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在手:糙汉将军的娇气粘人精》 分卷阅读1 ?空间在手:糙汉将军的娇气粘人精 作者: 咸鱼头子 简介: 传言,柳家贵女柳姝婳,娴雅姝静,知书达理,姿容无双,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求取者无数; 传言,西北大将军萧佑,面容残缺,性情暴烈,凶神恶煞,是个闻者丧胆的煞神,人人皆避之。 一道圣旨,将天差地别的两人凑在一起。 众人叹之惜之,好好的一朵花就要折在西北咯! 殊不知,端庄有礼的柳姝婳吃药喊苦,走路喊累,吃鱼要人挑刺,手冷要人暖,一言不合就哭唧唧撒娇粘人;萧佑叹气,能怎么办? 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当然自己宠着咯! 第1章 赐婚 嘉和二十年夏,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下旨赐婚于柳家大小姐柳姝婳与西北大将军萧佑,并令柳家大小姐于十日后启程前往雍州城与西北大将军完婚。 柳家大小姐何许人也? 京城第一贵女,二八年华,知书达理,未及笄时便因美貌名动京城,风姿绰约,色艺双全,求娶者无数。 再说这西北大将军萧佑,生于西北,长于西北,年少从军,骁勇善战,御敌无数。 然,据说其生得虎背熊腰,满脸胡腮,面目丑陋,凶神恶煞,可止小儿夜啼哭。 圣旨一出,将两个天差地别的人儿凑在一起,几家欢乐几家愁。 十日转瞬即逝,城门外数十辆马车排列整齐,车上嫁妆占了尽半,奴仆数百,随行的御林军位于队伍之后,浩浩荡荡,这仗势,怕是公主嫁娶也不过尔尔了。 城门上,柳府一家面容消沉,眼中含泪,望着车队渐行渐远,柳父抚慰着怀中掩泪的夫人,柳家小儿更是握紧了拳头,低喃,“阿姐……”眼神愈发坚毅。 坐于马车里的柳姝婳双手握拳,贝齿咬唇,控制住不让眼泪流下,此去一别,不知未来如何,但,“我会好好的……爹爹娘亲。” 远在千里之外的雍州城将军府,书房。 身着常服,高大雄伟的男子立于书桌前,正在阅览手中的书信后。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装扮男子进门后,面色肃然,拱手道:“将军,京城那边已经出发,是御林军护送,为首领队的是柳家小姐的表兄徐怀远,时任三品一等侍卫。” 萧佑,也就是男子,拿信的手一顿,“御林军?” “是。” 手指摩挲了下信件一角,沉声道:“这一路恐怕有所不安,吩咐张望,派一队人马在青阴山候着,务必确保柳家小姐的安全。” 萧佑目光掠过信笺,只见上面写道:圣上疾,久之,不愈。 “是,将军。”张承受命,但有些不解,“将军,既然您不想娶这柳小姐,为何不派人……”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佑眉头一皱,呵斥:“慎言!” “圣上突然下旨,京城怕是有大变,不可贸然行动。”至于柳家小姐……若她安分,那将军府便有她的一席之地,若她心怀不轨…… 眼中乍现一丝冷光,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张承心里一紧,低头认错,“是,属下知错。” “下去吧。” “是。” 京城离雍州行程近两月,除去路上休整的时间,如今一月有余过去,一行人都已经疲惫不已,面容带着尘霜。 蓦地,马车前帘微动,一道轻柔婉转的女声,隔着车帘传入前方骑马的徐怀远耳中,“表哥,我们还有多久到达雍州城啊?” 徐怀远在前头听闻后,驭马稍退几步,沉吟半刻道:“明日便可抵达雍州地界,表妹可是累了?要不我们在此休息片刻?” “如此快?”女子撩开车窗帘子,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目,惊讶道。 后又接着道:“不了,我们继续前行,早点到雍州城吧!” 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柳姝婳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她活了十几年都没遭过这种罪,恨不得立马到雍州城,躺下歇息。 听她散漫疲倦的语气,徐怀远调笑,“表妹如此迫切,是急着见那未来夫君?” “表哥!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坐这马车罢了!”柳姝婳一看这厮又打趣她,翻了个白眼,不依了。 “是吗?我还以为……哈哈哈”徐怀远大笑。 “你要是再这样等我到了雍州就写信给舅舅说你一路上欺负我,让他教训你,哼!” “诶别别别,我错了,错了,我再也不说了,你可别告诉我爹啊,不然他又罚我抄书了。”一听她要告状,徐怀远立马认怂,求饶。 “看你表现咯!” 看她活力满满的样子,徐怀远松了口气,又面露愁容,外界都说他这表妹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但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人知道,她最是活泼娇俏,讨人欢喜,原本姑姑姑父都打算再留她几年,在京中为她 分卷阅读2 挑选一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样既不受欺负,又离家近,但谁知…… “哎。”徐怀远幽幽地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其实柳姝婳也知道徐怀远是看她兴致缺缺故意打趣她,明日一到雍州,他便要回京复命,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她抚平了衣袖,叹然,她是柳家嫡女,生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如今是时候但其这份责任了。 一日一晃而过,当日下午,柳姝婳一行便到了雍州地界。 “小姐,小姐,您快看,我们到——” 刚到青阴山,身穿青衣,梳着双丫髻的清秀婢女便激动地对着马车里喊道。 话未说完,便被另一个蓝衣婢女打断:“新竹,小声点,小姐还在睡,莫扰了小姐清静!” 话音刚落,便听得车里一声嘤咛,秋然连忙撩起车帘,轻声道:“小姐您醒了?我们已经到了雍州,再过不久便可到将军府。” 只见那锦织的软榻之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柳姝婳睁开了双眸,半睡半醒的眼眸朦胧迷离,她缓缓抬起手来掩唇,两道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含情媚眼,肌肤似雪,暗香袭人。 红唇轻启,音色略沙哑,“唔,这便到了?”马车里虽宽敞,但终究是咯人。 两个婢女都看呆了,即便看了这么多年小姐的美貌,依旧惊艳不已。 “是的,小姐。” 柳姝婳素手微抬,掀起流苏,一眼望去,微怔,目露惊艳:黄沙漫天,苍茫戈壁,唯有几棵单薄的梧桐树,荒凉寂静下,偌大的落日逼近地面,显得天地间苍凉悲壮,隐约间,好似听到了沙场点兵的声音。 这便是边塞之景吗? 思索间,车外传来响动,马蹄声逼近。 第2章 遇险 “表妹,我们已达雍州,按律法,御林军无圣旨不可进入这雍州之地,所以我只能护送你到这了。”徐怀远说着,目露不舍和担忧。 “萧将军的人马应该就在这附近……”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的整齐马蹄声,接着一队身穿黑色盔甲驾着马的人朝着这边来。 尘土飞扬,不一会儿便到了跟前,为首的张望翻身下马,拱手道:“见过柳小姐,徐大人,末将张望奉将军之命前来接柳小姐入雍州城。” 徐怀远同样拱手道:“将军有礼,恰好我等任务已完成,正要回京复命,这便有劳张将军护送我表妹了。” “表哥……”柳姝婳目露不舍,她希望表哥能一直陪她到完婚,再回去复命。 “婳婳,皇命不可违,这下有张将军在,我也能放心回去了。”徐怀远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在雍州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闲暇时便写信给我们可好?” 他越说,柳姝婳就越难过,一双美目泪眼朦胧,“好……” “那就好,怎么还哭鼻子了?”徐怀远隔着车窗拍拍她的头,“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走了,保重!” 他也想代京中的亲友看着表妹出嫁,但无奈,他不能违抗律法规定,否则被牵连的不止他一人。 说完,徐怀远驭马转头,带着随行的御林军毅然决然离去。 他怕不舍,更怕何时才能相见。 “表哥!保重!” 徐怀远走后,柳姝婳神情恹恹,但不想耽误路程,便吩咐队伍继续前行。 周围山林寂静,她想起话本里常写道的:边远山林,最是有山匪出没。 想到这,柳姝婳便有丝不安,隔着帏帽询问张望:“将军,这儿山林环绕,是否有山匪出没?” 晋朝习俗,未成婚的双方婚前不得见面,因此一进入雍州地界柳姝婳就戴上了帏帽。 张望正在骑马目视前方,未想到她会突然问话,连忙回道:“回小姐,雍州虽然山林众多,但绝无山匪。” “为何?”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柳姝婳疑惑。 一说这个,张望便面露骄傲,神情得意,“早在几年前,将军便亲自带领兄弟们将这周围山林的盗匪全都剿灭了,这方圆百里,莫说山匪,怕是连个扒手都没有。” 柳姝婳面色古怪,扒手?这儿人烟荒芜,扒手为何要在此处? “我们将军……” 将军? “可是……萧佑萧大将军?” “正是,我们将军可是天神下凡,威武不凡,才貌双全……呃……诡计多端……” 张望本想在未来夫人面前多夸夸他们将军,但搜肠刮肚也只搜出这几个词,挠了挠头,微微有些尴尬。 “噗嗤。”柳姝婳还未笑,一旁的绿竹忍不住笑了,“小姐,诡计多端不是形容坏人的吗?怎么……” “绿竹,莫要无礼,这位将军应该是想说足智多谋,一时口误罢了。”柳姝婳板佯装板着个脸轻斥道。 张望面色微红,“对对,一时口误……” 话未说完,脸色突变,大声喝道:“全体戒备,保护小姐!”说完抽刀 分卷阅读3 防备。 霎时从四面八方出现一群黑衣人,身手不凡,招式狠辣,直逼柳姝婳的马车。 随行的奴仆尖叫呐喊,队伍散乱,纷纷找地方躲藏,他们都是跟着小姐一道从京城来的,天子脚下,哪里能遇到这等祸事。 场面一度混乱,谁也未曾想到一个多月,一路安稳,竟然到了雍州就招来杀祸,侍卫和士兵护在马车周围,不让有一丝缝隙,否则主子受伤了,他们也活不久。 不是说雍州无山匪吗? 刹那的变故也让柳姝婳猝不及防,脸色紧绷,坐在马车里不敢乱动。 她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她,这个时候出去只会被砍成重伤,甚至死亡…… 她不想死…… 两方混战,黑衣人武艺高强,但张望也不是吃素的,招招凌厉。 无奈黑衣人太多,总有漏网之鱼。这不,趁他人不注意,一个黑衣人腾空而起朝着马车一劈,车厢成两半裂开,好在马车厢是金丝楠木所制成,阻挡了大部分力道,柳姝婳毫发无伤。 眼见他要对柳姝婳下手,一旁的士兵见了连忙挥手一刀,黑衣人被砍了一刀落地惨叫。 “啊!”绿竹被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和秋然一块护住柳姝婳,哭腔中夹杂着颤抖,“小姐,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儿了吗?呜呜呜……” 相比其他人,柳姝婳也好不到哪儿去,帏帽下的脸色煞白,握紧衣角的手指发白,却还是强迫镇定,安抚她们,“不会的,不会的,将军他们武艺超群,你们快,下马车,找个地方躲起来,快!” 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保持镇定,才能找到活命的方法。 “可是小姐你……” “不要多话!”柳姝婳一把将她们推下了马车,自己也下地寻找避身的场所,多人挤在一起目标太明显了。 情况紧急,他们是冲着她来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心狠,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 只要她藏好不被发现,他们便要分神寻她,而张将军就可安心杀敌。 心急如焚间她留意到不远处的石碑。 那是块半人高的岩石,背面靠山,可藏人,而且正处于混战视线盲区,只要她趁着混乱,躲过视线到那儿,便可一时安全。 时不待人,打定主意,柳姝婳扯下帏帽裹头,遮住发饰,胡乱用尘土抹了把脸,她这一身太惹眼了。 然后躬身躲着众人,刀剑无眼,紧绷着心,脚步加速。 一切顺利,眼看就要到达,柳姝婳心下一松,然而蓦然间—— “小姐小心——”秋然目露惊恐,悲痛大喊。 只见不知哪来的黑衣人来到柳姝婳身后,咫尺之间,举刀将要落下—— “柳小姐——”张望目眦欲裂。 事发突然,柳姝婳脑子空白,无法躲避。 第3章 获救 生死攸关之际,“咻——” 后方一支三棱箭疾如雷电,一瞬间射入黑衣人后颈,鲜血喷涌,溅到柳姝婳脸上,本就脏乱的小脸现下更是脏兮兮得看不清五官。 “将军——”张望大喜,对着不远处的男人欢呼道。 来人一身银白色盔甲,坐于马上,目视前方,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脸上虽戴着半张面具,但下颌俊毅,薄唇轻抿,面具下一双细长且蕴藏着锐利的黑眸,高大修长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大漠的孤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仅剩的几个黑衣人暗道不妙,相视一眼,打算撤离。 但他们再快又怎么比得上西北大将军的亲卫呢? 萧佑抬手下令,“活捉——”亲卫蜂涌而上。 刀光剑影间,不过几息,黑衣人便被击落在地,口中吐血,被团团围住,架刀制服。 一场生死混战就这样被平息,张望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将——”军,刚开口便被萧佑一个冷眼噤声,浑身一抖。 其后的张承看着弟弟这幅傻样,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让他保护柳小姐,就这样保护的?差点让人成为刀下魂? 张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柳姝婳还处于呆愣状态,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是血,她从未见过如此鲜艳还富有余温的血,溅洒在她脸上,一股浓郁的铁锈味灌满鼻腔,她想吐,可身体机能好像出了问题,暂停了。 直到萧佑骑马穿过人群,来到她面前。 一身银白色盔甲的萧佑好似天神降临,目光睥睨,朝她伸出了手,薄唇轻启,“上来。” 柳姝婳听他的话,颤颤地伸出了自己沾满尘土的手,猛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姐——”秋然惊道。 意识消失之际,她感觉有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麻烦。”萧佑盯着怀里脏得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嫌弃道。 随即吩咐,“张承,找个郎中来。” “是,将军。” 不一会儿,队伍里的随 分卷阅读4 行大夫便被提到了萧佑面前,颤颤巍巍的,生怕惹怒了这位煞神。 “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家小姐瞧瞧!”张承呵斥他。 “是是……”大夫擦了擦汗,开始把脉,他是柳相找来的随行大夫,可怜年纪不小竟然还要经历这样的灾难,幸好老天保佑,保住了这条老命啊。 把脉过后,郎中嗫喏道:“将军,小姐只是惊吓过度,无大碍,醒来后喝几副药便好。” 听闻无大碍,萧佑微皱的眉稍稍平复,挥手让他下去,又让人找来新的马车。 柳姝婳醒来后发现自己是在马车里,四周昏黑,身上衣裙整洁,心下一紧,下意识喊道:“秋然,绿竹。” “小姐,您醒了?”坐在车厢外的秋然连忙掀开帘子。 看她嘴唇发干,秋然忙倒了杯水,递到她家小姐唇边,“小姐,慢点喝。” 喝完水,嗓子不再干痒,但她依旧靠在秋然身上,虚弱道:“秋然,我们这是在哪儿?” 秋然一边给她擦擦嘴角,一边回复:“回小姐,我们正在前往雍州城的路上,领队的是萧将军,如今天黑,将军下令所有人原地休整,这辆马车还是他吩咐人寻来的呢。” 萧将军…… 柳姝婳回忆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以及那双宽厚的大掌,心下微动。 “那将军他们人呢?” “喏,在那儿呢!”秋然掀开右帘子一角给她看。 不远处的空地上生了一堆篝火,围坐了一群士兵,为首的是张承和张望,欢声笑语中,萧佑一人斜靠在一旁的马背上,面具下的双眸紧闭。 感受到侧面的炙热视线,萧佑鹰目骤睁,目光如炬,对上一双秋水星眸,带着一丝慌乱后消失。 萧佑双眼微眯,嗤笑,“兔子胆。” 柳姝婳抚摸胸口,心有余悸。 眼眸微抬,扫了眼外面,心里咯噔,语气急促,“绿竹呢?怎么不见绿竹?”不会是…… “小姐别急,绿竹没事呢,她去了帮小姐煎药,一会儿便回来了。”秋然解释道。 呼……没出事便好,柳姝婳松了口气,这时腹中传来饥饿声。 “扑哧,小姐可是饿了,您先坐着,奴婢去拿点糕点给您。” 柳姝婳小脸微红,点头。 秋然一走,外间传来绿竹的喜悦声,“小姐,您醒了?刚好奴婢煎的药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绿竹放下托盘,端起那碗碗黑乎乎冒气的药,小心舀了一勺递到柳姝婳唇边,“小姐,大夫说您惊吓过度,这是给您开的药,快喝了吧!” 难闻的味道弥漫在车厢,柳姝婳只觉头脑发昏。 她虽然从小喝药,但也从小怕喝药,每次喝药要么是伴着蜜饯,要么是喝了两口便被她偷偷倒了,因此病一次她要很久才会痊愈。 她扶额道:“绿竹,这药先放这儿吧,我待会喝。” “可是小姐,这药便要趁热喝,药效才好,放这儿就凉了。”绿竹保持着喂药的姿势。 “无事,反正它也太烫了,放在这散散热气。” “那奴婢帮您吹吹热气,您再喝吧!”说着就要吹气。 柳姝婳阻止她,“不必了,等它放凉一些,我好一口气喝掉。” “可是……” 绿竹觉得不对还想说什么便被打断了。 “好啦,绿竹,你这样一口一口喂是想苦死你家小姐吗?”柳姝婳佯装不悦。 绿竹这个榆木脑袋。 “那好吧小姐,您待会可一定要喝完。”绿竹无奈,不想惹小姐不高兴。 柳姝婳暗自窃喜,却还是一本正经,“嗯,你去寻寻秋然吧,免得天黑她走岔。” “好的小姐……”把药放下,绿竹便出去了。 待绿竹出去后,听不见脚步声了,柳姝婳迅速端起碗,掀开车帘,左右探视,发现无人,于是赶紧将它从车窗倒了下去。 事毕放回原处,假装无事发生地斜靠在软垫上,以为没人发现。 殊不知在黑夜中的萧佑耳目过人,目睹了她倒药的全过程。 兔子胆倒是说错了。 第4章 道谢 夜晚的青阴山比白天要寒凉许多,因为有了萧佑一行人的保护,大家白天紧绷的心松软下来,都有些疲惫。 士兵们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风干肉和粟饼,围着火堆开始啃。 张承吃了一半想起他家将军还没吃,于是抓了包没吃过的风干肉和饼朝着萧佑走去。 “将军,您一天未进食,吃点东西吧。” “嗯,放下吧。” “好,这儿冷,容易着凉,您还是去那边烤烤火吧。”张承指了指吃得津津有味的一众士兵。 “不必。”萧佑倒是不觉得冷,相反觉得这儿凉快透气些。 “好吧,那属下先回去了。”他可不愿待在这儿吹冷风。 “等下,那边可有送吃的过去?” 分卷阅读5 萧佑微微抬颌。 “额,您说的可是……柳小姐?”张承思索片刻,诧异道。 “嗯。” “额,属下给忘了,这便叫人去送一些吃食。” “嗯。” 张承命人送去的肉干和饼,柳姝婳研究了半天也不知从何下口,如果说直接拿起来啃咬,那也未免太不文雅了。 况且肉干和饼都实在是干硬,难以下咽,也不知将军他们是如何吃下的。 “小姐,奴婢看那萧将军在那站几个时辰了,也不见他吃东西,他都不会饿的吗?” 绿竹一边吃从京城带来的糕点干果,一边疑惑道。 柳姝婳拿糕点的手一顿,讶然,“他一直在那儿?” “是呀,萧将军闭着眼,奴婢还以为他睡过去了呢,但哪有人站着睡觉的!” “不过可真要感谢萧将军白日里救了您,不然您要有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 想到白日里的那一幕,绿竹一阵后怕,手里的干果都不香了。 柳姝婳想想也是一阵后怕,不然最后也不会脱力昏倒。 她不知萧佑对她印象如何,也知男女成亲前是不能相见的,但从小的教养告诉她要知恩图报,即便他是她未来夫君,这时也理应过去道声谢的。 打定主意,柳姝婳让绿竹拿来她的帷帽,将吃食放进了食盒里,起身要出去。 绿竹不知她要去干什么,担心道:“小姐,您要去哪儿呀?” “我寻将军有事,稍后便回。” “啊?那可要奴婢跟着?” “不用,你在这等着便是。” “哦好吧,那您注意脚下。” 虽然让小姐独自去见外男不好,但那人是萧将军,救过小姐,应该无碍吧。 白日里那群人身手不凡,招招致命,见事迹败露还想自尽,想必是哪个家族养的死士。 会是谁的人呢…… 萧佑眼中划过一抹深思,京城中各大家族盘根交错,韩家身为第一家族,近年来愈发嚣张跋扈,他身在关外都有所耳闻,天子脚下,韩家为第一人,可见其皇恩浩荡。 宫中韩贵妃掌管后宫诸事,其所出的三皇子备受圣上称赞,屡屡压制太子。 而柳家……柳相虽为皇上亲自提拔,嘉和元年的殿试状元,但也曾为太子太傅,倒一时不知是谁的人了。 萧佑背手而立,袖中的食指摩挲着指关节,忽然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接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小女见过将军。”柳姝婳在离他一尺之外驻足,欠了欠身。 萧佑转身便看到一袭浅蓝色一群的柳姝婳,戴着帏帽,手上提着食盒,亭亭玉立。 “有何事?” “听闻将军一日未进食,小女捎了些饱腹的点心,望将军收下。”说着,柳姝婳将食盒递了过去。 暗红色的提手上紧握着一双白嫩无暇的玉手,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指尖粉嫩,柔弱无骨。 萧佑黑眸微闪,喉结微动,“嗯,放下吧。” 柳姝婳放下食盒在一旁的石墩上,脚尖踌躇。 “还有何事?” 柳姝婳双手交握,再次向他福身,美眸隔着帏帽对上那双凌厉的双眸,红唇轻启,“小女特来谢恩,多谢将军白日的救命之恩……” “若将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小女以及柳家定当竭力帮助。” “嗯。” 过了几息,未听到其他。 嗯?就没了? 所以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柳姝婳微微失愣,袖中的手指轻绞,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冷漠,以往在京中赴宴游玩,无需她多言,自有人找起话题,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未来夫君。 柳姝婳有些委屈,这显得好像她在纠缠他一般。 既然该说的已经说完,那她也不要呆这了,柳姝婳欠了欠身,有些负气道:“既然如此,不打扰将军了,小女告退。”身子却不见得动。 察觉到她的小情绪,萧佑不知怎得起了逗弄之心,“柳小姐的药可是喝完了?身体如何了?” 柳姝婳身子一僵,想到无人看见她倒了药,又镇定道:“喝了,身子已无大碍,多谢将军关心。”只是稍弱的语气显得她有些底气不足。 萧佑心底嗤笑,面上不显,免得她又不高兴了。 小孩子心性。 “那便好,大夫说柳小姐身子弱又惊吓过度,需多喝几日药,本将已命人今后专门为小姐煎药并送过去,温度刚好,最为适宜。” 柳姝婳杏眸微瞪,不可思议?专门让人看着她喝药?