姐姐们先挑选首饰,余下的这支金簪,我很是喜欢。” “嗯,喜欢就好。”不咸不淡地说完这话,就与李氏商议出席赏梅宴的具体细节,哪还顾得上崔姨娘与薛瑾梅的心情是否舒畅? 这厢,薛瑾夏也拉着大姐捧着托盘里的鎏金缠珠梅花簪,打算给薛瑾秋送去。 人都散了,崔姨娘也掀不起幺蛾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场挑选新衣与首饰,就这般轻巧地落下帷幕,自个女儿半点便宜都没捞着。 第3章 第3章 天上的鹅毛大雪漫天飞舞,主屋里可谓热热闹闹,如今正上演着祖孙情谊深似海。 薛瑾春挽着薛瑾夏的手臂施施然地走到主屋门口,就隐隐约约听见祖母吕氏笑得正欢:“你这丫头,尽拿我寻开心。” 紧接着又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迎合道:“孙女岂敢!这是真的,听说那玉堂春的唱腔与表情神态,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如今可是晋江城里最火的名角。要是祖母想听,改明儿个就让伯叔们将人召来,在院子里搭个戏台,让那玉堂春给祖母唱到天明。” 吕氏惊讶的声音紧接着追问道:“你刚才不是说这玉堂春脾性 分卷阅读7 大,不肯轻易登门,往常别的人家三请五请,他都撂下脸来,如今你伯叔们让他到府中唱戏,他就会乖乖前来?” “那是自然了,祖母也不想一想,怎么说伯叔们也算是晋江城里的父母官,这戏班子属于下九流一类,那不就是些张口吃饭的人,大伯二伯那可是朝廷命官,让他来府里唱戏,那是瞧得起他,他又岂敢得罪?到时候一声令下,他自然是要赶来的。”薛瑾秋这话说的即自然,又炫耀,仿佛玉堂春已是挥之则来,板上钉钉的事,只待她招招手,明儿个玉堂春就可在院子里登台唱戏。 真是不怕牛皮最破肚皮,为了哄祖母开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薛瑾秋口中的大伯二伯,那是薛瑾春、薛瑾夏的亲爹,倘若以势压人,真叫玉堂春不情不愿地登了薛府的门登台唱戏,还不知道明儿个晋江城里会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薛瑾春见不惯有人用他爹的名声作妖,胸口攒着一肚子火,率先走进屋子里,出声打断她的臆想:“三妹妹真是说笑了,听说庞佐领赏梅宴那一晚也会请这玉堂春登台,当时可谓三顾茅庐用着赤诚之心方才打动玉堂春。三妹妹也不想想,正四品的高官玉堂春都未曾放在眼里,岂会屈服于普通官老爷的权势之下?” 一般来说,讲大实话,都不甚好听。 吕氏听惯了薛瑾秋甜腻腻的恭维话语,哪会愿意听一个晚辈说教? 当场就要发作起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又如何知道那玉堂春是庞佐领三顾茅庐请去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既然三丫头也是听说后告知于我,想必无风不起浪,那玉堂春也不过是言过其实,好歹你父亲也是朝廷命官,有何请不得一介下九流登不上台面的戏子?” 明明吕氏已动了肝火,薛瑾春却颇为固执,生怕吕氏真听了三妹妹的唆使,让父亲或者二叔将那玉堂春召来府里唱戏,到时候吃了闭门羹不说,还怕得罪人,顾不得薛瑾夏连扯着她的衣袖,连忙提醒道:“祖母,据说给那玉堂春撑腰的人,好生厉害,是位京官。” 这一番话,说的这般直白,无非是在打自家长辈的嘴巴,给玉堂春涨了气势,反倒灭了长辈的威风。 都说以势压人,管用。 果不其然,提起京官,吕氏禁不住哆嗦了下,如此说来玉堂春虽为戏子,确实得罪不起,可让她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头,显然是落不下脸的事,嗓门洪亮不自主抬高些许,呵道:“行了,三丫头也不过说说而已,这大冬天的,去哪儿找人搭戏台?还叫玉堂春登台唱戏,也就你这性子较真,不动脑。” 不动脑三个字回旋在薛瑾春的耳边,莫名地挨了一顿训斥,确实感到委屈,可是顶撞祖母这等不孝的罪名,她却担待不起,待冷静下来,连忙低头认错:“祖母训斥的是,是孙女思虑不周。” 好心情被薛瑾春的较真瞬间败坏,吕氏也不想再看一眼这个榆木疙瘩的长孙女,只想早点赶人:“你同二丫头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干巴巴地质问声真是令人无地自容,孙女看望祖母本是应该的,叫吕氏这一说,就显得她们出现于此,是因为有事相求,有了目的才会特意赶来,倒衬托出了两人平日里不常到主屋走动,十分不孝。 还未出阁,就要担上不孝的罪名,那还了得? 薛瑾夏捧着托盘堆满笑容跨过了主屋的门槛,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大伯母命人打了首饰,让我们送来给三妹妹。”生怕吕氏快人快语说上一句,挑剩下的首饰才记得三妹妹,连忙补充道:“出自金银阁言巧匠之手,是支鎏金缠珠梅花簪,祖母为三妹妹掌掌眼,是否衬她?” 果然,听说出自价格昂贵的金银阁,吕氏来了点兴趣,招手唤道:“来,三丫头看看,是否满意?” 说罢,取出鎏金缠珠梅花簪为薛瑾秋戴在发髻上,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簪子上的梅花果真栩栩如生,在这严寒刺骨的冬天,依然含包怒放,可不衬极了面前婀娜多姿的美人。 吕氏甚为满意,语调压低些许,也没先前那般冲:“不错,你大伯母有心了。” 这话刚落下,薛瑾夏终于呼出了一口气,一支鎏金缠珠梅花簪能换得祖母熄火,当真是值得。 虽然这支梅花簪明明是大伯母给侄女的好意,如今被大姐这一搅和,颇有点赔礼道歉的意思,可也是没有办法。 哈哈哈哈小藻嘴角长了个泡整理 任谁都不会甘心,虽然心底不舒坦,可薛瑾夏还要强迫自己留下来周旋,免得吕氏心底刚歇下去的怒火,又叫三妹妹撩拨起来,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的娘亲。 到那时吕氏心底不舒坦,不会朝着嫡亲的孙女发泄,反倒召来娘亲指责她不会管教女儿,才养出这等不尊长辈还不孝顺的孙女。 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却令娘亲挨上一顿说教,她是真真地不 分卷阅读8 愿意看见。 都说婆媳关系难相处,郭氏作为薛平景的续弦,即便当年九十六抬嫁妆风光进了门,也没叫吕氏看上眼,这还要从薛平景那位难产而亡的丧妻说起。 当年薛平景尚是年轻小伙子,得了世袭正六品的前安抚司同知卓大人青睐,不介意他官职低微,将掌上明珠卓挽卿许配给他, 吕氏对于这位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自是满意至极,只盼着借亲家老爷的光,儿子也能升迁有望。 婚后夫妻两果然没令人失望,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可叹的是,好景不长,卓挽卿身子骨单薄,第一胎就被大夫嘱咐要悉心照料,有些胎像不稳的征兆。 果然到了卓挽卿羊水破了要生产时,艰难诞下二房嫡长子薛义谦,没曾想终究是命薄如纸,落了个血崩而亡的结果。 吕氏深知卓挽卿之死若是处理不当,亲家老爷必定不会放过薛家,到时亲家没结成,反倒成了仇家,薛平景的前程怕是要毁于一旦。 哪敢马虎对待,直接将襁褓中的薛义谦抱到主屋亲自抚养长大。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响,卓大人不看生面也要看佛面,果然有了血脉相承的羁绊,忌惮外孙在薛家得不到妥善照顾,自然没敢找薛家的茬,反倒在官场上对薛平景十分维护。 后来吕氏为了表示薛义谦作为二房嫡长子不可动摇的地位,给薛平景娶的填房特意挑了商贾低微出身的郭氏,如此既不会让儿子出了衙门回家睡着冰冷的床榻,又不至于叫二房嫡长孙受了委屈,儿子的腰包还可以鼓鼓囊囊。 前有世袭正六品的岳父大人提携,后有晋江城大商贾的老丈人用银子供着,官场上薛平景果真混的如鱼得水。 郭氏入了门,虽然夫君待她一片真情实意,可终究出身低了些,免不得受到吕氏的比较与嫌弃,连带着所生子女也不被吕氏待见。 毕竟吕氏跟前有着承欢膝下的薛义谦,生怕他不喜郭氏占了自个早已过世的生母位置,所以平日里见了郭氏,也是冷着脸,说不上两句话。 薛平景晓得吕氏宠爱嫡长子,也怕郭氏因照顾不好嫡长子被娘亲责骂,也就任由娘亲将嫡长子养在主屋。 甩手掌柜做的舒心,坏处却是嫡长子对爹不亲,与同父异母的姐弟也没有太多感情羁绊,反倒与养育他成人的吕氏言听计从。 多年来薛瑾夏也有心缓和祖母与娘亲的关系,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任她再孝顺,毕竟是女儿身,将来出嫁就随了夫家,只是泼出去的水,指不定就随夫君去了哪个山沟沟里,怎敌得过吕氏养在身边可以防老的薛义谦? 还记得当年懵懂无知时,她也有过捧着外祖父从莱阳沿着水路顺流而下的稀罕雪梨奉至祖母案前,那时换来一句称赞,可以令她兴高采烈地向着娘亲献宝好几日。 直至讨好地递给哥哥一个梨,待他吃了一大口险些噎着岔了气,被怒急攻心的吕氏一把扫在地上,狠狠责骂一通:“好你个丧门星!送来的哪是梨,根本是道催命符!倘若害死了你哥哥,我就让你偿命!” 掀飞的一颗颗硕大雪梨砸在薛瑾夏幼小的肩胛骨,即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却始终没令她动容,反倒看着焦急的祖母轻拍哥哥的后背,脸色渐渐地有些发白。 坐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着脸色有些涨红的哥哥,她很想说,梨而已,噎不死人。 可是看着吕氏狰狞的满目,此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道出口,座上的祖母,整颗心都掏给了哥哥,哪还留有一丝余地给她? 后来,噎在哥哥喉咙里的一块雪梨,终究是咽了下去,可她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祖母让她拿着梨赶紧滚回自个的屋子,免得在跟前讨人嫌。 幼小的心灵被戳的千疮百孔,却也让她看的清楚明白,祖母心里只有哥哥,没有她。 再往后,也就提不侍奉祖母的心思,只与其他兄弟姐妹们一样,固定时辰前往主屋向祖母问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星空”,灌溉营养液+10 看到问下好多基友那边过来的小天使(づ ̄ 3 ̄)づ 还有木有小天使哦,求冒泡泡 第4章 第4章 薛瑾夏绞尽脑汁地哄着吕氏好一会儿,待准备离开,却撞上了刚刚外出归来的薛义谦。 瞟了眼屋子外头的朦胧夜色,又是月亮直挂苍穹,薛义谦方才踩着点回了府。 她对这位哥哥的行踪还是十分了然于胸,说的委婉好听点,每日早出晚归均是为了与官宦子弟拉近关系,说的难听直白点,就是与狐朋狗友厮混去了。 平日里这个哥哥遇见她,也懒得理会,不过是点头招呼一声便擦肩而过,今日倒是吃错药了,刚见到她竟然咧开 分卷阅读9 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着实叫人瘆得慌。 心底不免黑心地猜想,这是准备了什么圈套,等着她往里跳? 果不其然,薛义谦没同她支会一声,直接向座上的吕氏兴高采烈地奏报:“祖母,你都想象不到,我今天在广聚楼有幸结交了京城来的一位贵人!那贵人生得极为俊俏,俨然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最重要的是,这位贵人还没定亲。” 话题扯到这,薛瑾夏仿佛知道了他的后半句,恐怕与做媒脱不了干系。 吕氏惊讶地招呼孙子座在身侧,又命丫鬟给他递了杯茶水,待他喝完茶顺了口气,才不疾不徐揶揄地追问道:“莫不是这位贵人在京城里挑不出个合心意的貌美小娘子,到了人杰地灵的晋江城,想讨个外地媳妇?” 本是打趣的话语,没曾想到薛义谦一拍大腿,兴奋地点头:“祖母真是过来人,孙儿不过一句话,祖母就看的透彻!” 欸? 她不过瞎说一通,竟然真蒙对了? 嘴边的瓜子一时间捏在手心里,迟迟没有后续动作,虽然心底惊异,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待将瓜子搁回盘子里,终于来了点兴致,疑狐道:“话虽如此,可这位公子哥今年贵庚?婚事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己能做得了主?” 正经人家的公子哥,自然不会告诉你,我要讨个外地媳妇,让你带合适的姑娘给我相看。 所以薛义谦说的贵人,听着就让人嗤之以鼻,薛瑾夏沉默不语地听着他的后话。 “自然不是这位公子告诉我他要讨个外地媳妇,是闲聊时,他提及京城的名门闺秀眼界太高,一身傲气难伺候,反倒外城的姑娘虽然门户低些,为人处事却老成持重,娶回家里那才是真真正正如获至宝。” “瞧这话说的,那位公子倒是看的清明,所谓有得必有失,得一位情投意合的知心人,才是他心中所想。”吕氏的脸上早已笑若灿花,若是这位贵人真如薛义谦所言,那府里适龄的孙女倒是可以相看一番,指不定真有丫头能飞上枝头攀上京官的儿子? 想到此处,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问这位公子姓甚名甚? 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薛义谦仿佛也看出来了吕氏心中所想,连忙将贵人的家底尽数抖了出来:“这位公子姓谢,名安,家里还有一名嫡亲哥哥,所以婚事上长辈们也依允过,让他自己寻一位情投意合的闺秀。至于谢安公子的父亲谢大人,如今任职从三品的骁骑参领……” 话还未尽,已然听见祖母与妹妹们倒抽一口凉气。 从三品的京官,似乎还是有实权手底下带兵的武将,这种人物,在晋江城这等小地方,也就听说过而已。 吕氏毕竟是名妇人,不甚懂得骁骑参领这个职务都有什么实权,只晓得从三品是了不得的官老爷,一想到自家孙女有可能攀上从三品官老爷这门姻亲,早已激动的口不择言:“听说,武官手下还有兵?” 薛义谦只差仰天大笑,恨不得将谢安的亲爹谢参领捧上天,这会恨不得在祖母与妹妹们面前狠狠地炫耀一番:“何止是有兵,骁骑营里共有五位参领,每位参领下辖佐领若干,过些日子妹妹们要参加赏梅宴,前往庞佐领的府邸,可庞佐领,也不过是参领手底下若干佐领中的一人。” 瞧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薛义谦真的要成了谢安的大舅哥。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厢用庞佐领进行比较,一群不懂得军事的女人都听明白了,薛义谦口中的谢安公子,出身果然十分了得,真真衬的上贵人这个词,倘若被晋江城未出阁的姑娘们知道谢安公子私心里想要讨一位美娇娘回京做正妻,恐怕蜂拥而至的姑娘们,隔日就要踏破谢安公子暂住的府邸大门。 吕氏心底瞬间有了计较,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中,一双深陷的眼睛,如今深邃明亮,眼珠子不慌不忙地一一扫过三个丫头。 瑾春持重低垂着头,似乎知道这个天大的福气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同吕氏很是淡然一笑。 虽然她是吕氏的嫡长孙女,可是瑾春的爹薛平任官职低微,年岁渐长只谋得从七品的闲职,往后也不可能高升到哪里去。 娘家底气不足,样貌又不甚出众,瑾春匹配谢安公子,终究是低了些。 目光落在瑾秋的身上,却见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此刻红扑扑,那抹娇羞状却是掩饰不住,肖想这等俊俏的儿郎,在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吕氏是过来人,平日里对这个孙女又疼爱有加,自是不忍打击她的憧憬。 可她也看的明白,瑾秋的父亲薛平贤虽然正值壮年,可是区区从九品的仓库管理员顶什么用? 说的难听点,她的三儿子给谢参领提鞋都不配,谢参领自是不 分卷阅读10 可能让这等小户人家的嫡女嫁做自个嫡子为正妻。 至于没到场的瑾梅,庶出的身份终究抬不起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数来数去,合适的人选,也就剩下瑾夏,二儿子十分能干,来年就任职满三年,到那时考绩政务、管理、法纪通过,不出意外,就会升做从五品的文官,倘若真能如愿同谢参领攀上姻亲,那二儿子调任京城谋份差事可就有了指望! 这般想着美哒哒的喜事,往日看薛瑾夏不甚顺眼,也就变得十分顺眼,自顾自地同薛义谦用着商量的口吻道:“还是你了解谢安公子,自然知道哪个妹妹的性子与谢安公子最为相投。” 薛瑾夏不禁在想,薛义谦刚进府看她的眼神就不同以往,如今告诉众人谢安公子是个香馍馍,多少女人为之疯狂,待引出谢安公子要娶妻的话题,那薛义谦心目中的合适人选,已经不言而喻。 可她从未想过攀上这等高枝,骁骑参领家的儿媳妇岂是那么好做的? 暂且不论谢安公子的人品,单说他看不上京城里的名门闺秀,想必眼界也不低,即便想寻一位外城的适龄姑娘,那也是要找晋江城里最出挑的那一位美娇娘,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模样虽然一等一的好,可是性子,着实要强了些,要她日日扮作温婉娴淑的模样,刻意讨好谢安这种身份贵重的公子哥,那还是算了吧。 就怕她一时没忍住公子哥的傲气,狠狠地踹了一脚,到那时可别两家没结亲,反倒先结了仇。 眼见薛瑾夏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处,薛义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这个妹妹那么不开窍? 好歹应和一声,不叫他下不了台。 吕氏可看不下去养在膝下的宝贝疙瘩受了薛瑾夏的冷脸,当场要发作起来,却又想到婚姻大事,还是要讲究你情我愿,倘若让瑾夏一开始就抵触这门亲事,到时候谢安公子见了人,指不定嫌弃她冷冰冰地撂脸子,白白毁了一桩大好姻缘。 所以耐着性子,笑眯眯地扮作慈爱祖母询问了句:“瑾春,你觉得谢安公子如何?” 吕氏开了口,头一个点名问的是薛瑾春,却叫薛瑾秋的心底很不是滋味,都是薛府嫡女,怎么向来疼爱自己的祖母,却独独青睐二姐? 况且二姐还爱理不理的神色,似乎对这门亲事不甚欢喜? 可是二姐不满意谢安公子? 那感情好,那她不就还有机会! 薛瑾夏心底虽然有杆秤,可是却也不敢直接忤逆祖母,只得委婉说道:“孙女未曾见过谢安公子,不知公子品性如何,自然不敢多加置喙。”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等于白说,可是吕氏倒是看明白了,人家恐是心不甘情不愿,登时心底窝了一团火,想要骂一句,真是留着商贾的血,没眼界不说,尽透着小家子气! 薛义谦却没生气,他太了解这个妹妹,自恃清高,攀高枝这种事,她向来不屑。若是府里有其他适合的妹妹,他也不用在这颗顽石上开凿,这不是没得挑选,只得盼着她笼络了谢安公子的心嫁入谢家,他也好借大舅哥的风光在官场上谋得一份好的差事。 再则,同父异母的妹妹终究是比伯叔家的妹妹来得亲,将来不至于顺遂地做了高官夫人,而将他这个大媒人丢到海外。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约莫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着吕氏黑了脸,薛瑾夏也不敢再刺激她,既然不能做一棍子打死谢安公子的冲动之人,也就要伏地姿态。 虽然薛义谦平日里不靠谱,可是她觉得这个不甚热络的哥哥也不至于将她往火坑里推,所以只得含糊其辞地道:“女儿家的亲事向来由爹娘做主,哥哥问我觉得谢安公子如何,妹妹实在不敢应答。” 合着吕氏身为她的祖母,都对她的婚事没有决定权? 这个孙女真是越发不像话,也就郭氏那等出身低微的女人,才教养出这么不懂礼数的女儿。 薛义谦却看得开,觉得妹妹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她的婚事只需爹点个头,哪还需要询问这个妹妹是否对谢安公子满意? 当真是兴冲冲地回了府,一时间昏了头,才会献宝似得询问妹妹的意见。 “我会将谢安公子的事如实告知爹,妹妹等着好消息就是。” 薛瑾夏也不欲留在主屋看吕氏的冷脸,折了个理由,就同薛瑾春沿着原路返回。 眼见着屋子里的外人都离开了,薛瑾秋才试探地说:“祖母,我看着二姐姐对谢安公子似乎不甚满意,到时候二伯让她去相看,可别弄巧成拙,惹恼了谢安公子。” 吕氏既然知道三丫头的心思,也不愿意再遮遮掩掩,叫三丫头怀揣着不该有的妄想,决定敞开天窗说亮话:“瑾夏虽然是 分卷阅读11 个有主意的,可是婚姻大事,也不是她一介闺阁女子该过问,到时候只要谢安公子见过瑾夏,满意她这个人,这婚事也就成了,待瑾夏坐上大红花轿被抬进谢家,自然是正经的谢夫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瑾秋算是听明白了,祖母确实没有将她撮合谢安公子的打算。 没由来的一股恨意弥漫在心底,凭什么薛瑾夏能成为谢夫人,她不行? 同是薛府嫡女,平日里薛瑾夏不受祖母待见,如今反倒成了祖母心头宝? 真真是不甘心! 三丫头平日里都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奉,吕氏自然怜惜她,又如何不知道她的性子,眼看着她钻进死胡同里,便直白地开解道:“你也甭想谢安公子了,他的出身太过高贵,你爹毕竟官职低微,谢老爷是不会同意让你过门做谢家儿媳妇的。你安心地待在府中,祖母自会为你寻一门合适的夫家,不叫你过门受人欺负。” 这番话薛瑾秋懂,可是有谢安公子这等出身高贵的男子作比较,晋江城里的小户人家,她岂能看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感谢小天使“星空”,灌溉营养液+10 (づ ̄ 3 ̄)づ 第5章 第5章 薛义谦沉浸在成为谢安大舅哥的美梦中不愿醒来,面对亲爹提议为妹妹议婚,也是抱着显摆的心态加油添醋地将谢安肆意夸赞一番,恨不得让爹当场应承下来,只要谢安公子点头,就将妹妹送入谢府。 作为薛府二房当家,薛平景混迹官场多年,虽未能结交从三品的高官,却也知道这种大户人家的规矩众多,儿子一味唆使自己将瑾夏送给谢安公子做正妻,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实在做不得准。 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女儿若能高嫁让他得个乘龙快婿,那是自然欣喜,可要是卖女求荣,用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换个高官俸禄,他也做不出这等龌蹉事。 强硬地打断嫡长子的侃侃而谈,不愿再听他吹捧着谢安公子的好,提醒道:“谢安公子想要娶妻这等事,你也不过是听了牢骚话,指不定过了今晚,谢安公子睡一觉,就将自个说过要在晋江城里寻美娇娘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这般兴师动众地大肆宣扬,到时候婚事没个谱,你让瑾夏的面子往哪里搁?倘若叫外人听了去,你妹妹还有好人家的儿郎敢登门求娶?” 薛义谦被堵的一时间语噎,不知如何回答。 父亲的话虽然委婉,可是再明白不过,这是让他赶紧歇了撮合妹妹与谢安的心思。 正梦见享尽一生荣华富贵的黄粱美梦,谁愿意醒来? 薛义谦觉得爹与妹妹怎么这般不识趣?竟然都是顽石,真恨不得敲醒他们:“爹,妹妹这种低微的出身,若是能嫁给谢安公子,那可真是要烧高香,您还将这等乘龙快婿拒之门外!” 他真想问一句,是不是老糊涂了? 眼看着儿子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不能自拔,还将瑾夏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如同儿戏,顿时一股恼意冲上额头,明明已经行完冠礼,怎么处事还不懂得周全? 只要想到家族兴旺要落入嫡长子的手中,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他怎么就生出了这等不中用的儿子! 嗓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什么叫你妹妹这种低微的出身!都是同一个爹,作践你妹妹的同时,难道不知道连带着将你自个也骂了进去?就连你爹也被你一并作践了!谁给你的胆,竟敢说出这种不孝的字眼!” 父亲突然高声训斥,薛义谦禁不住缩了缩脖子,顿时怂了,声音软了几分,却还没忘记辩解两句:“爹,我岂敢对您不敬,妹妹能嫁给谢安公子,本就是天大的福气,您怎么还将这等喜事往外推?” “住口!”儿子再三劝阻都不知悔改,薛平景再没有耐性同他废话,操起桌子上的茶壶朝着地上一掷。 ‘哐啷’一声,瓷器撞击地面的碎裂声,响彻在静悄悄的夜色中。 端着茶水正要进屋的郭氏心头一跳,急匆匆地推开门,满脸紧张地瞅着正大眼瞪小眼的父子二人,劝解道:“出什么事了,要如此大动肝火?” “你问他!”薛平景衣袍一甩,闷声坐在凳子上不吱声。 这两父子平日里本就聚少离多不甚亲厚,如今丈夫一时间恼羞成怒,若是做出些伤害继子的事,只怕事后要悔不当初。 “谦儿,你爹性子急,若是说了什么重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父子哪有隔夜仇?” 郭氏这番话,明显偏帮儿子,薛平景哪肯依? “你让他自个说,想了什么龌蹉事坑害瑾夏,还有脸跟我较劲?我没动家法就算是轻的了!” 此事还关系到女儿?郭氏满脸惊异,一时间没了主意,实在没法理解 分卷阅读12 丈夫口中继子对女儿做出的龌蹉事有哪些,是否值得她原谅? 眼见父亲这般固执,薛义谦也是胸口郁结,一股火气直蹿脑门,语气极冲:“我做错什么事了?为妹妹相看好人家,还是我的不是?从三品的京官做公公,妹妹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爹,你倒是说说,同僚里可有这等显赫的世家公子可以给妹妹相看?” 薛平景周围可没有谢安这等贵人,可儿子口中八字没一撇的事,也不愿儿子继续嚷嚷。 郭氏显然看出来了丈夫不同意,其中缘由又不得明说,连忙推了推继子,同他打了个眼神让他先出去:“你爹正在气头上呢,如今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你先回去,待你爹气消了,改日再议此事。” 送走薛义谦,郭氏才从丈夫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这等天大的喜事,她倒是看得开,还有心情开解薛平景:“既然事情毫无眉目,你生什么气?其实我觉得谦儿说也有道理,制造个机会,让瑾夏见一面谢安公子,也不妨碍。倘若这姻缘真像谦儿说的那般好,你人都没见过就否决了,也太武断了些。” “怎么,你竟觉得谢安会是瑾夏的良配?”薛平景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妻子会这般说话。 郭氏撇了撇嘴,轻哼一声:“我可没说过这话,是你想多了。可话说回来,哪个当娘的不想为女儿找个门户高一些的夫家?我就不信你不动心?” 薛平景顿时语噎,瞅了眼发妻,默不作声。 郭氏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抬手就往丈夫的衣襟里探去,吓得他左顾右盼生怕丫鬟们进了屋。 “瞧你这模样,有贼心没贼胆。”眼看着他受了惊吓一般,郭氏好笑地嗔了句。 默默地想要缩回手,突然被薛平景拽进怀里,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偷完香就觉得火气消了一半:“谁说我没胆,待会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笑得花枝招展的郭氏顺势扒开他的衣襟,人也像只鲶鱼紧紧贴着他,让丈夫消气最好的方式,约莫就是让他驰骋一番泻完火。 都说留住丈夫的心,还要留住丈夫的身,出身商贾的郭氏,床笫之间历来放得开,不拘泥闺阁小姐那种娇羞,薛平景很是受用,打横抱起娇妻就向架子床走去。 一时间灯火阑珊下,两人也不管时辰尚早,只顾着翻云覆雨。 至于话题主人薛瑾夏,自然不将谢安这等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放在心上,她的眼里只瞧得见白花花的银子,此时算盘珠拨的响亮,大半夜里还在掌灯看账本。 三年前郭氏看出来女儿是这方面的料,早早就将一间点心铺子交给她打理。一年后,见女儿管理的井井有条,铺子进项竟然真的增加了不少,先后又将两间铺子交到女儿手中。 说得直白些,这三间铺子将来就是薛瑾夏的嫁妆,所以她在打理时,显得格外用心。 晓兰见到小姐手里的算盘珠子终于停了下来,呼出一口气,才敢抱着一床被子走到她的身边打扰:“小姐吩咐让奴婢缝制的御寒被褥已经做好了,按照小姐先前的交代,里边填充满了亚麻。” 薛瑾夏果然兴头来了,仔细揉了揉亚麻被褥,确定是令自个满意的成品,才笑道:“还是你手巧,速度快。” 受了主子夸奖,晓兰心头一喜,也就顺着话问出了心中疑惑:“可这么粗的被褥,府里也没人能用得上,小姐让奴婢缝制了,可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 薛瑾夏没抬头,自顾自地查探被褥情况,如实解释道:“不是给府里人用的,是打算批量缝制一批送给城西难民营里从漠北逃荒而来的流民。亚麻虽粗又价格低廉,却不易撕裂或戳破,给流民御寒那是再适合不过。” 后知后觉的晓兰终于反应过来,每到年底自家小姐就要清点手里头三间铺子的进项,拨出盈利的一部分,置换成粮食或者日常用品,再赠送给城西的难民。 算一算时间,如今已是腊月,年关将至,上一年的盈利可不是结清了款项。 “还是小姐菩萨心肠,年年都记得那些难民!”这话晓兰是真心实意地赞叹,能伺候这种主子,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薛瑾夏笑了笑,莫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哪有你说的这般好,救助难民也是抱有私心,不全然无私奉献。一来,可以博得个好名声,有利于爹在官场上的声誉;二来,我既是商人,这无疑攒了口碑,有利于铺子的生意;三来,名声好了,将来求娶我的人自然会多一些,挑选个好夫君的机会也就比别人大一些。” 恍然大悟的晓兰用着崇拜的眼神瞅着她:“可不论初衷缘由,小姐是真真正正救助了难民,没有小姐送去的物资,还不知道多少流民要冻死街头。” “好了,也别赞叹了,先交代你正事。明儿一早,你按照这件被褥的样品去一次裁 分卷阅读13 缝铺子,让他们缝制出三百床被褥套,再交代童掌柜进够一批亚麻填充进去。” “奴婢遵令!”许是抱着助人为乐的心里,晓兰笑得极为灿烂。 第6章 第6章 润红的朝阳为万里无云的苍穹增添了一抹艳色,难得绵绵大雪下了数日,参加赏梅宴这一天竟是朗朗晴空。 薛府里已换上新衣梳妆好的薛瑾夏,早早就到了薛瑾春的屋子里,为她相看首饰。 想着让薛瑾春在赏梅宴里大放异彩,李氏可谓绞尽脑汁,当年陪嫁的妆匣早就被她翻了个底朝天,原本准备好的配饰与珊瑚珠花树状步摇并不搭配,没有办法,她还专门掏了一大笔银子前往金银阁买下一对珊瑚珠耳环。 如今看着步摇与耳环遥相呼应,随着女儿迈着小碎步,垂在发髻下的流苏轻轻摇动,终于满心欢喜:“当真是要配对了才好看,方能衬托出姑娘家的娇媚。” “娘。”薛瑾春娇滴滴的嗓音里透着羞涩,唤了声。 “好了,不打趣你,知道你脸皮薄。”郭氏看了眼薛瑾夏,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嘱咐道:“大伯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到了赏梅宴,就要劳烦你替瑾春掌掌眼,可别叫她受了欺负。” 听了这话,薛瑾春的脸染上羞红一片,拉扯着郭氏的袖子,急急开口:“瑾夏是妹妹,娘怎能让二妹妹护着我这个做大姐的?让人知道了,怕是要笑话我。” 郭氏用食指戳了下薛瑾春的额头,白了她一眼:“就你,还护着瑾夏?不拖她后腿就不错了,性子这般软弱,也只能是受人欺负。” 薛瑾夏掩嘴轻笑了声:“大伯母放心,我定会照看好大姐。” “你做事,我最放心,赶紧去吧,二弟妹派人传了话,已在庭院等你们。” 薛瑾春果真像个小妹妹似得挽着薛瑾夏的手臂,一路有说有笑地同她叙话。 待到了庭院,眼尖的薛瑾夏才发现,似乎不大对劲,不该出现在此的薛瑾秋,此刻着了件湖绿色的襦裙,鬓间插着那支鎏金缠珠梅花簪,比今晚赏梅宴主角薛瑾春打扮的还要俏丽,本就是个美人,如今活脱脱的像朵绽放枝头的杜鹃花,分外惹眼。 心底没由来地咯噔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薛瑾秋打的什么算盘,她还能不知道? 可她说不得什么,毕竟站在薛瑾秋身后的还有祖母吕氏,撑腰的人都找来了,她这个做晚辈的也只能听命行事。 果不其然,庭院里已然传来爹的焦急声:“娘,这不合规矩。” 吕氏尖锐的嗓音扒的老高,一句话堵了回去:“怎么不合规矩?不过是让你多带上三丫头,有什么为难的?再说,她的两个姐姐都出席赏梅宴,没道理留她在府中,不知道的外人,怕是以为三丫头不受宠,这可不行,到时候三丫头的婚事难免会受了影响,所以一同去露个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规矩对于吕氏而言,那还是事?她是薛府里辈分最高的人,她说的话就是规矩。 这话果真堵的薛平景严严实实,真不知道如何反驳。 郭氏尴尬地笑了下,看着丈夫为难,只得开口提醒:“娘,庞佐领递来的帖子上虽然没有写明出席人数,可如今我们家已占了四个名额,倘若再加上瑾秋,那岂不是要将宴会上半张桌子都给占了?” 吕氏瞟了眼二儿媳妇,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那还不简单,你不去,换上三丫头,人数上不也是四人?” 欸! 郭氏瞪大着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对于这个答案真是始料未及:“可是娘,儿媳妇不去,谁替她们相看合适的人家?” 吕氏端着婆婆的架子,不慌不忙地扫了眼郭氏,阐述了自个的想法:“二儿媳妇,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你出席,就一定能给她们找到好婆家?赏梅宴里出席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只要对方看上咱们家的丫头,到时候自然会派人登门拜访,你去与不去,其实用处也不是太大,到时候她们的婚事,还是要自个的爹娘点头。” …… 吕氏的话没有错,可是哪有一个大男人带着三个丫头出席赏梅宴,到时候薛平景与同僚叙话也不可能将三个丫头带在身边,那三个丫头岂不是连个张罗的长辈都没有? 恰是此时,薛瑾秋乖巧懂事地说了句:“二伯母放心,侄女在赏梅宴中必定听两位姐姐的话,不叫姐姐们为难。” “你们瞧,三丫头多懂事,就这么定了,二儿媳妇留在家里。”吕氏根本不给薛平景反驳的机会,直接下了指令。 这一唱一和的,话都给说完了,郭氏还能说个不字? 赶鸭子上架,是怎样的感受,薛平景深深地体会到了。 他明白娘是担忧 分卷阅读14 瑾秋的婚事,所以不愿错过赏梅宴这般好的机会,既然大哥的女儿都出席,不带上三弟的女儿也站不住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在同僚面前厚一次脸皮,若是能换来三丫头一个大好姻缘,也是值得、 转而对郭氏说出了他的决定:“既然娘开了口,你就留在府中。” 薛瑾夏看着得意洋洋的薛瑾秋,不自主地挑起了眉,也不知道瑾梅知道后,会露出何种表情? 待道别后,车轱辘载着四人一路碾过长街上的积雪,留下两行印记,缓缓向庞府进发。 三姐们同乘一辆马车,虽然拥挤了些,但是大冬天里也添了一丝暖意。 薛瑾秋撩起车帘看了眼寂静的梨花巷,许是大冷天的缘故,街道上也瞧不见几个人影,百无聊赖时目光落在薛瑾夏的身上,突然甜甜地笑了下,可是那抹笑容却叫薛瑾夏的背脊有些发凉。 果然,她没头没尾地道了句:“对了,二姐,刚才出门时祖母嘱咐我,让我一会同二伯父说,她老人家想听玉堂春唱戏。” 薛瑾夏故作不知地回了句:“玉堂春吗?我听说他过些日子会在春熙戏楼里登台,若是祖母想听,妹妹应该早早准备好票,据说上一场戏虚无坐席。” “你让祖母去春熙戏楼里听玉堂春唱戏!”薛瑾秋的嗓音尖锐,简直不敢相信,二姐竟然敢说出这种不将祖母放在眼里的话。 薛瑾夏满脸迷茫地看着她,仿佛对于她突然彪火并不知道缘由,依旧不痛不痒地说:“不是三妹妹说,祖母想要听戏?上一次祖母提起玉堂春,我就特意命人打听过,玉堂春下一场戏还是要在春熙戏楼登台,提前买票,错不了。” …… “二姐姐真是会说笑!祖母那么大的年纪,若是去了春熙戏楼听戏,到时候人山人海,旁人不小心将她老人家撞倒了怎么办?二姐负责得了吗?”薛瑾秋的嗓门格外洪亮,哪还寻的着平日里的甜美。 然而,薛瑾夏不惊也不怒,只是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之色:“三妹妹说的有道理,若是有人将祖母撞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既然不能去春熙戏楼听戏,三妹妹说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 眼看着问题又推了回来,薛瑾秋却是一脸不甘心,倘若提议在府里搭建戏台,那所花费的银两势必要四房均摊,走公中银钱,她爹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司府厅仓大使,那微薄的俸禄也只能够养家糊口,哪有多余的银子给祖母建戏台? 她本想着让二伯出面召来玉堂春所在的春和戏班,依二伯的性子,必定揽下一切建戏台的费用,那她们家非但不用出银子,还可以讨得祖母欢心要来赏赐,这可是一箭双雕的事。 何曾想,二姐竟然让她开这个头给祖母搭建戏台,这个结果势必代表三房要掏银子,她自然不能被牵着鼻子走,道出一句建戏台请玉堂春进府唱戏。 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胸口压着一团火灼得她险些岔气。 薛瑾夏好笑地看着她,微微扬起唇角,自说自话地阐述道:“我记得三妹妹上次说过,可以在府里搭个戏台,再请玉堂春进府,那祖母就可以不出门也听到惦记的曲了。” 这话刚落,薛瑾秋的嘴角终于抽搐了下。 坐在一旁的薛瑾春没忍住,掩嘴轻笑,仿佛也看出来了里头的弯弯绕绕,三叔的俸禄供完三房的日常开销,结余已经不多。如今年关将至,势必亲朋好友走动还要花大量银子,若还要给祖母建戏台再请当红名角玉堂春,只怕是要囊中羞涩。 本来请玉堂春进府唱戏哄祖母开心,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薛瑾秋不该拿鸡毛当令箭,再盘算着二房的银子给自己做人情。 眼看着薛瑾夏目光犀利地瞅着她,薛瑾秋终于败下阵来,干巴巴地回道:“二姐说笑了,请玉堂春进府唱戏还要搭建戏台,如今年关,在外头也请不到工人,上哪寻人搭建戏台?待开了春,再说吧。” 薛瑾夏也晓得这个三妹妹是个识趣的人精,开个头她就知道话里的言外之意,如今自己寻了台阶下,薛瑾夏也不再咄咄逼人,便点了点头:“三妹妹说得对,来年春暖花开,工人们返城,工价也低,再搭建戏台不迟。” 薛瑾秋只得点都称是,不敢再言半句。 第7章 第7章 庞府大门口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如今抵达的马车络绎不绝,庞佐领早早地携着夫人守在府门迎客。 薛平景领着三个丫头刚与庞佐领说完一番恭维的话,庞夫人的目光就在三个丫头的脸上匆匆扫了一眼,开口时,似乎略带好奇地朝着她们问了句:“怎么薛夫人没有前来?” 薛瑾夏朝着庞夫人行了个万福礼,不卑不亢地回到:“家母今日偶感风寒,本想着带病参加,父亲觉得若是家母的病气传染给席间贵客,终究不妥,所以才让家 分卷阅读15 母留在家里安心养病。” “那是应该的,今日雪虽停了,依旧是冷风割面,薛夫人若是来了,怕是要风寒更严重。”庞夫人寒暄着客套话。 三言两语打完招呼,庞佐领刚唤来下人们准备将薛平景一家领进门,突然眼尖地看见了一辆装饰有彩漆花纹的马车缓缓行来,当即眼睛一亮,顾不得面前还站着薛平景,步履匆匆迈下台阶赶到马车即将停留点,还未见到贵人,已然身子略弯,行了拱手礼。 官职低微的薛平景哪敢留在原地,亦是三步并两追上庞佐领的脚步,站在他的后方行礼,静候马车里的贵人走出来。 下人搬来车凳撩开帘子,才见里头施施然地走出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大人物,一双眼睛犀利地扫了一圈府门外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庞佐领的身上。 薛平景自然不认识此人,但是站在跟前的庞佐领对他很是恭敬,勾着脑袋笑吟吟地道:“提刑按察使司大人莅临寒舍,未曾远迎,真是失礼。” 听完庞佐领介绍,薛平景心底咯噔一下子,惊讶地微微抬起眼睛,看了眼站在面前的大人,实在不曾料到,今日赏梅宴竟然会有正三品掌管一州司法的提刑大人到场。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庞大人就别见外了。”赵框宇热络地笑了声。 庞佐领同他客套了几句话,待看到身后站着薛平景,方才提了一句:“这是薛大人,在盐运司任职运判。” 薛平景没想到庞佐领竟然会为他做一番介绍,连忙恭敬道:“下官见过提刑按察使司大人。” 在赵框宇看来,四十出头只混到管理盐务从六品这个位置,实在没有结交的必要,点了点头,就走在前面准备进府。然而,刚迈上台阶,正好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三名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由得一愣,眼尖地上下打量一遍她们所穿的襦裙,方才回过头朝着薛平景笑眯眯地问道:“这三位姑娘是薛大人的家眷?” 提刑按察使司大人对薛平景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关心他的家眷,真是打的他措手不及,可是官高压死人,如何能不回答? “是下官的家眷,有下官的女儿与侄女。” 这个答案显然在赵框宇的意料之中,他与庞佐领是老熟人,庞府的女眷他都见过,如今这三位姑娘面生的紧,身边又无长辈,动动脑子就能猜到,必定是站在身后的薛平景带她们前来参加赏梅宴。 赵框宇对着薛平景哈哈大笑起来,话语像是老熟人一般侃侃而谈:“薛大人真是有福气呀!膝下竟有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儿和侄女。” 薛平景不由得老脸一凝,渐渐变得有些发白,官场上的话向来只说上半句,自己去悟下半句,可他宁愿听不懂。 哪有第一次见面的高官,对下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夸赞对方女儿长得漂亮? 这与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有何区别! 赵框宇见他久久不语,生怕这名小官没听懂,又用手朝着薛府姑娘指了一下,再补充道:“特别中间这位,气质如空谷幽兰,看她生得像薛大人,必定是薛大人的嫡亲女儿吧?” 薛瑾春与薛瑾秋顺着提刑大人用手指的方向,待确定是在说瑾夏,无不流露出震惊的眼神,还掺杂着不可置信,迟迟不知该如何面对撞了霉运的自家姐妹。 不知所措的薛瑾夏,身子莫名地僵硬在原地,有想过参加赏梅宴会遇见中意她的男子,可面前这位比他爹的岁数还要大的提刑大人,当众调戏于她,却是始料未及。 这算什么事? 是让他爹乖乖将她送入提刑大人府中,做他的侍妾? 伺候这种老色狼,不如叫她一头撞死算了! 薛平景硬着头皮回道:“确是下官的女儿。” 赵框宇看向薛瑾夏,话锋一转,笑容满面地向她说道:“薛姑娘确实应该跟随父亲前来,今夜的赏梅宴客人众多,指不定就遇见了一位贵人。” 贵人? 薛瑾夏在心底嗤笑一声,年纪一大把,半幅身子都要埋进黄土,竟如此不要脸,还敢自称是她的贵人! 平日里牙尖嘴利,如今面对这等龌蹉之人,薛瑾夏觉得直犯恶心,哪还有心思去想,要如何回击。 薛平景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得罪高官亦或是脚底抹油带着三个丫头赶紧打道回府? 可是提刑大人会让他安然离去? 思绪纷乱间,早已冷汗淋漓,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突然捂着肚子,高声嚷嚷了句:“两人大人,下官突然身子不适,恐怕不能进府参加赏梅宴了,实在失礼,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薛瑾夏反应极快,步履匆匆,几个健步奔到了薛平景的身边,一把扶住他的身子,焦急道:“爹!是不是老毛病又 分卷阅读16 犯了?我陪你回府,待吃了药就好。” 薛瑾春与薛瑾秋错愕不已,不明白什么时候薛平景还有了老毛病要定期吃药? 薛家父女二人一唱一和,不知情的外人都选择了相信薛平景身体不适,可老奸巨猾的赵框宇怎会看不出来,这场戏纯粹是为了躲避他? 这个滑头小官吏身子不适是假,想要带着府中女眷落跑才是事实。 赵框宇默不作声地嗤笑一声,他看上的女人,岂有放过的道理? 再开口时,已然不依不饶:“薛大人若是身子不适,那更应该进庞佐领的府中稍作休息,薛小姐在床边也好就近伺候着,待庞佐领为薛大人请来大夫号完脉,再带着女眷返回府中也不迟。” 这番话彻底将薛平景的退路堵死,他本想着即便留在庞府请大夫诊治也无事,只需搬出要有人回府取药,再叫女儿乘坐马车离开即可,却没想到提刑大人窥破了他的心思,先一步说出让女儿守在床边照顾他。 明明知道进了庞府,就似龙潭虎穴,却没有退路可言。 至始至终不言语的庞佐领,如何不知道提刑大人贪图美色的癖好,可是却没料到,提刑大人只不过匆匆扫了一眼,竟然看上了薛平景的女儿,还在自家府门前当众调戏。 也不知道该说薛平景倒霉,还是运气好,嫡出的小姐送予正三品高官做妾,说出去也不算辱没了薛家的门楣,何况有了高官做女婿,薛平景在官场上多少有了助力。 可惜的是,他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薛平景看着也不像是个卖女求荣的识相人,反倒与那些固执不懂变动的硬骨头有共同之处。 本来都是朝廷命官,庞佐领也不会容许提刑大人在他的府上生事,奈何如今有求于人,他与薛平景非亲非故,也不好为了他与提刑大人撕破脸,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沉默不语,装作不知。 越发肆无忌惮的赵框宇朝着随行下人使了个眼色,呵斥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一把薛大人,没看见薛大人身体不适,险些站不住脚?眼睛都瞎了吗!” “是!是!”四名奴才二话不说就围堵在薛平景的身边,装模作样地想要搀扶他。 薛平景挣扎了下,眼见无法脱身,连忙高声呼喊:“下官身体已渐转好,就不劳烦提刑大人费心。” 他确实惧怕赵框宇,正三品的高官,如何能多罪? 到时候不是丢了官职那么简单,恐怕要被害的家破人亡。 “今日来参加赏梅宴的客人众多,庞佐领怎么就让人在家门口撒泼?这不是当着你的面,狠狠地给了你一记耳光?”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陌生男音插足进来。 赵框宇没想到,还有这么不时务想做英雄的无知人士。 数道目光循声望去,有错愕、惊疑,却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带着半张面具露出下巴壳的男人,那双漆黑摄人心魄的眼瞳闪烁着犹如群星般的璀璨光华,凉薄的唇上噙着一抹淡淡笑,流露出的讥讽是那般醒目与刺眼,叫人不能忽视。 若说没点底气就与提刑大人叫板,任谁都不信。 所以,众人都在猜,这名不合时宜多管闲事的陌生男子,究竟是谁? 身家背景如何? 怎么如此嚣张! 第8章 第8章 被人当街撂了脸面,赵框宇如何不气不恼? 可是面前的男人二十出头,通身上位者的贵气,决然不是乡野小户人家能够教养出来。 摸不清底细以前,赵框宇也不想将其得罪,只得沉着脸问了句:“你是何人?” 回答的不是打抱不平的男人,而是庞佐领的惊疑声:“玉堂春?” “玉堂春!”薛家姑娘无不震惊道。 “谁啊?”赵框宇错愕不已,这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戏子。” 一脸懵逼的赵框宇确认道:“戏子?” …… 这回没人回答赵框宇的话,可是从众人的表情上可以断定,此人确是戏子玉堂春。 在赵框宇看来,面前多管闲事妄想充当英雄的戏子,很快就会变成狗熊! “一个贱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本官纵然惩治你,也于情于法!”这一生气难免哆嗦了下,下巴上的横肉一颤一颤,一双怒目圆圆瞪着,只怕是觉得被玉堂春戏耍后,想要将其剥皮抽筋。 薛瑾夏没有想到,设宴请客的主人不敢插手,富有正义感救助她的人,竟会是个跑江湖卖艺的下九流英雄。可她除了感激不尽,也为玉堂春捏了把汗,正三品的高官,岂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能够得罪? 分卷阅读17 赵框宇出师有名,根本不想同一介戏子废话,二话不说,挥了挥手想让随行下人将其打发后拖到巷子里揍个半死不活。 装死的庞佐领此时此刻突然站了出来,一把拦住已经动怒的赵框宇,拍了拍他的胸口为其顺了口气,才安抚道:“提刑大人莫要动怒,莫要动怒,玉堂春是我请来的客人,今日还要登戏台上唱两曲,大人手下留情,今日就莫要同他计较。” 言外之意是让赵框宇别动手,人打残了还能登台? 一介戏子竟能让睁只眼闭只眼的庞佐领将一双眼睛睁得圆亮,想来是有些背景才有恃无恐。 赵框宇瞟了眼庞佐领,质问道:“庞大人与这玉堂春相熟?” 庞佐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如实回答:“不熟。” 不熟你出什么头? 吃饱了撑着! 这番话没问出口,就听见庞佐领嗓音压得极低,轻飘飘的话语钻进了赵框宇的耳朵里:“但是楚亲王与他相熟。” 这话果真令赵框宇侧目,满脸惊悚地对视上庞佐领的目光,确认他不是说笑,身子骨不自主地哆嗦了下。 天呐! 那位冷面嗜血不喜红妆只好男色的楚亲王? 端看这玉堂春露在外边的半张脸,细皮嫩肉的,毋须联想也能猜到定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不然怎能坐上戏班子的名角? 如今再看他薄唇微微扬起时的模样,少了讥讽倒多了几分撩人的味道,赵框宇不禁猜想,这玉堂春根本就是楚亲王的入幕之宾! 好哇! 他竟然将嗜血王爷的枕边人给得罪了? 这还了得! 到时楚亲王若是知道他的相好被人欺负,还不提剑上门将他这个闹事者大卸八块? 想到自个脑袋有可能与身体分离,就止不住地惶恐不安,说出口的话也是底气不足:“玉堂春兄弟误会了,薛大人身体不适,我正让下人将他扶进府,并非是强迫薛大人。” 待转过头,看向薛平景时,目光里哪还有先前的阿谀奉承? 冷冰冰的质问声:“薛大人,本官可是让下人搀扶你进府?还要给你寻大夫?” 薛平景额迹上的汗珠又滑落脸颊,他哪敢说个不字? 同样一句话,不同的语气,自然不同的言外之意,再加上赵框宇还未动粗,难道光凭他的臆测,就能给正三品的提刑大人扣上调戏良家妇女的帽子? 简直是异想天开。 再者,庞佐领刚才的声音不高不低,借着下风口的位置,楚亲王三个字也钻进了他的耳朵,虽然是个戏子出身的贵人,可终究是个戏子,楚亲王与玉堂春如何相熟也只是传言罢了。 真要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没有势力背景的薛家。 既然没有证据,只能忍气吞声:“下官感谢提刑大人体恤,如今身子已渐转好,自是不敢再劳烦提刑大人。” 对于薛平景的识时务,赵框宇很是满意,笑吟吟地看了眼玉堂春:“如何,是玉堂春兄弟误会了吧?” 冰凉凉的眸子扫了眼薛平景,看的他哆嗦了下竟没脸抬头,玉堂春只觉得如此胆小怕事之人,实在毋须他多费唇舌,甩了下袖袍背负着双手,不再质问这场闹剧,独自一人走进庞府。 赵框宇眼看着玉堂春已渐远去的颀长身影,回过头时目光匆匆扫了一眼薛瑾夏,嘴巴上虽然沉吟不语,花花肠子却在捣鼓,如此貌美如花的佳人不能享用实在太过可惜,不过来日方长,既已知道是薛平景的女儿,也不急在这一时。 想通这点,人也毫无留恋地转身进府。 危机终于解除,薛瑾夏悬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呼出口:“好险。” 薛平景亦是闭上眼帘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再睁眼开时,目光里只余下疲惫,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女儿的手背上,安抚着女儿的同时何曾不是在安抚他自己:“过去了。” 至少庞府内有玉堂春坐镇,赵框宇有所忌惮,不敢再强人所难,可难保出了庞府大门,这位提刑大人不在暗地里使手段。 薛瑾春与薛瑾秋亦是惊吓的小脸惨白,平日里养在深闺,头一次见到坏人,长辈在身边都不能护瑾夏周全,可想而知轮到自己时,官职低微的父亲,又如何能护自己周全? 此时此刻,薛瑾秋终于意识到,嫁一位高官显贵是多么重要。 埋藏在心底攀高枝的一颗种子,也开始生了根。 她暗自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拿下一位家世显赫的夫婿,除了扬眉吐气,更重要的是能够护她周全。 “爹,我 分卷阅读18 们现在可是要打道回府?”薛瑾夏一想到庞府里有一条视机而动准备吞食她的毒蛇,再没有心情参加赏梅宴,期盼着那些公子佳人美好相遇的情景。 步履匆匆由府内小跑而出的庞府下人,却截断了薛平景反家的退路:“庞大人不放心薛大人抱病返回府中,特意命小的前来照顾,薛大人是要小人搀扶进府,还是要小人背着进府?” 在与提刑大人撕破脸前,薛平景可不想在同僚面前丢了最后的颜面,既然庞佐领不放人,面对的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是要闯进去。 “不必,本官身体已渐恢复,毋须你搀扶。”说完这话,挺直腰板,一脸大义凛然地走进庞府。 薛瑾夏抬起眼眸,屈辱地注视着大门上的匾额,‘庞府’二字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插在胸口,鲜血淋淋才能让她保持清醒,随时做好与敌人搏杀的准备。 心善的薛瑾春极为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挽着二妹妹的手腕,目光坚定地看着她,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并非她独自在战斗。 薛瑾秋眼睁睁看着二伯父进府了,大姐与二姐也进去了,唯独留下她一人立在府门外,这叫什么事?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打道回府,再说,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完要寻个高官做夫婿,如今赏梅宴只有一墙之隔,她怎能退却? 硬着头皮一跺脚,连忙追了上去。 “真是个祸水,往那儿一站,都能将那老色鬼的魂给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只更新1章,21点更新(づ ̄ 3 ̄)づ 第9章 第9章 许是源于晋江城管辖范围小,庞佐领作为地方一霸,已然算是晋江城的高官显贵,能够请来参加赏梅宴的达官贵人并不多,大部分出席官员还是地方小吏。 薛平景看着熟面孔的地方父母官,暂且将府门外遭受的屈辱压下,一心扑在抱大腿上,琢磨着若是能攀上个厉害的高官,许是底气足些,就能拖延时间为女儿订门合适的亲事,想来以势压人的提刑大人,也没胆子强迫有夫之妇,即便告了官,也有个由头。 一时间,薛平景相较往日,显得特别殷勤,不断穿梭在同僚中叙话。 大燕国民风开放,社会取乐成风,爱情婚姻崇尚自由,男女同席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薛瑾夏得了父亲交代,避免出现在赵框宇的视线里再刺激了老色鬼,所以特意挑选了一处亭子远远看着席间觥筹交错。 本就是个偏僻之地,倒也没有公子小姐前来打扰,她独自一人品着茶香,正好可以静下心来想个应对之策,以图解了如今危局。 恰逢此时,席间突然响起热烈的鼓掌声唤回了她的心智,循声望去,才发现戏台上有名伶人唱着四平调舞起了十分熟悉的曲目《百花亭》。 伶人的眉宇间细致入微地将杨贵妃于百花亭中期盼唐玄宗御驾到来,熟知,等来的却是唐玄宗已临幸江妃。 此时此刻,失望、孤独、怨恨冲刺着心灵,遂以酒消愁,奈何酒入愁肠愁更愁。 袖袍一抖,懊恼嫉妒堵着心绪,以扇子遮住酒杯缓缓啜了一口。 台下立刻响起热烈掌声。 醺醺醉意的杨贵妃,尽数在伶人脸中表露出来,什么害怕宫人窃笑,故作矜持,早已抛诸脑后。衔起酒杯,哪还记得以扇遮面,快饮进肚,只求心理舒坦一回。神志不清地最后的酒水一饮而尽,但愿醉生梦死。 繁重的舞蹈在伶人的表演下,恍若举重若轻,那身段舒展自然,流贯的线条韵律将杨贵妃的情感变化演绎的淋漓尽致。 在座的达官贵人常年出入戏楼,亦是头一遭见到有人能将贵妃春情顿炽,情难自禁,以至于醉酒百花亭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 沉醉其中的薛瑾夏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好奇地朝着戏台张望,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戏台上是哪位名角?” “是府门外救下二姐的玉堂春!”薛瑾秋踩着小碎步,缓缓地沿着石子小径走了过来。 是他! 薛瑾夏眼眸一亮,视线落在走下戏台的男人,端看那身段,竟无法联系到先前拔刀相助的英雄,以至于久久移不开眼:“怪不得名声在外广为流传,当真是名不虚传。” “二妹妹不得出去,所以没有听见刚才酒席间公子小姐们讨论的话题,全然是在议论这位名满京城的当红名角。” 薛瑾春知道她对于府门外这位公子打抱不平救下她,必定心怀感恩,所以特意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会缓缓续道:“玉堂春只是他的艺名,这位公子名唤肖昱,字义应当是像光明一般。据说,在京城的贵人们都争相请他过府唱戏,奈何这位肖公子是个有脾气的,除了去楚亲王府邸颇为殷勤,其 分卷阅读19 他王孙贵胄都给撂了脸子。今日会在庞府登台,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我猜想,当初庞佐领也没想过能请动肖公子,没曾想会出了个意外,肖公子竟然答应了。” 满脸惊讶的薛瑾夏恍惚地点了点头,连王孙贵胄的邀请都敢拒绝,一个小小晋江城庞佐领,自然是不放在眼底,也不知道肖公子为何会点头同意? 这般想着,却突然听见薛瑾秋满脸讥讽地道了句:“大姐也太高看这位肖公子了,你怎么没告诉二姐余下的□□?哪有尽挑好话,也太片面了,到时候若是误导了二姐姐,一时不慎,想诧了怎么办?” “瑾秋。”薛瑾春皱着眉头低呵道。 薛瑾夏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救他的肖公子还有什么难堪的故事? “嚷什么?这位肖公子既然是个敢作敢当的主,大姐一介外人,着什么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姐与他私底下有什么交情呢。”薛瑾秋轻哼一声,十分不屑道。 薛瑾夏明白,三妹这是故意为之,想要利用这个话题给她添堵,平日里落井下石就不少,如今得了机会,岂会放过她? 可她不信,一个对于路人都可以伸出援助之手的正义之士,断然不会像传言说的那般不堪:“三妹妹听到的,也不过是传言罢了,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话,又岂能相信?” “哈!二姐,就因为他替你出了一回头,就这般相信他的人品?可别听完真相,对恩公大失所望。”薛瑾秋洋洋得意的神情,恨不得一股脑地将肖昱的卑微狠狠地甩在薛瑾春的脸上,只要能看见这个平日里牙尖嘴利的二姐变得垂头丧气,她就觉得心里即平衡,又舒坦。 “这位肖公子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母卖进了戏园子做童工,二姐是知道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在外谋生,总是要受委屈的。据说给肖公子一口饭吃的班主性情暴虐,又爱饮酒,没喝酒时最多拿鞭子抽肖公子两下,待喝了酒,不抽得肖公子跪地求饶,那是不会罢休。待过了些年,班主发现肖公子的模样长开后,竟生得十分俊俏,就起了心思将他教养成戏班子的台柱。人红是非多,何况只是靠嘴吃饭的下九流戏子,京城里喜欢伶人的达官贵人有很多,二姐姐应该听说过吧?这些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既然干不动粗活,那就要像女人一般伺候那些花了重金的男人。二姐不妨猜一猜,肖公子是如何伺候这些贵人的?” “住口!”薛瑾夏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眼眸里早已被怒火充斥。 住口?她有什么资格叫住口。 薛瑾秋嘴角噙着笑,有些怨毒之色。她浪费唇舌说了这么长的故事,不就是要这种效果,见到二姐越生气,越憎恶,她的心底才会越舒爽:“至于那位楚亲王,自然是最关照肖公子的,据说只要肖公子在楚王府,王府里头必定夜夜笙歌,小曲直唱天明。恐怕二姐都没法想象,那院子里传出去的叫声据说毛骨悚然,只因为楚亲王性子喜怒无常,以施暴为乐。” ‘啪’地一声耳刮子甩在薛瑾秋的脸上,脆生生的,惊的薛瑾春僵着身子,竟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薛瑾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口起伏间,仍不敢相信,她竟敢动手! 凭什么打她? 从小到大,爹娘都舍不得对她训斥一二。 怒极反笑,突然走到薛瑾夏的跟前,眼眸里闪着火花,略带狰狞地眼神瞅着她,小声低语了句:“姐姐该不会是春心萌动了吧?你的心上人受了欺负,所以二姐姐心疼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般诋毁自家姐妹的话,薛瑾夏没想到竟会从三妹的口中说出来,真是对这个妹妹失望之极:“平日里尖酸刻薄挑拨是非也就罢了,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楚亲王可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岂是你能编排?自个掉了脑袋不要紧,难道想要整个薛家一起陪葬?” 薛瑾秋一心想着如何气一气二姐,何曾留意到自个侮辱了皇亲国戚?如今满脸惊讶地对视上薛瑾夏摄人的目光,不禁缩了缩脖子。 脸中略带薄怒的薛瑾春亦是瞪了她一眼,若非亲眼目睹,根本无法相信刚才那番侮辱人的话,竟是从这个娇滴滴的妹妹口中吐露:“三妹妹怎么这般糊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难道不知道?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不利于你二姐姐的名声,难道你身为薛家女儿,还有清誉可言?” 薛瑾秋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她刚受了一个耳光,岂会低头? 轻哼一声,眼眸往上瞟了下,无关痛痒似得叫嚣道:“二姐姐都入了提刑大人的眼,很快就要进了赵府做姨娘,还在乎名声?到时候薛家的脸都要给她丢尽,大姐还替她说好话,不觉得可笑吗?” “你在发什么疯?”薛瑾春性子一急,狠狠推了她一把,未曾料到,薛瑾秋正站在亭子边,受了力腿脚不稳,直接向后栽倒,一屁股跌进了植在亭子边的树丛里。 b 分卷阅读20 r 树枝勾破裙子发出‘撕’地一声,伴随着哀嚎声响彻在寂静的深夜。 养在深闺里的小姐,细皮嫩肉,在尖锐的枝丫里滚了一圈,迟迟爬不起身子。 待薛瑾春吃力地将她从树丛里拖出来,才发现她的脸上、手臂上早已被树枝上的刺划出道道血痕,血珠子瞬间染湿襦裙。 惊的薛瑾春这个罪魁祸首不知所措,不过就推了一把,怎地从树丛里将她捞出来,就变成血淋淋的一个人? 薛瑾秋只觉得全身上下,脸痛、脖子痛、手痛、手臂痛,浑身都痛!手指贴着疼痛的脸颊轻轻抚摸过去,待放在眼前一看,才发现手指上竟沾染了血迹,脑壳痛的险些昏厥过去,毁容两个字突然闪过脑海,甩了甩头,勉强清醒过来,连忙推开堵在身旁的薛瑾春,小跑到亭子的护栏边上,探出头向水里张望。 这一瞧,着实被惊吓的不轻,捂着额头几近昏厥。 完了!完了!她的脸!彻底毁了,毁了! “三妹妹,我不是故意的。”深知闯了祸的薛瑾春不由得瑟瑟发抖,除了道歉,已经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你敢毁我容!我要你陪葬!”说完这话,她就朝着薛瑾春扑了过去。 人一旦倒霉起来,就会十分倒霉,薛瑾秋就应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地,扑向薛瑾春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没正中目标,反倒又从亭子上摔了下去,整个身子直挺挺地再次一头扎进树丛里。 砰地一声巨响,这次动静比刚才还要响亮,不用瞧也知道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薛瑾秋此刻的悲剧。 惊慌失措的薛瑾春错愕不已地朝着她直摇头:“三妹妹!这次真的不是我!” 哀嚎声再次贯穿耳膜。 薛瑾夏抽搐了嘴,看着增添了好几道伤口的薛瑾秋,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地舒坦,眼神无意识地扫了眼酒席间的客人,想要寻来可以帮衬的下人,却突然发现一道颀长身影立在不远处的树干后,虽然身子与漆黑的夜色几近融为一体,但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瞳在昏暗的烛火折射下,闪烁着熠熠生辉,叫人不能忽视。 错愕的目光落在那个人影身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怎么在这里? 又是何时出现? 听到她们说了多少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星空”,灌溉营养液+5(づ ̄ 3 ̄)づ 第10章 第10章 薛瑾夏脑海里闪过各种可能性,最终确定穿着戏服的肖公子出现于此必是偶然,只是不能确定究竟有多少不堪入耳的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没等到她想好补救的法子,那抹颀长身影已然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进长廊,很快融入到夜色中。 他生气了吧? 听见辱骂的话,不生气才怪! 等等! 她想开口唤住肖昱离去的步伐,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止住了,她有什么资格叫恩人留下? 恩人刚才听完污言秽语,估计这会觉得当时救下的人,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没经大脑,薛瑾夏的脚已经不听使唤,一个健步窜出亭子,跑进长廊,一路追逐那道颀长身影消失的地方。 “二妹妹?你去哪儿?”薛瑾春叫唤了两声,见二妹妹没回头,再看一眼仍苦苦挣扎在树丛中的薛瑾秋,也顾不上二妹妹,连忙勾腰忙活着救人。 肖昱走得太快,毫无眷恋,平日里深居闺阁的薛瑾夏一下子就被甩得老远,待她绕过几个拐角,穿过几栋阁楼,终于发现恩人没找到,反倒让自己走丢,彻底在庞府迷了路。 怎么办? 沿路返回? 