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但他又神色平常,看不出什么,好似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他有心,她也不好平白拒绝,只好答应:“多谢将军了……”内心欲哭无泪。 夜里风大,一阵风吹来,柳姝婳头上的帏帽 分卷阅读6 有些不稳,她抬手扶住。 “为何要戴帏帽?” 扶帽的手一顿,柔声答道:“未成亲前男女不得见面,这是风俗礼节,将军不知吗?” 竟是这般?萧佑还真不知。 “繁文缛节罢了,雍州从未有这种风俗。” 竟是没有?柳姝婳好奇,眼眸微亮,“听闻雍州民风开放,男女皆可上街无需遮面,可是真的?” 萧佑睨了她一眼,“雍州不比京城,多为平民百姓,受戎人侵扰,男女皆要外出劳作,便是女子也可上战场。”言下之意连命都难保,哪儿来的那么多礼节? 但柳姝婳未听出他的讥讽,只关注到了女子上战场,樱唇微张,惊呼:“女子也可上战场?那岂不是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她在闺阁里呆的久了,以为话本里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都是写手胡诌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眼神中充满向往和敬佩。 萧佑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心下微怔,道:“怎么,柳小姐也想当女将军?” 柳姝婳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意思明了。 “从军之人都是身强体壮,体格高大健硕,力大如牛,柳小姐……”上下打量了下,意思很明显。 柳姝婳也意识到自己身子骨太弱,别说当女将军,一阵风都能吹得站不稳。 微微羞赧,不语。 “雍州倒是有很多小食,柳小姐若是感兴趣到时可尝个遍。”见她失落,萧佑不知怎得有些不忍,便又加了句。 “小食?都有些什么?” 萧佑一时语噎,有些什么他到说不出,他不重口腹之欲,能吃饱便可,不过是听属下说哪哪的小食美味,拿来安慰她罢了。 一时说不出,萧佑便转移话题:“柳小姐可吃了张承送过去的吃食?” 吃食? “将军说的可是肉干?”石块一般硬的肉干? “嗯。” 柳姝婳一时不知说什么,喏喏道:“肉干太硬,咬不动。” 萧佑:罢了…… “天色已晚,夜晚寒凉,柳小姐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柳姝婳瞧瞧天色,想到好像出来很久了,便应声回去了。 等不见她的身影,萧佑从食盒里拿起一块兔子状的糯米糕,尝了口,皱眉嫌弃:甜的发腻。 第5章 成亲 柳姝婳再见到萧佑是在大婚那天,九月初九。 天还未亮,便被早早地从被褥里唤醒,柳姝婳只觉自己宛若木偶被人摆弄,意识模糊之际见得一群婆子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接着便是绞面上妆梳发,繁琐至极。 盖着红盖头,坐在车轿里柳姝婳也能感受外面的热闹非凡。 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路旁皆是士兵把守,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议论纷纷。 “据说将军娶得可是丞相家的小姐诶,长得那叫一个天仙模样儿——” “哎哟也不晓得这贵家娇娇女能不能受得了这儿的苦寒哦——” “其他甭说,咱将军可终于娶妻了,我可听闻将军二十有五了,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都没有,这下好了……” “是啊是啊……” “呃……” “呃……”送亲的队伍到了将军府,下轿时,柳姝婳莲步轻移,或许是近三个时辰未进食,突然眼前一晃,暗叫糟糕,却不想被一双大手搀扶住,“小心。”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姝婳心下微动。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宽厚有力,骨节分明,掌心处是厚厚的茧。 柳姝婳忽地想起娘亲说过的话,掌心厚实者,多为良人。 这时柳姝婳才有了将为人妻的真实和紧张,手心微微濡湿,玉指轻动。 萧佑同样也是惊异,女子的手都是这般柔弱无骨,绵软白嫩? 与他常年握的冷硬如铁的兵器简直大相径庭。 察觉到她的不安,萧佑放缓步子,另一只手虚放在她肩膀处,护住她,远远望去,真是一对璧人! —— 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加喜庆热烈。 屋里只剩柳姝婳一人,她坐在床沿边,双手捏着帕子,待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一声「咕噜」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若不是四下无人,柳姝婳羞的都要钻地洞了。 但饿的实在不行,她只好双手摸索着,竟摸到一手花生,眼神一亮,「咔咔」地便被柳姝婳剥了壳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待吃完了一把,柳姝婳仍觉意犹未尽。 倏然,透过红盖头,柳姝婳隐约地看见桌子上堆得如山高的花生桂圆红枣,目露亮光。 唔,她吃一点儿,应该无事吧? 擅自拿下红盖头不吉利,柳姝婳只好扶着桌椅来到桌前,看着这几堆整齐如山高的零嘴,手痒的很。 她想,如果她拿了一颗,会倒吗? 分卷阅读7 耐不住心痒痒,于是柳姝婳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纤手,精挑细选了一颗最是圆润饱满的桂圆。 果然,「哗啦」一声,整盘桂圆都倒了,连带着旁边的桂圆红枣也洒落在地…… “呃……”柳姝婳懵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外面的侍女也听到了屋内的响动,担心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敲门,“夫人,发生了何事?可要奴婢进来?” 柳姝婳慌了一瞬,假装若无其事道:“无事发生,不过是踢翻了凳子,你们无需进来。” “是,夫人若是有事,可唤奴婢。” 只要将它们恢复原状,就无人知晓它们经历了什么,柳姝婳侥幸地想着。 她耐心把弄了一会儿后,便泄气了,一股脑地乱作一团,末了还用梳妆台上的红纸遮盖,想着也无人注意到这儿的异样。 做完这些,外头便有了动静。 萧佑身穿一袭绛红色金绣喜服,上面绣着精致云纹,腰上系着金边玉带,戴着面具的脸庞上带着酒后的微醺,眼神清明,正大步流星走来。 一走进,丫鬟仆子都半蹲行礼,喜笑颜开道:“将军安,祝将军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赏。” 下人们笑意更深了,随后井然有序退下。 柳姝婳听到响动后便急忙坐好,整理好衣袖盖头,目光触及一床果壳,心虚地全推进被褥里。 「吱嘎」,萧佑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边的红衣佳人。 萧佑走到她面前伫立,目光复杂,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娶妻,更未想过会娶身份高贵的京中贵女。 年少时,父母被戎人所杀,他心中恨意满腔,从军只为报仇雪恨,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然,十余年过去,虽大仇得报,但大晋仍受他族侵袭,百姓不得安宁,他一直驻守此地,只为有朝一日还百姓一方净土,能够安居乐业,不再终日惶惶不安。 萧佑虽不知圣上用意,却也知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他也在无声中卷入其中,他本无心朝堂之事,但既如此,他也不会坐以待毙,思索间眸中冷光闪过。 面前人迟迟不见动作,柳姝婳忍不住动了动,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丝动静,一柄细长的玉如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玉如意轻轻一挑,眼前一亮,红盖头便被取了下来。 柳姝婳下意识抬头,视线一下子和萧佑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萧佑,仅限的消息也来源于道听途说,听的最多的便是此人面目狰狞,满脸胡腮,凶神恶煞,能治小儿夜啼哭,却不想眼前人身材高大,虽戴着面具,也能窥见面具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如雕刻般冷峻,黑眸如星,不怒自威,皮肤虽黝黑了点,反而添了几分阳刚。 想着,她眼中闪烁,染红的胭脂更深了几分。 柳姝婳在看着萧佑的时候,萧佑也在打量着她。 如玉的肌肤欺霜赛雪,双瞳剪水,唇间如一朵海棠花,欲开未开,艳丽无比。 头上绾着优雅端庄的飞天髻,在华贵的头饰的衬托下,一袭大红嫁衣的柳姝婳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 萧佑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第一次见她时满脸污垢,脏兮兮的像只花猫,完全不似现在这般……国色天香。 接着是喝合卺酒,即便是果酒,但对于滴酒未沾的柳姝婳来说也是辛辣无比,下肚后更是辣的眼泪汪汪,红唇娇艳。 看着她这副模样,萧佑默声,转身去桌上拿茶水。 柳姝婳大惊,来不及制止他,便见他掀开了桌上红纸,露开了一桌散乱无比的花生红枣。 柳姝婳:!! 萧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他可是见识过她的顽皮,倒了杯茶水递给她道:“润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柳姝婳见他并未多问,也装作若无其事喝了他递过来的茶水,柔声道:“多谢夫君。”嗓音轻细柔腻。 一声夫君让萧佑微微失神。 第6章 洞房 萧佑本就寡言,如今面对这娇娇女郎更是不知说些什么,只好沉吟道:“安置罢。” 话落,便去拉过寝被。 又是如此猝不及防,柳姝婳大惊失色:“住手!” 话虽喊出来了,但满床的果壳也露出来了。 柳姝婳:萧佑:两人对视,柳姝婳从他眼里看到了错愕,连忙错开,尴尬地帕子都要扯破了。 萧佑眉间微挑,但看她这般小女儿作态,责备倒显得他不近人情,无奈道:“可是饿了?我唤人送些吃食来可好?” 柳姝婳垂头绞手,细细地「嗯」了一声,耳朵微红。 恰好此时绿竹来唤:“将军,夫人,热水已备好,可要沐浴?” 柳姝婳如获大释,朝萧佑欠了欠身,喏喏道:“我……我去净身。” 萧佑知道她害羞了,便颔首。 看着她颇有落荒而逃的样子,萧佑眼神有一瞬间的笑意 分卷阅读8 。 萧佑无事,正要拿起书架上的一本书来看,外间便传来响动,接着是张承急促的声音:“将军,属下有事相报。” 萧佑放下手,沉声,“进来。” “将军,营中出事了,营中仓房着火,抓捕到几个探子,逃了一个。” 张承额头冒汗,语气喘急,他知道今日是将军的成亲之日,但实乃军中十万火急,只好对不起夫人了。 “走,回营中。” 西戎人真是越发猖狂了。 萧佑盱衡厉色,大步流星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了眼室内,对一旁局促的婢女说道:“军中急事,待会儿告诉柳……夫人不用等本将,先歇吧。” 柳姝婳沐浴了近一个钟头,等水稍稍转凉了才起身。 出来后便瞧见一众婢女俯首跪在地上,为首的是秋然和绿竹。 柳姝婳不解,“这是怎得了?怎么都跪在这?” 婢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回复。 柳姝婳皱眉,“秋然绿竹,你们来说。” 回话的是绿竹,苦着一张脸,又气愤道:“小姐,刚才张承将军来报,说军中急事,然后将军便出去了,还让我们告诉小姐,今晚别等他了。” 底下的婢女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新晋夫人生气了拿她们出气,毕竟新婚之夜新郎便离开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原来是这样。 这不正合了她意吗?柳姝婳窃喜。 本来还在思索待会洞房该如何是好,虽是圣上赐婚,但她做不到和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男子坦诚相见。 柳姝婳蛾眉微松,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柔声细语: “既然军中有事,身为将军自然以要事为紧,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见她没生气,婢女都松了口气,纷纷退下,心下感叹早听闻夫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是京中贵女的楷模,这一见果然如此。 只剩贴身婢女绿竹秋然还在屋内,为小姐铺床更衣。 绿竹还是有些气愤,为她家小姐抱不平,“小姐,这将军怎么能这样啊,今儿可是你俩的新婚夜呢,怎么能扔下小姐一个人呢!” 一边秋然倒是稳重许多,“绿竹,现在要喊夫人了,再说夫人都不气愤,你气什么?” “好吧,可是我就是替小……夫人感到委屈嘛!”绿竹撅撅嘴。 “好啦,再撅就能挂油瓶啦!”柳姝婳只觉好笑,点点她的头,“将军是这西北大军的统领,当以家国为重,如今怕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他才会急着赶过去,况且真和他同床共枕,你家小姐我才会感到不自在呢!” “好吧,夫人开心就好,那奴婢去帮您打水洗漱吧。” 顺便看看有哪些小蹄子在嚼舌根,从小在相府长大,自然知道高门大院里的腌臜,肯定有人在背后说她家小……啊不夫人的坏话。 绿竹出去后,秋然伏在床边,为她家夫人捏腿。 “夫人,您今后如何打算啊?”她虽和绿竹年岁相当,却比她成熟稳重许多,绿竹是家生子,而她是被好赌的爹卖给人伢子,是小姐买下了她,给了她一切。 她家小姐从小被老爷夫人宠着,虽在外面人看来小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 但府里的人都知道小姐最是爱跟亲近的人撒娇,还是个孩子呢,老爷夫人少爷都乐意宠着她。 如今却因为一道圣旨让小姐远嫁西北,未来一切都需要小姐自己谋划,想起这个秋然便一阵心疼。 柳姝婳斜卧在床榻上,纤手撑头,一头青丝铺在苏绸帛枕上,水汽氤氲后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璧无瑕,微微泛着粉色,香腮玉雪,水眸潋滟,似清水芙蓉般。 “打算……唔,秋然,嬷嬷何时能到?待嬷嬷到了再说吧。”今儿个太累了,不想想这么遥远的事。 柳姝婳口中的嬷嬷名唤常夏,是她的奶嬷嬷,据说原本是宫里的姑姑,后犯了事,被主子责罚奄奄一息之际,是她娘亲高阳郡主救了她,带回了府里,之后柳姝婳出生后,便一直由她照顾,这次常嬷嬷本应跟着她一道来雍州。 但突然老家有事,便耽搁了,慢了她们一程,如今应该快到了吧。 “嗯……昨儿来信说,嬷嬷已经到了雍州,再过几日便能到将军府,嬷嬷信里还说很遗憾未能看到夫人出嫁时的模样呢,让我们照顾好您。” “唔,我也想嬷嬷了。”柳姝婳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但是嬷嬷在肯定又会说「小姐,啊不夫人,这不能吃」,「夫人,那不能做」……”说着还开始掐嗓模仿,学得有模有样。 嬷嬷啥都好,就是太重规矩了,可能这就是宫里出来的样子吧。 “扑哧,夫人,嬷嬷听了又要开始唠叨了,等明儿嬷嬷到了,奴婢就把您的话告诉她,让她训训您,省得又不爱吃饭。” “哎呀秋然你学坏了,竟还开始打趣本夫人了。” 柳姝婳佯装发怒,伸手去挠她的腰窝,痒得秋然东倒西歪,毫无刚才的稳重 分卷阅读9 样。 第7章 空间 深夜柳姝婳躺在床上,思绪混乱,毫无困意。 她想起爹娘,想起阿弟,想起京中的好闺蜜,想起府中的的那颗桃树,是去年新种的,娘亲说来年便可吃上桃子,可惜她是吃不到了…… 柳姝婳想到这一切便眼中泛起泪花,脸埋进枕头间。 蓦地,她想起爹爹临走前把她叫到书房,递给她的镯子,她还没来及仔细研究,顿时愁绪烟消云散。 她掀开被子下床,怕惊醒外面守夜的下人,于是猫手猫脚地来到梳妆台,打开隔层,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朴素到廉价的银镯子。 这只镯子是她爹爹临走前给她的,她想起那时爹爹摸着她的头,面容愁苦,语重心长道:“婳儿,是爹爹无能,无法忤逆圣上,竟要将你远嫁他乡,是爹爹无能啊!你可会怪爹?”说着他开始眼中泛起泪花。 那是她第二次见到爹爹流泪,第一次是她五岁大病时,太医都束手无策,说她活不过了,那时她意识朦胧中看到爹爹眼眶发红,含着泪水,乞求她不要丢下他们。 “爹爹您说什么呢?女儿怎会责怪爹爹,况且女儿知道事关重大,要是抗旨牵连的可就是所有人,女儿才没那么自私呢!”她撅撅嘴,佯装不高兴。 但当爹的知道他的婳儿是在安慰他,心中欣慰,叹了口气:“婳儿长大了……” 情绪感染之下,他们父女俩竟抱头痛哭了一顿。 事后爹爹从书架的暗格里端出一个盒子,里面便是这个银镯子,将它递给她后,爹爹严肃道:“婳儿啊,这是你五岁那年大病时,一个路过家门的僧人交给爹爹的,也是他治好了你的病,临走前他说在你出嫁时再交给你。 如今虽然这门亲事不是爹爹所期望的,但爹爹还是把它交予你,至于它到底有何玄机,便要你自己慢慢参悟了……” 他摸索了近十年,最终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或许要等它的主人才能知道吧。 而这个主人是婳儿。 在来的路上由于心情低落加上舟车劳顿,柳姝婳一时便忘了它,如今终于有心思掏出它来仔细琢磨。 看了一圈,柳姝婳也没有看出了所以然来,只能瞧出这是一只做工粗糙以及年代久远的纯银手镯,上面刻着的图案好像是铃兰花,其它没什么不一般。 她尝试着用牙咬,寻找机关,对着月光看有什么变化……但都失败了。 柳姝婳有些泄气,她怀疑她爹爹可能被糊弄了,但所有人都说她的命是那个僧人救回来的,这样的能人应该不至于会忽悠人吧。 她思绪开始飘远,开始浮想联翩。 突然,她灵光一闪,找了枚绣花针,针头锋利,闪着冷光。 一咬牙,往指尖上一戳,一滴血珠冒了出来,接着她把血珠滴落在手镯上,内心升起期待,等待着它的变化…… 一息、两息……还是毫无变化。 柳姝婳颓废,是她想岔了吗? 也是,话本中的滴血认主都是虚构的,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中呢。 当她打算把它放进盒子里时,发现上面的血迹好像慢慢变少了。 果然,柳姝婳的眼眸亮了。 一滴血顺着手镯上的纹路被完全吸收了。 血被吸收完后,一道红光乍现,柳姝婳突然一阵眩晕,再睁眼时眼前一片白茫茫。 等白雾消散后,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块光板,上面字迹打乱后又重新排列,上面写道:有缘人,你好!我乃千年后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个时代,本想利用镯中之物造福百姓,名扬天下,无奈这个时代战乱不断,民不聊生,生命殆尽之际我不愿手中之物成为战争的利器,便将其程序打乱,只待来年天下太平,遇上有缘人,并将其用于正途上,手镯为一个储物空间,是我所在时代的发明之物,里面是我来之前积累的一些物品,附有用法,进入只需使用意识,望珍之。 待光板消失后,手镯化作一道光芒进入柳姝婳额间,不一会儿脑海中便有虚拟的镯子模样。 过了许久,柳姝婳还呆呆地不敢置信,掐了下脸颊,痛意传来,才回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接着摸摸额间,她脑袋里有个镯子! 好在她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话本里常出现的器物滴血认主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中,一阵茫然之后便是狂喜,她有生之年竟然能遇上如此玄幻之事。 她虽然不知道千年后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想来应该是一个神话般的世界吧,否则也不可能有储物手镯这样的东西。 柳姝婳迫不及待用意识探入里面,发现是一间十平左右大小的储物间,明亮如月,里面放着几排整齐的书架,上面放着许多书籍,分门别类,有花卉类、农作物类、水利工具类…… 大致浏览到最后一排,一顿,眼中闪烁,不可思议,竟还有——兵器类! 深吸一口气,难怪这儿的主人不愿让它现世,不然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分卷阅读10 ,不知将引起多少纷争,就是放在现今,也不能随意让人知晓,否则…… 柳姝婳心中浮现一丝恐惧,浑身发凉,双手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在稍稍平复后,心才慢慢落了下来。 最后打定主意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就是她爹娘也不能轻易告知,不然牵连的人越多。 看来她以后在将军府要谨慎行事了。 人无法进入空间,于是柳姝婳将里面的书取出,趴在床上翻阅着,越看越入迷,这真是一个宝藏啊! 书里包容万象,说是百科全书也不为过,奇怪的是明明是她从未见过的字体,但奇妙的是她竟然能看懂是何意思。 书架下方的隔层上放了一些小布囊。 柳姝婳取出打开后,发现是一些种子,上面写着土豆、玉米、红薯…… 都是些她从未听过的作物,但不知怎得,她心有预感,这些将来大有作用。 第8章 流言 兴奋了一整夜的后果是第二天直到日晒三竿才醒。 外间嘈杂,有鸟叫声,争吵声,哭泣声,隐约听到绿竹的声音。 从睡梦中悠悠醒来的柳姝婳不知外边发生了什么,昨晚的兴奋和晚睡让她头有些胀痛,喊来婢女,喊了两声才看到秋然进来,绿竹跟在后头,一脸愤懑。 “这是怎得了?怎么一脸不高兴?还有,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嘈杂?” “夫人,您是不知道,这才第一天,奴婢就听到那几个小蹄子在背后说您的坏话呢!” 绿竹想起早上去准备早膳时听到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旁的秋然也是神色凝重,显然不悦。 “哦?她们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伸懒腰的动作一顿,柳姝婳很好奇她们都说了什么让绿竹如此不满。 “她们都在笑话您,说将军厌恶夫人,根本不喜欢这门婚事,连新婚之夜都不愿和夫人呆一起,还说夫人您如此瘦弱,肯定不能为将军诞下子嗣,怕是……怕是过不了几年就要香消玉殒……”说到最后,绿竹怒火中烧,竟敢如此咒她家夫人。 柳姝婳听了后倒是没那么生气,但是浑身温软气质冷了下来,眸中闪过冰冷。 她想过府中怕是有人不接纳她,会有人使绊子,但那又如何,她根本不在意,她要的不过是能在府中安稳过日子,不让爹娘挂心,顺便研究空间中的东西,并让它发挥价值。 只不过现在嘛……既然有人不长眼,她也不会是软柿子一样好捏。 “夫人,您也别放在心上,那几个始作俑者在外面跪着呢,您看怎么处理她们?”秋然见她不说话,低声安慰。 柳姝婳莞尔一笑,“不急,先给我梳妆吧!”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跪在外面的几个青衣婢女额头冒汗,脸色发白,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跟着一起凑热闹了,瞪了眼前头的粉衣婢女,都怪于紫苑,要不是她挑起事端…… 名唤于紫苑的婢女五官清秀,身材微胖,低垂着头,单眼皮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直到近一个时辰后,柳姝婳梳妆打扮用过早膳后才出来,一身蓝烟色百褶如意月裙,衬的女子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额间描着一朵京中流行的桃花钿,凤眸潋滟,唇若点樱,黑发如瀑,肌肤如脂。 婢女们都被惊艳住了,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动人的女子,就是那被人称颂的沈家女郎在她面前怕也是要逊色几分。 于紫苑见了眼中满是嫉妒。 但再美也敌不过接下来让她们浑身发凉的话。 她们的神色柳姝婳自然是看在眼里,自然没有错过那名婢女的嫉妒,漫不经心地看着几个跪着的婢女,轻描淡写道:“秋然,把她们送去悔过堂,按府中规矩处置吧。” 悔过堂顾名思义是惩戒下人的地方。 按规矩,多嘴多舌议论主子的婢女轻则掌嘴罚月银,重则被发卖,但一般被拉去悔过堂的下人都没有在府上出现过了。 她们都慌了,害怕了,跪着哭喊:“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乱说话的,求您饶过我吧……” “求求您了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饶过我们一次吧……” “是啊夫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您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呃……”突然有婢女指着前面的于紫苑道:“是她,夫人,就是她,是于紫苑说您不受将军待见的……” “是啊,就是她,还说等她成为了将军的人就要夺走您的位置……” 一有人转移矛头,众人群起而攻之,纷纷揭露她的丑行。 于紫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她们……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她只是嘲笑了柳姝婳几句,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 “谁不知道你仗着张妈妈嚣张跋扈,把自己当主子,仰慕将军……” 墙倒众人推,何况平日里她们可都是受过于紫苑的气,此时不踩一脚更待何时。 “你们这 分卷阅读11 群贱人!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于紫苑脸色涨红破口骂道。 “住口!夫人面前也敢放肆!”秋然厉色厉言。 “哦?是你撺掇她们私下议论主子的?你叫什么名字?”柳姝婳面上温声,看着于紫苑道。 于紫苑见她没有发怒,以为是顾忌她的身份,便神色倨傲道:“我叫于紫苑,府上的一等婢女,我姑姑是将军奶娘张妈妈。” “大胆,夫人面前也敢称我?”绿竹可不管她姑姑是谁呢,再厉害也是下人,她家夫人才是正经主子,况且她家夫人还是柳家大小姐呢! 于紫苑被她说的害怕了一瞬后又满不在乎,她姑姑可是将军的奶娘,从小伺候将军的,深得将军信任呢! “于紫苑啊……”柳姝婳温柔一笑,扶了扶步摇后面若冰霜,启唇:“来人,掌嘴。” 于紫苑神色僵硬,后退一步,指着她们,“你们敢,我姑姑可是将军的奶娘,打了我,我姑姑不会放过你们的!将军也不会放过你们——” 秋然可不听她的话,遵从柳姝婳的命令,扬手便是一巴掌,使尽了力气。 “啊!!”一掌下去于紫苑被打的尖叫,发丝凌乱,捂住肿起的脸颊。 秋然接着扬起手,还未落下—— “住手!”来者是一个身穿墨青色下人服,长相普通,颧骨略高的中年女人,急匆匆地赶来,制止了秋然。 赶到现场后,张妈妈脸上横肉颤颤,气喘吁吁,向柳姝婳欠了欠身子,问安:“夫人安。” “起来吧,你就是张妈妈?” “回夫人,老奴姓张,管着后院的婢子们,府里的人都喊老奴张妈妈,不知紫苑犯了何事,惹得夫人大怒?”张妈妈笑盈盈说道。 “既然张妈妈来了,秋然,你将发生的事儿说一遍吧。”柳姝婳喝了口茶道。 第9章 立威 秋然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张妈妈听了后内心骂于紫苑蠢货,但面上歉疚:“老奴有罪,管教不力,惹夫人不快了。” 说着拉过于紫苑,催促她:“紫苑,还不向夫人道歉!” 于紫苑不愿,张妈妈瞪了她一眼,她才喏喏道:“奴婢有罪,冒犯了夫人,求夫人饶过奴婢一次。” 她说完后,张妈妈接上,“夫人,紫苑是老奴看着长大的,生性简单,最是懂规矩,想必今儿是受人撺掇,年纪还小,蒙了心眼才说出那样的话,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她这次,回去后老奴定当好好管教她。” 柳姝婳听了都要气笑了,懂规矩?年纪小? 用宽宏大量来迫使她放过她们?她要是继续计较是不是就显得鸡肠小肚没有容人之量了?看来这个张妈妈也不是善茬,一来便给她下绊子。 仗着身份在府里只手遮天,真是好大的脸啊! 柳姝婳语气冷然:“张妈妈的意思是这件事轻轻揭过?当作没发生?” 张妈妈哂哂笑,“夫人您看这也只是小事,奴婢间的小打小闹,未曾伤害到您,况且您才刚过门,不希望到时传出去说您新嫁过来便打骂下人吧,将军要是知道了也对您不好,您说是吧?” “张妈妈是在威胁本夫人了?”柳姝婳微眯着眼,怒然起喝:“好大的胆子!不说本夫人与将军的婚事是圣上亲赐,何人敢置喙,便是本夫人,身出名门,品行可是得到圣上称赞的,你这是在质疑圣上? 忤逆圣意?既然本夫人嫁到了这府上,便是这府上的女主子,你算什么?仗着将军奶娘的身份在这称主子?”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张妈妈惊恐万状,软了腿跪倒在地,哭喊道:“夫人,夫人,老奴知罪,老奴万万没有违抗圣上的意思,更没有称主子的心,是老奴……是老奴猪油蒙了心,求夫人饶过奴婢这条贱命吧!看在老奴兢兢业业劳苦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是她昏了头了,看走了眼,以为这位身体体弱,又被宠着长大的娇娇女天真单纯,心软好骗,但真正高门大家出来的嫡女有几个是能被糊弄的?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先认错了。 众人看着张妈妈都下跪认错,也赶紧下跪:“夫人息怒!” 于紫苑更是吓得腿软,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到这个地步了,连姑姑都向她下跪了…… 柳姝婳有些倦了,懒得跟她费口舌,她最讨厌这种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人,当下立即道:“念在张妈妈这么多年伺候将军,打理后院的份上,饶过你这次,罚月银一月,抄府规十遍,至于于紫苑……” 柳姝婳眉目一拧,“议论主子,以下犯上,死不悔改,应当杖责发卖,但看在你是张妈妈唯一亲人的份上,就掌嘴三十,杖责十下,罚月银三个月。” 于紫苑一听发卖脸色煞白,都要昏过去了,后听到从轻发落也没好到哪里去,毕竟一个花季女子杖责十下也得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至于其他人,念在你们是初犯,就罚月银三个月,抄写府规二十遍,要是 分卷阅读12 下次还犯事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是是,奴婢们绝不再犯,多谢夫人……” “多谢夫人……” 一听不用被送去悔过堂,她们都松了一口气,感念柳姝婳仁慈,并下定决心绝不敢小瞧了这位夫人…… 经此一事,将军府中都见识到了这位新主子手段,不在看轻,都小心谨慎地做事,生怕怠慢了这位夫人。 柳姝婳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说完后便回了屋,开始钻研空间里的一切。 —— 萧佑是在第三天傍晚回府的。 一进院子,张妈妈仿若看到救世主,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哭着喊着:“将军啊,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萧佑皱眉,躲开她伸出想抓他裤脚的手,他不喜别人触碰,不悦:“发生了何事?” 见没碰到将军丝毫,张妈妈讪讪收回手,接着又是一顿大哭,袖口擦着眼泪哭诉:“将军啊,老奴从您出生起伺候您,从不敢怠慢,扪心自问对您尽心尽力,无愧老爷夫人的托付,打理府上也是尽职尽责,从未发生过大事,可如今……” “说重点!”两日来一直在处理军中事务,本就疲惫,他懒得听这一大段废话,即使这人是他小时的奶娘。 张妈妈面色一僵,继续道:“可是自从夫人嫁到将军府后,不但平白责罚了老奴,还给紫苑那丫头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她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老奴不要紧,可我那可怜的侄女哟,您见过的,长得水灵灵的,不知怎得就惹夫人生气了遭了这么大的罪……”说到最后开始捶打胸脯,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说夫人责罚了你?”至于那个什么侄女,萧佑自动忽略了,毕竟他根本没什么印象。 “为何责罚你们?” 凡事总得有个缘由吧。 张妈妈有丝心虚,接着绘声绘色地讲:“或许是那日将军您突然离去,夫人不悦,之后听到府中的流言,刚好紫苑那丫头那日去了膳房和夫人身边的丫头撞上了便起了争执,夫人便将她们叫过去问话,您也知道,紫苑她性子直。 但心不坏,在府里人缘好,夫人便以为是她撺掇丫鬟们私下议论主子,罚了她板子,老奴那日赶过去请罪,也被夫人连带责罚了。” “府中什么流言?”萧佑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过出去几日,怎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 “因着您突然离去,有多嘴的婢子说夫人惹您生气,您不喜这位夫人,宁可去军营,也不愿待府里……” 是因为这个? 萧佑面色冷峻,那日离去的确是事发突然,来不及解释。 “因为这个缘由她责罚了你们所有人?”萧佑有些怀疑,他不了解柳姝婳,但从传言和那日的相处来看,她不像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他不能一口断定。 “大致是了,您也知道,女子新婚夜丈夫不在总归是不好的,夫人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老奴求您做主只是不愿被冤枉,心疼我那侄女,不是想挑拨您和夫人的关系,望您不要过于怪罪夫人,不然老奴心难安啊!” 说完又抹了把眼泪。 萧佑听了后沉默不语,他不是听不出来张妈妈什么意思,她的侄女他可以不在意,但张妈妈是他爹娘嫁给他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要问一问的。 “你先回去吧,本将会处理。” 说完,即刻朝着听雪堂方向去。 张妈妈见他一脸肃然去听雪堂方向,大喜。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便是断定将军更信任她,毕竟她可是将军的奶娘,后院的一切事物可都是她在打理,她倒是不怕被柳姝婳记恨,毕竟这府里还是将军说了算! 只要将军怪罪了夫人,那受得罚也是值得的! 不仅将军对夫人颇有微词,今后夫人在将军府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想到夫人会被将军责骂,张妈妈就乐地笑出了声,一旁的小厮暗暗记下。 第10章 委屈 另一边,听雪堂。 柳姝婳早早地用完膳沐了浴,趴在软榻上。 秋然打开托盘里的香膏,挖出一块,细细地涂抹在夫人身上,抹完后轻轻按摩,加速吸收。 一身的疲惫瞬间去了大半,柳姝婳发出舒服地叹喟。 萧佑没叫人通报,径直来到寝卧,刚走至门口便听见: “唔,舒服,好舒服呀……” “那边,重一点,嗯——” “嘶,轻点轻点,嘤——” “呃……”顿时眼中划过惊愕,接着大怒,握紧拳头,她怎么敢? 怎么敢??柳姝婳,你怎么敢?? 一脚踹开门,怒吼:“你们——”在干什么? 话刚开口,就被眼前的画面愣住了:柳姝婳衣裙退至半腰,香肩美背,凝脂赛雪,暗香袭人,一旁的秋然脸颊微红,正在给她按腰… 分卷阅读13 … 柳姝婳被吼得一哆嗦,一脸茫然的看向门口,一脸惊愕的男人还保持着踹门的姿势,显得尤其滑稽。 “啊!” 柳姝婳反射性拽过被子裹住全身,秋然也反应过来,立马跪下:“奴婢见过将军。” 萧佑悻悻收回腿,想转身离开,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对秋然道,“你先下去吧。” 秋然瞄了眼柳姝婳,应声出去了。虽然她不知刚才将军那番行为是何意思。 屋里只剩二人,气氛诡异。 柳姝婳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萧佑人高马大地杵在那儿。 最后还是萧佑开口,语气正常:“我去外间,你先将衣服穿好。” 等他出去后柳姝婳才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脸颊生红,发丝微微凌乱。 整理好一切,她规矩地坐在床沿边,“将军进来吧。” 室内还残留着一股香膏的清香,夹杂着女子的体香,芬芳醉人。 萧佑坐在对面的贵妃榻上,原本是柳姝婳用来小憩的,他坐上去显得略微拥挤。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萧佑一顿,“你先说吧。” “将军进来时为何如此火大?”柳姝婳不解,门都被他踢坏了,上面一个明显的脚印。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萧佑就想起自己干的蠢事,竟然以为她…… 眼中闪过一懊悔,不仅是为自己的行为,也是对误会她的歉意。 “咳,脚力大了点,是我吓到你了,抱歉。”萧佑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致歉,有些不适。 “原来如此,将军可有用膳?若没有,我吩咐人给您备点夜宵?”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柳姝婳也并不在意。 萧佑颔首,默认了。 想到来这儿的正事,他直接开口:“听说……你前几日罚了人?” 柳姝婳一愣,原来是为这事而来的?心下有些不舒服。 “是,将军知道了?” 平静的面容和语气。 “张妈妈刚与我说了。” 哦,原来有人告状去了,柳姝婳撇撇嘴,不屑道。 未注意到他的神情,萧佑自顾自说:“他说你平白无故给她安罪名罚她俸禄,并罚了她侄女板子,可是这样?” 平白无故? 柳姝婳心一沉,抬头直视他,眸子清冷,“将军以为呢?” 对上她的双眸,萧佑一怔。 柳姝婳以为他是默认了,心里凉透,“将军便是这么想妾身的吗?张妈妈说什么就信什么,一回来便来质问妾身!”说着眼里含泪,视线掠过门上的脚印,更加难过,“原来您刚才发这么大火是因为这个!” 萧佑回过神来就听到她的控诉,心里有丝慌乱,“你,我只不过是问问,你别……” “问问?那将军怎么不先去问问知情的下人?一来便……平白无故?何叫平白无故?明明是那个于紫苑大肆宣扬说您是因为厌恶妾身才在大婚之日离去,还说她和您青梅竹马,都怪妾身的出现……呜呜呜……” 她边说,眼泪便如珍珠般掉落,声音哽咽,好似要把这一段时间委屈都哭出来。 萧佑彻底慌了,他只是想解决这件事情,看着她的眼泪,更是不忍心再说了,就是那日遇险都没见她哭成这个样子,有些头疼。 手碰到她的肩膀才发现她如此瘦弱,不同于他见过的女子,娇小柔弱,又心思敏感。 “你别……”哭了。 柳姝婳却听不到他的话一般,继续哭诉:“呜呜呜,明明就是你说军中有事离开,明明我都理解的,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人在这无亲无故,要是在京城,谁敢这么欺负我,冤枉我,我爹娘肯定要他好看,呜呜呜……” 然后擦了把眼泪,满脸红红的,直视萧佑,凶巴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想要我当你夫人你干嘛不早说,你要是说了我才不会大老远跑来给你当媳妇,京中有的是喜欢我的人,你要是不想和我过,我就回……唔唔唔……” 话还未说完,便被萧佑揉进了怀里,由于他实在高她太多,她的脸便被埋在他胸前。 “别哭了,是我的错,不该一来就质问你,我向你赔罪可好?” 萧佑难得的温柔,要是其他人见了肯定大跌眼镜,杀人不眨眼的阎罗竟然有如此柔情的一刻。 萧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很突兀,但他只是顺应本能。 看着她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地,仿佛烫在他心上,听到她委屈无助的话,有种酸涩在心间蔓延。 心里头强烈的念头是她不该是如此的,她是天之骄女,应该生来被人捧在手心。 如今却因为一道无端的圣旨,让两个不该有交集的人凑在了一起。 她说她本可以不嫁给他的,可如今却嫁给了他,是否也是心甘情愿与他…… 至于后面的气话,他是又气又好笑,怎么跟传言一点都不一样,娇气又…… 分卷阅读14 可爱。 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又涩又喜又怒,缠绕心间。 索性把她揉进怀里,让她说不了话。 “你……你快放开我!”柳姝婳在他怀里挣扎,却丝毫挣脱不开,“唔……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萧佑闷笑,笑声从胸膛传来,柳姝婳越发气急败坏。 在她打算踩他一脚的时候,萧佑放开了她。 柳姝婳微愣,又满脸通红:“你!你流氓!登徒子!” 说着伸手捶打他。 可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她呢,想起刚才自己又哭又闹的,简直丢脸丢大发了。 萧佑站在那儿不动,任她捶打,雨点般大的拳头砸在身上,就跟挠痒痒的似的,毫无威慑力。 见他这般,柳姝婳反而不好意思了,嘟囔道:“你为什么不还手?”显得她很蛮不讲理一样。 萧佑伸手一揽,两人身子再次紧贴,隔着面具的双眸含笑,音色低沉:“为夫犯错了,是该让夫人撒撒气。” 热气喷洒在脸上,显得格外暧昧。 柳姝婳不习惯和人靠这么近,尤其是男子,她挣脱腰间的大手,不自在道:“你,你说话就说话,不要乱动。”况且她还生着气呢! 看她这副样子,也只知道今日过了些,稍稍正色,沉吟道:“今日是我欠妥了,本想向你了解下那日的情况,毕竟张妈妈是我奶娘,照顾我许多些年,却未曾考虑过你,是我处理不当,你莫要生气了。” 经过那一遭,其实柳姝婳早就不气了,只是刚才性子上来了加上情绪不当,便控制不住。 如今见他诚恳,她也不再计较,小脸一撇,“那将军以后可要仔细了解完事情原委再来问我,不然以后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萧佑笑意越发深。 因着还有许多要事未处理,萧佑简单用了点膳,也未久待。 临走前唤来听雪堂的下人问了话,得到的答案和柳姝婳的一样,心里愧疚愈深,对张妈妈的那点子感情便淡了些。 第11章 种子 回到临枫院,萧佑喊来吴管家。 若说张妈妈管着后院大小事,那么吴管家便主要负责前院若干事。 吴管家本名吴元生,是萧佑从戎人手里救下的汉人,原先在主人家当小厮。 “将军,有何吩咐?”吴管家四十来岁,国字脸,憨厚中显出几分严肃。 “明日让张妈妈把后院的府印给夫人送去。另外,张妈妈年事已高,就让她多歇着。”意思是夺取她手中权力,安享晚年便是,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 吴管家微微诧异,他不是不知道张妈妈以前干过什么事,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主子都未发话。他也提醒过,但养大的心怎么听得进他的忠告。 “是,那奴才明日去给夫人请个安。”之前之所以未去是因为他那几日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听到张妈妈和夫人的事。 “嗯。”萧佑挥手,这些小事他不在意。 吴管家正要退下,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对了,张妈妈那侄女你看着办,府里不要这等心比天高的人。” 将军的意思他明白,他也见过几回于紫苑,每次碰到都是一副主子样,不过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丫鬟罢了。 张妈妈也是,这些年养的心都大了,竟然在将军面前拿乔,吴管家冷哼。 这府里怕是要变天咯。 第二日一大早吴管家便领着张妈妈来了听雪堂。 即便张妈妈一脸猪肝色不情不愿地把府印给了柳姝婳,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会站在夫人这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都要晕过去了,好在在府里这些年吃的膀大腰圆,饿个三天都没事。 吴管家则是被她所表现的气度所折服,不愧是大家小姐,不卑不亢,待人恰到好处。 柳姝婳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呢,送走人后,开始观察她的玉米种子。 这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因为只有一小袋,格外珍贵,所以只搬来一个花盆,按照书上所说的步骤开始种植。 “玉米,禾本科,又名苞谷,玉蜀黍,具有很强的耐旱性,耐寒性,耐贫瘠性……的高产量作物……” 柳姝婳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为雍州量身定制的作物吗? 据她所知,雍州地处西北,常年风沙干旱,水稻在这基本上种不活。 因此百姓多以养牧和种植小粟为主,即便如此,粮食对于雍州百姓来说只能算得上是勉强裹腹。 行兵打仗的军粮更是挨家挨户捐赠出来的,一顿下来有点肉汤就不错了。 至于朝廷,本就忌惮西北军,每年运送的粮草真正到雍州的不到三分之一。所以,一切还是靠自给自足。 想到如今的情势,柳姝婳心沉了下来,她不是什么大善人,但她知道如果没有西北军的话,大晋边疆不可能如此安稳。 她是从小饱读四书五经的闺阁女子,但 分卷阅读15 她的夫子是一位走遍大晋各州的侠客,晚年被爹爹请来教导她的功课。 闲暇之余,和她说起我朝的风土人情,各地美景……小小的柳姝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况且爹爹也曾和她说过萧佑此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能将,既然嫁给他了,便好好过日子,勿要妄听,勿要妄测。 柳姝婳一想起萧佑就想起那日的拥抱,脸颊微烫。 双手拍了拍脸,懊恼怎么就想起他来了。 柳姝婳从木桶里舀出一勺水,轻轻地浇在松软的土壤上,她从未种过农作物,因此心里有丝紧张,祈祷它快快发芽,否则就浪费了一粒种子。 布囊里的种子不多,失去一颗便少了一颗。 浇完水后,她把花盆搬到太阳底下,并喊来婢女小夏,让她在院子东侧开辟出一小块土来,她要种东西。 小夏不疑有他,听闻京城的小姐最喜欢在院子里种花养花,待时节到了便邀请其他小姐一同赏花,设宴,她以为柳姝婳也是如此。 —— 午时下人来报,一位叫常夏的嬷嬷到了。 