待回过头一眼望去,长廊下三个岔路口摆在眼前,哪一条才是返回亭子的道路? 僵硬着身子立在原地,看着黑漆漆的陌生庭院,心里突然堵得慌,也不敢乱闯乱撞,生怕引起丫鬟奴才的注意,到时候将她领去前院交给庞佐领,若是再被提刑大人逮个正着,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 硬着头皮努力回忆起来时的道路,慢腾腾地走走停停,待路过一处厢房,突闻水声,警觉地朝着发出声响的屋子瞄了一眼。 虚掩的门刚好敞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她的目光借着烛火的微光,看到一名男子着了件宽松的里衣,正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水珠。 小脸登时一红,尴尬地急忙撇过脸,刚想离去,就听见屋子里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东西拿进来,放在门边的桌子上。” 熟悉的嗓音让她不由得眼眸一亮,恩人! 分卷阅读21 可是恩人刚沐浴更衣! 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灼热感,正进退两难踌蹴不前,不过一瞬间,她就果断转身准备暂时避开,等恩公穿好衣服走出厢房,她再道谢也不迟。 “什么人?” 屋子里突闻怒斥,薛瑾夏还未反应过来,房门突然大开,手腕上被人狠狠用力拽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连退数步绊了下门槛。 还好她反应及时用手把住门,才未曾跌倒。 好险! 正庆幸着没有失态,余光瞟了眼立在身前的恩人,才发现宽松的里衣只是被恩人随意穿在身上,整片胸膛未曾遮掩,数道醒目的伤口贯穿前胸尽数敞开展露人前。 蹭地一下子,脑门上冲进一股血气,眼睛瞪得圆圆,僵硬着身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是你。”这话刚落下,他才发现薛瑾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满是窘色,眼珠子不知往哪里摆。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嗤一声:“看够了?” “我……我……不是,恩……恩人误会了。”薛瑾夏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定了定神,连忙急急行了万福礼。小脸瞥向别处咽了咽口水,待深吸一口气,方才稳住心绪缓缓道来:“我并非站在门外想要窥视恩人,只是刚才在亭子外见到恩人掉头就走,所以才追了过来,不曾想在庞府内迷了路,刚才也是偶然间发现恩人在此处厢房。” 后半句因为见到恩人沐浴更衣,想要暂且退避,她却没脸道出口。 薛瑾夏出现于此的过程缘由,肖昱已从她的脸色推断一二,如今听她据实已告,也不过是知道个过程罢了。 “刚才以为是丫鬟送来东西,见屋外之人迟迟没有进来,反倒转身离开,才将小姐误以为是心怀不轨之人,多有得罪。”他本不愿过多解释,奈何看着面前脸色涨红,困窘害怕的薛瑾夏,终究是多了嘴。 听完这话,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我不慎闯入,不能怪恩人误会于我。” 说完客套话,肖昱也没耐心同她寒暄,直接下了逐客令:“若无其他事,小姐请回吧。” 不知为何,薛瑾夏就是确定,那张面无表情的冷俊面容里,凉薄的唇上微微抿着,却透着一股子懊恼与气愤。 他在生气,对于府门外爹向提刑大人屈服而恼怒不已,她正是因为不想被恩人误会,所以才赶来此地,连忙开口解释:“对不起,我爹也是迫不得已,提刑大人位高权重,我爹不过是一介从六品的盐运司运判,如何抵挡得了高官以势压人?薛家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拖累全族蒙难。爹屈服于提刑大人,实属情势所逼。” “你倒是大义凛然。”肖昱轻哼一声,不屑于这等屈辱节操向恶人低头的无胆鼠辈:“那小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提刑大人的娇子抵达薛府,你还没收拾好进赵府为妾的行囊。” 薛瑾夏被这番话激的心里郁结,可是却没话反驳,赵框宇那双色眯眯污秽的眼睛盘旋在脑海里无法叫人忘记,对猎物的志在必得早已表露无遗。 倘若真到了那一天,赵府的娇子落在府门外,她也绝不苟活叫人平白无故地羞辱。 脸色凛然,一字一顿地用着尖锐嗓音落下誓言:“真到了那一日,我就拿根白绫悬梁自尽!”落下这话,她再不看一眼肖昱,迈步打算离开。 薛瑾夏眼眸里的坚毅刺痛了他的心绪,明明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一滴,燃着焚化一切的怒火,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然与惨烈。犹如雪地里的青松,任凭积雪压弯枝丫,依旧青松挺拔。 这样的女子,如何会屈服于赵框宇的淫威之下? 刚想拦下薛瑾夏离去的脚步,突然见她惊慌失措紧闭房门,后背抵在门板上呼吸急促地瞅着他。 好半晌,才听见她的唇瓣轻启,喃喃念道:“赵……赵框宇。”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读者“星空”,灌溉营养液+5(づ ̄ 3 ̄)づ 基友幻言万收年代文《穿成七零娇娇女》by 似伊,超好看的打脸爽文哦!强推 顾安安一觉醒来,来到了吃不饱穿不暖的七十年代,正遇见知青妈抛夫弃女的关键时刻,安安虎躯一震,“人可以走,票留下。” 知青妈虽然不靠谱。 好在她有个疼爱长女的父亲 重女轻男的奶奶 乖巧护姐的弟弟 分外忠犬的兵哥哥 外加一个随身超市,吃不完的精米白面 顾安安抿着唇,咧着一嘴的小白牙 七十年代日子好像也不那么难过嘛 第11章 第11章 肖昱推开她的身子,轻轻拉开门,透过一道缝隙,正好看见赵框宇摇摇晃晃的身子半倚 分卷阅读22 在一名舞姬身上穿过月洞门,挂在舞姬后脖颈的手臂一个劲的将美娇娘往怀里拉扯,充满□□的唇狠狠尝了一口香甜的脂粉,膈的舞姬直痒痒连连往回缩,嘴里不忘讨饶道:“大人,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赵框宇最喜欢女人欲拒还迎的模样,真是看了就叫心底酥麻,哪肯罢休? 还算规矩的手也开始不老实,从舞姬的锁骨一路向下探索,也不管此地正直庭院,恨不得当场就将人扒光了按倒在草丛里翻云覆雨一番。 肖昱见多识广,对于现场演绎活色生香的和尚捉妖,不觉得有何惊讶,毕竟赵框宇生得肥头大耳,无须动脑也能知道老色狼平日里没少祸害年轻姑娘,参加赏梅宴三杯酒下肚,自然要搂着女人泻完火才能心满意足。 反观偷偷透过门缝,头一次看见男人对女人上下其手的薛瑾夏,可就淡定不了,唇瓣一张一合,眼睛瞪得老大,明明知道偷窥这等龌蹉事要长针眼,却僵硬着身子腿脚不听使唤。 后知后觉的肖昱,待反应过来方才注意到身下正有一个黄花大闺女勾着腰目不转睛地瞅着不该看的地方。 此时此刻,赵框宇的手已经顺着舞姬的衣襟,即将抚摸到两座小山峰,肖昱终□□速将门缝关的严严实实。 屋外的春色被门板彻底封住,薛瑾夏眨巴着眼睛迟迟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庆幸没看见不该看的,还是庆幸没看完妖精被捉? 好半晌,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微微扬起小脸,不曾想正对视上俯视着她似笑非笑的柔和目光。 心底咯噔一下子,颤动的心房莫名地跳到了嗓子眼,实在是那抹淡淡的笑容荡在冷俊的面容里,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看够了?”肖昱轻微挑起好看的眉,平日里染上寒霜的眼眸已如冰雪消融,笑容虽然极淡,可是薛瑾夏的心脏莫名地揪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 好半晌,她摇了摇头,待反应过来,慌忙地点了点头,似又觉得不对,再摇了摇头,最终强调:“我没看!”小脸登时红彤彤,比最上等的栀子花制成的胭脂还要浓艳。 就算打死她也不能承认偷看了赵框宇在庭院里吃女人豆腐。 好似看出来她的心中所想,十分不满意:“我问的是,你盯着我的脸,看够了?” 欸? 她什么时候盯着肖公子的脸看个不停? 这种不实之言她可不会认,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肖公子真会说笑,你如今站在我的跟前,不盯着你的脸看,叫我往哪儿看?” 见她神情笃定,肖昱沉默片刻,才道:“姑且信你一回。” 薛瑾夏不服气地撇过脸,轻哼了一声嘀咕道:“事实而已。” 这妮子,脾性不小。 平日里十分没有耐性的肖昱,难得记起来君子应该要有肚量,决定包容这等不讲道理的小女子,只是话说出口,不知道怎么又变了味:“你这般有脾性,怎么没见你藏把刀子,临死前拖老色鬼垫背?反倒选了三尺白绫,便宜了欺负你的人。” …… 她敢确定,肖昱一定是故意抬杠,柳眉轻轻蹙起,狠狠瞪了他一眼:“肖公子说得对,待我被赵府的娇子送进提刑大人的屋子里,就用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痛死他!” 这般咬牙切齿,若非知道她确实憎恨赵框宇,真是不免怀疑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是要捅死他,轻咳一声,刻意避开她灼灼逼人的视线,转而拉开门缝看向庭院,讪讪一笑:“我怕你头一次捅人没有准头,所以想了个更好的法子惩治赵框宇,叫他近期没法找你麻烦。” 明知是个鱼饵,愿者还是会上钩。 “什么办法?”薛瑾夏果真来了兴趣,刚想歪着脑袋顺着门缝再看一眼外面和尚打妖精进展到哪个步骤,却被肖昱的一条手臂拦在门板一侧。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确定要看?那舞姬上半身可是未着寸缕香艳的紧,也不怕看完后气血上涌晕厥过去?” 这话刚落下,薛瑾夏的脸上再次染上丹色,这会火辣辣的感觉渐渐弥漫到了耳根子,同一介成年男子讨论男女间的闺房秘事,着实令她羞涩不已。 眼看着身侧的姑娘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脸中闪过一丝戏谑,低语了句:“我知道你好奇,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我都看了,你有什么看不得?”说罢,手臂轻微使劲,就将门板拉开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宽度,准备给她光明正大地研究个清楚明白。 薛瑾夏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看一眼现场版的男女春画,匆忙间用双手捂住脸,紧紧闭着眼睛故作矜持,耳边却突然传来男子极轻的调笑声:“你瞧,既然没胆,光好奇有什么用?” 谁说她没胆了? 可是手指 分卷阅读23 缝隙夹的紧紧,无不昭示着她确实没胆。 等了好一会儿,薛瑾夏才发现十分不对劲,屋子外静悄悄,唯有听见蝈蝈偶尔发出“括括括”的响声,倘若肖昱将门打开,那赵框宇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想通这个关键点,她终于睁开眼帘,透过手指缝隙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视线外的所到之处。 空荡荡的庭院里哪还寻得到一丝人影,留在积雪上的脚印顺着青石地砖一路延伸到月牙门后,被戏弄的事实狠狠在脑门上敲了一记,终于将她打醒。 尚且来不及同面前的祸害讨个理,就见他一脸正色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提刑大人性急没忍住,你眼睛刚闭上,他就将未着寸缕的舞姬抱回了厢房。” 唬谁呢? 可不就是唬她。 薛瑾夏真相骂一句,鬼才信你! 眼看着站在跟前模样出挑的姑娘被他气的一脸猪肝色,肖昱终于决定亡羊补牢:“走,我带你去找老色鬼的晦气。” 欸? 话题转变太快,以至于薛瑾夏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何曾想,肖昱竟然突然问道:“会揍人吗?” 沉默片刻的薛瑾夏如实答:“甩耳光算不算?” “算,怎么不算,走,一会你就用耳光招呼到赵框宇的脸上,狠狠地揍他一顿。” 目瞪口呆的薛瑾夏呢喃重复着他说过的话:“揍……揍提刑大人?” “不就是揍个三品大员,至于这种生无可恋的神情?” “说的好像你曾经揍过?” 避而不答的肖昱好笑地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薛瑾夏,刚才气势如虹,这会倒是怂了,不由得激她一回:“我不过一介下九流出身的戏子,都敢揍他,你怕什么?” 是啊!此事与他无关,如今为她出头,反倒像个脓包,可不是让人看不起? “我何时说过怕了?就等着你先出手!” “套个麻布袋,往死里揍。”肖昱这话答的十分简练,干脆,仿佛揍三品大员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觉得肖昱就是个惯犯,但她仍是不免怀疑道:“……这……行吗?” “怎么不行,你跟我来。” 第12章 第12章 庞府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清扫,抱着美人的赵框宇穿过月牙门在雪地上落下清晰的脚印。 确定即将袭击目标所住的厢房,领头的肖昱大摇大摆地走在长廊里,折了另外一条延伸到月牙门的羊肠小径,眼看着后边跟了条畏畏缩缩的小尾巴,不由得讥讽了句:“你害怕的脚都快打哆嗦了,一会怎么动手?” 薛瑾夏理所当然地回答:“不是你打头阵?我在后头补刀,挨刀的人有骨气就行,至于补刀手只要没晕过去就拖不了你的后腿。” …… 这话确实没错,但是心血来潮的肖昱至今没明白,依他的性子,应该直接踹开赵框宇的厢房大门,二话不说揍完人走就。如今却偷偷摸摸潜伏进院子,带了条随时会阵亡的小尾巴找赵框宇的晦气,或许只是突然有了打抱不平的英雄情怀? 这个答案没人能够解答,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 一路上出奇的静,连个丫鬟奴才都没看见。 两人十分顺利抵达了赵框宇所在的厢房门外,隔着一堵墙都能听清屋子里传出打情骂俏的调笑声。 “大人,慢点,奴家疼的厉害。” {读文少女仙女小藻整理}“本官怎么没看出来?你都湿成这样了,还会疼?不会是嫌本官太过勇猛,承受不住吧?” “哎哟!大人真坏,你这般勇猛威武,奴家欢喜得紧。” “本官让你更加欢喜!” “啊!大人,快饶了奴家。” 舞姬深知这些大人们都喜欢女人在床上连声讨饶,所以孟浪声嚷的越发响亮,是以更好地激发男人驰骋在身上的征服欲。 立在墙根边的薛瑾夏却险些承受不住,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就好像在眼前描绘出一幅春画,一股火热灼在胸口险些将她点燃,气喘吁吁地揪着衣袖急匆匆地转过身子,撂下一句话便落荒而逃:“我去月牙门处望风,你动手利索点。” 看着那道如风一般刮得远远的女人,肖昱不免摇头失笑:“当真是有贼心没贼胆,只会打脸充胖子。” 薛瑾夏守着月牙门隐隐约约听见屋子里传出咯吱作响的床板声,只得故作不知探出脑袋瞅着肖昱,却见他神色自若地迈开腿推开门缝,挥手间,屋子里的烛火顿时熄灭。 “什么人?”同一时 分卷阅读24 间,传出了赵框宇的惊呼声。 再侧耳倾听,整个院落已然静悄悄。 薛瑾夏眼眸一亮,这是,打晕了?好是利索,果然是惯犯。蹑手蹑脚地摸索到了房门外,待一探头朝着门缝向屋子里张望,大门却被人打开了,抬眸对上那一双犹如群星璀璨的星子,不由得底气十足:“我想给你帮忙来着。” …… 帮倒忙? 肖昱颇有君子之风地没同她计较:“进屋,关上门。” 屋子里的烛火再次被点燃,薛瑾夏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清楚赵框宇正躺在冰凉的地板没有动静。 “动手吧,抓紧时间。”肖昱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颇有好心情地品起茗。 同谋很轻松,她却十分后怕,努力挪到赵框宇的身边,确定他不会醒来,才琢磨着要从哪里下手。 眼见她迟迟不动手,肖昱终于不耐烦道:“让你揍人,不是让你来欣赏,再磨叽片刻,伺候的丫鬟只怕要返回。” 这话在理,可是她依旧低垂下头满脸窘色,好半响,才憋出一句:“可我不会揍人。”更多的是,她害怕。 “抬脚。”冰凉凉的话语吩咐道。 “欸?”对视上他凉飕飕的目光,终于哦了一声,听话地抬起脚。 “踩他脸上。” …… “用力,碾。” …… “再用力,碾!” …… “你没吃饭?使劲,对,再使劲,抬起脚,踩下去,再抬脚……” 薛瑾夏觉得,今晚一定是她这辈子最拼命的一天,刚开始还听着指令行事,一下一下地用脚招呼在赵框宇的脸上,到后来,已是熟能生巧,使出吃奶得劲往他身上连踢带踹狠狠地踩,满腔怒火发泄在‘尸体’身上。 原来鞭尸这般爽,真是刷新她的认知,侮辱毫无反抗之力的仇人,除了分外眼红根本寻不着一丝怜悯。 末了,竟觉得仍不够恨,直挺挺地站在赵框宇的身上跳起来连续蹦跶。 也不知道肖昱究竟给身下的‘尸体’下了什么药,这会除了被揍得特别痛时哼哼唧唧两声表示依旧顽强活着,始终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眼罪归祸首究竟是谁。 肖昱看着面前撒着泼往赵框宇身上用脚不断招呼的女人,哪还能寻的着一丝大家闺秀的矜持? 这泼辣劲,似乎还有待开发,肖昱四周匆匆扫了一眼,果断拿起烛台丢到薛瑾夏的脚边,提醒道:“用这,省力。” 这一回,薛瑾夏没再多说废话,操起烛台时觉得分外趁手,不用教竟无师自通,抬手间直接往赵框宇的身上抡。 都说女人凶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肖昱觉得,面前的女人,真是这个形容词最好的写照。 可他刚才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真是瞎了眼。 突然,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薛瑾夏僵硬着身子看向突如其来的闯入者,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惊吓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凶器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循声望去的陌生男子,匆匆扫了眼‘躺尸’的赵框宇,待看清他的脸上鼻青脸肿完全复原不出样貌,足以猜测衣服下是何等惨目忍睹。莫名地,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下,看着薛瑾夏的眼神有些不忍直视,好半晌,终于向肖昱确认道:“她揍的?” 肖昱喝了口茶,颇为自鸣得意地回道:“对,得我言传身教,现学现卖,时阙觉如何?” 洪时阙沉默片刻,如实道:“……一言难尽,甭多说了,快走,一会这院子要来人。” 惊吓的小心肝乱颤的薛瑾夏终于确认,来者是帮凶,十分安全。然而,听见院子里要来人,神色有些慌张地站起身子:“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肖昱看了眼‘躺尸’的赵框宇几乎真的要挺尸,才点了点头:“是该走了。” 离开前,薛瑾夏回过头恋恋不舍地欣赏了一眼她的杰作,不知是否觉得还不甚满意,临走时再朝着赵框宇的脸上送上一个大脚丫子,方才毫无留恋地离开。 洪时阙一言难尽地将屋子里闯入者的痕迹抹去,方才最后带上房门:“这娘们,可真狠,主子什么时候与这种母老虎厮混上了?” 这话薛瑾夏没听见,她正紧紧跟随着肖昱的步伐匆匆离开事发地点,待远远能够看见离开时的亭子,方才心安地问了句:“刚才报信的人是谁呀?” 肖昱愣了下,没做掩饰,如实答:“是他料理了院子外的 分卷阅读25 守门人。” 恍然大悟的薛瑾夏点了点头:“原来是你的同伙!” “……我的同伙不是你?他最多算个望风人,行了,你赶紧原路返,一会赵框宇醒来必定要追查凶手。” “那我怎么办?”生怕东窗事发,她的脖子一缩,终于有了揍完三品大员的后怕。 然而,对于肖昱而言,现言揍人已是家常便饭,很是自然不要脸地回道:“装死,会吗?” 薛瑾夏想了想,终于体会到了深奥词语的博大精深:“会。” 第13章 第13章 薛瑾秋因被树枝上的刺划破肌肤,庞夫人闻讯后特意赶来慰问,毕竟女子脸面有所损毁,将来可就再也寻不到好人家。 待清洗伤口,大夫诊断后开了药,嘱咐不能碰水,饮食忌讳辛辣刺激,一通安抚告知脸上不会留下疤痕,众人的心弦也就暂且安稳下来。 庞夫人命下人送上生肌去疤的膏药,寒暄安抚了两句,就返回席间陪同客人继续吃茶赏梅。 薛瑾秋看着铜镜里原本如花似玉的姑娘现在却变成了大花猫,她还因此在赏梅宴中失了颜面被人笑话,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不发泄出来,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哭哭啼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做妹妹的欺负了大姐!你做戏给谁看呢?如今这屋子里哪还有外人,至于让你哭得像办丧一般难受?” 这话着实难听了些,薛瑾春抽泣了两声,却再也不敢流下泪,毕竟哭丧实在不甚吉利:“三妹妹怎么这般说话?我也是心疼你,觉得你的脸和身子都被树枝划破了,虽说伤口不深,可到底是疼痛难忍,想着你现如今又不能哭以免牵动伤口,那大姐替你哭上两声,你这心底也就好过一些。” 还替她哭? 谁信啊! 倘若不是大姐推了一把,她能掉进树丛里? 蹭地一下子,薛瑾秋仿佛被刺激到,突然站起身子,将薛瑾春递过来的膏药拍在地上,吼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这幅伪善的嘴脸真是令我恶心!待回了府,我就要告诉祖母,让她老人家替我做主!让府里人都知道,你这心肠有多恶毒!” 薛瑾春性子本就软弱,如今气势输了,自然是要受到欺负,缩了缩脖子,硬噎地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被三妹妹几近发狂地狠狠推了一把不甚栽到在地。 刚被庞府丫鬟领来此地的薛瑾夏正好看到这一幕,急匆匆地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推开了还想在大姐身上施暴的薛瑾秋,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将她打的晕头转向时,方才厉声道:“仗着流了几滴血,就拿鸡毛当令箭?你有胆子将事情前因后果据实告诉祖母,我倒要看看侮辱贵人的那番话,是否会被三叔动用家法惩治一番。” 才在赵框宇身上施暴完的薛瑾夏,通身上下具是戾气,比平日里的气势更加瘆人,生生震得挨了一巴掌的薛瑾秋哆嗦了身子禁声不敢言语半句。 这个二姐姐何时这般厉害? 竟然二话不说就敢动手! 薛瑾秋被打的有些懵。 平日里能忍则忍的薛瑾夏估计是压抑太久,今晚被肖昱开发了另外凶残一面,一时半会还没学会收发自如,行事作风透着一股泼辣劲。 满脸尴尬的薛瑾春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二妹妹,因为她落泪惹得三妹妹难受才会被撒气,本来这种事以前也出现过,但是二妹妹向来都是拉架后将人隔离开,再是一顿训斥,怎地今晚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真是好生凶猛虎虎生风,震得她这个做姐姐的突然变成了小妹妹,好似缩在长辈身后寻求庇护。 “大姐没事吧?”薛瑾夏将她扶起身子,关切地问了句。 傻愣愣的薛瑾春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却觉得这一次的二妹妹与往日有些许不同? 见大姐不说话,薛瑾夏皱了皱眉,目光落在薛瑾秋的身上,有些阴沉:“对长姐不敬,还敢动手,识相的就赶紧道歉,否则回了府,我定要告状到祖父那里,让他老人家知道你的恶行!” 被一惊吓,薛瑾秋的身子哆哆嗦嗦,有些惧怕地臣服在她的淫威之下,羞愧地结巴道:“我……我,对不起。” 薛瑾夏轻哼一声,毕竟深处庞府,也不予同她计较,只得扶起大姐,让她坐在凳子上压压惊。 然而薛瑾秋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突然房门被庞府的丫鬟一把推开,有些焦急的嗓音催促道:“府里出了事,我家夫人请三位小姐前往前院。” “出了何事?”薛瑾春与薛瑾秋因对事实真相并不知情,难免脸上出现慌张。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薛瑾夏就显得颇为淡定,故作不知地询问道:“不知府里出了何事?我这妹妹如今身上带有伤, 分卷阅读26 行动很是不便,我们做姐姐的自然不放心将她独自留下,庞夫人刚才还请过大夫为她开过药方,也是知道实情,可否请示庞夫人行个方便,我们就不去前院。” 丫鬟只是扫了一眼薛家三姐妹,态度十分强硬,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家老爷说了,出事的乃是正三品高官提刑按察使司大人,不管有何原因,只要是参加赏梅宴的客人,这会都必须返回前院。” “什么!提刑大人出事了?”一惊一乍的薛瑾秋显然没料到搅事的提刑大人竟然自己栽了跟头,那二姐姐即将为妾的笑话,岂不是没法看到了?一时不慎,口不择言道:“该不会死了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丫鬟的嗓音有些尖利,狠狠瞪了一眼薛瑾秋,实在不敢相信这等造谣生事者竟然会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语气颇为不善:“你们到了前院自会知道事情缘由,别再磨磨蹭蹭,我家老爷还等着呢!” 听丫鬟略带责备的话语,再联想到庞佐领将所有客人召集到前院,又有变相审问的意思,清白之身的薛府小姐,怎能平白无故受这等窝囊气? 奈何身不由己,薛家三姐妹想到府门外提刑大人那张充满□□的嘴脸,也不想正面开罪于他,唯有老老实实地跟在丫鬟身后去往前院。 薛瑾春步伐故意放的缓慢,待拉开一定距离,才将薛瑾夏拽到后头小声嘀咕道:“二妹妹,你说提刑大人出了何事?庞佐领竟急着让前来参加赏梅宴的全部人都赶往前院,这事若是处理不当,岂不是平白无故得罪了客人?” 她摇了摇头,以示不止:“大姐不妨仔细回忆丫鬟所说的话,庞佐领态度强硬,必然是动了怒,这也间接说明了提刑大人出了不小的事。如今有人敢在庞佐领的府邸动了提刑大人,这不是当场给庞佐领撂了个大耳瓜子,这等有失颜面之事,庞佐领自然是要尽力弥补,待会我们抵达前院,早早地躲在人群后方,免得受了庞佐领的怒火波及。” 薛瑾春点头称是:“还是妹妹说的有理。” 现如今前院里少了的歌舞助兴,着实冷清了些,再被那些议论纷纷的客人们一搅和,人群里显得有些踌蹴不安。 薛瑾夏远远地在人群里看见自家哥哥薛义谦竟然出现在赏梅宴中,不由得一愣,身旁的薛府小姐亦是以为眼神出了问题认错了人。 “这是二哥?” “我看着像是二哥。” 同父异母的薛瑾夏最终确认道:“是二哥。” “二哥怎么来了?我们抵达庞府时,并未见到二哥在赏梅宴中,难道他是后来进的府?可是没有名帖,他是如何进来?”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唯有碰头后,亲自与薛义谦问个清楚明白。 薛义谦可不是能够沉住气的人,见到自家妹妹来了,恨不得事无巨细将自己是如何得以进入庞府的前因后果尽数吐露出来:“谢安公子得了庞佐领递来的名帖,我沾了光就一起来了。来得晚,当时只看到爹在宴中,才得知三妹妹摔了一跤在厢房里诊治,本想去探望,没曾想妹妹们倒是正巧出来了。” 恍然大悟的薛瑾夏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被哥哥变相出卖,也就是说那位谢安公子指不定就站在人群里暗中窥视着她? “二哥怎么不提早命丫鬟们同妹妹们提个醒,咱们也好梳洗一番,现如今我这蓬头垢面的如何见人?”薛瑾秋颇为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赶忙摸了下戴在脸上的面纱,生怕谢安公子将她此刻被刮花的脸尽数看了去。 薛义谦整颗心思都在薛瑾夏的身上,就盼着她能成为那个攀上高枝的贵女,给自个仕途上借份力,哪还会注意三妹妹是否蓬头垢面?想都没想,就打发道:“无事,谢安公子又不是来看三妹妹的,怎会注意到你此时妆容有何不妥?” 满脸猪肝色的薛瑾秋狠狠瞪了一眼薛义谦,一口怨气堵在胸口,险些岔了气。凭什么好的男人都让薛瑾夏占了?明明是个泼妇,如今倒是装的矜持有礼,唬谁呢!倘若不是大姐推她进树丛,脸也不会被刮花,那如今在谢安公子面前露脸的人势必就是自己,一想到有可能错失良人,就恨不得剥了薛瑾春的皮。 现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她落入树丛也是太过凑巧,指不定就是大姐与二姐早有预谋故意为之,意图让她在赏梅宴中丢了颜面,没有机会在世家公子面前露脸!真真是黑心肝,这般对同个屋檐下的妹妹,看我待会不揭露你们的丑陋嘴脸,我就不姓薛! 钻牛角尖的薛瑾秋自顾自地堵着气,站在一旁莫名被哥哥卖的薛瑾夏,早已皱起了眉头。 却见一名翩翩佳公子突然领着一名陌生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打头的公子长得颇为俊俏,生得一副白面书生模样,嘴角噙着和煦的微笑,身子略弯,很是正式地向前深深作揖,才自我介绍道:“在下姓谢,单名一个安字,乃京城人士,家父任职京都 分卷阅读27 骁骑营参领。” 第14章 第14章 明明出身武将世家,谢安却生得一副好皮囊,看着就不像是个会舞枪弄剑的将军,反倒舞文弄墨应该颇为在行。 他今夜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裳,发髻套了个精致的白云冠,红唇齿白在烛火的映照下尽是风流韵致,端看这模样就像个金榜题名的大才子。 然而,面对眼前的陌生男子,薛瑾夏的脑海里莫名地闪过另外一道身影,不甚熟悉,又觉得隐藏在风华绝代下并非只是虚有其表,那个人的一双寒眸深邃悠远,外表看似放荡不羁冷酷无情,可是内心却盛满了男儿豪云万丈的雄心壮志。 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心自以为是地认为已经了解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不过是替她出了头,就以为十分熟悉? 这个答案,真是十分滑稽可笑。 薛瑾夏收回心神,柔和的目光对视上谢安刻意示好的眼神,心底并未十分抗拒与介怀,矜持有礼道:“初见谢公子,不胜荣幸,公子果真如二哥所言,是位惊才风逸之士。” 恭维的话谢安听多了,可是从面前的薛小姐口中听到,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原本听见薛义谦夸赞自己的妹妹端庄娴静,谢安还不以为意,然而赏梅宴初见那抹身着藕荷色襦裙的倩影,才发现佳人那双桃花眼如水光潋滟,容貌虽然算不上倾城,却也足以称之为绝代,通身上下贵气逼人犹如刚刚绽放的牡丹,说不出的妖娆之感。 眼看着十分有好感的佳人有可能与自己的关系更进一步,谢安的心底就止不住地憧憬着未来,强行压制下内心的悸动,不疾不徐地回了句客套说辞:“谢某愧不敢当,实在是薛兄谬赞。” 被当做陪衬的薛瑾秋很是不甘心,这位谢公子果真如二哥所言,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更为重要的是,谢公子的父亲还是骁骑参领,这等显赫世家,晋江城里提着灯笼都数不出来五只手指头。 可最为让她愤怒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就是不一样,身体里流着一脉相承的血液,二哥迫不及待地将这等良人介绍给亲妹妹相看,早已忘记了平日里与她一同伺候祖母朝夕相伴的兄妹情谊。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薛瑾秋一心扑在谢安身上,自然看不上陪同谢安一同出席的公子,所以听见身旁的公子自我介绍姓邓,名通元,家父任职从五品盐运司副使时,也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哪里意识到这位邓公子乃是二伯父顶头上司的嫡子。 既是变相的相亲宴,最貌美如花的姑娘被谢安相中,余下的二位薛府小姐自然落入邓公子眼中。 薛瑾秋的容貌隐在面纱下看的不甚真切,可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叫邓通元实在殷勤不起来,热脸贴上去,人家尽是不屑,何必送上门去找晦气? 再说,刚才听薛兄据实相告,这位薛三小姐摔了一跤,本是为了相看容貌,如今她的脸上竟还蒙着面纱,是否间接说明了薛三小姐伤了脸,有可能毁容? 一个没有外在美的女人,又看不出半点涵养,邓通元的家世在晋江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官宦人家,何曾被女子这般怠慢,目光很是自然地落在了一旁话不多的薛瑾春身上,薛大小姐的容貌虽然跟薛二小姐相比有些失色,可是气质如兰,温柔可人,也算得上一位大家闺秀。 薛瑾春本就得了李氏授意,让她睁大眼睛相看符合门第的公子,如今邓通元主动示好,她自然热切响应,一时间两人聊的分外热络。 这一幕落在薛瑾秋的眼里,更是尽显怨毒之色,一向不如她的大姐都有男人献殷勤,反观她,跟前空落落的,连个男人的影子都没,被人变相扔到角落里无人问津。 然而,不识趣的薛义谦又不好上前打扰两个妹妹与人寒暄,只得转移到薛瑾秋的身边,十分没眼色地问了句:“三妹妹以为,谢公子对二妹妹如何?”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看着二哥脸上笑容灿烂,真是格外刺眼,话语也十分冷漠:“谢公子对二姐姐是不错,不过我看二姐姐意兴阑珊,估计是没看上谢公子。” 欸? 不能吧! 赶紧抬手揉搓一番眼睛的薛义谦定睛一看,还是没看出来二妹妹哪里意兴阑珊。在他的潜意识里,谢安这等身份贵重的世家公子,即慷慨大方,又宽以待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人,二妹妹怎么可能不喜?只怕是心底如小鹿乱撞,早已怦然心动倾慕于谢安:“三妹妹多虑了,我看着二妹妹一脸娇羞状,定然是心底欢喜,待我一会私底下禀告爹,早日撮合妹妹与谢公子这段良缘。” 薛瑾秋轻笑一声,眼眸里的讥讽一闪而逝:“我看二哥还是省省力气吧,二姐姐早已是名花有主的人,你这会从中牵线,只怕看上二姐姐的大人会不肯罢休。” 分卷阅读28 满脸吃惊的薛义谦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不似说笑,才急急追问道:“二妹妹名花有主?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三妹妹,你莫要胡说八道毁了二妹妹清誉,到时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眼看着高枝就要伸进家门口,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薛瑾秋哪能见得二姐的日子过得比她舒坦,只恨不得添油加醋肆意渲染:“就在参加赏梅宴时,庞府大门口外,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确是看上了二姐,有意将二姐迎进赵府为妾。” 什么! 提刑按察使司大人,可不就是刚才席间细论纷纷出了事的那位赵框宇大人? 听完这话,薛义谦再是笑不出来,满脸怒容地呵斥道:“三妹妹休要胡说!二妹妹乃家中嫡女,岂有与人为妾之理?” 然而,薛瑾秋无辜的眼神瞅着他,反倒质问了一句:“可正三品的高官若要以势压人,难道二姐姐能够不进赵府全身而退?还是二哥以为,谢公子的父亲会为了还没过门的儿媳妇与同朝为官一样品阶的高官撕破脸?” 薛义谦顿时语噎,三妹妹这番话没有错,任凭谢安对二妹妹再死心塌地,谢父一旦知道二妹妹与提刑大人间的纠葛,无论缘由,二妹妹都不是娶进谢府最好的少夫人人选。 他们两人间的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处在下风口的谢安自幼习武,可谓耳聪目明,早已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尽数听了个全。 都说红颜祸水,女人生得貌美就是一件祸事,指不定就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这番话乃是古人云,可是未尝没有道理。 此时此刻的谢安一颗心悬在薛瑾夏的身上,早将圣人训抛诸脑后,即便是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大人也不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抢了这等国色天香的佳人。 父亲虽为从三品低了赵大人一阶,可是大燕国的武将手里有兵权,历来是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馍馍。再者,谢家盘踞京都多年,家族姻亲已如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提刑大人若是识趣之人,必定害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忌惮谢家,必定不会强抢薛瑾夏做妾侍。 到了最后,还不是他抱得美人归? 想通这点,谢安对薛瑾夏更是殷勤备至。 作者有话要说: 给好基友推个好看的古穿新坑哦,喜欢的小天使搜索一下书名吧,(づ ̄ 3 ̄)づ 《[穿书]反派过来,让姐姐抱》by梨花喵的狸 美艳村姑莫彤捡了一只小狼崽,她问小狼崽, 莫彤:“你,愿意成为我的人么?” 苏洛:“...不愿意...” 莫彤:“???”(ノ`Д)ノ 摔!!!这特么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苏洛: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我们高冷男孩就是这么cool! ◣◤ ゜sina微博「读文少女」 ◢◥ ゜wechat公众号「读文少女」 这是一个亲妈穿越到自己写的小说里, 狂宠男配的故事 你以为这是一篇种田文?其实它是一篇江湖文! 不不不,这就是一篇披着外衣的甜文! 全程高甜无虐点,可放心使用 女主前期村妹后期魔教圣女 男主自始至终都是一只狼崽子......emmmmm 第15章 第15章 生意场上如意得水沾满铜臭味的薛瑾夏,面对翩翩佳公子的谢安确实有些意兴阑珊,都说敌人最了解自己,这番话果然没错。 虽说谢安样貌俱佳,背景势力雄厚,可她莫名地觉得一个只注意女子容颜是否娇媚的男人,并非良人。可叹的是如今她身陷囹圄,赏梅宴都不知是否可以安然离去,迫不得已时唯有借谢安的背景震慑住赵框宇,再另谋办法脱困。 薛瑾夏对初次见面的谢安热络,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目力极佳的洪时阙站在亭子里,站的高望的远,自然将谢安调戏母老虎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低头看向肖昱时,免不得替主子哀悼良久。 五感超乎常人许多的肖昱显然感受到了洪时阙的心绪波动,不知所以然地随口问了句:“你对主子露出同情之色,是想回营里历练?” 欸! 洪时阙觉得十分冤枉,明明是母老虎给主子戴绿帽,却要他来承受怒火,是多么的悲催倒霉,不由得哀嚎道:“属下只是想,主子既然对薛小姐有好感,为何不将她带回府里?” “什么?”肖昱脸中的愕然一闪而逝,面对这个自以为是的下属,不明白他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对薛瑾夏有好感? 再开口时,语气颇为冷淡,眼眸里已然染上寒霜:“近来你是闲得慌?有空揣摩主子的喜好,不如 分卷阅读29 多想想如何办正事,若是办砸了,决然不是受点皮肉之苦。” 这番话果然令洪时阙莫名地哆嗦了下,不惩罚揍屁股,那是要将他赶回营里重新回炉再造? 那怎了得,他若走了,谁还能像只蛔虫揣摩出主子的喜怒哀乐? 主子的后院本就没有个贴心的女人在枕边嘘寒问暖,倘若他这个蛔虫也不在,那主子必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处理不当,再让主子的怒火波及无辜,那可就是真的罪过,抱着大义凛然的心态幽幽道:“属下必将事情办妥,决然不会让主子有机会将属下碾回营里。” 眼看着肖昱不言语自顾自地喝闷茶,他又壮起胆子委婉地说了句:“其实属下是难得看见主子英雄救美一回,所以才想诧了。” “你家主子救人无数,何时成了难得一回?”肖昱不明白他的逻辑从哪里是个起点,遂反问道。 洪时阙被这话噎的说不出口,真想问一句,主子,你何时打抱不平过?向来冷着脸,甩个脸所到之处便寸草不生,谁敢触碰你的逆鳞?在你眼皮子底下造次? 难得出现一名得以靠近主子身边五尺没被丢出去的女人,洪时阙觉得真是个稀罕物,应该好好把握机会,即便那是只母老虎,还险些被不清不楚的男人拐跑,也要命人好生留意。 这般想着,洪时阙再一抬头,竟远远看见那朵牡丹花再次引来狂蜂浪蝶,把赵框宇这头大肥猪给惊动了。 哎哟妈,他在心底尖叫连连,仿佛看到了大好机会,只待谢安不敌大肥猪败下阵来,就唆使主子冲上去再次英雄救美,他就不信,都这般三番两次,牡丹花还不自个爬上主子的床! 作为当事人的薛瑾夏,在庞佐领跟随着赵框宇抵达前院时,可就再也提不起兴致与谢安闲话家常,生怕作为出头鸟,被赵框宇得了借口再次找茬。 庞佐领被下人告知提刑大人在自个府中被人狠狠揍了,即惊又怒,胆敢有不识趣的人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 当场承诺要给提刑大人找出行凶之人,当场下令命下人关了府门,再将赏梅宴的全部客人请到前院准备当众审问。 仗着官高不怕手下地方小吏心怀怨怼,姗姗来迟抵达前院的庞佐领方才扫了一眼站在院中的客人,施施然地道:“今天夜里,提刑大人酒过三巡有些上头,在厢房休息时被一名蒙面人行刺,故而庞某顾不得开罪在场诸位客人,将你们请到此地就是为了找出真凶。” 听完事情经过,客人的目光纷纷落于坐在凳子上的提刑大人,如今他的脑袋罩着帷帽,又换了身衣裳,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根本看不清模样。 有心之人不由得猜测道:“难道那蒙面人行刺时伤了提刑大人的脸?” “不清楚,看这架势,提刑大人恐怕伤的不轻,所以庞佐领迫于威势,也不得不即可找出真凶。” “话虽如此,可真像庞佐领所言,真凶就在我们之间,也没有办法确定哪一个是蒙面人。” “说不定庞佐领真有办法确认?蒙面人行刺过程中惝恍而逃落下什么罪证也难讲。” “你说的确有道理,我们不妨听一听庞佐领要如何抓出真凶。” 果不其然,庞佐领示意人群安静后,方才娓娓道来:“提刑大人说,蒙面人在行刺过程中被他予以反击时,大约左侧锁骨位置被划破了一道小口,所以这会要劳烦客人们自证清白,替提刑大人辩出真凶。” 众人哗然,锁骨位置都藏在衣襟下,从外表根本看不见伤口,如今想要自证清白,势必要拉开衣襟给庞府下人查探个究竟,男子倒还好说,可这赏梅宴中均是官家小姐,被庞府的丫鬟掀开领口终究是有些僭越。 前院里的夫人小姐果真动了怒,身旁品阶高一些的官家老爷已然站出来,辩驳道:“此事不妥!我的内人与小女决然不会是行刺提刑大人的蒙面人,依我看,查探她们锁骨位置就免了吧。” 有人领头,自然响应者众多,一时间庞佐领示意安静也不甚好使。 关键时刻,坐在椅子上的提刑大人突然拍案而起,嗓门洪亮:“身正不怕影子斜!今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同僚海涵,本官今日所受之辱,必定要在蒙面人的身上百倍讨回!况且本官已经确定刺客就在人群中,决然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官老爷们看见提刑大人说得斩钉截铁气势凌人,都在猜测那蒙面人恐怕将提刑大人得罪的不轻,否则怎会令提刑大人冒着开罪这么多同僚的风险也要捉到刺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迫于高官威势,莫可奈何地妥协,毕竟内子与小女都不可能是刺客,待到了厢房内自个掀开衣襟给庞府丫鬟查探也不会少块肉。 没人做出头鸟抵抗提刑大人的怒火,众人也纷纷识趣地 分卷阅读30 听从安排,男女各自分开,陆陆续续进入后边的厢房内给庞府丫鬟查探是否锁骨有伤。 谢安与薛瑾夏临别之际,他生怕佳人再次忆起庞府大门外被赵框宇羞辱之事,连忙宽慰道:“别害怕,有我在。” 听闻此话的薛瑾夏不由得一愣,不管谢安出于何种心里,她对此都抱着由衷的感谢:“多谢公子。” 庞府丫鬟确认伤口很快,不消一会儿,站在人群里等待进入厢房的各府女眷就要所剩无几。 薛瑾春环顾四周瞅了眼身旁的官家小姐与夫人,好奇道:“二妹妹,你说这里头谁像刺客?” “大姐可真是好性子,倘若这里头真有刺客,也不怕最后刺客被逼的狗急跳墙,掳了你做人质?”薛瑾秋不经大脑地随口堵了一句。 欸! 吓得险些花容失色的薛瑾春害怕道:“那咱们赶紧远离点,刺客真在里头,我们岂不是要遭殃?” 这声音不大不小,女眷们闻声纷纷侧目,再不自觉地拉着自家人远离不相识的官家小姐。 恰逢此时,站在薛瑾夏前面的一位夫人已经检查完毕,也该轮到她进入厢房,临走时拍了拍大姐的手,安抚道:“姐姐莫要担心,女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有可能刺杀提刑大人?” 这话果然管用,薛瑾春呼出一口气:“二妹妹说的是,你快进去吧。” 薛瑾夏刚走进厢房就扫了一眼屋内陈设,看到烛火边站着一名四十出头的壮硕嬷嬷,不由得一愣,心底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没由来的恐慌,静静地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小姐赶紧进来吧,后面还有诸多女眷,可别耽搁了。”嬷嬷见她不动,连忙露出笑容,向她招了招手。 明明是个微笑,可落在嬷嬷的脸上,薛瑾夏觉得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魑魅魍魉,可是身在庞府,她一个弱女子也只有迫不得已听从指令行事。 几步走到嬷嬷的跟前,想要自己拉开衣襟,却突然被制止道:“别,小姐是客,理应由奴婢服侍小姐。” 这话没什么不妥,可是薛瑾夏尚且来不及拒绝,就被嬷嬷强势地拽开衣襟,突然感觉到左侧锁骨位置一阵刺痛,刚皱着眉头想要怒斥,就听见嬷嬷扯着破嗓门高声嚷嚷道:“刺客!找到刺客了!” 什么?! 满脸惊惧的薛瑾夏一脸不可置信。 第16章 第16章 前院里的客人们全被嬷嬷的破嗓门吓坏了,待听清楚话里头是在说刺客,纷纷惊醒,一瞬间人群里像炸开了锅。 “刺客,快来人捉拿刺客!”也不知道是谁响应了一句,高声呼喊。 庞府内的府兵提着剑秩序井然地冲进了厢房内,一柄柄寒光泠泠的剑尖聚拢成圈,将薛瑾夏团团包围。 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出动这么大的阵势,当真是做足了前戏。 薛瑾夏怒极反笑,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压得险些喘不过气,眼看着即将成为阶下囚,却不愿屈服于这些恶势力的淫威之下。 不甘心又如何?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年轻,没想到老奸巨猾的赵框宇竟然挖了个坑直接将她推下去,诬陷她是刺客。 在提刑大人眼中,没有证据捉拿刺客,那就将怀疑对象择个理由绑了,待大刑伺候,还怕不能屈打成招? 今日参加赏梅的宴赵框宇本就对府门外遇见的绝代佳人难以忘怀,如今借着刺客的由头,正好将她绑了以供带回去慢慢享用。常年混迹官场的他嗅觉自然灵敏,起初隐隐觉得殴打他的人绝对与府门外调戏薛瑾夏有所关联,一想到拿下了佳人,自然不怕这幕后之人狗急跳墙路出马脚,何不一箭双雕擒来佳人做诱饵? 姜还是老的辣,他虽然不知真相,依旧误打误撞抓了凶手。 不消一会儿,薛瑾夏被府兵们押解到赵框宇的跟前,虽然即将落入恶人之口,她的脊梁骨依旧挺得笔直,士可杀不可辱,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要忍辱负重,伺机拿把刀子捅穿老色鬼的心脏! 坐在凳子中的赵框宇,用着垂帘欲滴的眼神透过帷帽一瞬不瞬地落在面前的绝代佳人身上,仿佛迫不及待地将佳人拉进厢房内压到床上扒光衣服狠狠地羞辱一番。 他倒要看看,这股子傲气到了床上被践踏求饶时,是何等模样? 想一想就觉得甚是销魂。 骚动的人群中,震惊的客人们无不对着薛瑾夏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你说,这娇滴滴的美人,真是那行刺提刑大人的蒙面人?” “说不得,说不得,真相究竟如何,又岂是你我能够言明?” “瞧你这话说的,仿佛不信这位姑 分卷阅读31 娘是刺客?哈哈,小声说一句,其实我也不相信。”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我不相信。” “你这番话如此隐晦,一般人可听不懂。” “哈哈!你不是听懂了,话还是要与明白人说,不然都是废话。” 客人们不相信薛瑾夏是刺客,薛平景也不信,嘴里喊着冤屈,恨不得冲到赵框宇的跟前吐一口吐沫子,骂他强抢良家妇女要不得好死!可惜,赵框宇既然早有预谋,又岂会给他开口的机会,早就命人暗地里将他绑了,嘴里塞上抹布条一起压到跟前。 薛瑾夏的眼眶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扑到薛平景的身边,悲戚道:“是女儿拖累了爹。” 险些老泪纵横的薛平景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即将落入恶人之手却无能为力,顿时觉得无颜面对女儿,枉为人父。 为人子女,没能孝顺爹娘,反倒拖累爹一起成为阶下囚,薛瑾夏的心里十分凄苦,却不能向恶人示弱。 察觉到事情不对的薛义谦,唯有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与妹妹被人押解到了提刑大人跟前,反应再迟钝也明白过来里头的弯弯绕绕,三妹妹才提醒过提刑大人对二妹妹志在必得,如今府兵们就以捉拿刺客为由抓了爹与妹妹,天底下哪那么巧的事,妹妹若是刺客,还会乖乖束手就擒给逮个正着? 薛义谦想都没想,冲到谢安跟前立下承诺:“只要谢公子愿意出手相助,将我爹与妹妹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即便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谢公子的恩情!” 谢安既已想过抱得美人归,如此千载难逢英雄救美的机会,他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当场应承下来,就毫不犹豫地走到前方质问赵框宇,连废话都没有一句直奔主题:“提刑大人,晚辈谢安,家父乃是骁骑参领谢庭坚,只想问一句大人,薛二小姐可是那蒙面刺客?” 听闻席间竟然有从三品武将的儿子,确实令赵框宇始料未及,他原本以为晋江城这等穷乡僻壤之地,最多出个五品小官,没曾想到遇见了京城出来游玩的公子哥? 可惜只是根嫩豆芽,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哪里斗得过他这等混迹朝堂多年的老油条? “贤侄有所不知,这薛二小姐可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柔弱楚楚,可别被她的表象欺骗了!”说完这话挥手召来嬷嬷,扬起下巴壳子瞅了一眼谢安,才吩咐道:“你与这位谢公子说说,刚才在厢房内看见什么?” 嬷嬷恭敬地行完礼,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奴刚才给薛二小姐检查左侧锁骨,掀开衣襟时看见了与提刑大人所言一致的新伤,才确认薛二小姐就是刺杀提刑大人的蒙面人。” 这等信口雌黄的话,也就龌蹉小人说得出口,薛瑾夏觉得险些气炸了,恼怒不已地瞪着嬷嬷,辩驳道:“明明是你早早准备好了利器,以检查我锁骨为借口,趁我不备时划了一道口子,如今倒打一把反倒诬陷于我,说,你究竟受了何人的致使!” 嬷嬷突然跪在地上,向赵框宇磕头哭诉:“老奴对天发誓!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青天老爷的面前陷害薛二小姐,什么准备好利器划破薛二小姐锁骨一道口子,这都事子虚乌有的事!老奴与薛二小姐从未见过面,怎会想着陷害她?即没有动机,谈何污蔑?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眼看着嬷嬷发起毒誓可谓信手捏来,一看就是个老泼皮,薛瑾夏苦于没有证据,光凭一张嘴自然没法洗清罪名,只得看着嬷嬷嚎叫声无比惨烈,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要提刑大人为她做主。 赵框宇借驴下坡,立马朝着薛瑾夏破口大骂:“一看你就是个黑心肝,还敢反咬一口,真是坏到骨子里,看来不动用大刑吃点苦是不会从实招来。” 薛瑾夏细皮嫩肉如何受的住大刑伺候,那和屈打成招有何区别? 谢安毫不犹豫地拦在她的跟前,怒斥道:“提刑大人,你这分明是草菅人命!未升堂就过审,端看薛二小姐一介闺阁小姐,莫说行刺提刑大人,就是叫她拿把匕首也挥不起来,怎么可能是行刺提刑大人的刺客!” 讲道理有用,那还要流氓做啥? 油盐不进的赵框宇依旧不疾不徐地道:“贤侄为一个刺客开脱,是何缘由?莫不是你看上了薛二小姐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所以才对她的鬼话深信不疑?听伯父的一句劝,速速让开,不要被她柔弱楚楚的外表欺骗。” 突然,薛瑾秋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一把拽住谢安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谢公子,当时提刑大人出事时,二姐姐正好离开了亭子不知所踪,她确实不能证明自己的是清白的,你又何苦趟进浑水?” 围观群众无不哗然,这是什么情况? 薛家人打算大义灭亲? 还是因为无能为力,只得弃车保帅,只要抹黑抛弃了薛二小姐,薛家人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分卷阅读32 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薛二小姐丢了颜面,薛氏一族虽不至于颜面扫地,但是被撂脸子是肯定的。 能得薛家人的支持,实在是赵框宇始料未及的事,乐呵呵地道:“本官没说错吧,这薛二小姐参加赏梅宴,不与自家姐妹待在一块,无故失踪那么久,不是干一些作奸犯科的龌蹉事,还能作甚?” 不可置信的薛瑾夏看着自家妹妹的目光,除了失望还有痛心,虽说两人不睦已久,可是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还被自家妹妹捅刀子,心里依旧在淌血。 谢安冷漠的目光定格在薛瑾秋的身上,突然嗤笑一声,将拽在自己手臂上的两只手毫不留情地拍掉,嫌恶道:“出卖自家姐姐的无耻之徒就莫要在我跟前丢人现眼了。”说完这话,狠狠地推了她一把,直接将人撂倒在地,唾骂道:“若非我不打女人,早就给你一个耳光。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薛瑾秋何曾想到,不止热脸贴了冷屁股,还遭一顿奚落谩骂,若不是脸上被一块纱巾遮挡了容貌,此时此刻叫晋江城的公子小姐看见她这幅模样,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啧啧,贤侄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薛三小姐不过是说了实话,你又何必迁怒于她?”说完这话,见谢安不为所动,终于磨掉了赵框宇最后一丝耐性,黑心地想着,说不定就是这个谢安为讨薛瑾夏欢心,暗地里翻进厢房揍了他! 既然想做英雄,冷笑一声的赵框宇十分愿意成全年轻人的心愿,让他在薛瑾夏的面前做一回狗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估计要改书名,先和小天使们提个醒(づ ̄ 3 ̄)づ 第17章 第17章 没了耐性的赵框宇朝着府兵招了招手,吩咐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谢公子请走,任他被这等妖女蛊惑?” 莫名背了锅受了妖女封号的薛瑾夏,眼睁睁地看着不肯离去的谢安与府兵们发生争执,由最初的反抗到混战,实在不敢相信,赵框宇真的要只手遮天?谢公子可是骁骑参领的儿子,他都敢命府兵动手!不忍看见为她抱打不平的谢公子也被恶人□□,连忙高声劝解:“谢公子,你别管了,快走吧!今日大恩大德,小女子必将铭记于心!” 站在亭子里看戏的洪时阙不免抽搐着嘴,嘀咕了一声:“真是庆幸薛小姐没有昏了头,来一句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都说在美人面前逞英雄时特有干劲,谢安与府兵动手方才看得出来确是武将世家出身,丝毫没有了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息。 眼看着谢安越挫越勇,洪时阙终于有些站不住脚,歪着脑袋微微垂下头试探道:“主子,你再不出手,英雄救美的头衔可就要落在谢家小儿身上。”还好,只是徒有虚名而已,薛小姐没将心窝子给掏出去了,不然刚才必定立下誓言非君不嫁。 本在喝茶像牛饮的肖昱,抬起冷冰冰的眸子扫了眼谢安,凉薄的唇轻启时竟透着一股子不屑:“自不量力。” 欸! 不是应该表示一下,要出手救下美人? 怎么只是不切实际的吐槽而已。 登时无语的洪时阙沉沉地吸了口气,笔直地站好身子继续观看谢安表演,可是不过片刻,战事就往一边倒,府兵们轻轻松松占了上风,毕竟三拳不敌四手,谢安没有兵器如何独自一人对阵里三层外三层的府兵? 不过又等了一会儿,就见谢安败下阵来,被府兵一棍子狠狠地撂倒在地。 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谢安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后背紧贴地面被府兵们用□□架在地上动弹不得。 惊吓得花容失色的薛瑾夏迅速扑了过去,拦在救命恩人身前,生怕府兵们借机殴打他发泄怒火。 美女护英雄,即便英雄成了狗熊,可是在美女的心目中,依然勇武过人。 亭子里本来还淡定观战的肖昱蹭地一下子,猛地站起身来,揉了揉额角,颇为无奈道:“赵氏到底出了多少害群之马,看完这场强抢良家妇女的戏码,真想拧了姓赵的脑袋。” “主子,消消气,消消气,这祸害还没物尽其用,再忍耐些日子,待事情解决了再将他弄死就好。”洪时阙明白,主子这是见不得薛小姐心疼谢家小儿,吃了味还不自知。 眼看着主子的脸色越发阴沉,未免被殃及池鱼,一下子没把持住脱口而出:“主子,你撂不下脸做这个人前英雄,又不会示弱装伤患,可不就让谢家小儿抢占了先机,也不看看薛小姐的脸色,对谢家小儿如今是多有心疼。” 猛地转过脸的肖昱,目露凶光,仿佛吃了他的心都有:“放屁,有空说这些废话,还不去办事!解决了姓赵的,难道谢安还能瘫痪在地丧着脸装伤患博取同情?” …… 分卷阅读33 洪时阙很是无辜,如何才能解决姓赵的,难不成这会冲上去将赵框宇的脑袋给拧了吗? 正事还没办完,如何能暴露,还妄想将诱饵的脑袋拧掉? 满脸委屈嘀咕了一句:“属下这会又不能露面,如何去将赵框宇解决了?” “真是愚不可及!”聪明一世的肖昱,有些悔恨当初,那时怎会找了这般低智商的下属做跟班。 听完这声谩骂的洪时阙,眼睛突然一亮,挨近了讨饶道:“求主子给个提示?” 肖昱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向洪时阙的屁股,落下一句:“蠢!赵框宇的帷帽。” 话语简练,生涩难懂。 足足想了好一会儿的洪时阙,终于恍然大悟由衷地赞叹,主子威武! “得令!”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前院的打斗落下帷幕,幸灾乐祸的薛瑾秋眼看着再没有人能够替二姐出头,心底异常欢喜,恨不得提刑大人即刻将二姐绑进后院生米煮成熟饭,那这祸害没脸见人若能羞愧自尽那是再好不过。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极为残酷。 赵框宇尚且来不及发表胜利者感言,突然院子大后方冲出来一名府兵,嘴里大声嚷嚷着:“老爷!不好了,书房遭贼了!” “什么!”本坐镇后方只出人力的庞佐领大惊失色,哪顾得上假刺客薛瑾夏,匆忙赶往书房只为一探究竟。 书房向来是庞佐领保管重要文件的地方,今夜竟然进了贼,难道真是因为举办赏梅宴混进了贼人,所以提刑大人才惨遭殴打? 这个答案没有人为他解答,但是赶到书房大门时,方才看见从后院窜起了火苗,惊得急忙扯破嗓门吼道:“走水了,赶紧灭火!都是群饭桶,平日里养你们有何用?” 前院的客人先前受了气,如今有戏可看,更是一窝蜂地涌入后院,小小的院落一瞬间挤满了人,提水前来灭火的下人们又怕冲撞了客人,只得绕道而行,左拐右拐避开客人,方才朝着失火的书房泼洒出一桶水,如此效率低下,易燃物品堆积的书房哪还等得起,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是火光冲天。 “水!水!水在哪里?”庞佐领嚷的嗓子都哑了,也没等来第二桶水。 书房失火,迫不得已调去了大批人手,前院的赵框宇早已坐不住,挥手让府兵将薛瑾夏一人带上,单独将薛平景与谢安留在原地看管,待吩咐完已经迫切朝着书房赶去,心底极为焦虑,生怕他与庞佐领私底下写的信件被人盗窃,那些龌蹉事可见不得光。 可是赵框宇前脚抵达书房院门口,突然与大量涌出的客人们撞个正着,不知所以然地看着惊恐万状的客人汹涌地扑向他,连忙高声呼:“让开!给本官让开!” 生死存亡之际,谁还顾得上赵框宇是高官显贵? 只闻鸡飞狗跳的女客们嘴里高声嚷着:“蛇!有蛇!”自顾不暇逃命似得推挤出院门口。 任凭赵框宇的肉皮再厚,也禁不起这群不要命的客人推挤,很快他就发现脑袋顶上突然少了一物,目光所到之处特别明亮,待反映过来往脸上一摸,大惊失色:“帷帽,本官的帷帽!” 府兵为他阻挡人流都来不及,哪还有空给他找帷帽。 突然间,人群中有人中气十足地吼了句:“卧槽!大王八!” …… 什么? 又有一人吼了句:“卧槽!提刑大人,大王八!” …… 众人纷纷侧目瞅向提刑大人,霎时天地寂静,先前还在推挤的客人们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无一不是盯着提刑大人那张脸移不开眼。 也不知道谁没忍住,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下,嚷了句:“卧槽!提刑大人脸上被画了只大王八!” …… 又有好心人简练地纠正道:“提刑大人有只鼻青脸肿的大王八。” “卧槽!这王八画的可真形象,龟孙子估计就是这样吧?” 这话着实骂人不带脏,提刑大人匆忙间捂住脸根本来不及反驳,只能任由王八形象深入人心,惊怒不已地再次呼叫:“帷帽,本官的帷帽!” 这边下人们努力寻找帷帽,站着看戏的客人们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一晚上受的鸟气终于在看见提刑大人满脸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像个大猪头时,一扫而空内心的抑郁。 “你说谁这么英勇,竟然敢在提刑大人脸上画只王八?” “依我猜,这就是提刑大人遇刺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薛二小姐不是刺客?” “就薛二小姐那纤细的身子骨,风一吹都能刮倒,还能在提刑大人脸上殴打出满脸淤血?你 分卷阅读34 莫不是在说笑。” 若是洪时阙在场,必定讥笑地看着此人,再生动地描绘出薛二小姐拎着烛台无师自通踩在提刑大人身上往死里殴打的母老虎模样。 可是,就是有人愿意相信薛二小姐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断言她一定没本事做出殴打提刑大人这等有失淑女形象的事。 “有道理,看来提刑大人故意冤枉薛二小姐,是想贪图美色。” “悄悄地说,我家在京城做官的姻亲经常听到提刑大人的私密事,他仗着家族势力大,没少祸害良家妇女。” “啊!真的?” “比真金还真!今晚终于是颜面扫地,也算给那些被他祸害的姑娘出了一口恶气。” 众人心如明镜地看着提刑大人如跳梁小丑躲躲藏藏地捂着脸逃窜离去,嬉笑声不绝于耳。 对于赵框宇,这一场闹剧,却是噩梦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改新书名《我家王妃又娇又软》,支会一声,望小天使们继续支持(づ ̄ 3 ̄)づ 第18章 第18章 混乱中的薛瑾夏刚开始还被府兵看管起来,到后来远远看见赵框宇的脸上有只大王八,看守的府兵也没法淡定,最终商议后留下一个人监督她,便纷纷冲进人堆里保护提刑大人。 老老实实立在原地的薛瑾夏,心里却在琢磨如何甩掉看守她的最后一名府兵,只要逃出庞府回了家,赵框宇再想用强硬姿态绑了她,那是再无可能性。 薛氏一族在晋江城里盘踞多年,族中也出了一两位朝中重臣,虽然隔着好几代血缘,可终究是一脉相承,宗族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侮辱了薛氏族人,任由对方打了薛氏全族一个耳光。 现如今,她只要保住清白之身回了府,就彻底安全了。 许是身旁的府兵看她太过乖巧,也觉得有诈,手里握的刀突然提了起来在她的面前比划了下,冷冽刀刃上反射出的寒光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指不定这把刀就往你身上招呼,到时候若是添了伤口叫提刑大人厌恶,可想而知将来为妾的处境是多么凄惨。” 哆哆嗦嗦的薛瑾夏后退两步,脸色煞白地看着面前锋利的刀刃,仿佛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眼看着面前的闺阁小姐流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府兵很是放心地嘲笑了下:“绣花枕头,果真就是用来看的。”说完这话,放下戒备地回过头看了眼人群里的提刑大人。 薛瑾夏哪会错失良机,果断抄起搁放在长廊边的花盆,毫不犹豫地砸向府兵的脑袋。 哐啷一声巨响,府兵挨了一下竟然没立刻晕过去,满脸血色面目狰狞地回过头,举刀就向她劈过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薛瑾夏抬起右腿直接在府兵□□补下一记,听见对方哎哟一声惨嚎双手捂裆泪水涌出眼眶,仍不放心,右手紧紧拽着盆栽花卉又毫不留情地朝着对方脑门上抡过去。 这一记重击,终于将伏笔砸翻在地晕厥过去。 刚穿过月洞门的洪时阙正巧看到这一幕,僵硬着身子抽搐了嘴巴,不可置信呢喃道:“这股泼辣劲主子也不怕难以消受,除了剽悍,都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也就脸蛋生得一副小白花模样,其他地方哪里看得出是位闺阁小姐?” 可惜这番吐槽的话肖昱没有听见,人已经跑到薛瑾夏的跟前,关切道:“没事吧?”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薛瑾夏愣了愣,才摇了摇头:“倒是凑巧,这都能遇见肖公子。” “不凑巧,我专门来救你的。”英雄救美这种事还要藏着掖着,肖昱做不出来,他向来敢作敢当。 欸? 薛瑾夏眨了眨眼,没想到外表冷漠的他,竟然会专门赶来救她? 虽然知道府门外也是得他出手相助,可当时毕竟是碰巧遇见她落难,如今亲自前来,意义显得有些不一样。 心底感谢,却也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债务太多,压人。 “那可不凑巧,肖公子来晚了,人已经被我解决了。” 听完这话,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没有我将人引到书房,再放了把火,你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还想急不可耐地与他撇清关系,真是做梦! 薛瑾春沉默了,好一会儿,施施然地行了个礼,感谢道:“如此多谢肖公子出手相助。” 肖昱挑起了眉,追问道:“就没了?” “什么没了。”故作不知的薛瑾夏迷茫的眼神瞅着他,仿佛真的懵懂懵懂,没听明白话里的言外之意。 可是没想到这番话丢出去,对面的男人竟如此小心眼,用刚才前院的一番 分卷阅读35 话讥讽她:“你刚才对谢安说受了他的大恩大德,必将铭记于心!到了我这里,就给忘了?” …… 薛瑾夏像是被灌了浓茶,满嘴苦味,不情不愿地说:“肖公子是真英雄,怎会在意要小女子报答恩情?” 哈! 合着要她报答恩情,就是狗熊了。 这女人当真是比他还小心眼,正想着要如何堵她的后路,眼神不好使的洪时阙突然跑了过来,招呼道:“哎哟喂,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在这里聊天?再不走,赵色狼回过神,还会放人?” 薛瑾夏像是撒了欢儿再没有顾虑,一溜烟地穿过月洞门,将恩人彻底抛诸脑后。 被放了鸽子的肖昱,手指朝着洪时阙的脑门上狠狠敲了一记,方才落下一句狠话:“再有下次,就回营里去。” …… 洪时阙捂着大脑门,欲哭无泪:“主子,属下冤枉呀!” 庞府书房失火,府兵均被调去灭火,值守府门的下人所剩无几,眼看着大量涌出的客人,下人们哪里招架的住,不过被官老爷训斥一二就乖乖将府门大敞让客人们尽数离去。 焦急在庞府外等待的薛平景,眼看着女儿还没出来,不由得探头张望。 “二叔,莫要着急,谢公子已经进去找二妹妹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薛瑾春脸上虽然染上哀愁,可还是没忘记宽慰一番。 薛义谦可不愿意看见妹妹被提刑大人侮辱,一个老男人的妾侍,即便是高官显贵,也没有谢安正妻来的体面,其中助力更是不能相提并论。 未免竹篮打水一场空,迫不得已开口道:“爹,要不我也进去找妹妹?” “你?你不行,姓薛的如今都不能进去,谢公子说得对,既然与他们撕破脸,就断然不能让人落入他们手中,到时只会是后患无穷。”薛平景一口否决。 薛义谦一屁股坐在马车边上,十分不甘心道:“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干瞪眼?” 眼看着迟迟不能回府,薛瑾秋一想到那群亮刀子的府兵,就心有余悸:“那二哥还想怎么办?庞府里府兵众多,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难道你还想载进去?到时候可没人能够救你出来。”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薛义谦就恨不得剥了她的皮:“你还敢说!我问你,刚才为何说二妹妹独自离去没和你们在一起,言外之意不就是二妹妹假扮蒙面人刺杀提刑大人!说,你居心叵测究竟为了什么?” 薛瑾秋如今亦是窝了一肚子火,从来不曾怕过他,怎会示弱? “我又没说错,本就是大实话,她与那戏子眉来眼去,当别人是傻子?依我看,指不定就是伙同戏子去了后院,揍了提刑大人才仓皇而逃。” 薛义谦大惊:“什么戏子?” “你莫要胡说,二妹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薛瑾春终于忍不住,出声斥责。 薛平景突然怒吼道:“够了!都什么时候,还吵个不停。” 眼见长辈出声,三个人终于压下各自怒火,干瞪眼。 第19章 第19章 因书房大火借了东风,火势瞬间蔓延到了别苑,庞府内早已乱作一锅粥,客人为保小命哪还顾得上看戏,拉上自家人就往府门外一拥而上,救火的下人与逃亡的客人免不得撞在一起,不甚者还因为摔倒在地险遭踩踏。 一时间哀嚎声响彻天际,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庞府里发生何等凄厉惨痛的事件。 安然无恙离开庞府的客人庆幸命大的同时,也将庞佐领狠狠地记恨于心,受了伤被抬回家的客人那就更不用说有多么怨恨,倘若不是庞佐领助纣为虐,能牵连他们一块遭殃? 有因必有果,庞佐领必将咽进去自己种下的恶果。 谢安沿着客人逃窜而出的方向,一路逆行朝着书房跑去,眼尖地在一处院子里发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薛瑾夏,心底对她的牵挂也终于放了下来,抬头匆匆扫了一眼悬在天空的浓烟滚滚,如今空气里混淆着呛人的烟熏味,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三步并两地跑到她的身边关切道:“薛小姐没事吧?” 见到来人,薛瑾夏不由得一愣,如今烟熏呛得嗓子火辣辣,眼泪都止不住地往外流,这会捂着嘴咳嗽两声,才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眼看着她这般难受,谢安没经大脑落下一句:“走得动吗?我背薛小姐出去?” …… 薛瑾夏震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连忙摇头,真要是伏在他的背上离开庞府,那岂不是非君不嫁?毫不犹豫地呛着声拒绝道:“走得动,我们赶紧离开。” 谢安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后头刚刚追上来的肖昱耳朵里,心底顿时不是滋味,恨 分卷阅读36 不得冲上去踹上一脚,将这不要脸的泼皮揍的起不了身。 尴尬的洪时阙不免哀悼:“主子,风头都被抢了,还有你什么事?” …… 面对主子犀利的目光,洪时阙一把捂住嘴,努力降低存在感:“主子,再不追上去,薛小姐可就跑的没影了。” 他原以为主子会飞奔而去,可是没想到却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凝视着薛瑾夏毫无留恋的背影,突然转过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大步迈去,只凉凉地落下一句话:“你暗地里护送她回到薛府,无须声张。” 欸? 这种偷偷摸摸做护花使者的事,有何用? 也就主子傻,救人不留名! 洪时阙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冒个泡让薛小姐知道,是主子救了她,还命自己护送她回府。 打定主意,飞快地追上了薛瑾夏离去的方向。 刚走到前院的薛瑾夏突然停下脚步,出声道:“等一下,我有个朋友还在后头。” “朋友?”她会有什么朋友在庞府里?谢安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除了蜂拥而至正在逃亡的客人,哪有熟悉面孔? 一路追来的洪时阙没曾料到薛瑾夏会停在原地寻找他们,正好穿过月洞门就被逮了个正着,诧异地问道:“薛小姐怎么还没离开?” 她张望了一眼,迟迟没见到月洞门后出现那抹颀长身影,故而略带焦急地追问道:“肖公子人呢?” 薛小姐这是担心主子? 那是好事! 特别是在这小白脸面前,怎么都要挫一下他的锐气,让他知难而退。 “主子为保薛小姐安全撤离,这会已去后头拦截提刑大人了!”这番话洪时阙说的正义凌然,吹牛不打草稿。 主子? 薛瑾夏只是对着称呼稍微疑惑了下,却没有多想,用着惊讶的目光落在月洞门后,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抿了抿唇,方才道谢:“三番两次得肖公子相救,此番脱险依旧是靠肖公子暗中相助,一直没有向他好好道谢,劳烦你回去后替我谢过肖公子,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份恩情必定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哈! 竟然比谢家小儿多了一句话,还是承诺一辈子。 洪时阙对薛瑾夏感恩的话语十分满意,略带挑衅的目光瞅了眼谢安,哈哈大笑回应道:“薛小姐放心,回去后一定会将此话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家主子。” “如此,多谢。”说完这话,薛瑾夏方才毫无留恋地离开。 待走远了,充满疑惑的谢安方才用着不甚介意的话语追问了句:“薛小姐是被刚才那人的主子所救?我听你们对话的意思,他主子竟三番两次救了薛小姐?” 救命恩人本就让人介怀,如今竟还是三番两次做了她的救命恩人,如何能叫他不提高警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薛瑾夏也没想过掩饰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庞府书房内的大火是肖公子命人点燃,生怕外人知道后传入庞佐领的耳朵里要找他问责,也不敢尽数相告谢安,唯有挑了重点解释道:“我被提刑大人堵在庞府大门口时,是这位肖公子替我解了围。刚才被押解到书房外时,也是这位肖公子救了我才得以脱困。” 恍然大悟的谢安点了点头,心底却在衡量自己与这位肖公子在薛瑾夏心目中的地位。 他虽然有心救下佳人,奈何实力不济反倒栽了跟头,相比肖公子救薛小姐时次次得手,在薛小姐的心目中哪个人孰轻孰重,可不是再明白不过。 心有不甘心也莫可奈何,只能往后再想法子补救。 一路上护送薛瑾夏离开庞府出奇的顺利,毕竟府内乱作一团,实在没有人注意到提刑大人想要睡的女人生得是圆是扁,更别说在府门外拦截,一个不好,恐怕要得罪了正在逃亡的官老爷,庞府下人识趣地睁一眼闭一眼,早早落跑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刚迈出庞府大门想要与薛府马车汇合,大老远就听见薛瑾秋搬弄是非道:“我又没说错,本就是大实话,她与那戏子眉来眼去,当别人是傻子?……” 谢安的余光扫了一眼薛瑾夏,见她神色淡漠,默默地将戏子两个字记在心里。 薛义谦与薛瑾秋争辩了好一会儿,方才留意到已渐走进的二妹妹,亲眼见到她与谢安一起出来,那是由衷地高兴:“二妹妹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多亏了谢公子出手相助,这份恩情,二妹妹可不能忘记。” 这番话落在谢安耳朵里,觉得这位未来大舅子特别识趣,他不过是进庞府将人领出来,就可以得到薛小姐恩人的名头,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薛 分卷阅读37 瑾夏却在沉思,倘若没有谢安在前院挺身而出,她必定要受了赵框宇侮辱,虽然谢安没有扭转大局,可至少是抱着打抱不平的心里为她出头,做她的恩人一点不为过,连忙正色道:“谢公子恩情,小女子自不敢忘。” 薛平景见到女儿得以回到身边,很是激动,待冷静下来连忙招呼道:“好了,都先别说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府。” 一家子兴高采烈地参加庞府赏梅宴,如今却像落荒而逃似得离开,这种结果,真是始料未及让人意想不到,好在一家人都有惊无险地度过劫难。 第20章 第20章 庞府受辱对薛平景的冲击很大,原以为依他这个年纪能够爬到从六品的官职,在晋江城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却没想到只是来了一个京官就将他踩到尘埃。 井底之蛙的思维模式确实要不得,儿子虽然现实有句话却说得对,人要往高处走,攀高枝这种事说起来不甚好听,可是没有攀附权贵一旦出了事也没有人能够为你出头,择了明主方能保全家人一世无忧。 想通这个关节点,薛平景看谢安的眼神也就慢慢转变,能在女儿生死存亡之际替她出头的男人,势必会真心对待女儿,何况谢公子家世显赫,模样也是无可挑剔,真有幸讨了这等大好儿郎做女婿,只怕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心底对谢安的人品十分满意,脸上也是喜不自禁,打定主意撮合女儿与谢公子的缘分,开口时就没想过留下退路:“谢公子到晋江城游玩,近日来是否于客栈落脚?如今正值年关,好的客栈基本都住了满客人,余下的普通客栈要么距离城中心有些偏远,要么平日里出行也不甚方便。” 谢安抵达晋江城时邀请他进府赏玩的公子哥有点多,奈何此番出京以游玩历练为主,并不想应付那些晋江父母官,所以一一拒绝了邀请,反倒择了处山清水秀的吊脚楼做了落脚点。如今听见薛平景有意邀请他前往薛府暂住,千载难逢接近佳人的良机,他如何会错过? “初到晋江城不甚了解城中情况,所以当时听闻住在吊脚楼风景好,这才暂住下来,何曾想那处吊脚楼年代久远,又没有经费修整,最近正值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日子,积雪已经压塌了一处厢房,我正愁安全问题想要搬出去住,奈何城中客栈早已住满了客人,一时半会也没寻到一处合适的落脚点。” 薛义谦听见这里,不由得摇头失笑,谢安居住的吊脚楼那是全晋江城里最好的迎客楼经营的产业,刚才所言年久失修被积雪压塌的厢房,却是隔了几条街早就没有人居住的小破楼,怎能相提并论? 只是同样身为男人,薛义谦能不明白谢安打的什么算盘? 所以立马巴巴地凑上去做了谢安下台的梯子,试探道:“既然要搬出吊脚楼,又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那谢兄不妨到我家暂住?”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府上?”谢安笑了下,回答的话却是对着薛平景说的。 果然,薛平景的回答没有令人失望,突然将薛义谦训斥一顿:“谢公子平日住的地方不适合,你怎么不早早邀请谢公子到府上做客?真是有失体统,不懂礼数。”转过头看向谢安时,脸上露出由衷的微笑:“谢公子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到寒舍暂住,先不说谢公子是犬子的至交好友,单是今晚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就断然没有让谢公子回到残破吊脚楼居住的道理!” 谢安沉默片刻,终于莫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如此贤侄就到世叔家里叨扰了。” 突然从公子的称呼转变成了贤侄,还给薛平景套上了世叔,一下子关系莫名地拉近了许多,仿佛真像认识了多年的老相识。 马车幽幽停在薛府大门时,门房急匆匆地将他们回府的消息报回了正厅,早已等候多时的一家之主薛维永与夫人吕氏终于呼出一口气,站在后头的一、二、三、四房,皆是翘首盼望着厅外即将抵达的身影。 眼见薛平景带回来一名俊俏的公子哥,屋子里正值妙龄的薛瑾梅不由得一愣,心底莫名地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仓皇间连忙低垂下头。 薛维永看了眼谢安,也没说太多客套话,直接命下人将他送到后头厢房暂住,待唯独剩下自家人时,方才开口追问道:“今晚赏梅宴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老二,你一五一十地给我说个清楚明白。” 无所顾忌的薛平景根本没有想过藏着掖着,无需添油加醋肆意渲染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早已听闻赏梅宴中出事的薛家人,如今亲耳听见薛平景所言,方才知道他们刚才实在太过天真。 吕氏摇晃着脑袋仍是不可置信:“真是闻所未闻,那提刑大人当真色胆包天?” “可不是,欺负了二妹妹不说,可是偏偏在庞府前院最关键的时刻,三妹妹竟然还落井下石!祖母,你可要为二妹妹做主!”薛瑾春一直对于帮不上 分卷阅读38 忙而感到羞愧难当,可三妹妹千不该万不该,对家人倒打一耙。 薛瑾秋完全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大姐,竟然会站出来指控她,顿时大惊失色:“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三妹妹你在庞府前院所作所为,可是有目共睹,那种时候你不帮着自家人,胳膊要往外拐究竟是何居心?”向来温婉的薛瑾春也彻底怒了,对于这等吃里扒外的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次给自家人捅上一刀,今日不求长辈对她做出惩处,决不会善罢甘休。 薛瑾秋很想再理论一番,可是看见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时,气势顿时萎靡不振,柔弱中突然带着楚楚可怜硬噎道:“大姐错怪我了,当时情况危急,提刑大人说二姐姐是刺客,我若不代表薛家撇清关系,到时候提刑大人以为薛家人都是她的同谋,那可怎么办?” “对,对,三丫头也是出于好心,想要保全你们呀!大丫头莫要错怪了她。”吕氏见不得平日里承欢膝下的孙女受了委屈,连忙开口为她开脱。 好心?! 听完祖母这番话的薛瑾夏怒极反笑,想一想,又觉得一点也不惊奇,她老人家向来认为手心是肉,手背上是一层可以任意剥削的皮。 “娘!同是您的孙女,不该如此偏心,免得寒了人心。”薛平景本不愿同一介晚辈计较,可是这个晚辈却在关键时刻向他女儿捅刀子,不知悔改竟还推避求全,倘若再不教育,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 二儿子出声反驳实在令薛维永与吕氏始料未及,可也间接说明,薛瑾春所言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薛维永作为一家之主,不能明知三丫头有错,还宽纵于她,那只会让这一代人都误入歧途,冷厉的嗓音朝着下人呵道:“来人!上家法。” 什么?! 第21章 第21章 吕氏急了,一把拦住薛维永,推推嚷嚷间下人已将戒尺取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薛维永一把年纪竟然行动迅速,操起戒尺追上薛瑾秋就往她身上招呼,打的孙女嗷嗷叫。 细皮嫩肉的薛瑾秋何曾受过这等罪过,虽然腿脚利索闪躲了好几次,但是薛维永正在气头上,追着一顿胖揍,也不管力道如何,根本是下了死手。 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后背挨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连忙讨饶道:“祖父!孙女知道错了,您别打了。” ‘啪’地几声,戒尺没个准头,又落在她的手臂上,嗷呜一声鬼哭狼嚎似得,叫的吕氏心都跟着揪起来,赶忙一把拉住薛维永的手臂,朝着孙女使了个眼色,急声道:“你还不快去祠堂跪着,向列祖列宗虔诚忏悔!” 眼看着祖父中气十足的模样,薛瑾秋顿时怂了,揉搓着疼痛的伤口,提起裙子一溜烟地向祠堂跑去。 “你!三丫头就是给你惯坏的!”薛维永一甩戒尺,怒气冲冲地坐回凳子上憋屈道。 什么叫她给惯坏的,孙女都挨打成那个样了,他还敢说惯坏! 吕氏颇为不服气,站在一旁嘀咕了句:“你那么有本事,二丫头在外也不会受人欺负,三丫头也不会为了保全薛家人而委曲求全。” 合着还是他的不是! 早已气得老脸涨红的薛维永,猛地拍案而起:“姓赵的这是欺负咱们薛氏一族无人?实在太可恨,老二,你明日就跟着我到宗族里去,将事情原委一字不漏地说给族长听,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一介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就能只手遮天强抢官宦人家的小姐为妾!” 心惊肉跳的吕氏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再与他叫板,连忙出声劝慰:“你年纪大了,切不可动怒,依我看这事也不甚好办,二丫头吃了亏名声有损,再将事情闹大,你让她将来怎么嫁人?” 女子最注重名声,在吕氏看来,一个名声尽毁已然找不到好婆家的赔钱货,难道还要为了替她出头弄得家宅不宁? 那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大人既然对强抢官宦人家的小姐有恃无恐,又深知二丫头嫡女的身份还敢用上强硬手段,没点背景谁信啊? 倘若触怒了提刑大人身后的高官,到时候承担怒火之人还不是二儿子,指不定老二的乌纱帽就要不保。 全家老小吃皇粮的人不少,可如今当属老二最有出息,在官场上打滚那么多年掏了多少银子做疏通费,好不容易才熬到从六品盐运司运判,眼看着明年任期就满三年,到时候老二必定升做五品高官,指不定还能进京谋份差事,若是为了膝下的赔钱货丢了官,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只是这番话有外人在场吕氏不好言明,如今只能择个理由暂且压下来老爷子去宗族请族长出头的想法。 “那依你的意思,二丫头这事就这么算了?”老爷子回过头看了眼吕氏,脸色十分不善。 分卷阅读39 面对老爷子的盛怒,吕氏觉得分外委屈,她不过说了大实话:“那不算了,要待如何?找那三品大员的晦气?咱们薛家是背有靠山呢?还是出了高官显贵?什么都没有,你就凭一张嘴与那恶贼相斗,到时候你这老骨头栽个跟头就爬不起来,还想逞能,根本是自不量力!” 眼看着在儿孙面前丝毫面子都不给他的吕氏,老爷子更是气得脸红脖子粗,指不定再从她的嘴巴里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言语,就要跟她没完! 薛瑾夏明白,吕氏是妇道人家,历来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她甘冒得罪高官的风险那是不现实的,一个不好,还要给薛府带来灭顶之灾,吕氏本就不喜她,刚才又因为薛瑾秋的事颇有埋怨,如何会为她出这个头? 深吸一口气,突然站出身来妥协道:“祖父莫要生气,祖母说的话也有道理,不找提刑大人,孙女的名声或许还能保全些许。” 郭氏看了眼女儿,明知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什么都做不了。婆婆嘴巴上说的好听,为了女儿的名声才不去找赵老贼算账,可真实情况如何,在场的薛家人又有哪个不清楚?难道她女儿受了欺负,还畏畏缩缩不敢替她出头?思及此处,眼泪瞬间溢满眼眶,瞅着自家男人,就等着他的答案。 薛平景还没开口,老爷子已然厉声道:“妇人之仁,我孙女不能白白受了欺负,名声,什么是名声?给我孙女出了口恶气,让那黑心肝的提刑大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能保全名声!老二,明天你跟我一起前往宗族找族长!” “是!儿子听父亲的。” “你!你们!”吕氏气的直打哆嗦,手指来回在丈夫与儿子的身上打转,然而看见那对父子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嘴脸,却硬生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薛义谦知晓去宗族请族长做主已成定局,可再一寻思祖母的话也不无道理,提刑大人本就是正三品高官,背后的势力自然更强,这会薛家拿什么与人相斗?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眼珠子溜溜直转,突然想到了关键点:“爹,明日前往宗族不妨叫上谢公子。” 薛维永一愣:“谢公子?可是跟随你们回府的那位?” “对!就是跟我们回来的那位谢公子,他乃京都骁骑参领的儿子,祖上一直居住在京城,谢氏一族姻亲必定众多高官显贵,有谢公子介入这件事,我们的胜算应该更大。”薛义谦是有私心的,牵扯进谢安不止能够对抗提刑大人,还能让二妹妹与他日久生情,毕竟英雄天天在侧,哪有佳人不动心? 薛瑾夏皱了皱眉,出声道:“二哥,我觉得甚是不妥,谢公子因为救我今晚才受了伤,本就不关他的事,将他一介外人掺和进来,这和坑害恩人有何区别。” “欸!二妹妹此言差矣,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谢公子可不见得会束手旁观,今夜谢公子待二妹妹与旁人不同,二哥又岂会没看出来?”薛义谦笑眯眯地调笑道。 “哥!”薛瑾夏满脸怒容,不明白二哥怎会这般口无遮拦。 屋子里的过来人回忆起刚才谢安初到府上的神情,无不恍然大悟,没想到薛瑾夏这是要因祸得福,攀上了高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读者“芽瓴”,灌溉营养液+1(づ ̄ 3 ̄)づ 第22章 第22章 书房这场大火,本是肖昱吩咐下属用来声东击西引走庞佐领所放,即没添火油也没下作料,至于最后为什么会烧了整个书房还引燃了大半个庞府,始作俑者也没理出个头绪。 洪时阙跟随主子站在晋江城最高的登仙楼顶层俯视远方,能够清晰地看见远方一栋四合院里火势冲天,盘旋上空的浓烟滚滚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随时准备吞没整个庞府。 此时此刻突然有感而发,想到那句古话,人在做天在看,庞佐领助纣为虐可不就受到上天的惩罚,一场小火借着东风,硬是将庞府几乎移为废墟,看来老天爷也难得睁开一次眼。 “主子,您说薛小姐若是收到庞府几近化为废物的消息,是否会窃喜?” 肖昱满脸莫名地看着他:“她是否窃喜关我什么事?” …… 眼看着主子一脸正经的模样真像那么回事,洪时阙忍不住想笑出声,最后一把捂住嘴,鼓着腮帮子抿嘴硬是没敢泄露出声。 “我看你最近有些清闲,不如……” 今天也是最帅气的小夏整理 “主子,薛小姐有话让我带给主子。”洪时阙反应极快,未免听见主子碾他回营,连忙出声打断。 肖昱的目光有些冷,嗓音凉凉道:“你送她回府那么久,现在告诉我,她有话让你带给我?” 眼看着主子脸上没太多表情,可是周身气场 分卷阅读40 散发的冷意,确实是在生气,欲哭无泪的洪时阙表示很无辜:“主子,属下提醒过您很多次,您都说薛小姐不关您的事。”未免主子一脚将他踹下登仙楼,连忙抛出重磅话题:“薛小姐让属下给您捎话,说一辈子都不敢忘记您!” 什么? 本来准备抬腿的肖昱硬是生生止住了‘谋杀’下属的凶器,打算问完话再继续‘残害’下属:“说漏一个字,就从这登仙楼跳下去。” …… 瞟了一眼登仙楼高度的洪时阙不免瑟瑟发抖,这个高度跳下去,真是磨练人的意志力,未免明早横尸街头吓坏晋江城小市民,很快就屈服于淫威之下从实招来:“主子,真是字面上的意思,薛小姐说,一辈子都不敢忘记您!”至于前两句话,小女子无以为报,这份恩情必定铭记于心。他觉得还是自动省略为好,反正主子也从薛小姐的嘴里听到过,自然不觉新鲜,只是对象换作谢家小儿罢了。 少了前因,只有结尾的一句话,字面意思相差太大。即便是聪明一世的肖昱,也唯有看着桌案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喃喃自语:“她到底什么意思。” 过来人的洪时阙看得十分明白,郎有情妾暂时无意,不过妾有没有意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家主子桃花开了,作为下属为主子采一朵桃花,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所以话里话外毫无违心地道:“薛小姐心底有主子,但是姑娘家脸皮薄,自然需要矜持一些,今日在庞府内没见到主子追出来,您没看见薛小姐的脸色,尽写满了着急,所以才会让属下带回来这句话。” 感情上一片空白的肖昱果真信了这番话,或许对于他而言,看上的女子也中意自己,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她没让你带话,约我们下次见面的时间?” …… 洪时阙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家主子,这个进展真是神速,语噎地迟迟落下一句:“主子,您没让属下约薛小姐下次见面呀!” 所以,他没约,薛瑾夏就不主动?满脸惊讶的肖昱皱眉追问道:“可她若是心里有我,不会约我碰面?” 除了给主子做保姆,还要做情感分析,洪时阙觉得这份活真是不容易:“主子,这里可不是京城,您也不是那位被世家小姐见了就恨不得黏上去的贵人,现在您在晋江城只是名戏子,薛小姐却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会会向下九流的戏子献殷勤?再说,薛小姐又不知道主子的心意,您也太难为人了。” 洪时阙说的没错,薛家虽然在朝堂上没有高官,可是在晋江城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家族,薛府里的嫡女在外勾引一名戏子,传出去薛府的脸面还要往哪里搁? 既然薛瑾夏十分为难,那他主动一些也不为过:“那是要我主动勾引她?” …… 洪时阙噎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道:“主子,您真是一针见血,英明决策!” “你说这话时有些言不由衷。”肖昱毫不犹豫戳穿他的小心思,虽然讨女人欢心他不会,可是对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其中是否有猫腻。 眼看被揭穿了,洪时阙只得如实道:“属下是觉得主子用勾引不甚妥当,或许用追求二字更为贴切。” 追求? 肖昱挑起眉眼看着他,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为追求?” “主子应该与薛小姐朝夕相伴,两人在一起久了,便会日久生情。在这个过程中,主子不妨送一些首饰或者薛小姐喜欢的东西讨她欢心,那很快就可以让薛小姐对您掏心窝子。” 洪时阙的话确实能说到点子上令人豁然开朗,肖昱沉思片刻,脑子里闪过各种制造见面的机会,终于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听你嘀嘀咕咕说着薛府人员情况时,提到过薛老夫人喜欢听戏。” 点头确认的洪时阙看着自家主子满脸正色,终于迟迟反应过来:“主子!您该不会想登薛府的门,给薛老妇人唱戏吧?” 见他反应这么大,肖昱皱了下眉:“怎么了,可有何不妥?” 主子会在庞府登台唱戏,他已经觉得很惊悚,如今为了讨薛小姐欢心,竟要给薛老妇人唱戏? 薛家面子可真够大的! 扭捏好了好一会儿,方才支支吾吾道:“若是让人知道主子在薛府登台唱戏,是不是有失体统?朝堂上那群老古董怕会参主子本子。” 肖昱沉思片刻,庞府登台实属意料之外,如今上薛府唱戏将来恐怕是瞒不过去,突然自言自语地道:“给未来正妻的娘家人唱次戏也不算出格?” …… 主子,您可真是自来熟。 刚才还说薛小姐不关您的事! 第23章 第23章 翌日清晨一大早,薛义 分卷阅读41 谦就强行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薛瑾夏朝着谢安居住的厢房走去,不曾想长廊下正好偶遇从祠堂里跪了一晚上的薛瑾秋,看着丫鬟搀扶着腿脚哆嗦不听使唤的她,薛瑾夏也不知道该露出同情之色还是欣喜地讥讽两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薛瑾秋已将这位二姐姐归入提防人选之一,但凡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她,再用脚往她的脸上狠狠地踩上两个脚印,一泄心头之恨。 平日里逞强惯了,昨夜挨完一顿揍,又跪了一晚上祠堂,虽然人被夜里的冷风冻的有些恍惚,但也不愿在薛瑾夏的面前再次丢人现眼,想要硬气一回挺起胸膛讥讽两句,奈何刚刚推开丫鬟的搀扶,怒气冲冲地走向薛瑾夏,哆嗦的腿根本不受控制直接崴了脚,重心不稳栽在地上演了一幕狗啃屎。 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响彻天际。 大老远的薛家二房兄妹两人一时间无语望青天。 整个前胸贴在地上的薛瑾秋抬起脸蛋时,能够看见额头上鼓起一个红印子,两滴鳄鱼泪没忍住痛处滑落脸颊,嗓音里吼的十分嘹亮,可是气势略显不足:“作死啊!你这贱丫头竟不会扶着本小姐吗?” 丫鬟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很是委屈地连忙搀扶着薛瑾秋:“小姐,您起来的时候慢点。” “别碰我!痛!” 手臂痛,后背痛,膝盖也痛,她浑身上下都痛! 眼见薛瑾秋的脸上满是狰狞,薛瑾夏不自主地抽搐了下嘴角,想一想,她胸前的两个馒头磕到坚硬的青石地砖上,应该很疼吧? 瞧她喊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应该没有假。 忽然想起她平日里最是注重形象,今日这般狼狈,摔的估计有点惨。 突然间,薛瑾夏的脚步轻盈起来,身心有些愉悦,本不愿说服谢安同去宗族里请族长出面,现如今一点都不勉为其难,人逢喜事精神爽约莫就是如今的感觉。 这幅幸灾乐祸的嘴脸落在薛瑾秋的眼睛里,真是怒火中烧,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吼声道:“你什么意思,看我笑话?” 满脸诧异的薛瑾夏眨巴着眼睛,好似不知情道:“看三妹妹笑话?是指摔了个狗啃屎?这怎么能算是笑话,我觉得昨儿夜里三妹妹挨祖父那一顿揍,才是大笑话,这么大的人了,当着全家老小的面捞了一顿打又被罚跪祠堂,我要是三妹妹,今早就一定绕道而行,怎么还有脸见人?像此时此刻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你!你!薛瑾夏,我跟你没玩!”她指了好一会儿,最终唯有落下一句狠话。 哈!跟她没完? 或许是因为薛瑾夏昨晚上在赏梅宴中干了两场架,曾经的大家闺秀被开发出了泼辣劲,往日里动嘴皮子如今在她看来根本不够格:“我还以为三妹妹长本事了,准备上演全武行,姐姐还想着奉陪到底,不曾想还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我倒要看看就你现在崴了脚动弹不得如何能张牙舞爪?再挨一顿揍还差不多。” 站在后方的薛义谦僵硬着身子看着面前的嫡亲妹妹,怎么突然从她身上看到一股痞子气? 这还是从前那个气度从容不迫的温婉小姐? 未免二妹妹真的与三妹妹在长廊下上演全武行,赶忙朝着丫鬟呵斥道:“你家小姐跪了一晚上,如今天寒地冻不赶紧将她扶进屋子里送上一碗热汤,站在这里吹凉风吗?” 莫名背锅的丫鬟迟迟反应过来,如今小姐这般模样,真与二小姐斗下去只会白白挨了欺负,连忙架着人绕道而行:“小姐,您慢点,咱们赶紧回屋敷药,免得脸上的伤落下疤。” 是啊!她的脸! 这话对于爱美的女子而言,最是受用,薛瑾秋哪里还记得在仇人面前铩羽而归,颠着脚趔趔趄趄地往自个院落走去。 赶走了讨厌鬼,薛瑾夏方才歪着脑袋看着嫡亲哥哥,没想到他会出手相助薛瑾秋,挑着一双眉眼问道:“哥哥与三妹妹一块侍奉祖母膝下,倒是十分亲厚。” 拍着脑门颇为无奈的薛义谦最受不得女人胡搅蛮缠:“我的好妹妹,你若是在长廊下与三妹妹撕扯在一起,今晚跪祠堂的人就是一对双。” 这个答案姑且算得上中听,薛瑾夏决定暂时放过他:“那就算是哥哥替我着想,我领了这情。” 见到妹妹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才壮着胆小声嘀咕了句:“你这性子该收一收,如今谢公子就在府里暂住,到时让他看见你与外表严重不符,那可怎么办?” 薛瑾夏猛地回过头,脸上颇有为难之色:“我听哥哥的意思谢公子喜欢窈窕淑女?难道他与哥哥说过不喜欢泼辣的女人?还是哥哥自个猜的,可若是哥哥猜错了,谢公子反倒对我不喜,那待如何?” 这番话问的即直白,又露骨,叫薛义 分卷阅读42 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也不知道这个妹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男人不喜欢窈窕淑女难道还会喜欢市井泼妇?妹妹就莫要说笑,哥哥也是男人,一定比你懂谢公子喜欢的女人。” 生怕这个妹妹不按常理出牌,不愿谢安去宗族掺和提刑大人的事,所以故意将人吓跑,连忙质问道:“赶紧把你这幅痞子流里流气的模样收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既然担心他受牵连,那就好好与他说个清楚明白,别故作矫情自以为是地将人拒之门外。” …… 薛瑾夏满脸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竟然会听见不一样的答案。 “怎么,以为哥哥会强迫你去请谢公子帮忙?那你真是太不了解哥哥了。” 这回薛瑾夏疑狐地地瞅了眼他,才缓缓恢复懂事的乖宝宝模样,扬起小脸点了点头:“姑且信你一回。” 眼见妹妹终于给他哄去见谢安,终于心里踏实下来,以他对谢安的了解,妹妹越不愿意他冒险,大男子主意的谢安更要帮这个忙。 第24章 第24章 本欲说服谢安不要插手提刑大人强抢官宦小姐做妾一事,没曾想他觉悟很高,薛瑾夏还没来得及说出个所以然来,反倒被他义正言辞要为民除害的理由彻底洗脑,以至于上了马车出发去了宗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安这是要专程为她出头? 对于这个只认识一天的公子哥,心情有些复杂,明明不想欠他人情,可是一桩桩一件件事却不得不将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 她并不想遵从哥哥的提议攀上谢安这棵大树,树下固然好乘凉,可哪有男方未行纳彩,女方就巴巴地往上凑,若是最后掏完心窝,反倒男方家里嫌弃她的出身,也看不起她的行径不许她进门,那不是将一辈子搭了进去? 这般不知廉耻地送上门倒贴,也不见得大户人家看得起你,倒不如紧守礼法,等着一切按部就班,男方提了亲,待有了正式的名分,再言男女之情。 这般想着,马车很快就载着一众人到了宗族。 薛氏在晋江城传承了七代族人,从最初的小商贾繁衍生息到后来的官场子弟,几经波折才在晋江城里站稳脚跟,现如今到了薛瑾夏父亲这一辈,最优秀的伯叔们也在京城谋得了体面的差事,其中佼佼者当属族长薛维杰的嫡次子薛平墨,她记得爹提到过,这位二伯伯娶了庸侯府家的小姐,官场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不惑之年已官拜兵部侍郎,乃是位居从二品的高官。 若她猜测的不错,祖父应当是想让族长请二伯伯出面,在朝堂上抗衡提刑大人背后的势力,让赵框宇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从而拖延时间为她订下一门合适的亲事。 原先一门心思都想着如何扳倒赵框宇,可是待冷静下来深入地考虑,摆在面前的现实让薛家人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写上状纸控诉他的恶行,薛瑾夏也会被此事推上风头浪尖,一个名声有损的女子,恐是再难嫁个好人家。 这也是祖父发完火,不得已做的最妥当安排,虽然她受了委屈,却也是不得已为之。 薛维永刚从马车内出来,就见到族长杵着拐杖大老远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招呼道:“一大早就猜到你要来,这不是眼巴巴地盼着呢。” “大哥!”有些日子没见面,薛维永这声叫唤喊得特别真诚。 一把年纪都快埋进黄土,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再见面的日子,再相见总是激动些。 想当年薛维永与薛维杰虽不是同一房的手足,但自幼在一个屋檐下起长大,本就性情相投,自然关系更加亲密。 “来,来,先进去喝口茶,我见你此次来神色匆匆,想来也是有话要对我说,先不着急,进了屋再细细道来。”薛维永招呼着往里头走去。 在薛瑾夏的记忆里,这位族长一直都秉持着公正严明,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在晋江城里很有威望,如今请他出面,想必是最合适的人选。 刚落座,薛维永也不见外,直奔主题道:“大哥,我此番来确实有事想要求您……” 话还未尽,就被薛维杰打断,浑厚的嗓音里透着疲惫,缓缓道:“你跟我就别见外了,昨晚上庞府内的大火烧了旺,同住晋江城里我自然收到了一些风声,也知道你此番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薛维永与儿子对视了一眼,却纷纷皱起了眉头,依照族长的个性,往常知道这种事必定火冒三丈,如今怎么熄火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没等多久,果然听见薛维杰有些莫可奈何地续道:“你们来的匆忙,也没打听清楚外边传的风言风语吧?现如今外边都在说,平景为了攀高枝不惜将嫡女送给提刑大人做妾,可惜提刑大人高风亮节不肯收下二丫头,这才闹出了矛盾,最后是你们派人私下里 分卷阅读43 在庞府放了一把火,打算报复提刑大人。” 什么?! 薛家人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可置信,天底下竟然有这等无耻鼠辈! “他,他真是枉为朝廷命官!”薛平景气恼地拍着座椅扶手,憋得脸色涨红,方才吐出一口恶气。 听到此处,薛瑾夏早已脸色煞白,一个被父亲送予朝廷命官做妾的女人,还能剩下什么好名声?而且爹从今往后在同僚与百姓面前,势必要留下卖女求荣的骂名!往后还谈什么升官? 都怪她,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爹怎么会受到牵连。 原以为找了族长联系上了二伯伯就可以利用官位压制赵框宇,没想到他反倒变本加厉先下手为强,污蔑她与父亲的清誉,也不知道有多少不明真相的城里人相信了他的鬼话。 思及此处,眼眶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却咬紧牙关没吱出一声。 这一幕谢安看在眼底,疼在心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柔声安抚:“薛小姐莫急,总有洗刷清白的一天,昨天晚上赏梅宴中那么多客人,都看见提刑大人择了理由扣下你,如今寻证人应该不难。” 薛瑾夏眼眸一亮,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也未想就说道:“对!赏梅宴里都是客人,而且都是官老爷,只要他们肯站出来作证,我和爹的青白必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现如今可以写状纸控诉赵框宇强抢官宦人家小姐,让官老爷出来作证!” 族长皱着眉头不言语。 请那群官场上像个泥鳅的官老爷作证谈何容易? 让他们挺起脊梁骨面对正三品的高官,冒着得罪顶头上司的风险,还是背景势力无从得知的京官,又有几个蠢钝之人会一头栽进去跟着薛家人倒霉? 都说君子远小人,还是有道理的,薛家人为官为人都十分正经,突然遇见这等胡搅蛮缠谎话连篇的大恶人,被打得措手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眼见厅里的长辈都不说话,她有些发急,摇晃着薛平景的手臂,抵唤道:“爹,女儿要写状纸!” 第25章 第25章 “状纸?”薛平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女儿。 关键时刻利益至上的薛义谦没脑子发热迟钝,想的特别全面,开口劝解道:“妹妹,胡说什么呢?你去状告提刑大人,那岂不是要将事情经过全部写在状纸上?还要站在衙门里与赵框宇对峙,先不管晋江城里的百姓是否相信你所言,单是这份状纸的内容流出去,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将来怎么嫁人。” 这番话的重点是,薛瑾夏一旦名声狼藉,谢府乃是名门望族,如何会让她嫁给谢安做正妻? 一想到妹妹才刚攀上高枝就被打回原形,还有可能变得一文不值嫁不出去,薛义谦就觉得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险些落下男儿泪。 薛瑾夏如何听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这个哥哥从来是力争上游,为了往上爬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过,送女人给顶头上司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得好听是努力奋斗,说得难听是想卖妹求荣!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只记得用她的婚事换取利益,若是哥哥靠得住,母猪爬上树!突然厉声反驳道:“难道哥哥以为我向赵框宇退一步,躲在府里足不出户,就可以保全名声?既然已经没有退路,为何不斗个鱼死网破!指不定我讨回了名声,还能让知府大人收了这等害群之马。” 他实在不敢相信妹妹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那可是正三品的提刑大人!后背势力至今都没摸清楚,就要同人家叫板?到时候可别话都没说出口,就先被知府大人收押,反倒成了赵框宇面前的盘中肉。 “妹妹,你醒一醒吧,先冷静下来,咱们拟个章程再说,好不好?” 薛维永看着争执不已的孙子孙女,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那提刑大人就是个泼皮,又事先早有准备,抹黑薛家后哪会给他们留下翻身的机会。 “好啦!你们在这里吵翻了天也没有用,对提刑大人构不成任何威胁,倒不如坐下来好好想一想,说不定真有了挽救的办法?”族长揉了揉额角,满是疲惫地出声劝解。 本是薛家人的事,却险些把宗族牵扯进来,薛维永对族长很是过意不去:“大哥,对不起,让您为难了。” 族长摆了摆手,摇头道:“有什么为难的,我与你虽不是手足却胜过手足,你家里出了事,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是一族族长,怎能袖手旁观。只是二丫头这事确实难办,要不这样,我休书一封送入京,让平墨派人查一下赵框宇的底细,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看如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薛维永也听明白话里头的意思,微微笑了下点了点头:“如此,就麻烦大哥让平墨将姓赵的底细查个清楚明白 分卷阅读44 ,我们再想一想如何扳倒这恶霸!” 族长尚且来不及应承下,突然厅里走进来一名丫鬟,插嘴道:“老太爷,老夫人身子不适请您过去。” “嫂子身体不适?”薛维永满脸惊疑,连忙出声询问:“大嫂可是哪里不舒服?可有请大夫?” 然而,主位上的族长面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笑眯眯地道:“不碍事,她就是老毛病犯了,年纪大,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没啥大毛病。” “哎哟,那可不行,早发现早治疗才是。”薛维永是个直肠子,心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没看出来族长的尴尬。 还是薛平景是个明白人,恭敬地行完礼,由衷地感谢:“大伯母身体不适,我们一家也不好在此打扰,今日多谢大伯给平墨休书一封,这份恩情,侄子必将铭记于心。” “一封信而已,多大的事,不用谢我。”族长的老脸有些涨红,事情没办成,二丫头的名声有可能不保,说大了还要给薛氏族人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本该妥善处理,却因为对方是正三品高官就束手束脚,他如今只觉得颜面无光,是他这个族长没有照顾好族人。 双方说完客套话,薛维永就领着家人上了马车,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薛瑾夏的心却止不住地往下沉。 她自然看的明白,连族长都忌惮赵框宇,生怕他在京城给其撑腰之人太过厉害,会断了二伯伯的前程,大伯母命丫鬟前来,是在变相地赶他们一家子离开。 薛家人的马车刚消失在视野里,病痛得下不了床的孙氏生龙活虎地冲到前厅,朝着薛维杰扯着破嗓门吼声道:“你老糊涂了!还让他们进屋,没听到外面传成什么样,提刑大人看上的姑娘能逃得掉?他们一家也是缺根筋,送个赔钱货出去又如何,笼络了提刑大人,还怕平景在官场上不能平步青云?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面对家里母老虎的盛怒,薛维杰觉得老脸真是挂不住,却十分没底气道:“我说你讲话怎么那么难听,平景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让他将嫡女送给半幅身子埋进黄土的提刑大人做妾,为人父母能忍得下这个心?让你卖女求荣,你干不干?” “我没生过女儿,你这话用在我身上不切实际!再说,虽说与人为妾,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妾,那是正三品高官的妾侍,能和平头老百姓的妾侍一样?她一个闺阁小姐也不就嫁个男人,如今吃穿用度不用愁,还能给自己爹在官场上铺平一条平坦大道,她但凡有点良心懂得百善孝为先,就该乖乖跟了提刑大人,哪里会整的这么多事?”孙氏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自个亲生女儿就可以任人肆意践踏。 薛维杰听习惯了孙氏扭曲的三观,一辈子都是这般口无遮拦,也就见不怪不怪:“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维杰一家子都没想过用二丫头的婚姻谋求利益,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们爱护子孙的想法?” “呸!轻狂,那是习圣贤书傻了!你看咱们家平墨,至从娶了庸侯府家的嫡出小姐,官场上就如同走过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再熬两三年,很快就要做上兵部尚书,那是何等光宗耀祖的事,岂是平景可以比拟?若当年真听你的娶了那个赵若凝,平墨还会有如今的风光?”孙氏满脸蔑视地瞅着他,根本不屑与他理论薛维永一家是多么无能。 深深吸了一口气的薛伟杰摇了摇头,莫可奈何道:“行了,行了,那是你的想法,我也说不过你,我去写信给平墨,让他查一下赵框宇的背景。” 眼看着薛伟杰年迈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往里屋走去,孙氏的嗓门洪亮,不断嘱咐道:“写什么写,吃饱了撑着,平墨政务繁忙,哪有空管这种穷亲戚的破事!不许写,听到没有!” 第26章 第26章 早早翘盼着从宗家带回好消息的郭氏在屋子里如坐针毡,来回踱步,心里像打着鼓。 “夫人,您喝口茶吧?老爷他们议事,应该没那么快回来。”丫鬟如意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碧螺春,端到郭氏的跟前。 郭氏摆了摆手,示意她将茶放在茶几上才叹息道:“你搁那,我不喝。” 至从门房传进来话,说是街坊邻居都在议论丈夫有求于人,将女儿送给提刑大人做妾遭拒,反倒报复提刑大人一事,她这颗心就忐忑不安,再没有落下。 谣言像插上翅膀在晋江城内传遍大街小巷,捂都捂不住,她的女儿才刚行完笄礼,连亲事都没定下,如今名声尽毁还有哪个好人家敢上门求娶? 思及此处,泪水就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郭氏赶忙拿起帕子拭去尚且来不及落下的眼泪,抽泣两声才自言自语道:“都怨我太贪心,总想着凭着瑾夏的花容月貌定能寻一户好人家,谁曾想一个个好儿郎给我拒之门外,现如今倒是叫女儿遭了狼惦记!都怪我!不是我误了女儿,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如意心底 分卷阅读45 一惊,满脸忧色瞅了眼屋子外头,确定没有趴墙根的下人,方才低下头劝解道:“我的好夫人,您在说什么胡话,哪个做娘亲的不想给女儿找位好夫婿,门当户对固然好,可是高门大户称心如意的佳婿谁不想要?您不过就是想为小姐挑最好的丈夫,又何错之有?” “可若不是我挑三拣四,瑾夏也不会受了这无妄之灾,叫那贼人给惦记。”郭氏一想到那贼人的岁数几乎与丈夫相当,女儿若跟了贼人还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侍,就一口气堵在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眼看着平日里就没有太多主见的夫人哭成泪人,如意斩钉截铁地道:“怀璧其罪,又岂是美玉的罪过?夫人,您就算同意了门当户对的公子求娶小姐,可依小姐的花容月貌,难道那贼人就不惦记?所以高门大户的佳婿才能保护小姐不受人欺负,这并没有错。” 这种解说着实令郭氏一愣,抬起眼帘错愕地看着跟了她大半辈子的贴身丫鬟,恍惚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如今瑾夏的名声尽毁,还哪有好人家会求娶?现在甭说门当户对了,只怕是老爷手底下做事的有为青年,都不敢登薛府的门。” 如意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还有谢公子呢。” 谢公子? 郭氏沉沉地吸了口气,眼眸一亮,脸上流露出喜色:“对!谢公子!可……谢公子那等家事,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会要如今声名狼藉的瑾夏?” “奴婢看着谢公子对小姐很是上心,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更不能错过,须得好好把握才是。”如意算盘珠拨的响亮,心思又缜密,平日里就是郭氏的军师,如今更是积极地为她出谋划策。 主仆二人自幼一起长大,端看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如今听完这番话的言外之意,郭氏岂能不明白,如意是想让自己在关键时刻推谢安一把,让他不得不娶了女儿。可是她还没有想好这个才匆匆扫了一眼的陌生男子,人品性情如何,是否适合女儿,倘若病急乱投医真让女儿与谢公子发生点什么,将两人绑在一起会不会误了女儿一辈子? 如意看出了她的犹豫,突然目光坚定道:“夫人,谢公子这等家世显赫的贵人,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您打哪再去给小姐找一个高门大户的夫婿?可甭再想了,等您考虑清楚,就怕是又出了变故。” 郭氏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好半晌才呢喃道:“那……那你先着手准备准备,待时机成熟我点了头,你再去做。”眼看着如意又想说些什么,连忙一句话堵了回去:“你甭说了,容我想想,花不了太多时日。” “是,奴婢记下了。” 这边主仆二人想着如何算计谢安逼他娶了薛瑾夏,那边从宗族回来的马车也缓缓抵达了薛府大门。 薛瑾夏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觉得附近的街坊邻居张夫人与王夫人纷纷探着脑头向她的方向张望,目光里似有若无流露出的鄙夷让人不能忽视,紧接着交头接耳肆无忌惮地嚼起了舌根。 “哟!这不是今天最热门话题的父母两人,还有脸面出门溜达,也不知道这一家人脸皮究竟有多厚。” “可不是,一大早就传的满城皆知,我看这薛平景能爬到如今的位置,私下里可没往顶头上司后院里塞女人。” “你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人都愿意接受,瞧,这会不就碰了个钉子。” 这嗓门不大不小,若是悄悄地背后议论,断然不会好巧不巧地落入薛家人的耳朵里,可见两位夫人根本是故意给薛家人撂脸子。 薛平景平生最好面子,何曾受过别人当着面戳脊梁骨,还言他的官职是往上司后院塞女人得来的,那他这么多年殚心竭虑为国为民,岂不是笑话!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张脸涨的通红,刚想骂回去,就见到女儿的身子挡在前头,突然厉声道:“听说张夫人您的二公子三日前在万花楼里偷香窃玉被把总大人当场逮个正着,说贵公子抢了他的女人,把总二话没说,当众将二公子殴打的鼻青脸肿,后来夜里张夫人悄悄地命人将二公子从后院抬回贵府,我今儿路过长街时听到百姓们在议论,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 眼看着张夫人扭曲了一张脸,王夫人险些没忍住,匆忙间掩嘴窃笑,又怕败露后被张夫人埋怨,憋得着实难受。 然而,薛瑾夏眼神忽转,落在王夫人的身上,又缓缓道:“七日前我去点心铺子查账,听到隔壁大妈说,王夫人家的大小姐因夫婿常年在外跑生意,夜里独守空房着实寂寞,小叔子觉得嫂子心里苦,平日里但凡有空,必定到王大小姐的屋子宽慰两句,也不知道怎么地那一夜没注意时辰,竟坐在嫂子的床上聊了个通宵达旦,待醒悟过来,才发现天光乍亮这才急匆匆地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人乱嚼舌根流出来这些风言风语。” 王夫人一张脸由青转白,煞是好看,好 分卷阅读46 半晌都没敢落下一句话。 薛瑾夏突然话锋一转,脸上堆满笑容,尽是温柔可亲:“两位夫人也觉得市井里的八卦特别多,不止嚼薛府的舌根,也有贵府的,可见晋江城里的百姓就喜欢议论官宦人家的私事,而且嘴里没个尺度越描越黑,本来没有的事,却偏偏说的跟真的一样,两位夫人觉得我说的对吗?” 两家秘事被薛瑾夏当做笑话一样说出来,她们能说个不字?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我说今天听着那些流言蜚语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平日里薛老爷这般高风亮节的一个人,哪会像外头说的那般不堪,也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传出这等荤话。” 薛瑾夏笑眯眯地点点头:“既然是流言蜚语,自然听信不得,也无须为了这种不实之事烦恼。” “是!是!薛二小姐说的极是!”两位夫人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勤奋。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27章 面对铩羽而归的两位夫人, 薛平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头一次见到乖巧的女儿突然变得强势流露出凌厉之色,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一时间转变太大,以至于迟迟不能适应, 用着僵硬的神情看着女儿招呼他进屋。 薛义谦瞅着眼神直勾勾落在自个妹妹身上肆无忌惮打量的谢安,生怕他被妹妹这等泼辣劲给吓退, 连忙打圆场笑吟吟地道:“你历来深居简出, 也甚少与那群手帕交出府溜达, 打哪听来关于左邻右舍的秘事?难道是丫鬟们嚼舌根时给你正巧撞见?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真是没想到两位大妈府里还出了这等丑事,平日里倒是捂得严严实实。”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为她想好了开脱之词,哥哥可真是不容易。 然而, 薛瑾夏却有些讥讽地看了眼哥哥, 好似突然间明白了, 原来哥哥诚不欺我, 谢公子是真的喜欢那种可以陪他吟诗作画的温婉小姐。 像她刚才拦在父亲身前凶悍地痛斥不讲道理的妇女,无异于泼妇骂街,真真是十分不淑女。 有哥哥这番话在前头给谢安的心里建设做了层铺垫,她原本并不想过多解释, 可是看着谢安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似乎在言让她亲口承认只是迫不得已才站出来辩驳,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淡淡道:“本就是些坊间传言,并不可信,我也只是出府时偶然间听闻后,当作一段笑话过耳就忘,没想到今日可以用来唬人,只能说两位夫人做贼心虚倒露出了破绽,反倒令人不信传言也不行。” “传言虽不可信,却也不是空穴来风,所以平日里的言谈举止还是要尽善尽美,免得叫人逮到错处放到明面上来,那可就为时已晚。”谢安这话带着三分劝解,满脸正色对着薛瑾夏说出口,其中不言而喻的话语实在令人想入非非。 在赏梅宴中被赵框宇调戏并非她的错,可谢安这番话的意思,仿佛在言是她没有处理好个中关系,才导致声名狼藉被晋江城里的百姓在背后戳脊梁骨。 昨儿夜里一幕幕经历过的险境突然闪过脑海,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心颤不已,可这位谢公子竟然在指责她的不是,也不知道打哪来的脸? 就因为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等颠倒是非黑白不看缘由的男子,真的依如他的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 薛瑾夏忍住内心窜起来的一股火气,让嗓音听起来一如既往地平和:“谢公子以为,什么样的女子才是言谈举止尽善尽美?” “当然是自幼习得诗词歌赋的女子,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约莫就是这个道理。”谢安说出对于心目中女子的向往时,脸上流露出一种对于美好的憧憬。 他出身武将世家,平日里接触到的适龄姑娘,无不是舞刀弄枪的洒脱女子。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在武将家的姑娘们看来,那就是个笑话,弱柳扶风走两步道就气喘吁吁,生个孩子去了半条命,更别说上阵杀敌,还没跟着兵马抵达前线,估计已经死在半道上。 可从小文质彬彬的谢安,偏偏就喜欢笑靥嫣然娇羞状的姑娘,所以昨晚上初次见薛瑾夏时,先被她清丽脱俗的绝美容颜迷得神魂颠倒,待半路杀出来提刑大人这个恶霸,瞬间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挺身而出救下佳人。 那时候的谢安觉得,原来书上说,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话真有其事。 何曾想,今日在薛府门前见到佳人像跌落凡间的世俗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左邻右舍的夫人们争个口舌之利,当场就觉得梦境破灭险些将他打回现实。 薛瑾夏也看的明明白白,俗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谢公子的三观性情欣赏角度均不同,如今不免怀疑,谢公子在发现被她小白花的外表欺骗后,待幡 分卷阅读47 然醒悟还会看上她这种泼辣女? 眼见妹妹迟迟不言语,薛义谦未免谢安尴尬地下不了台,连忙点头称是:“家妹自幼习的就是《女训》《女则》,平日里最喜欢坐在窗边绣花,临摹字帖,可是乖巧懂事……” 面对哥哥像个拉皮条的老鸨极力推销,薛瑾夏已经彻底熄火,最后看一眼哥哥挤眉弄眼的模样,柳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沉默地无视两个男人一卖一夸,自顾自地跨过门槛石向府里走去。 …… 佳人突然撂脸子,谢安显得错愕不已,眼看着薛瑾夏毫无留恋离去的背影,迟迟不知作何表情。 实在圆不下去的薛义谦抽搐了一下嘴巴,尴尬地笑道:“家妹恐是因为谢公子刚才没有及时站出来挡在身前,替她收拾两位夫人而生气。” “是吗?”满脸惊讶的谢安扫了眼刚才两位夫人早已离去时所站的位置,努力回忆起他是如何站在一旁看戏,没顾及当事人遭遇冤枉而愤怒不已的感受,薛小姐这是迫不得已站出来替薛大人挡灾。这是孝顺父母的表现,是他理解错了,赶忙同薛义谦道歉:“是我没有体谅薛小姐的心情,她生气是应该的。” 笑脸如花的薛义谦赶忙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姑娘家多少有些使小性子,过会哄哄就好。” 谢安心底一默,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 “我们也进去吧。” 正厅依如昨晚时的情景,吕氏领着全家老小立坐在椅子上,等着外出的薛家人归来,如今一看见薛维永的身影,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急急追问道:“如何?族长是否答应出面,要平墨在京城里牵制提刑大人背后的势力?” 眼见老爷子神色黯然地摇摇头,吕氏大吃一惊:“是不是大嫂在鼓吹耳边风,让大哥不要插手?我就知道那个自私自利的恶妇,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不在背后捅咱们一刀子就不错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大嫂身体不适,我想着不能叨扰了大哥,这才没用过午饭打道回府,这跟大嫂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大哥承诺过会休书一封送给平墨,让他先查一下提刑大人背后的势力,我们也好知根知底再想一个周全补救的法子,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被动。”薛维永虽然知道吕氏与大嫂不睦多年,可是至从分家后,已多年未听见吕氏对大嫂的谩骂声,没想到今日突然听闻竟如此不习惯。 得知整个事情前因后果的吕氏,嗤了一声,也就丈夫这种老实人才会上孙氏的当,哪里肯依:“身体不适?天底下岂有这般巧合的事,早不痛晚不痛,你们去了就痛?还命丫鬟请大哥进屋,我看是借丫鬟的嘴撵走你们还差不多。” “之虚乌有的事,你不能这样污蔑大嫂。”薛维永有些急了,语气免不得有些冲动。 争论了一辈子大嫂的卑劣人品,吕氏也懒得跟他继续废话,看了眼薛瑾夏,皱着眉头将目光落在后头准备进来的谢安身上,瞧着这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哥竟然没有对二丫头的名声心生芥蒂,真是庆幸不已,或许二丫头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富贵命? 吕氏变脸的速度飞快,再开口时已然笑意盎然地招呼道:“瑾夏,谢公子陪你们忙活了大半天,你先送他回厢房小憩一会吧。” 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亲自送谢安回屋? 那她哥哥作为谢安的好友岂不是被晾晒? 薛瑾夏刚想拒绝,可是对视上谢安微微一笑迈开腿向后院十分自然地走去,也顾不得规矩连忙追了上去。 内心不免自嘲一番,就她现如今的窘境,还用在乎送一名男子回厢房会名声有损? 刚出院落,谢安就放缓脚步,回过头看了眼薛瑾夏,等着她的小碎步缓缓走来,眸子里充满了歉意:“刚才在府门外是我没有体谅薛小姐的心情,深表歉意,往后若是还有人不分青红皂白诋毁小姐,我必定站在小姐前面替您遮风挡雨。” 啥?! 这种话怎么听着像是一辈子的承诺,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近了? “谢公子说笑了,我若出了事,如今爹娘健在,自有他们替我出头,怎敢劳烦谢公子一介外人。”