因为常嬷嬷的到来,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柳姝婳埋在常嬷嬷的怀里,撒娇道:“嬷嬷您可算来了,您不在的日子,我可想您了!” “奴婢也想您了,一转眼,您都嫁作人妇了,可惜奴婢没有看着您出嫁,我家夫人出嫁时定是全天下最美貌的女子吧。” 常嬷嬷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欣慰道,常年板着的脸此时也软和下来,眼中泛着泪花。 柳姝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嬷嬷您就爱打趣我!” “噢对了,奴婢在扬州时听闻您遇刺了,可有受伤?”常嬷嬷想起当时听闻消息后,出了一身冷汗,现下扶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 “没事呢,当时虽然十分凶险,但将军救了我们。”柳姝婳任由她打量,安慰道,嬷嬷是除家人外,对她最好的了,不让她亲自看看是不会放心的。 “没事就好,奴婢也放心了,不过您一定吓到了吧,都怪奴婢没在您身边。”要不是因为那件事,她就不会耽搁路程了。 柳姝婳拍拍她的手,“现在无事了呢,您不用担心了。不知爹爹娘亲如何了?”她来时嬷嬷还在府中,应该知道他们的状况。 “老爷夫人除了伤心外,倒无其他情况,只是公子在学业上越发努力用功了,多次听闻夫人说他深夜还在复习功课。” “无事便好,我便怕他们很自责又担忧我,澄儿真的是长大了吧。” “夫人此前叮嘱奴婢一定要照顾好您,但这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老爷倒是将一封书信交给奴婢,并嘱咐一定要交到您手中。”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未开封的信封。 待嬷嬷下去安置后,柳姝婳打开后,前几页都是关怀的话,只是寻常的信罢了。 她想到爹爹不会平白无故交给嬷嬷一封话家常的信,于是用水浸湿后,背面字迹显现。 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在雍州的一些铺子,以及掌柜姓名。 柳姝婳会心一笑,她知道这是家里帮她在雍州都打点好了。 第12章 面具 进入九月份的雍州,不同于京城的干燥炎热,气温明显降下来的了,尤其是夜晚寒凉,露水浓重。 柳姝婳青丝披肩,倚靠在卧榻上,双手捧书,看得入迷。 亮黄的烛光下,衬得一张芙蓉小脸熠熠生辉。 古人言:灯下看美人。 果真如此…… 萧佑被吸引住,心下感慨,执笔地手迟迟未落,一滴墨随着时间的流逝滴落在公文上。 他今日原是打算在临枫院歇下,但想到之前府中的流言蜚语。 虽说如今无人敢再议论非非,但不知怎得就想起那日她的哭诉。 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两人相处,天经地义。 他合该多去看看她的。 她还小…… 于是便有了这幅画面。 萧佑看不进公文,索性放下笔,走到她身前。 柳姝婳正看得入迷,情节的高潮部分:主角小娘子和俊美将军互通心意后,感情升温,气氛暧昧,开始了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 她看得粉颊满面,耳朵微红。 蓦然间,一双黑色长靴入眼,一截裁剪精致的衣摆。 接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一双大手伸向她看的书。 柳姝婳反应过来,火速按住他的手,盖上书,藏在身后。 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看什么呢,就是本枯燥的诗书。” 温热黝黑的大掌上盖着一双粉白纤嫩的小手,萧佑指节微动,没有收回,而是疑惑道:“诗书?那藏什么?正好我近日对诗书颇感兴趣,不知夫人可否借我一阅。” 诗书? 呵,萧佑冷笑,鬼才信。 分卷阅读16 柳姝婳怎么可能会给他,那是她新看的话本,讲述的是小娘子遵从父母之言嫁给大将军的故事,情节生动,内容感人。 她将书藏进枕头,却不想眼前人突然逼近,眼前一晃,那书便到了他手中。 柳姝婳急得站起身去抢,“你还给我!” 无奈身高有限,加上力道不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翻开她正看到的地方,原本还是柔和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 只见上面写道:正所谓红被翻浪,娇儿无力,鸳鸯交颈舞,小娘子黛眉偏拢,朱唇呵如兰,兰蕊馥香,肤润玉肌丰。娇吟点点,汗光涔涔,发乱铺榻…… 侧面还贴心地附有插图,香艳至极,俨然是本有故事有情节的——避火图。 “这便是你说的枯燥乏味诗书?”萧佑似笑非笑道,很显然是在取笑她。 柳姝婳「噌」地火气就上来了,站在榻上叉腰:“怎么?你有意见啊?” 她本来是在研究空间里的书,他一来就赶紧换了本,接着她就…… 不对,都怪他,她根本不想看的。 萧佑倒是被她理直气壮地话逗乐了,“嗯?夫人看……这等书,还不许人说了?” “这种书怎么了?你看不起它们吗?万事万物皆有它存在的道理,作者写出来必然是有它存在的意义!” 柳姝婳反驳,里面主角的爱情故事感天动地,文笔尚佳,是本很不错的打发时间的话本。 但好像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存在的意义? 萧佑抿嘴,眼眸微眯,盯着她道:“夫人若是想了,跟为夫直说便是,何必看他人呢?” 柳姝婳一时不知他在说什么,侧目间瞥到上面的插图,惊得小脸爆红,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浑话。 吓得连连后退,但床榻绵软,脚下不稳。 “啊!”不慎滑倒时柳姝婳抓了一把他的衣袖。 刹那间两人跌倒在床,身子紧贴,女下男上。 萧佑威武的身躯压在她的身子上,隔着薄薄的寝衣,他能感受到身下的娇躯温软如玉,暗香袭人。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眸色变深。 柳姝婳只觉自己被压得身子僵硬,腰侧的大掌滚烫如火。 她推了推他,丝毫不动,抬头对上一双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睛,浓重的墨色似乎要把她卷入其中。 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不笑时冷漠锐利,似能看透这世间人心深处; 笑时灿若星河,仿佛世间繁华尽收他眼底。 柳姝婳突然觉得他脸上的面具很碍事,若是没有了它,就能看到完整的他了吧…… 她缓缓地抬起手抚在面具上,手指微动—— “你做什么?” 手腕间痛意传来,萧佑周身气质微冷。 自从那次重伤后,他从未在外人面前摘下过面具。 “为何要戴面具?”柳姝婳粉唇轻启,杏眼清澈,长睫微动。 萧佑抿嘴不语。 为什么? 那次若水大战后,他身负重伤,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寻常人见了无不惊悚,小儿见了更是啼哭不止,至此他便戴上了面具。 见他不说话,柳姝婳更好奇了,但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 “怕吓到你。”萧佑自嘲道。 柳姝婳被他眼中的情绪怔住,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望着他的眼睛,坚定道:“不会的。” 再可怖左右不过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萧佑眼神微闪,眼底泛起点点涟漪,似乎被她的坚定鼓舞了,动了动嘴唇,“好。” 得到他首肯,柳姝婳指尖微颤,将它慢慢摘了下来。 五官一点点露出,最后露出了全貌,柳姝婳双目微瞪,小嘴微张,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一张如刀雕刻出来的刚毅冷峻的容颜,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锐利如刀的凤目,鼻正唇薄,刚毅的轮廓,这是一张完全北方,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散发着英武的爆发力,唯一不足的是左脸上那道深入见骨的刀疤。 萧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心下微沉,果然,不怕都是骗人的! 侧过脸,不愿让她再见到。 却不想柳姝婳抚摸上那道疤,动作轻柔,说出的话更是饱含着心疼:“还疼吗?” 说着嘴唇凑近,吹了吹,如羽毛般轻软。 “吹一吹就不疼了吧。” 萧佑瞳孔巨缩,不敢置信,话到嘴边微微颤抖:“你……不怕?不觉得很可怕吗?”而且丑陋的紧,有时他自己摘下面具看了都厌恶自己。 柳姝婳听了他的话不太高兴,嘟嘟嘴:“才不会呢!将军你这道伤是被敌人砍伤的吧,这可是保家卫国的象征,是荣誉,怎么会可怕呢?” “而且我觉得将军长得真好看!”柳姝婳小声说道,目光看向他处,耳根微红。 至少这五官,这身材就比京城 分卷阅读17 那些风流公子好看多了。 京中盛行温润如玉,皮肤白皙的翩翩佳公子,但其实柳姝婳并不喜欢这一类型,总觉得缺了点阳刚之气。 心如山峦,起伏不定。 但萧佑只觉得心如泉涌,温热充胀。 一手揽过她,在她耳边附声:“夫人更是美如画。” 吾甚悦。 第13章 长辈 一晃几日,两人相处融洽,像一对正常的新婚夫妻。 每日处理完公事,萧佑便会来她这坐一坐,有时恰巧遇上用膳时间,他便留了下来。 那日摘下了面具,仿佛摘除了两人之间的一层隔阂。 她敬他,他也护她。 这日一大早,萧佑从校场赶回,备好马车,说要带柳姝婳去见一个人。 正在用早膳的柳姝婳好奇问他是何人? 据她所知,她在这边无亲无故,萧佑的亲长更是早早逝世,因此她在府中可以说上无婆婆妯娌,下无妾室庶子,无需早起请安,管教他人,可谓是一身轻松,乐得清闲。 “一位长辈,沈大将军妻子沈夫人。” 沈将军? “可是镇国公沈大将军沈义的夫人?” “是,沈将军虽逝世,但他夫人还健在,他们二人于我而言如父如母,照顾我许多。” 萧佑眼中满是尊敬。 柳姝婳心中惊讶,这位沈大将军可是开国重臣,晋朝大将,南征北战,御敌无数,智勇双全,被誉为常胜将军,一生驻守边疆,被圣上封为镇国公。 然而,五年前的冀州之战中突发旧疾,无人能救,最后不幸去世。 至于到底是否是突发旧疾,就不得而知了。 柳姝婳坐在梳妆台前,春月和绿竹在为她上妆梳发,透过铜镜,里面的人儿雪肤花貌,秀色可餐。 “夫人,您说是用这碧玉簪凤钗呢,还是这金丝八宝簪凤钗呢?” 春月拿着两支钗子对比,纠结选哪支才能衬托出夫人的华贵气质。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柳姝婳哪支都没有选,反而取了托盘中的白玉梅花簪给她。 “这支吧。” “啊?这支吗?可是夫人,这支簪子好素啊……”春月不解,这可是夫人第一次露面,应该要好好打扮,这样才能威慑住外人吧! “多嘴,夫人选这支必然有夫人的考虑,你懂什么?夫人您说是吧?”绿竹反驳她。 柳姝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沈老夫人辈分高,又颇受将军敬重,作为小辈我合该打扮地简单得体点,这支白玉簪既不会失了身份,也不会显得俗气,正合适。” 她戴完簪子,又吩咐:“绿竹,将我那碧霞云纹罗裙拿来。” 这是她从京城带来的,还从未穿过。 一番打扮后,已是半个时辰后。 柳姝婳一身浅色罗裙,妆容素雅,盘发后的头饰三两钗子点缀,简单雅致,落落大方。 刚踏出门,便见院子里背手而立的萧佑,看样子等了很久。 听到脚步声,萧佑转身和她对视,失神片刻,只知她披发极美,没想到梳起妇人发髻更美。 柳姝婳轻步走至他身前,“夫君等很久了?” “不久,刚到,可准备好了?” “嗯。”她轻点头,接着问:“你瞧我可有什么不同?”说着还原地转了个圈圈让他看清楚,眼神亮晶晶的。 萧佑佯装思考,片刻道:“夫人更美了。” 恰好一片花瓣飘落在她发丝上,萧佑走近抬手替她拈了下来,指尖残留着幽幽余香,不知是她的还是花的。 柳姝婳听他赞美,高兴之下牵住他的手。 萧佑盯住两人交握的手,反手相扣,一同往大门走去。 马车已在门口等候,萧佑先上车,待柳姝婳上车时,他伸出手一拉,将她带了上来。 马车宽敞,里面布置素净却五脏俱全,一旁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和几叠糕点,看着诱人美味。 柳姝婳端正地坐在铺了羊毛的席垫上,双手交握,听着车外轮子辘辘地声音,索性无聊,拈了块梅花糕,轻咬,发现竟格外的好吃,松软可口,梅香诱人。 不时关注她的萧佑见她吃得开心,眼中划过笑意,记下了。 “夫君,这梅花糕好吃,你也尝尝?”捕捉到他的余光,柳姝婳以为他也想吃,将糕点递到他唇边。 看着被咬了半块的梅花糕,萧佑眼皮一跳,摇头,“不了,我不爱甜的,你吃吧。” 柳姝婳嘟嘟嘴,以为是他嫌弃她吃过了,“好吧,那我都吃了,不给你留!” 听着她孩子气般的话,萧佑眼含笑意,摇了摇头,果真还是个孩子。 将军府距国公府稍远,马车颠簸,不消片刻柳姝婳开始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看她困得实在厉害,萧佑将她头轻拢到肩上,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分卷阅读18 ,动作轻柔。 沉睡中的柳姝婳好似有所感,「嘤咛」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 马车到国公府时已近晌午,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沈府。沈府的管家正领着奴仆等候着萧佑的到来。 听到马车行至的声音,后边的几个婢女都偷偷抬头,希望一睹萧将军和夫人的容颜。 只见一双大手撩开车帘,长腿着地,今日萧佑一身墨色鎏金竹纹长袍,腰上系着同色白玉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白鹿黑色锦靴,体型修长,丰神俊朗。 几个婢女都看呆了,她们常年在府中,少有机会出府,但也听过萧将军一表人才,如今见着,果真如此啊! 更让她们屏息惊叹的是,萧佑下车后在一旁伫立,待一只纤纤玉手伸出,他握住它,只见那马车里出来一位姿色天然,貌似天仙的女子,在将军的搀扶下下了车。 管家上前请安后,领着二人前去大厅,老夫人在那候着。 婢女们仍旧不敢相信,“小兰,你见着了吗?那将军夫人……” “嗯嗯,将军夫人果真如传言般……”小兰一时想不出词形容。 “容貌倾城,国色天香。”另一位接上。 “对对,两人真是对璧人,一个俊朗,一个貌美……” “诶诶闭嘴,你不要命啦?你忘了我们小姐也……” “是是,怪我多嘴,该打!” “呃……”大厅里,沈老夫人一身浅蓝色缎面上袄搭配红色织金马面裙,五十年纪,头上戴着抹额,面容慈祥又俱威严,双目炯炯有神,正打量着向她请安的柳姝婳。 容貌过人,举止端庄,不愧是贵女典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微微颔首。 沈老夫人目光和蔼,双手扶起柳姝婳:“好孩子快快请起,模样真好,老身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标致的人儿呢,长瑜有福呢。” 长瑜是萧佑的字。 柳姝婳偏头瞄了眼萧佑,羞涩道:“老夫人过奖了,是妾身有福能嫁给夫君。” 萧佑捏捏她的手心。 小夫妻间的动作沈老夫人看在眼里,“这感情好,你俩能心意相通,长长久久便是最好不过了。” 笑意满面,拍了拍柳姝婳的手,心中欣慰,看样子是个懂事的,希望真能和长瑜这孩子过下去。 也省的元霜那孩子记挂着不甘心呢。 第14章 争执 午饭过后不久,两人拜别沈老夫人,打道回府。 看着他们离开,沈老夫人喟叹,“方芹,郎才女貌,真是登对啊!” “是啊,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对一位女子如此体贴呢!”饭席间将军竟还替夫人盛汤夹菜,头一回见哩。 “我啊就担心元霜那孩子放不下,起了执拗。” 方芹,也就是方嬷嬷搀扶着老夫人,安慰她,“您就别操这个心了,大小姐虽然倔强,但很懂事,会想开的。” “但愿如此罢,我们沈府可就这一根独苗苗了。”她不愿孙女陷入其中,走了歪路。 想到逝去的老伴和儿子媳妇,老夫人眼中含泪。 “对了,那孩子是不是说午后到府?”沈老夫人突然想起前几日来信。 “是,大小姐应该在路上。” “希望他们不会撞上吧。” “是。” 萧佑本想陪她一道回府,无奈军中来了急报,不得不抽身离开,于是歉疚地看着柳姝婳。 柳姝婳也知他要事在身,耽搁不得,便没有耍小性子,而是莞尔一笑:“夫君快去吧,要事要紧,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去,不必担心。” 本是说好陪她一天,没想到自己先食言了,临走前抱住她,附耳道:“多谢夫人体谅,路上小心。” “嗯。” 雍州城的大街上没有京城热闹,但别有一番风味。 宽敞的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一旁的空地上有着许多张着大伞吆喝的商贩,卖小食,买首饰,买草药……应有尽有。 身穿粗布麻衣的百姓肤色较深,身材多为高大,步子迈得较大,熙熙攘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女子更未遮面,或有街头谈笑,或有小孩嬉戏,少了份虚浮,多了份淳朴。 柳姝婳一阵叹然。 但她很快被前方的首饰铺子吸引了。 名唤珍宝阁。 女孩子家爱俏,她也不例外,听说这是雍州城最有名的首饰铺子,贵人们赴宴挑选饰物的首选之地。 但柳姝婳进去后逛了一圈就失望了,目光所及都是些不时兴的镯子簪子,她几年前便戴过了。 一旁的店铺小二一看她神色,暗道这是遇上识货的贵客了,连忙上前道:“这位——额夫人,您要是对这些不满意,咱们店里二楼肯定包您满意!” 看她盘着发,应该是哪家新进门的夫人,只是不 分卷阅读19 知是哪家,他今日可未听闻哪个将军老爷新娶了夫人,除非…… 萧将军! 小二神色愈加恭敬,向她介绍:“夫人可要上二楼瞧瞧?” 柳姝婳台步间外面传来一声娇喝:“掌柜的,把你们这新出的那套头面拿出来给本小姐看看!”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粉色衣裙,头上戴着琳琅满目饰品的少女进来,腰间还别了一幅鞭子,神色倨傲。 身后跟着五六个家仆,各个不好惹的样子。 小二暗道不妙,这位祖宗怎么来了。 来人孙又菱,雍州刺史之女,年芳十八,是这出了名的跋扈,最有名的是她对萧将军的爱而不得,曾经为了嫁给他不惜绝食闹上吊,无奈将军根本不予理会,这成了她的一个笑话。 孙又菱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刚进铺子就看到长得比她美貌,肤色比她白的柳姝婳,顿时怒心生不满,喊住她:“站住,你是何人,见了本小姐也不下跪!” 柳姝婳转身看到的就是她这一身让人啼笑皆非的打扮,差点笑出了声,好在平生素养还在。 若是肤色白点或许还能撑上几分,但眼前的女子明显不是。 “你在喊我?” 孙又菱眼中冒火,别以为她没看到她的嘲笑,“说的就是你,你是哪家的小妾,竟如此不知礼数,见了本小姐还转身走!” 她可不觉得这是哪家的正经夫人,只有小妾才会如此狐媚勾人。 柳姝婳暗地里想翻白眼,果然,像韩心蕊一样骄纵的像个草包。 “你是何人,我为何要向你请安?”柳姝婳神色淡淡,没有喜怒。 “本小姐可是雍州刺史之女孙又菱!”下巴扬起地要升天般。 雍州刺史? 不好意思没听过。 “哦,孙小姐安好。” 随意两句,算是打发了。 “你!”孙又菱被她激地想上前掌掴,被柳姝婳身边的秋然拽住了。 “大胆,我家夫人可是萧大将军的夫人,你才是放肆!” 是她?柳姝婳? 就是她抢走了她的将军夫人之位? 孙又菱听了更加嫉妒,眼中闪过无数不甘和妒恨,从前有个有个沈元霜压她一筹,现又来了个柳姝婳? 柳姝婳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和她呆在一起都感觉容易降智,喊上秋然一道上楼。 小二上前,“孙小姐,您看……”说到一半被撞开了。 孙又菱看着她袅袅身姿,恼恨无比,右手摸向腰间,抽出皮鞭,挥向柳姝婳——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谁也没想到她会出手伤人。 “柳夫人——” “啪——”只见另一道皮鞭打落了孙又菱的鞭子。 冲劲下孙又菱向前踉跄了几下,怒道:“是谁?” “孙又菱你还是这么不长脑子爱打人啊!”一身红黑色劲装的沈元霜径直走来,扎着高马尾,五官明艳,身材高挑,气质干练。 孙又菱一见是她,气焰弱了下去,她虽然讨厌沈元霜,但又不能怎么办。 两人家世相当,况且她手中还有一支娘子军,她可还记得那次不过是嘲讽她克死双亲时,便被满身杀气的沈元霜挥着鞭子打得她求饶,她爹也不敢说什么。 想起脸上便浮现一阵屈辱。 “关你何事?你莫多管闲事!” 沈元霜她不敢动,但她柳姝婳算什么,一个在雍州孤身一人,无权无势的臭丫头罢了。 沈元霜嗤笑,“就是见不得你欺负人!” 说着瞧了眼柳姝婳,上下打量,心下嫌弃,长得不错,但娇娇弱弱,小矮子一个,没胸没屁股,受了欺负不还手,这就是萧佑娶的人? 柳姝婳对上的视线,心下微颤,指尖挠着手心,耳根微红。 没人知道她对英姿飒爽的美人毫无抵抗力。 第15章 解决 珍宝阁门口围观了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议论,皆好奇发生了什么。 在沈元霜转过头来前,她收回了目光,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只见柳姝婳上前,莲步轻移,落落大方,平和的语气中夹杂着凌厉:“不知本夫人哪里得罪孙小姐了,竟让你痛下杀手?” 她与她从无交集,一上来就如疯狗般乱吠。 “呵,本小姐看你不顺眼想要教训教训你还需要理由吗?”孙又菱不以为意。 “哦?教训教训?你说的教训就是平白无故挥鞭子伤人?”柳姝婳眉目流转间吐出的字愈发寒冷:“若按你这么说,我是否也可以看你不顺眼揍你一顿?” “你!你敢?”孙又菱没想到她这么伶牙俐齿。 “我有何不敢,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我大晋还有何王法?按大晋律法,故意伤人者,以其道还之或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孙小姐,你选哪一个?” 孙又菱脸色黑了两分,“你少在这儿唬人,什么律法?那都 分卷阅读20 是针对普通贱民,我爹可是刺史!” 此话一出,引起了民愤:“刺史家的小姐就可以知法犯法吗?” “我们普通百姓怎么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孙刺史真是教女无方,还有何资格做我们雍州的刺史?” “呃……”不满声越来越大,孙又菱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强自镇定道: “你,你这不是没事吗?” “我现在无事便可当做一切未曾发生?若不是幸得这位小姐出手,今日我怕是损了半条命!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刺史之女。 若今日不让你伏法,岂不是寒了这雍州百姓,以及三十万大军的心? 看在孙刺史这些年为雍州尽心尽责,劳心劳苦的份上,我今日不动你,希望孙刺史能够给本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沈元霜也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以为是个花瓶,没想到还有脑子。 若是她公然将孙又菱打了,虽然出了口恶气,但难免给众人留下头脑简单,行事鲁莽的印象。 如今这样,不仅显得她行事冷静落落大方,也给孙家留了颜面。 “柳姝婳,你少在这儿逞强,你在这雍州城无依无靠的,柳家权势再大,手在长也伸不到这,顾不上你。 何况你只不过是个空壳夫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将军根本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在你房里过夜!” 柳姝婳低头蹙眉,不语。 孙又菱洋洋得意,以为戳中了她的痛点。 看戏的沈元霜也心下微愣,下意识看了眼柳姝婳,见她皱眉不说话,以为她在伤心,心里有丝异样,想去安慰她。 这个念头让沈元霜如临大敌,她在想什么呢?柳姝婳可是她的情敌! 而当事人柳姝婳根本不知道她们脑补了些什么,她的重点都在将军府的事孙又菱竟然知晓得这么清楚。 看来这雍州和京城高门府宅一样,水深得很,鱼龙混杂,以后更要小心行事了。 “要我说呀,你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将军府,万一哪天将军就记起你这个人了。”孙又菱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嘲笑道。 这话太难听,沈元霜听了都忍不住想抽她一顿。 话落间,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孙小姐的话老奴一定会原话转告给将军!”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吴管家带着一队将军府侍卫整齐地护在门口。 穿过人群,吴管家恭敬地向柳姝婳一行人问安:“老奴见过夫人、沈小姐。” 柳姝婳惊讶,“吴管家,你怎么来了?” “回夫人的话,老奴按将军吩咐,在府门口等候夫人,迟迟不见夫人,听人说您差点受伤,这才匆忙赶来,是老奴办事不力,让您受惊了。”说着要下跪。 柳姝婳连忙扶起他,“并非吴管家的错,是我本想在此挑些头面,没想到……”看了眼一旁脸色青白交加的孙又菱,继续道:“没想到平白无故被孙小姐百般刁难。” 在来的路上吴管家就听说了整个事情经过,现在听了脸色更是沉了几分,这是在打将军府的脸。 “孙小姐,老奴是奉将军之命护夫人安全,今日您的所作所为老奴会如实禀报将军,至于您所听到的风言风语,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望您好自为之!” 孙又菱慌了,从吴管家进来她就感觉不妙,如今他的一番话更让是让她觉得完了!不仅惹得将军更加厌恶她,回去后她爹都会打死她。 最后她咬咬牙,想挽回点局面,道:“柳……夫人,您……” 柳姝婳知道她想说什么,立马打断:“既然如此,孙小姐好自为之吧,来人,送孙小姐回府,并与孙大人好好说说他家女儿干了些什么。” 韩心蕊都没她蠢。 远在京城的韩心蕊突然打了个喷嚏。 两个侍卫出列,请孙又菱回府,实际上是强硬的驱赶,她脸色难看,随身来的奴奴仆也敢怒不敢言。 事情解决了,柳姝婳也没了挑选头饰的心,只能等着下次再来。 沈元霜好戏看完了,打算离开,就被叫住了。 “沈小姐,今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柳姝婳小步走至她身前,轻轻一福身,端庄有礼。 沈元霜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柳姝婳,冷若冰霜道:“顺手罢了。” 柳姝婳却不觉得她冷漠,反而看得出她应该是个外冷心热的女子,不然不会出手相助了,于是心里好感更高了。 “不知沈小姐家住何方,来日我定当登门回谢。”柳姝婳期待地看着她,她想和她交个朋友。 沈元霜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边手有点痒想摸摸她的头,一边唾弃自己并大骂柳姝婳是个傻子,竟对情敌如此友好。 两相矛盾下干脆翻身骑马离开,留下一句话:“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柳姝婳怔怔地看着她一骑绝尘,目露羡慕,真是位有个性的女子啊! 分卷阅读21 “夫人,那位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沈元霜。” 柳姝婳惊讶,“就是今日我和将军一道去拜访的沈府?” “是……” 吴管家想了想,又加了句:“沈小姐曾爱慕将军。” 柳姝婳:这朋友怕是做不成了。 而另一边…… 孙刺史气得扇了孙又菱一巴掌,并勒令她回房思过,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出府。 孙又菱坐在铜镜前捂着红肿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柳姝婳,都怪你,你给我等着。” 第16章 思念 柳姝婳的种子发芽了。 这是她一大早起来发现的,原本光秃秃的土壤上冒出了尖尖的嫩芽,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这才过了几日,柳姝婳欣喜无比,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吧,接下来是等它们长成嫩苗。 她想用手去碰碰它们又怕伤了嫩芽。 那日叫人将土地翻新后,她就把原来在花盆里的玉米种子以及空间里发了芽土豆,红薯一块种了。 颇有成就感的柳姝婳想喊人来把后院的一小块空地也给刨了,准备多种一些。 但想到快要入秋了,接着便是寒冬,担心到时好不容易长成的幼苗被冻死了,于是犹豫了。 罢了,先翻翻书看是否有其他法子。 闲来无事,柳姝婳想起给家人写信,提笔告诉他们女儿无事,过得很好,不要记挂,叮嘱爹娘要照顾好身体,阿弟要安心温习功课,来日定能科举进士,金榜题名…… 明明很平常的话,柳姝婳却写了几页纸,写着写着泪水朦胧了双眼,一滴一滴落在纸上,点点晕染开来。 写完后,将它们装入信封,喊来秋然,让她把信送出去。 秋然出去后,常嬷嬷进来,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格外心疼,上前安慰她:“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分离聚合乃人之常情,哭多了容易伤身子,尤其对眼睛不好。” “嬷嬷,道理我都懂。”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思念家人。 “哎。”常嬷嬷用手绢轻柔地帮她擦了擦眼泪,柔和道:“今日恰好是十五,正是月圆之日,不如您晚膳后抚抚琴,纾解心中的苦闷?” 柳姝婳想了想,自己好想很久没有弹琴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秋然拿到信后第一时间便吩咐人送了出去。 “这是夫人的信,尽快送去京城相府,万不可耽搁。” 侍卫点头示意知晓。 她却不知府里侍卫那到书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送去驿站,而是交给了一个人。 萧佑从审讯室出来时已是傍晚,身上带着血腥味,面容冷峻,晚风一吹,散了不少,但衣角的血迹却难以忽视。 张承拿着一封书信前来,交给他,“将军,这是府里截下的信,请您过目。” 将军府一直有规定,来往书信皆有人看过后才会送进或送出,以往没有女主子,截下的书信都是专门有人查阅。 但这封不一样,是夫人写的,下面的人斟酌了下还是交由将军亲自过目。 萧佑打开书信,第一眼便看到上面的泪痕,大拇指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才大致浏览了几行。 不得不说,才名远播的柳姝婳也写得一手好字,簪花小楷,笔力劲道,又不失风骨,自有一番风格。 萧佑看完后将信收好,递给张承,“尽快送去吧,以后夫人的信直接送出去。”意思是不必再拦下来给他过目。 张承犹豫道:“将军不怕夫人是柳相派来的……额,将府内详细的事告知柳相?”卧底一词还是没说出口,换了种委婉的说法。 毕竟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柳相心中所想,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万一夫人知晓了些不该知道的给那边传信,岂不是…… “不必,柳松云不是傻子,若他有心探取消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 张承点头明白。 “对了,孙家那边怎么说?”明显指的是那日珍宝阁的事。 “回将军,孙大人说他已经教训了女儿,希望您不要计较,他愿意奉上五十石粮草谢罪!” 说到最后张承明显激动了,这可是五十石啊,够吃上好一阵子了,以往那孙良可是一毛不拔,如今却主动献上。 “嗯,到时吩咐兄弟们仔细核算,咱们那位孙大人可是个老狐狸。”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这回孙良大出血了,孙又菱可真会坑她爹啊,萧佑讥笑。 夜晚月亮皎洁明亮,似一轮玉盘。 月光下,柳姝婳坐而抚琴,轻拢两下,熟悉感涌上指尖,一曲《思乡曲》悠然响起。 琴声悠扬,在黑夜中格外清晰,下人们都沉浸其中,心里感叹:夫人的琴声真好听。 萧佑走在青石板上,远处传来缕缕琴声,时而舒缓,时而低沉,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流入心底。 顺着琴声寻去,入眼的便是一袭白衣的柳姝婳坐于月下,素手抚琴,清冷 分卷阅读22 的月光洒在她身上,仿佛批了层柔纱,恍若月光仙子下凡。 琴声渐渐没入,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月光也随之黯淡,而那坐着的人儿也似要羽化而去。 萧佑心里一紧,喊出了声。 柳姝婳抬头望去,一身黑衣的萧佑背手而立,眼中还残余着刚才的慌乱。 她嫣然一笑,璀璨如花,“将军,你来了?” 你来了? 那一刻在萧佑眼中,她就像一位等待情郎的痴情女子,那一曲愁思是为他抚奏的,见他来了欢喜无比,喜怒皆在脸上。 “嗯,夜里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看着她单薄的身子,萧佑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在她身上。 “谢将军关心。”柳姝婳拢紧外衣,“将军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听说你今日哭了?” 柳姝婳脸上一热,神情忸怩,“将军怎么知道了?” 唔,好丢脸。 “想家了?” “嗯。”她低头道。 萧佑有些心疼,走近握住她的肩,安慰她:“这儿也是你的家,若有不开心的可告知我,若以后有机会,我便带你回京可好?” 他极少会许承诺,如今却是见不得她难过。 “真的?”柳姝婳眼神放光,雀跃道。 “嗯,真的,作为报酬,可否为我弹一曲?” “好。” 柳姝婳拉着他坐下,为他弹了曲《解忧》。 她能感觉到他心事太多,又不会轻易向他人诉说,憋在心中,自己承受最是苦。 潺潺如流水般的曲子跃入心间,近日的劳累一下子化为灰烬。 萧佑喟叹,雍州少有乐声,他生于这片故土,常听到的羌笛声太过悲凉,远不如她的琴声来的清越动听。 月光如水,皓月之下,两颗心又近了几分。 第17章 消息 金秋十月,桂子飘香。 但雍州城并无桂花,有的只是梧桐和枯黄的落叶。 玉米已经长到一米高了,土豆红薯也成了幼苗发了藤,长势喜人。 原本柳姝婳还担忧深秋后,这些作物受不住寒冷。没想到,这都是一些高速生长作物,仅仅两个月便能结果。 据她所知,南方的水稻都要近四个月才能结谷割稻子。 而她下一步就是等它们结果后看看是何种模样,产量如何,再找专门的人大量种植了。 想想都让人欣喜若狂。 不过眼下还是去看看爹爹给她打点的铺子,在城东街道,是一家脂粉铺子。 她的嫁妆有许多,铺子也不少,但唯有它最重要。 由于是新开的铺子,加上柳姝婳一直忙于其他,便忽略了它。 如今终于有时间去看看了。 为了方便,柳姝婳一身男装打扮,身边只带了秋然一人。 马车不过两刻钟便到了,下马后柳姝婳才发现竟是在珍宝阁斜对面的一家毫不起眼的铺子。 上次因为在珍宝阁闹了不愉快,回府后不久便收到了珍宝阁掌柜的送来的价值不菲珍珠玲珑头面,说是东家让人送来的的赔罪礼。 至于这个东家是谁,她不知道,也没兴趣。 进店后,昏昏欲睡的掌柜微抬了下眼皮,懒懒道:“公子自行瞧一瞧,看是否有瞧得上的。” 柳姝婳从袖中拿出一块腰牌,玉质的,纹路素净,中间刻着一个「柳」字。 掌柜的一个哆嗦,清醒了,大小姐竟然亲自来了。 连忙从柜台前出来,作揖道:“见过小姐,不知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不必多礼,以后喊我公子吧,我今日来就是随便瞧瞧。” 掌柜环顾了四周,低声道:“小……哦不公子可要看看账本。” 柳姝婳眉间微挑,懂他的意思,“好。” “您这边请。”说着绕过物架来到隔间。 “秋然在外守着,有人来便喊一声。” “是。” “公子,小的姓李名山,您唤我李山便是。”李山边说便为她倒茶。 “嗯,李山,近日爹爹可有消息?”萧佑说得对,书信来往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要紧的消息都是从这儿来的。 “回公子,前一段时间倒是没有,不过昨日倒是来了消息。”李山从暗格里取出一纸条,密封的,递给她,“您看。” 柳姝婳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短短六个字:京有变,助萧佑。 柳姝婳看完后脸色严肃,陷入深思,爹爹是说京城有大变动,让她尽力帮扶萧佑。 至于怎么帮,那就没说了。 李山看她脸色凝重,试探道:“老爷可是说了什么重大的消息?” “嗯,你可知今日京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爹爹如此说。 李山回忆,正色道:“小的来京时便听到一 分卷阅读23 些风声,说是太子惹怒了圣上,被免了职,在东宫禁足。” 柳姝婳大惊,虽说圣上一直不喜太子哥哥,但从来也没有罢过职,顶多嘴上训斥。 圣上一直宠信韩贵妃,更是对其所处的三皇子宠爱有加,致使三皇子的风头一直压过太子哥哥。 她不喜欢三皇子,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想起那双令人作呕的双眸便浑身一抖。 看来,爹爹是要帮太子哥哥了…… 抬手将纸条烧毁,柳姝婳问他:“平常你都是怎么送信的?” 快马加鞭肯定是不行的,再快的马来回也要半个月。 “回夫人,我们有专门的信鸽送信。”说着食指节碰着嘴唇一吹,几只洁白无暇的信鸽进来,“您瞧,这些鸽子比普通的要强健,速度更快,也不会出差错。” 这是柳家独有的信鸽,况且送信前都是分地方放,以免被拦下。 柳姝婳摸了摸其中一只,看起来的确更强壮,黑豆般的眼睛都更犀利。 柳姝婳放心了,“那边好,待有消息我会找你。” “是。” “公子,有人来了。”守在外面的秋然低喊道。 一位身穿不凡的夫人挽着一位戴着面纱的年轻小姐进店,小姐看起来有些失落,身后两三个婢女,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 掌柜的迎上去,“夫人小姐安好,小店简陋,您随意看看。” 说是简陋的确简陋,货架上放着几排胭脂水粉,里间是几个妆奁,用来给女子试妆的,因为旧无来人,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掌柜的,把你家上好的胭脂拿出来瞧瞧。”锦衣妇人看了一圈,微微皱眉。 “这位夫人,小店里的胭脂都在这儿了。”李山笑吟吟道。 “都在这儿了?” “是,由于近日风大,进了些许灰尘,但不影响使用,这些都是从京城里拿来的上好的脂粉。”李山有些汗颜,叫人来打扫。 都怪他一心想着自己的来这的主要目的,忘了打理铺子。 经过擦拭后,店里的东西恍然一新。 这位夫人端起一罐,打开轻闻,眉头微松,好像真的不错,但,“掌柜,你家的胭脂也太贵了吧,比那凝露坊的还贵一些。” 要知道凝露坊可是雍州最好的脂粉店,只是掌柜和小二目中无人了些。 “夫人,我这可都是最好的胭脂,在京城里大受各家小姐追捧,这儿的货可都是从颜熙阁那来的,童叟无欺。”这话倒是实话,颜熙阁是柳家的产业。 夫人一听,少了几分不满,慈爱地对一旁的女子道:“烟儿啊,要不看看这儿的?凝露坊不肯卖给我们,咱们就买比它家贵的,如何?” 凝露坊一直打着老字号的胭脂牌号,卖完了的便不在上新,但最让她恼火的是小二竟然暗地里竟说她家烟儿用了也不会好看,何必浪费,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白家虽不是什么高门贵府,可也是一州转运使。 “娘,算了吧,不管用什么,女儿也……”白烟失落道,摸了摸脸颊,上面有一道小疤,难看极了。 “可是过不久就是沈家宴会了,你总要打扮一番露面的。” 此次宴会是沈家办的,雍州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被邀请了,说是大家伙儿聚聚。 柳姝婳也不例外。 第18章 改妆 “可是娘……我不想去,反正去了也是被人嘲笑,还不如不去。”白烟丧气道。 “你!哎!”她知道女儿在想什么,无非是怕人见了她脸上的疤。 但她也很无奈,女儿的疤是小时候被人推倒撞在了尖锐的石头上,又没有及时得到治疗,后来找了许多郎中都无法治好,这也是她和她爹的心病。 “那我们走吧。”女儿不想,她也不能强迫。 “这位夫人请留步!” 在里间听了许久的柳姝婳出来喊住她们。 她本不打算露面的,但小二与她说这是白转运使的夫人和女儿。 转运使虽然官职不高,从五品,但在某些方面却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柳姝婳有意与她们交好。 女装的柳姝婳是位绝色美人,男装的她便是位清秀公子。 “你是?”白夫人错愕,没想到是位如此白净清秀的公子,身量小了点,但肤色似雪,比她见过的任何夫人小姐都要白上几分。 “在下姓刘,是这家铺子的东家,看夫人小姐面容忧愁,斗胆请问二位有何困扰,或许在下能为您解决。” “这……”白夫人犹豫,不知是否要说实话。 柳姝婳仍旧微笑,“在下唐突问一句,观这位小姐戴着面纱,可是面容有所损伤?” 白夫人一惊,倒是白烟坦然道:“是。” 说着解下了面纱,戴着面纱也不过是欲盖弥彰,大家都知晓她脸上有伤,而且不知怎得她隐隐有些相信 分卷阅读24 这位公子真的能为她解愁。 柳姝婳见了倒是面不改色,更可怕的刀疤她都见过呢。 其实只是一道小伤疤,平日里只要上粉盖一盖,再稍加修饰,便能遮住,与常人无异。 不过她早些时候就发现了,雍州的妇人女子都很少会打扮,妆容也极其简单,上个胭脂,涂个口脂算是好了。 “小姐五官清秀,只是有道小小的疤,上妆便能遮住,不知是否允许在下为您试上一试?”柳姝婳浅笑嫣嫣。 听了她的话后,白夫人和身后的奴仆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低头的白烟握紧了手,忐忑道:“真,真的吗?” 即便只是能遮住,她也想试上一试。 “是,家里男儿多,在下从小被娘亲当女孩子养,便也学了几分京城里的上妆手艺。” 这些话自然是她胡诌的,她平日里不常带妆,只有赴宴游玩时才会。 但每次备受各家小姐追捧的妆容都是她细细钻研出来的,例如娇梨妆、桃花妆、仙娥妆…… 白夫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就试试吧。” 柳姝婳请她去里间,坐在妆奁前。 秋然拿来妆匣,轻声问柳姝婳,“夫人,让奴婢来吧。” 柳姝婳轻摇头,“不必。”她既然说了她来,便是她,她也愿意给白家卖个好。 白烟侧对着镜子,看不到自己,只能感受到柳姝婳在她脸上涂抹轻刷勾画。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暖香,白烟心一动,开口:“你是……女儿家吧。” 柳姝婳画眉的手一顿,险些画歪了,尬笑:“你……被你发现了?” 白烟解释,“你身上有女儿家的香,况且你皮肤细软,领子下并无喉结。” “白小姐真是心如发丝,的确,我是女子,为了生计出来谋生。”柳姝婳不想这个时候暴露身份。 白烟也不知信了几分,渐渐地开始跟她搭话,笃定道:“刘小姐是从京城来的吧。” 不然怎么会知晓这么多。 “嗯,老家是在京城。” 白烟看着她粉白的下颌,目露羡慕。 敷粉,画眉,抹胭脂等,近一个时辰过去,柳姝婳将最后一笔勾画完,吐了一口气,将她转到镜子前,愉悦道:“白小姐,你看。” 白烟缓缓睁开了眼睛,怔住。 这是她吗? 镜子里的人清丽无双,蛾眉皓齿,眉宇间的温柔替代了以往的愁绪,显得格外温婉。 尤其是右脸颊上的那一朵兰花,更是独特无比,又不显突兀。 白烟指尖轻点兰花,“这……我还是第一次见把花画在脸上。” 柳姝婳掩笑,“只是在这不常见罢了,在其他地方可是习以为常了,女子都爱把花钿或者花瓣附在脸上。” 白夫人听到动静后也进来了,看到妆后的女儿,不可思议之余又喜笑颜开:“烟儿,快让娘看看,哎哟,你可真美!不愧是我女儿。” 白夫人也是第一次见这等妆容,遮掩了女儿脸上的瑕疵,凸显了优点,满意极了。 “多谢刘公子,你手艺可真巧,赶明儿我得和其他夫人引荐引荐你家的铺子。” “多谢夫人夸赞,恰好月底这铺子重新开张,望您能来赏脸了!” 柳姝婳打算把这间店铺利用起来,不仅卖胭脂水粉,也负责上妆,至于上妆的人,自然是培训出一批丫鬟。 白夫人心情愉悦,临走前打包了一堆脂粉。 柳姝婳留了她们的地址,表示会将上妆步骤,注意事项写在纸上着人送去她府上,只需自己钻研多加练习,便能学会。 送走白家人后,柳姝婳又和李山谈了半个时辰关于店铺重新开张的事。 天色已晚,柳姝婳和秋然坐着马车回府,刚到门口恰好遇上了从军营回来的萧佑。 一天下来收获巨多的柳姝婳心情灿烂,提着下摆小跑到他面前,言笑晏晏,“将军,你回来啦!” 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一副男儿打扮。 萧佑刚下马就差点被一个小炮仗撞到,入眼就是她白净的小脸和少年样子,额间一跳,“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副打扮?” 柳姝婳笑嘻嘻不正经道:“我去视察爹爹给我的嫁妆铺子了,这样打扮方便些。” 萧佑「啧」了一声,捏捏她白软的脸颊,打趣她:“你还会管铺子?莫要亏本了便好。” “将军莫要小瞧人。”柳姝婳娇嗔,接着踮起脚尖。 萧佑摒住了呼吸。 可惜柳姝婳只是凑近他耳朵,小声告诉他:“将军,过几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既然爹爹不与他为敌,那她就先告诉他一些好消息吧。 而想歪了的萧佑耳根微红,心里唾骂自己。 “好。”也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高兴。 “下次出门多带些人。”不然他不放心。 “好,听将军 分卷阅读25 的。” 第19章 画册 文芳斋。 “公子是想买什么?小的给您拿去。”店里的小二见有客人来,殷勤上前。 “小二,你们这可有上好的油烟墨和紫毫笔?”她从桃花笑出来,路过这家门庭冷落的书房用具铺子,想起绘图缺少的笔墨,便想进来看看。 桃花笑是李山管着的那间铺子,也是柳姝婳打算重新开业脂粉店,取自面若桃花笑如靥之意。 “额,公子您稍等,小的去问问掌柜的。”小二面色犹豫,歉声道。 “好。”柳姝婳站在大厅里,环顾四周,小小的一间,似乎有两层,却是五脏俱全,装璜雅致,倒有一番文人风味。 “这位公子可是想要上好的紫毫笔和油烟墨?”年约四十,蓄着胡须的掌柜从楼梯下来,笑呵呵道。 “是。”柳姝婳颔首。 “怕是不巧了,仅剩的一幅刚好被另一位公子预定了。”掌柜面上歉然,作揖。 “没有了?”柳姝婳失落。 掌柜很是抱歉,“不瞒您说,这紫毫和油烟墨在雍州甚是难卖出去,大家寻常买的也大都是些普通的笔墨,所以为了不亏本,小店都是只有卖出去一两副才会酌情进货。” “这是为何?”柳姝婳不解,按理来说,不管在哪,众多文人贵族都是追求最好的笔墨为佳。 掌柜怅然解释:“您是外地来的吧,怕是有所不知,雍州常年战乱,家家户户的男儿皆是从军去了,科举进士的男儿极少,因此都用不上这些……” 说着眼中含泪,“便是小儿,也是去年十一月从军去了,快一年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哎。” 