这番话,薛瑾夏以为说的够直接明了,可是不知怎么地谢安似乎书读傻了,显然没听懂。 如今在谢安的心里,正满心欢喜的以为依谢家门楣,从六品官职低微的薛平景之女,必定巴不得凑上前来,没道理会将他拒之门外。 再者,薛义谦话里话外,都是自家妹妹如何倾慕于他,完全没有想过薛瑾夏这句话,单纯是字面上直白的拒绝之意,并无半点撒娇使小性子。 理解错误,回答时难免对不上原话,所以再次强调的话 分卷阅读48 语免不得让人以为他像个甩不掉的牛皮膏药:“刚才确实是我的不是,以后断然不会让薛小姐独自陷入这种困境。” 恩人听不懂刻意疏远的话,她总不能直接将人撵出去,来一句我对你没意思,滚! 若真的说了这个字眼,恐怕她的名声只会更臭,还要添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没有办法,只得心平气和地笑了下,转移话题:“我先送谢安公子去厢房休息吧。” 看来佳人是不计较了,谢安松了口气:“薛小姐请。” 这边薛瑾夏不情不愿地送着谢安往小院走去,前厅突然又来了位不速之客肖昱,那副女人见了都要羡慕嫉妒恨的容颜,偏偏还通身上下具是贵气逼人,惊的薛家的男人们惊奇地议论纷纷。 肖昱会不请自来,还要从洪时阙递回来一条讯息说起。 “主子,不好了,谢家小儿堂而皇之住进了薛府!” 本在院子了练剑的肖昱闻讯后,剑尖稍微停滞片刻,又舞的行云流水。 站在不远处的洪时阙眼看着主子的剑越发凌厉,隐隐透着三分肃杀之气,心底咯噔一下子悬在嗓子眼,可好死不死的,脸色极为阴沉的主子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他眼皮子底下舞剑。 他真怕主子突然情绪失控,剑尖不长眼在他身上捅出几个血窟窿,最后看着他神色淡然地说句,终于舒爽了。 这般想着,那柄宝剑在肖昱的手中突然一抖,剑尖回弹突然蹭地一下子抵在洪时阙的咽喉处,毫米微差就见血痕。 眼看着主子那双如漆黑夜幕的眸子,洪时阙脸色煞白,大雪天的,额迹竟然直冒冷汗。 “再犯下次,应当知晓后果。”凉凉的嗓音刚落下,剑刃像打了个旋被肖昱收回鞘中。 汗珠子滑落脸颊,洪时阙咽了咽口水,吸了一大口气,方才嘀咕一句:“若是知道主子您反映这么大,属下就是打死都不敢在您练剑的时候抛出这等刺激人的信息,这不是找死?” 肖昱也没再问一句关于薛瑾夏的话,拿起热腾腾的帕子自顾自地擦拭汗水,仿佛真是事不关己。 可是他越是不说话,洪时阙的心底越是打鼓,想了想,方才鼓起勇气凑近了小声说道:“主子,今儿一早,探子来报,说薛小姐被城里的百姓骂的可惨了。” “为了何事骂她?” 这句话问的很快,洪时阙还看见主子微微抬起脸,一双眼眸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身上,显然是对话题十分感兴趣,至于心底是否紧张,还没琢磨出来。 洪时阙简单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便,方才发表自个感言:“难为薛小姐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如今处在风口浪尖,被不明真相的百姓戳脊梁骨,也不知道这会在府里是否哭晕了过去。” 本来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水的肖昱,听闻这话不由得愣了下,茶也不喝了:“有那么严重?哭晕过去。” “可不是,主子甭看薛小姐昨儿夜里那般坚强,但凡是女人遇见有损名声的事,表面上看不出伤心,暗地里一定是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更有烈性的,弄不好就有可能悬房梁挂白绫。”洪时阙满脸过来人的模样,斩钉截铁说着这番话,容不得肖昱不信。 一想到薛瑾夏那性子,外表看起来一朵小白花,实则性子刚烈,难道真的在屋子里哭鼻子,还要寻白绫?肖昱的心底没由来的有些堵。 眼看着主子沉思不语,眉头微微皱起,洪时阙更是确认心中所想,赶忙趁热打铁自言自语道:“这谢家小儿追求姑娘真是好手段,在薛小姐最无助孤单的时候只用给予一丁点温暖,立马就能博得姑娘的心,一看就是女人堆打滚多年的小白脸,也不知道薛小姐掏完心窝被谢家小儿抛弃后,能否经受得住打击,搞不好伤心欲绝真的要挂白绫。” 肖昱这才想起来,谢安住进了薛府,不是为了薛瑾夏,还能为了什么? “你觉得薛瑾夏会看上谢安那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这是什么眼光。”说这话时,肖昱满是嫌弃的模样。 洪时阙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真不想回一句,主子,若是薛小姐眼光差,您看上薛小姐,不是眼光更差?未免被当场打死,用了特别委婉的话语替薛瑾夏开脱:“主子,话不能这么说,您又不在,那薛小姐的眼前日日晃悠的只有谢家小儿,姑且不论小白脸的人品,但是那模样还是能骗一骗姑娘,您说是吧?” 肖昱努力回忆昨晚英雄救美做了狗熊的谢安,画面最后定格在薛瑾夏拦在府兵的长刀前,护着受了伤的小白脸,眉头皱的越发深沉。 主子是不是被他刺激的太过窝火? 咽了咽口水的洪时阙赶忙抢救性 分卷阅读49 发言:“主子,你想一下,薛小姐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您还不去解救她,那她真是要掉进谢家小儿设计的陷阱里,最终一条白绫悬在房梁,如花似玉的年纪就香消玉殒。” 未免惨状发生,肖昱终于想通了,吩咐道:“收拾一下,去薛府。” 欸? 薛府? 洪时阙完全没跟上节奏:“主子,您用什么身份去薛府?” “自然是戏子。”肖昱的回答特别肯定。 戏子? 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洪时阙连忙追问道:“您没受邀,怎么去薛府,要不另外择个理由再去?” 肖昱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府门外走去。 眼看着拦不下主子,洪时阙的心脏都要跳出来,昨晚上虽然主子在庞府唱了戏,可是当时化了妆事后又戴了半张面具,任谁也不知道主子长得是何模样,可如今前往薛府,这张脸是遮还是不遮? “主子!这样不合规矩,他们身份低微,您怎能给他们唱戏?”一路小跑追上去的洪时阙连忙劝说道。 “我说的话就是规矩!”他落下这句话,骑上马便绝尘而去。 洪时阙狠狠打了自个一个耳光,连忙抢过下人牵来的马追上:“叫你嘴贱,这事若是传出去,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待肖昱一声不响地出现在薛家正厅,可不是惊呆了一众薛家人,任谁都透着疑惑,这位惊为天人器宇轩昂的陌生男子究竟是谁? 还是官位最高的薛平景站了出来,虽然心有疑惑门房怎么没有通传,面上还是极为客气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紧紧跟在后头刚迈进薛府的洪时阙,正好听见主子十分不要脸睁着眼睛说瞎话:“平日里外人都称呼我玉堂春,今日到贵府,是因为薛三小姐的盛情邀约,贵府的下人告知我时,说是薛老夫人想要听我唱戏。” 满脸莫名的薛家人齐刷刷的注目礼落在薛瑾秋的身上,看的她一脸懵逼,什么时候命下人请玉堂春登门唱戏? 薛瑾秋作为当事人,表示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看着面前这般俊俏的公子哥迟迟不开眼,似乎一下子就将谢安比到泥里去了。 可惜,是个下九流出身的戏子,还是楚亲王养的男宠,身份上与谢公子悬殊实在太大,光有一副皮囊也无用,只能骗一骗情窦初开不经事的姑娘。 心底叹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玉堂春长得这般俊俏,可不是迷死女人了,那二姐姐是否也喜欢? 她还记得昨天夜里,不过说了玉堂春几句坏话,二姐姐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那是不是间接说明二姐姐对此人怀有不一般的情感? 倘若撮合二姐姐与玉堂春,那谢公子得知后定然勃然大怒,哪还会娶二姐姐过门? 突然发现她又可以争取谢公子,像是发现宝藏地瞅着肖昱,也不追究到底是哪个下人请他进府,既然人到了也间接说明是同意为祖母唱戏,自然没有打出去的道理。 连忙笑吟吟地点头道:“二伯,这位公子姓肖,单名一个昱字,正是昨晚府门外救了二姐姐的恩人!确是侄女请的肖公子入府商讨过年为主母唱戏的事宜。” “什么?”薛平景惊讶地看着肖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招呼道:“原来是路见不平的肖公子,失敬失敬,昨晚若非肖公子出手相助,犬女必然没有这般容易脱身。” 居心叵测的薛瑾秋赶忙三步并两走到吕氏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祖母,上一次同您说到城里最红火的名角玉堂春这会在晋江城里登台,您说一定要请他到府里来,如今孙女费了好大劲才把人给您请来,您看是在府里哪个位置搭建戏台,待过年的时候再请肖公子过府唱戏可好?” 爱戏如痴的吕氏若是平日里必然满心欢喜地点头同意,可如今晋江城里尽是些流言蜚语,府里人心惶惶,刚刚兴匆匆的脸上又流露出一丝疲惫:“如今家里乱糟糟的,只怕也没人有心思陪我这老太太听曲儿,到时候白白糟蹋了这般好的戏。” 薛平景也是这么觉得,刚想说些好话再付点银钱将肖昱这位救命恩人好生送走,突然看见满脸惊讶的女儿穿过月洞门疾步走了过来。 “肖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因为步履匆匆,到了厅里薛瑾夏已有些微微喘气,可依旧眉眼染上笑意急急开口追问道。 不过一夜,再相见时,平日里神色淡漠的肖昱脸上难得显现如沐春风的微笑,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薛瑾夏的眼眸。 不明真相的薛家人由衷地赞叹,这人笑 分卷阅读50 起来怎能这般养眼? 然而,跟随他多年的洪时阙免不得抽搐了嘴,主子这是心神在荡漾?平日里待人冷冰冰,见到薛小姐也用不着笑得这般勾人,真是太过风骚。 最没想到的是,肖昱的话更加撩人:“听说薛小姐的祖母想听我唱曲儿,再抽不得空还是要赶来的。” 这结果真是令薛瑾夏满脸错愕,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言外之意是否可以理解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什么时候她与肖公子关系这般亲近? 四目相对,薛瑾夏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似乎不同昨晚的调笑,有些朦朦胧胧叫人理不清的情感纠葛埋在里头,让她有些恍惚。 ‘咳’地一声响彻静悄悄的正厅,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 薛平景的目光来回在女儿与肖昱的身上打转,微微皱起了眉头,转念一想,便毫不犹豫开口拒绝:“现如今府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恐怕不能搭建戏台请肖公子唱曲儿,都怪三丫头没提前跟长辈商量就自作主张,真是对不住肖公子,让您白跑一趟。” 毫无保留地拒绝,这个答案令薛瑾夏错愕不已,肖昱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他相助昨晚绝对逃脱不了虎口,可如今爹竟然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下,直接将恩人打了出去? “爹?” 面对女儿的惊疑,薛平景绷着老脸根本看也未看,召来下人吩咐道:“你去账上取一千两银子来。” “爹!”薛瑾夏对于爹这般强硬姿态,完全被打得措手不及。 肖昱目光微凉,却没言语,看着薛平景取来一千两银票双手奉在他的跟前,诚恳地说道:“犬女两次得肖公子救命之恩,我作为其父无以为报,只能用这等俗物赠予肖公子,还望肖公子收下这一千两银票,这样方能安我的心。” 安薛平景的心? 安什么心? 他是在害怕肖昱拐走女儿? 洪时阙实在看不下去薛平景的嘴脸,他家主子何等身份,肯屈尊降贵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已经够给面子了。如今竟然想用一千两银票打发主子,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当场隐忍不得,撒泼谩骂道:“薛大人好威风,一千两银票就清算了我家主子对薛二小姐的救命之恩?那薛二小姐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闻话,薛平景惊怒不已,这是要加钱的意思? 满脸错愕的薛瑾夏不可置信,眼见不说话就算是默认的肖公子,怎么就和爹因为银子的事杠上了? 薛义谦在后头终于看不下去,这个下九流的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就算了,一千两银票已经够高看他,没曾想竟敢狮子大开口!颐指气使地叉着腰冲着洪时阙笑道:“那你家主子想要多少银子?一千两银票不少了,都够你们这种下九流的戏子下半辈子不必在江湖上漂泊无依,你们竟然觉得还不够?那开个价吧,薛府让两个戏子颐养天年的银子还是出得起。” “大哥!”薛瑾夏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竟是从自家哥哥口中说出,那肖昱的脸要往哪搁?实在忍受不住顶撞道:“肖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能用银子来作为衡量标准?” “我的好妹妹,爹拿一千两银子出来时,这位肖公子的奴才觉得少,开口向咱们薛府讨银子呢!你怎么没看出来这位所谓的救命恩人,目的不纯,是为了图财而救你。”薛义谦恨不得将肖昱往死里踩,让妹妹看清楚他的嘴脸,可别被那张皮囊迷惑了,这事若是叫谢安知道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风波,还好这会谢安回了厢房小憩,须得趁早将两人打出去。 肖昱还来不及问一句薛瑾夏的想法,就听见她斩钉截铁道:“肖公子不是这种人,哥哥,你莫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好死不死地,肖昱仿佛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瞅着薛瑾夏,笑吟吟地煽风点火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种人?说不定我向你爹讨了一千两黄金,恩情两清。” 一千两黄金? 薛家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你可真敢开口!一千两黄金,怎么不去抢,一锭金子都不曾见过市井泼皮,还敢跟我说金子,要不要脸了!”薛义谦被一千两黄金刺激的不轻,根本不管面前站的人是否救过妹妹的性命,如今越看肖昱越厌恶,只想早点撵走这个瘟神,不要破坏了妹妹的良缘。 主子忍得住,洪时阙可忍不住,满脸怒容地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狠狠地砸在薛义谦的鼻梁上。 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众人听见哐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待定睛一看,一锭黄橙橙的金子咕噜地在青石地砖上打着转。 “薛 分卷阅读51 二公子觉得我家主子会缺金子?”洪时阙慢悠悠地掏出一个钱袋,扒开了小口,可以看到数不清的金豆子圆滚滚地躺在里头。 捂着鼻子红肿的薛义谦扭曲了一张脸,突然觉得鼻息热辣辣的,猛地摸了一把才发现满手是血,当场就要昏了过去:“天!血,血,要死了?我有没有毁容,啊!来人,快来人啊!竟然有人进了薛府撒泼,还不给我打出去!” 眼看着哥哥的鼻子血流不止,薛瑾夏亦是焦急万分,她早该想到肖昱连提刑大人都敢揍,又怎会让自家哥哥在他面前肆意撒泼? “今天是哥哥对不起肖公子,我替哥哥向您道歉,可是薛家已经够乱的了,肖公子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你先行离开。”刚落下这话,她就满脸无奈地转过身子安抚薛义谦去了。 吕氏看着亲手带大的心头宝被人揍了,哪还能坐的住,着急忙慌地赶到薛义谦的身边,痛哭涕零:“这是造的什么孽,都怨你这个扫把星,都召来了什么人,进府就二话不说揍了你哥哥,你哥哥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拿你是问!” 没站稳脚的薛瑾夏,被吕氏狠狠推了一把,本就重心不稳,连连后退几步刚要向后栽倒在地,却被肖昱正好接了个满怀。 再次四目相对,却是不同心境。 “你们在干什么!”满是怒火中烧的嗓音响彻正厅,齐刷刷的注目礼投向肖昱怀里的薛瑾夏,先是满脸莫名,再是错愕惊异,到了最后已是不可置信。 听闻下人们步履匆匆赶到前院的谢安,生怕薛府来了闹事的人,着急忙慌赶来却没想到见到这一幕,叫他如何忍得? 薛瑾夏僵硬着身子目光游移到刚刚抵达此处的谢安,刚想解释一下,却被他猛地握住手腕使劲地拽了出去,眼看着就要以脸触地,腰上却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拦住,刚抬头,余光正好扫到肖昱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抓在谢安的手腕上,只是些许用力,吃痛得连忙缩回手的谢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不曾相识的男人。 再次站稳脚跟时,心有余悸的薛瑾夏满脸莫名地看着挡在身前的颀长背影,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来不及解释一句,就听见肖昱清冽低沉的嗓音,像雪山上的冷泉冻结如冰:“刚才只是意外,我不过扶了薛小姐一把,谢公子何必动怒?” “你认识我?”谢安抓住了肖昱话里无关紧要的事,反倒遗忘了最重要的词义。 心思缜密的肖昱如何看不出来,在谢安的心目中,美人固然重要,可终究不能为了美人而乱了方寸。深知谢安不愿听到任何解释,本就对其生厌的肖昱微微皱起了眉,嗓音冷若冰霜:“昨晚前院看见谢公子做了回狗熊,所以印象深刻。” …… 薛家人无不哗然!站在他身后的薛瑾夏亦是瞪大眼睛,她敢确定,肖昱一定是故意的!“你是专程到我家挑事的?”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控诉声的肖昱有些微愣,待回过头去,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经染上怒容。他以为训斥这等不重视人的公子哥会令她高兴,没想到换来的竟然会是不喜:“你看上了这个小白脸?还是惧怕他的家世,正二品的骁骑统领嫡亲孙子确实让人不得不另眼相待。” 这话刚落下,薛家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谢安的父亲骁骑参领已经是高官显贵,却没想到谢氏一族竟然还出了一位大燕国的将领。 谢安的身份如此贵重确实在薛瑾夏的意料之外,可她既没想过攀上这个高枝,便沉默不语地撇过脸去。还没等她说话,肖昱就在她的眼眸里看的清楚,里头好似窜起一团火,未免她将最后的矜持都给丢了,连忙微微勾起唇角确认道:“我收回刚才的话,并道歉,你自然不可能看上这种小白脸。” …… “你又知道?” 薛瑾夏惊疑的嗓音刚落下,谢安终于忍受不住,怒道:“够了!阁下究竟是谁?”他没有对祖父乃是骁骑统领进行辩解,反倒追问起肖昱的出身,若说此人只是晋江城内一名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打死都不会信。 旁听良久,看似好心的薛瑾秋突然站了出来为其解惑:“这位肖昱公子曾在楚亲王府里唱过戏,艺名唤作玉堂春,谢公子可有印象?” 薛府人均点了点头,无不认为区区一介戏子,谢安知道他的身份后,即可肆无忌惮将人打发了,免得继续在府里碍眼。 何曾想,谢安听见玉堂春这个名头时,脸色开始变幻莫测,惊惧的目光落在肖昱的身上打量许久,好半晌才确认道:“你是玉堂春?”那位在京城广为流传,被楚亲王养在府中的名伶?传言都说,楚亲王对玉堂春宠爱有加,呵护备至,识趣的人自然不会冒着开罪楚亲王的风险,得罪一名男宠。 分卷阅读52 至于这名男宠刚才搂着薛小姐腰,自然是误会。 “刚才是我冲动了,给肖公子赔不是。”谢安很是诚恳地行了一礼。 这个结果真是令薛家人面面相觑,看来肖昱真的不是狐假虎威,虽然是个下九流的名伶,可是也是紧抱亲王大腿的名伶,连谢安这等世家公子都要忌惮三分。 看清时局墙头草的薛义谦立马捂着鼻子跳出来,连脸都不要拍起马屁:“刚才都是我的错,说话太冲动,肖公子可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却因为我一时不慎抑制不住脾气,这才冲撞了肖公子,您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计较了。” 洪时阙心底不由得嗤笑一声,这脸皮真是厚,平日里没少仗着辈分欺负薛小姐,今天倒是给了他一点教训,还希望这样识趣的人将来做事长点记性。 本就不是来砸场子的肖昱,有了台阶自然就顺势下来了:“我在城里吃酒的时候听到些风言风语,想着薛小姐应该为此烦恼不已,正好又要应承下贵府的邀请给薛老夫人唱戏,便登了门,不知薛小姐可想到了解决流言蜚语的办法?” 听完这话,薛瑾夏十分确定,肖昱是因为听见了城中百姓对她的谩骂,心底担忧又怕影响她的清誉,才借着登门为祖母唱戏的由头专程来探望她,没想到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哥哥还用银子将他羞辱一番。 此时此刻,说再多的道歉都无济于事,还需择个理由与他独处一会儿,也好亲自向他解释:“这桶脏水泼的我满身污泥,又岂是那么容易消除,本想着过些时日风头过去,再寻个解决的办法。” “薛小姐放心,有我在必定不会让这场风波有抹黑你的机会。”早已看出佳人忧愁的谢安突然接过话,对她许下郑重承诺。 洪时阙挑起来眉,这是当我家主子死人呐! 被当摆设的肖昱目光落在谢安身上,忽然想起来今早院子里练剑时洪时阙说他是个小白脸,满嘴谎话连篇尽会哄姑娘开心,果然一点都没错:“我听谢公子如此笃定,想必对于此事心里是有了计较,不妨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也好安了薛小姐的心。” 脸上透露喜色的薛平景一听见他的名声还有挽回的机会,连忙兴冲冲地追问道:“谢公子可是有了应对之策?若是挽救的办法仍觉得不足,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商讨一二,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瞬间被推上风头浪尖的谢安满脸窘色,愣愣地看着丝毫没有消火迹象的肖昱,心底不屑地呸了一声,果真是个下九流的名伶,给点颜色就开了染坊,小肚鸡肠想要坑他在薛小姐跟前出丑,可没那么容易:“依我看,还是要请昨晚出席赏梅宴的官老爷出来作证,在知府大人面前力证清白方能洗刷冤屈,至于人选方面,可以逐一排查后专门针对可行之人进行说服。” 这答案,不就是最初大家共同商议的结果?只是专门在原计划中再做给出了具体实行方案,针对的办法也并非没有,威逼利诱之下必有勇夫。 谢安这个法子,也算的上中庸,姑且可以一试。在他看来对付肖昱足以,一个名伶能有什么眼见,平日里也就登不上台面的下三滥计量哄得楚亲王团团转,论起实事,必定是胸无点墨。 战事已然悄悄打响,两人暗中较劲,礼尚往来的谢安连忙将问题抛回去期望给予他难堪:“在肖公子看来,可有想到另外一种解决办法?别害怕,说出来若是有不对的地方,在场的均是考取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必定能为你解惑。” 一句话嘲笑肖昱没读过书,平日里就是市井小混混也敢在他跟前班门弄斧,怕是要贻笑大方。 哪想到肖昱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陈述:“愚不可及。” …… 谢安胸口瞬间窜起一团火,若非知道此人是楚亲王养的男宠,必定一拳砸过去,先将那副讨人厌的嘴脸打的满地找牙,可惜的是也只能想想罢了,耐着性子追问道:“听肖公子这话,是有彻底解决的办法了?” 哪想到肖昱的语气十分笃定,丝毫没有觉得有何为难之处:“办法是有,只是时机不对,如今在这里也说不得。” 这关子卖的是为了钓谁上钩,已不言而喻,可薛平景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听见真的有回旋的余地,就十分激动。 毕竟女儿名声有损也是闺阁小姐不用出门面对晋江城百姓的谩骂声,反观他一介朝廷命官弄得声名狼藉,明年的升官考核别说前往京城,就是保下脑袋上的乌纱帽都不甚容易,连忙急急开口追问:“听肖公子的意思,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薛伯父莫要着急,此时此刻肖公子你就别故弄玄虚了,再不说个解决的办法,没瞧见薛伯父都已着急上火?”不愿相信事实 分卷阅读53 的谢安讥讽地笑了下,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但凡找到一点破绽,定要叫他颜面扫地。 不疾不徐的肖昱只是转而看着薛瑾夏问道:“薛小姐今日可能空出时间?陪我去一次醉霄楼听评书。” 欸? 满脸莫名的薛瑾夏诧异地看着他,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不是说有办法消灭流言蜚语?难道和前往醉霄楼听评书有关? 莫名其妙的回答,还是向黄花大闺女发出盛情邀约,惊的薛家人错愕不已,谢安第一个就不依:“我陪肖公子一起去吧。” “我也陪肖公子一起去吧!”止住鼻血的薛义谦顾不得伤痛,连忙高举双手努力挽回形象,再鞠躬尽瘁。 作为当事人的薛平景没理由留在府中,心急如焚地附和道:“我也同去。” 难得肖昱这一次没有撵人,领着好奇心奏起的一众人午膳都来不及摆又出发醉霄楼。 醉霄楼的菜品在晋江城算不得名贵,但是提及最热闹的酒楼,自然少不了它的身影。 心血来潮跟来一探究竟的薛瑾秋嫌弃地看了眼吵吵闹闹的酒楼大堂,用手捂着脸都隐约闻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呛的她没忍住,十分不雅地打了一口喷嚏,开口时音调透着难以掩饰的鄙夷:“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用午膳咱们薛府又不是吃不起广乐楼的佳肴,再不济也是去雅乐轩,怎么挑了处鱼龙混杂的三教九流聚集地?要是吃坏肚可怎么办,这不是膈应人么。”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自然不曾到过这等熙熙攘攘嘈杂的简陋酒楼,会嫌弃也实属正常。 谢安觉得薛瑾秋的厌恶声恰合时宜,心情舒畅地顺着话为肖昱开脱道:“还请薛三小姐包含一下,毕竟肖公子出身伶人,平日里可不就是在这种地方用膳最觉得舒适,若薛三小姐实在不习惯此地菜肴,待肖公子填饱肚子,我再去不远处的广乐楼为薛三小姐买些糕点充饥。”生怕薛瑾夏误会他与令妹的关系,连忙追问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糕点,待会我专程到广乐楼去你去买。” “怎敢劳烦谢公子跑腿,若是谢公子想要吃广乐楼的糕点,我让丫鬟跑腿即可。不过依我看,觉得肖公子来此地并非是为了用膳,而是因为流言蜚语是从这里传开的?”最后这句话,薛瑾夏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肖昱的身上,好似十分笃定醉霄楼就是解决风言风语的关键地。 闻声,肖昱回过头淡淡一笑,没否认道:“薛小姐果真聪慧。” 洪时阙恰到好处地补上一刀,朝着谢安讥讽道:“不像某些人,满肚子装的都是油水,一点墨汁都没有,每天就知道吃吃吃,生怕人家不知道他能吃。” 这话呛得谢安脸色十分不好看,尚且未曾想到如何挽回形象,就听见薛瑾秋插进话来:“哎呀!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我大半天都没吃过饭了,难道饿了还不找东西吃?又不是铁打的,难不成你不用吃饭?” 半道上杀出个女人来,自诩为好男不跟女斗的洪时阙,唯有撇过脸去当作没听见。 得了解围的谢安朝着薛瑾秋投以微笑,心底顿时觉得这薛三小姐也不是那么讨厌人,关键时刻还是十分有想法的。 肖昱领着一众人寻了处最偏僻的角落点了几盘小菜,给了店小二几个铜板才打听道:“今日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不曾听过,敢问一句,出自哪个话本上?” 店小二东收了钱,笑眯眯的眼睛里尽是暖色,东张西望看了眼没人注意此地,方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小声道:“哪是什么话本子,影射的是咱们父母官薛平景大人家里头的事,只是刻意将剧情里的人物换了个名,这样薛府也不好找咱们的茬。这场评书乃是今早开始演绎的新故事《卖女求荣》,客人们可喜欢了,你没看见,大堂都快虚无坐席,这不,才委屈大爷们坐在角落里用饭。” 薛平景被当作笑话一般在晋江城里的百姓面前丢了颜面,终是没忍住,黑着脸追问了句:“这说书先生又没在庞府里待过,哪知道事情经过起因,就在这里说的有板有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亲眼目睹,这不是诋毁薛家?” 店小二被这话噎得着实一愣,尴尬地笑了下:“瞧这位大爷说的,薛平景若没有其事,也不会空穴来风有人特意诋毁他?再说,大爷您当时也不在场,又怎么知道说书先生讲的不是真的?” 未免薛平景气急了脱口而出他就是苦主,肖昱已经丢了两枚铜板在桌子上:“下去吧,没你的事。” 兴高采烈收了铜板的店小二再不敢顶撞半句,识趣地落跑道:“多谢这位爷打赏小的,有事再唤小的前来即可。” 还算心平气和的薛瑾夏瞅了眼台上说得蹬鼻子有眼的说书先生,转而看向肖昱问道:“既然酒楼是谣言的 分卷阅读54 源头,肖公子的意思是堵住说书先生的嘴,那这些风言风语就彻底恢复平静?” 薛平景亦是点点头:“对,堵住源头!”这话刚落下,又觉得甚是不妥,喃喃自语起来:“可晋江城里这么多的酒楼,说书先生众人,想要堵住他们的嘴,恐怕要花上大把银子?” 肖昱好笑地看了眼薛平景,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眸子熠熠生辉地淡淡道:“治水之道,在于疏通,引支分流,而非淤堵。薛大人因为流言蜚语早已自乱阵脚,又如何能记起圣人言,万事万物的道理皆是相通。” 引支分流? 仿佛抓到重点的薛瑾夏细细聆听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话语。 “《卖女求荣》还要从二小姐的模样说起,眉若青烟,肤若凝脂,眼眸里那是流光溢彩,端看一眼就能勾了你的魂,更别说拒绝佳人。” 大堂里的客人立时起哄道:“那位大人见了这等国色天香的女子,还能拒之门外?先生你可莫要私藏,大伙可听见了,刚才还说男人见了二小姐那是立马就酥,恨不得抱得美人归,如今怎么自打嘴巴?” 说书先生不疾不徐地用着折扇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后,方才续道:“可就是这么一位绝代佳人,大人竟然忍下了将佳人拥入怀中的冲动,给生生拒绝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一晚正在做客的小姐父亲趁着夜色朦胧迷人眼帘时,收买了大人落脚点的下人,再将小姐悄悄地送进了大人的帐内。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大人硬是将身娇体软的佳人狠狠地推到在地,点起了油灯再将衣裳半褪的佳人撵了出去,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了巡逻的守卫看见这一幕,这才传了出来。” 任是说书先生的故事疑点重重,也禁不住客人们津津乐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有头有脸大人物的房事叫人更加好奇,他们要听的是一个用女儿攀附权贵的无耻小人被揭穿伪装,而不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没想到,大人可真是位清官,若换作是我……” 喝的醉醺醺的客人立马接过话,挤眉弄眼道:“换作是你怎么地?直接把小姐按倒在地,就地正法?” “哈哈!还是你最了解我,也不想想那等柔弱无骨的佳人,睡起来是何等滋味。” 这些话叫人听完后难免臊的慌,薛义谦有想过醉霄楼乃是下九流聚集地,吃酒的无不是粗鄙之人,可真听完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哪还能忍受得了,一想到爹和妹妹遭受的无妄之灾,便急急提议道:“要不我们先回府,再针对疏通这事拟出个章程?” 话刚起了个头,就被薛瑾夏斩钉截铁拒绝了:“不!只有亲耳听见,才能知道从哪里下手,难道哥哥以为去治理洪涝的大人,只是待在屋子里听着下官汇报,就能下达指令?” 坐在一旁的谢安摇了摇头,觉得再听下去也是甚为不妥:“两件事,如何能混为一谈?” “肖公子所言,万事万物的道理皆是相通,我对此十分赞同。” 薛瑾夏的话刚落下,又听见嘈杂的客人们又大声喧哗:“反观那小姐的父亲可就真不是个东西,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不好,偏偏要送给顶头上司做妾,糟蹋的还不是自个女儿,难道小姐不是她亲生的?” “那可不是,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女儿都没舍得这般作践,可见这家人的门风实在太差,往后晋江城里还有哪个府邸敢娶他们家的女儿过门。” “对,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等卖女求荣的无耻之徒,不是跟着长辈学的,难不成还无师自通?” “真是丢了咱们晋江人的脸。”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依我看小姐父亲的官职也是靠送女人换来,出了这等大事,我就不信上头的大人不对其严查?我敢保证,必定一查一个准,绝对能挖出更多黑料。” “可不是,指不定那家人还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薛平景听到这里,满脸涨红再是憋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紧握成拳的手背上直显青筋,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茅舍顿开的薛瑾夏眼眸里突然熠熠生辉,对视上肖昱的目光时,嫣然一笑:“多谢肖公子,我知道怎么办才是所谓的治水之道。” “你知道?!”一众人无不惊讶道。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28章 薛瑾夏捋了捋思路, 喜笑颜开地为众人解惑:“来而不往非礼也,提刑大人请了说书先生在各大酒楼散播谣言,我们为何不能请说书先生讲上两段提刑大人的风韵往事?” 喝了一口茶的肖昱嘴角微微勾起, 嗓音淡淡地表扬道:“一点就透。” 恍然大悟的薛义谦终于后知 分卷阅读55 后觉满脸喜色染上眉梢,眼看着不用再被百姓唾弃谩骂, 他的官位又可以保住,颇为激动道:“说的真是极有道理!” 谢安心里却不是滋味, 沉沉地吸了口气不言语, 本想看肖昱笑话, 等来的却是彻底解决的办法, 如何能不恼? 余光瞟了眼谢公子的薛瑾秋眼珠子转了转,似随口问了句:“可若是现在找来说书先生散布提刑大人的谣言,会不会弄巧成拙,城中百姓以为是受了我们薛家指示, 到时候非但没有洗刷冤屈, 还愈描愈黑。” 立马补刀的谢安急急附和道:“三小姐说的有理, 我也以为此事不可超之过急, 须得徐徐图之。城中百姓不是傻子,针对提刑大人的谣言一旦散播出去,他们势必反应过来这是我们在背后捣鬼,到时候提刑大人若是再抓来说书先生大刑伺候, 几个板子下来, 说书先生还不据实相告,到时候有了人证, 提刑大人择个理由给薛大人套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可就不是被泼脏水这么简单了。” “那怎么办?难道这个方法也不行?”刚刚才看到一线希望的薛平景,又被这一盆冷水泼的打了一个激灵。 提出这个建议的肖昱神色无常,手里的杯子转动两下,搁在桌子上才不疾不徐道:“按照昨晚参加赏梅宴的各大家族排个名次,再挑出里面最有名望之人,续写几段委婉动人的男女之情,是如何情意难却缠绵悱恻。” 立时听懂言外之意的薛瑾夏掩嘴轻笑一声:“肖公子可是将故事情节都想到了?让我猜一猜可对,像咱们薛家既然演绎了卖女求荣,那不妨给那群官老爷家里分别编个忤逆不孝、卑鄙无耻、红杏出墙、墙头马上、颠鸾倒凤的故事,每日一个新鲜事让说书先生轮流讲给百姓们听,官老爷们自然成为百姓们争相议论的对象,那咱们家也就功成身退居于幕后。如此,也叫赵框宇钻不到空子,再给爹套个罪名。” 肖昱微微偏过头,正对视上她宛若盈盈秋水的剪眸,不由得会心一笑:“孺子可教也。” 谢安眼睁睁地看着中意的姑娘被人不断调戏,佳人还与那企图偷香窃玉的贼人有些心意相通,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然而,现如今在薛平景的心里,没有什么可以比拯救自己出水深火热之中的肖昱更为重要,虽说女儿也深层次地理解了治水之道,可终究不是这个计策的提议人,对于执行人他还是不甚放心,唯有开口盛情邀约:“年关将至,肖公子如今在戏班子里住得可还舒适?” 这话叫谢安听着如此耳熟,待一细想,可不就是昨晚上请他进薛府暂住的说辞? 肖昱刚刚抬起头对视上薛义谦讨好的笑容,洪时阙已然不顾尊卑有别,急急开口吐槽道:“哎哟,薛大人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就想到我家主子住的真不是个地,潮湿漏风到了下雨天,滴答滴答的水声直伴天明,现如今一到入夜,寒气就从年久失修的墙壁缝隙钻进来,屋子里冷的就像个冰窖,我主子身子骨单薄,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摧残?” 听完话的众人全部沉默了。 作为当事人的肖昱默默看了眼自个不要脸的下属,低下头自顾自地喝茶,继续听着他瞎扯淡。 薛义谦觉得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昨晚上好像听过一回,但是没有这么夸张,修饰词也没这么多。 不过大致意思他是明白了,洪时阙在抗议主子住的屋子太破,每日都在艰难地熬过漫漫长夜,现如今要么掏银子赶紧将肖公子挪地,要么就省银子将肖公子请到府中暂住。 一想到洪时阙今日在薛府拿出黄灿灿的金子,就可以知道肖公子哪是个缺银子的主,既然不用他掏钱挪地,那就是让他识趣地赶紧请人进府。 做完排除法得了答案的薛义谦赶忙笑吟吟地道:“是啊,大冬天的年关将至,外面又下着大雪,若是夜里再冻着生了病,恐怕过不上一个好年。依我看不如这样,肖公子不妨上薛府暂住一段时日,待过完年你们戏班子去往别的州郡唱戏时,肖公子再随着一起离开,不知这样安排,你们觉得是否可行?” 洪时阙哈哈大笑搓了搓手,像阴谋得逞似得丝毫没有说上两句推托之词,赶忙附和道:“薛大人的安排真是太令人满意了,我家主子这单薄的身子不用看,也知道风一吹就要倒,也就只有薛府这等大户人家给主子将养,才能让主子睡得舒坦。依我看,不如这样吧,住到来年开春,春暖花开时,那样我家主子再离去也就不怕受冻了。” 这等得寸进尺的下人真是让薛义谦见识到何为不要脸,他就不明白肖昱这个主子看起来还算有模有样,怎么跟班竟是人模狗样? 可他还不能说个不字,现如今还是将肖昱安抚下来才是重中之重,待消除了流言蜚语,再想着如何另外安 分卷阅读56 置这对主仆也为时不晚。 “那是应该的,我怎能让肖公子出了府就挨饿受冻?他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薛义谦将恩人两个字咬的特别重,是特意说与谢安听的,府里住进来了一名戏子,虽然出身低微不足以匹配女儿,可肖昱终究是名男子,谢安有所顾虑也无可厚非。 谢安又怎么会不明白薛义谦的难处,好不容易有了解决流言蜚语的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要换取的,何况只是邀请恩人入府暂住。心里明白,可是不舒坦又是另外一回事,嘴上难免讥讽道:“肖公子弱不禁风今日穿的这般少,可别冻着了,到时候刚进薛府就病的不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薛伯伯招待不周,那可就是罪过。” 这等鼠辈,哪还用主子出手,牙尖嘴利的洪时阙立马顶了回去:“我家主子就不劳你费心了,谢公子文质彬彬的模样,我若不是事先知道你的父亲是骁骑参领,恐会以为你是个书生,可惜一说话就暴露了,胸无点墨,丝毫没有文人墨客的习性,最后竟有些四不像。” 拍案而起的谢安朝着洪时阙的脸二话不说地直接招呼过去,没曾想扑了个空,被他轻而易举地闪躲开来,紧接着又听到一句讥讽:“我没说错吧,谢参领好歹武艺出众,到了谢公子这里可没学到几成,可想而知平日里谢公子是多么好吃懒做,不学无术。还好,谢参领还有儿子,不至于后继无人。” 谢安在京城里亦是出身显贵,何曾受过这等羞辱,何况还是被一名下人当众撂脸子,他能忍得下这口气,那就不姓谢。奈何连续几拳挥过去都扑了空,心底更焦更怒,待最后已忍受不住掀翻了桌子大吼一声。 薛家人无不惊呼:“谢公子?” 大堂里的客人们都被角落里的打斗声吸引过去,一时间指指点点:“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我也刚瞧见,话说这位俊俏的公子哥拳法不行啊!次次失手,连人家衣角都没摸到,根本就是大人逗小孩,哄他玩呢。” “哈哈!你这比喻可真贴切,让我说那位大哥一还手,俊俏的公子必定被狠狠地撂倒在地。” “不如来打个赌?你猜这位公子能几拳能摸到人家的衣角?” “你呀你,就一个赌鬼……” 后边的话谢安已经没心思听了,被人如此戏耍,早已是怒火中烧,拳法凌乱不堪下盘不稳,只想着逮到上蹿下跳的洪时阙,将人按倒在地狠狠地揍上一顿。 薛平景也是对此头痛不已,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也不是无迹可寻,说白了就是两个男人为了他的女儿在暗中较劲,在他看来能娶女儿之人自然是出身高贵的谢公子,即便最后不能成事,也决然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下九流出身的戏子,门不当户不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如何结下良缘? 可坏就坏在,如今肖昱有恩于薛家,身后还有个只存在传说中的楚亲王这号大人物,他哪里敢得罪,只能在一旁动动嘴皮子,劝架道:“别打了!快别打了。” 开战后就挪到肖昱身边的薛瑾夏看了一会战事,撇过脸看了他一眼,小声追问道:“你为何让洪时阙故意激怒谢公子?是何居心。” 沉默了一会儿的肖昱满脸莫名:“我没下过命令,他是擅作主张,怎能算在我的头上?” 见他不承认,薛瑾夏猛地瞪大了眼,指控道:“你是没直接下过指令,可他是你的手下,没得你的命令会肆无忌惮挑衅谢公子?肖公子不是历来敢做不敢当?怎么也会有耍无赖的时候。” 坐在凳子上气定神闲观战的肖昱,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若薛小姐真的觉得是我是在耍无赖,那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然后呢? 竟然没然后…… 他就不要脸地坐在那里继续看戏? 紧咬着唇瓣的薛瑾夏狠狠瞪着这个认识不满一天的恩人,心底却隐隐察觉到他的喜怒,自认为对他的为人十分了解,灵机一动威胁道:“你煞费苦心想要进薛家暂住,难道就让你的手下一拳下去打没了?” 这句话终于让肖昱微微抬起头来,挑起一双极为好看的眉眼,似笑非笑死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淡淡地开了口,招呼道:“时阙,住手。” 闻声后,早将谢安戏耍得恼羞成怒的洪时阙迅速抽身脱离战场回到肖昱的身后,恭敬道:“主子,都怪属下嘴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让谢公子揪着不放。” 薛义谦一把抱住还不肯罢休的谢安,连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好话安抚道:“谢公子,消消气,这里是醉霄楼,你再扑上去非但没讨着好,待会若是被说书先生惦记上,指不定给你编上几段故事作为饭后笑料说给客人们听,到时候岂不是更难堪 分卷阅读57 ?” 意识到面临有失脸面的事,谢安终于不再挣扎,扫了眼对他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顿时觉得脸面无光,突然转过身就朝着酒楼外跑了出去。 “欸?欸!谢公子……”薛义谦叫唤了两声,见他没回头,连忙追了出去。 薛瑾秋看着做梦都想拿下的心上人谢安老羞成怒地跑了,哪还会待得下去吃这几啦旮旯里的饭菜,如此天赐良机,自然要好好把握对心上人进行开解安抚再博得好感,着急忙慌地追了出去。 最中意的未来女婿被气跑了,薛平景也淡定不下来,落下一句话也跑的没影:“女儿,爹去看看谢公子,你留下来好好招待一下肖公子。” 薛家人都将出身显赫的谢安视为珍宝,巴巴地往上凑,薛瑾夏对此也就见怪不怪,可在她看来,谢安有一颗打抱不平的心,却像个没有长大的世家小公子,骨子里透着优越感,恃才傲物,对于她也不过是初次见面觉得是个娇滴滴的美人而十分欢喜,待肖昱插足进来,又觉得属于自己的玩具被人抢了去,这才耍起少爷脾气等着众心捧月地安抚他,她可不愿意往上凑。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直接拒绝?”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肖昱突然开口问道。 又知道她不喜欢谢安? 这话刚才还问过没有得到答案,薛瑾夏也不愿再多做解释,唯有摇头失笑:“肖公子怎么对姑娘家的私事感兴趣?这实在太唐突了。” 话已问出口,向来执着的肖昱如何会轻易退缩,不依不饶地指出重点:“我以为依你的性子,是不会迁就谢安,可是如今看起来你也忍受住了,想必是在努力发现谢安身上的亮点,可惜的是,我看你刚才抿着嘴皱着眉,势必十分不喜谢安的行径,那又何必勉强自己,一脚将人踹出去不是更利索。” 话都被说完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猛地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如实道:“肖公子管的太宽,我虽然觉得谢公子有诸多毛病,可他也是锄强扶弱的真英雄,虽然脾气透着世家公子的不好习性,但本质并不坏,如今也算有恩于我,怎能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话已说的如此直白,肖昱也没再多言,命洪时阙去跟掌柜将账结了,就领头走出醉霄楼:“走吧,我送你回府,顺带看一眼我的住处如何舒适。” 这自来熟的口吻,怎么令人想要踹上一脚? 突然,猛地回过头的肖昱俯视着险些径直撞进自己怀里的薛瑾夏,满是笃定的神情质问道:“你想用脚踹我?” 听闻此话,薛瑾夏满脸错愕的眼神微微扬起下巴,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已出口,才发现傻了吗?这不是不打自招!连忙义正言辞地改口道:“肖公子真会说笑,你是我的恩人,我怎敢踹你?再说,我这样娴静温文尔雅的闺阁小姐,如何会做出踹人的举动?肖公子想多了。” 也不知道昨晚上将赵框宇往死里踹的女人是谁? 肖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的谎言:“薛小姐,下次撒谎的时候记得不要脸红心跳,板着脸应该会自然一些,更有说服力。”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虚心请教:“向肖公子学习吗?也对,肖公子刚才还本色出演了一位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公子哥,可见平日里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刚结完账的洪时阙正好听见这番对答,嘴角不禁抽搐了下,心底免不得嘀咕道:“主子的口味怎么如此独特,放着京城那么多贵女不挑,偏偏看上这小户人家的小姐,性子还如此泼辣,也不知道将来迎回府里是否能吃得消。” 未婚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还是有诸多忌讳,说是薛瑾夏送肖昱回府安顿,却只有一辆马车,最后只得委屈肖昱驱马前行做了回车夫。 郭氏得了女儿回府的消息,早早就迎了出来,未曾想远远看到女儿与一名陌生男子正在斗嘴。自个怀胎十月手把手拉扯大的孩子,如何看不明白她的真是情感?外表看起来似在生气,可是眉眼染上的一抹笑意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娇羞少女,心底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子,堵的慌:“这像什么样?还好谢公子不在,若是看见她对别的男人露出这副模样,那还了得!” 站在身后的如意叹了口气,也觉得小姐的行为甚是不妥,难怪令夫人操碎了心:“这位肖公子模样生得确实俊俏,也怨不得小姐被美色所迷,这个年纪的姑娘可不就是看到表象,而忽略了对方的油嘴滑舌,难免受了这等心怀叵测跑江湖卖艺出身的戏子欺骗了都不知道。所以夫人要早些下定决心,可不能再耽搁了,到时候谢公子误会小姐,若是心生厌弃,再想补救已经来不及。” 面对如意的不断怂恿,郭氏又惊又怒,只要想到自个会败坏女儿的名声,就狠不下心: 分卷阅读58 “要不再晚些时日,这会太仓促了。” “夫人,您也不想想,寻找合适的时机也要花时间,可不是这几日就有的,待拖些时日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还是早下决断为好。”如意铁了心要说服夫人将小姐嫁入谢府,攀上高枝才是对小姐后半辈子最好的归宿,哪还记得小姐没了名声最后是否会受到外人唾骂,若是谢安不想负责,那等待薛瑾夏的结果恐怕是要青灯古佛。 郭氏本就是个没有太大主见的人,眼看着女儿就要被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拐跑,心里十分着急,手里紧紧拽着帕子险些揪成团,久久才落下一句:“再……再等等,我先开解一下瑾夏。” 如意未能再说上两句劝解的话,就看见郭氏急急走了过去,招呼道:“多谢肖公子送犬女回府,如今府里正值多事之秋,我就不留肖公子喝完茶再走。” 才回到府中的薛瑾夏没曾想到娘亲会公然撵人,颇为尴尬地想要解释:“娘……” 话还未尽,就被郭氏的凌厉之色打算:“住口,还不给我过来,你爹他们和谢公子都去了哪儿?怎么就你独自一人回来?” 独自一人? 那她身边站的肖昱是死人吗? 主子被人拐着弯骂了一顿,脸色不善的洪时阙努力容忍郭氏的没眼力,沉着脸道:“薛大人亲口吩咐让薛小姐送我家主人到薛府暂住,夫人怎能说小姐独自一人回来?” 老爷让女儿带肖昱到府里暂住? 这是什么情况? 孤男寡女的,老爷不知道要女儿避嫌? 郭氏满脸愕然地看着女儿,见她点了点头,才知道其中必定有所误会,连忙露出笑容招呼道:“我以为肖公子送完犬女回府就要离开,又不曾见到我家老爷同行,所以才会说了句犬女独自一人回来,还望肖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这个妇人在言语上计较了。” 薛瑾夏知晓定是娘亲误会什么,才会毫不客气将人撵出去,心底替莫名背锅的肖昱感到委屈:“娘,是肖公子想到了解决流言蜚语的办法,爹怕我们处理不当,所以请肖公子进府暂住一段时日,也好从中指点我们一二。” “你说有了彻底解决流言蜚语的办法!”郭氏满心欢喜地确定道,选择性遗忘了肖昱乃是家里救命恩人一事。在她看来,恩情可以用银子偿还,却断然不能用女儿一辈子的婚姻来交换,别说让她露出好脸色,若非薛平景早有吩咐,恐怕她现在就要亲自拿起扫把将这个窥视她女儿的男人打出去。 赶到到郭氏冷眼的薛瑾夏颇为无奈地提醒道:“娘,此番真的要感谢肖公子,若没有他,我与爹在晋江城可就真的抬不起头了。” “好了!娘自然不会忘记咱们家的大恩人,如意,你命人将西边荷心小院旁的厢房收拾出来,肖公子累了一天了,要在那里小憩。”郭氏笑吟吟地吩咐道。 西边荷心小院是崔姨娘住的地方,旁边的厢房属于后院范围内,平日里这间屋子是供小姐与公子作为开放的书房用地,旁边不远处挨着薛瑾梅的住的屋子,娘把肖昱安排到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生怕薛瑾梅弄出什么幺蛾子,她终究没忍住,直接追问道:“娘,肖公子住西边的厢房不甚妥当吧?” 郭氏满脸茫然地看着女儿,似乎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反倒奇怪地问了句:“西厢房修葺的十分精致,里面还有许多藏书,娘觉得给肖公子这等恩人住那是再合适不过,闲暇之余还能待在屋子里看会书,你觉得有何不妥?” 这句话将薛瑾夏问的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她总不能回一句,四妹妹若是看上肖昱那可怎么办?底气不足,唯有支支吾吾道:“没什么,那里的屋子环境清幽,确实适合客人居住。” 女儿没有意义,肖昱作为客人没有话语权,郭氏很是满意自个的安排,连忙吩咐道:“如意,你送肖公子到西厢房休息吧。” 难得肖昱十分老实,没有辩解叫嚣半句,乖乖地跟随如意前往西厢房。 郭氏眼见如意将人领走,终于沉着一张脸看着薛瑾夏,冷然道:“跟我回屋!” 僵硬着身子看着母亲不知是何缘故朝她发火,薛瑾夏表示很无辜地跟随在后不敢出声半句。 待进了屋子刚将房门关上,郭氏满脸怒容突然化作愁容,抽泣两声竟当着女儿的面小声抹起眼泪。 薛瑾夏小脸登时煞白,心焦懊恼地跪在郭氏跟前虔诚忏悔:“都是女儿的错,娘若是不高兴就骂几句吧,也好消消气,您这么憋在心底委屈了自己,还气坏了身子。” 郭氏狠狠拍掉女儿正要为她拭去眼泪的手,背过身子哭得更为伤心,哆嗦的后背像是风雨里颤抖 分卷阅读59 的树叶。 “娘?”薛瑾夏跪着挪动了两步,又挨在郭氏跟前,歪着脑袋低低唤了句。 眼看着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郭氏终于将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正色道:“我且问你,为何跟那肖公子走得那般近?” 满脸茫然的薛瑾夏皱了皱眉,奇怪道:“女儿只是依从爹的吩咐,将肖公子领回府,娘是否误会了什么?” 误会? 女儿看着肖昱那副神色,她怎么可能看错,还误会! 可郭氏知道,女儿家脸皮薄,男女之事只能先从旁提醒,决然不能一开始就下狠手,那只会让女儿打从心底抵触:“好,就当作是娘误会了你,娘还以为你对肖公子存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说到后话时,语调压得极低,特意用余光瞟了眼女儿的神色。 只见薛瑾夏茫然地愣了下,没想到娘竟然觉得她喜欢肖公子?她自己怎么没发现与肖公子有什么不该存在的亲密之举?愣神间,待反应过来猛地摇了摇头否决道:“娘!那是不可能的事,我与肖公子认识才不到一天,根本就不相熟,谈何对上眼?这话传出去,那不是更败坏女儿的名声?” 过来人的郭氏心底嗤笑一声,觉得女儿实在过于天真,认识一天就不能对上眼?男女不过一个眼神,就可以定下终身。 小藻被盗文狗气到长痘吃不了火锅整理  可她也看明白了,傻姑娘这会还不知道自个的心思,那棒打鸳鸯这事可就好办多了。 郭氏听完此话竟一脸后怕的神色,仿佛真被自己的惊人之语吓坏:“既然你说不可能,那娘也就姑且信你。有些话,原本觉得你还小,不该与你多说,可如今既然挑明了也就没有遮遮掩掩的道理。”见女儿点了点头没有太多抵触,郭氏连忙续道:“咱们虽然是小户人家,可也讲究门当户对,虽然娘亲做着想要将你嫁入高门大户的美梦,可终究不是现实,我的女儿虽然算不得名门闺秀,再不济也不能让你未来的相公低了咱们家的门楣。” 薛瑾夏对于男女之事虽然没有体会,可是生意场上却是个鬼灵精,如何听不明白娘亲的言外之意实在指肖昱并非她的良人。 平民百姓里哪怕富甲一方,府里没有人在朝廷里做官,那是决然不能在府邸的正门上标示门楣,这是大燕国的建制。娘亲这话,是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将来的夫君只能是官宦子弟,即便是大商贾也是不用多想,更何况肖昱那等下九流的戏子出身。 眼看着女儿抿着唇不言语,郭氏轻微皱了下眉,耐着性子拉起她的手按在膝盖上轻轻拍了拍:“不是娘嫌弃门楣低过咱家的有为青年,而是用着过来人的经验在劝说,不同出身、家事、背景,生活习惯皆不相同,即便表面上处得来,深入下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你也不想想,闯荡江湖的人,亲朋好友都是些什么人,大碗喝酒吃肉,翘着腿大声喧哗,那是他们的真性情。可叫你一个闺阁小姐往里头一站,那像什么样?故作矜持,懂吗?你自个放不开姑且不说,难道心底不会对这些糙汉子产生抵触?” 见女儿眼眉越蹙越深,似在沉思,赶忙趁热打铁续道:“你自然会受到影响,常年累月还会嫌弃那群夫君的亲朋好友,觉得那是一群狐朋狗友,导致夫君没有上进心,再加上菜米油盐都是银子,会最终磨掉你们间曾经有的美好记忆,生出无限愁怨。” 这些道理薛瑾夏都明白,也听过娘亲说过无数次,可是真要面对时,不知道为何脑海里闪过那道颀长身影挥之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到经营的铺子一直都有盈利,竟然脱口而出:“可我嫁过去会有铺子,这些年铺子被我代理的井井有条,每年进项都不断增加,想来是不会为菜米油盐烦恼不已。” 郭氏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女儿这话什么意思!还不就是为了那下九流的戏子游说。 好哇,她倒是没看出来,那不安好心的戏子何时给女儿灌输这等不符合大燕国建制的思想,嫁妆从来就是出嫁女的死人财产,何时用来作为夫家中公物资! 狠狠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我怎就生了你这么蠢的女儿,谁告诉你用嫁妆贴补夫婿家里的开支!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却连妻子都养不起,还要依靠妻子嫁妆苟活于世,那要这个废物有何用?” 面对这厉声质问,薛瑾夏有些说不出话,娘亲脸上的怒容吓得她不敢言语,难道真是她想的太过天真。 原以为这些现实的话可以慢慢教给女儿,却没想到亲耳听见儿女的单纯竟然觉得十分愚蠢:“你给我听清楚了,眼睛方亮些,莫要听了那些男人的花言巧语,都是些哄小姑娘上当受骗的手段。女人的嫁妆是爹娘给你用来作为依靠的,不是用来养一个小白脸,再说,你掏心窝子出去了,难道就能保证这个男人不去外头拈花惹草?指不定就带一个女人回了 分卷阅读60 后院给你添堵,到那时候你哭鼻子都不好使,嫁妆可要攥紧了,留给你的子孙后代,那才是跟你流着同一条血脉。” 未免女儿不相信她说的话,郭氏连忙抛出杀手锏:“有哪个娘会害自己的嫡亲闺女?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薛瑾夏哪敢再说个不字,迫于威势只得点头应承道:“娘,女儿记住了,你莫要担心,我不会做出惹您生气的事。” 强硬姿态落幕,郭氏又露出一声叹息,将薛瑾夏扶起身来,改用柔情攻势:“娘又岂会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被人傻傻的骗了都不知道。” “娘,肖公子不是那种人,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心地善良最重要,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出手相助我一介路人。”薛瑾夏以为娘亲还是对肖昱有所误会,才会抱有成见,连忙解释道。 越是为那小白脸辩解,郭氏心底越恼火,女儿究竟被小白脸灌了什么迷魂药,如今极力为他开脱:“你认识他还没满一天,将话说的这般斩钉截铁,不觉得太过武断?”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又赶忙补充一句:“依娘看,同是你救命恩人的谢公子,就没讨要过任何回报,这等家世显赫的大好男儿,你才应该多接触。” 话题兜兜转转那么久,终于回归正题,薛瑾夏如何不知道娘亲的心思,既然做着让她攀上高枝的美梦,自然最是中意谢安。 可她觉得应该让娘早日从美梦中醒过来,面对现实才好,以至于说话没个分寸:“娘才见过谢公子几面,待您认识谢公子几天,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骄傲自大轻视他人……” “住口!”郭氏突然出声打断,冷厉道:“不许胡说八道,你的阅历有限,又被人蒙蔽了双眼,哪还能看出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两人的出发角度不同,得到的答案自然也不相同。 未免再触怒娘亲,薛瑾夏只得妥协地说尽好话:“女儿知道了,往后必定注意言辞。” 郭氏沉沉地吸了一大口气,压下怒火方才下令道:“嗯,你是需好好反省一下,待回了屋子就闭门思过,好好给我待在屋子里静静心。” 满脸错愕的薛瑾夏愣愣地抬起头,她还不知道静心是假,闭门谢客是真,还不是为了防着肖昱借机寻来:“娘,我还要撰写抑制城中流言蜚语的话本子,少不得要请肖公子指点一二,您禁我足,这事可不好办。” 这话传进郭氏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种意味,女儿还是想与戏子勾勾搭搭,瞧那诡计多端的戏子,还妄想用抑制流言蜚语的话本子拐骗她女儿,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且待在屋子里,我会让你哥请谢公子一起陪着你撰写,你哥哥可是有功名在身,难道胸中丘壑还没有一个戏子有远见?你若是还不放心,到时候将话本子写好,让你哥哥送予肖公子,再请他指点一二也不迟。” 娘亲将话彻底堵死,连一丝余地都不留给她,还能说些什么? “是,女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第29章 肖昱刚到西厢房暂住, 荷心小院就收到风声,崔姨娘怀里抱着汤婆子听着丫鬟蒲英汇报,疑狐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夫人安得什么心, 放个男人住在后院,到时候老爷回来了, 看我不告她一状。” 坐在一旁嗑着瓜子的薛瑾梅可就淡定多了,瞅了眼蒲英, 徐徐追问道:“西厢房里住的什么人?年方几何, 出身什么世家?” 蒲英想了想, 据实已报:“那位肖昱公子看着应该二十有六, 乃是下九流戏子出身……” “什么!戏子,我就说夫人没安好心,放个戏子住在西厢房,到时候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她自个女儿名声败坏, 难不成还想拖咱四小姐下水?”崔姨娘一下子从榻上蹦起来, 眼睛瞪得老大, 满脸怒容仿佛此刻就要冲出去找郭氏理论一番。 薛瑾梅将手里的瓜子放回盘子里,才不疾不徐地拉扯着崔姨娘的袖子,示意先坐下来,方才安抚道:“姨娘, 稍安勿躁, 先打听清楚再去找夫人也不迟,既然人已经送进来西厢房住下, 夫人必定有恃无恐,怎么会落下这么显眼的把柄让你向爹告状?” 崔姨娘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赶忙向蒲英追问:“我且问你,老爷知道此事吗?” “老爷还没回府,奴婢一时也打听不出个究竟来,不过这位肖公子早上有到过府里,当值的下人们可听了个清楚,肖公子斩钉截铁地说有办法消除城中针对老爷和二小姐的流言蜚语,所以老爷少爷一众人才跟随肖公子出了府。”蒲英如实答。 提及此事,薛瑾梅似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眼眸里突然闪过精光,歪着脑袋向崔姨娘问了句:“可还记得今早丫鬟 分卷阅读61 汇报是怎么介绍这位肖公子?” 崔姨娘努力回忆了下,终于拍手兴奋道:“说他是楚亲王养在府里的名伶,连谢公子都忌惮三分,小姐是想会一会这位肖公子?”说道此处,又皱起了眉头:“可他毕竟是下九流出身,老爷是从六品的官职,门不当户不对,这等儿郎实在太委屈小姐。” 薛瑾梅挑起眉来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谁说我看上这肖公子?姨娘想的真够远,这人都没见着,是个男人您就想着往我身上套。” “我这不是为小姐着急,眼看着小姐的岁数越渐大了,可晋江城里也没有合适的人家,说到底,还是姨娘地位低微,不能为你相看一户好人家。”崔姨娘唉声叹气地吐着苦水。 这话薛瑾梅历来不爱听,摆摆手示意她忍着别落下泪:“我最怕姨娘的眼泪,那串珠子说掉就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这话不甚好听,可是崔姨娘听完话果真不敢落下泪,吸了两口气,硬是把酸楚咽回去。 蒲英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起今天下人间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连忙汇报:“奴婢今天听说,夫人见到二小姐与肖公子两个人回府时,十分不待见,当场就撂下脸来,丝毫没给肖公子面子,后来也是勉为其难让肖公子住进府中,但是特意送到西厢房就不知是何缘故。” 薛瑾梅满脸惊讶地重复确定道:“等等,你说二姐姐与肖公子两人一起回的府?那哥哥与谢公子人呢?” “没见到人。”蒲英摇了摇头。 “我似乎明白了夫人为何将肖公子送到西厢房暂住。”薛瑾梅笑了笑,见崔姨娘一个劲地追问,才缓缓解释道:“夫人这是怕肖公子拐了二姐姐,这才将人撵到距离松涛院远远西厢房暂住,而且西厢房距离姨娘的荷心小院很近,到时候若是路上让我巧遇了肖公子,指不定那下九流的戏子会黏上我,那这个祸害,夫人可不就间接为二姐姐除掉了。” 焕然大悟的崔姨娘立时谩骂声咒道:“好个商贾出身的郭氏,果然奸猾无比!” 薛瑾梅手里拿着茶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在杯沿上,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姨娘,我们去西厢房会一会这位肖公子吧?” 什么? “这不是这种富人下怀?到时候这位肖公子粘上小姐甩都甩不掉!”崔姨娘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哒’地一声,茶杯盖严严实实地扣在茶杯上,薛瑾梅仿佛下定决心站起身来,嫣然一笑:“怎么会,肖公子是二姐姐的救命恩人与我有什么关系,自然看上的是二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撮合他们都来不及,哪里会抢了二姐姐的男人。” 后知后觉的崔姨娘连忙点头赞叹:“还是小姐想到周全,二小姐与这位肖公子可不是颇为般配。” 