士兵无要事不得归家,因而军营虽就在雍州城,但他也很久没见到儿子了。 柳姝婳听了后沉默不语,心中有些难受。 京中男儿多养尊处优,唇红齿白,崇尚文人风流,寻欢作乐,写诗作画,流觞曲水,好不肆意快活。蒙祖上荫庇者众多,寒门子弟也多,皆以入朝为官为志。 在众人眼中,世道和平,百姓安居乐,殊不知在边关生活的百姓温饱不足,性命难保,家里十一二岁从军的更是数不胜数,便是女子,迫不得已也要拿起武器对抗敌人…… 她心里涌起一股羞愧。 掌柜的情绪来的快也收的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道:“让您见笑了。” “并无,令郎是个英雄,不知他叫什么?”或许能和萧佑提一提。 “小儿名叫万飞,若您不介意,待下一批笔墨到了,我差人到您府上告诉您?” “也好。”柳姝婳语罢,楼上传来响动,似乎有东西掉落。 “楼上是?” “噢,楼上是书阁,若您感兴趣,您可上去瞧一瞧,今日店里到了一批新书,或许是伙计搬书时不小心弄得。” 柳姝婳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楼上的书阁不大,只有五六排书架的样子,倒是收拾得很干净整齐,不见灰尘。 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叠糕点,一盏茶,茶杯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有人来过。 柳姝婳一排排走过去,大多是些启蒙类的书以及兵书,打发时间的话本子少之又少。 忽地视线一顿,停留在最上方的那排,一本皮黄色的画册,竟然在这看到它了。 柳姝婳伸手去拿,可惜身高不够,踮了踮脚尖,仍旧只能碰到书沿,她有些恼羞地蹦跶两下。 “扑哧。”一声发笑从头顶传来,接着一只修长白净的手绕过头顶拿下了画册。 柳姝婳猛地回头撞上他的胸膛,被撞的孙文宣后退一步,弯腰咳嗽起来。对不起,你没事吧?”柳姝婳一阵慌乱,忙将他扶起。 “无事,老毛病了。”孙文宣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变得红润,摆手道。 “抱歉,我没想到后面有人。”柳姝婳依旧歉疚道。 “不怪你,是我吓到你了。”孙文宣温和脸上浮现一丝歉意。 “你可是想要这本?”他将画册递给她。 “是,多谢公子。” 这本画册名为《浮华传》,是一本连环画类故事集,讲的是一位名叫浮华的男子生来命运多舛,从小身体虚弱,母亲被害去世,父亲娶了新人,有了新的孩子,他为了生存不得不顺从他们,表面谦逊温和,实则冷漠腹黑,不断挣脱世俗束缚的故事。 不过上一次看时,画册只连载到了浮华科举及第,成了进士的一幕。 柳姝婳还在遗憾不知猴年马月能看到新的情节了,没想到在偏远的雍州竟有它。 柳姝婳就地坐下,翻开画册细细阅读,画风细腻,一帧一幕皆是精品,看得出来这位画者的绘画技艺精湛。 见她看得入迷,孙文宣心里起了波澜,问道:“公子也爱看这本画册?” 柳姝婳抬起头眼里有丝迷茫后回想起他说了什么,一喜,“公子也看《浮华传》?” 分卷阅读26 “嗯,从它问世起便一直追看,可惜画者好像弃笔了。” “啊?”柳姝婳惊呼,“为何?”她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孙文宣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怅然,“大约是力不从心吧。” 柳姝婳眼中可惜,可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不知晓画者是谁,不过,“公子可是认识这位画者?” 孙文宣倒是没想到她如此敏锐,“见过两面,但交情不深。” “他是雍州人?” “算是,不过前几个月回了扬州。”为了打消她的念头,孙文宣只好这么说。 “可惜了,我还想见一见这位先生呢。” 孙文宣眉目一动,忍不住问:“公子觉得浮华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如此喜爱。 柳姝婳思考片刻道:“是个可怜人,也是个有抱负的人。” “公子不觉得他很是虚伪?”一边温和谦虚待人有礼,一边暗地里陷害继妹,教训同窗。 就像他一样,孙文宣自嘲。 “虚伪?为何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所经历的是不一样,性情必然不同,况且浮华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为了生存罢了,若他不这样做,怎能出人头地,为母报仇?若这样就是虚伪了,那世人大多是虚伪小人了。” 礼教告诉她,做人要表里如一,在她看来只是针对君子罢了,对于本就是小人的人,大度只会让自己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孙文宣默然,低垂的眼眸中浓墨汹涌。 是啊,他为什么要困住自己,众人皆说他对父亲继母尊敬,其实他恨不得他们去死!为他母亲陪葬!! 第20章 跟踪 “你还好吗?”柳姝婳见他不说话,关切问道。 孙文宣收敛起眼中的疯狂,微微一笑,“无事,只是想起些事情罢了,多谢公子的一番话,在下豁然开朗。” 柳姝婳不好意思挠头,“过奖了。” “不知公子叫什么?在下姓孙名文宣。” “我叫刘……三,我叫刘三。” “刘三……名字真别致。” 柳姝婳打着哈哈,“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她怕再待下去就要被问家住何方了。 孙文宣撇了眼明亮的天色,望着她下楼的背影,眼中的温柔不见,只余冷漠,嘴角平直,“孙游,去查查他的身份。” 书架后走出一个小厮,低头恭敬道:“是,公子。” 出来后,天色还早,柳姝婳吩咐侍卫在一旁等着,她去逛逛。 侍卫长面色踌躇道:“夫人,您要吃什么属下去帮您买吧。” “不用。”柳姝婳毫不犹豫拒绝,只是想一个人走走罢了,这儿到处是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柳姝婳走着走着,这儿看看,那儿瞧瞧,新奇的很,正想去前面的小食摊上看看,余光一瞥就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姑娘! 她刚想开口喊她,就发现她身后有个鬼鬼祟祟的人跟着她。 柳姝婳忍住喊意,悄悄地跟了上去。 尾随他们到了一个四面皆通的小巷,人就不见了,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寻找。 去的话又怕出事,不去的话万一沈姑娘出事了呢? 罢了,她一咬牙,还是进了小巷。 走了一会儿都不见有人,低喃道:“奇怪,人呢?” 刚一走过转角处,颈上一阵凉意。 柳姝婳浑身一僵,心里咯噔,便听到身后传来:“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沈元霜早就知道有人在跟踪她,待把人引进巷子里解决完后又听到一阵脚步声,于是躲在一旁,等他出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质问道。 听到是她的声音,柳姝婳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道:“沈姑娘,是我。” 沈元霜举刀的手一顿,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我是柳姝婳。”见她没反应,柳姝婳急忙道,生怕一不留神小命没了。 沈元霜错愕,收回刀,转到她面前,“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性命没了危险,柳姝婳笑眯眯道:“我刚才在街上看到有人跟踪你,怕你出事,就跟上来了。” 沈元霜心底滑过一丝暖流,却还是睨了她一眼,板着块脸,嘲讽道:“你怕我出事,怎么不想想你这小身板能干什么?” 柳姝婳被她说得大眼中满是委屈,垂头,绞着手指。 沈元霜凝噎,有些后悔话说重了,罢了,跟她计较什么! “走吧,我送你回去。” “真哒?”柳姝婳开心地抬头,哪里还有什么委屈。 沈元霜一阵无语,冷笑,呵,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走吧!”柳姝婳上前去牵她的手。 触碰到她绵软的手心,沈元霜有些不适,却没有甩开她,还没有哪个女子离她这么近,男子更是。 分卷阅读27 出了小巷,外面依旧是热闹的集市,仿佛巷子里的一切从未发生,若没有那具被草堆遮住的尸体的话。 柳姝婳挽着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沈姑娘,你知道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吗?” “不知道。”她从不贪口腹之欲,有什么吃什么。 “啊,那你知道这儿什么地方好玩吗?” “不知道。”从小就在军营长大的她只觉得手里刀最好玩。 “你好无趣!”柳姝婳转头控诉她。 沈元霜额间跳了跳,忍住抽她一顿的冲动,“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自来熟?” 柳姝婳鼓鼓嘴,“才不是呢!只有你,你还对我爱搭不理,哼!” 不管在哪儿,她都是最受欢迎的,哪儿需要她去主动搭话,要不是看在她是女将军长得又漂亮还救过她的份上,她才懒得理她! 沈元霜惊愕,只对她? 柳姝婳却已经放开她的手,跑向那边的糖葫芦,笑靥若花。 她活得真开心! 沈元霜羡慕不已,她不知道柳姝婳对其人是如何的,但她看得出来,她对她是真诚的,这是个令人心软又温暖的姑娘,萧佑……真是便宜他了! 柳姝婳买了两串冰糖葫芦,递给她一串。 沈元爽拒绝了,这玩意儿看的她牙疼。 柳姝婳只好一人独享两串了。 “沈姑娘,我觉得你和将军很像。”她吃了一口糖葫芦,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说?”沈元霜不解。 “因为……就是很像。”她也说不出具体像在哪儿,或许是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都不爱吃甜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好像只是表面的。 “感觉你们背负了很多,都在压抑心性,害怕一不留神就连累了他人,而且……你们都很厉害!我很佩服。” 沈元霜摩挲剑柄一紧又松开,“嗯。” 她说得对,沈家只剩她一人,她既要重振沈家军,又怕自己没了,沈家再无血脉,更怕自己战场上指挥失策,葬送了全军…… 而萧佑……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总的来说,她和萧佑很像,是一类人。 “你为什么喜欢将军?”柳姝婳好奇道,眼中毫无醋意。 她觉得像沈姑娘这样的人应该和能言善道的公子更般配,不然两个不爱说话的人凑一起……相顾无言? “大概……他很厉害吧。” 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从小到大大家都跟她说她和萧佑青梅竹马,长大应该成亲,生出的小孩怕是又是一代战神…… 但实际上,他们以前经常会为了一个问题争吵,她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她。 “你不吃醋?” “唔,为何要吃醋?”柳姝婳不理解。 沈元爽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想到现在萧佑在哪儿,坏心一笑,“跟我来。” 拉着柳姝婳右拐,来到一栋精致的阁楼前,名唤楚楼。 已是傍晚,阁楼上亮起了灯笼,彩纱锦霓,丝竹声,调笑声,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楼上还有身着暴露的姑娘向底下的男子抛媚眼,令人飘飘欲仙…… 柳姝婳见了满脸羞红,支支吾吾“你,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这可是花楼,不正经的地方。 “跟我来便是。”沈元霜抬腿。 柳姝婳驻足,“你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毕竟她长得这么好看。 沈元霜满脸黑线,揪了下她的脸,“你想什么呢?” 拖着她进了楚楼。 第21章 楚楼 街道上的商业小贩吆喝声渐渐消失,打算收拾摊子回家,田间的老农妇人劳作了一天也回家逗弄孩子。 而楚楼的夜幕才正式拉开。 酒馆,赌坊,花楼向来是男人的天堂。 只见楼里的大殿内雕梁画栋,玉璧为灯,珍珠为帘,镀金为柱。 中央的勾栏里歌舞升平,四周的酒桌上醉酒的男子挑起美人的下巴,揽着她们的腰,作弄调戏,数不胜数…… 沈元霜面不改色,柳姝婳却羞红了脸,捂住眼睛,怕长针眼。 楚妈妈年近四十,半老徐娘,依旧风韵犹存,从楼上下来,摇曳生姿,“哎哟,这不是沈大小姐吗?您今儿个怎么到奴家这来了?奴家这可不招待女儿家哟——” 说着甩了一手帕子,香粉扑鼻。 柳姝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哟,这位小公子是哪家的?”楚妈妈眼尖地当然看得出这是位姑娘但没拆穿,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莫非是沈小姐的相好?”楚妈妈香帕掩唇打趣道。 “喏,废话少说,带我去见人。”沈元霜脸色不变,丢给她一锭金子,没说是谁。 “好嘞。”楚妈妈明白,将金子收进袖中,凑近她低声道:“二楼右转最后一间包厢。” 分卷阅读28 沈元霜大步上楼,柳姝婳拽着她的袖子才跟得上,“沈姑娘,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呀?” “到了你就知道了。” 走到一半,沈元霜猛地转头望向二楼,目光凌厉。 “怎么了?”柳姝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看见,疑惑道。 沈元霜也没有看见什么,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但如此炙热的眼神……摇摇头:“没事。” 待她们走后,一道修长的身子从柱子后出来,若有所思,“去查查他是谁。” “主子说得可是沈家小姐?” 男子睨了他一眼,令他噤若寒蝉,“她身后的小厮。” “是是。” 男子置于身后的手摩挲着玉扳指,喃喃道:“是她吗?” 最后一间包厢里,六尺宽的金丝楠木床边挂着鲛纱帐,上面绣着金丝海棠花,珠帘外一张四方茶几上,佳肴美酒,一旁侍坐着的美人蹂荑轻抬,为一身玄色面容肃穆的萧佑斟满了酒,递给他,萧佑未接。 美人咬唇,有丝委屈。 对面斜坐举酒,衣裳半敞的姜祁脸上微醺,一双狐狸眼却清明无比,贻笑道:“萧兄啊,可莫要辜负了美人的一片心啊——”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来之不拒?”另一个正襟危坐的周同白了他一眼,这个浪荡子。 “哟,咱们周将军说的倒是堂堂正正,谁不知……” 周同见他要翻旧账连忙捂住他的嘴,“你闭嘴!” 他如今可是有媳妇的人了,来这也只是聚聚,他连一口酒都没喝呢。 “哈哈哈。”姜祁大笑,嘲讽他:“想不到咱们周将军是个惧内的人,改日我可要和嫂嫂好好说说你的陈、年、旧、事,哈哈哈。” “姜祁你敢?”周同挥挥拳头警告他。 萧佑看着他们谐谑,眼中有丝笑意。 “诶话说,咱们萧大将军也是有妇之夫,怎么就不见他惧内,照样来这花楼呢?” 姜祁不怀好意道,“莫非……和夫人吵架了?” 一说这个周同也来劲了,“倒是从未见过嫂嫂,萧兄下次可要带我们见见啊!” 萧佑来这当然是有要事,在这喝酒只是在等鱼儿上钩罢了。 话题转到他身上,想到此时可能在吩咐人准备晚膳等他回家的柳姝婳,嘴角勾起,心情愉悦,只想尽快完成这儿的正事,回去看她。 “好,下次带你们见见她,她胆子小,你们可莫要吓到她。” 两人对视一眼,挑眉,倒是第一次见他提起一个女人如此温柔,看来他是上心了。 正说着,门外响起敲门声,“主子,沈姑娘来了。” 几人皆是诧异,沈元霜怎么来了? “让她进来吧。”萧佑沉吟道,左眼却跳了跳。 在进门前,沈元爽叮嘱她:“进去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小厮了,知道没?” 柳姝婳不知所以懵懂地点点头,乖的让她有丝罪恶,但想到终于可以萧佑吃一回鳖,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几位好兴致啊,喝酒也不喊我。”沈元霜站在门口抱胸。 “这不没喊你你也来了吗?既然来了我们几个就喝一个!”几人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喝的酒没少过。 “好啊。”沈元霜毫不客气坐下,不动声色看了眼萧佑,向外招手道:“你过来。” 柳姝婳低垂着头,双手交握,俨然一副小厮模样。 “诶,这位是?”周同看着他面生,困惑道。 “这位啊,是我今日新得的贴身小厮,模样清秀,嘴又甜,最是贴心了,您说是吧?萧大将军?”沈元霜神情莫测,对着萧佑道。 萧佑? 他怎么在这? 柳姝婳交握的手一紧,头垂的更低了,生怕他注意到她。 萧佑听后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顿住,微眯了眯双眼,这人很是眼熟。 目光锐利,沉声道:“抬起头来。” 柳姝婳浑身一抖,假装没听到。 “抬头!”语气又加重了。 柳姝婳心底涌起一股无言的情绪,愤怒,委屈,酸涩交杂在一起,他竟然来花楼喝酒! 她猛然抬头,眼中的失望对上他还未收回的厉色。 萧佑几乎是一瞬间勃然变色,斥声:“胡闹!” 这是什么地方?她也敢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呢? 他凶她。 柳姝婳强忍着泪水,涨红了一张脸。 姜祁和周同都一脸懵,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火,倒是沈元霜把柳姝婳拉到身边,心疼地给她擦擦眼角,冲着萧佑道:“你吼她做什么?” 萧佑意识到自己过度反应,见她红着双眼,摸了摸鼻子,神色讪然。 姜祁好整以暇在两人之间打量,倒是周同猜不出直接道:“萧兄,你认识这位……额小兄弟?”如此肤白貌美的小子倒是第一次见。 “她——”b 分卷阅读29 r 第22章 小厮 柳姝婳在他开口时立马打断他,泫然道: “小的原是将军身边的贴身小厮,一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可无奈……” “无奈什么?”姜祁来了兴趣。 柳小厮状若害怕地看了眼萧佑,喏声道:“无奈将军总是对对小的动手动脚,还……还说要让小的做他的人,可……可小的是个清清白白的男子,怎么愿意答应呢?于是小的逃出府后遇到了沈小姐……给了小的一个家……”最后感激地望向沈元霜,含情脉脉。 姜祁两人刚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笑得东倒西歪。 “扑哧,哈哈哈,原来萧兄是这样的人,哈哈……” 沈元霜也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失态,拿了杯茶装作在喝,眼里的笑意却是盖不住。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佑满脸黑线,额间不停地跳,盯着柳姝婳,见她像偷了腥的猫,眼里满是狡黠。 他都要被气笑了,转念一想,既然她想玩,他就陪她玩。 “过来。”萧佑冲她招手,“给本将倒酒。” 柳姝婳一愣,“我……小的现在是沈小姐的侍仆了。”意思是不用伺候你这个图谋不轨的前主子了。 “哦?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本将手中。”萧佑冷笑。 本朝规定,卖身契在谁手中,你的主子就是谁,何况逃奴可是……重罪。 柳姝婳被他一噎,只好不情不愿的挪到他身边,顺便挤开了那名歌妓。 哼,他想喝,她就喂,使劲喂呗! 一杯又一杯的酒递到萧佑嘴边,迫使他喝下去,接着又夹起一大块鱼肉,“将军,吃块鱼肉,明目。” “将军,这可是新鲜的果蔬,您尝尝。”又是一大筷子青菜。 “将军,您吃这个……” “吃这个……” 萧佑后悔了,陪她玩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另外几人就这样看着他俩你来我往,仿若无人,突然间好像悟了。 姜祁周同则是露出一脸他真有龙阳之好的表情; 沈元霜则是一副知晓一切的高深模样。 紧接着「啪嗒」一下,柳姝婳夹累了,手一松,一块肉片掉到了萧佑衣裳上。 她无辜地看着他。 萧佑欲骂又止,起身去换衣裳。 见他走了,留下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气氛甚是诡异,柳姝婳呆的不自然,只好道:“我……小的出去透透气。”一溜烟走了。 徒留姜祁周同问沈元霜:“元霜,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可别跟我说是什么小厮。”哪见过这么胆大的小厮。 “她呀,萧佑夫人,柳姝婳。” 姜祁、周同:萧兄和嫂子可真会玩。 柳姝婳出来后没见到萧佑的身影,问了人后才知道他往后院方向去了。 换衣为何要去后院?柳姝婳按捺不住该死的好奇心。 穿过长长的走廊,不断有婀娜多姿的美人凑上来,希望得到她的垂涎。 柳姝婳汗颜,左躲右闪总算挣脱了她们的纠缠,心想:此等艳福她消受不起。 刚松一口气,前方奔来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大喊:“走水啦,后院走水啦!” “快跑啊!整个楼都要烧起来啦!” 此话一喊,原本还是莺歌燕舞的楚楼立马慌作一团,往外面跑去,楚妈妈慌忙指使小厮奴婢们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提着桶打水去扑火。 柳姝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懵,思绪回转间想起萧佑就在后院。 他会不会被困在里面了? 然而此时转角处一个寻常男子打扮却面容怪异的人与众人方向相悖。 看样子是从后院逃出来的客人,神色慌张,视线错然时与柳姝婳相撞。 柳姝婳被撞倒在地,痛呼,男子却视而不见,连忙爬起,奔去,仿佛后面有人在追。 的确,几位身穿常服却身手不凡的男子见到柳姝婳后,厉声问他:“可有见过一个身穿青衣,模样怪异的男子?” 她一脸茫然,指了指身后,“好像往那边去了。” 几名男子听了后立刻追去。 柳姝婳撑着腰,拍了拍身上站了一来,脚下一顿。 嗯? 似乎踩到了什么。 她后退一步从地上捡起,是块木牌,手心大小,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应该是从那个人身上掉下来的。 柳姝婳随手将它揣入怀中。 来到后院,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大火冲天,漫天灰烬。 而只是一间空房不知为何起了火星,烧了帘子,好在那间房潮湿无人,不过片刻火星子便被扑灭了。 众人虚惊一场,又忍不住骂道:哪个小王八羔子造谣说整栋楼烧起来了。 既然没事,柳姝婳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了。 “你怎么在这?” 萧 分卷阅读30 佑以换衣为由,实际上是去探查情况,前几日探子来报,有西戎人进了雍州,藏在鱼龙混杂的楚楼,目的不明。 他着人盯着,一连几天都毫无动静,直到今天发现有人与他们交接,于是他亲自来了。 果然,前殿极为正常,只有后院异常警惕,时有人把守。 他们准备时机一到,立马抓人,却没料到,还有其他势力参和,提前放了火,扰乱了计划,导致场面一片混乱。 “将军,你没事吧?”柳姝婳一见到他,上下打量,见没任何异样放下心来。 “嗯,你呢?众人都往外跑,你怎么还朝这来了?”见她袖子脏,脸上也有两道痕迹,萧佑抬手给她擦了擦。 “我听人说你来这边了。” “担心我?” “有一点点。” 柳姝婳比了比一小指节。 萧佑揉揉她的头,心软了一块,带她出去。 出了楚楼,张望前来汇报,看到夫人也在,犹豫。 “说吧。”萧佑示意。 “将军,人跑了。” 萧佑一瞬间皱起眉头,但随即恢复原样,“东西找到了吗?” 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互相递给对方的物件,他在暗处晃了眼,应是枚不大的令牌,只有有了这个,才能和对方对线掌握线索。 若是……被人先一步夺了,就难办了。 第23章 同床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晚了。 下了马车,从门口走到听雪堂还需一刻钟。 柳姝婳一天下来,走了许多路程,浑身疲倦。 她站在门口不动,眼巴巴地看着萧佑。 萧佑停下脚步,回头,“怎么了?” 柳姝婳眼珠子一转,晃晃腿,娇声道:“我好累,走不动了。” 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萧佑。 萧佑眼神幽幽,叹了口气,蹲下,“上来吧。” 柳姝婳一喜,噔噔噔地跑过去,趴在他背上。 “娇气。” 萧佑起身颠了颠,沉吟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整个人就没几斤重,到了寒冬北风入境,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刮走。 “吃多了就胖了,不好看了。”柳姝婳反驳,女孩子就应该苗条纤细点才好看,不然老了想好看都没机会了。 萧佑却不赞同,他觉得吃得多才健康,才有力气干活。 看来要盯着他的小夫人好好吃饭了。 身后的奴仆你瞅我,我瞅你,俱是一副喜笑颜开,主子感情好,于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 柳姝婳却想到花楼的事。 她最初见到他时内心是震惊慌乱的,后来又慢慢地弥漫着失望,酸涩和愤怒。 她以为他也像大多数男人一样,去那寻欢作乐。 但是骄傲和教养不允许她像寻常女子一样发现丈夫嫖娼时大吵大闹,或许是因为她对他终究感情不深,只像寻常朋友一般。 柳姝婳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呼气,绵软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根,酥酥麻麻的。 “你想说什么便说。” 柳姝婳脸贴着他的颈背,瓮声瓮气道:“将军今日去花楼做什么?” 原来是为这事,怪不得一路上在马车里闷闷不乐。 萧佑定声道:“办正事。” “哦。”柳姝婳闷声,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并非是寻欢作乐,莫要多想,只是有要事,那里获取的线索多。”他忍不住解释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柳姝婳心情豁然开朗,其实她也不觉得他会去喝花酒,但就是想他亲口说。 “是去抓人的?”她联想到张望在楚楼门外说的话,又问,“将军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嗯,发现西戎人,事关雍州安危。”事关重大,萧佑也只是说了只言片语。 柳姝婳听了后沉默,陷入思考,西戎人? 她终于想起为什么觉得那个撞到她的人面容怪异了,他是西戎人! 虽然一身都是汉人打扮,但也掩盖不了他深邃的外貌和脸上曾经留下过的胡腮。 萧佑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放缓了脚步,却冷不丁听到:“将军找的东西可是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 柳姝婳想起怀中的那枚木牌,试探道。 萧佑顿住脚步,眼中暗光闪过,沉声道:“你见过?” “将军放我下来吧。” “好。”萧佑将她放下。 只见她一手伸入胸袍,掏出一块木牌,递到他眼前,眼神亮晶晶道:“是这个吗?” 萧佑瞳孔微缩,俨然是他那块腰牌,木制的,上面刻着西戎王室专有的图文。 他语气微急,“你从哪儿得到的?” 柳姝婳摸摸头,将经过告诉了他,不好意思道:“当时在我脚下,我就捡起来了。” “那他可 分卷阅读31 有看到你的面容?”若是看到就麻烦了,她将被置于危险之中。 “应该没有,他撞倒我后就跑了。” 萧佑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到哪儿都要带着侍卫可好?别像今日般独自一人了,不然我会……担心。” 心里一颤,他还是第一次说如此温情的话,说出口后,好像没有那样粘腻。 “好。” 夜深沐浴后两人躺在梨花木床上,萧佑在外侧拿着一本兵书翻阅,柳姝婳在里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 依照礼法,应是妻子睡外侧,便于半夜起来服侍夫君,但既然萧佑主动睡外侧了,柳姝婳也不会不知趣地提醒他,况且她可不想半夜还要起来侍奉他。 在自己的被窝里翻滚了几下,柳姝婳仍觉得不够暖和,突然想起郎中常言:男子通常内火旺手脚滚热,和女子截然不同。 于是伸出小手,戳了戳萧佑的腰侧。 腰侧传来酥麻,萧佑翻书的手一顿,偏头看她,“怎么了?” “将军,我的被子好冷。”柳姝婳眨巴着眼。 萧佑挑眉,“我让人再给你加一床?再点盆碳火?”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意思,哼,真是不解风情! 柳姝婳气的腮帮鼓鼓,干脆一滚,钻进萧佑的被窝,仰头看着他,狡黠道:“这样就不会冷了呀,还不用点炭火,将军你真笨!” 说完还蹭了蹭他的腰侧。 殊不知血气方刚的男人不能随便撩,蓦然间萧佑眼神渐渐转深,小腹一阵血流涌动,体温上升。 他将书丢在一旁,长臂一圈,一息间柳姝婳就被他圈在身下,嗓音低沉沙哑道:“夫人可知,男人的腰侧不能乱动?”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染红了她的脸颊,两人间气温越来越高。 柳姝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望向萧佑愈发深邃的眼眸,支支吾吾道:“将,将军,你,你太重了,压到我了……” 水眸盈盈,红唇欲滴。 艹,萧佑再忍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俯身而下,低头吻上她的唇。 女子的甜香和他身上的味道夹杂着萦绕在周围,听着男人的粗喘,柳姝婳不知所措,然而在这种事上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即便是有些磕嘴。 生涩之后便是狂风暴雨,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他的动作愈加急迫,她的心跳更快了,呼吸急促。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扯开她的衣襟,将她的手腕压在耳侧,还尚存理智地问她:“可以吗?” 柳姝婳满脸羞红,神情迷离,微微「嗯」了一声。 得到允许的男人如同得到释放的野兽,动了动喉结,俯下身再次吻她。 她眉目含情,默默承欢,柳枝般柔软纤细的腰肢令他疯狂痴迷。 正当他动情时,她猝然躬腰,下腹一阵剧痛,紧接着脸色煞白。 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24章 交谈 果然,下腹一阵暖流,染湿了底下的棉被。 时刻注意她情绪的萧佑微顿,起身,抚摸她的脸,“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小腹一阵绞痛,刚才的迷情化为乌有,“将军,我,我小日子好像来了……” 这个时候来葵水,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她觉得自己真是活够了,这辈子最窘迫的时刻都发生在萧佑面前。 疼痛和羞耻涌上心头,止也止不住。 “来人啊。”萧佑瞬间清醒,朝外边喊道。 “不哭了不哭了,可是痛的厉害?可要喊郎中来?”萧佑将她圈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 “不喊郎中,喊嬷嬷来……”柳姝婳痛得蜷缩着身子。 “好。”萧佑从来不知道女子来月事会痛得这么厉害。 秋然绿竹进来帮柳姝婳净身,换洗床被后,常嬷嬷端着碗熬好的红糖进来。 柳姝婳坐在床上神色焉焉,垂着头,青丝搭在脸颊上,柔弱又无助。 萧佑微微叹气,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接过红糖水,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萧佑坐在床边,沉吟片刻,“来,过来喝……红糖水。”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乖巧地挪动身子,张口。 萧佑搅动勺子,盛了口,喂给她。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喝,一碗红糖水就进了柳姝婳肚子。 漱完口,柳姝婳乖巧地躺在床上,见着萧佑也躺下了,迟疑道:“将军不嫌弃吗?” “嫌弃——什么?”萧佑不解。 柳姝婳微微瞪大眼,“就是葵水啊,常人都说很晦气的,夫妻这个时候都是分房睡的……” 说完最后闷闷不乐,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借口,要是女子不来月事,怎么为他们生儿育女?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揽过她,两人共用一床被子,轻讽道:“那不过是常人 分卷阅读32 自欺欺人,若真有那么一说,我一生杀人无数,煞气缠身,死后岂不是要进阿鼻地狱?” “胡说,将军是大英雄,杀的也是坏人,保家卫国,死后才不会进地狱呢!”柳姝婳不赞同他这么贬低自己。 萧佑摸摸她的头,眼神柔和。 黑暗中,感官格外敏锐,因为难受,柳姝婳毫无困意。 第一次和男子同床共眠,有些羞涩,又说服自己这是正常的,夫妻本该如此,就像她爹娘,感情如胶似漆。 她侧头,黑暗中却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那儿有一道疤,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野性和狰狞。 她从小想,如果嫁人,就希望嫁给一个爱她护她惜她的男子,不求高门,不求功名,只求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但…… “哎。”幽幽叹了口气。 “睡不着?”听着她叹气,萧佑睁开双眼,问她。 “嗯,将军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以前呢?” “也无。” “以前从未想过娶妻。”毕竟他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军营,有了妻儿就是有了牵挂,他怕自己有软肋会分心,从而失去了敏锐的判断。 “现在,好像还不错。” “将军,你说什么时候戎人才会不在频繁我们,百姓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啊?” “快了。”就快了。 萧佑给她掖了掖被子,拍拍她,“睡吧。” 柳姝婳乖巧的闭上眼,入睡。 将军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帘子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安宁而恬静…… “夫人,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是。”常嬷嬷边给她擦汗边说道。 “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 柳姝婳满头大汗,脸上衣袖上沾满了泥巴。 玉米已经结了玉米棒,大概有四五个的样子; 红薯和土豆因为是长在泥土里,所以她不知道结的果如何,但看藤苗茂盛的样子,应该在预期中。 她打算到了收成的时候告诉萧佑这件事,否则现在提前说了,万一是希望一场空呢? “夫人这种的不是花吧。”柳姝婳平日里很宝贝这几株看不出是花是草的东西,都是自己亲自照料,生怕一不留神没养活。 她最初也以为是哪里来的名贵的花草,现在瞧着倒像是农人种植的作物。 “您看出来啦,的确不是花,是一种可以吃的食物,到时候长成了,嬷嬷就知道了。” “好,奴婢等着。” “话说您和将军感情如何了?倒不是嬷嬷多事,虽说女儿家要想在夫家立足,稳住地位,最要紧的是诞下子嗣,但奴婢还是还是希望您依照自己意愿来,莫要强求自己。” “嬷嬷,这些我都省得的,我和将军……关系虽好,但还没有达到那一步,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嬷嬷就放心了……” “欸对了将军是不是说今日午时会回。”自从拿到木牌之后,萧佑就格外忙碌,几天才能回一次,每次回来都是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倦容。 她知道他是在忙边防的事,她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也不去打扰他,她只想先把她的作物种植出来。这样,算是对他的一种相助吧。 对着自己从书上誊抄下来的笔录检查完它们的生长状况,柳姝婳长舒一口气,“终于忙完了。” 轻轻拍了拍有她高的玉米叶,“你们可要好好长大呀!” 微风吹拂,叶子轻摆,似乎是在答复她。 柳姝婳忙完后回房换了身衣裙,来到书桌前,摊开一本册子,翻到空白的一页,闭目,意识进入空间,拿出那本作物书,开始誊写,玉米成熟时玉米粒掐不出印儿,乳线消失,出现黑胚层;红薯成熟时,茎蔓大量枯萎…… 抄着抄着柳姝婳蹙眉,有些词她尚不理解,比如乳线,胚层…… 看来种植也是门大学问,有机会去请教一下老农吧。 写了一个时辰的柳姝婳感到些许疲倦,恰好此时下人来报,说萧佑回到临枫院后再未踏出。 柳姝婳疑惑,吩咐绿竹准备食盒,她去看看。 临枫院顾名思义临靠一片红枫林,如今深秋,满树红叶,远远望去,似一团团火焰般。 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柳姝婳却愈发困惑,为何不见一个奴仆? 连洒扫的下人都没有。 她提着食盒,来到正院寝房,推门而入,迎来的却是一声嘶哑的怒吼—— “滚出去!” 第25章 毒发 柳姝婳被他吼得吓得后退一步,僵在原地,一脸不可思议。 他说什么?让她滚? 他凭什么让她滚?她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厌恶,都不愿看见她? 柳姝婳心中莫名又委屈 分卷阅读33 ,泪水溢满眼眶,咬紧牙关,声音哽咽,带着哭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将军让我滚是吗?” 背对着她的萧佑浑身僵硬,意识模糊,以为是出现幻觉了,她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吗? 但脸上的剧痛容不得他想这么多,他忍着痛苦,努力保持清醒,声音软和下来,却带有一丝颤抖,“出去。” 他怕他控制不住伤了她。 柳姝婳心里透凉,一直以来的琴瑟相和仿佛是场梦,是虚幻,是笑话…… 她果断转身。 可没走两步却听到后面传来的碰撞声和一声闷哼。 柳姝婳顿住,咬咬下嘴唇,还是回头了。 只见刚才还是身直背挺的萧佑双手撑着书桌,身子弓着,好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剧烈颤抖。 “将军!”柳姝婳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异样,顿时丢下食盒,提起裙摆飞奔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将军你怎么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萧佑。 萧佑满头是汗,湿透了背上的衣袍,“不是让你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呀?你到底怎么了?”柳书画急得都要哭了。 萧佑强扯起嘴角,安慰她:“毒发作了,无碍。” 柳姝婳这才注意到他没有戴面具,另外一边脸上的裸露出的刀疤泛着紫红色,青筋暴起,里面似乎有血液蠕动,蜘蛛网状,极其狰狞。 她下意识伸手去触摸,还未碰到,萧佑又是一阵痛吟,“唔……”握住她的手,“别碰,有毒。” 柳姝婳颤抖着双唇,语无伦次道:“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有毒?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只有两人时,萧佑都是摘下面具的,她从未见过任何异常。 “将军,你忍住,我去请大夫。”柳姝婳心里慌张,说完就要往外跑。 萧佑拉住她,艰难道:“别去……张承已经去了。”这件事不能闹大,所以他才让人退下,独自让张承去叫胡老。 说完后脸上又是一阵剧痛,他抓住凳子一角,被他捏住的地方手指深陷,可见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脸上仿佛有无数只虫蚁在啃咬,钻入骨髓,他恨不得将这半边脸削去! “不能碰!” 柳姝婳制止他的手,惊呼道。 “不能抓!抓了伤口会烂的!”烂了容易感染,药石难医。 萧佑痛苦又不耐,想把她挥开,可无奈柳姝婳像是知道了他的主意图,双手抱紧他,哭道:“别挠,萧佑……” 萧佑回神,他听到她喊他萧佑,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喊他名字…… 最后意识彻底模糊,他昏了过去。 “萧佑!萧佑!你醒醒!” 柳姝婳扶住昏倒的他,但是惯性将她也一连带倒了。 她咬紧腮帮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他扶到榻上。 张承带着军医胡老匆忙赶来,两人看到柳姝婳俱是一愣。 年过花甲,已是满头白发的胡老一边为萧佑把脉,一边捋着山羊须,眉心紧皱,柳姝婳和张承在一旁看了皆是心急如焚。 最后胡老脸色凝重,长叹一口气。 “大夫,将军他如何了?” 胡老起身后,柳姝婳立马问。 胡老从未见过她,但也猜到了她的身份,于是拱手道:“见过夫人。” “不必多礼,你先说说将军如何了?可有大碍?” “将军他……哎!” “不妙啊!” 柳姝婳听了双眸睁大,心里咯噔。 张承也是握紧了拳头。 “不瞒夫人您说,将军的伤很久前就有了,治疗伤口时未想到是个毒疮,后来毒突然发作后已经晚了,如今已是第三次发作,已经深入骨髓,若是还未找到法子,就……” “就什么?” “就无力回天了!” 柳姝婳一个踉跄,身后的张承连忙扶住她:“夫人!” “胡老,就没有解毒的法子吗?”张承一脸悲痛,每次看到将军毒发,他作为属下却无能为力,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为将军代受。 “解毒不难,难的是解毒后如何让伤口痊愈啊。”胡老摇了摇头,解释,“解毒的方子老夫早就研究出来了,但需要解毒,就得将伤疤再次划开,好让毒脓流出,彻底拔去,然这本就是极难的一件事,毒疮拔去,这边的脸也暂时失去了生机,如何在短时间内让骨肉重生,这……老夫穷尽一生,迄今为止从未也未能找到能肉白骨的药啊!” “那……若是找不到呢?” 胡老沉默,伸出三根手指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若是在三个月之内不能解毒,性命不保!”他用的是性命不保,而不是性命难保。 柳姝婳感觉嗓子被堵住,胸口被勒住了,闭眼后又睁开,问他: “是不是 分卷阅读34 找到了立刻能愈合伤口的药,就能保住将军性命?” “是。” “好,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夫人——”张承想说让她先回去休息,将军他会照顾,就被胡大夫拉住了,朝他摇摇头。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女娃应该是对萧佑上心了。 “夫人,您莫要过度伤心,将军他定会好起来的。”张承早就知道将军的伤从未好过,第一次发作是在两年前,西戎来袭,将军在战场上毒发。 但为了打赢那场战,他硬是没告诉其他人,自己忍了下来,后来胜利的号角吹响时,将军轰然倒地,昏迷了三天三夜。 柳姝婳木然点头,她思绪混乱,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脆弱的萧佑,昏睡的静颜,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平日里紧皱的眉头现如今只剩一道褶子,了无生气。 她想:他不是很厉害吗? 怎么被小小一道伤疤打倒了? 戎人未退,家国未定,他怎么能先倒下呢? 他不是说要亲自看到雍州不再受侵扰,温饱无忧的那一刻吗? 他倒了,她该怎么办? …… 第26章 药方 柳姝婳脑中突然一阵刺痛,混乱的思绪被打断。 脑海中的那一方空间让她猛然想起,自己是有能人相助的。 既然世上从无能快速愈合伤口的药,那空间里呢? 空间里的书籍如此多,或许有新的线索。 而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它了。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看望照顾萧佑,柳姝婳一直躲在自己的书房里,闭门不出,连三餐有时都忘了。 下人不敢妄言,作为贴身丫鬟的秋然绿竹却火烧眉毛,心焦如焚。 但柳姝婳不说,她们也不能干涉主子私事。 绿竹敲门喊道:“夫人,您在屋子里呆了一上午了,快些出来吃点东西吧!在重要的的是也不能饿着自己啊!” 柳姝婳充耳不闻,一心沉浸在书里,这两天她没日没夜地翻遍书籍,终于在一本名为《医学论》里找到了一个药方! 她迫不及待想要拿给萧佑看。 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颜,理了理头发和衣裙,从凳子上起来。 然而多日的倦乏和紧绷着的弦一松,眼前一片眩晕,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胡老,她怎么样?”萧佑醒来后听说柳姝婳一直呆在房里不出,他便过来了,没想到一开门便看到她摇摇欲坠。 幸亏他及时揽住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磕哪伤哪儿了,以她爱美的性子定然哭得要水漫将军府了。 “哎,我说你们这些小夫妻,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不是你毒发就是她昏倒,怎么这么不爱惜身子!”胡老气得胡子翘起,恨铁不成钢。 “是我的疏忽。”萧佑将错揽到自己身上。 “病如山倒去如抽丝,她本就身子弱,这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很严重?请您务必要治好她,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用,不够我着人去寻。”胡老医术超群,救死扶伤,治好雍州无数将士和百姓,萧佑很敬重他。 “哟,心疼了?”胡老因为年老有些浑浊的眼睛睨了他一眼,“只是患了风寒,待老夫给她扎两针,喝几副药便没事了。” 胡老说完转身,打开针灸袋,捏出一枚银针,闪着冷光,将它没入烈酒中消毒后便要给她扎针。 “慢着!”萧佑下意识喊道。 “又有什么事?”胡老顿手。 “您轻点,她怕疼。” 胡老:…… “呵,婆婆妈妈!”胡老翻了个白眼,又嘀咕道:“儿大不中留啊。”下针的动作却是轻了不少。 