坐在西厢房品茗的肖昱取了架子上一本游记,才发现其中夹了张吴恩文大师的手札,还有不知何人练笔时落下的临摹字帖夹带其中。 正在泡茶的洪时阙瞟了眼字帖里的字迹,看出了端倪,将茶水递给肖昱,方才多嘴多舌解释道:“这是薛小姐当年练的字吧?” “她写的?不甚好看。”肖昱接过茶杯,毒舌地点评道。 这话险些将洪时阙噎死,他的意思哪是在说薛小姐的字体好不好看! 分明是薛小姐与主子您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让主子这句毒舌损上薛小姐两句,还不将人吓跑了? “主子,您不是也喜欢吴恩文大师的字,下次可以提点薛小姐一二,想来薛小姐十分愿意向主子虚心请教。”在他看来,主子的墨宝千金难求,如今愿意教薛小姐,那是她天大的殊荣,还能以此拉近两人关系,何乐而不为? 肖昱手里拿着字帖仔细端详,淡淡的笑意渐渐染上嘴角,良久才落下一句:“嗯,她确实提升空间很大。” …… 让主子在情感一事上开窍,似乎有那么一丁点难度,洪时阙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突然,厢房外传来下人的话语,耳听八方的洪时阙隔着老远就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道女声:“我听说二姐姐的救命恩人肖公子住在此地,所以想要当面对他道谢。” 看守院门的下人恭敬回道:“回禀四小姐,肖公子确实住在里头,待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哪那么多事,你不是说那位肖公子在里头品茗,自己家还用跟个客人通报?”崔姨娘不以为意地回了句,在她看来,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哪那么多规矩可言。 坐在屋子里将原话听得一清二楚的肖昱,凉凉落下一句:“撵出去。” 得令的洪 分卷阅读62 时阙脸上堆满冷厉,大步向屋子外头走去。 眼尖的薛瑾梅看见房门被开,顺势瞅了里头一眼,这一瞧不打紧,正好远远看见屋子里一名男子拿着一本书慵懒地倚在躺椅上悠哉闲哉地读着,那张俊俏的脸依稀能辨出轮廓,深不可测的眼瞳昭示着拥有它的主人,必是心底有乾坤,胸中有丘壑的饱经世故之人。再想仔细端详一眼,却见房门紧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挡在外头。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薛瑾梅立马堆上笑容客套道:“我乃薛府四小姐,听闻肖公子救了我二姐姐,所以特地赶来向肖公子道声谢意。” 洪时阙冷着一张脸,目光将薛瑾梅身边的一众人打量了便,凉凉回道:“薛四小姐嘴里说着好听的话,特意赶来道谢,难道就是空着一双手来的?” 看守院门的下人听闻这话,愣是没反应过来,肖公子这位下属是在向四小姐讨谢礼? 这么直白? 这么粗俗? 实在与那位惊为天人的肖公子不搭调呀! 薛瑾梅亦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难道刚才匆匆一眼,当真是她看错了? “你住在薛府,还要向薛府的小姐讨要谢礼,懂不懂规矩?”崔姨娘没忍住,不管不顾地质问道。 洪时阙满脸茫然状,瞪大了眼反问一句:“你家老爷来不及准备谢礼,直接送上一千两银票作为酬劳,怎么薛四小姐要来道谢,不该送礼?再说,我家主子是薛大人请来的贵客,既然薛四小姐来道谢,自然应该带些诚意才是。” …… 这人看似无知,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犀利,抬出薛平景,在场的人谁还敢造次。 崔姨娘撇过脸去,轻哼一声,小声骂道:“没脸没皮,什么样的奴才,自有什么样的主子教。” 面对爹送出一千两银票作为谢礼,这般大手笔,也是让薛瑾梅心底一惊,崔姨娘可没有嫁妆,平日里手头并不宽裕,一时间还真没有像样的礼物拿得出手,还在想着怎么办,又听见洪时阙毫不留情撵人:“既然连礼物都没带,谈什么专程前来,等小姐准备好合适的礼物,再说特意赶来向我家主子道谢。” 说完这话,打了个让人送客的手势,看守的下人嘴巴不由得抽搐了下。 这是客人在赶自家小姐滚蛋呢? 迫不得已,硬着头皮小声问道:“四小姐,您看?” 被当着下人的面在自家被个外人撵走,薛瑾梅也是头一次体会,脸色有些微红臊的慌;“姨娘,我们先回去吧。” 崔姨娘最见不得薛瑾梅受委屈,可又拿洪时阙没有办法,只得‘呸’地一声扭过头去,堵气离开了。 眼见人被撵走了,洪时阙朝着守门的下人吩咐道:“下次还有人来,记得先问是否带礼物!” …… “欸,奴才记下了。” 离开西厢房老远,崔姨娘还憋着一顿子火,终于没忍住谩骂道:“这都什么人啊!当真是下九流出身,开口闭口皆是银子,真是俗不可耐!” 薛瑾梅脑海里闪过那道看得不太真切的俊俏公子哥,甩了甩头也觉得这等无礼的下人,怎么可能是那等玉树临风的公子教出来的:“姨娘说的是,只是这种粗鄙之人二姐姐眼界那般高,恐怕是瞧不上,看来是我多想了。”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30章 变相被关禁闭的薛瑾夏门前桃花近日来并未受到影响, 依旧开的娇艳。 谢安被薛义谦劝说后,到松涛院讨佳人欢心显得更为殷勤,虽然醉霄楼与洪时阙相斗没讨着便宜还被戏耍一番, 依然阻挡不了他抱得美人归的雄心壮志,反而越挫越勇。 这一日, 薛瑾夏刚整理好新续写的《忤逆不孝》最后一章内容,连忙唤来晓兰前往西厢房请来肖昱品鉴。 为了抑制城内谣言, 迫不得已薛瑾夏与肖昱共事好几日, 郭氏有表示过抗议, 肖昱怎能与女儿同在一个屋檐下深入探讨文章, 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可惜薛平景一锤定音,她说再多话也无用。 踩着时辰刚踏进院门的肖昱远远看见薛瑾夏逆着光站在屋檐下,日复一日抱着续写的好话本子等着他,似乎清晨看见这那张满怀期盼的笑脸, 心底的柔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触碰到, 以至于成为习惯。 “每日都劳烦肖公子赶来松涛苑为我审核话本子, 真是过意不去。”薛瑾夏将手里一叠密密麻麻写满故事的纸张递给了他, 说上一句客套的开场白。 《忤逆不孝》最后一篇收尾的段子并未花费太多纸 分卷阅读63 张,他接过后初略地看了下页数,便很是自然地迈过门槛向她刚才工作过的几案边走去:“你按照昨天商量好的故事情节扩写清楚了?” “对,我还从中添加了几处小细节, 你看看是否更加妥帖?”说着这话, 她已用刚好煮沸的热水冲泡了一杯信阳毛尖,小心翼翼地端着茶水递了过去:“这会天冷, 我都不敢冲泡太早,以免茶水凉了,你尝一口看看温度是否适宜?”独处八日,茶水的温度、味道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牢记心底,也不知道是何时进行转变,如今已熟练而恰到好处地踩着点准备好。 他的注意力都在《忤逆不孝》上,未曾抬头就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温热润滑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温暖到心底,唇角不知何时已噙着淡淡的笑,茶杯搁在几案上时显得特别小心翼翼,仿佛生怕瓷器碎裂毁了她的一片真心:“你泡茶的手艺越发娴熟。” 简短的夸赞,却激起她心底一丝涟漪。 “有肖公子这位名师指点,自然是要学得好,否则被嫌弃的无地自容怎么办?”说这话时,她的脸上染上淡淡的艳色,莫名地回忆起第一天他进屋子里,喝下第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 难以下咽四个字是对那杯茶的评价。 那时候自以为手艺颇佳的薛瑾夏十分不服气非要论个长短,难得肖昱耐着性子指了下正在温煮的井水解释道:“泡茶的水十分有讲究,候汤时,须得大火急煮,刚煮沸的水用于冲泡信阳毛尖最好,一旦水沸过久,茶汤香味就会发苦,你尝尝这一杯。”说话间,他不假思索就在手中将茶水摆弄完成。 接过茶杯的薛瑾夏闻了闻香浓扑鼻的鲜嫩味,方才抿了一口,不由得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还未虚心求教,就见他将长舀递了过来,嘱咐道:“你学着,我只喝信阳毛尖。” …… 什么叫他喜欢喝信阳毛尖? 合着她应该学会冲泡信阳毛尖为他服务? 抽搐着嘴薛瑾夏颇为不甘心地抬杠道:“可我平日里喝的都是西湖龙井。” 哪想到他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应当:“可我不是你的客人?待客之道不是应该依照客人的喜好口味安排?客人喝的高兴,替你办事才能尽心。” 后续还有四部话本子要依靠他审核,莫可奈何的薛瑾夏只能任命地被压榨劳动力,今日终于得到他对冲泡信阳毛尖的夸赞,也不枉费这几日忙里偷闲努力学习茶艺。 《忤逆不孝》的篇幅纸张在他的手中细细翻阅,眼见最后一页即将揭过,突然听见他没头没尾地点评道:“你原本写的柳体就不错,为何要换成吴老的行书?外表看起来形似,可惜笔力欠缺,徒有其表。”看话本子竟还突然出声点评字体,倒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几日朝夕相伴,对他性子可谓拿捏的更为准确无误,突然面临批评,薛瑾夏丝毫没生气,更像寻觅到了知己显得有些兴奋,虽然对方是个男人,可是知心人更难求:“你对吴老的字体也有研究?” “有所涉猎。” 明明是自谦语,她却起了性子,主动研磨起墨,塞进他手心里一支湖笔,催促道:“写两个字,让我偷会师。” …… 哑然失笑的肖昱头一遭体会赶鸭子上架是何滋味,迫不得已唯有在白纸上书写了《孝道》两个字。 薛瑾夏眨巴着眼睛,自然流露出的敬佩没掺一丝虚假:“呀!真看不出来,肖公子你竟是戏子出身?怎么文人墨客的风雅事,你除了会还十分拔尖?真是没想到你对吴恩文大师的行书页有专研,写的那么好怎么能说是有所涉猎!实在太谦虚了,要不这样,时辰尚早,肖公子再写两个字,可好?”对于矜持顾虑,薛瑾夏早就抛诸脑后,深知身旁的男子看似冷漠,可心是热乎的,每逢她开口必定有求必应,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央求。 果然,肖昱沉默了下,提笔时语气颇为温软:“你想写哪几个字?” 她想了会,抬眸时无意中瞥见窗外飘落的皑皑白雪,腊梅已开,毫不犹豫地吟了首王安石所作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诗句刚背诵完,肖昱手中的湖笔如行云流水已然落下最后一个字,悄然地离开纸面。 小心翼翼地捧起他书写好的诗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脸上流露出的甜甜笑容像是冬日里潺潺的流水,永远不会封冻:“写得真好!不过太可惜了,没有相应的景,你会画画吗?画一幅《梅花》图吧。” …… 这般笃定的语气,可不像是询问,而是央求。 见他不说话,杵在原地也不动,薛瑾夏推了 分卷阅读64 推他的手臂,声音放的异常轻柔理所应当地道:“画吧,梅花最衬这首诗,不然浪费了你的墨宝多可惜!而且我十分好奇你的画技。” 眼看着她自顾自地摊开宣纸,肖昱终于挑起了眉:“你怎么知道我会作画?” “我觉得不会才不正常吧?”说这话时,她歪着脑袋回眸一笑,如此直白又不做含蓄的陈诉,表达了她内心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似乎在她看来就没有肖昱不会的东西? 几案上的宣纸很快就被她铺平,莫可奈何的肖昱唯有提起狼毫在纸上勾勒出梅花的枝干伸出墙角时的景致。 薛瑾夏探着脑袋一直紧张注视着宣纸上逐渐成型的梅花,还不忘记嘀嘀咕咕一番:“右上角留点空位,记得把这句诗填上去。” …… 肖昱看了眼她所指的右上角位置,否决道:“那个位置落下诗句,对整幅画的构图不好,落在下方应该会更合适。” 下方? 她顺势看下去,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右上方,一定好看!” …… 面对门外汉据理力争,肖昱莫名地轻笑一声,老老实实将宣纸左下方的绘图丰满起来,待整幅画绘制好,才任命地提起湖笔在右上角写上《梅花》的五言律诗。 然而,刚落下诗句最后一个‘来’字,又听见薛瑾夏咋咋呼呼地用手指轻轻点在诗句末尾,嘱咐道:“署名,记得署名!” …… 肖昱习惯性书写上‘煜尘’两个锋芒毕露的大字,张狂之色映入纸上。 煜尘? 她疑狐地端详着两个陌生的字,皱着眉头追问道:“这是你作画时的惯用名?” “不,我的名。”他没做掩饰,如实答。 他的名? 可他的名字不是肖昱? 茫然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曾见到虚假,方才想起来面前的男子像冬日暖阳,明明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当年怎么就落入了尘埃险些被染了污泥? 若不是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确定他是一名戏子,被楚亲王养在王府里身不由己的供那位王爷取乐,否则都要怀疑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在外云游。 “你在想什么?”他见不得那张白净粉嫩的脸上染上哀愁,皱着眉头追问了句。 迅速回过头的薛瑾夏继续专注于几案上已经完成的《梅花》图,摇头否认:“没什么。” 没什么会流露出哀愁? “你不愿意对我说?” …… 她沉默片刻,才压低着嗓音隐晦地道出口:“你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是否不舒心?” 京城的日子不舒心? 肖昱努力回忆起那段日子,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没有任何欺骗回道:“里面有我特别厌恶的人。” 所以算是逃到晋江城避难吗?最近编写话本子太多的薛瑾夏自动补脑后续剧情,觉得肖公子实在太可怜,自幼被双亲卖到戏班子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在京城里有了一处落脚点,却被权势滔天的楚亲王看上养在了王府里,被羡慕嫉妒的同时,其中苦楚只有当事人能够体会。 厌恶两个字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她感同身受道:“那肖公子还要回京城吗?” “自然,待处理完私事,就返京。”不知怎么地,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私事二字咬的极重,至于来时在晋江的公事已经显得不甚重要。 薛瑾夏却在想,还要返京,也就是说京城里还有肖公子惦记的人或事? 本就知道是肖公子的私事,可她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可你化名到晋江城不是为了躲避不想见的人?若是返京,不等同于自投罗网,还要面对那些特别厌恶的人?” 没有半点犹豫,他将心中所想据实相告:“大丈夫能屈能伸,怎能因为厌恶就藏头露尾?再说,那里还有我的家人,势必要返京与家人团聚。” 亲人? 想象力丰富的薛瑾夏又补脑了一段肖公子的亲人被受制于楚亲王府的景象,皇亲贵胄的事,她一个小官吏的女儿还是有自知之明,既然不能过问,唯有作为知己扯开话题不让他再烦恼忧愁:“明年若是我爹升官考核通过能够前往京城任职,到时候我再请肖公子为我做向导,介绍一番京城美食佳肴,你可不许抵赖。” 他想了想并非妄言地侧面安抚道:“令尊不忘初心,在晋江城里真心实意为了百姓谋福祉解忧愁,是大 分卷阅读65 燕国不可多得好官,明年的升迁考核,必定能够通过,薛小姐无须担心。” 明明是安慰她的话,可是让人听着怎么觉得那么有道理:“肖公子说得对,我爹一直为国为民殚心竭虑,提刑大人即便一手遮天,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如今我只用努力为爹洗刷冤屈,让真相大白于世,到时候被迷惑的百姓们自然就会看清事情真相,爹还可以继续为百姓们贡献自己微弱的力量。” 未免她还担忧晋江城里的流言蜚语不能得到彻底抑制,又再次强调:“永盛皇帝虽然初登大宝,可是聪明睿智富有远见,赵框宇只是为人臣子,即便背后势力再强大也不能以势压人,抢民女这等事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你只需放宽心即可。” 听着肖昱对永盛皇帝的赞誉,不知为何薛瑾夏联想到或许永盛皇帝去过楚亲王府? 毕竟楚亲王是永盛皇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肖昱在王府里见过皇帝也不足为奇,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为皇帝陛下唱过戏?” …… 怎么会提到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才隐晦道:“很少,大部分都是我在听。” 呀! 竟然真的见过永盛皇帝的尊荣! 此时此刻,正处于兴奋的薛瑾夏哪里能听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理所应当地以为,皇宫里养着那么多才艺卓绝的名伶,自然不可能一直是肖公子登台为陛下唱戏,他在后台聆听前辈们教艺也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 反过来想,寻常艺人能在御前唱过一曲已是不得了的丰功伟绩,如今听肖公子的言外之意,定然不止一次,理应觉得由衷的赞叹:“我觉得肖公子年纪轻轻,才华出众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真的!” 几案前的女子这一笑顾盼生辉,肆意洒脱,险些令肖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守在屋子外头的洪时阙扒着墙根听着里头的动静,下巴都要惊掉。 主子作画何时允许旁人指指点点,薛小姐竟还说在画卷的右上角题诗,问题是听着就是个不靠谱的外行人说的话,主子竟然还无可奈何真的题了上去,生生毁了一副画不说,还将真名如实相告,这是要以身相许的节奏? 和尚终于开窍,真是不容易,主子不至于后继无人! 洪时阙的脸上顷刻间堆满笑容,终于每日不用催促主子就自发匆匆地往松涛苑里赶,如今得以更进一步,实在太不容易了。 屋子里的薛瑾夏小心翼翼地将《梅花》图放在风口晾干,待将编写《忤逆不孝》的纸张捡拾好装入布袋子中,才说出早已想好的打算,主动邀请道:“我今日想要出府到各大酒楼听《忤逆不孝》最后一段评书,肖公子可要同行?” 趴墙根的掩嘴窃喜,心想,薛小姐真是主动,也不害臊,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出府游玩,传入谢家小儿的耳朵里,还不让他气炸! 不过让他认清事实也好,我家主子中意的姑娘岂是他能染指。 肖昱淡淡地笑了下:“荣幸之至。” 薛瑾夏用抑制城中流言蜚语为由要出府进行实地考察,以准备下一步创作《卑鄙无耻》,郭氏虽然看着同行的肖昱十分碍眼,可又不能将人撵走,毕竟后续审阅故事还需劳烦他,只得点头同意放行,眼瞅着女儿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召来如意:“你派人寻谦儿回来,我记得他今天与谢公子同行出门办事去了,可不能让那戏子趁虚而入。” “可谢公子回来若是听闻他不再府中这一日小姐与肖公子独处,这会还出了府,会不会有所误会?”如意满脸忧愁,谨慎地询问道。 郭氏想了想,亦是眉头紧蹙,思索良久,方才语气十分强硬道:“我才让谦儿侧面向谢公子打听清楚,这戏子虽然身后有楚亲王作为靠山,却也不过是个面首,乃是服侍楚亲王的男妾。如今虽然人在晋江城,将来也绝不可能娶妻生子,谢公子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听闻那般谪仙样的人物竟然是个面首,如意只觉得唏嘘不已,忽然想起以往听闻晋江城里有些特殊癖好的官老爷也喜欢养几个白净的面首换口味,原来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京城里的楚亲王都也有这种癖好,何况底下的官员纷纷效仿也就不足为其。 如意恍然大悟地喃喃念道:“难怪奴婢看谢公子并不是十分介意小姐与肖公子来往,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谢公子恐怕觉得虽然肖公子碍眼,可小姐与他全无在一起的可能性,自然不用将肖公子放在眼底。” “你说的对,一个名伶面首罢了,谢公子身份贵重,如何会将这种下九流的戏子当作假想敌?那不是自寻烦恼,当时谦儿稍微提点一番谢公子就令他开了窍,回了府不就直接向女儿道 分卷阅读66 了歉。”这话是在说服如意,何曾不是在说服郭氏自己,女儿对此也是知道的,如何会喜欢上楚亲王的男妾? 一旦与肖昱传出些流言蜚语,女儿不止是作践自己连脸面都不要,还有可能因此得罪楚亲王,指不定就会丢了性命祸及全族,女儿是聪明人,断然不会迈出那一步走进死胡同。 眼见夫人的脸色渐缓,如意终于问出口:“那奴婢是否还派人去寻回少爷与谢公子?” 郭氏沉思片刻,呼出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谢公子不待见那戏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听谦儿说,那一日谢公子与那戏子的下属动了手,等同于结下梁子,他们还是不见面为好。女儿心眼实诚,总觉得那戏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又同情他的出身,免不得对他多家维护,虽然没有越界一步,可终究长久以往会令谢公子心生芥蒂,如今还是不告诉为好。” 这事如意也听闻了风声,据说那一日谢公子对那戏子的下属大打出手,可是身为武将出身的谢公子硬是没讨着半天便宜,何止是丢了脸面那么简单,多少年在武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回现实,被告知徒劳无功不过也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那一日听少爷的意思,谢公子本来想着返京回其父骁骑参领的营里历练,被少爷好生劝说才回了府里暂住,如今再面对肖公子,恐怕还是觉得脸上无光吧? 倘若愿意相见,这几日小姐在屋子里编写书籍,肖公子从旁协助,谢公子也不会整日不见踪影。 “奴婢也觉得还是瞒着谢公子为好,现如今城里的百姓刚刚被《卑鄙无耻》的故事吸引,暂时忘了老爷与小姐,断然不可再生事端。” 郭氏赞同地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留意谦儿与谢公子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记得派人侧面与他们提醒一番,就说小姐出府办事去了,至于与何人一同前往,一概不许多舌半句。” “是!奴婢这就让人盯紧了,夫人放心。”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31章 醉霄楼依旧宾客盈门, 大堂里坐满了大碗喝酒吃肉的五大三粗汉子,相较上一次听书如今更显得人山人海。 许是洪时阙与谢安上一次的打斗太过招摇,损毁了不少酒楼桌椅, 如今店小二大老远瞧见他们,连忙勾着腰疾步奔来招呼道:“哟!什么风将大爷与小姐给吹来了, 如今酒楼里虚无坐席,若是还要用膳恐怕只能委屈三位客官待在角落临时架设的椅子上歇息一会儿, 若有客人用完膳离开小的再给三位客官留好位置, 客官觉得是否可行?” 薛瑾夏看了肖昱一眼, 同他摇了摇头, 示意无事,并不会受到嘈杂的人群影响,直接开口吩咐道:“领路吧。” “好嘞,三位客官请随小的往这边走。” 不消一会, 左拐右拐终于穿过人群, 搭在店小二肩膀上的抹布被他抽了出来, 在凳子上擦了擦, 方才耸拉着脑袋唯唯诺诺立在一旁,聆听道:“客官还有何吩咐?” 肖昱抛了三枚铜板到店小二的手心里,按照惯例问了句:“今日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又是影射哪位大人?” 得了好处的店小二堆满笑容据实相告,刻意压低着嗓音小声说:“这一次故事的主角是盐课提举司崔大人, 主题内容是《忤逆不孝》, 今天正好说到收尾的段子,所以醉霄楼里才会虚无坐席。” 明知结尾如何的薛瑾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位崔大人可是对长辈不孝顺?才被正义人士揭了个老底?” 提起故事,店小二来了点精神:“可不是!一听小姐就是个有学文的,端是《忤逆不孝》四个字,就猜到故事大致内容。可惜小姐一定猜不到,这崔大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狗东西,连老母亲都虐待,虽说不是亲生的,可也有养育之恩,大雪天里竟当众辱骂老夫人再将人赶到了柴房居住,后来老夫人受了风寒高烧不退瘫痪在地起不来身子。这事传扬开来,百姓们纷纷指责崔大人狼心狗肺,他承受不住压力,这才将老母亲接回主屋暂住。” “呀!真有其事?你可不能乱说崔大人的坏话,当年百姓们不都称他为清官?怎会苛待老夫人。”薛瑾夏满脸惊讶地顺着话追问道。 谣言流传数日,耳朵都听出老茧的店小二根深蒂固地以为崔大人虐待老母亲忤逆不孝,突然面对质疑,哪能依? “小姐这话可就错了!在百姓面前是位清官,可也不见得在府中是个孝顺儿子,都怪崔大人平日里掩饰的太好,百姓们都他的演技蒙蔽了双眼。小姐若是不信,再回想一下卖女求荣的薛大人,也是自身行为不检点,这才被人揭露出来,不然百姓们哪里知道这些官老爷都是戴着伪善面具。” …… 分卷阅读67 莫名被呛声的薛瑾夏险些噎得说不出话来,实在没想到店小二会用卖女求荣堵她的嘴,只得尴尬地笑着点头称是。 眼看着客人也不附和两句,店小二生怕客官嘴巴上说着相信,心底却在怀疑,连忙又举例说明:“小姐别还不信,传出《忤逆不孝》这个故事的头一天,崔大人就带领家丁砸了好几家酒楼,想用武力镇压城里的谣言,哪想到事极必反,谣言越演越烈,崔大人根本控制不住,后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足不出户待在府中闭门谢客。” 话说道这里,看见薛瑾夏脸上显现愕然,忙追问一句:“小姐,依你看,崔大人若不是心里有鬼,他会领着家丁到酒楼里动用暴力?再说,若崔大人真是讲道理的清官,会出手伤人?小的这会后背上还有淤青,可见以前的传言水分太大。”店小二以自问自答的形式阐述了鲜明的观点,只希望对方能够相信他说的话。 薛瑾夏这回终于落下两个字表示赞同,以免店小二继续喋喋不休:“我相信你说的话。” 又扔了两枚铜板的肖昱命店小二退下,方才补充道:“还有一点店小二没说,我让人守着崔府大门一有风吹草动就回禀,那一日崔大人除了带家丁到酒楼打砸,还去过一次庞府,探子隔着高墙都能够听见府里的谩骂声,崔大人以为赏梅宴中提刑大人因犯众怒,害怕同僚一起举报,所以对他泼脏水混淆视听,所以才命人先后传出《卖女求荣》与《忤逆不孝》,此次登门看似理论,实则讨账去了。” 这个答案真是令薛瑾夏始料未及,崔大人可以在赏梅宴中作壁上观,却不能容忍自己成为提刑大人的棋子,还被抛出去做挡箭牌:“提刑大人莫名地背了锅,岂会给崔大人面子?” 肖昱手里拿起小几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才不疾不徐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你就想错了,我当初会挑选崔大人作为第一个故事《忤逆不孝》的主人公,并非是脑袋一热拍的板,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啊? 薛瑾夏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砸吧嘴叹道:“我以为你真是脑袋一热选的崔大人。” 肖昱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淡淡续道:“崔大人年纪轻轻做到从五品盐课提举司这个官职,除了个人能力以外,背后还少不了一位实力雄厚的靠山,否则令尊与崔大人同岁,为何身居下位?” 官场里升迁默认的讲究师承与家族,寒门子弟终究比不得枝繁叶茂的百年世家,故而崔大人的官职比薛平景高,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那崔大人是借了谁的光上位?”她似乎明白肖昱所言,当初拉崔大人下水的原因,若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官员犯事,早就吓破胆,要么龟缩在府中不敢出门,要么到处送礼求人办事,哪有胆量登庞府的大门找提刑大人理论。到了最后,可能《忤逆不孝》这个故事还没溅起水花便归于沉寂,后续的故事根本没办法开展。 果然,肖昱再开口时,确定了她的猜测:“崔大人仗着岳父乃是正三品奉天府府尹大人,所以对赵框宇有恃无恐,当日酒楼里传出风言风语,崔大人压制不住流言蜚语,迫于无奈之下,终于沉不住气登了庞府大门。赵框宇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本就背锅如何会向崔大人低头认错?又如何答应为崔大人平息风波?脾气暴躁的崔大人得知此事有可能成为一辈子的官场污点,再无升迁的可能性,恼羞成怒当场发作起来,朝着赵框宇扑了过去,拳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结果听完后看似波澜不惊,可薛瑾夏却觉得胆战心惊,没曾想,提刑大人最后又挨了一顿揍,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该说运气还不错?老天爷都站在咱们这边,头一位官老爷就是个狠家伙,有的提刑大人受得了。” 肖昱笑了下,点头称是,却没有将功劳揽到身上。 恼羞成怒的崔大人为何会知道《卖女求荣》的流言蜚语是赵框宇命人传出来刻意诬陷薛平景? 《忤逆不孝》最初又是从哪里流传进各大酒楼被说书先生争相作为范例? 当崔大人在酒楼寻衅滋事无果,非但没有压住流言蜚语反倒越演越烈时,又是谁在他的耳边煽动鼓吹? 是因为赵框宇害怕赏梅宴强抢民女一事暴露,这才刻意抹黑崔大人,想让他背锅? 这一桩桩一件件极为隐晦的事,但凡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散播《忤逆不孝》前功尽弃。 若非肖昱派人疏通各项关键点,晋江城的百姓又岂会被区区一件小事引开注意力? 可他不能说,一旦解释过多,只会暴露身份,他不过一介戏子,哪来的人脉在晋江城里安插眼线与探子? 有迹可循又无从解释的事,只得闭口不言当一 分卷阅读68 回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薛瑾夏虽然觉得肖昱没有揽功劳,却还是隐约能够猜测到,他在寻找《忤逆不孝》的主人公时,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后续的应对之策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若非崔大人真的在府中虐待老母亲,何以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 身正不怕影子斜,官员出了事,也非无风起浪,现如今就有仍在崔府当值的老人流传出来,当年老夫人虐待年幼的崔大人,才令他怀恨在心,如今崔大人羽翼已丰,在老夫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时,才终于忍不住对她展开报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一声叹息,看了眼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将止语往桌案上一拍,‘啪’清脆地一声巨响,也落下最后一句话:“《忤逆不孝》的故事全部结束。” 故事的结尾应了百姓们的心声,犯了忤逆不孝的大人虽然事出有因,却也因间接害死老母亲被拿下大狱判了刑。 大堂里的客人们无不拍手叫好。 听完故事的薛瑾夏对于百姓们热烈谈论的结果,还算满意,笑吟吟地看了眼肖昱,由衷的感谢:“这几日来多谢肖公子出谋划策,我除了铭记于心,也不知道还能为肖公子做些什么。” 本就是客套的话,肖昱却丝毫不给她面子挑出错处:“铭记于心这种光靠嘴巴说出口的话,薛小姐实在太没诚意。” …… 她怎么忘了,这人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如今道谢的话说出口,人家还嫌没诚意。 未免被继续追债,只得服软道:“要不这样,我请肖公子吃顿好吃的?” 肖昱来了点兴致,勉为其难应承道:“什么好吃的?能顶救命之恩。” “这可说不准,若是那家师傅做的点心能博肖公子心情愉悦,指不定一高兴就将讨债的事情给忘记,那不就顶了救命的恩情?”她极力夸赞兜售点心,恨不得捧上天哄骗肖昱一同前往。 “既然薛小姐极力推荐,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口吧。” 瞧这话说的,真像给他喂了□□。 点心铺子距离醉霄楼并不远,步行绕过几条胡同也就到了。 眼尖的王掌柜大老远看见薛瑾夏朝着点心铺子的方向走来,还以为是前来视察,连忙迎上去招呼道:“东家,好些日子没见您来,可是提前来瞧一眼年底的账目?” 薛瑾夏还未开口,肖昱倒是瞟了眼后头的铺子,恍然大悟似得道:“我当是薛小姐真要带我吃顿好吃的,却没想到是在鼓吹自己铺子里的点心,如今算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也要瓜好我才能推的出去,若是卖跟烂黄瓜,客人又不是傻子,这生意还能做成?难道肖公子以为自家开的铺子做出来的点心就不好吃?你又没尝过王掌柜的手艺,怎么就能轻易下结论?”都走到这里了,薛瑾夏可不会服软,说什么也要他尝一口铺子里的点心,指不定忽悠完,能顶救命之恩那才是赚大了。 朝着王掌柜挥了挥手,招呼着人往铺子里走:“我请的这位王掌柜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手艺人,他手里捏出来的动物活灵活现,端看点心的模样就让人垂涎欲滴,正因为卖相好平日里没少受顾客们追捧。” 不好意思的王掌柜哈哈大笑道:“惭愧,惭愧,瞧东家夸得,我这老脸都要红了。” 平日里被山珍海味伺候惯的肖昱笑了笑没有对点心产生多大的好奇心,但是看着她那副兴冲冲显摆的模样,有些移不开眼。 跟在后头的王掌柜刚抬眼就看见了肖昱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东家的脸上,尽是柔情似水险些都要化了,这幅眼神绝对错不了,是男人看上女人时的表现。心底咯噔一下子,不禁猜测道:“若非关系亲密,薛府这等官宦人家所出的小姐,也不会允许一名陌生男子陪同东家出府,难道这位肖公子已经是薛老爷夫人内定下的女婿?那他可要勤快些,免得叫东家未来的夫君不喜,那可了不得。” 急忙跟了上去,热络地招呼道:“东家,正好我今天新研究出来一种北方口味的枣泥糕,要不取出来让肖公子品尝一下?瞧着肖公子就像个贵人,定然吃遍五湖四海的美味佳肴,一定能给出不一样的改进建议。” 薛瑾夏笑了笑,没有对肖昱的身份做出解释,一来,怕他受人背后议论;二来,有些事越描越黑,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就让人猜去。 肖昱这回算是明白了薛瑾夏所谓吃顿好吃的,听着让人觉得心情愉快,深究下去才发现,不过就是拉他来试吃,做个评审,还想打主意抵消救命之恩,若真答应,那真是亏大了。 心底明白,嘴上也没拒绝:“五湖四海的美味我虽然没尝遍,不过佳肴珍品倒是吃了不 分卷阅读69 少,王掌柜确实没找错人。”肖昱丝毫谦语都没用上,听着还真像这方面的行家。 这话却叫薛瑾夏心底打了鼓,平日里他可是个谦虚的主,何时这般高调? 进了铺子,直奔后院的伙房,王掌柜连忙将刚出炉的枣泥糕端到肖昱所坐的桌前:“我听肖公子的口音透着一股子京腔,想必是位地道的京城人士,您尝尝这道北方风味的枣泥糕味道如何?” 端看卖相,王掌柜的这份枣泥糕确实做到了食欲大开,肖昱尝一小口,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只道:“小枣不够鲜,味太甜,玫瑰花瓣腌制的酱料不够香醇,总的来说,味道没达到唇齿留香。” …… 这挑剔的嘴配上毒舌,王掌柜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自个也取了份枣泥糕尝了一口,果真似少了点不知名的味道,可是却也不敢断定肖昱所言就是对的,连忙追问道:“那肖公子以为要如何改进才好?” 肖昱没回答王掌柜的话,转而看向薛瑾夏,讨要好处:“你不是想用上等的糕点堵住我的嘴?如今计划落空,还要向我讨枣泥糕的方子,我能得什么好处?” …… “你不过就是告诉王掌柜一个方子,还要好处?”薛瑾夏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王掌柜看见这架势,颇有点男女互生情愫时打情骂俏的味道,连忙帮衬了肖昱一把:“东家,这枣泥糕的方子可贵重了,可是被列入满汉全席里的一道甜点,若是肖公子真有方子,东家应承下给予好处,也是应该的。” …… 这还是她聘请的王掌柜吗?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眼见薛瑾夏有些下不了台面,王掌柜递了个梯子让她顺势下来,忙催促道:“东家,若是真得了枣泥糕的方子,到时候做成金字招牌,那可是能挣不少银子!答应肖公子的要求,不亏。再说,东家您与肖公子这般相熟,难不成他还能坑了你?” …… 王掌柜哪只眼睛看出来她与肖昱这般相熟? 还敢断言肖昱不会坑她? 她如今可不就掉进了肖昱挖的坑里出不来! 明明是想借着糕点堵住他的嘴,偿还恩情,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骑虎难下。 “王掌柜就比薛小姐看的明白,一个小小的要求罢了,换枣泥糕的方子能给薛小姐这间点心铺子挣大把银子,怎么会亏呢?薛小姐又是在犹豫什么?”肖昱嘴角噙着笑,叫外人看了去,只以为人畜无害。 薛瑾夏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嘴角,进退两难间唯有不情不愿地开口道:“你想用枣泥糕的方子换取什么要求?” “也不是什么令薛小姐为难的要求,只是这枣泥糕将来的进项,我想分个三成。”肖昱淡淡陈述。 三成? 他就这般笃定枣泥糕会受晋江城的百姓喜爱? 可若是平日里的销售,普普通通的糕点也卖不上多好的价钱,分他三成一年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少两银子,肖公子真会在乎这点银子? 薛瑾夏疑狐地瞅了眼肖昱的表情,神色依旧淡淡,看不出半点情绪,只得靠自个的脑子死劲琢磨其中奥妙。 身为过来人的王掌柜可就瞧了个清楚明白,肖公子这是用银子做幌子,让东家每个月给他送银子,不能断了两人私底下见面的联系! 瞧着谪仙一般的公子哥,没想到追姑娘这般好手段,放长线钓大鱼都早早备好了。 他要不要继续帮一把坑了东家? 这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啊! 不忍心也得忍下心来,未来东家的夫君分三成枣泥糕收入算得了什么,待东家嫁给肖公子,这间点心铺子的收入指不定有多少要进了肖公子的口袋,他可不纠结这区区三成收入。 再开口时,毫不犹豫地卖了东家:“依我看,若是枣泥糕真能成为点心铺子的金字招牌,那分肖公子三成收入也不为过,东家以为呢?” …… 面对神助攻王掌柜,薛瑾夏觉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估摸就是如今的感受,拿她发放的月例银子却向着外人一起坑害她,从前怎么就觉得王掌柜老实巴交? “难道薛小姐这个外行人以为满汉全席上枣泥糕的方子如此容易得来?王掌柜这个行家可就比你懂得多了,你瞧,他刚听见可以换方子就让薛小姐应承下我的分成要求,可见方子确实值这个价。再说,我与薛小姐是什么交情,又岂会让你做亏本的买卖?”这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知道的人一定选择相信讲得天花乱坠 分卷阅读70 的肖昱。 薛瑾夏明明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可是肖昱那张嘴像抹了蜜,王掌柜又鼓吹怂恿,进退两难间也就赶鸭子上架点头同意。 再一深思,也觉得她并不亏,反正卖不出去肖昱也得不到三成收入。 这般想着,她就乐呵呵地签下来分成协议,看着鲜红的手印按在纸张上,后知后觉地看着三成收入怎么就那么刺眼,再一抬头见到面前的男人淡淡的笑容颇有点阴谋得逞的味道,再想起三成收入,竟觉得蠢钝至极:“你忽悠我!一块枣泥糕还要剔除成本,余下的收入我再分你三成,岂不是和我对半开?每个月铺子的租赁费我还没同你算在里头,这算哪门子好生意?” 身为商人的薛瑾夏觉得掉进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坑里,真是毕生耻辱! 哪想到肖昱拿起协议在她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很是无耻道:“若没有薛小姐事先抱着赖账的心理坑我进铺子,怎么会将自己卖了?” …… 站在一旁的王掌柜窃笑两声,发现东家正在看他,连忙捂住嘴,板起脸很是正经地表示我没笑。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32章 在切身体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过程里, 薛瑾夏的心底在泣血,恨不得痛哭涕零嚎上两嗓子,回府的一路上都不想与肖昱多说一句话, 绷着脸恨不得脑门上贴上姓肖勿扰几个大字。脑海里反复回放,如何将面前像只狐狸一样精明的男人狠狠按倒在地, 再一根一根扒光他的毛,光想一想, 就觉得心里舒畅, 再想一想, 那是十分痛快淋漓。 可惜, 也就是想想而已。 眼看着薛瑾夏气的小脸蛋绷得紧紧,撇过脸不愿理他,也不知道此刻在动什么歪脑筋,肖昱莫名地想起那句耳熟能详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古人诚不欺我。 琢磨了一会儿, 沉思着要如何给她顺毛将脸面找回来, 终于想到了关键处, 开口问道:“我大致问了下王掌柜,他说一年盘点下来每个月的大致进项除了当月有盛大节日与祭祀时会增加小幅额度收入外,并不会差距太大。我想了下,照成这种原因的最大可能性, 应该是经营不善所导致。” 满脸惊讶的薛瑾夏终于转过脸迷茫地看着他, 喃喃念道:“经营不善?难道肖公子想到了让点心铺子在晋江城内独霸一方的法子?” …… “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晋江城内独霸一方, 你当我是摇钱树,哄两句就可以给你掉银子?”哑然失笑的肖昱真不知道作何表情,唯有莫可奈何地点评道。 她表示很无辜,谁不想多挣些银子,难道有人会嫌银子多?“我以为依肖公子的能耐,一点不比摇钱树差,想几个让点心铺子挣银子的法子并不是难事,你好歹也分了三成收入,出谋划策不是应该的?” 好一个应该的,肖昱挑起了眉纠正道:“是三成枣泥糕的收入,薛小姐少了两个字,意义可大不相同。再说,我又不是商贾出身,薛小姐怎敢笃定我的法子就一定好使?” “可真没看出来肖公子这个外行人商业头脑比我这个行家要差。”她不服气地嘟囔了一下嘴,幽幽道,后半句丢脸的话,我今天掉坑里的时候可没觉得你脑子不好使,没敢说说出口。 这是暗示刚才枣泥糕上被坑十分不服气?肖昱想起了刚才使性子的薛瑾夏,身为男人拥有君子之风应该对其多加忍让,不得已妥协道:“大智慧自然是一悟千悟,一通百通,做生意也是这个理。” 咦? 听这话的意思,是肯出手相助? 没有条件就伸出援助之手,令薛瑾夏有些受宠若惊,未免空欢喜一场,连忙道:“那肖公子是悟出了如何令点心铺子挣大把银子的法子?还是想通了这个法子的具体细节有哪些?” 肖昱的手指在车厢的木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其上,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突然莫名地想要挫一下她的锐气:“办法是想到了,不过需要薛小姐给我提年底分红。” …… 什么? 果真依旧无耻! 哪来的无条件交换? 亏她还险些被外表所欺,往后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抗会挖坑等她掉进去的小人! 此时此刻的薛瑾夏又恢复了险些炸毛的模样,他突然觉得面前爱斤斤计较的小女人像只竖起毛的猫,张牙舞爪的准备向他亮爪子。现如今确定她不是只母老虎,也不知道心底是觉得可惜,还是觉得庆幸:“点心铺子按照我的法子,每个月的进项必定增增日上,我要求提成不是也很 分卷阅读71 正常?这次不挖坑给你,我只要每个月提升进项中的两成。” 这个份额确实不多,除掉成本分完银子后,薛瑾夏还有赚头,听着像是有诚意做这笔交易,所以她将目光从新落在肖昱的脸中,除了看到淡淡的笑意,确实不像策划了另外一个阴谋等着她往里钻。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这会就直说全了吧?” 她的答案完全在肖昱的意料之中,本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没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我就当薛小姐是同意这两成作为分红,为表示我的诚意,方法就先据实相告。” 薛瑾夏连忙竖起耳朵聆听。 “如今晋江城里流言蜚语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忤逆不孝》,可以让点心铺子在这里做些文章。” 简短明了的一句话,令她恍然大悟,可是具体细节却没想到:“那要如何利用《忤逆不孝》做文章?这和点心似乎联系不上?” 只听见他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在糕点上绘制孝道的图画,亦或是按照崔大人与他老母亲的模样捏个小人像也行,城里的百姓觉得新奇势必销量就提高了。” 欸! 这法子,她怎么就没想到! 眼睛突然睁得老大猛地起身,脑袋‘砰’地一声巨响,狠狠撞到车厢顶上,可她只是揉了揉却无暇顾及脑袋顶是否会起个包,忙叫唤道:“掉头!回点心铺子,立马!马上!” …… 肖昱的一只手伸在半空中,想要替她揉一下疼痛的脑袋,似又觉得不妥,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默默收了回来,却没忘了嘱咐道:“你这般毛躁作甚?法子有了,剩下让下人带话给王掌柜做出来就行,哪用得着你亲自返回?” “不行!我现在整颗心都悬在你说的法子上,满脑子都是银子在飞!哪还有心思打道回府,你正好也在,陪我回去一趟给王掌柜将法子详细的说一遍,至于细节肯定你这个提议人最为清楚。”薛瑾夏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仿佛看到堆积如山的银子就等着伸手取来。 有些想发笑的肖昱拗不过她,还能说一句不去? 恐怕话还没说完,薛瑾夏头一个跟他急。 王掌柜大老远地又看见东家乘坐的马车返回来,不由得一愣,急急迎了上去,疑惑道:“这是忘了什么东西?” 撩开布帘一脸兴奋之色的薛瑾夏跳下马车,招呼上王掌柜向伙房走去:“刚才肖公子与我说了些改良糕点的法子,这不,我以为可以趁着风头最盛时发上一笔横财,便着急忙慌地赶了回来。” 没头没尾的话,听得王掌柜一愣一愣的,究竟是何改良的法子他没听明白,但是发一笔横财倒是记在心里:“东家莫急,我们进去慢慢说。” “对!不急,不急!”薛瑾夏嘴巴上说着不急,人已经兴冲冲地往伙房赶快,完全忘记还有肖昱这号人物的存在,只将他晾在后头没再招呼一句。 眼看着薛瑾夏跑的没影,洪时阙砸吧嘴感慨道:“这薛小姐可真是财迷心窍,见钱眼开的主,这等俗物哪有我家主子好?也不想一想拿下主子,银子也有。” 肖昱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回去后到营里领一份带新人的差事,磨一磨你的性子。” …… “主子,属下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任凭洪时阙在后头嗷嗷叫,走在前头的肖昱也没回过头看一眼。 薛瑾夏刚进伙房就搜罗了笔墨纸砚摆在桌子上,待回过头才发现没见到肖昱的人影,连忙火急火燎地往回赶,正准备撩开帘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前多了一个人影,还来不及停下脚步,就狠狠地往他的怀里撞了过去。 脑门‘咚’地一下子狠狠地发出一声闷响,疼的她吃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你这般着急忙慌作甚?” 脑袋顶上传来肖昱温润如玉的关切声,薛瑾夏的心底正窃喜找着人了,想也没想,直接拉起他的手转过身子往桌子边上拽,嘴里不忘记嘀嘀咕咕:“你总算进来了,我还说你的人去哪儿了,快过来,笔墨纸砚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过来画花样呢!你今早绘的梅花可美了,我想让你在糕点上做些人物肖像再添点花色,你看怎么样?” 说完这话,直接将人强行按到座位上,再将一支毛笔塞进他的手心里,扬起下巴催促道:“画吧,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王掌柜对于东家与肖公子在他这个外人面前毫无顾忌,竟做出了手拉手如此自然的亲密之举,着实惊呆了好一会儿,心底十分庆幸没有老眼昏花,还好早早将肖公子这个未来东家夫君的身份看穿,还给予了这么大的帮 分卷阅读72 助,真是明智之举。 向来睿智的肖昱,如今看着强行被她塞进一支冰凉湖笔的右手有些发愣,上一刻那只温软的手指还牵在这里,下一刻空荡荡的何止手掌,还有心底最深处莫名的一种悸动。 从来君子远包厨的他,今天一连两次破例进了伙房,如今看着桌上还未研磨好的墨,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眼看着肖昱迟迟不动笔,薛瑾夏有些慌神:“你不会没想到题材,然后就告诉我可以在糕点上作画卖银子吧?” 一瞬间就看见她的小脸一垮,眼巴巴地瞅着他,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仿佛眼底的银子都长着翅膀飞走了。肖昱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挑起眉:“你还没磨好墨。” 墨? 定睛一看,恍然大悟的薛瑾夏睁大眼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傻兮兮地笑了下,赶忙拿起墨锭在砚台上开始磨动:“瞧我一激动,竟给忘记这最为关键的一茬。” 红袖添香虽然地方不对,可至少有她做书童,肖昱也就姑且破例一回。湖笔沾了点墨汁在白纸上不消一会儿便描绘出一位老妇人的寒酸模样,笔尖离开纸面时突然向王掌柜确认道:“我看铺子外陈列的糕点也有简单的花卉图案,想必王掌柜是擅长丹青的,如今这幅老夫人的小像你可临摹的出来?” 刚才不忍出声打扰的王掌柜,识趣走到角落,如今听闻召唤,连忙三步并两回到桌子边,探头张望了一下白纸上不大点的老夫人小像,不过瞄了一眼,就发现竟是活灵活现,真将老夫人的落魄模样刻画的淋漓尽致,不由得满脸笑意地称赞道:“肖公子真是丹青妙手,小小一副人像就可以看出您的画技了得,当得起出神入化这个词!” 这番赞誉乃是王掌柜的真心实意,不掺和任何虚假的恭维,然而话刚尽,又急忙补充道:“可惜就是因为肖公子的丹青描绘的太好,我这个门外汉恐怕临摹时,也只能形象,而神不似,完全不能领略到人物的精髓。” 如今画都作好了,又岂能功亏一篑? 薛瑾夏作为东家,连忙站出来发号施令:“这有什么,若我这点心铺子连王掌柜都不能临摹出来,那再找别人也是浪费时间,王掌柜就放开手脚大胆去做。依我看,用了肖公子画的小像绘在糕点上,咱们铺子的生意必定蒸蒸日上!” 点心铺子的生意好了,王掌柜的月例银子自然多些,想到家里清贫的日子或许可以为桌子上多添两块肉末,瞬间觉得动力十足:“有东家这句话,我必定尽心竭力,哪敢不好好做!我想着先将肖公子这幅老夫人的小像临摹熟练,再按原样照搬到糕点上,东家以为如何?”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薛瑾夏便大手一挥,准了:“就照王掌柜说的办。” “那我就先将小像带下去仔细临摹。”王掌柜想着给两个年轻人腾出地来,免得在这里碍眼,取了小像就一溜烟跑的没影。 眼看着大把的银子就要进了兜子,薛瑾夏的脸上越发笑靥如花。 肖昱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提醒道:“我看薛小姐对小像十分满意,那是否也该兑现刚才的承诺?” 承诺? 对!二成分红的承诺! 这回薛瑾夏十分果断地提笔在白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分红的事,待最后准备签字画押时,突然抬起眼眸追问了句:“肖公子还有什么拿手绝活可以换银子吗?” …… “你当我是摇钱树?”难得肖昱的脸上染上似嗔非怒又莫可奈何,嗓音里透着三分笑意质问道。 虽然真将他当做一颗摇钱树,可被人这般直白地说出来,她可不爱听:“肖公子这般俊俏的人儿,脑子又活络,自然不懂我这个闺阁女子挣银子的辛苦。” 坐在府里吩咐一声,就有掌柜的打理铺子,不明白她的苦从何来? 不过被她的言语调戏了一把,却是事实。 什么叫俊俏的人儿,听起来像个娘们。 微微皱眉的肖昱凉凉地反驳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今有爹娘养着,将来嫁入夫家,也有丈夫养着,如今为银子操心,是你自己给心里添堵才对。” 挣银子这等世俗的想法虽然掉了她官家小姐的身份,可是却是大事实:“肖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这间铺子将来可是我嫁妆的一部分,即便嫁入夫家也是要像母鸡一样,日日给我下个金蛋,自然是要好好打理。再说,女人在夫家逢年过节少不得要用银子买点礼物讨长辈欢心,这银子可是大有用处。” 讨长辈欢心? 肖昱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薛瑾夏花银子买礼物孝敬他大哥时的模样,眼帘不自觉地微 分卷阅读73 微眯起,脱口而出:“不用,你是晚辈,长辈应该给你打赏才对。再则,我住的府邸从来是有进无出,那些京官只会盼着礼物没从府里扔出去。” …… 什么! 她没听错吧? “怎么在京城是这种风俗的吗?可是在我们晋江城里都该礼尚往来才对,哦,也不对,肖公子在京城里住在楚亲王府,楚亲王哪会给人轻易送礼,也都是那些京官巴巴地往里凑。”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话,末了又点评道:“可我不一样,我将来的夫君必定是小官小吏,给人送礼才是应该的。” 她的夫君必定是小官小吏? 肖昱皱着眉头突然从这个词里悟出了言外之意,洪时阙说薛瑾夏倾慕于他,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的好,可如今深究起来,早已证明她从来没有想过嫁给他,哪来的倾慕? 是啊,他如今的身份可是戏子,正经的官家小姐如何会嫁给一名下九流的戏子? 那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何区别? 凝视着她的目光骤冷,不知何时又拿在手里准备签字画押的湖笔颓然间被他折成两节,凉薄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嗓音凉凉地质问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聊得来的戏子,对吗?” 不对吗? 薛瑾夏扪心自问,应该是这个答案,可是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森冷凌然,那支段成两节的湖笔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似乎昭示着两人的关系要从亲密的知心友人即将变成形同陌路,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肖昱在她的心目中曾经单纯的以为只是一名匆匆擦肩而过的路人,可是这些日子里朝夕相伴,她恪守礼仪,丝毫不敢有越界的行为,这是否就是在告诫自己,他真的只是一位知己,只是一位出身低微却占据了她心底重要位置的知己? 可这个答案,在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瞳里,竟然不敢吐露出来,她在害怕,害怕这个答案说出口,面前的男人便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她以为保持沉默,肖昱就会不知? 他是何等睿智之人,岂会看不透? 嘴角嗤笑一声,没再多言一句,站起身子直接转身离开,毫无留恋冷漠又决然地掀开布帘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心底咯噔一下子,揪的她险些岔气,眼睛注视着那道颀长身影却不敢眨上一下,生怕一不留神就再也见不着了,可再不忍,他还是绝情地走了。 头一次没敢在外头趴墙根偷听的洪时阙愣愣地看着主子一脸冷若冰霜地走了出来,懵逼又不知所措地望了眼布帘后头不见踪影的薛瑾夏,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了?薛小姐阵亡了?主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想归想,连忙追上去紧紧跟上主子的脚步。 鬼使神差地,坐在凳子上的薛瑾夏,脚步不听使唤地站起身来,三寸金莲步履匆匆直接追了出去,脸上从未流露出如此惊慌失措的神色,毫无犹疑地朝着肖昱刚才离开的地方穷追不舍。 停下脚步站在点心铺子外张望了一眼,才看见那道颀长身影穿进一条小胡同里,没时间深入探寻自己的情绪为何如此失控,只能本能地朝着那个方向疾步而去。 “肖公子!肖公子!”薛瑾夏提起绊脚的长裙,头一次扯破嗓门不顾矜持地高声叫唤道。 奈何,那个男人像是故意听不见,任由她孤零零地追在后头喊破喉咙。 眼看着肖昱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下一个转角路口,本就气喘吁吁的薛瑾夏突然放缓了脚步,思考着为何会紧追不舍这个问题? 因为放不下? 为何放不下? 难道心底有他? 刚想到这里,就猛地摇头否决。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肖昱是戏子,更重要的是,他是楚亲王的面首,这样的男人,她怎能放在心里? 若是被楚亲王知道一个女人想要染指他养的面首,薛氏一族焉能有活路? 她真是疯了,才会追出来,脚步声在寂静无声的胡同里恰然而止。 不远的转角处,肖昱站在一墙之隔的巷子里动也未动,似乎等着那个紧随其后的女人追来,又或者不是。 如今只闻静悄悄的巷子里传来呼啸而过的咧咧风声,一旁的洪时阙倾听着依旧没有动静的巷子,再瞟了眼自家主子脸色越发阴翳,生怕他憋出内伤,终于没忍住出声提醒道:“主子,薛小姐可能以为你已经走了,她那双小短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追的上您?” 这话刚落下,巷子里突闻脚步声,只是那声音越 分卷阅读74 渐越远,显然已朝着反方向离去。 洪时阙心底咯噔一下子,嘀咕着,薛小姐这是要跑路?将主子撂这里了?那不是要他承受主子的怒火?搞不好是要死人的呀! “主子!薛小姐一定以为你早就走了,所以伤心欲绝地离开。”只要能让主子消消气,卖薛小姐算什么,就是卖主子都行! 薛瑾夏的脚步声迈的迫切,落在肖昱的耳朵里却呈现出另外一幅景象,刚才是如何紧追不舍,如今就是如何落荒而逃地想要离开。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光华,目光好似要洞穿厚重的墙壁看清那个搅动一湖春水却要独自抽身的女人。 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走得毫无留恋,倒将他撂在原地苦苦挣扎。 大步一迈,毫不犹豫地拐回巷子里,朝着薛瑾夏疾步而去。 洪时阙悬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沉沉地呼出去,猛地抹了把汗,歪着脑袋用耳朵紧紧贴在墙壁上,嘀咕道:“我发誓,一定是最后一次不要命地趴主子的墙根。”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33章 神情落寞的薛瑾夏突然感觉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临近, 刚想回过头看一眼,手腕就被人拽住往后方用力带了下,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 后背察觉到闷痛已然抵靠在冰凉的墙壁,对视上一双漆黑如夜幕摄人心魄的眼瞳。 他这是什么意思? 满脸怒火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至于吗? 而且他不是走了,如今怎么又返回了? 薛瑾夏沉默不语地琢磨着他究竟什么意思。 眼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满脸错愕惊讶,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滑稽可笑, 可终究没忍住问出口:“不过追了几步道, 你就要打道回府?谁给你的胆子!” …… 追他需要人给她胆子? 正想的出神谁借她胆, 就察觉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痛感令她不由得惊醒。 不是亲眼所见,肖昱真是不敢相信,这个骄狂无知的女人竟然敢在他问话的时候走神!若不是因为她扎根在心底, 真是要当场捏死这个女人!“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那你追我作甚?” 说完这话时, 面前的男人似乎莫可奈何, 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凌厉之色, 余下的虽是满腔怒火,却也不再让人感到害怕,薛瑾夏撇过脸十分不高兴地赌气道:“你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头寻我作甚?” 这话呛的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实话实说那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是你追了一道, 在巷子里喊我的名字!” …… 后知后觉的薛瑾夏忽然想起刚才傻愣愣地一路叫唤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引起多少路人纷纷侧目,如今只觉得脸丢大了, 哪还有空理会肖昱的心里作何感想? 手腕用力拽了拽,见他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不由得皱眉提高嗓门怒道:“你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各执一词,肖昱又岂是会妥协之人,拉着她的手腕一带,更是令她险些撞进他的怀里。 仗着力气大,竟然欺负女人! 薛瑾夏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初见时外表看起来冷漠无情,内心实则火热仗义,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现如今除了无耻,竟还有无赖的一面? 无可奈何,唯有动用嘴皮子忽悠道:“我见你莫名其妙地走了,追不上,自然要转身离开,难不成站在原地妄想着等你返回?”说这话时,她刻意避开了灼灼逼人的视线,可到了最后嗓门越发控制不住音量,直接朝着他大声质问。 此时此刻的肖昱不同以往,根本不给她打诨的机会,直接切入正题:“我因为何事离开,你不知道?你因何事追来,难道你心中所想,也不知道?现如今又想抽身离去,谁给你的胆,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她愣了愣瞪大眼睛,被放肆这个词惊的哑口无言。 凭什么说她放肆? 他,他将她当成楚亲王府里的下人吗? 任他肆意撒泼? “你才放肆!你将我当成什么?服侍你的婢女吗?”薛瑾夏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抬起腿就朝着他膝盖狠狠地踹了一脚,见他仍不放手,再踩在他的鞋面又来了一脚,还不放手? 刚想继续撒泼放刁,突然见到他勾下腰撩高她的小腿,直接脱下她的绣花鞋,冷冷威胁道:“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我就扒了你的罗袜。” 不可 分卷阅读75 置信憋红脸的薛瑾夏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男人抬高她的小腿,脱下她的鞋子,如今还不要脸的威胁要扒了她的罗袜! 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实在是个无耻小人! 趴墙根的洪时阙虽然看不见薛小姐被脱了绣花鞋的脚,可如今远远看见主子架起黄花大闺女的小腿,还不知羞耻地恐吓姑娘,实在不忍直视,完全刷新他的认知度。 果然一遇薛小姐,再君子之风的主子都要栽跟头。 不过对心上人来硬的,他真是不忍心对主子吐槽,您这是心底一时爽,追妻恐怕火葬场。 此时此刻的薛瑾夏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下半身被呼啸而过的冷风灌得险些打了个哆嗦,不得不面对现实被一个男人握住小腿的尴尬处境,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放手!你个登徒子!” 本就不是为了调戏她的肖昱如何会承认登徒子这个词? 握着脚腕的手微微抬高,薛瑾夏直接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素手迅速揪住他的衣襟紧拽不松手才勉强平衡身体。然而,避无可避的上半身也迫不得已几乎倚进他的怀里,后知后觉地仰起小脸正对视上那双深邃悠远的眼瞳,哪还顾得上欣赏,满腔怒火恨不得尽数发泄出来,嗓门特大,吼声道:“给我放手!你个混蛋!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肖昱的话不咸不淡道:“你不觉得转移话题的伎俩特别拙劣?” 她都这般狼狈,还有闲心与他转移话题? 可莫要说笑了! “肖昱,你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混蛋!今日这般羞辱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放手,我要回家!”先是撒泼怒骂,讲到后头薛瑾夏只觉得分外委屈。哪有这种人,突然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走掉,如今回过头却来质问她的不是?还欺负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逼迫她回答问题,实在可恶至极! 就这般差劲的男人,可她还记在心底,那才是最可笑的事! 越想心底越觉得委屈,眼眶里不是何时蒙上一层水雾,不想在他面前丢掉最后的尊严,连忙压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咬着唇瓣默不作声。 静悄悄的巷子里清晰地传来她粗重的呼吸声,任她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肖昱的眼睛,他有想过面前这朵小白花张牙舞爪不断叫嚣的模样,却没想到她会委屈的掉眼泪,顿时心慌不安,迟钝地开口道:“夏……夏夏?” 如此亲密的称呼从一个握住她脚腕的男人口中唤出,就算对男女之情再一知半解,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薛瑾夏愣愣地微微抬起头,眼眶里直打转的泪水恰时滑落脸颊,惊的他眉头一皱,直接松开她的小腿,修长的手指连忙拭去那滴灼热的泪珠,低语道:“为何落泪?” 不知道是因为男人指腹的温度将她烫醒,还是因为他极为温柔的话语叫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今脑子沉甸甸的根本无法思考,无论确认肖昱的真心,还是确认她自己的情感,都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眼疾手快地抽出被他握在手心里的绣花鞋穿回脚上,只想落荒而逃离开此地。 身后强硬又霸道的肖昱,刚看见她落泪又怎会让她在此时此刻逃离? 薛瑾夏感觉到手腕一紧,再次被他握在手心里,刚想呵斥一声,就听见身后传来极为压抑的低唤:“别走。” “我要回家。”她毫无犹豫地冷冷拒绝道。 可惜,肖昱的固执她才刚见识过,又岂是这一句话可以将人吓退? “你回到家中必定会将今日之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再问也不会有个结果,所以今日把话说完再走。” …… 满脸怒容的薛瑾夏不得已回过身正视这个一心求结果的男人,本想着话语凌厉叫他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对视上一双妖冶潋滟的眸子,生生叫人移不开眼。 待反应过来,才后知后觉,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对她用美人计! 一个大男人,还用一幅皮囊勾引她,真是不知羞! 眼看着她脸色涨红怒目圆瞪,肖昱的嘴角噙着笑,嗓音透着诱惑哄骗道:“好看吗?” …… 好看! 还移不开眼! 可她能承认吗? 还来不及调整心绪,就听见他用着必须让人面对现实的话语追问道:“为何追到巷子里?既然不想我离开,如今我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却没有勇气面对,不觉得可笑?” 总是叫她面对,可摆在面前路除 分卷阅读76 了布满荆棘还是一条死胡同,如何叫她面对? “肖公子,你让我面对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让我骨气勇气去面对?”说道后边,再令人不齿,她也忍不住说个清楚明白,这个答案不是他希望听见的?即便再难听,也终究是要面对! “你想让我做你什么人?偷偷摸摸养的外室?薛氏宗族虽然算不得大家族,可也决然容不得这等败坏家族名声的后人,真要那般,你叫我如何自处?” 外室? 有些茫然的肖昱仔细打量她愤怒的眼神,那张白净的脸蛋上不曾染上虚伪欺骗,有的只余下满腔怒火对他不负责任的控诉,不由得皱眉道:“你听何人所言,我要将你养做外室?”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还不承认!“难道你平日里伺候完楚亲王,还能讨个夫人等在屋子里再伺候你?” 伺候楚亲王? 肖昱的嘴角莫名地有些抽搐,这话的意思是,楚亲王将他作为男宠给睡了? 她怎么会生出如此荒诞的想法? 忍俊不禁的肖昱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努力从记忆里搜寻出这茬子事。 楚亲王刚到适婚年龄,就已经被京城贵女作为攻城略地的对象,各种攀关系、勾引、制造舆论消息的手段层出不穷,楚亲王不胜其扰。 那时先帝喜欢听曲儿,膝下的皇子为讨先帝欢心,都是唱戏的一把好手。楚亲王免不得借着听曲儿从中体悟再深入探讨学习,所以府里搭建了戏台,时长请戏班子唱上两曲儿。 若他没记错,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京城偶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楚亲王命玉堂春登台唱戏,实则是看上了玉堂春的花容月貌,将其养在后院做了面首,日日夜夜宠幸。 明白了薛瑾夏的顾虑,话不说不明,所以直言不讳道:“我不是楚亲王养的面首。” “什……什么?”这个答案,着实令薛瑾夏吃了一惊。 见她满脸懵逼,正验证了他的猜测十分正确,有了前因,挽救结果并非难事:“你打哪听来这般滑稽可笑的事?楚亲王只是单纯的喜欢听曲儿,并不好男色,又怎会睡个戏子?”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如今被戳穿是她想诧了,那她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尴尬的处境叫她唏嘘不已,真不知道该庆幸他没被楚亲王睡,还是不幸她误会了肖昱。 脑袋低垂,恨不得再压得低低,不敢看一眼他的眼神,羞愧难当地结结巴巴嘀咕狡辩道:“……可,可楚亲王年纪也不小了,一直没娶亲啊?我,我会误会,也实属正常嘛。”说到后边,声音如蚊子嗡嗡嗡地响,只有嘴皮子在一张一合,十分没有底气。 肖昱的轻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清晰,宛若隐逸在青纱帐后的美人终于露出真容,不是污泥中被人践踏的尘埃,而是清净无垢染的圣洁。 {读文少女 盗文必究} 怕她无地自容落荒而逃,只得强压下去心底的悸动缓缓解释道:“先帝驾崩,楚亲王守孝三年,婚事耽搁了,自然未娶。” 亲王还用守孝? 然而,这些都是上位者的事,无需小人物操心。 薛瑾夏满脑子都是他没被楚亲王睡,如今瞪大眼睛如铜铃尽是不可置信,那她刚才成什么了? 怀疑心上人与人有染也就算了,还是与男人有染,真是……丢人现眼。 颤抖的嗓音低低做着最后的挣扎:“你的意思是,楚亲王与你清清白白,没染?” 肖昱的脸中噙着笑,像是雨露后拨开厚重云层的朝阳,和煦暖入心扉:“夏夏,那你如今可以回到我的话?为何一路到到巷子里?” 蹭地一下子,薛瑾夏的脸上染上一抹丹红,更有逐渐蔓延到耳根子的趋势,如此难为情的事,她一个闺阁小姐如何能答? 手里揪着袖子拧成麻花,不敢再看他一眼,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要回家!” …… 这会薛瑾夏像只受惊的兔子拔腿狂奔,根本不敢看一眼他的神情,嘲笑她胆小也罢,难为情被知道也罢,反正她是待不下去,只想落荒而逃。 肖昱没拦下她,只是迈着轻松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跟了上去。 耳朵贴在墙壁上的洪时阙终于探出脑袋,看着巷子里刻意拉开距离不远不近的一男一女,嘴角不自主地莫名抽搐了下,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彻底呼了出来。 说好的追妻火葬场,怎么战火都未纷飞而起,就草草结束了?薛小姐也太不经讨伐,主子竟然三言两语间就叫母老虎 分卷阅读77 熄了火,亏得他都做好被波及无辜的准备要冲上去救下薛小姐的一条性命,谁知道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实在太可惜了。 洪时阙嘴里叹了口气,双手背负身后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走在前头的薛瑾夏步履迈的轻快,嘴角弯弯,整张脸都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高高扬起的下巴迎着割面的冷风却未觉得一丝冰凉,或许是心底的郁结终于得到释放,身心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东家!”大街上不断张望的王掌柜大老远就瞅见她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赶忙迎了上去:“东家走得这般着急,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后来听人说你进了这边的巷子,生怕您孤身一人会出事,这才寻了出来。” “让你担忧了,我不过是与肖公子去后头看了下临街的铺子。”薛瑾夏随意择了个借口回道。 刚才肖昱黑着脸离开铺子,她那般冒失追出去的模样,定是叫打杂的伙计看见汇报给了王掌柜,来时的马车还停在巷子里,没道理她会返回薛府,所以才有了王掌柜在外头候着这一幕。 如今确定东家没事,王掌柜的脸上带着兴奋,连忙据实已告:“东家!我刚才试着在糕点上临摹了三块肖公子绘的画,没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了,这法子肯定行!” 薛瑾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肖昱提的方法可行? 看来借用城内热点在糕点上添加元素,真的可以换银子!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即将进兜,她兴致十足地吩咐道:“那再做些糕点画,趁着风头正盛时多卖些。” “都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也想趁此机会多卖些糕点,所以想向肖公子再讨些画像,如今只有老夫人一幅画实在太过单调,多几个款式也好有个选择性。”王掌柜娓娓道来求画的目的。 薛瑾夏也觉得这方法可行,可是刚回头看见正漫步而来的肖昱,莫名地觉得一阵心虚,缩了缩脖子又朝着王掌柜试探道:“要不,你先卖着手里的画,这会天色已晚,待回了府我再向肖公子讨几幅小像,到时候让下人给你送来?” 王掌柜满脸惊讶,听东家这话里头的意思,肖公子如今正住在薛府,两人已经属于长辈默认私底下可以相见的亲密关系。心底更加确信猜想,看来肖公子成为薛家的女婿已经八九不离十,那他为何不再拉一把肖公子? 瞧着刚才肖公子愤然离去时的模样,随后东家神色慌张追了出去,眼看着这会两人应是解开了心结,却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那倒不如他从中斡旋,也好早日促成这段姻缘。 “我想着肖公子妙笔生花,画上的小人实在是技艺精湛,刚才临摹了好一会儿才学了个神似,倘若今晚东家再请肖公子作画,明儿一早送来,白日里我又要看守铺子,恐怕抽不出时间练习临摹,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日的时间售卖糕点?” 薛瑾夏疑狐地看了眼王掌柜,微微蹙起眉头:“那依你的意思要待如何?” 眼看着肖昱已经站在后头,王掌柜笑吟吟地点头向他打了声招呼,才如实陈诉心中所想:“我想着如今天色尚早,倒不如请肖公子直接在后堂画几幅小像,东家在一旁守着,若是有不适宜的地方还可以当场请肖公子略作修改,如此不是方便,即刻就能成图?” 现在? 还要守着肖昱作画? 让她一直看着那张会勾人的脸而不想入非非? 这实在太难为人了吧! 薛瑾夏的脸中写满了不情不愿,可是王掌柜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这个提议也挑不出半点错处,她也说不出个不字,只得颇为不甘心地回过头别扭道:“我记得肖公子一会还有事情要忙吧?” 似笑非笑的肖昱瞅着她,回答的话丝毫没给她留下脸面:“薛小姐忘记了?我说余下的时间没有安排,薛小姐就兴高采烈地将我领来此地吃糕点用以偿还救命之恩?” …… 她敢确定,肖昱一定是故意给她难堪。 却没话可以反驳,这番话的的确确是她说出口的,虽然当时的心里活动无从考究,依旧是要对此负责任。 识趣的王掌柜立马附和道:“原来肖公子是客人!还是东家的救命恩人,那真是贵客!来,来,快请进后堂,我去让店小二给肖公子送上铺子里最拿手的几样点心,也好让肖公子尝个鲜。” 当着王掌柜的面,薛瑾夏实在做不出来将救命恩人踹出去的举动,只得认栽道:“还请肖公子赏个脸进铺子里尝一口王掌柜的手艺。” “薛小姐请。” 分卷阅读78 这话刚落下,薛瑾夏就看见十分不要脸的肖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铺子。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何种滋味,她如今终于是体会到了。 王掌柜命店小二送上来各式各样的点心,就落下一句客套话准备开溜:“东家,我先去前头守着铺子,您在后堂里陪肖公子用点心吧,笔墨纸砚我都准备好了,待会肖公子用完点心,东家陪着肖公子看看再绘些什么人像比较好。” “知道了。”薛瑾夏不情不愿地点头道。 空落落的后堂里唯独剩下他们两人时,一桌子点心都没堵住肖昱的嘴:“王掌柜可比你看得明白,直接将我看作你的未婚夫婿对待。” …… 可真敢往自个脸上贴金! 她怎么没看出来? 薛瑾夏抽搐着嘴嘀咕了句:“我怎么觉得不过一日,你的人设就崩塌了?” “夏夏,你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难道当时耍赖不愿还恩情时,没有想到挖的坑是自己跳进去的?我以为依你的聪慧,应该有心理准备,我向来不是那么容易被占便宜的人。”肖昱十分不要脸的说完这话吃了一口点心,再赞叹道:“你请我吃的点心还算满意,虽然比不上楚亲王府尝过的美味,但是在晋江城这个小地方,确实称得上美味佳肴。只是想要顶替救命之恩,还是有些牵强,你也不希望外人知道你生意做得这般奸猾,对吧?” …… 禁不住翻白眼的薛瑾夏真是不想再与这个难缠的人扯皮半句,毕竟最后输得一败涂地的人还是她,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拿起桌子上的白纸拍到他跟前的桌子上,再塞给他一支湖笔,扬起下巴道:“作画吧大师!别埋没了你的画技,晋江城里的百姓早就期盼不已。” 乖乖提笔作画的肖昱实在没想到千金难求的墨宝,竟会迎来靠着街头卖画换银子这等凄楚日子。 此时此刻的薛瑾夏终于寻回了一丝成就感,仿佛看见了自个拿着一条小皮鞭抽在做工的肖昱背上,狠狠地奴役他。 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以至于被肖昱瞅了眼很有底气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赶紧画,月底你不想分红的时候多些银子?” …… 肖昱觉得面前的女人笑得有些贼。 第34章 这一日, 天刚刚破晓,松涛苑里已闻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坐在桌案边的薛瑾夏将昨儿夜里赶了大半宿的《红杏出墙》最后一份稿子按照序列号排列好, 在做最后的审阅。 晓兰研磨着墨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小姐,这二十几个日日夜夜, 您几乎通宵达旦,这还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您都瘦了好大一圈。” 薛瑾夏揉了揉眼睛, 又在纸张上添上两笔, 一脸谨慎:“眼看着城里的百姓注意力都被这几部话本子吸引过去, 好不容易压过《卖女求荣》的风头, 我自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松懈。一个不慎,指不定就是前功尽弃, 我唯有亲力亲为全力以赴才行。” 未免徒生事端, 当初决定编写《忤逆不孝》《卑鄙无耻》《红杏出墙》《墙头马上》《颠鸾倒凤》五部话本子时, 就考虑过不能消息外泄, 毕竟话本子里映射的皆是朝廷命官,若是传扬出去,不止薛府要受到牵连落个诬陷之罪,还要被晋江城的百姓唾骂, 那爹和她就永无翻身之日。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所以参与人员也就醉霄楼商议的七人,剔除薛瑾秋这个三房闺阁小姐, 余下的均是男人,其中大部分还是考取了功名的文人,虽然以牙还牙的方法固然好,可让他们写这等龌蹉话本子,还真是有些抬不起头,不得已最后还是薛瑾夏主笔,肖昱与谢安从旁协助。 《忤逆不孝》的故事开头是在醉霄楼回来的第二日就被说书先生传扬出去,当时晋江城的百姓们不明白怎么又一位大人府里传出龌蹉事,愤愤不平地直言晋江城的官老爷大逆不道。 风头未过,待第二部《卑鄙无耻》开始在各大酒楼传播,百姓们已然惊疑不已,议论纷纷哪位壮士侠义心肠,竟将官场里的蛀虫剔除出去。 拍手叫好大快人心时,《红杏出墙》已经开始新一轮连载,若说百姓们对于前面的故事坡口怒骂,到了第三部就开始沉思,难道晋江城的官老爷都是满身黑毛的乌鸦? 倘若真如说书先生所言,晋江城里应该都是些剥削压榨的官老爷在主事,可是现如今城里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并无人喊冤叫屈,这不禁令人觉得十分离奇。 这时,薛平景才按照肖昱的吩咐,派人 分卷阅读79 露出风声,告知各大酒楼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不过是一名书生借用官老爷的名声博取眼球,故事情节纯属瞎编乱造,根本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后知后觉的百姓们无不哗然声四起。 “你们听说了吗?《卖女求荣》《忤逆不孝》《卑鄙无耻》《红杏出墙》里的故事情节全是假的,只是一名书生杜撰出来,让全城百姓关注后,卖热点相关的元素。”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没发现最近城里有许多家点心铺子正在贩售捏成贪官污吏形象的糕点?还有故事主人公所喝的茗茶?”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啊!” “难不成我们都受人欺骗,根本就是那名书生借官老爷的名声炒作,从中牟利?” “依我看,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一个月来,被冤枉的几位官老爷真是有苦说不出。” “也不至于吧,无风不起浪,指不定那几位官老爷就与乌鸦一般黑,不然干嘛专挑他们说事?” “可是丑事宣扬出去以前,我记得这几位官老爷的名声顶好,那都是晋江城里出了名的清官,反正我是不相信这些丑闻,觉得抹黑官老爷的可能性更大!” 城中百姓争执不休,一时间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 为了间接洗刷冤屈,薛瑾夏近日来已是熬红了眼。 薛义谦领着谢安前来松涛苑时,亦是不忍心看见她越渐暗沉的眼袋,开口劝解道:“薛小姐事必躬亲,这才有了挽回名誉的机会,如今城里的百姓大部分都相信了故事是匿名书生故意撰写的虚假信息,酒楼里听书的人也渐散去,薛小姐不妨休息一下,待调整好身体再做最后两个故事的创作也不迟。” “对,妹妹,还是要多休息,你这样日日夜夜熬到天明也不是办法,到时候身子累垮,谣言虽然止住了,可也得不偿失。”薛义谦眼看着她日渐憔悴,本来风华绝代的模样变得这般狼狈,可不要最后叫了谢安嫌弃,那可没地方哭诉。 “不碍事,今日正好收完这个故事的尾巴,待后续两篇故事依照肖公子的意思是要晚点创作,我也可以正好可以好好休息几日。”嘴里回着话,薛瑾夏可没敢停下手里的工作,审阅完最后一份《红杏出墙》的稿子,才将其递给晓兰又嘱咐道:“你赶紧送去肖公子,让他安排人分发出去。” 谢安虽然对于薛瑾夏大事小事都找肖昱,心底积愤已久,可谓十分不爽,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确实不得不佩服肖昱的本事,没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抑制《卖女求荣》不会如此简单,薛瑾夏的名声也不能保全。这般一想,又觉得心里舒坦些许,毕竟好名声的姑娘才好得了爹娘首肯嫁入谢府做他的正妻。 眼看着晓兰将《红杏出墙》的稿子送走,妹妹得了空,连忙同她说了正事:“我看妹妹也忙活完了,爹让你跟随一起前往宗族,说是族长有请。我估计是族长送往京城给二伯伯的信有了回音,所以才特意命下人到府中传话。” 提起信,薛瑾夏才想起来那一日离开宗族,族长有说过回休书一封送入京城给任职兵部侍郎的二伯伯,让二伯伯在京城向同僚打听清楚提刑大人的背景靠山,也好视机而动。 她原以为这封信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没想到族长真的放在心上,没有食言,也难怪族里都拥戴他老人家说他秉持公正严明。 “那哥哥应该早说,我也好收拾妥当随你去前厅,如今却叫爹与祖父好等。” 薛义谦对此不以为意:“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关系?再说,我看祖父与爹正聊到兴头上,也不想那么早打扰。” 话虽如此,哪有让长辈久等的道理,薛瑾夏顾不得招呼两人,自顾自地往正厅赶。 落在后头的谢安并没有着急追上去,他已知道薛氏族长此次命下人前来告知时,特意强调了前往宗族的人数,虽然想从信中内容知道提刑大人的靠山究竟有多厉害,但他毕竟是个外姓人,未受邀也不好主动跟随前往。 早已候在正厅的薛维永与薛平景父子二人悠哉地品着茶,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官场上的事。 过完年待来年开春估摸着巡抚就该到各个州县视察,这时每隔三年一次的政绩考核也就开始,事关儿子前程,薛维永少不得嘱咐两句:“过年的时候,你往同僚府里跑的勤奋些,别拉不下脸,三年考核不能入儿戏。” “儿子记下了,这几天我就开始挨家挨户登门,父亲放心。”如今晋江城的流言蜚语算是抑制了,薛平景心底那块大石头也终于放下,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脸上可谓笑意盎然,哪还能寻找一个月前的愁容满面? 薛维永点了点头:“你办事我历来放心。” 分卷阅读80 不过再聊了一会儿,薛平景就远远看着儿子与谢公子领着女儿姗姗来迟,也不急着催促,反倒怜惜起女儿近日来的辛苦,嘱咐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一个闺阁小姐却日日夜夜挑灯写稿,人都熬瘦了,肖公子说下个故事不着急赶工,正好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是。” 流言蜚语赶在年关前抑制住,薛瑾夏开心都来不及,自然无暇思考睡眠不足导致疲劳困顿的事,笑盈盈地回道:“女儿不辛苦,为爹做的都是力所能及的事,熬夜虽然累了些,可是心底是喜滋滋的,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苦。” “好孩子,多亏有你,不然薛家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薛平景庆幸有一个好女儿的同时,何曾不是一种幸运。 如今谣言距离不攻自破已渐不远,薛家人无不是满脸喜色。 “好了,族长还等着我们,有些话从宗族返回府时再说。”薛维永突然出声打断众人的叙话,满脸和蔼地提醒道。 薛平景附和道:“应该的,族长是长辈,平日里为了薛氏一族的事操碎了心,我们确实不该让他老人家久等。”转过头吩咐儿子道:“你留在家陪谢公子下几盘棋,我们去去就回。” 这番话变相地说明,要将谢安留在府中,他又如何不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很是理解的心情宽慰道:“伯父赶紧去吧,无须顾忌我,这会有义谦陪我下棋,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客套话说上两句也就够了,薛平景含笑地点了点头,跟随父亲领着女儿再次前往宗族,许是因为此番流言蜚语已经解决,三人没有心事,在马车里自然聊得开,时间匆匆而过,不消一会儿就抵达族长家门口。 难得上回身体抱恙的孙氏也在主位与薛维杰上一同候着,眼看着三人被下人引进正厅,孙氏突然抢先发话:“你大哥收到了平墨回信,便着急命下人将你们请来,信在这里,你们也看一眼吧。” 极淡的话,将说话之人的不耐尽数表露无遗。 薛瑾夏看着孙氏将一封拆开的信件搁在桌子上,自顾自地喝着茶,丝毫没有待客之道,完全无视刚刚抵达的薛家三人,心情不由得沉入谷底。 第35章 一进门就遭了冷脸, 薛维永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这位大嫂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逢高踩地很是市侩, 可是毕竟同宗同族,平日里见面还是要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信还没看就被撂脸子,可想而知信里头究竟写了多少对他们一家不利的内容。 作为族长的薛维杰本就觉得不能给族里人伸出援助之手而愧疚不已, 现在更对不起出了事的侄子与侄孙女, 正心虚时, 发妻话里头竟是单刀直入, 真是让他这张老脸险些没地方搁,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起身招呼道:“先坐下来喝口茶,信里的内容你们看完后, 咱们再商议个对策。” 哪想到这话刚落下, 仿佛刺激到主位上的孙氏, 当场板着脸讥讽地笑了下, 阴阳怪气道:“还商量什么对策?难不成平墨在信里说的不够清楚?我看想的越多,到时候死的越快!” 来者是客,如今孙氏一点脸面也没留给薛家人,吐出的字眼如此难听, 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更奇怪的是, 平日里和善的薛维杰也只是苦着脸,并没有训斥孙氏让她闭嘴, 这些反常的举动落在薛家人的心里,早已让愉悦的心情瞬间跌回冰点。 薛维永也没空与孙氏计较,连忙从桌子上取过信件,摊开来看。 收到族长信件时,薛平墨足足回复了五页家书,冗长的文字叙述无不适阐述一个话题,让爹娘明哲保身,不要多管闲事薛家人的闲事。 同宗同族,血脉相连,身居高位的薛平墨说出这番话实在太过冷血,但是看完信件也更加体谅他是被逼无奈实在没有办法,因为提刑大人乃是皇后娘娘的表兄,有这尊靠山立在大燕国内,又有谁敢冒着得罪皇后娘娘的风险治提刑大人强抢良家妇女的罪名? 薛家三人挨着脑袋瞅着信中所写,从最初的惊恐万状到后面的悲凉,薛维永的脸色逐渐煞白,最后手止不住地有些哆嗦,年迈的身子像是颓然倾覆的大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祖父!”薛瑾夏眼看老爷子身子发虚,连忙搀扶他坐了下来,手掌拍在他的后背为其不断顺气,嘴里还没忘记安抚道:“您先放宽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这话是说给薛维永听,何曾不是说给她自己听? 孙氏皱着眉头瞟了眼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气的薛维永,生怕他一下气息不顺摔倒在地,到时候出了事还要连带他们家负责任,想起来就觉得晦气。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水顿时觉得不是滋味,重重地将其搁在桌子上,冷着脸道:“二丫头, 分卷阅读81 你也莫要挑那些好话说,事实摆在眼前,你就是哭死过去,也是无用。倒还不如乖乖做了提刑大人的妾侍,也好保全你们全家老小免受连累。” 被这番话一刺激,薛维永捂着胸口顿时觉得疼痛难忍,脸上青白一片,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口终是落不出一个字。他怎能忍受嫡亲孙女给那等没脸没皮的老色鬼做妾侍,满是皱纹的手背上青筋尽显,紧紧握着薛瑾夏的手,努力摇了摇头。 眼看着他的脸上沁出冷汗,呼吸有些急促,薛维杰亦是开解道:“维永,你别激动,这信里不过是说了提刑大人的背景,如今距离事发时也有个把来月,不是一直都相安无事?既然提刑大人没有找上门,说不定他也给忘了这茬子事,你难道先将自己吓死不成?” 许是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薛维永被灌了两口浓茶,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坐在椅子终于缓了几口气,顿时觉得心底舒坦一些,也能开口说上话:“大哥说得对,提刑大人都未出面,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听了这话,不禁让孙氏掀开眼皮看了眼薛家人,又十分不屑地撇过脸,手里摸着腕上戴的一串蜜蜡珠串,想起在京城出人头地的儿子,捎个信还不忘给她带些令人欢喜的贵重物品,真是孝顺至极。哪像薛维永可就没有这天大的福分,都这把年纪还要为子孙们操碎了心,指不定过些时日还要见到孙女被人糟蹋,光想一想就觉得晚年真是凄惨的收场。 可惜,这些均不管她的事,都说各扫门前雪,他们家可没这本事管一茬子破事,现如今只想将这三个碍眼的瘟神赶出去,努努嘴厉声道:“哪还有阵脚可乱?我当时看见信中所写,都险些被吓破胆,何况是他们这几个当事人。提刑大人的靠山可是皇后娘娘,那是谁,是大燕国皇帝陛下的正妻,就维永这一家子,哪用得着皇后娘娘动手?不过吩咐一声,就多得是人巴不得做这刽子手。” “好了!你别说了,怎么这话这般难听?他是我同宗同族的亲弟弟,难不成帮不上忙还不能给他们寻个地暂且避祸?”薛维杰回过身黑着一张脸怒斥孙氏,说完这话,似又想起古人云,斗不过可以开溜,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可?连忙回过头嘱咐道:“对,维永,你即刻回府将家里人以探亲或者各种名目送出城,先暂时安顿到别处,想来提刑大人也没有耐性寻一些不相关外人的麻烦,至少这样一大家子指不定能逃出生天。” 千叮咛,万嘱咐,可终究孙氏还是没能劝得薛伟杰闭上嘴。 她如何能不气,能不恼? 提刑大人仗着背有靠山,必定肆无忌惮多年,犯下强抢良家妇女的案子恐怕一只手都数不清,端看赏梅宴出事后翌日就传出不利于侄子与侄孙女的流言蜚语,哪能猜不出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如今没登门,必定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竟然还大言不惭地给薛家人出主意,让他们举家迁移跑路! 到时候提刑大人没找到人,像疯子杀到薛氏宗族里来,难不成让他们家承受怒火? 开什么玩笑! 孙氏何曾怕过他,既然他不听劝,哪能任由他再胡言乱语,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阴沉着脸,恨不得将三个瘟神撵走:“我说话哪里难听?都是些大实话,比你们这群自欺欺人要强得多。” 目光落在薛维永身上时,森冷地有些吓人,丝毫叔嫂情面也没留下:“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能帮的事自然会帮你,可不能帮的事,你也甭想着将我拉下水!我家平墨这会还在京里任差,可不能沾上你们家这点破事,到时候被有心之人将此事传进皇后娘娘的耳朵里,惹怒了娘娘,他似锦的前程可就要平白无故给断送了!再说,你们人一走,提刑大人若是听到风声是我家老头子在背后出谋划策,你这是要让我们一家子给你们陪葬不成?” 这话虽然含沙射影不堪入耳,可是却也是大实话,但凡是个人,知道提刑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兄,谁还敢将其得罪为薛家人出头? 后知后觉的薛瑾夏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庞佐领对提刑大人殷勤备至,眼看着他当众调戏官宦人家的闺女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后台不够硬,怎会如此忌惮? 被点醒的薛维永颓然坐在凳子上,不愿面对现实,却也明白,夫妻尚且不能共患难,何况早已分家的大哥大嫂。 如今脸色十分暗沉,心底犹如压着千斤巨石,却也不敢舔着脸求大哥让平墨保下他们一家老小,毕竟平墨可是大哥的命根子,背负着薛氏一族未来的兴旺:“大嫂说的是,我们早已分家,如今只能算是我们这一房的私事,跟大哥大嫂自然没有任何关系,我这就带着儿子孙女离开,不敢饶了大哥大嫂的清净。” 孙氏轻哼一声,嘀咕一句,还算是个识相的,没有不知廉耻讨要不该求的事,免得让她叫人给打出 分卷阅读82 去。眼看着薛伟杰想要开口劝解,连忙出声插足进话:“既然你看的明白,就赶紧带着侄子侄孙女离开此地,免得我们一家子莫名地替你们背了锅。” “你!”薛伟杰涨红着脸,指着孙氏尚且来不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她堵了句:“你什么你!我有命人赶他们出去?这不是好茶好水供着,还同他们分析了利弊,难道这还不算好?非要意气用事抛头颅洒热血那才叫好?你都多大年纪了,一家老小难不成还要受你牵连?甭说了,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是敌人太强大,与我们有何干系?” 面对孙氏的尖酸刻薄,薛维永喘了几口浑浊的气,再没有兴致听下去,摆了摆手让薛瑾夏搀扶起他,行了个拱手礼才道:“不敢再叨扰大哥大嫂,就先告辞了,此番多谢大哥替我查明提刑大人的背景。”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地带着儿子孙女离开了。 出了院门隐约还能听见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发出的哐当响声,伴随着争吵咒骂不绝于耳。 “你有没有心,那可是我自幼一起长大的弟弟,你身为长嫂,怎能说出这种话?” “这意思是在说我刻薄?可我是为了这个家,难道真的要陪葬你才觉得那是义气?放屁,人都死了,还谈个屁的义气,我看你是活久了觉得不耐烦。”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子顺着风声传了出来。 孙氏的叫嚣不可置信像个疯婆子突然嚎叫道:“薛伟杰,我跟你没玩!” 听闻大哥与大嫂起了争执还大打出手,年迈的薛维永仿佛一瞬间苍老许多,拍了拍搀扶在自个手臂上的纤纤玉指,安抚道:“别怕,有祖父在,定然不能叫那贼人欺负了你。” 一句话,一瞬间就落在薛瑾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低低唤道:“祖父。” 薛维永叹了口气:“好了,先回府再细说。” 第36章 薛义谦与谢安果真在正厅里摆下棋局, 不过手谈三局下来,就等到了去往宗族的三人返回府中。 “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薛义谦虽然觉得奇怪,也只不过随口问了句。 半幅身子埋进黄土的薛平景见过太多大风大浪, 早已坦然面对,原本脸色煞白的薛维永亦是在马车内缓过神, 这会从外表看起来,哪还能猜测到即将面对的惊天巨变? 神情淡然的薛平景点了点头, 不愿多言, 含糊其辞道:“对, 看了信件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返回了, 总不能麻烦了族长还继续在府上叨扰。” “世伯说的是,那信中可有阐明清楚提刑大人身后还有哪位靠山?”谢安从他们神色间没瞅出不寻常的地方,只是例行追问想要得个准信罢了。 这回说话的是薛维永,他背负着双手往后堂走去, 只随意落下一句话:“哪有什么背景, 那老泼皮就是仗着咱们晋江城天高皇帝远, 想要欺负咱们穷乡僻壤的姑娘。族长已经答应我了, 若是他还敢生事,到时候定会为二丫头出头。” 意思是若是提刑大人安分守己,薛小姐在赏梅宴受的委屈也就不报了?谢安觉得薛老爷的话有些怪,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最会看人眼色行事的薛义谦可比谢安心细多了,向来耿直护短的祖父如今竟然向提刑大人服软, 可见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既然事情更为严重,自然是要瞒着谢安,不能叫他知道真相后落荒而逃,二妹妹还等着嫁给他做谢府的儿媳妇,忙扯开话题道:“谢兄,这局棋还没下完,要不我们继续?”生怕谢安揪着人不放追问提刑大人的具体背景势力,转而向薛瑾夏关切道:“我看妹妹的脸上尽是困倦,想必是近日来忙活编写故事累着了,如今得了空还是赶紧回屋子里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才是。” 本想着与薛瑾夏亲近的谢安听闻这话,瞬间打消了念头,佳人近日来为了城里的风言风语忙的抽不开身,如今得了空是该睡上一觉,有了精神才能与他讨论风花雪月之事,连忙附和道:“我看薛小姐精神不济,确实该回屋好好休息一下。” 薛瑾夏求之不得地行了一礼,说了一番告辞的话,就毫不犹豫地回了松涛苑。 未免府里下人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特意择了条无人经过的羊肠小径以图避开众人,独自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道路上,步子越发沉重,心事重重又如何笑脸迎人?寻处僻静之所独自舔着伤口才是她最好的写照。 马车里祖父的话至今回荡耳边:“事已至此,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未免提刑大人再寻你的晦气,所以回府后我打算与你娘和你祖母商议后,不出意外会将你送往别处暂避风 分卷阅读83 头,你需做好心理准备。” 出府避风头? 她尚且还不及细想,就听见爹叹了口气。 他生怕女儿心有怨怼,连忙做出承诺安抚道:“你放心,待风头过了,若是提刑大人离开了晋江城,爹就立马派人接你回府,孤身在外可不要胡思乱想,爹与你祖父没能力护你周全,只有用最愚钝的法子将你送走。” “心生怨怼,女儿是万万不敢有这个念头,爹与祖父对我的好,如何能不知。” 提刑大人的靠山乃是皇后娘娘,倘若那些命不好的姑娘碰上欺软怕恶的长辈,指不定就被送入虎口以图消灾解难,哪还会好心地将她送走避祸? 爹与祖父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眼泪盈盈地瞬间就溢满眼眶。 可她离开薛府,又害怕留在薛府的家人要承担提刑大人的怒火,以那贼人狭小的心胸,必定不会放过薛府中人,只怕是府里要有一场劫难。 进退两难间,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松涛苑,前脚刚迈进门就突然听见熟悉的嗓音调笑道:“刚回来就哭丧着脸,这是受了何人的欺负?我等你好一会,怎么给我回以这种表情?” 她才想起来,必定是晓兰将编写完的《红杏出墙》稿子送到肖昱手中,他才赶来了松涛苑。 现如今心情低落,哪有心思与他调笑,看了一眼向她缓缓走来的肖昱,不知怎么地,满肚子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夺框而出,竟当着他的面抽泣出声。 突如其来的眼泪,打的肖昱措手不及,眼看着她抿着唇小脸一垮抽抽搭搭,本来面带微笑瞬间神色凛然,走到她的跟前为其拭去眼泪,才温声追问道:“是薛族长收到京城的回信里面提及赵框宇的背景?” 欸? “你怎么知道?”这话着实惊得薛瑾夏愕然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任由他的指腹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竟没闪躲开。 泪眼汪汪瞅着他的目光挠的心里直痒痒,根本移不开眼,好半晌,他才闭上眼帘撇过脸,嗓音干涉地如实回道:“我在京城多年,朝堂上的官员那些地瓜藤关系,自然一清二楚。” 这个答案完全令她始料未及,也就是说肖昱早就知道提刑大人的背景,可那天晚上还是带着她狠狠地揍了老色鬼,如今端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心底不由得燃起希望,或许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撇过脸转过身去,连忙几步走到他的跟前,与他对视上眼眸,才正色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知道提刑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兄?” 余光瞟到她哭红的眼睛,皱了皱眉,又努力撇开视线:“我若事先明说,你爹与祖父未必会相信一介戏子说的话,终归是要找人确认,我又何须多此一举?只不过早与晚罢了,也没必要闹得人心惶惶。” “你说的话在理,可若是早说,我爹与祖父也好有所防备。”她不甘心地踮起脚尖非要对视上那双深邃的眼瞳。 防备? 皇后娘娘的表兄又岂是薛家人防备就有用的? 在他看来,说与不说没有区别,如今她知道真相后还不是在他面前哭鼻子,早知道不如晚知道为好,至少她提心吊胆的日子少了。 眼看着胸前突然被一双不轻不重的手掌抵着,肖昱低下头时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气扑鼻而来,眉头拧的越来越深,呼吸略带急促地提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小白花摇了摇头,没明白他为什么岔开话题:“我在问你为何没提醒我防备提刑大人,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对牛弹琴等于说废话,肖昱的耐性终于被消磨殆尽,单刀直入道:“你的手在摸我的胸,要负责任吗?” …… 这话,薛瑾夏终于听明白了,目光游移到肖昱的前胸,脸色突然涨红,蹭地一下子蔓延到了耳根子,火辣辣的一片灼得她心焦体躁,僵硬着身子懵逼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缩回手吧,似乎有突兀了些,不缩回手吧,似乎觉得手感也挺好。 那到底是否还要继续摸下去?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熟虑,在没有想到答案以前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继续摸下去。 头一回遭女人调戏的肖昱,实在没想到面前的小白花在这方面如此放得开,将来必定可以深入开凿:“夏夏,我记得上一次你还告诫我应该礼尚往来,这会我光顾着享受反倒遗忘了回礼,是否太过于失礼?” 回礼? 回什么礼? 后知后 分卷阅读84 觉的薛瑾夏终于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抽回双手捂住前胸,怒瞪回去:“不就是摸了下,硬邦邦的,一点手感都没有!” …… 摸都摸了,还摸了那么久,被意中人评价胸没料,这绝对是肖昱不能容忍的事,大步一迈向前逼近一步,眼看着她不自觉怂了脚步连连后退,反倒步步紧逼,终于将她逼到桌子边退无可退时,身子突然前倾,薛瑾夏迫不得已猛地向后栽倒在桌面上,才露出阴谋得逞勾人摄魄的笑容:“你这般主动,急不可耐地躺在桌子上?” ! 被这般调戏,薛瑾夏怒了,右腿狠狠地往上一踹。 长年习武的肖昱反应迅速,直接夹住她不安分的小腿,低头看了眼差点惨遭迫害的子孙后代,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谁教你攻人下路!” 眼看着小腿动弹不得,薛瑾夏勉强支撑起上半身,不甘示弱地回道:“谁让你说那些荤话?”刚想抽回腿才发现如何使劲都是徒劳无功,十分没底气嗔道:“放开,我不踢了,你也离我远点。” 肖昱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邪火往上窜,可偏偏底下那条腿又不安分,磨磨蹭蹭地拉扯着,挠的心底更加难耐:“老实点,别动了。” “你放开,我不就老实了?”薛瑾夏理所应当的觉得应该他先松腿,如今他不肯让步,那当然要自救,可夹着她小腿严严实实,任凭她多么使劲,也收不回来,刚考虑是否动用蛮力,就听见他的呵斥声,当然不肯依。 僵持不下的肖昱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猛然间转过身子,绕到茶几边灌了几口凉茶才闷声背对着她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 错愕不已的薛瑾夏突然遭了冷脸,懵逼地倚在桌子边,看着他的背影发愣良久。 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时候惹他生气了? 不就是攻了他下路,又没踹伤,怎就突然撂脸子? 给谁看呀…… 第37章 心底郁结的薛瑾夏想了各种各样的原因, 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静悄悄的屋子里相顾无话了好一会儿,背坐在不远处的肖昱才传来清冷如玉的嗓音:“赵框宇的事你无须担心, 会有人跟他清算旧账,只不过还要等上几日。” 啊? 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话, 让她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回答刚才质问的那番话, 难为他还记在心上, 恐怕早早就对提刑大人做了部署, 虽然他嘴上从不言明, 可是暗地里为她解决麻烦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楚。 心底正窃喜,脚步已经不听使唤地绕到他坐的凳子前,笑眯眯地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要找提刑大人的茬?那是不是间接说明我可以不用避祸去了?” 他掀开眼皮瞅了眼面前笑靥如花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又沉沉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祸还是要避, 上一次教训他已经快满一个月, 想必他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 等他可以出门见人,也就是你给他做妾的日子。” …… 提刑大人不能出门见人? 莫名地想起那一晚,鼻青脸肿像猪头的提刑大人脸上被画了只一时半会洗不掉的大王八,怪不得这一个月里风平浪静, 虽然偶有流言蜚语传出, 可是被压下来后也不见提刑大人反击,她还以为是被对方遗忘了, 原来只是因为见不得人所以没敢出府祸害人。 这般想着,目光投在他的脸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许久,或许正因为他没有睁开眼帘,所以柔和目光落在他脸上才得以展露无遗,不知何时已然弯起了嘴角,用着软糯糯的嗓音低低追问道:“对了,赏梅宴那晚,提刑大人戴的帷帽是你命人掀开的?” 向来五感敏锐的他,如何会不知道薛瑾夏恣意妄行落在他脸上超乎普通男女情谊的目光,可他却不想制止,更不愿睁开眼帘将她吓跑,唯有极轻地“嗯”了一声。 见他没有太多回应,薛瑾夏反倒更自然地倚在桌子边瞅着他,眼角的笑意难以藏住,仿佛此时此刻可以暂时忘记忧愁与烦恼:“那只大王八是你命洪大哥画上的?”话刚落下,突然又自顾自地点评道:“很好,非常令人满意,虽然这句话晚了点,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那一晚若没有你出手相助,我恐怕难逃一劫。” 虽然有时候并不想承认,眼看着欠他的恩情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要偿还到哪一天才是个头。 “你从哪断定是我让时阙掀了赵框宇的帷帽?当时场面混乱,帷帽被人不经意掀开也是有可能的。”他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薛瑾夏,别有深意地问道:“欣赏够了?可还令你满意?” 分卷阅读85 …… 日子久了,面对油嘴滑舌的男人,薛瑾夏的脸皮也练得厚实许多,如今莫名被调戏了一把,没见羞涩状反倒唬了起来,不害臊地顶回去一句:“满意!肖公子的模样就像一块无暇的美玉,自然是看不够的,这个答案是否令肖公子满意?” 被反将一军的肖昱莫可奈何地轻笑一声,初见时的小白花如今变成了老油条,实在想不明白,人设怎就崩的惨目忍睹?可偏偏他还兴致满满地往上凑,就喜欢这种调调。 深深觉得自虐的肖昱,莫名地一声叹息,只好转移话题:“你爹若是安排你出府避祸,就答应出走即可,留下来反而会碍手碍脚。” “难道你又给赵框宇下了套?”薛瑾夏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兴奋,恨不得亲眼目睹老色鬼再次被胖揍的惨状。 他上本身倚在扶手上,摇头失笑,真不愿戳破她想再揍一顿赵框宇的小心思:“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质疑我的人格?什么叫又下套?我从来没给他下过套,就赵框宇身上犯的案子数不胜数,还用得着我在背后捅刀子?” 薛瑾夏掩嘴大笑,实在不想与他计较脸皮厚度这种问题:“是啊!肖公子如此聪明睿智,自然不用在人背后捅刀子,你向来是直接给人挖个坑,让人自个往里跳,再埋土,给填了。” “知我者,夏夏也。” 面前的男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却令她莫名地觉得心安,仿佛待在他的身边就是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 犹记得刚回松涛院时心情跌入谷底,向来坚强自立的她却莫名其妙地落下泪,可肖昱没有出声宽慰对她进行言语上的安抚,反倒转移话题直接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只有提刑大人落马得到惩戒,她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 至于后来的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实属意料之外…… 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算意外,至少她没舍得松开手。 “你在想什么不该有的念头,脸色泛红比抹了胭脂还要艳?”肖昱终是没忍住,面前的女人虽然站的与他有一段距离,可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气依旧淡淡地环绕在鼻息,如今更是笑得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肆无忌惮地勾引他,导致胸口那团火焰不知何时又自然起来,越演越烈,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欣赏美人这种事,怎能明说? 薛瑾夏无可奈何垂头不语。 屋子外大雪纷飞,寒冬刺骨,却反衬出屋里情意绵绵,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暖意,此时无声胜有声,谁也不愿出声打破这份属于两人间不同寻常的回忆。 可叹的是,这一幕你侬我侬四目相对的画面十分不巧正好落在准备来宽慰女儿的郭氏眼底,满满的怒火瞬间充斥眼球,恨不得即可冲上去扒开女儿,向那不要脸的戏子甩上一个大耳瓜子。 眼疾手快的如意一把拦下郭氏,对她摇了摇头,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惊扰,才将人拉到远距离可以观察清楚的角落里,出声劝解道:“夫人,您现在冲进去,岂不是要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小姐还如何嫁给谢公子,就凭谢公子的出身,还会讨一个心理没有他的女人?”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看着那下作的戏子继续明目张胆地勾引我女儿!”郭氏气的哆嗦,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却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人听了去,辱了女儿的名声。 如意的目光落在喜笑颜开的薛瑾夏身上,叹了口气才道:“奴婢早早就告诫过夫人,让您早日下定决断,这般俊俏的儿郎日日夜夜陪伴着小姐,又会讨她欢心,情窦初开的姑娘自然会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这也怪不得小姐。” 是啊! 她早该预料到女儿会喜欢那戏子的皮囊,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他的长相? 根本就是个勾引女人堕入无间地狱的妖孽! 郭氏内心像被一柄锥子狠狠凿进里头,带出血淋淋的一片,那可是她的心头肉,怎么就一个不留神被匹狼给叼走了!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委身于这种下九流的戏子?那不是叫她跳进深渊!” 如意摇了摇头,镇定地安抚道:“夫人莫急,您这会冲进去也是无济于事,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外柔内刚,心底自有一杆秤,您去做着棒打鸳鸯的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有可能令母女感情起了嫌隙,得不偿失。” “照你这话的意思,是我让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和这戏子搅和在一起!”郭氏险些气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子里的肖昱,只觉得这幅皮囊里流露出来的微笑是那般刺眼,叫她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撕了! 不疾不徐的如意小声在郭氏的 分卷阅读86 耳朵边小声嘀咕道:“奴婢上次不是说使些强硬的手段将谢公子与小姐强行捆绑在一起,到那时候即便小姐不情愿也终究是和这戏子无缘,难道一心一意对小姐好的谢公子,会不肯娶小姐进门?” “可若是谢公子但凡有一丝犹豫,那女儿的青白岂不是毁于一旦?到时候不上不下,反倒连普通人家的男子都不愿娶她进门。”提起这事,郭氏始终不同意有所顾虑,就是生怕出了变故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谢安不认账,她也没能耐将女儿塞进谢府。 如意眼珠子转了转,又补充道:“那咱们秘密进行,也不叫下人看见,事情自然传不出去,谢安公子乃是正人君子,出了事必定会对小姐负责,小姐没了退路也不会再说一句不愿意。” 郭氏眼睛一亮,目光落在屋子里调笑的两人,只觉得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怨侣,实在不般配。 她的女儿自然要谢安那等门楣的公子哥才能配得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痴心妄想。 仔细回想起来如意的话,郭氏觉得也不无道理,暗地里撮合谢安与女儿,只要不走路风声,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谢安点了头承诺迎娶女儿进门,这不失为一个决绝的办法。 “好!那你赶紧安排下去,让人准备准备,切不可走漏风声!” 眼看着郭氏被她说服了,脸上终于流露出喜色:“奴婢明白!这关乎小姐的名声,奴婢自然是要谨慎小心行事!” 第38章 薛义谦刚与谢安下完残局, 便哄骗他回厢房小憩,连忙偷偷摸摸地赶往主屋探听虚实。 主屋里薛瑾秋早早收到风声,借着伺候吕氏的由头守在跟前等待第一手消息, 未免这次战斗力不足,特意将她娘王氏给拉来助阵。 满脸疲惫的薛维永被儿子搀扶回主屋时, 就看见三个女人直勾勾的眼神瞅着他,莫名地脊椎骨有些发凉, 尴尬地笑道:“三儿媳妇和三丫头都在啊。” 薛瑾秋十分孝顺地轻轻敲打着吕氏的肩膀, 已经恢复如初养得白白净净的小脸露出和煦的微笑, 甜甜回道:“娘亲说煮了百合红枣莲子银耳羹要给祖母送来, 孙女被禁足好些日子没能出门,解禁后分外想念祖母,这才眼巴巴的跟着娘亲过来到祖母跟前尽些孝。” 听完这番话的吕氏笑得满脸皱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嘴里止不住地赞扬道:“一众孙子孙女里头, 就数你最孝顺。” 薛维永眼瞅着孝顺的三丫头, 也就暂且忘记了前些日子她朝自个二姐姐下黑手的旧事, 毕竟血浓于水,日日在跟前长大,总归是亲近之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异常的和蔼可亲:“你祖母平日里直夸你孝顺, 一点都没错, 还是三儿媳妇教养的好。” 突然受到夸奖的王氏掩嘴轻笑一声,摆摆手道:“哪的话, 她是晚辈,日日来给娘捶肩揉腿都是应该做的分内事,爹就别夸她了,免得翘尾巴。” 经王氏提醒分内事,坐在主位上的吕氏突然有些面色不渝看向薛平景,感慨道:“三丫头是孝顺,这样有了对比,可就显得二丫头差强人意。” 女儿被点名,等同于薛平景挨了训斥,尴尬地笑着,连忙站出来替女儿澄清事实:“娘,二丫头近日来为了晋江城里的流言蜚语忙的夜不能寐,所以这才抽不出空到娘跟前尽孝,待此事了结,我立马上二丫头日日给娘捶肩揉腿。” 吕氏从来不记得薛瑾夏的殷勤侍奉,自然也不会期待,只是摇头叹息:“得了,就二丫头那粗手粗脚的性子,还给我捶肩揉腿,只怕是要砸死我这老婆子。” “娘,您这话说的多不吉利,现如今您还没过花甲之年,多年轻呀!这会围绕膝下的子孙这么多,正是享福的时候!”王氏嘴甜,三两句话就将吕氏哄得团团转。 吕氏觉得王氏的话听着最是舒心,看着面前尽孝道的三丫头无故地想起了二丫头。 还记得那天晚上三丫头被冤枉挨了家法受罚跪在祠堂,二丫头可是一句帮衬的好话都没为妹妹说一句,后来特意私底下向三丫头问了事情经过,才知道是心术不正的二丫头搞得鬼。 她就说,这般孝顺的孙女怎么可能向姐姐捅刀子,明显是二丫头这个做姐姐的诬陷妹妹,还是三丫头心善,最后还说一家人要一团和气,反正为陷害她的姐姐求情,说她挨了罚,也不要找姐姐的错处。 如此好的妹妹,二丫头怎么尽是要欺负她呢? 吕氏实在为这个膝前尽孝的孙女抱不平,看着薛平景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我问你,刚才去宗族可看到了平墨派人从京城送回来的信?信上都说了什么?” 薛平景愣了愣,没想到娘会当着弟妹与侄女的面开口询问这事,支支吾吾地 分卷阅读87 回道:“也……也没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的表情不见得吧?莫不是提刑大人背后的靠山有点硬?”吕氏盛起碗里的百合红枣莲子银耳羹吃了一口,漫不经心地瞅了眼儿子,疑狐道。 薛平景没敢说,可是站在一旁的薛维永却认为,全是自家人没有什么说不得,一声叹息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何止有点硬,踢到铁板了,提刑大人的靠山是皇后娘娘。” 扑哧一声,吕氏满嘴的百合红枣莲子银耳羹实在忍受不住,一口喷出。瞪大着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好半晌,才寻回声音,喃喃念道:“你说什么?” 许是在族长家里已经吓得不清,薛维永如今缓回神一点都没觉得惊讶,反而谈笑风生:“我说提刑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兄。” 话音刚落下,吕氏顿时觉得头昏眼花险些脑袋栽倒在地,被王氏与孙女一把搀扶起坐在凳子上还没缓过气,眼泪已禁不住地往下落:“作死啊!” 震耳欲聋的哀嚎声恨不得诉说心底的苦楚,本就对薛瑾夏心存偏见,如今更是觉得二丫头令人厌弃:“这是造的什么孽!咱们府里怎么出了个扫把星,全家老小只怕都要受了她的牵连,到时候家破人亡不说,焉知道能有几人逃过一劫!” 薛平景眼看着吕氏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污蔑女儿,哪还能忍受得住:“娘!二丫头怎么就成了扫把星?这明显是提刑大人想要强抢良家妇女,您不能颠倒是非黑白,给二丫头强行套上这等罪名,那是要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呀!” “颠倒是非黑白?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就是让你这么顶撞娘的?”吕氏不敢相信,儿子竟然在儿媳妇与孙女的面前这样说她,将来她的老脸要往哪搁? 王氏向来最懂得讨婆婆欢心,如今见吕氏吃了亏,自然二话不说挺身而出,朝着薛平景厉声道:“二哥怎能对娘这样说话!还懂不懂孝道?再说,事情难道不是因二丫头而起?倘若不是她天生一副狐媚子样,能召来提刑大人的窥视?” 这话要从何说起,薛平景难以置信这种三观不正的话竟然是从弟妹的嘴巴里吐露出来,就因为生得貌美被提刑大人看上,竟成了受害者的错? 反倒强抢良家妇女的提刑大人事实罪名成立,却被忽略不计? 本就觉得憋屈的薛平景彻底怒了:“弟妹,你这般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是何居心!” 平日里的王氏可谓牙尖嘴利,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们这一房要陪葬,怨恨仇视瞬间充斥心头,如何会怕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怒目圆瞪吼声道:“娘说的难道不对吗?倘若不是那扫把星生得一副狐媚子样,才勾引来了提刑大人,否则我们全家老小至于跟着胆战心惊,二哥莫要包庇你的女儿,将咱们置于险境!” 眼瞅着儿子与三儿媳妇争吵不停,吕氏早已泣不成声,只要一想到晚年有可能遭受牢狱之灾,更有甚者会死于非命,顿时觉得胸口堵了一块大石头,泪水又止不住地往外淌,嚎叫声更为凄楚:“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年轻时陪着你爹过着没银子买肉吃的清贫日子,生生熬了几十年年才拉扯大这一屋子的子孙后代,如今没享几年福,就要将我这条老命陪葬吗?” 生养之恩摆在面前,薛平景但凡忆起小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娘操持家务的辛苦背影,顿时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也不敢在娘亲的面前与三弟妹继续争吵,免得给娘的心底添堵。毕竟是他生的女儿招惹出的祸事,却让全家承担罪责,让他于心何忍? 虽然薛平景有心忍让,可王氏哪是个省油的灯,从过去就退了他一把,还不忘记逞口舌之利:“不是二哥贪图郭氏的美貌将她娶进门做续弦,能有今日之事?我记得清清楚楚,郭氏也是因为长得貌美,做姑娘时遭人调戏被二哥所救才阴差阳错得以嫁进咱们家,如今二丫头的模样像极了郭氏,都是一股子风尘味,尽会勾引男人。倘若早早知道二丫头会被提刑大人盯上,当年我说什么都要阻止二哥娶郭氏做续弦!” 郭氏进门十几年,当年被人调戏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又是从何说起,何况他的婚事何时由得弟妹指手画脚? 如今还将这些不相关的事全都套在她的女儿头上,薛平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弟妹会生出如此荒诞的想法? 更让他愤怒的是,王氏言语中尽是对嫂子的不敬,如今二嫂的称呼也变成郭氏,可见是铁了心要与二房划清界限。实在不忍妻子与女儿背锅,言语越发不好早已忘记以和为贵:“弟妹!你这么说你嫂子与侄女难道忘记口德了吗?她们好歹跟你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可都是你的亲人,怎能无故朝她们身上泼脏水?” 呵!都要被连累的有可能丢了性命,王氏哪还能记得毫无血缘关系的嫂子与侄女? 分卷阅读88 话已说出口,她自然知道再无回旋余地,更不会留给薛平景颜面,肆无忌惮地唾弃道:“郭氏可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至于二丫头与郭氏一个模样刻出来,长得可是没有一点像二哥的地方,谁知道是不是她在外偷人生下的孽种。” 薛平景实在不敢相信,二弟妹竟然会说出这种荒唐无稽之言,这哪像是弟媳应该说的话,与那市井泼皮无赖有何区别? 这话若是传进妻子与女儿耳朵里,指不定有多伤心,当场就忍不住发作起来与王氏再次吵得不可开交:“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是你这个做长辈应该说出的话?倘若不是亲耳听见,实在不敢相信二弟妹竟是如此薄情寡义的刻薄之人!” 人在气头上,哪还记得嘴下留情,王氏满脑子都是要在薛平景身上发泄心中怒火,言语更是激烈:“我是薄情寡义之人,也比你这伪君子强得多!” 眼看着儿子被王氏辱骂的抬不起头,吕氏那是心疼到骨子里,三儿媳妇平日里嘴再甜,伺候的再殷勤,终究没有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疙瘩宝贝,当场朝着王氏呵斥道:“你快给我闭嘴!怎能生出如此蠢钝至极的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以为将郭氏扫地出门,再将二丫头撵出府,提刑大人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荒谬!无知到极点!” 第39章 谁也没想到, 向来厌恶郭氏与二丫头的吕氏,会突然出声用着如此高亢的言语谩骂王氏,瞧她狰狞的目光, 若非身体年迈,恐怕第一个扑上去撕扯王氏。 惊讶的薛平景迟迟没缓回神, 愣愣地瞧着替他出头的娘。 护犊心切的吕氏,受到各方注目礼方才后知后觉, 被瞧得十分不自在, 猛然醒悟这番话根本是在火上浇油, 突然捂住脑袋, 嚷了两声头疼,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装病号,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从她嘴巴里说出去的。 …… 王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这是在唱戏? 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刚才还给她撂脸子, 怎么这会就禁声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 平日里日日在这老不死的面前尽孝, 如今与她儿子不过口舌之争就没忍住向她这个受牵连的外人开涮,倘若真动起手来,不用想也知道这老不死的必定头一个向她捅刀子! 果然儿媳妇都是别人家的,可以肆意践踏, 唯独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最宝贝! 可她不甘心, 她与膝下的孩子这般无辜,凭什么要因为薛瑾夏得罪提刑大人, 要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一起遭罪? 既然吕氏不仁,也不能怪她忘记尊卑有别,不依不饶地质问道:“那娘说怎么办?提刑大人身后可是皇后娘娘,难不成你真忍心让我们三房一家老小给二丫头陪葬?” 提起陪葬,吕氏像是有了由头,刚才的威势瞬间消失得再无踪影,抽抽搭搭地吸了两口气,装起委屈想哭,自言自语道:“三儿媳妇说的没错,我一想到提刑大人登门,就止不住地哆嗦。” …… 刚才怎么没看出来你哆嗦! 王氏此时此刻的心里就像憋着一团火发泄不出来,面前的婆婆哭得这般伤心,仿佛真是受了她百般欺辱,可分明事实不是这样,是她的儿子娶了个狐狸精生了个小狐狸精,这才将三房牵连其中,他们三房才是受害者! “三媳妇,这就是你不对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婆婆,言语中就不会忍让?平日里膝下侍奉,难道都是做样子给我们两个老人看的?”薛维永实在看不惯身为儿媳的王氏撒泼谩骂,真是有损妇德。 还算冷静的薛瑾秋知晓娘是引起众怒,未免多生时段连忙劝解道:“娘,您快别说了,赶紧向二伯道个歉。” 王氏不敢相信,就连女儿都不帮她,仿佛支撑她最后的信念轰然倒塌。 作为孝顺儿子的薛平景哪能见得亲娘受委屈,朝着王氏当场发作起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和那些市井泼妇骂街有何区别?” 哈! 王氏气极反笑,胆敢说她是泼妇? 当真是好样的,这主屋里站的一个个都是薛家人,就她姓王! 既然说她泼辣,她就要这群薛家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泼辣! 一股怒火冲上头,猛地亮出爪子朝着正前方的薛平景脸上挠了下,眼看着猩红的四道血痕刺人眼球,内心无比兴奋,抬起手刚想再招呼一爪子,却被闪躲开来。 失声惊叫的吕氏也不捂着脑子装头疼,泪水瞬间止住,如今只余下满脸不可置信,儿子当着她的面被三媳妇打脸,这是作死吗? 胆敢动她儿子,真 分卷阅读89 是不要命了! 护犊子的吕氏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精神抖擞地三步并两冲到王氏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朝着她的脸上甩了一个大嘴巴子,直接将人扇倒在地。 平日里尚且需要丫鬟搀扶才能慢悠悠走得身子骨,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抬腿顺势朝着王氏腰椎骨上踹了一脚,末了还嫌不够,再踹一脚,嘴里不忘谩骂道:“哪里来的泼妇,敢打老娘儿子,作死么!” …… 众人满脸惊愕沉默地看着吕氏生龙活虎的模样,一脚又一脚地将王氏踩得嗷嗷叫。 究竟谁更泼妇,真是难以评定。 眼看着王氏蜷着身子抱头防御,薛瑾秋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今地板上‘躺尸’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亲娘!条件反射地朝着吕氏扑了过去,哪想到用力过猛直接将人带倒在地,身下突然传来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吓得她瞬间僵硬了身子,头脑一片空白。 “还不快起来,要压死你祖母吗?”混乱中也不知道谁吼了一句,终于惊醒薛瑾秋,连忙瞧了眼身下的吕氏,哪想到正对视上一双狰狞的目光,吓得她连滚带爬狠狠栽到在地上。 “好啊!你们这对心怀叵测的母女,今天总算是看出来你们的真面目,实在太过恶毒!”吕氏虽然被薛平景搀扶起来,可是人还未坐回凳子上,就急不可耐地朝着害她摔跟头的薛瑾秋来上几句粗野的咒骂,以表示内心是多么愤慨。 接收到讯息的薛瑾秋躺在地上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似乎此时此刻装死会更好些?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薛瑾秋十分后悔为何要拉上不甚精明又暴脾气的娘一同前来,如今除了给她拖后腿,再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王氏眼看着女儿竟然没起身,还以为磕碰到了哪里导致昏迷不醒,顾不上自个后腰疼痛难忍,又艰难地爬起来愤怒地扑向吕氏大吼道:“好你个老妖婆,刚才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陪葬!” …… 懵逼的吕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三儿媳妇口中的老妖婆是指她! 可惜,还来不及朝着王氏质问一句,就被压倒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眼看着像得了失心疯的王氏狠狠掐着她的脖子,惊恐万状吱哇乱叫,一时间主屋内尽是鸡飞狗跳。 薛瑾秋心在大,也不敢继续装死,睁开眼蹭地一下子跳起身来,冲上去扒开王氏仍然掐在吕氏脖子上的手指头:“娘!放手,快放手!这是祖母啊!祖母……” 眼瞅着女儿活蹦乱跳地来到跟前,王氏兴奋地松开手转而抱住女儿:“醒来了,竟然醒来了,我的乖女儿,还好你没事,不然娘就要她偿命!” 吕氏瘫在凳子上喘了一会儿气,才被薛平景的叫声唤回心神,再开口时,凄厉的嗓门恨不得整个薛府中人都能够听见:“杀人了!这挨千刀的连婆婆都想谋害,我要将你送官府!来人啊!下人都死哪去了?” “别!娘,家丑不可外扬!”特别是如今这风头浪尖,哪还能再生事端!薛平景一把捂住吕氏的嘴,瞪大着双眼小声嘀咕。 “你是让娘忍气吞声?忍不住了,现在我恨不得拿把菜刀将这挨千刀的剁了喂狗!”吕氏不管不顾地扯着破嗓门嚎叫着。 王氏一听见要将剁了她,还要喂狗,一把火又在胸口窜了起来,指着吕氏鼻子骂道:“剁我?你们薛家都自身难保,还想剁我?我爹现如今可是正四品的禁军二等侍卫!你们以为还是当年那个任人轻视的愣头青?他虽然远在京城,可你们薛府胆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爹必让整个薛府陪葬!” 这话不假,王氏可是王忠贵青梅竹马最珍视的外室所生的女儿,早年王忠贵还只是个小将领人微言轻,这几年官场上顺风顺水,早已入京做了官,还有幸做了禁军二等侍卫,没人知道王忠贵如何吃香喝辣,但是单听完王氏这几句,确实唬住了吕氏,只见她缩了缩脖子,顿时怂了。 不依不饶的王氏如何懂得见好就收,曾经在吕氏跟前有多尽孝,如今被殴打后就有多愤怒,以至于到了最后暴躁地当场公公婆婆的面数落起丈夫的不是:“吕氏你扪心自问,当年是如何唆使你儿子薛平贤将我骗过门,能怪我嫌弃他?谁让你儿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干了一辈子从九品司府厅仓大使,就没升过品阶,这种连家都养不活的男人要来何用?” ◣◤ ゜sina微博「读文少女」 ◢◥ ゜wechat公众号「读文少女」 吕氏很想堵回一句,就这样的草包当年你还当个宝,可惜,终究怂的没敢呛声。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年王氏听信了薛平贤的花言巧语,只以为嫁了 分卷阅读90 位俊俏的儿郎,谁曾想模样生的好却不能换银子,家里生计全靠她的嫁妆艰难度日,菜米油盐早就磨完了最初的爱情,为了一双儿女,她努力经营铺子,不得已还给丈夫捐了个小官吏,何曾想那个草包在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几年,硬是没挪动过职位。 想到此处,恼羞成怒的王氏觉得心底苦楚终于寻得了宣泄,扯着破嗓门嗷呜一声毫无征兆地嚎嚎大哭,嘴里还不忘记谩骂道:“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娘的血都给你们薛家人抽干,还想让我陪葬,做梦!真到了那一天,休要怪我不仁义,一双儿女跟着我前往京城,绝不会受你们薛家人的牵连!” 吕氏心底再气恼三儿媳妇像得了失心疯,却也不敢再争吵半句,免得将人刺激完回屋子里找儿子晦气,那还了得,只得朝着薛瑾秋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将王氏领回屋子里去,免得丢人现眼。 懵逼的薛瑾秋也没想到,不过就是想拉着娘造势,前往主屋打探提刑大人的背景,最后竟莫名其妙地演变成娘亲与祖母大战,这种结果实在始料未及,让她难以接受。 赶忙眼巴巴瞅着王氏,撒娇道:“娘,您累了,我先扶您回屋?” 王氏觉得还可以与吕氏再战三百回合,可是眼看着面前正值妙龄的女儿,一想到她若是出嫁时没有娘家人助阵,总是要叫婆家看低,便也生生隐忍下来,妥协地点了点头:“好,娘也觉得身子骨疼,你与娘一块回屋。” 这厢王氏刚被薛瑾秋搀扶着离开主屋,吕氏终于呼出一口气,坐在凳子上有些发愣。 提刑大人是皇后娘娘表兄这件事,尚且没露出风声,向来膝前尽孝王氏就第一个忍受不住闹着分家,也不知道府里其他各房得知真相后,还要闹出多少风波? 第40章 坐在主位上的吕氏这会抽泣嘤嘤的哭声响彻在主屋里, 眼看着这会儿是伤心欲绝真哭,薛维永终于劝慰道:“你想开些,莫要担心, 总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叫总有解决的办法! 若是有办法早就说出口,还会在这里宽慰她? 当她是三岁小孩, 那么好哄骗? 嗤的一声,轻哼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是在寻我开心?” 揉了揉额角的薛维永叹息一声, 疲惫地道出实情:“大哥给了我一个建议, 说是暂且将二丫头送走, 她的人不在府中, 想必也就断了提刑大人的念头,到时候实在不行去买几个美婢送进庞府,也算变相安抚一下提刑大人。” 然而,他的话刚落下, 吕氏便失声尖叫起来:“凭什么二丫头躲的远远, 让咱们承受提刑大人的怒火!我告诉你, 休想!还给提刑大人送美婢!送什么……”说到此处,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呢喃两声自言自语道:“对,送美人,二丫头不就是美人, 还是提刑大人中意的美人, 将她送给提刑大人做妾,这事不就解决了?多简单的事, 既然事情因她而起,自然要她去解决,哪有牵连咱们?” 对于娘这种用嫡亲孙女换取平安的想法,薛平景真是嗤之以鼻,冷着脸道:“娘,您可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咱们薛府在晋江城内焉能有立足之地?好不容易卖女求荣的风波下去了,您却主动将二丫头送给提刑大人做妾,这若是让京城百姓知道,薛府可不就坐实了卖女求荣的故事?再说,二丫头送去做妾是图了个消灾解祸,可您也不想想,难道咱们薛府的姑娘就如此不值钱任人糟蹋?您让大丫头、三丫头她们将来上哪去找个好婆家?恐怕勉强嫁进夫家,也是被人瞧不起!” 眼看着儿子提及膝下的孙女们也要遭受牵连,吕氏努力努嘴,终究觉得兹事体大,没敢再言将薛瑾夏送予提刑大人做妾一事。 静悄悄的屋子里好半晌相对无话,吕氏才轻哼一声,气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鬼主意,就是一心想着将二丫头送出去,我告诉你们,那是痴心妄想!这事牵连到咱们全家老小,可不能让她一个人跑出去潇洒。” 薛平景真不知道潇洒二字从而说起,刚才还觉得娘亲为他出头甚是伟大,如今怎么对待嫡亲孙女却是这般铁石心肠不讲道理?也不愿多言,撇过脸看向一边,沉默了。 突然,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三人愕然地抬头张望,才发现来者竟是薛义谦,只见他脸上依旧未见愁容,平静道:“孙儿觉得祖父的话不无道理,将妹妹暂时送出府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什么?”吕氏不可置信,没想到最疼爱的孙子竟然说出这种话,反而没有站到她这一边。 当场想要发作起来,就听见薛义谦急急开口分析利弊道:“孙儿以为提刑大人想要找茬,也需择个理由行事,毕竟晋江城百姓的眼睛可都没瞎,他 分卷阅读91 也无法一手遮天。若是妹妹被送走,咱们小心谨慎些,一时半会提刑大人也难以揪到咱们的错处。” 都说隔代亲,吕氏手把手将薛义谦拉扯大,如今日日相伴在侧,终究舍不得斥责他,只是脸色不善地指出他的错处:“你二妹妹送走了自然是安全,可留下来的人你就不管了?祖母还在府中,指不定提刑大人就择个理由带人打进来,难道要让我这个老婆子赤手空拳抵挡他们?” 薛义谦在吕氏跟前长大,对她的性子自然最为了解,嘴巴立马像抹了蜜安抚道:“祖母,我怎敢让您置于险境,将二妹妹送走自然是为了没有后顾之忧,一来,孙子想借此机会撮合二妹妹与谢公子,二来,还能引开提刑大人的注意力,。” 吕氏不能理解孙子的想法,失声质疑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给你二妹妹做媒?” 不疾不徐的薛义谦笑了笑,未见焦虑缓缓解释道:“那是当然,祖母试想一下,二妹妹若是定下亲事,提刑大人还敢明目张胆纳二妹妹为妾?大燕国的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强抢嫁做人妇的女子那是要判徒刑,何况二妹妹的相公若是谢公子,以谢家在京城根深蒂固的势力,提刑大人终归是要忌惮三分,如此我们将二妹妹这个难题抛给了谢家,非但保全下二妹妹,还能让薛府得了一门强有力的姻亲,何乐而不为?” 三人眼睛一亮,觉得薛义谦何时变得这般聪明! 这个法子真是太好了! 谢安虽然出身高贵,薛义谦这一个月接触下来却觉得他没有公子哥的陋习,反倒自持守礼,若是能做他的女婿,那真是求之不得,如今还能够一举两得解决提刑大人这个祸害,为何不应允? “我觉得谦儿说的很有道理,谢公子确实是位良婿。” “撮合他们二人,为何不能在府中,反倒要将二丫头送出去?”吕氏犹不死心地追问,生怕薛瑾夏一旦出了府门就跑的没影,到时候提刑大人真的登门找茬,她去哪寻人? 薛义谦虽然不想将丑话说出口,可是话不说不明,祖母指不定会暗中阻挠,倒不如敞开了说:“在府中诸事不便,再说有那么多丫鬟奴才的眼睛盯着,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让下人听了去免不得乱嚼舌根,若是传入谢公子的耳朵里,他会乖乖就范?本是一桩美事,最后处理不当反倒结成仇,这又是何苦?” 这回吕氏终于听懂了,小声确认道:“你的意思所谓的撮合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快刀斩乱麻,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这样谢公子就赖不掉账,不得不娶二丫头?” 话糙理不糙,虽然难听了些,却是大实话。 薛平景皱了皱眉,觉得风险太大:“那若是谢公子不愿对你妹妹负责呢?” 那她名声毁了,如何还能寻得好婆家?这话薛平景终究是隐晦地询问了句。 “爹多虑了!谢公子私底下不知道多少次让我在妹妹面前美言几句,如今只要妹妹点头,我敢打包票,谢公子必定将妹妹娶回府做正妻。”薛义谦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疑,让人不由得相信谢安是心甘情愿为薛瑾夏做任何事的痴情男子。 主位上的薛维永想了一会儿,疲惫地发话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好嘞!孙子必定妥善处理好妹妹与谢安的关系,绝不会让薛府为难。”薛义谦承诺道。 薛家人真不愧应了那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明明薛义谦与郭氏没有血缘关系,可是照样想到一块去,打算用下三滥的手段撮合薛瑾夏与谢安。 都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薛府人多嘴杂,这事传进薛瑾秋的耳朵里早已变了味,她只以为祖母因为娘的事连带着生她的气,这才偏心二姐姐,如今想用强硬手段给二姐姐留下谢安这个如意郎君,更坚信祖母是为了让二姐姐摆脱提刑大人的纠缠想出来的计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从中作梗,让自己最终得利,一肚子坏水正愁没地方倒。 整个薛府中人心怀鬼胎,作为当事人反倒没有起任何警觉性。 薛瑾夏还傻乎乎地待在松涛院里不知道全家人正准备算计她,只是命晓兰赶紧收拾好行李,祖父那边已经差人前来传过话,估计今日就可以先离开这个是非地。 脑海里恍惚记起肖昱嘱咐过得事情,让她不要跟人提及有关提刑大人的有关一切,免得徒增烦恼。 这一日,太阳还未从地平线冉冉升起,她已经早早随娘亲向府门外走去,未免下人们察觉出端倪,薛府中不曾有人前来相送。 然而,刚跨过门槛石,薛瑾夏抬头一看,才发现马车边竟站着谢安与薛义谦,愣了愣不明白他们二人怎么会出现于此,迷茫的眼神看向郭氏:“娘 分卷阅读92 ,是你告诉谢公子与二哥我们今日出府敬香?” 敬香是假,暂住是真。 可她不明白,为何这事娘会告诉一介外人? 哪想到郭氏笑眯眯地看着谢安,根本没理会女儿逐渐泛黑的脸色,回答的特别坦诚:“对,是娘在谢公子面前提了两句,他心善,说是不放心咱们娘俩独自出府,特意抽出时间陪同我们去安远寺,娘觉得有常年习武的谢公子一路护送,那真是令人心安。” 薛瑾夏可没觉得心安,心惊胆战还差不多,这一路上还要应付不断献殷勤的谢安,就觉得日子十分煎熬。 “如今天色尚早,薛小姐是否还觉得困倦,不妨先到马车里休息,前往安远寺还有段路程。”满是笑脸的谢安贴心地询问道。 “嗯,谢公子说的十分有道理,今日确实起的太早,此时正感觉到困倦乏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进马车里小憩片刻,这一路上有劳谢公子与二哥在车厢外护送。”薛瑾夏笑眯眯地回了句,仿佛真当谢安是来充当护卫一职,毫无留恋地独自钻进马车里。 被撂在原地的谢安嘴巴抽搐了下,实在不敢相信佳人竟然真的毫不犹豫进了车厢? 他不过是客套的话语,佳人不是也应该回以客套话,说句尚且未觉得困倦,转而邀请他进马车里叙话? 怎么话才说完,就将所有人撂在马车外,真是有失体统。 第41章 薛义谦也没想到妹妹竟会这般无礼,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妹妹也真是不容易,近日来为了消除《卖女求荣》一事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压下流言蜚语, 这会又忌惮提刑大人的背景势力迫不得已离开家人的庇护,独自外出避祸。他身为哥哥, 自然要为妹妹说尽好话,为其开脱:“昨晚上我本想去松涛苑询问妹妹今日出行一事, 没想到大半夜竟还远远瞧见妹妹在挑灯续写故事, 想必又熬了半宿, 这会天还未亮就要赶往安远寺定然没有休息好, 正是困倦乏力嗜睡的时候。” 马车里的薛瑾夏翻了个大白眼,十分佩服二哥扯谎的本领,真是张嘴就来。 “原来如此,如今风波已经被抑制住, 没想到薛小姐竟还在不懈努力, 实在太刻苦了!”谢安丝毫没察觉出来薛义谦的话有不妥之处, 打从心底选择相信这番解释。 隔着车厢竖起耳朵偷听的薛瑾夏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该说谢安单纯,还是智商捉急。 无从为女儿辩解的郭氏干巴巴地笑了下,连忙钻进车厢里开溜,免得被谢安看出端倪, 哪想到刚进里头就对视上女儿睁得老大的眼眸, 哪能从她的脸中寻得着一丝困倦? 极为恼怒在女儿肩膀上掐了下,挤眉弄眼地小声道:“你干什么呢?装睡若是被谢公子知道, 那还了得!” 薛瑾夏毫无顾虑哎哟一声惨嚎,满脸惊惧道:“娘!您做什么掐我?我刚才睡着了,没听见您跟我说的话,要不您再重复一次?” …… 气得脸色涨红的郭氏,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恶狠狠地看着女儿,仿佛在言,好哇你,连娘都敢编排! 哪想到薛瑾夏根本是存心跟她作对,死都不退让,又嗷了一嗓门:“娘!您怎么不说话,是女儿惹您生气了?昨儿夜里忙活了大半宿,今儿一早又赶去安远寺,这才打了个盹,您刚才是在说不愿谢公子同行,怕麻烦了谢公子?女儿也觉得麻烦谢公子这个外人特别不好。” …… 不可置信的郭氏连忙一把堵住她的嘴,惊恐万状小声道:“你在发什么疯?这种话都说出口?娘什么时候说过不愿让谢公子同行!” 马车外僵硬着身子的谢安愣愣地不知道作何表情,还是薛义谦脸皮厚,最会打圆场:“郭姨必定是害怕谢兄同行劳累,所以才不愿让谢公子同行。” 恍然大悟的谢安连忙隔着马车门板表达自己是如何的心甘情愿:“近日来在薛府多有打扰,如今得知薛夫人要携小姐前往安远寺,理应护送,实在谈不上劳累,薛夫人莫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 薛瑾夏竟被堵得无话可说,这脸皮,着实厚了些,还十分自来熟,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任命地安稳坐在位置上,不再作妖。 眼看着女儿安分守己,郭氏才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指,狠狠瞪了一眼,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嗓音里透着三分笑意回了句:“如此还是要劳烦谢公子前往安远寺一趟,有谢公子与谦儿在,我这心里就十分踏实。” “自是荣幸之至!”谢安立马回道。 唯一有异议的薛瑾夏抗议无效后,唯有沉默地闭目养神继续装睡 分卷阅读93 。 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行进,郭氏不敢出声,生怕刺激到熟睡的女儿,再听见驱赶谢安的话语,唯有默不作声地盘算着即将坑害女儿的事情,只希望这路上不要再出岔子。 车厢外时不时地传来谢安与薛义谦闲话家常的话语。 “上次听说谢兄返京后打算听从谢参领的安排,到叔伯管辖的骁骑营里谋份差事?”这番看似杂乱无章的话题里,却是薛义谦对谢安的一番试探。 “对,说来忏愧,这些年虽然也在骁骑营里历练过,可终究没有去往前线上阵杀敌,男儿还是要用敌人的献血浸染,方能成长为国之栋梁。”谢安说的慷慨激昂,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拧掉多少个敌人的头颅,立下赫赫军功,叫人听得热血沸腾。 本是一句无可挑剔的标准答案,可话说的这般好听,何尝又不是说给一帘之隔的薛瑾夏听的? 听懂言外之意的薛义谦立马拍起马屁,附和完还不忘记顺杆子往上爬:“不愧是谢兄,一心为国为民,竟怀揣有报效国家投身军旅的初衷,哪像我,至今毫无建树始终没有谋到一份好差事,唯有蹉跎岁月。” 笑得特别热切的谢安果真没有令他失望,未有丝毫犹豫突然承诺道;“那还不容易,待开春世伯通过考核必能升迁入京,我与薛兄又可以在京城相聚,到那时候我再将薛兄引荐给一位大人,定然能为薛兄谋得一份体面的差事!” 这世上的男人哪一个不热衷于权势? 如今薛义谦得谢安许诺,心底早已乐开了花,脸上笑意盎然的神色藏都藏不住,立马郑重道谢:“如此那真是太感谢谢兄,若没有你,恐怕我还要继续在原职上停滞不前。” 都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如今妹妹与谢安八字都没一撇,他还得了对方如此大方的恩惠,倘若妹妹真嫁入谢家,何愁将来仕途不顺畅? 一瞬间,薛义谦对未来产生了憧憬,仿佛真的拥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滔天的权势。 两人的话越说越热络,即畅谈理想,又抒发豪情壮志,听着真像要争做有为大好青年,车厢里的郭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睁眼眼帘,瞅着对面不为所动的女儿,轻轻推了她一把,强行将人唤醒。 “你可莫要装睡了,娘知道你精神好着呢,可听见谢公子所言,依娘看,是个好儿郎,你睁大眼睛瞧清楚,可不能错过,这关乎一辈子的幸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薛瑾夏再是不能装死,唯有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帘,目光异常坚定地看着郭氏:“娘,女儿与谢公子性情、喜好、三观均不相同,如何能在一起相守一辈子?” 赤/裸/裸拒绝的话语,犹如生生给了郭氏一个耳光,很想咆哮地质问女儿,又顾虑到马车外的谢安听见不该听见的话,照成未来女婿对女儿新生芥蒂,只得压低嗓音恼怒道:“你这榆木疙瘩!这不同那不同,女人嫁给男人不就是相夫教子,你哪来那么多想法?” 眼瞅着女儿脸上满是不认同之感,连忙呵道:“平日里你就是话本子看的太多,尽想些不靠谱的东西!娘是过来人,难道还看不出来谢公子的好?武将世家的公子哥竟如此文质彬彬,多难的,最令娘欣赏的还是谢公子的人品,对陌生人尚且能够拔刀相助,将来自然不会有负于你!这些优点数都数不完,你还去哪寻比谢公子还要好的如意郎君?” 薛瑾夏没有言语,谢安确实算的上有君子之风,这些日子为她出头,为薛家奔波,她自然是打从心底感谢。 可是感谢与倾慕是两码事,她就是觉得谢安中意的不过是一副皮囊,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契合度,将来强行绑在一块也不过是貌合神离,日子久了,哪还有感情可言?最终结果不过是她独守空房罢了。 如今娘早已被谢家的高门大户迷花了眼,自然听不见她的解释。 脑海里莫名地浮现那个人的颀长身影,无端忆起替她遮风挡雨时的情景,总是默默无闻奉献,从不多言半句,这样的男子足智多谋却沉稳内敛,才是理想的夫婿人选…… 还未仔细深究,薛瑾夏已然恍然回神,脸颊上微微有些发烫,不敢再深思。 什么叫理想的夫婿人选? 真是不害臊! 女儿家的矜持真是让她险些丢尽。 正庆幸着车厢里光线昏暗,娘也看不清她的模样,方才松了一口,眼瞅着娘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还等着答复,又怕直接拒绝娘的明示会将人刺激到直跳脚,只得岔开话题道:“娘,您说的话也不过是您单方面的想法罢了,倘若谢公子并没有这个意思?再或者谢公子根本对婚姻大事不能做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您不希望看女儿再次成为城中百姓们的笑柄 分卷阅读94 吧?” 此时此刻郭氏的心里,早已认定谢安就是最合适的未来女婿,如何能够听进去女儿分析的话语? 薛瑾夏质疑的话越多,落在郭氏的耳朵里,潜意识以为不过是不愿意嫁给谢安的借口。 眼看着女儿还是无法沟通,郭氏的心底觉得越来越窝火,更加坚信女儿定然是听信了那下九流戏子的花言巧语,一心想着嫁给那等不入流的平民做妻子,真真是越发不要脸面了! 刚想将女儿训斥一通,突然马车颠簸了下,郭氏没坐稳身子,整个人扑倒在女儿身上,脑门还狠狠地撞到车厢上,尚且来不及嚷一声,就听见马车外传来继子的惊呼声:“大家小心!保护好夫人与小姐!” 听闻此话的郭氏突然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好像心底的窃喜再是掩饰不住。 第42章 安远寺虽名声在外, 却地处偏远。一行人离开薛府后,为图清净,特意命车夫择了条人流量稀少的羊肠小径前行。未曾想到, 羊肠小径是图了清净,可是从大树上窜下来十几名提刀的威武汉子直叫人瘆得慌, 众人还不及深思,就听见土匪头子敞开嗓门洪亮道:“两位兄弟, 我看你们衣服上的料子值那么几两银子, 不如一同脱下来给我这些弟兄们换口饭吃?” 马车里的薛瑾夏虽未惊吓的花容失色, 却也大气不敢出一声, 生怕这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将她掳了去,那可真是除了死路,再没有一条活路可走。 刚想紧紧挨着娘亲寻求温暖,正好对视上一双不慌不忙有些兴奋的眼眸, 不由得令她愣了愣。 娘不怕这群土匪也就罢了, 怎么心底还怀揣着期盼? 莫不是娘与这群土匪认识? 想到此处, 不由得疑狐地仔细观察起娘的面色, 越看心底越打鼓,难道娘真的知道土匪要在此地堵截,所以出府时刻意让车夫择了这条羊肠小径? 一个妇道人家这种生死关头能故作镇定已实属难得,断然不可能在脸上流露出兴奋, 如此反常之举, 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群土匪是假, 不过是娘花钱雇来跑龙套的戏子。 努力回忆起前往安远寺的必经之路上,娘安排这段插曲,图谋之事也并不难猜想,只用联系上刚才那番直白的话语,就能够猜测到事实真相,大约是为了撮合她与谢公子这段孽缘。 这般想着,也就肆无忌惮探起口风:“娘,您认识这群土匪?” 什么?! 郭氏满脸惊慌失措地看向女儿,摇头摆手否认道:“不,不认识……”末了,似乎觉得不足以说服已经起了疑心的女儿,连忙补充道:“娘怎么会认识道上混的土匪?你莫要胡说。” 正常人的回答不是应该惊讶诧异地问一句,你说什么? 哪会像娘这般再三强调不认识,听着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猜测没错,不由得掷地有声道:“娘!您怎么这般糊涂,花钱雇人来充当土匪,若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知道,您的脸面要往哪里搁?再说,您是嫌薛府的谣言还不够多?非要在这关键时刻添一把火,让晋江城里的百姓又有理由对薛府的事评头论足?” 懵逼的郭氏不明白女儿怎敢如此笃定是她花银子雇来土匪做戏? 想起刚刚在晋江城百姓口中沉寂的谣言,也怕再闯出祸事,心里承受不住压力,直接脱口而出:“不,不是……娘没这个意思!” 许是怕被女儿误会她的初衷又十分心虚,没经大脑就变相默认,说到最后竟觉得既然都开了头,干脆就一股脑地解释个清楚明白:“娘就是想让他们走个过场,闹不出什么风言风语,到时候让谢公子得了英雄救美的好名声,这样与你成婚也就顺势而为。” “娘!您当真是糊涂,这事若是让谢公子知道,要怎么看待女儿?”薛瑾夏真是不敢相信,平日里安分守己的娘如何学会了这种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设局诓骗她这个亲生女儿! 尚且来不及追问出谋划策的幕后之人,突然听见马车外传来谢安的嗓音:“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敢光天化日之下拦截马车,不要命了吗?” 薛瑾夏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谢安,是夸赞他英勇呢,还是说他愚蠢? 己方战斗力只有武将世家出身的谢安一人,却要抵挡十几名彪悍土匪,这同螳臂当车有何区别? 还是英雄情怀的谢公子以为凭借一人之力可轻松保全众人? 想到谢安在赏梅宴中为护她周全,被侍卫殴打时的情景,即便她不会武艺,也能猜测到谢安的身手并不十分了得,最多算得上出众罢 分卷阅读95 了,如何抵挡得住十多名土匪围攻? 果不其然,土匪头子哈哈大笑,蔑视地瞅着谢安:“小兄弟,挺有胆色,面对我们这群凶神恶煞的土匪,还能面不改色呛声,这是不怕死啊!” “老大!这小子如此不识趣,直接做了他喂野狗得了!” “对!做了他,免得碍眼!” 土匪们无不起哄道。 相比谢安的英勇,薛义谦就显得十分弱鸡,此时此刻恨不得挥动鞭子狠狠抽一把马屁股落荒而逃,可惜前后路都被土匪堵住了,任他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只得继续干瞪眼地瑟瑟发抖讨饶道:“依我说,你们拦在此地不就是为了银子?咱们留下买路钱,你们放我们通行如何?” 许是没有人想到薛义谦会用银子开道,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土匪头子突然呵呵地笑出声来,满脸透着讥讽:“我们拦截你们确实为了银子,不过将人砍了再自己动手取银子不是更直接?还用得着你付买路钱?” 这是要赶尽杀绝? 薛义谦很没底气地报出亲爹名号:“你们别过来!我爹可是从六品的官老爷,外祖父乃世袭安抚司同知!你们敢碰我一个寒毛,到时候定然要吃官司陪葬!” “哟呵!没想到还是官老爷家的子弟,倒有些背景。”土匪头子摸了摸脸上的胡渣,三角眼微微眯起,散发着锐利的冷光,止不住地在薛义谦的身上打量。 听着土匪头子语气颇有忌惮,薛义谦瞬间又有了几分底气,赶忙将谢安的背景报出来:“我身旁这位谢公子身份更是贵重,乃是京都骁骑参领的儿子,你们若是敢动他,就不怕参领大人到时候领兵将你们土匪窝给一锅端了!” 果不其然,土匪跟班们在后头像炸开了锅,一时间议论纷纷。 “老大,都是官宦子弟,到底还动不动手?” “我觉得这银子不好拿,要不算了?” “算了?”土匪头子突然回头扫视一眼身后的跟班们,看的他们全都缩头不语,才冷哼一声:“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你们以为身后之人就可以得罪?” 土匪跟班们无比禁声,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这话终于让谢安听明白了,合着这群土匪是被人收买专门守株待兔找他们的茬,连忙出声质问道:“有人给了你们银子,让你们在此地堵截我们?只要你肯将幕后之人据实相告,放我们安然离去,我可以在对方给的银子上加倍作为酬劳,如何?” 谢安不傻,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为何要动用拳头,指不定一个不慎就将自个栽了进去。 土匪跟班很是心动,无不劝解道:“老大!银子双倍,加原先拿到手的,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住口!”仿佛油盐不进的土匪头子突然怒斥一声,再次看向谢安时,话语冷厉拒绝道:“你无须用银子贿赂,这份酬劳我可不敢收,要怪只能怪你们得罪的人太过厉害!” 薛瑾夏听得心慌不安,怎么觉得事情并不是娘说的这般简单,连忙小声追问道:“这群土匪不是您请来的?” 郭氏全都向女儿招了,哪还会藏着掖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当时只是命如意前去接洽,娘并未见过他们的模样。” 话才刚落下,马车外突然听见土匪们策马奔腾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拳脚相向的咒骂。 这一番变故,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 薛瑾夏与郭氏尚且来不及反应,面前的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一道刺眼的光线恍得她眼睛有些生疼,不自觉地刚用手背遮挡,耳边就听闻陌生男子猖狂的调笑声:“老大,车厢里还有位娇滴滴的美人!待小的给你抗回寨子里去做夫人可好?” “放肆!此人岂是你能够亵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郭氏,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把将女儿拽到身后,朝着土匪怒斥道。 讠卖 %文 少 女~ 薛瑾夏心底不详的预感成为现实,土匪二话不说给了郭氏一个耳刮子,将她扇到一旁,直接伸出魔爪抓向她。 “娘!”惊叫失声的薛瑾夏眼睁睁地看着娘亲额头撞在车厢上,惨嚎一声,想要确认一眼娘的伤势,却被土匪抓住手臂强行拖出车厢。 “女儿!”郭氏哪还顾得上脑门鼓起的大包,连滚带爬地翻下马车,生怕女儿入了土匪之手失了青白,受了侮辱。 变故之快,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刚才还大言不惭要以一敌十的谢安,不过眨眼功夫已经被土匪头子撂倒在地踩在脚底动弹不得。 分卷阅读96 这会谢安倒是彻底熄火,挣扎着想要起身再战,奈何功夫不到家,只得受人羞辱。 如今的局势可不是在赏梅宴,同朝为官的庞佐领忌惮他的父亲,多少给他留些脸面只是牵制他。 平日里土匪头子干的尽是些刀口舔血的生活,既然动了手,哪有情面可讲? 眼看着不安分的谢安在脚底下挣扎着想要起身,土匪头子哪还有耐性同他耗时间,踩在谢安脸上的腿突然抬了起来,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肚子,见他捂着痛处闷哼一声,还不解气又连续踹了几脚,听见身下的人终于禁不住嚎叫,才十分有成就感地踩在他的胸口使劲碾了下,蔑视道:“别给你脸就想开染坊,老子做了你,就是你那远在京城的亲爹来了也无济于事!趁着老子还有几份耐性,老老实实躺在这里,否则老子手里这把刀就往你脸上开两个口子!” 一旁看戏笑眯眯的土匪跟班亦是狠狠踹了下脚底下的薛义谦,才朝着谢安哈哈大笑:“耍什么少爷脾气?看我脚下这位官家少爷多识相,老子都没使劲他就疼的嗷嗷叫,如今缩着脑袋不敢吭一声,这才叫识相,懂吗!” 薛义谦除了一张嘴能摆上台面,拳头与骨气都不值一提,如今听完土匪跟班调笑他,根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抱着脑袋缩成团只顾着装死。 许是土匪们多少忌惮着官宦子弟,所以谢安与薛义谦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薛府的奴才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这会儿早已惨死在血泊中。 “老大,看小的给你带来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土匪跟班连拖带拽将薛瑾夏领来后,不过轻轻使了个巧劲,就将她甩到土匪头子脚跟前。 薛瑾夏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胳膊磕在石子上瞬间擦破皮,手臂上只觉得火辣辣的疼,还来不及查探伤势,眼帘前已然见到一只靴子引入眼帘,心底咯噔一下子,悬在嗓子眼,怎么办? 第43章 “这就是晋江城的第一美人?待老子看看, 究竟是怎样的货色,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土匪头子说完这话,就想伸出手勾起薛瑾夏的下巴一探究竟。 尚未触碰到薛瑾夏, 突闻林间箭破空发出‘咻’的三声,土匪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已然听见三声惨嚎。 待反应过来,众人才发现距离薛瑾夏最近的二名土匪被羽箭命中胸膛, 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我的手!”土匪头子捂着被羽箭插进肉里早已血流不止的右手臂, 步履蹒跚一连后退好几步才被跟班们搀扶着稳住身形, 痛疼难忍, 却还不忘记嘴里咒骂道:“谁?哪个贼子干这阴损缺德之事,胆敢偷袭老子,不要命了吗?” 话刚落下,就眼睁睁地看着一颗石子飞来, 硬生生地塞进他的嘴巴里, 将没说完的谩骂声尽数堵得严严实实, 门牙都被膈掉两颗。 土匪跟班瞅着吱哇乱叫的老大又不能言语,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安慰之情,想笑吧,又没胆子笑出声,只得努力憋回肚子里。 好半晌, 才将石子吐出来的土匪头子呸呸呸喷出一嘴沙子, 满嘴血腥混淆在唾液里连带地被吐了出来,瞬间染红泥土。舌头不自觉地舔舐了下空荡荡的两颗大门牙, 只觉得内心一股火气蹿上脑门,漏风的破嗓门突然嚎道:“天杀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从树干后走出来的洪时阙讥讽地看着一众犹如跳梁小丑的土匪,满脸厉色提议道:“看来真是找削,主子,您应该再投掷出去一颗更大的石头,将那张嘴里的牙齿全都打落,自然而然也就堵住了那张臭嘴。” “嗯,聒噪。”手里拿着弓箭的肖昱慢悠悠地走着,可是一双眼眸凌厉之色尽显,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叫这群平日里刀口舔血的土匪们看着莫名地产生了胆怯的心理,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畏畏缩缩地后退了一步。 输了气势,再输阵势只是早晚的事。 谢安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形容词描述这位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的陌生人,明明只是一介戏子,可如今手持弓箭的模样,竟像个常年被鲜血浸染的杀神,让人望而生畏。 英雄救美这种桥段,他一直觉得最容易虏获佳人芳心,可谓屡试不爽。 奈何,每一次在薛小姐的跟前大展身手,老天爷似乎都不曾眷顾他,不是敌人权势滔天,就是敌人能力太强,只得悲催地扮演狼狈的丑角。 头一次狼狈可以博取佳人的同情心,再次狼狈只怕是要让佳人寒心,觉得这个男人太糟心。 哪个女人会挑个没用的男人做夫婿? 从薛小姐对他表现的甚是冷淡,丝毫没有殷勤备至就可以猜测一二,原以为只是女儿家的矜持有礼,可是 分卷阅读97 日子久了,他也大约是看出来薛小姐确实对他不甚满意。 越是如此,往往越是激发男人的征服欲,凭什么他家世显赫,模样又生得俊俏,却还被从六品小吏的女儿嫌弃? 他就是不甘心,想要将薛瑾夏娶进门,将这个美人据为己有,再虏获她的芳心。到了后来,竟有些魔障,今日竟连性命都不顾要护她周全,哪想到这土匪头子武艺高强,不过十个来回就将他踩在脚底下丝毫面子都没留下,真是令他丢尽颜面。 如今被肖昱的英雄气概一衬托,谢安瞬间被碾进泥里再也翻不起身。 同样翻不起浪的人还有雄踞于此的土匪头子,内心那是十分怨愤,恨不得将肖昱剐了的心都有,收了银两办事不利暂且不计较,可他手腕上的箭伤要怎么算? 被个看起来像文弱书生的男人所伤,传出去像什么样?, 他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这不是砸他的招牌! 用着不能受伤的右手怒指肖昱,朝着跟班们大呵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全部给老子冲上去灭了他们,除了她,一个都不留!” 身旁搀扶着他的土匪跟班一愣,快人快语疑惑道:“老大,这是除了跟前这娘们,其他不相干的人全部做掉?会不会捅娄子?” 土匪头子哪还有功夫同手下说一句废话,直接狠狠拍了跟班的后脑勺,怒道:“你他妈听不懂人话?一个不留!” 捂着后脑勺的土匪跟班表示很无辜,满脸懵逼自言自语道:“这与雇主交代的不符呀,到时候人砍错了,有官老爷追查起来,怎么办?” 未免被手下的话语气的吐血而亡,土匪头子直接单手将跟班的衣襟一把拽住,猛地朝着跟班的脸吐槽着憋屈的话语,也不管吐沫子横飞喷的跟班一脸都是:“我说你的脑子里装的是猪油?蠢的要死!做的隐蔽干净点,杀人灭口再将尸体掩埋,死人能去通风报信?” 跟班生怕被土匪头子一巴掌拍死,连忙狗腿道:“老大说的话真是至理名言!不就是杀人,那还不简单!”说完这话,再不含糊,转过身子就朝着距离最近的谢安挥刀相向。 不曾想到头一个作为袭击目标的谢安,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打不过土匪头子,可是面对土匪跟班们,本以为游刃有余,却不曾想刚才吃了土匪头子几脚这会根本没有缓过气,挣扎两下始终没有翻过身避开攻势,唯有眼睁睁地看着土匪跟班手里握的大刀就要落在他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咻’地一声,羽箭破空骤发,箭头瞬间没入土匪跟班的胸口,死不瞑目的土匪跟班摇晃了两下身体,手里的大刀终是无力支撑,距离谢安脑袋上不足十公分的距离险险偏了过去,大刀掉落在泥土里发出‘哐当’一声,惊得谢安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下。 再偏一寸,必定叫他脑袋开花。 眼看着被削掉的几缕发丝随风飘荡,好半晌才落在地上,谢安终于缓过神来大口喘气,不知何时下半身一股暖流溢出竟止不住,待他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泥土被浸湿的一滩污迹,突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个怂包!竟吓尿了!”土匪头子为振己方士气,突然大呵一声,恨不得让跟班们全都知道,对方不过是他们口中待宰的猎物,只需挥刀相向,就可轻松将其摆平。 这话果然受用,土匪跟班们士气大振,又信心十足地拔刀冲向猎物。 本来受到惊吓的薛瑾夏还有些懵逼,如今看见谢安尿了,显得更加懵逼,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谢安坐的那块湿润泥土,迟迟移不开眼。 怎么就尿了? 怎么能尿了? 谢公子为她出头,难道对土匪们的打击报复没有心理准备?竟落得这般狼狈。 其实,这也怨不得谢安怂包,生死存亡之际,惜命之人都会害怕,心绪总是有些失控,实乃人之常情。 坏就坏在,今日邪念的心绪实在失控过了头,才会照成如此窘境。 面对佳人赤.裸.裸的眼神,谢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敢抬起头来神色无常地面对?更别说应对即将冲过来的土匪,还是洪时阙反应够快,三步并两冲到前线大打出手,直接将第一排的土匪撂倒在地,紧接着拦下第二波即将抵达的土匪跟班。 一时间惨嚎声响彻林间。 许是薛瑾夏的目光太过露骨,实在不像一个黄花大闺女该露出的神情,肖昱实在看不下去,大步一迈阻拦在她的跟前,嗓音凉凉道:“他有我好看?” …… 这话从何说起? 分卷阅读98 迫不得已愕然抬起眼帘的薛瑾夏,竟哑巴似得不知道如何回话。 都什么时候了,肖公子还有心情说笑? 抿了抿嘴,刚叹了口气低下头,突然下巴被温热的手指强行托起,直视上一道熠熠生辉的眼瞳,估摸太过夺目了些,迫使她惊叹的不得不微微张开了诱人的红唇。 “他比我好看?嗯?”肖昱略带赌气疑惑的调调再次质问道。 …… 这种不分场合,肆无忌惮地当着她娘亲与哥哥的面调戏她,真的好吗? 可是鬼使神差地,薛瑾夏还真的如实回答道:“没你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或许是听出了她话里头的真诚,也或许是戳到肖昱心底的柔软,十分受用地缓和下冷酷的脸颊,唇角不自觉微微勾起不甚显眼的弧度,突然将薛瑾夏打横抱起,自顾自地朝着马车走去。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洪时阙,嘴巴不自主地抽了抽。 谁说主子不会撩妹? 谁说主子第一次追姑娘? 啊!这话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瞎说的? 下次再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主子对□□一窍不通,他一定会喷对方一脸口水,用吐沫子淹没对方,叫那王八羔子知道,什么是无师自通! 依旧躺在地上的郭氏张了张嘴,伸出一只手抬在半空中硬是迟迟没落下半个字。 她能说什么? 叫那个猖狂的戏子放下她的女儿? 若不是这个猖狂的戏子带着一名奴才相救,恐怕她已命丧黄泉。 如今,还是闭上嘴为好,免得说多错多,叫对面如此难堪的谢公子更加无地自容。 谢安此时此刻的境况,可不就是羞愧难当,眼睁睁地看着佳人被肖昱抱在怀里,却不敢吭上半句,心心念念着土匪还没清理干净,就怕一句话惹恼了肖昱,反被仍进土匪窝里,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恼怒不已地一拳砸地上,只得用着凌迟的眼神死死瞪着肖昱的背影,恨不得将此人生吞活剥! 第44章 被肖昱抱在怀里的薛瑾夏, 原本想要挣扎着起身,说一句我自个能走,却被这个霸道的男人态度强硬地拒绝道:“你再乱动一下, 我就将你扛进马车里。” …… 眼见他话语凛然不似说笑,薛瑾夏缩了缩脖子, 不敢再说一个不字,乖顺地倚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对于薛瑾夏的识趣, 肖昱显得既无奈又可惜, 恨不得此刻昭告天下, 怀里的女人只属于他。 哪想到一时间的退让, 却换来肖昱更为得寸进尺。 薛瑾夏被抱进马车里,见他竟然大步一垮跟了进来,还有迟迟不肯离去的迹象,不由得愕然催促道:“你还不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块, 像什么话? 再说, 马车外她的亲人皆在, 还有一群外人虎视眈眈, 今日被他肆无忌惮抱进马车里,指不定传回晋江城又要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哪想到肖昱根本无视她的话语,自顾自地抬起她的小腿,另外一只手还想撩起她的裙摆。 …… ! 大惊失色的薛瑾夏, 忍住膝盖上的刺痛还未来得及收回腿, 就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裙摆,露出淤红的膝盖, 几道被石子划破一寸长的口子狰狞地映入眼帘。 很想咒骂一句登徒子! 哪想到肖昱皱了皱眉,十分自然从怀里掏出来一瓶金疮药又开始忙活她膝盖上的伤口。 如此正经,表面看起来像似坐怀不乱柳下惠,至于心底怎么想的,实在让人琢磨不出来。 姑且忍他这一回吧,薛瑾夏心底这么想着,毕竟是关心她的伤势,所以情急之下难免行为有些出格,但是出发点是好意,嗯,也算不上登徒子的行径。 这般为肖昱不检点的行为寻找借口,见他很细心地倒着药瓶里的粉末,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张清隽的脸上,无法移开眼。 突然,肖昱清冷如玉的嗓音透着三分不易察觉的笑意,低低道:“看来夏夏真的是言行一致,对我这张脸很是满意。” ……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那么不要脸! “我在看膝盖上的伤,哪有看你!”气鼓鼓地回了句。 还好肖昱十分识趣,也没想过 分卷阅读99 在这个话题上打转,逼迫她承认偷窥的事实,只是小心翼翼将上完药的腿放回原位,目光瞟了眼她受伤的另外一条腿,刚想要动手,就见到薛瑾夏挪了挪位置刻意避开了。 未免伤到某人自尊心,让他误以为刚才的行为令人十分抵触,连忙声音怯懦地补充道:“我……我自己来,你背过身子。” 肖昱微微挑起了眉,沉默地看着她。 如今才有女儿家的矜持,会不会太晚了点? 再说,看一条腿与看两条腿有区别? 肖昱单纯地担心她不会上金疮药,到时候伤口发炎化脓,还要有苦受,态度坚决道:“你若是不想让马车外的人听见我看光你的腿,就老实坐在原位,一会的功夫就上完药。如若不然,向你来硬的,就不能保证不叫外人听了去。” …… 何时他这般无耻了? 竟然敢威胁她! 真是给点颜色就干开染坊! “你不是向来清心寡欲心高气傲?怎么如今干起欺负弱女子的行径?真是好有本事!”薛瑾夏可不愿承认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咬牙切齿质问。 轻笑一声的肖昱,无视她的愤怒,抬起她的另外一条腿,极为自然地继续掀开裙摆:“夏夏,我可是怀着纯洁的心思在为你的伤口上药,怎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像是干了多么不堪的事?不过,你若觉得我太过无耻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断然可以大声呵斥制止,顾虑到外人掀帘子冲进来一探究竟,我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保证会将裙摆放回原位。” …… 瞧这话说的,多么道德高尚,反衬出她这个受贿人思想多么的龌蹉,薛瑾夏真是想砸吧嘴赞叹一句,可真是好本事!牙尖嘴利! 见她怒目圆瞪沉默不语,肖昱挑起了眉:“你若不说话,就当你是愿意上药,这才对,姑娘家的肌肤细皮嫩肉,怎能在上边落下疤痕,还是要好好养护才是,以免将来摸起来手感不好。” 这话听起来怎么令人想入非非? 薛瑾夏错愕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可是除了一本正经,根本无从考究初衷为何? 迫不得已,只得当作没有歧义的关切话语来解读。 不过一个男人对女人说出这般露骨的话,总是带有暗示的意味? 疑狐的眼神瞅着他,试探道:“你怀里揣着金疮药,以往都给过多少姑娘上过药?” 怎么能够联想到其他姑娘?, 还是给姑娘上药? 这算是变相吃醋? 肖昱心底美滋滋,面上却不敢表露,生怕面前的心上人羞愧的无地自容。 捏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又细心地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可是话语却回答的极为直白,只在于安抚她的情绪:“除了你,还没有哪个姑娘能够让我屈尊降贵,再说掀裙摆这种事,平日里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向来都是主动勾引。” …… 到了今日,薛瑾夏敢确定,肖昱绝对是闷骚腹黑型,瞧这话说的多浪,偏偏脸上还一副圣人嘴脸,写满了我对那些博取欢心的女人不感兴趣,倒贴上门也是不削一顾! 她才不会相信这番鬼话! 眼看着药粉终于撒落均匀,肖昱也准备收回手,她终于将裙摆一搭,重新将小腿捂得严严实实:“肖公子阅女无数,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就不在你这位贵人跟前露出不该露的地方,以免你将我视作那群投怀送抱的女子。” 瞧这话说的,真是从而说起? 肖昱心底觉得诧异,微微抬起眼帘,嘴角噙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与她们自是不一样,你若是肯对我投怀送抱,我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 蹭地一下子,薛瑾夏的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艳色,心底莫名地燃起一团火,连忙低垂下头娇滴滴地嗔道:“谁要对你投怀送抱,不害臊!” “手。” 欸? 薛瑾夏不明所以地微微抬头,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何意,就见到他拉起自个的手翻转过来,看到掌心亦是擦破皮时,眉头一皱:“有酒吗?” 女儿家出行,本不该带酒,可是不知为何,此番娘亲特意命下人带上,如今经他提起,薛瑾夏努了努嘴,瞥向旁边的抽屉:“第二格里有一些。” 取来酒水的肖昱扒开瓶塞,瞅了眼手掌上的伤,解释道:“手上的伤口里进了些泥,烈酒冲洗后伤口不易发炎, 分卷阅读100 但是有些痛,你忍着点。” “你动手吧,我忍着。”薛瑾夏的嘴巴硬,脸上的神色可就没这般硬气,脑袋撇过一边,根本不敢看一眼,小手缩了缩想要抽回去却被对方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只得妥协地补充道:“你……你悠着点,我怕……疼。” 肖昱也不愿她遭罪,奈何动作越慢,痛苦越久,倒不如利索地冲洗干净,速战速决。 烈酒哗啦啦地直往她的手掌上倒,头一次经历这种痛处毫无准备的薛瑾夏只觉得汗毛直立,没忍住嗷呜一声惨叫出来:“疼!疼……住手……住……手。” 如此惨烈的话语突然响彻树林里,车厢外打斗的双方人马一时间沉默静止,面面相觑地互相对视,也不知道哪个跟班没忍住,砸吧嘴道:“啧,看来救人的也不是个英雄。” “你是想说那俊俏的公子哥像个狗熊吧?” “可不是,这般猴急,抱姑娘进车厢里直接开干,连前奏都没有,那娇滴滴的小姐哪能承受的住?” “这你就不懂了,女人嘛,睡完就老老实实听话,再多来几次,在床上那可就变成了小辣椒。” “哈哈!有道理。喂,对面的哥们,你家主子这会在睡姑娘,要不各退一步,等那公子睡完了,将那姑娘还回来,咱们也好用来交差?” 回答跟班话的是洪时阙的拳头,一拳将那名跟班揍倒在地,嗓门怒吼道:“滚犊子!他妈的敢说我家主子坏话,焉能留你们性命!”说完话,又狠狠往脚下的土匪肚子上补上一脚。 土匪跟班眼看着同伴一瞬息的功夫吐完一口鲜血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无不噤若寒蝉,心底无不念叨着,真是个杀神!他娘的也太厉害了,这是一挑十几条人呢! 眼看着没谈妥,又见洪时阙冲到人堆里,土匪跟班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又迎了上去。 半躺在地上的郭氏听闻女儿一声惨嚎,哪还顾得上疼痛,连忙爬起身冲向马车,心底还不忘咒骂道:“好个王八羔子!端看那张勾人的脸,就知道准不是个好人!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在马车里欺负她的女儿,真是该活剐了他!”可惜,没跑两步就被冲杀过来的土匪追的自顾不暇,哪还有闲工夫替女儿出头。 依旧坐在地上的谢安看了眼混乱不堪的打斗,目光游移到一直在不远处躺尸的薛义谦,注视良久,突然看见薛义谦微微睁开眼帘偷窥了眼周围环境,又紧紧闭上,登时震惊地无语。 他算是看明白了,作为哥哥的薛义谦都可以不管家人死活,他这个外人掺和什么? 关键时刻还是要装傻充愣,或者装死,如此才能平安。 低头看了眼一地污迹,真是不忍直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继续坐以待毙,趁土匪们不备时,连忙窜进林子里落荒而逃。 如今佳人从狼窝里被带进了老虎洞,他总不能再次不自量力地冲到老虎爪下救人,再说,佳人都被睡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保全自己来的实在。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45章 谢安跑路这一幕恰巧落在薛义谦的眼底, 着实被这一举动惊吓得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连忙翻身坐起,想要高呼一声, 又怕召来土匪跟班的追杀,想了想, 还是躺回去继续做尸体吧。 如今他的心底,那是一个憋屈、郁结, 金主竟然尿遁! 尿遁! 将来爹升迁举家若是去了京城, 那他没有了谢公子做引荐, 那似锦的前程岂不是化为乌有? 真他妈的晦气! 躺尸时, 薛义谦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总结,生死存亡之际,还是保全自己性命要紧, 有名才有前程, 继续装死最安全。 历经几番波折的郭氏, 从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土匪跟班手里拎起一把大刀,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到马车边,不管不顾地爬上马车掀开帘子,刚想给肖昱捅上一刀,才发现女儿痛哭涕零地坐在里头, 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她, 娇滴滴地唤了声:“娘?” 她的宝贝女儿呀! 这是已经被糟蹋完了? 晚了! 太晚了! 都怪娘太晚了! “你杀千刀的王八羔子,给我拿命来!” 肖昱:……? 薛瑾夏:……! 什么情况? 马车里的两人尚且来不及追问一句, 就见郭氏举刀向肖昱劈了过去。 “娘! 分卷阅读101 ”薛瑾夏惊呼一声。 肖昱微愣片刻,不疾不徐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摆放在小几上的托盘阻挡顺势而下的刀刃,再借着手腕的力道轻巧地将刀身压在车板上,方才不解道:“夫人这是何意?” 郭氏使劲抽了下大刀,奈何刀刃被托盘压得严严实实,根本徒劳无功,只得靠嘴皮子破口大骂:“你这挨千刀的王八羔子,给我放手!” …… 肖昱实在不明白,何时招惹了她? 耳边听着郭氏翻来覆去的咒骂声还是王八羔子这四个字眼,可以想象到郭氏平日里并不经常骂人,这方面显得着实笨嘴拙舌。 看在薛瑾夏的面子上,他也不愿与郭氏计较,既然叫喊着让他放手,那就放吧。 哪想到这边刚松手,站在马车上的郭氏正使出吃奶得劲抽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阻力竟会消失,匆忙间收回力道导致身形不稳直接向后栽到,整个后背‘砰’地一声摔在地上,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疼的郭氏面部扭曲。 “娘!”薛瑾夏再次惊呼一声,猛地推开肖昱,急忙钻出车厢查探。 有些微愣的肖昱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的。” 薛瑾夏焦急地搀扶起郭氏,满脸泪痕:“娘,您别吓女儿!可不能有事啊!” “夫人哪里痛?”紧紧跟随下车的肖昱十分诚恳地追问道。 然而,话刚落下,郭氏像打了鸡血蹭地一下子坐直身子,拽着女儿手腕往身后轻轻一带,特意保护起来,眼看着一切准备妥当,方才满目狰狞地瞅着他:“你这登徒子还有脸问我哪里疼?我浑身上下都疼!还有你糟蹋我女儿的账还没同你清算呢!今天跟你没完!” …… 十分冤枉的肖昱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自主地瞅了眼薛瑾夏,叹了口气直戳重点:“夫人,我会对夏夏负责任。” 夏夏? 夏夏! 郭氏的内心在咆哮! “什么夏夏!胡说八道什么呢!夏夏也是你能叫的?莫要恬不知耻!糟蹋了我的女儿,还敢大言不惭!” 这话委实难听了些,薛瑾夏颇有点无地自容之感。 “娘?”她摇晃了下郭氏的手臂,泪也不敢流了,没明白娘怎么知道肖昱掀她裙子的事,脸上羞红一片,支支吾吾地道:“肖公子不是有意掀女儿裙摆的……” 掀裙摆? 女儿竟然亲口承认这个王八羔子掀了裙摆做的后续龌蹉事! 郭氏顿时感觉脑充血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晕乎乎地倚在女儿的身上,好半晌才缓过气。 完了,完了! 她的宝贝女儿一辈子的清誉全完了! 多么貌美如花的女儿,怎么就让这王八羔子给糟蹋了? 心底凄苦,实在忍受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眼看着郭氏哭得极为伤心,仿佛真死了女儿,肖昱皱了下眉头,揉了揉额角再次承诺道:“夫人,我会八抬大轿迎夏夏过门。” 八抬大轿? 特么的谁要让女儿上你的花轿! 进你家的门? 肖昱的词终于刺激到了郭氏,令她精神一振,脑袋即刻不晕了,很想怼回去,可是抬眸看向女儿羞红着脸,心底只觉得异常震惊。 莫不是女儿被这王八羔子灌了迷魂汤? 被对方糟蹋完,连心窝子都掏了出去? 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对她用强的男人! 真……真是……不知羞。 心底实在堵得慌,想怼一句,癞□□吃天鹅肉,休想我将女儿嫁给你!可她没底气,女儿已非完璧,不嫁给这个欺负她的男人,去哪儿找个适合女的夫君? 咬牙切齿后,不得已妥协追问道:“你保证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只娶她一人不纳妾?” 在郭氏看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不过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肯将女儿许给他做妻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这辈子就别妄想纳妾! 愣在一旁的薛瑾夏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不明白原因为何? 怎么这种时候还没有从土匪手中脱险,娘就不管不顾地与肖昱谈起婚嫁问题,真的合适吗? 况且没找媒人说亲,娘竟然直言让肖昱娶她,这不符合嫁娶流程吧? 天底下哪有女方亲娘开口追问对方娶她女儿, 分卷阅读102 显得多丢人呀。 虽然她心底有些美滋滋,却还是故作矜持道:“娘,这会还没脱离危险,怎么反倒让肖公子对女儿负责?他是千里迢迢特意赶来救女儿的呀,要负什么责?” “你不愿意嫁给我?”肖昱突然出声,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直白道。 莫名反被撩,薛瑾夏红扑扑的小脸尽是愕然,噎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 乘胜追击的肖昱,颇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意思,直言道:“既然你不说话,那就当做是同意夫人的提议,待返回晋江城,我就命人下聘。” 登时无言以对的郭氏抽搐了嘴角,这位肖公子该不会是惯犯吧?怎么讨媳妇的话语说的这般娴熟?她才开了个头,后续话语就被填充完毕,根本不给人反悔的机会,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否坑了女儿。 哪想到薛瑾夏羞涩地垂下头没头没尾地嗔道:“谁要嫁给你这种霸道掀姑娘裙子强迫人上药的人啊。” …… 听闻这话的郭氏瞪直了眼,说好的霸王硬上弓,侮辱她女儿呢? 合着是个误会? 她的女儿至今还是清白之身? 心绪突然平复下来,才后知后觉她是如此傻逼,一个男人对女人霸王硬上弓,再快的速度也要一盏茶的功夫吧。 刚才瞧见肖昱下马车时,哪寻得着神清气爽? 再则,女儿的情绪也对不上被糟蹋时寻死腻活的委屈状,整了半天,纯粹是她自行补脑过头,误会了这一对早有奸情的年轻男女,并且成全了他们的心愿。 眼看着女儿与那下九流的戏子眉来眼去,被晾晒一旁的郭氏深深地觉得果然没有猜错,那一日在府中远远瞧见,她就知道这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早就有苗头,真该早早扼杀在摇篮里。 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怎么也没想到,谢公子竟然是个缩头乌龟,也是个靠不住的,真到了波及性命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虽然嘴巴上同意将女儿许配给肖昱,可是得知真相的郭氏如何能甘心? 面对林间已经被即将清理完毕的土匪,郭氏忌惮武力值爆表的洪时阙,只得委曲求全暂且揭开这一页,打算彻底脱离险境再说。待肖昱真的派媒人上门求娶女儿,她再赖账也不迟,反正空口无凭,肖昱还能拿出证据? 郭氏的心理活动尽数显现脸上,向来睿智的肖昱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不愿点破罢了。 未来岳母大人的出发点还是为了夏夏好,他也能够理解,姑且忍着。 将土匪们一个个撂倒在地的洪时阙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戏剧终于落下帷幕,不由得叹息低语:“做跟班真是不容易,我这边拼死拼活地杀出一条血路,主子不止有闲心谈情说爱,还即将把姑娘拐进门,实在效率!” 正前方的土匪眼看着同伴的身躯一个接着一个被洪时阙撂倒,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觉得洪时阙实在欺人太甚,竟如此羞辱他们,打斗的间隙还有功夫关注打情骂俏的男女! 是可忍孰不可忍,立马有土匪唾弃谩骂道:“他娘的,你是打架呢?还是看戏呢?懂不懂得尊重对手!一点节操都没有!” 被指控没节操的洪时阙懵逼了一会儿,猛地飞出一脚,将唾骂他的土匪狠狠踹飞,满目狰狞瞅着余下的土匪,啐了一口吐沫子:“他娘的,老子要不是特意给主子留下追女人的时间,以为就凭你们十几个下三滥的货色,够老子练手?能在老子的手底下坚持一盏茶的功夫,虽败犹荣,懂吗!一群二百五,懂个屁!” 这话刚落下,洪时阙再不含糊,挥出一拳直接将一名土匪打的满地找牙,提出一脚直接将一名土匪踹的怀疑人生。 洪时阙不过三拳两脚的功夫,林间只余下哀嚎声,哪还能寻得见向薛家人讨命的吆喝声。 五大三粗的洪时阙兴冲冲地跑到肖昱的跟前汇报:“主子,真是不容易啊!幸不辱命,土匪们终于给收拾二净!” 不容易? 郭氏嘴巴抽搐了,她真没看出来,如今洪时阙脸红气不喘地立在那儿,除了额迹有一层薄汗,身上连尘土都没沾染,何来不容易…… 第46章 薛义谦眼看着土匪头子也被撂倒在地躺着不断哀嚎, 很是迅速地坐起身来,捂着脑袋直嚷嚷着:“疼,疼!谁敲了我?谁!” 装傻充愣, 也不怕丢人现眼? 面对二哥的骚操作,薛瑾夏只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今儿个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个二哥,大难来临各自飞也是人之常情, 分卷阅读103 她能说什么? 只得将目光转向土匪头子, 满脸怒容地冲到他的跟前, 见面礼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末了还觉得不够,又补上一脚将其踹翻,怒道:“说!谁派你来伏击我们的?” 土匪头子揉了揉发疼的脸颊,丑陋的嘴脸露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还不忘吐露一段污秽的字眼:“好厉害的小娘们, 还敢对老子动粗, 可惜就是挠痒痒, 不痛不痒。欸,看你这娘们的身段,前凸后翘,真是人间尤物, 可惜没品尝到, 不然就是让我少活十年也是愿意的。”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薛瑾夏算是见识到这种道上混的痞子有多无赖, 不堪入耳的话自然要甩上几个大耳瓜子才能解气。 哪想到刚抬起头还没落下,就被肖昱拦下来,不解地回头看了眼,才见他摇了摇头:“这些土匪皮糙肉厚,只会脏了你的手。”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揍他一顿?”怒火中烧的薛瑾夏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不趁人之危狠狠给予还击,那心底这团火如何能压得下去? 面对心上人的直接,肖昱无声地笑了下,倒是一点都不见外,还以为她会说出一句难不成放过他?没想到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想过宽恕土匪头子。 也对,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髻:“自然是要狠狠给予教训,不然夏夏的委屈从哪发泄出去。” 薛瑾夏疑狐地瞅着他,才发现他举起右手将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羽箭递给她,使了下眼色:“拿这个捅,省力。” …… 土匪头子咽了咽口水,心底咒骂一句:“他娘的,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心里变态?竟然要拿箭捅他!” 许是见薛瑾夏迟迟没有接过羽箭,肖昱再安抚地补充道:“无事,捅不死人的,最多在他身上留下几个小窟窿眼儿。再说,有我在,你就放心的捅吧。” …… 土匪头子瞧着薛瑾夏僵在原地,料定姑娘家必定心软又没胆,怎么可能不害怕见血? 不由得嗤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讥讽两句,就看见没胆的姑娘接过羽箭,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露凶光毫不犹豫地将箭头插进他的大腿根部。 “卧槽!” 嗷呜一声惨嚎响彻林间。 土匪头子痛的身子骨直哆嗦,牙齿咬的咔咔响,刚想还击,就被洪时阙狠狠踩回地上动弹不得,还未缓过神,腿上又是钻心地痛,羽箭竟被薛瑾夏慢悠悠地转动两下,也不知道是面前的娘们气力不够,拔了好一会儿,抽抽缩缩才彻底取出箭头,顺带飙出一串血珠子。 “嗷呜!他娘的!卧槽,哪里来的泼妇,竟然真的下得了手!” “你刚才不是骂十分带劲?这会儿是否还气力十足?本小姐不介意再捅上几个窟窿眼儿,叫你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要说从前的薛瑾夏自然是柔柔弱弱的闺阁小姐,奈何有过拳打脚踢赵框宇的经历后,人也越发崇尚暴力至上,或许只有拳头解决对方才能得到一种身心无法言明的舒爽。 眼看着第二箭就要落下来,还要插到不该插的地方,土匪头子青白了一张脸大惊失色尖叫两声,顿时怂了,连忙嚎叫道:“别,别!等……等等!姑娘,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动什么手?多不文雅。” 薛瑾夏握着羽箭的手一顿落在半空中,面目依旧凶神恶煞:“我和你还有什么话说?瞧你也不像是个背信弃义之徒,想必从你的嘴巴里也撬不出幕后主使,那还留你何用?自然是给本小姐泄火最好。” 头一回见到如此泼辣的妞,土匪头子被打的措手不及,除了怂,还认栽,特别诚恳补救道:“谁说我不是背信弃义之徒?我就是!我历来过河拆桥,言而无信!姑娘想问什么,我必定据实相告,只求你将手里的羽箭放一放,免得失了准头,戳到不该戳的地方。” 薛瑾夏掂量了下手里的羽箭,呵呵笑了声:“好说,既然你愿意从实招来,那就说吧,是谁派你前来伏击我们?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明白,指不定本小姐的怒火被转移了,手里的箭就偏离开不该戳的地方。” …… 这娘们真的未经人事? 怎么说话口的话如此混账! 心有余悸的土匪头子,瞅了眼下半身关于子孙后代的重点部位,还好及时制止没有惨遭报废,不然下半辈子他还拿什么驰骋万花丛中? 眼看着从威武汉子变成小羊羔的土匪头子,洪时阙心底那是一个唏嘘不已,瞥了眼威风凛凛的薛瑾夏,心底禁不住砸吧嘴:“真是泼辣,主子也不怕吃不消,竟还看的津津有味,满眼溢满欣赏,就没想过待 分卷阅读104 人过了门,薛小姐将这招用在主子的身上,那可是追悔莫及都不行。” 饱受各方眼神荼毒的薛瑾夏顾不得周围人的想法,只凉凉落下一个字:“说!” 咽了咽口水的土匪头子自我排解,在女人手底下怂一点不丢人,那是给女人面子的表现,所以认罪的态度坚决,出卖雇主更为彻底:“我让手下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是提刑大人赵框宇掏的银子,让我带弟兄们守在此地,当时收到的任务是,除了姑娘其他人一概不留活口。” 果然是赵框宇! 三番两次想将她据为己有,如今还不放过她的家人,看来赵框宇不将薛府弄得家破人亡,誓不罢休! 这个仇,她永远都不敢忘记,将来必定寻机会加倍向仇人讨回来! 眼看着得知真相的薛瑾夏面目再次流露出狰狞,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土匪头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辩解道:“起先我也想着将小姐擒下来,再给你的家人留一条活路,可后来不是你们同行的公子非要出头,还一个劲地强调他是骁骑参领的儿子,不依不饶之下,才彻底激怒了我。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寻官宦人家的晦气,还不够吃官兵围剿。” 迅速甩锅给谢安的土匪头子恨不得诉说委屈,言明他是多么无可奈何,只求薛瑾夏心底产生一丝同情放过他。 鉴于背锅侠谢安已经逃亡的不知所踪,薛瑾夏也不可能再向替她出头的谢安讨要说法,只得认同道:“你倒是个明白人,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打起哈哈的土匪头子干笑两声,不敢接茬,默默缩在原地低垂下头,装傻……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郭氏,心底堵的慌,她女儿何时变成这个样了? 竟然敢向土匪头子甩耳刮子,还敢用羽箭捅人大腿,这事若是将来被婆家知道,指不定还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还不是那下九流的戏子教坏她的女儿! 竟然还敢递羽箭,让她女儿往死里戳,实在太可恶了! 郭氏满脑子都是如何挽回女儿的名声与形象,真可谓操碎了心。 立在一旁的薛义谦拍了拍衣摆下的尘土,默默找了处树头坐下,继续看戏。他以为正是因为妹妹这股彪悍的气质,方才吓跑了谢安,可惜他想攀高枝的美梦彻底破碎,也就没兴趣再理会这个妹妹是要嫁的男人是圆是扁。 薛瑾夏再给土匪头子补完一脚,才回过头向肖昱追问:“对了,你怎么会出现于此?可别告诉我是碰巧出城打猎将我救下。” “那倒不是,我还未出城时收到下属送来的密函,说是赵框宇收买了土匪要在这段路上伏击你乘坐的马车,所以就一路追赶而来。还好时机刚好来得及。”他在心底庆幸着,倘若再晚上一盏茶的功夫,这林子里的尸体,怕是要多了好几具薛府人的尸体,那时候夏夏恐怕会十分伤心。 “你说,赵框宇没忍住对我再次下手,如今居住在晋江城里的家人可还安全?”恍然大悟的薛瑾夏点了点头,朝着他又询问了看法。 “不好说,你如今离开晋江城,赵框宇想要寻你犹如大海捞针,奈何他对你志在必得,为了逼迫你尽快现身,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对薛府中人下手。”他并没有危言耸听故意夸大事实,而是同她分析如今所处的尴尬境况。 一听见赵框宇要对薛府下手,郭氏满脸惶恐不安,府里还有她的丈夫与年幼的儿子,倘若赵框宇杀上门去,家人要如何抵挡得住? 竖起耳朵偷听的薛义谦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插话道:“不行!我们要赶紧返城,不能再去安远寺。” 听闻安远寺,郭氏不由得一愣,本来就不是真的要去寺庙,不过是为了设计女儿与谢安在一起的由头,如今谢安不知所踪,自然是不会再前往安远寺。 可如今女儿刚度过危机,返回晋江城是否会羊入虎口? 郭氏担心女儿再次落入贼人之手,连忙吩咐道:“你就不要随娘亲与你二哥同行,现如今也不知道薛府有没有受到牵连,你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在外面暂避风头为好。” “娘,我不放心你回去,我也要回家。”薛瑾夏今日见识到了土匪的狠厉,自然而然联想到赵框宇对薛府中人动了杀心,她又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赵老贼杀害。 郭氏刚想拒绝女儿同行,肖昱已然开口:“夫人不必忧心,有我在,自会保全夏夏。” …… 见识过洪时阙功夫了得,郭氏哪敢质疑肖昱的本事。心底却止不住盘算着,倘若赵框宇要对女儿来硬的,有这杀神在,想来赵框宇也动不了女儿,便同意了女儿同行。 分卷阅读105 第47章 果不其然, 日出东方时,薛府大门被几名衙役敲响,守门的奴才本来懒洋洋地探了个头想要问一句谁啊?目光落在衙役的身上那身衣裳, 着实愕然了好一会儿,才收回心神有些警惕道:“几位差爷, 不知你们所为何事专程登门薛府?” 隔着大门缝隙说话,衙役顿时黑了脸, 哪里还给薛府留下脸面, 直接大声吆喝道:“请薛平景大人与贵府二小姐薛瑾夏同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 欸? 守门的奴才满脸懵逼呆泄自语, 他没听错吧? 实在事实真相太难以让人接受, 这般想着也就口无遮拦地问出口:“差爷,你们没弄错人吧?” 这话换来衙役一顿白眼,见他迟迟不开大门,也没有耐性再同他瞎耗时间, 嗓门洪亮当着探头张望的街坊邻居面前大声嚷嚷道:“请薛平景大人与贵府二小姐薛瑾夏同我们到衙门里走一趟!” 不断重复的话语在几名衙役的口中来回复述, 守门的奴才哪见过这等阵仗, 再这样下去, 整个晋江城恐怕都要知道薛府二爷又犯了事,这回还是大事,不然衙役怎会登门抓人? 主子的头等大事,哪敢再马虎, 连忙叫人到堂后据实已报, 再请来能够做得了主的主子到府门外招待几名衙役大人。 守门的奴才设想的很好,可是几名衙役岂会给薛平景喘息的机会, 当场就黑了一张脸,回予颜色:“既然你们薛府不愿交人,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话刚落下,突然一名衙役朝着守门奴才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这腿踹得又准又狠,将薛府的奴才踹翻撞在柱子上一时半会儿也爬不起来。 许是觉得这名奴才不经揍,竟然一脚过去人就显些废了,衙役们很是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领头者更是讥讽地笑了下,猛地啐了口吐沫子:“真是给脸不要脸!薛平景与薛瑾夏在赏梅宴刺杀提刑大人未遂,还纵火烧了庞府书房想要再次谋害提刑大人,这等杀人狂图今日必将伏法,我们今日是来提人的!倘若不相干的人再敢阻拦办案,就将尔等当作嫌疑人一起关进大牢受审!” 收到消息急匆匆赶到府门的薛维永正好看到这一幕,听完衙役的话语,心底止不住抽搐了下。 真是天杀的恶贼,竟敢污蔑他儿子与孙女,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二丫头前脚刚离开府,后脚衙役就上门捉人,难道是收到了风声? 只希望出了晋江城的二丫头能够安然无恙。 凶神恶煞的衙役也发现了一身华服的薛维永,也不管对方年事已高,满脑子皆是奉命行事,得知薛府气数已尽,恨不得踩上一脚,再向提刑大人谄媚一番:“滚开!别给脸不要脸,赶紧将薛平景与薛瑾夏叫出来随我们走一趟,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儿子与孙女当着他的面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真去了衙门里那还了得? 恐怕是走着进去,要横尸出来! 薛维永一想到护不了儿子孙女周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能忍得住,当场破口大骂起来:“滚!你们当我老糊涂了?断案讲究证据,你们空口无凭就想抹黑我儿子与孙女,真是痴心妄想!再说,你们算哪根葱哪颗蒜?竟然敢谎报是知府大人的手下?若是再敢于薛府撒野,就莫要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说完这话,根本不给衙役喘息的机会,立马朝着下人们吆喝一声,大呵道:“给我将这群撒播谣言的假衙役打出去!狠狠地打,要让他们知道假扮衙役诓骗府里主人,那可是死罪难逃!” 薛府奴才无不是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敢相信,老爷这是让他们揍差爷? 到时候怕是要吃官司吧? 薛维永早已抱着鱼死网破之心,要与恶霸赵框宇斗得你死我活,自然首战要先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这群假衙役往死里打,出了事有我顶着,怕什么!待打残了,再将他们绑了送官!” 都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光脚不怕穿鞋约莫就是这个道理。 衙役们眼看着这架势,薛府的奴才真的卷起袖子准备对他们大打出手,不由得怂了。 抓人谄媚是一回事,惨遭殴打又是一回事,若是还无故送了性命,那可真是万万不值得! 立马有衙役尴尬地笑着,连忙摆摆手哀求道:“薛老爷子,消消气,消消气,老年人别发那么火气,容易上头。再说,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有话好说,好说……” 然而,薛维永是铁了心要打这群出头鸟,大手一 分卷阅读106 挥,家丁们一窝蜂朝着衙役涌了上去,以至于最后的话语瞬间淹没在拳头里。 薛府的奴才特别粗暴地将衙役们撂倒在地,挥拳地挥拳,踹脚地踹脚,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木棒直接抡过去,恨不得将衙役们揍的不省人事,怀疑人生。 对于家丁的暴力行事,薛维永表示很满意,往后要给他们加月钱!观战的过程中还不忘记对着府门外观望的父老乡亲补充说明道:“给我往死里狠狠地打!这群害群之马竟然敢假扮衙役这等神圣的岗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指不定哪一日还要祸害别人!平日里定然是惯犯,老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除了这群祸害!” 围观群众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欸,你说那几名衙役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假的啦!若是真的,薛老爷子会命下人直接开揍?怎么都要顾及双方脸面吧!再说,揍执法人员,指不定就有牢狱之灾,薛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怎么可能那般蠢钝?还敢当着我们这些父老乡亲的面当众殴打真衙役。” “你分析的极有道理,真是令我茅舍顿开,刚才还纳闷呢,这群衙役怎么敢如此唬,直接踹飞薛府守门的奴才大摇大摆地登门抓人,原来是假的,想要讹钱!” “哟呵,看不出来,你这自动补脑挺有水平啊!竟然知道他们是来讹钱。” “那是,那是,薛府本就多事之秋,肯定会想着塞些银子送走假衙役。可惜啊,这群假衙役没曾想到,薛老爷子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们都是假冒伪劣,还给予他们教训,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如今可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说起来,我前些日子还被一个害群之马骗了银子,这些骗子就该往死里揍!” “对!往死里揍,再使点劲!” 围观群众无不拍手叫好,受到鼓舞的薛府奴才揍的更欢,出腿更狠,一时间尽是衙役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气定神闲的薛维永眼看着仇人派来的爪牙被尽数拔除,就觉得心底十分苏爽,待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需提起精神来,连忙小声吩咐管家道:“记得让老二赶紧出府避难,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那老爷您呢?” 薛维永满是大义凛然道:“休要管我,如今孙子辈已经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也没有再顾虑的地方!既然提刑大人要找咱们薛府的晦气,那咱们薛府怎能任人宰割?我老了,拿我这条命换提刑大人的命,值得!” 满脸大惊失色的管家止不住地哆嗦,满是皱纹的手立马抱住薛维永的手臂,硬噎道:“老爷,使不得!那种同归于尽的念头,您是万万不能想,倘若真到了那一步,自有老奴替您挡着!” “你?!”薛维永惊愕地看向管家,没想明白,为何他肯牺牲自己为薛家平息此事? 管家的眼眶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沉沉吸了口气,嘴角噙着笑,温声道:“老奴这条命是老爷救的,这一辈子家人都受了老爷庇护,自然是要用性命报答老爷的救命之恩!” 有这等忠仆,薛维永心底自是感动不已,只要齐心,他相信,薛府必定能度过此劫! “你也休要有同归于尽的想法,每个人的性命都金贵的很,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丢了。再说,我这老头子都还想多活几年,你伺候我一辈子,若是没有你,将来我的日子要怎么过?” 躬身郑重行礼的管家连忙点头道:“老爷说的是!老奴也不想离开老爷。” 薛维永点了点头,看向躺在地上已近昏死过去的衙役们,大手一挥,制止道:“好了,你们揍的很好!面对这等害群之马,就要还以颜色!将他们拖起来,咱们前往衙门,让知府大人制裁这等恶徒!” 这话着实让官家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悬在嗓子眼,外人不知道这群衙役的身份,难道他能不清楚? 这群衙役确确实实是知府大人派来的,现如今老爷殴打完衙役,还自个送上门去同知府大人理论,可别弄巧成拙反将自个搭进去。 果然,哀嚎的衙役们听见薛维永竟然要将他们绑了送官,心底那团憋屈的火焰蹭地一下子又燃了起来,不断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很有胆色,既然这般有种,就赶紧将咱们送去见知府大人,我倒要看看,你这老不死的还有命活着见到明早的太阳!” 可惜,叫嚣的话语刚落下,脸上就被家丁甩了一个大耳瓜子:“敢骂咱们老爷,刚才是没挨够打!”话刚落下,狠狠又在叫嚣者的胸口补上一脚。 薛维永轻哼一声,蔑视地看着这群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衙役,根本不愿与跳梁小丑再作计较:“将人带上,咱们出发!” b 分卷阅读107 r 第48章 衙门里, 知府大人正狗腿地为赵框宇沏茶,还不忘记来一通阿谀谄媚的话语:“提刑大人莅临真是让这大堂内蓬荜生辉,下官能够接待大人, 感到荣幸之至!” 半倚在榻上的赵框宇微微睁开眼帘,懒散地接过他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方才呼出一口气:“这些好话我都听腻了,你还是需拿点诚意出来, 我才能够记在心底, 待回了京, 自然会在关键时刻于你的顶头上司面前美言几句, 升官那是指日可待。” 为官者,不指望升迁,还能指望什么? 有了这句话做承诺,知府大人心底那是一个苏爽, 否则他冒着将薛府往死里得罪的风险, 去做巴结提刑大人之事, 没有奖励那还有何益处? “是, 是!下官已经派了人登薛府的大门,今日一定将薛平景捉拿归案,让提刑大人消了心头之火。” 这一个多月来,赵框宇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向薛瑾夏那个臭婆娘报仇雪恨, 赏梅宴中倘若不是因为她, 也不会在同僚面前丢了颜面,他敢确定当时脸上那只难以洗掉的大王八, 必定同薛瑾夏有所关联! 他就不信,将人抓到跟前,好好折磨一番,还不能从她的嘴巴里撬出真相! 事情虽然过去一个月多月,然而他每日每夜都生活在复仇的煎熬中,奈何脸上顽固的王八印记怎么都洗不掉,这才导致他不能见人,始终住在庞府里不敢出来丢人现眼。 虽然暗地里一直有让人造谣生事,可是却被薛家人轻而易举破解了,竟还反过来煽动不明真相的同僚,让其登了庞府大门寻他的晦气,真是气煞我也! 这一桩桩一件件羞辱之事,仿佛历历在目,根本容不得他忘记。 他就不信,如今王八印记清洗干净,又亲自坐镇衙门里,得了知府这个帮手,还状告不了薛平景与薛瑾夏那两个泼皮! 今日,一定要这对父女吃官司,倘若能将整个薛府拉下水,那就再好不过。 生不如死的滋味,一定要让这父女二人尝尽!叫他们跪着舔他的脚趾头! 这般想着,赵框宇顿时觉得心底舒坦许多,脸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竟然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 满脸诧异的知府大人尽是愕然,却不敢出生打扰,只以为提刑大人想到什么作践薛二小姐的美事。 “报!”突然,一名衙役大老远高声嚷嚷有事着报…… 动静如此大,惊得知府大人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目光刚落在大门处,就见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衙役焦急道:“不好了大人!您派去薛府的衙役被薛老爷子喊来家丁揍得鼻青脸肿,这会薛老爷子竟然还绑了人反倒登了咱们府衙大门!” “什么?!” 大惊失色的知府大人看向提刑大人,发现提刑大人亦是满脸错愕地回以眼神,想来这个答案,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虽然被打得措手不及,可是赵框宇毕竟是京官,世面还是见过,又有皇后娘娘做靠山,自然气势十足质问道:“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衙役满脸焦虑之色:“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呀!这会薛老爷子让府里的家丁把前往薛府的衙役们丢到了堂下,还引来大批不明真相的群众,这会正在大堂叫板呢!” 赵框宇不敢相信,好个老匹夫,有些胆色,还敢深入虎穴对他叫板! 他必定让薛府中人有来无回! “走!随我去会一会这薛家老儿!”赵框宇大手一挥,人已疾步向前院走去。 人刚到衙门大堂,就远远瞧见薛维永笑容满脸地迎了过来,丝毫没有想要找晦气的迹象,尚且仍在疑狐的时候,就听见对方躬身行礼道:“知府大人,真是数日不见,令老朽想念的紧。” 啥? 知府大人满脸莫名,我何时与你这般相熟? 这老匹夫不是才揍了我的人,怎么尽是笑脸,还如此客套? 难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可仔细端详着,似乎薛维永又不像个阴险狡诈之徒,莫不是想让我宽恕他? 真是痴心妄想! 哪想到还没痛骂一声,又听见薛维永急急开口:“知府大人您不知道,今日竟然有鼠辈小人打着您的旗号,闯进咱们薛府,还出言不逊辱骂老夫,末了,竟然妄想讹钱。还好老朽虽然年岁渐长,却不至于老眼昏花,一个照面下来,就看明白了这群鼠辈的心思。后来叫来家丁,狠狠教训了这群鼠辈,这不是暂时了结他们,赶紧让家丁将这群鼠辈捆绑起来,老朽亲自来一趟衙门 分卷阅读108 ,向知府大人讲述事情经过。” …… 知府大人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他派去的手下,被薛老爷子当作想要讹钱的土匪狠狠揍了一顿,这会有名目,竟然还绑了他的人压回原处迫使他低头! 可他能说什么? 手下被扣上土匪的帽子,只有待他见到人,才能还以青白,不得已急急追问:“人呢?你不是说将人带来了!” 这番话说的极冲,薛维永并未计较,只是打了手势请他与赵框宇走在前头:“这不是等不及知府大人,这才走过门洞在此等候大人,如今那群鼠辈正在衙门大殿中,有百姓们看着,跑不掉。” 他娘的,知府大人心底一声唾骂,这老匹夫好生厉害,揍了他的人不说,竟然还敢亲自登门,再用百姓威胁他! 好啊!他倒要看看,后头还有多阴险的招数等着,羞愤地一甩袖子,大步向大殿走去。 被捆绑成粽子的几名衙役眼尖地瞧见门洞后的知府大人,连忙哀嚎声四起:“大人!您快给弟兄们做主呀!这老匹夫不止包庇犯了事的子孙,还命家丁狠狠揍了我们一顿,您可万万不能轻饶了他!” 受到指控的薛维永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指着地上动弹不得的粽子,发表自己的言论:“知府大人,您看,他们就是老朽说的鼠辈小人,是不是生得一副尖嘴猴腮的丑样,一看这粗俗的模样,就知晓必定是坏人!老朽想着知府大人一身正气、廉洁公正,必定是深明大义之人,您的口碑,在晋江城里谁人不知。所以老朽想着将人揍完就急匆匆地送来了衙门里,也好请您做个公证人,再治了这几名鼠辈的罪!” …… 一通高帽下来,再夹棍带棒讥讽一番,竟不知道让知府大人如何言语。 承认这群尖嘴猴腮的小人是他的手下,等同于认了他治下不严。 可若是不承认,那岂不是叫手下心寒? 赵框宇轻笑一声,从头到尾看了一场戏剧性的反转,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实在没想到晋江城这个小破地方,还能养出这等牙尖嘴利之人,真是人才啊! 可惜啊,可惜,谁让这老匹夫是薛瑾夏的祖父,好好的人才,就这么浪费了,赶着去见阎王爷。 赵框宇突然倾身向前,朝着薛维永小声讥讽了句:“老匹夫,你倒是很会颠倒是非黑白,莫不是晋江城的谣言是你坐镇幕后令人散布的?不过你再能说会道,也没用,这大燕国内讲究谁的拳头大,谁的背景硬。如今我要让你们薛家完蛋,也就一句话的事,你再挣扎,也是徒劳!” 面对嚣张跋扈的赵框宇,薛维永再沉得住气,也有些情绪失控。 果真是个仗势欺人的恶霸,想必调戏良家妇女之事,早就习以为常,他再如何理论也无济于事。 可他不能倒下,儿子与孙女还要有充足的时间逃亡,他还需继续拖延下去,吸引恶贼的注意力。 “那可说不准,提刑大人身份尊贵,我已是年老力衰,早就一只脚踏进阎王殿,若是能用我的命换全家老小一个平安,那就是值得!” 满脸惊讶的赵框宇愕然地看着他,还没理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听见薛维永朝着围观百姓激情高昂地大喝一声:“在场的父老乡亲,请你们做个见证!我身旁这位大人,乃是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司赵大人!前些日子晋江城里传出了不利于犬子与孙女的不实消息,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如今我是这真心实意向受害者赵大人表示歉意,对于那些风言风语导致赵大人受累,对其照成的影响,真是深表歉意。可薛府亦是苦主,我那儿子与孙女有冤申不得,只能委屈在家里,老朽十分明白赵大人的苦楚,现如今只盼着赵大人与老朽同心协力,一起揪出那散布谣言的幕后之人,也好还了两家青白!” …… 卧槽!这老匹夫行啊!赵框宇心底咒骂一声,如今竟连他都被拖下水。 赵框宇还未发表意见,就被围观群众堵的无言以对。 只见百姓们很给面子,无不附和道:“对啊!赵大人,您与薛老爷子齐心协力,必能揪出幕后之人!” 这事也怨不得激起百姓们的愤怒,他们曾经有多相信事实,被真相打脸后,就有多气恼,像个看戏的猴子被幕后之人戏耍,其实只是幕后之人借用他们作为敛财的工具,被当枪使的感觉可不好受,如今有人做主找那幕后之人晦气,那自然是要举起双手赞同。 眼看着百姓们愤慨,早已被带走风向,知府大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瞅了眼依旧躺在地板上的几个大粽子,一时间也没想好要如何解开他们的绳子,再回归手下被打的事实。 分卷阅读109 转过头看了眼提刑大人,发现他正好投以注目礼,知府大人很是无奈地打了个眼色,仿佛说了一句:“下官愚钝,恐怕治不了薛泼皮。” 第49章 小树林里的一行人, 肖昱承诺会将土匪们捆绑后送官,薛瑾夏也再没顾虑,招呼上一行人急匆匆返回晋江城。 十分不愿同行的薛义谦, 虽然只会抱大腿不爱管事,可生死存亡之际, 还是看的十分透彻。 他这个妹妹,着实是个扫把星, 原本指望着她的美貌攀个好人家的儿郎, 也好让他这个做哥哥的仕途一帆风顺, 谁曾想到好处没捞着, 还拖累他险些被害了性命,这会依照肖公子的意思,家族少不了受到牵连。 鉴于肖昱在场,武力值摆在那里, 薛义谦也不敢造次当着他的面怒斥妹妹,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肖昱勾搭上妹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如今继母还承诺将妹妹许配给他,再不识趣只怕是要遭到穿小鞋。 感慨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这般沉默着坐在马车里同继母继妹大眼瞪小眼。 哪想到,薛瑾夏突然朝着他开口道:“二哥有何打算?” 没想到妹妹会问这句话, 薛义谦着实愣了下, 他打算跑路来着,去外祖父府中避难, 可是这话不能告诉妹妹,显得他太没有担当,所以委婉道:“我打算去外祖父府上求援。” 薛瑾夏轻微挑起柳眉,眼神溜溜直转,默不作声地轻笑一声,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小心思却不愿点破。 她是能够理解薛义谦的选择,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犯不着同她陪葬,也没义务替她挡灾,所以十分看得开:“哦,求援吗?二哥说得对,此番我与爹恐怕难逃一劫,咱们这一房能逃一个是一个,二哥还是暂时留在卓大人府中更为安全。” 没想到妹妹心胸宽广虽已看穿竟未点破,反倒显得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够大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笑道:“还望妹妹理解二哥的难处。” “理解,自然理解,实乃人之常情。”薛瑾夏以为二哥平日里虽然只会为她拉皮条,对她也谈不上真心,可至少没起过害她的歹念,同父异母的血缘关系在大家族里本来就十分微妙,他们相处得已然算是不错。 如今薛府因她遭难,二哥没怨恨仇视她,还能恬不知耻地求着二哥同她共苦难? 两兄妹各怀心思,反观一旁的郭氏担忧丈夫与儿子的安危,眼看着即将抵达晋江城,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哗啦啦地往外冒。 薛瑾夏宽慰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止住泪,好不容易挨到晋江城门口,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如意隔着帘子激动的询问声:“夫人!您可回来了,府里出事了!您快让小姐请谢公子帮忙!” …… 薛瑾夏不明白如意哪来的脸面竟然开口就要她请谢安帮忙,疑惑的目光落在娘亲的脸上。 郭氏尴尬地不知所措,原本同如意的计算,成功设计谢安与女儿有了关系,再迫使谢安负责,待有了谢家作为靠山就可驾着马车返城,到时候能够抗衡提刑大人,薛府就不会再如此被动。 没想到如意竟然误会了事情已成,竟然隔着车厢连人影都没瞧见就着急问出口,不用想也能猜到薛府现如今的处境,必定十分艰难。 生怕如意再说出些不该说的话,郭氏眼泪都顾不得擦拭,连忙掀开帘子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怎能开口就请谢公子帮忙,这般没规矩!” 满脸惊讶的如意心底咯噔一下悬在嗓子眼,以为事情出了变故,谢公子最终不愿对小姐负责任。 可没曾想看见夫人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刚以为说错话,又眼尖地瞅到小姐的身影,显然不该出现于此的小姐也坐在马车里,更加坚信事情已成,谢公子已经同意娶小姐为正妻,否则小姐此时此刻要离开晋江城避难,如何会中途返城? 想了想,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夫人顾及脸面,不好直言让谢公子出头,不得已委婉道:“是奴婢糊涂,谢公子与小姐非亲非故,自然没有由头为薛府出头,倒是奴婢唐突了。”顿了顿,突然眼眸里蒙上一层水汽,硬噎道:“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知府大人一早就命衙役登了薛府大门,这会将老爷带上了公堂,奴婢是怕知府大人受不住提刑大人胁迫,真的下令命衙役对老爷动用私刑,那还得了?” 她都这般卖惨了,想来车厢里的谢公子听见后断然不会坐视不管,这样夫人与小姐也不会为难。 满心欢喜地等着郭氏流露出一丝笑容同她使眼色表示赞扬一番,却没想到眼色有了,笑容没有,显然主子情绪不对,正琢磨着要如何补充说明,马车的帘子被尽数掀开。 里头只坐 分卷阅读110 了小姐与二公子,哪能寻得见谢安的影子? 如意满脸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独唱后头的大戏,她是否可以解读为谢公子不想负责任,跑了? 所以夫人与小姐这才哭得极为伤心,迫不得已返城。 疑狐地瞟了眼二公子,打算从他的脸上打探虚实,哪想到二公子亦是挤眉弄眼一个劲地努嘴,这回如意抽搐了下嘴角。 嘛意思? 让她别提谢公子? 怎能不提! 若不是二公子出的馊主意,打包票说谢公子是小姐的良人,她何必在夫人耳边直吹风! 好啊!如今出了事,就让她家小姐吃哑巴亏,休想!当场朝着薛义谦撒泼质问道:“二公子什么意思!难道因为谢公子的人跑得没影,他就不想对我家小姐负责任?您当初是怎么打包票说谢公子乃是人中之龙,让奴婢给夫人出谋划策,才有了今日前往安远寺这一茬子破事,如今小姐因谢公子所累导致名声不保,您也脱不了干系,奴婢也顾不得身份低贱质问一句,二公子要如何解释!” …… 卧槽! 薛义谦心底一声咒骂,这都什么事,怎么纸窟窿突然就毫无征兆地被这个蠢货捅穿了? 他挤眉弄眼不过是想说谢安跑路了,让她先闭嘴,回府再说,怎么能不打自招?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还尚且来不及吐槽,就发现全部人的眼睛都望向他,无不诉说着,说啊!解释解释,你这皮条只顾着拉,完全不管客人是圆是扁,竟然还想出了阴损缺德的招数,妄想强行捆绑谢安与自家妹妹,也不顾自家妹妹名声有损,这是要坑死自家妹子? 有苦说不出的薛义谦,抵挡不住那么多双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只得缩了缩脖子如实回答:“我说如意,你怎么将所有事扣我的脑袋上?又不是我让你给郭姨出这下三滥的主意,纯粹是你听完话后觉得谢安是个良人,自以为是地认为应该在特殊时期动用特殊方式,这才怂恿郭姨对妹妹下狠手,打算让谢安酒后与妹妹发生点不该发生的事情,这也牵扯不了我,是不?” …… 卧槽!这糟烂事怎么能是她自个想出来?分明是二公子话里话外引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这锅甩的,真是毫无人性! 如意彻底怒了,只要一想到夫人刚才泪流满面的模样,又联想小姐有损名声甚至还失了清白,就觉得怒火中烧,这下三滥的幕后之人实在太过可恶! 猛地操起脚上的鞋子,顾不得尊卑有别,使出吃奶得劲掷向马车里的薛义谦,嘴里还不忘记谩骂道:“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剥了你的皮给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啪’地一声,鞋底正中薛义谦的鼻梁骨,留下一个微红的印字。 他还处在懵逼状态下迟迟没有缓回神,哪有主子被奴才丢鞋底? “原来是你在幕后捣的鬼!倘若不是肖公子来的及时,我与你妹妹可就要落入土匪手中失了清白,那种结果和丢了性命有何区别!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怎能下得了手做这等赶尽杀绝之事?”郭氏的眼眶里又蒙上一层水珠,可关乎女儿的名声,得知真相这一刻,面前还坐着始作俑者,如何能够放过! 清脆地耳光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薛义谦捂着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郭氏,她不是向来柔弱楚楚,在爹的面前扮演可怜样?特么的都是装的! 这个耳光可是被打的极为冤枉,树林里的土匪又不是他请来的,这笔账如何能算到他的头上? 他真是比窦娥还冤!虽说安远寺确实想要给谢安下药,让他强行占有妹妹,可是害人性命这种事,他是决然不敢做的呀! 还来不及表态,右脸又被薛瑾夏甩了一个大耳瓜子!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妹妹?我虽然与你同父异母,可是暗地里使出这等阴损缺德的招数对我这个规格女子,你还是人吗?为了似锦的前程,就毫不犹豫牺牲妹妹一辈子的幸福,真是毫无人性!”薛瑾夏蹭地一下子转过神来,朝着薛义谦就来了一巴掌。 …… 薛义谦突如其来挨了一个鞋底,两个耳光,至今捂着脸满懵逼,好半晌才后知后觉,他娘的,这三个女人太不讲道理了,竟然朝他动手,这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 “好哇!你们竟然敢打我,别以为我好欺负,待我回了府禀报祖母,再让祖母收拾你们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就不信,提刑大人虎视眈眈,祖母又厌恶你 分卷阅读111 们多年,到时候焉能有好果子给你们吃!” 可惜,狠话刚落下,他就觉得后背的衣裳猛地被人拽了下,脑袋不受控制地狠狠撞了下车窗,顺势被强行拖出车窗外正对视上一双阴翳的眼瞳,猛地发现竟然是那杀神! “他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设计我家主子未来的夫人,谢安那个孬种一见出了事跑的比兔子还快,你他娘的竟然想要把他强行塞给薛小姐,眼睛瞎了!”说完这话,大手猛地朝着他的额头重重地拍了下。 练武人的手劲自然不是闺阁女子可以比拟,一个巴掌下去,揍得薛义谦嗷嗷叫。 奈何他的双手被桎梏在马车里,只有一个脑袋被洪时阙按在窗户外,缩也缩不回去,只能生生地忍受洪时阙的胖揍。 哎哟! 哎……哎哟哟哟! 饶……命! 不……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薛瑾夏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句子,嘴角不自主地抽搐了下,过了一会儿,许是洪时阙揍爽了,终于松开了手,只见动作迅速犹如缩头乌龟般的薛义谦将脑袋收回来时,满脸肿的像个猪头,红彤彤的一片。 ‘扑哧’一声,尽是女人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第50章 薛义谦挨了揍很想逃回外祖父府中, 可是眼瞅着洪时阙这个杀神没有放话让他跑路,又不敢自作主张,只得龟缩在车厢角落里憋屈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声。 受了薛义谦教唆的如意对小姐只有心怀愧疚, 真是辜负了夫人的信任,汇报完薛老爷去了衙门后, 就想着到庄子上赎罪,免得叫小姐看了碍眼。 郭氏哪肯依, 当场为其求情道:“如意伺候了娘一辈子, 此番虽有错, 可是娘定会重重地责罚于她, 女儿就莫要与她这个老人家计较了。” 揉了揉额角的薛瑾夏也觉得十分为难,如意毕竟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此番的做法有失欠缺险些害了她,可是刚才不顾尊卑有别为她出头甩薛义谦鞋底那一幕, 至今回荡在脑海里, 倘若因此把如意丢去庄子上, 娘是不肯依的, 现在又是多事之秋,她也实在没空与娘的贴身丫头计较这事,只得岔开话题道:“府里的主子都被外祖父安排着安全地护送出去?” “对!老爷以各种名目暂时让各房主子们出门避祸去了,现如今进了衙门的人只有老爷一人。”如意不敢藏着掖着, 将知道的事情尽数吐露出来。 薛瑾夏默不作声, 薛府没有人为其撑腰,即便她现在冲进衙门里, 也只是自投罗网,赵框宇抓了祖父就是为了逼迫她现身,进退两难间突闻站在外头的肖昱开口道:“既然提刑大人要对峙公堂,夏夏,你作为当事人还是应该亲自前往公堂上辩驳一番,也好叫晋江城里的百姓信服。” 郭氏想要还击一句,你这是不懂赵框宇对她女儿的窥视?还让她女儿送上门去给赵老贼作践! 可惜,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薛瑾夏一把拦住,她瞅了眼肖昱目光如炬,仿佛有肖昱在场,就能笃定双方对峙公堂时,必定是赵框宇下不了台,顿时心里有了几分底气:“娘,我们听肖公子的,这就赶往衙门与赵老贼在公堂上理论,让晋江城里的百姓们评评理。” “这,这能行吗?”郭氏满脸惊恐,生怕女儿进了虎穴就再也出不来,那赵老贼是何人,岂是薛府能够抗衡:“女儿,你可想清楚,一旦进去了,可就要有性命之忧!娘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冒险,要不这样,娘去,你先在外头远远看着,若是觉得事情不对,就赶紧出城按照原计划暂避风头。” 她拍了拍郭氏的手背,安抚道:“娘,此事因女儿而起,祖父已经受了女儿牵连进了衙门,女儿作为孙女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祖父被那等贼人加害,女儿是一定要去的!”眼见郭氏还想劝解,她连忙朝着薛义谦岔开话题:“二哥,你若是要回卓家,妹妹也不拦你,这会马车要赶往衙门,就不相送二哥。” 惨遭驱赶的薛义谦有些懵逼,他是一心怂得想回卓家避难,可是妹妹都不怕死,他这个做哥哥的眼睁睁看着祖父被赵老贼迫害,情感上也接受不了:“要不,我陪你们到衙门看一眼,再从长计议?” 这个答案真是令人始料未及,薛瑾夏瞅了他一眼,意外道:“二哥不怕死?妹妹倒是没看出来,为了祖父您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倒是令妹妹产生一丝敬佩。” 备受夸奖的薛义谦,嘴角有些抽搐了,平日里油嘴滑舌,这会反倒笨嘴拙舌,干巴巴地如实道:“我这不是想远远看一眼,若是不对劲也可以直接跑路。” …… 回归现实的薛瑾夏遭受打击,立马收回 分卷阅读112 刚才的赞叹:“当我没说过,以前压根就没看错你的为人。” 面对家族即将倾覆,薛义谦也没在此时此刻计较惨遭妹妹甩耳刮子的破事,只是发表个人见解道:“这叫什么话,你哥哥我以前也就现实一些,哪像你这种热血青年,不管不顾的,这才酿成大祸,你二哥是能屈能伸,懂不。” 我笑得不行了,小藻口腔溃疡哈哈哈哈  “……不懂。”薛瑾夏冷着脸凉凉说完这话,就拉着众人赶往衙门。 如今正处在白热化阶段的衙门里,扯皮着假衙役登门讹钱,围观百姓后知后觉,原来那群被捆绑成大肉粽的假衙役一点都不假,是真衙役! 无不哗然声四起…… “卧槽!大条了,这会薛老爷子竟然命家丁揍了执法人员,你说这事岂能善了?” “您没看见知府大人的脸色发青,根本没有善了得迹象。” “难不成薛老爷子要吃官司?” “不至于吧,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薛老爷子又不是故意的,你没听见刚才那番解释?衙役进薛府时并未拿出逮捕令,也没有给予任何解释说明,只是一脚踹飞了薛府守门人,气势汹汹地闯进薛府宅院,这才导致薛老爷子误会他们是匪类,我觉得实在情有可原。何况知府大人传召的人是薛平景与薛瑾夏,和薛老爷子有何关系?这群衙役在薛府里肆意辱骂,实在过于猖狂,才会酿成今日之祸,就是自讨苦吃,该打!” “对,我觉得你说的十分有道理,当时衙役的猖狂样,我也是亲眼所见,被揍了实属正常。” “你们也太偏袒薛维永了吧,在我看来,薛老匹夫早就看穿了衙役的身份,反倒故作不知,让家丁胖揍执法人员,这是扰乱治安!事后还恬不知耻地绑了衙役找知府大人理论,薛老匹夫也不怕站不住脚,若薛平景与薛瑾夏真与刺杀提刑大人没有关系,那就将两人传召于公堂之上,让大伙都听一听事情经过起因,自然能还薛家人一个公道。” “不是说薛平景大人外出办公去了?至于薛二小姐去了安远寺上香,过些日子才能归来。” “就你单纯,信这种鬼话,依我看,就是东窗事发,早早收到消息,跑路了!” “这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难道你有证据?” 两方百姓对于真相争执不下,却在这时,突闻一名衙役跑进大殿匆匆来报:“禀报知府大人!嫌疑犯薛平景抓到了!” “好!好!还不赶紧将人提上来。”知府大人很是激动,磨嘴皮子他实在斗不过薛老匹夫,可如今抓了他儿子这个当事人,任凭薛老匹夫那张嘴也不能将其洗白。 听说儿子被抓,薛维永的心底咯噔一下子堵得慌,尽想着儿子怎么那么傻,明明都逃走了,怎么又一脑袋撞进圈套里。 被两名衙役押解上来的薛平景看了眼心急如焚的父亲,直到他的跟前方才低垂着头无颜面对小声解释道:“我听见父亲独自前来衙门,实在放心不下,就命车夫赶马回来,没想到被蹲守的衙役逮了个正着。” 薛维永如何不知道儿子是不放心他这个老头子的安危,不愿让他顶替受罪,所以自投罗网,希望提刑大人有了泻火的对象,起了善念会放过薛家其他不相干的人。 可提刑大人若是个有善心的高官,会做出强抢良家妇女之事? ‘啪’的一声,醒目拍在桌子上,坐在正中央官帽椅中的知府大人突然厉声质问:“堂下薛平景,你可知罪!” 现实容不得薛平景再与父亲闲话家常,只得如实回答:“下官愚钝,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早已坐在椅子上的赵框宇,蔑视地瞅着一众待他宰杀的羊羔,不疾不徐道:“你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犯的罪名。当日庞佐领举办赏梅宴,你妄想塞女儿进本官后院,奈何本官不依,你就记恨本官,先伙同你女儿潜进本官小憩的厢房,熄灭油灯后,竟然对本官痛下杀手,谁知道本官侥幸逃过一劫,你还不死心,又放了把火烧毁了本官暂住的书房!这一桩桩一件件无可辩驳的事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个剧本晋江城百姓听过无数遍,薛平景也是背的滚瓜烂熟,如今再次亲耳听见赵框宇不要脸地说出口,他终是忍不住给予冷脸:“大人,您颠倒是非黑白真是好本事,当日分明是大人在庞府外窥视我女儿的容貌,故而调戏我女儿不成才心怀怨怼,后来不依不饶地给下官安插了这等不实的罪名,您让下官说什么?可是让下官认罪,承认是下官偷偷摸摸将女儿塞给大人这做妾,方能平息大人的怒火?” 赵框宇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气定神闲准备否认再上证人,哪想到薛平景话锋一转,脸色不善突然唾骂道:“想让我将女儿给你做妾,真是痴人说梦!你 分卷阅读113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都这把年纪,给我女儿做干爹都嫌老,还妄想收了我女儿伺候你,懂不懂恬不知耻这个词怎么写?” 卧槽! 胆肥啊! 竟然公然辱骂朝廷命官! 赵框宇震惊地看着他,终于忍受不住,用手指着堂下这个泼皮呵道:“还不给我堵着他这种嘴,真是太臭了!朝廷里怎会有你这颗老鼠屎?亏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还考取了功名,依我看,定是注了水分!大大的水分!” “大人莫要生气,莫要生气,为了这等泼皮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知府大人一通安抚下来,连忙招呼衙役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辱骂朝廷命官,先给他来上二十大板!让这泼皮知道,什么是大燕国的律法!” “使不得!”薛维永一听要给儿子来上二十大板,如何能不着急,当场扑向薛平景,生怕一通棍棒下去,儿子就再也爬不起来丢了性命。 我家王妃又娇又软 第51章 从返城那一刻开始, 薛平景就知道等待他的必定是一条铺满荆棘的道路,可他没有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爹替他送死!“爹, 您快让开,他不会放过我, 您是知道的,何必求他。” 知道是一回事, 面对是一回事。 薛维永一脚都要埋进黄土, 如今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如何能够接受? 顿时老泪纵横, 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衙役狠狠地一把拽开,丢到一旁,二话不说将薛平景踹倒在地, 举起棍子就朝着他的屁股准备来上二十大板先替同僚解解气…… “慢着!” 脆生生的制止声突然从人群中传来, 百姓们寻声望去, 只见是名国色天香的佳人停在那儿, 无比屏住呼吸自动退让开来,一时间又是吵杂声响起…… “这不是薛府二小姐嘛,刚才薛大人还说已经前往安远寺敬香,怎么又出现于此?” “谁知道呢, 指不定是收到消息, 担心祖父与亲爹安危,便着急忙慌赶回来。” “欸, 你说这薛府二小姐长得如此标志,究竟是她老子要将她送予提刑大人,还是像她老子所言,是提刑大人看上了她的容貌,意图强抢良家妇女不成,再行栽赃陷害。” “依我看,自然是相信薛大人所言。” “为何?” “薛大人在晋江城里几十年,为百姓谋福祉那是口碑极好,以往也不曾出过这类事,所以我认为薛大人所言非虚。” “那就是提刑大人……”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吗?那位还坐在上头,岂容你我议论。” “是,是……” 这一功夫,薛瑾夏已经缓缓走进大殿,直面迎上赵框宇赤.裸.裸的打量。 “你娘呢?!她是怎么照看你的?你怎能来这种地方!”被按在地上的薛平景动弹不得,心里像是泣血,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愤然质问道。 眼看着祖父跌倒在地,亲爹被衙役按在地上准备行刑,她再是忍受不住心绪波动,失声地扑到薛平景的身边,险些泣声道:“爹!都怪女儿不好,连累您了!” “事已至此,你还说这些作甚?!”薛平景也不知道该如何责骂她,只觉得说再多的话语也无济于事。 哪想到薛瑾夏目光如炬,一双眼眸里像燃烧着两团火,冷眸瞥向座上的赵框宇,厉声道:“提刑大人好大的威风,仗势欺人逼迫我做大人的妾侍不成,现如今又迫害我的家人,大人以为这大燕国没有王法了吗?” 此时此刻的赵框宇,那心窝子热乎乎的,任凭薛瑾夏骂的吐沫子横飞,他的心底也是高兴的,谁让惦记许久的姑娘又出现在眼前,只要一想到待会这个美人就要成为他的人,心底的舒坦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表达? 关键时刻,他还是把持的住,知晓事有轻重缓急,至少脸上不能让百姓们看出端倪,免得一封状纸递到京城里去,即便是皇后娘娘也要为他的事伤神不已。 “薛二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你爹刚才给本官扣上强抢良家妇女的帽子,又辱骂朝廷命官,板子还没打。薛二小姐作为被告人还是注意言辞的好,免得知府大人为了维护大燕国律法的体面,再命衙役也给你来一顿板子,那可就是皮开肉绽。好好的姑娘家,莫要被打残废了,那下半辈子可真是凄惨无比。” 知府大人瞟了眼提刑大人的眼色,立马接过话,拍起马屁:“薛二小姐,你看提刑大人多有善心,你与薛平景谋害大人两次,大人还能好脾气地规劝你,可真是不容易,你 分卷阅读114 就知足吧!好歹是念过书的名门闺秀,怎能不懂的感恩,若是识趣地求提刑大人原谅,指不定提刑大人心情愉悦就放了令尊。要知道你们做的可是刺杀未遂,那即便是死罪可免,也是要活罪难逃。”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薛平景哪能向恶势力低头!一把揪住女儿衣袖,首先‘呸’了一声,猛地啐了一口吐沫子,不屑道:“知府大人,你身为晋江城的父母官,怎能为虎作伥?在这里混淆视听想要逼迫我女儿就范,做梦!我就是一死,也不会让这恶贼欺辱我女儿!” 呀呵,倒是有点骨气啊! 他倒要看看待会板子落下去,这一介书生可能受得了痛处。 知府大人挑了下眉,看着堂下的硬骨头,十分期待会求饶的场面,面上依旧同情地叹了口气:“既然你死都不知悔改,那就休怪本官严惩不贷!来人,重重地打!” “爹!”薛瑾夏撕心裂肺地惊呼一声,整个人扑在薛平景的身上,生怕衙役的板子落了下来将他爹活活地打死在公堂上。 知府大人瞄了眼提刑大人,发现他的脸上早已写满了不耐烦,连忙朝着衙役呵斥道:“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拉开啊!” 然而,衙役们还没碰到薛瑾夏,突然人群中窜出一名威武汉子,抬腿就将衙役们狠狠地踹翻在地。 恰是此时,大殿后突闻一道男声插足进来:“衙门今日倒是好生热闹。” 一连二次打板子都被出声打断,知府大人的脸面实在没地方搁,如今堂下的陌生男子竟如此猖狂,胆敢扰乱执法,实在罪无可赦,怒不可遏道:“堂下何人,胆敢在此喧哗!还派人殴打执法人员,罪加一等!” 百姓们无不回头张望,直到看见那抹谪仙般的身影,一个个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卧槽! 妖孽! 一个男人怎能生得如此貌美,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欣赏妖孽的同时,百姓自发让开一条道,行起注目礼。 肖昱施施然地走进大殿,朝着堂上的赵框宇对上视线,嘴里噙着一抹冷笑,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不明真相的知府大人看见一名陌生美男子走了进来,惊愕的神色只是稍微愣了片刻,嘀咕一句,他娘的,生得比女人还美,真他娘的碍眼!恼怒地大声呵斥道:“哪来的妖孽?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清脆‘啪’地一声响,赵框宇赏了知府一个大嘴巴子,怒目圆瞪:“闭上你的狗嘴!” 欸? 捂脸不知所然的知府懵逼地看着提刑大人,嘛意思?下官这不是给大人出头,怎么反倒遭了打? 蹭地一下子,赵框宇从椅子上蹦起来,情急之下膝盖撞到桌板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尤不自知,跌跌撞撞冲出去扑通一声跪倒在肖昱的跟前,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高呼道:“楚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楚亲王恕罪!” …… 整个大殿上寂静的可闻针落,好一会儿,百姓里也不知道谁先跟着跪地磕头惊呼一句:“楚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瞬间衙门里均是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围观百姓。 “平身。”肖昱淡淡说了句,目光落在赵框宇身上时,仿佛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晋江城:“本王途经此地听闻百姓们都在议论,说你被同僚刺杀,所以专程来看看。” 听到这个解释,赵框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面上恢复些许镇定:“臣惶恐!”余光扫了下眼眸一亮的薛瑾夏,心底嗤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请楚亲王给你做主,决定先声夺人指控道:“还请王爷为臣做主!堂下正准备行刑之人就是刺杀下官的主谋!至于扑在他身上之人乃是共犯,也是主谋的嫡女……” 话还未尽,肖昱实在没功夫听他说废话,出声打断:“事情的前因后果,本王刚才在人群外都尽数听了个全,你就不用再复述一次。本王只想确认一点,人证物证是否都齐全?” 刑都准备上了,赵框宇哪个说个不字?那不是屈打成招?他还不想被楚亲王干掉。 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语气特别肯定:“齐全!绝对齐全!王爷请放心,下官绝对不会冤枉好人,庞佐领就可以替下官作证,还要更多的证人,下官也能请到堂上。” 肖昱的脸上十分平淡,至始至终都不曾看一眼薛瑾夏,待听完赵框宇一连串打包票确定以后,才施施然地抬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咸不淡道:“本王就是有一疑惑这才出声制止,如今想要赵大人为本王解答。” “臣惶恐,王爷问下官的事,必 分卷阅读115 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时此刻的赵框宇,哪还能寻见嚣张跋扈的样子,完全像只乖顺的小绵羊,恨不得用脑袋蹭一蹭楚亲王的鞋底。 一本正经却丝毫不见怒火的肖昱,不疾不徐地问道:“本王就是想问一句,赵大人这般笃定,说本王未来的岳父大人硬将本王未来的王妃送予你做妾,这事是否属实?” 啊? 赵框宇满脸懵逼地看着肖昱,几经确认他的脸上不曾见到玩笑神色,依旧不死心地确认道:“王爷这话是何意思?” 哪想到肖昱懒得搭理他,倒是洪时阙三步并两走到他身侧,狠狠踹了他一脚。 赵框宇的膝盖重重跪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尚且来不及惨痛嚎叫,就被洪时阙暴力地揪住头发强行拖到薛瑾夏的跟前,迫使他仰视对方:“我家王爷是想问赵大人一句,王爷的岳父薛大人怎会看上赵大人而拒绝我家王爷对薛小姐的提亲,难道因为薛小姐贪恋赵大人的美色?还是因为薛小姐觉得赵大人更有父爱?” ‘扑哧’一声。 最先听懂这话的百姓没忍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末了,还不忘记重复道:“美色?父爱?赵大人的脸也太大了吧!” “洪时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会看上这老冬瓜!且不说胖的像头猪,年纪一大把都可以做我爹,即没学问又没人品,瞎了眼才会给这种老冬瓜做妾!”薛瑾夏早已涨红了脸,怒瞪洪时阙。 恍惚的肖昱点了点头:“夏夏说的有道理,确是本王误会你了,本王还奇怪,就赵大人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还硬是大言不惭地强调,你即便踹掉本王这个未婚夫也要同他在一起,实在没有天理。现如今真相大白,本王深感对不起你,决然不该怀疑令尊品味奇特,欣赏这老冬瓜。” 眼看着肖昱搀扶起薛瑾夏,衙役们很是识趣地赶紧跪在地上求薛平景起身,不断小声强调,他们知道错了,王爷未来岳父大人的板子,哪敢落下去,这一切都是听令于知府大人,薛大人若是想要找人出气,记得头一号人物不要忘记知府大人,他们都是无辜群众。 剧情大反转,登时无语的百姓们将目光落在肖昱的身上,又转而看了眼赵框宇,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良久,才评价道…… “赵大人脸真大,模样被楚亲王甩了几条街,权势地位仰望楚亲王,半幅身子又埋进黄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做他的妾侍要比做楚王妃要好!” “可赵大人硬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地强调,薛大人要将女儿塞给他做妾!” “卧槽,太不要脸,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赵大人,你生得人模狗样,说话像放屁,这会还有什么话可说?” “估计人家想说,薛大人想用未来楚王妃做诱饵,试探他是否会收了贿赂与美人,给底层官员开后门。” “你信?反正这个答案我是不相信的。” 后知后觉的赵框宇终于回过神来,楚亲王这是给他下了套,一句话将他堵的再无回旋余地,案子都不用审,他连冤枉都不能喊,就被坐实了诬陷薛平景的罪名。毕竟常年在朝堂上打滚,立马抛弃脸面哀嚎求饶道:“王爷,臣是冤枉的呀!” 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薛平景是被赵框宇冤枉的,如今贼喊捉贼,瞬间激起民愤,也不知道哪位常年听审的大妈还竟自备一篮子鸡蛋,这会愤怒地将鸡蛋朝着赵框宇投掷过去,‘啪’地一声,鸡蛋正中赵框宇脑袋,散落粘稠液体,大妈嘴里还不忘唾弃道:“冤枉!你这罪魁祸首还敢说这两个字,这是在侮辱我们围观百姓的智商?” “可不是!他就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砸死这不要脸的祸害,国.家蛀虫,官场败类!” “大家都狠狠地砸!” 一时间赵框宇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抱着脑袋到处逃窜,奈何早已见风使舵的衙役哪敢放他离去,一个个堵住大门,见他跑向自己,毫不犹豫抬腿将他踹了回去,还不忘记苦瓜脸地解释道:“赵大人,您已脱离战场,识相地回去吧,免得拖累小人。” 步履蹒跚的赵框宇一个没踩稳,摔倒在地滚了个圈,还不忘记威胁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之辈!待本官翻身,头一个让你们好看。” 肖昱凌厉的目光瞟了眼赵框宇,话语凉凉,让他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本王会命人亲自将你押送回京城,将你的罪名面呈陛下。” 眼看着心思尽数被楚亲王看穿,赵框宇脸色越渐泛白,皇后娘娘虽说与他沾亲带故,在陛下与楚亲王的面前,皇后娘娘也只是一介后宫妇人,历来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何况他的把柄是落在权势滔天的楚亲王手里,被押解回京后蜕层皮是轻的,恐怕他这条性命要不保。 分卷阅读116 “王爷饶命!” 赵框宇刚想爬到肖昱的跟前,来一通哭嚎,说一句如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却被洪时阙率先一步往嘴里塞进抹布条,狠厉的嗓音同时响彻耳畔:“拖下去,丢进大牢,择日押送回京。” 眼看着被五花大绑拖下去的赵框宇,惊吓过度的知府大人硬是不敢吭一声,本想着借机抱赵框宇大腿,反倒踢了铁板,乌纱帽不保,还有性命之忧。眼巴巴地瞅着楚亲王,尚且来不及发表冤枉感言,就见他从桌案上的签筒里拿出四只红头签,朝着堂下投掷而去。 ‘啪’地一声脆生生的签文落地,激荡在知府大人的心底。 四支红头签! 这是要他的命?! “王爷!饶命啊!下官再也不敢了!” 肖昱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是牵着薛瑾夏的手朝着衙门外走去:“知府大人哪里是不敢?刚才下令仗责薛大人二十板子时,也没见你面露犹豫。受着吧,若是挨过去,本王也就不予你计较这事。” 话音刚落,霎时响起啪啪啪的板子声,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嚎响彻大殿。 刺痛耳膜的声音随着距离越走越远,也逐渐消失,薛瑾夏抿着唇好半晌才回头张望了一眼:“你就这样放了这狗官?将来指不定还有多少百姓要惨遭他的毒手。” 肖昱还来不及解释一句,就被洪时阙抢先发话:“薛小姐误会我家王爷,不予计较这事,那自然还有其他事等着知府大人,哪能让这等坑害百姓的昏官继续任职。” 风头被抢,肖昱用余光瞟了眼他,蕴含的杀伤力顿时让洪时阙僵硬着身子,尴尬地笑了下,立马帅锅走人:“主子,奴才去盯着知府大人受刑,免得那些衙役偷偷给他减刑,一会再安排押解赵框宇返京之事,顺便把庞佐领的府邸一锅端。” 这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行程安排下来,估计不到半夜,洪时阙是清闲不得。 独留下二人世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不见她说话,肖昱终于率先开口:“你想问什么?心底责怪我欺骗你?” 哪想到这话刚落下,薛瑾夏反倒笑得花枝招展,否认道:“怎么会,奴家瞬间飞出鸡窝跃上枝头做了凤凰,这会高兴还来不及,哪能责怪我。” 肖昱疑狐地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沉默片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皮笑肉不笑,说吧,你想做什么?也好让我心底有个准备。” “王爷冤枉奴家,坑害王爷这种事,奴家定然是不敢做的。” 他听明白了,这话应该反过来理解:“不碍事,王妃尽管放马过来,本王受着。” 薛瑾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法子,唇角噙着不易察觉淡淡的笑:“瞧王爷说得,日子长着,不着急,慢慢来……”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