柳姝婳醒来后感觉浑身疼痛,仿佛被人揍了一顿,想要说话,嗓子却像得发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一咳,将一旁撑头浅眠的萧佑惊醒了,他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坐到床头,扶起柳姝婳,“来,喝水。” 喝完水后嗓子好了许多,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 柳姝婳抬头看着他,虚弱道:“将军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莫担心,已经无碍了,倒是你,怎么病倒了?我听绿竹说你在房里呆了两天,不吃不喝的,是谁惹你生气了?” 萧佑在面对她时与语气总是不自觉软和下来,这次却带有丝责备,责备她不爱护身子。 “哪有如此夸张,只是吃的少罢了,而且无人惹我生气啦。” 柳姝婳朝他软软地笑,鬓边的青丝贴着小脸,眼睛大大的,嘴唇淡粉,下巴尖尖,像只病猫儿,惹人怜爱。 “那为何躲着不见人?可是因为……那日吓到你了?” “才不是!”柳姝婳果断打断他,身子前倾,凑到萧佑耳边,神神秘秘道:“是因为我找到治好你伤疤药了!” 耳边温温热热,萧佑却以为自己幻听了。 分卷阅读35 “你说什么?”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要寻到那等只存在于虚构中的药何其艰难,连胡老都未找到,他的小夫人却说,她找到了! “我说将军有救啦!你不信吗?” 看着她依旧疲惫,却透着坚定的杏眸,他点头,“信。” 柳姝婳掀开被子要下床,萧佑按住她,“身子还未好,莫下来,想要什么我去拿。” “帮我拿纸和笔吧。” “好。”萧佑很快回来,顺带拿了个小桌子放在床上,方便她写字。 柳姝婳执笔,翻开脑海中的书,开始落笔。 一刻钟后,她写下最后一个字,吹干墨,眉眼盈盈地递给萧佑,“你看。” 满满当当一张纸,不仅写了各种药材,更是连制药步骤都写下来了。 萧佑拿到眼前一看,人参、血竭、灵芝、山茱萸、虎骨…… 越看越心惊,细数下来,竟有数十种药材,珍贵甚至从未听过的有近十种,制药方法更是从选药,晒药,磨粉开始,一旁附有备释,事无巨细。 若说刚才还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萧佑是完全相信她了。 若真是她胡编乱造来安慰他,不可不必如此费心,况且他知道柳姝婳不是那样的人。 “这方子……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说出来将军你可能不信,我这两日翻遍古籍,都未找到有关的记载,倒是我那日昏倒后,梦中好像误入了一方秘境,那是个很大的书房,有许多书,我在那便看到了这个记载,于是便记下了!”柳姝婳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个借口是她早就想好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拿出药方,而是当着萧佑的面写下,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圆谎,从而打消他的怀疑。 怕他不信,柳姝婳接着又道:“将军有所不知,这等玄乎的事我不止遇到过一次呢,在我五岁时病重,无人能医时,被一个路过家门的僧人救回一命,他还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她将小时候的奇事说与他听,当然最后一句是她自己添上的。 “我不知道这个是否有用,但我希望将军可以一试。因为,雍州百姓需要你,大晋也需要你。”她说的言辞诚恳,并无半分假话。 萧佑握着宣纸的手指发白,眼中情绪翻滚,冰冷已久的心此时好像被一双手捂热了,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绝情爱,不娶妻,一心保卫雍州,最大的心愿是在有生之年让西戎退出百里,不在侵扰大晋子民。 但如今,他还希望柳姝婳能平安喜乐,顺遂一生,只要他萧佑在,定会护她周全。 “我信。”不管药方是否有用,他都信她。 第27章 笔墨 萧佑当即把胡老从弘善堂喊了过来。 弘善堂是一家医馆,前面是药铺,平时有郎中看诊,后面有一个小院子,是胡老的住所,晒满了草药。 平日里胡老不是待在后院查阅医书捣鼓药方,就是去军营治疗重伤士兵。 这会儿被突然叫去将军府,又不说是明原因,他自然是垮着一张脸,要多臭有多臭。 萧佑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把药方给他。 “这是何物?”胡老接过药方,下意识问道。 “胡老看了便知。” “百年人参二两,野生灵芝一两,血竭,茯苓,砂仁……”胡老看着这满满当当一张纸,不自觉念了出来。 越念越心惊,越念越兴奋,咋一眼看去都是些毫不相关的名贵药材,仔细看了用量和搭配后才发现,这明明是份早已绝迹的药方! 即便其中有几味药他只听过,从未见过。 接着往下看,详细写了制药过程,从选药晒药制药等都极有讲究,更是有九九八十一道工序可谓是复杂至极! 看完后,胡老脸上满是激动,枯槁的手颤抖,眼中迸发出火热的光芒,连带着山羊须都多了丝光泽,良久后终于开口,“将军是从哪儿寻来的药方?” 看上面的字迹,应是份新写的,若是让他知道是谁,他一定收他为徒!不,将他收为亲传弟子!将他毕生心血交予他! “无意中得来的,这方子是否可行?”萧佑不愿透露是柳姝婳得来的,知道的人越多,牵涉越深,越不安全。 胡老见他不愿多说,很是可惜,可见对方是位淡泊名利,品行高洁之人,吾辈之楷模啊! 正在文芳斋的柳姝婳打了个喷嚏。 “妙哉妙哉啊!老夫行医几十年,竟真的有幸一睹能肉白骨的药方,若是能……幸哉幸哉!” “如此说便是可行了?”萧佑语气也略急,他不怕死,但也想活得更久。 “方子虽好,但这药制作起来,难哟!” “不说这些药材极其珍贵,收集起来难,就拿这无痕叶来说,老夫只在祖上留下来的医书中见过,传闻这无痕叶如其名,长在深山,百年长一叶,极为罕见,最难的还是无法保存,若是采摘下来,便立马会枯萎,化为 分卷阅读36 灰烬,仿若从未出现过。” 萧佑眼神微黯,看来别无他法了,心中嗤笑。 “你也别丧气,虽然成算不大,但这方子还是有很大价值的,精简一下,也能制出成效极好的药。”胡老抚着胡子,称赞道。 “既如此,需要什么便吩咐,我会派人去寻。”萧佑颔首,若是能制作出其他伤药,于我军来说也是一桩幸事。 胡老走后,萧佑沉思良久,骨节一下一下敲着书桌。 看来要提前实行计划了。 三日后是沈家宴会,作为被邀请的将军夫人,柳姝婳除了略微期待,并无其他情绪了。 在其他贵小姐贵夫人置办头面衣裙,练习音律,好在宴会上大出风头,得到称赞时,柳姝婳正拉着沈元霜在文芳斋挑选字画。 “沈姑娘你说这个如何?”柳姝婳兴致冲冲的展开一副仕女图给她看。 她昨日突然发觉自己的寝房少了点物件,后来仔细思索,觉得少了幅字画。 于是出门想来文芳斋瞧瞧,不想遇上了一同出来置办宴会物件的沈元霜。 沈元霜向来对这些书籍字画不感兴趣,小时候被沈大将军押着学女红,她将十个手指戳得血肉模糊,吓得沈夫人将府里的女红篮子全清理了,从今以后再也没碰过女红。 在她看来,学女红还不如舞刀弄枪找人打架来的爽。 所以,她无甚兴趣地瞟了眼道:“不过如此。” 后又加了句,“还不如你好看。” “是吗?多谢沈姑娘谬赞!”听她夸她好看,柳姝婳笑眯了眼,露出了珍珠般的贝齿。 “那这幅呢?”玉指划过一卷卷字画,又从中挑了幅秋水寒山图,柳姝婳倒是挺喜欢,画上只有寥寥几笔山水,留白处甚多。 但意境深远,线条流畅飘渺,给人一种既压抑又空灵的感觉。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风格,很是新奇,落款名为文宣。 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柳姝婳想了很久也没记起个所以然来,索性随它。 “还行吧,比刚才那幅好多了。”沈元霜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差别,不过是一个画人,一个画风景罢了。 “那就这幅吧,掌柜,帮我包起来。”柳姝婳将画递给万掌柜,又挑了副砚台,让他打包。 “好嘞,您稍等。” 一共一百多两,柳姝婳付完钱后对沈元霜道:“我们走吧!” 突然万掌柜一拍脑袋,想起孙公子交代他的事,“哎哟,我这榆木记忆!” “公子您等一下,小的还有东西要给您。”说着一阵风般去了楼上,不一会儿下来,手上拿着一副笔墨。 “这是?”柳姝婳迟疑道,她记得上次之后掌柜托人来告诉她,说要等上二三个月,怎么突然又有了。 “这是您要的紫毫笔和油烟墨,是这样的,前不久那位买走最后一幅的公子听说您很需要这幅笔墨之后,吩咐小的若是再见到您,就将它赠与您。”万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解释。 “这……我们素昧平生的,是否不妥当?”柳姝婳不爱欠人人情,何况是为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您就收下吧,那位公子说了,既然有缘相遇,便割让于您。”万掌柜劝道,“若是您不收,小的也难做,公子说了,一定要让您收下。” “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敢问那位公子大名,若有机会,我一定重谢!” 柳姝婳满腹疑惑不得解答,她初到雍州,除了萧佑和沈元霜之外,再无交好的人。 “公子名为孙文宣,孙刺史家的大公子。” 柳姝婳愕然,原来是他,那日在二楼遇到的公子。 她看了眼画卷,难怪她说这幅画的画者如此耳熟,倒真是巧了。 既然他执意要送,那她便收下,待有机会再向他道谢。 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快。 第28章 宴会 三日后,沈家晚宴。 午睡醒来,柳姝婳便开始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镜中的人未上妆时已是极其美丽,上完妆后更是惊为天人,一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上一双含情杏眼,眼尾微微上翘,透着一丝妩媚,琼鼻樱唇,不点而红,香腮似雪,肤如凝脂。 上完妆后柳姝婳拿起朱砂笔,在额间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更是显得整张脸艳丽逼人,顾盼生辉。 她喜爱桃花,桃之夭夭者,灼灼其华,寓意极美。 发髻是秋然新琢磨出来的惊鸿归云髻,发髻后插着三支白玉玛瑙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双髻环绕的中央别着一朵娇艳似火的桃花,花瓣上泛起光泽,如红云压顶,妩媚娇颜,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 “夫人,你可真美,宴会上怕是无人能及您的美貌!”秋然夸赞道,她对自己主子信心满满,即便是在群芳争艳的京城,主子的美貌也是头一份。 “你这小嘴像是抹了蜜!”柳姝 分卷阅读37 婳娇笑,让她去拿挂在一旁的并蒂罗烟裙。 萧佑进来时,她恰好换好了衣裙,可以出发。 “将军你看我这样好看吗?”柳姝婳轻提起裙摆,露出尖尖的绣花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萧佑眸色暗沉,喉结微动,“嗯,好看。” 好看得想把她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看到。 这次沈府的宴会邀请的都是各家女眷,所以萧佑将她送到沈府大门,叮嘱她道:“莫怕,不想搭理的人便不搭理,晚些便来接你。” “好,辛苦将军了。”柳姝婳一点都不怕,她从小参加的宴会不下百场,对于宴会的各种流程,早就深入骨髓。 面前的人似盛开的桃花,勾人心弦,红唇娇艳欲滴,红若丹霞。 萧佑终于忍不住,擒着她的下巴,落在她的红唇上。 接着便如狂风暴雨般辗转,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柳姝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 一刻钟后,萧佑终于离开了她的香唇,看她还是一副呆愣,凑近她的耳朵,闷笑:“夫人真甜。” 柳姝婳回过身来脸上又是一阵爆红,胜过了胭脂染红的的双颊。 看的萧佑喉中又是一阵干痒,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将军你把我的口脂都吃了!”柳姝婳不满。 萧佑一脸靥足,粗糙的指腹轻抚她的娇唇,心情愉悦道:“没有口脂更好看。” 话虽如此,柳姝婳还是重新上了口脂,只是显得红唇更加饱满撩人。 下车前萧佑蓦地拉住她,想说莫要理会其他男子,但想到宴会都是女人家,这样说显得他过于心胸狭隘便没说了。 殊不知事后想起的他后悔地想抽自己。 沈家宴厅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话说,这萧夫人怎得还未来?”一位锦衣夫人疑惑道。 “或许是路上耽搁了,莫急,宴会还未开始呢,沈老夫人都还未来。”坐在她身边的白家夫人淡淡道。 “传闻这萧夫人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品行高洁,待人有礼,我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周夫人道。 “是啊,她父亲是柳相,母亲又是高阳郡主,若是与她交好……”几位夫人相视一笑。 “嘁。”有人发出了嗤笑声,接着众人又听到,“谁知道是不是众人杜撰出来讨好她,要我说啊,既然嫁到了雍州,就该入乡随俗,莫要再端着什么架子。” 说话原是一位年龄近四十,锦衣华服,头上戴满金钗玉簪,神情高傲的夫人。 众位夫人一见是她,脸色微变,纷纷对视。 倒是说想见识柳姝婳的那位夫人耿直道:“孙夫人,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能被众人吹捧,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你这么说未免太刻薄了!” 其他人顾及她身份,她可不怕,她丈夫可是为萧将军做事,与孙家毫不相干。 “呵!你们瞧,她嫁来这么久,有拜访过我们谁吗?不知礼数的黄毛丫头罢了!”孙夫人带着许久未露面的孙又菱落座,讽刺道。 她厌恶柳姝婳,若不是她,她女儿孙又菱怎么会被禁足,一直郁郁寡欢。 夫家官品较低的夫人面面相觑,不敢回话却各自翻了个白眼,心想:人家娘家身份高贵,夫家又是将军府,凭什么来主动拜访他们? 话落间,大厅外传来引路声,沈老夫人携着柳姝婳和众多奴仆进入大厅。 沈老夫人今日容光焕发,对着已经落坐的各位夫人,朗声道:“诸位近来可好啊!” 众位夫人起身,笑意满面道:“老夫人安好,我们近来啊好着呢!” 话刚说完,视线便不自觉地被她身旁的女子吸引,倒吸一口气,眼中俱是惊艳。 只见那人一袭淡蓝色并蒂罗烟裙,外罩着一层洁白透薄的轻纱,将婀娜的身段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齐腰的青丝被微风吹起,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粉颊,浑然天成。 头上装饰精致又高雅,额间一朵桃花,浅浅一笑,梨涡淡现,眉如翠羽,齿如含贝,腰若束素,手腕上的红枫玉钏,更衬得肌肤白嫩有光泽。 “这位便是萧夫人吧?”周夫人最先回过神来,眼中笑意盈盈。 “见过诸位夫人了。”柳姝婳浅浅行了个平礼,这是第一次见面对一些年长夫人的问好。 其余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回了个礼:“见过萧夫人。” “夫人果然容色倾城,比那画上的仙人竟还要美上几分。”那位锦衣夫人称道。 其余夫人纷纷附和,只有孙家这边冷冷地看着她们,而白家母女对视,皆是不可思议,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那日帮了她们的公子会是萧家夫人! 自从学了萧夫人给的新法子,他家女儿逢人被称赞,还被索要上妆手法呢! 感受她们的目光,柳姝婳回以微微一笑。 第29章 分卷阅读38 赌约 白夫人神色一怔。 她旁边的周夫人注意到她神色异样,试探问道:“白夫人认识萧夫人?” 周夫人将门之后,嗓音稍大了些,这一问,引来了其他人的注视。一瞬间,宴会的聚焦集中在了白夫人身上。 白夫人将目光投向坐在沈老夫人旁边的柳姝婳,神情迟疑,她不确定柳姝婳是否想让人知道。 柳姝婳倒是不在意,相反,她还巴不得让大家都知道呢。 她朝白夫人微微点头。 白夫人放心下来,眼中笑意更甚,“的确有过一面之缘,不瞒大家说,小女白烟今日的妆容打扮便是受萧夫人指点的。” 大家闻言纷纷看向白烟,俱是震惊。 今日的白烟一袭青衣,脸上的面纱早已摘掉,露出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脸颊上的一朵兰花给这张脸增添了一丝艳丽,清新脱俗,气质温婉。 见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白烟起身欠身,“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落落大方,举止文雅,不再是以往的羞涩,唯唯诺诺。 “前两日去白府远远一见,我还以为是看错了,没想到白小姐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有位夫人赞叹。 “刚才我就想问了,萧夫人那额间的花可是真花?倒是别致啊!” “是啊是啊,还有那发髻簪子,比珍宝阁的精美多了!” “她身上的衣裙也是,款式新颖,别具一格!” 一时间席间议论纷纷,皆是在讨论妆容衣裙和发饰。 柳姝婳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娓娓道:“让夫人们见笑了,我额间的并非真花,不过是用笔勾勒出来的,若是各位不嫌弃,我这儿还有些不同寻常的款式,宴会后给大伙儿瞧瞧。” “不嫌弃不嫌弃,不知萧夫人平日里用了什么,为何肌肤如此白净?”这一问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爱美是天性,纷纷竖起耳朵听。 柳姝婳轻言浅笑道:“我平日里用的都是玉蓉散,由白蔹、白芷、细辛、白蒺黎、白术、甘松等制成粉末,调和蛋清或牛乳敷于脸上和身上,具有镇静、美白肌肤之效。” 其他夫人听了却很是疑惑,“这玉容散我从未听过……不知哪儿有买?”她们平日里用的都是用凝露坊的,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城东的桃花笑便有卖,今日新得了一批新货,我让人送去各位府上如何?” “好好,多谢萧夫人了,不知这桃花笑是?”她们怎么从未听过。 “我闲来无事新开的铺子罢了,在城东,月底开张,夫人若是有兴趣,可去逛逛。” 这位夫人心生羡慕,她家夫君只是个副将,俸禄不多,城东可是雍州城最繁华的街段。 “一定一定,萧夫人如此慷慨大方,我们呀一定去捧场!” “是啊是啊!” “哼,假惺惺!”孙又菱心里冷笑,却不自觉地将玉容散记下来,接着又道: “萧夫人,你这玉容散谁知是不是真的,万一我们用了毫无效果呢?”她见不得柳姝婳这幅被众星捧月的模样。 “孙小姐没用过又怎么知会没用呢?” “我可是用过京城颜熙阁的雪肤霜,难不成你的玉容散比它还好用?” 孙又菱嘲讽道,雪肤霜可是她父亲去年进京时好不容易让人弄到的,她用了后的确有用,当时肤色白了不少,可无奈需要长久用,况且价格昂贵,一盒两百多两,只有京城有,并且极难买到。 其他人听了也是一阵迟疑,京城颜熙阁她们是有所耳闻的,每次出的新品不过几日便被哄抢完。 据说皆来源于宫廷秘方,连宫里的贵人都争相追捧,当初孙又菱不过是得了一小盒便宝贵的不得了,大肆宣扬。 柳姝婳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依旧微笑,“玉容散便是雪肤霜的新升级方子,且桃花笑里的所有东西皆出自颜熙阁。” 孙又菱听了大笑,讥讽,“你说大话也不打草稿,谁不知颜熙阁里的重金难求,你这小小的桃花笑哪儿来的那么大脸?”言下之意你也配?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在理,这萧夫人莫不是在诓她们? “孙又菱你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你爹终于放你出来了?” 沈元霜刚从军营赶来,还带着一身肃杀之气,一进宴厅就听到孙又菱那讨人厌的声音,当即道。 孙又菱见了她一个哆嗦。 “孙女给祖母请安,见过各位夫人。”沈元霜抱拳行礼。 “好孩子,快来来,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回来了呢!”沈老夫人眉眼慈爱,招手。 沈元霜顺势坐在了柳姝婳旁边,“自家宴会,当然要来了,诸位继续。” “沈小姐莫不是在为萧夫人转移话题吧?”孙又菱见有机会让柳姝婳吃瘪,当然不肯放过,她笃定柳姝婳是在骗人。 即使她家财万贯也不可能将颜熙阁的东西全买下来,运到雍州来卖。b 分卷阅读39 r   “你!”沈元霜握紧茶杯,想站起来,被柳姝婳按住了,示意她莫急。 “孙小姐一口咬定我在骗人,不知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你便是血口喷人,污蔑他人了。”见她这幅不依不挠的样子,柳姝婳起了逗弄之心。 “证据?我当然没有证据,但你有证据证明你的东西都是颜熙阁真货,而非赝品?”看她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孙又菱只觉得她在顾左右而言他,傲慢道。 “若我有证据呢?”柳姝婳见她胸有成竹笃定她在骗人的模样,再次挖坑道。 孙又菱的母亲孙夫人倒是一阵心跳,觉得哪儿不对劲,扯了扯女儿的袖子。 但孙又菱根本不予理会,信心满满道:“若你有证据,我便给你磕三个响头,从今以后不再找你麻烦;但若你没有证据,你就要给我磕三个响头!”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这是否太苛刻了?”要知道这对于女儿家来说不仅是磕几个响头那么简单,还关乎家族荣誉和自身声誉,虽然众人皆知孙又菱没什么名声了。 有人担心地看着柳姝婳,也有人等着看好戏。 “好!”见她上钩,柳姝婳掷地有声,“孙小姐说话算话?” “自然!” 柳姝婳听了一笑而过,接着云淡风轻道:“既然孙小姐这么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为何桃花笑里的东西来自颜熙阁,因为颜熙阁——” “是、我、家、的。” 第30章 磕头 此话一出,孙又菱面色煞白,不敢置信,“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柳家家大业大,名门望族,在京城有一两间铺子怎么了?有什么稀奇的吗?”柳姝婳不屑道。 “你、你……”孙又菱气得伸手指她。 “你若是不想要这只手了我可以帮你砍掉。”沈元霜冷冷道,吓得她赶紧收回手。 “这本来是我娘为我准备的嫁妆,无奈雍州地远,我不便打理,只好继续让我娘的人继续打理了。你们若是不信,我着人去把颜熙阁的地契拿来给各位一瞧?” “不必了不必了,我们自是信萧夫人的,您名门出生,自是不会诓骗我们的。”白夫人出声。 其余人皆是附和。 搞笑,人家爹是一品大臣,娘是郡主,外祖家更是公侯府,用得着骗人? “既然如此,孙小姐刚才的承诺还算数吧?”柳姝婳虽是询问,语气却不容忍拒绝。 众人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丝毫不想为孙又菱说话,毕竟孙夫人和孙又菱不是什么好人,在雍州出了名的跋扈,人缘极差。 孙夫人见势不妙,连忙脸上挂起笑,讪讪道:“萧夫人,这不过是场玩闹罢了,菱儿她是生性鲁莽,这……” “孙夫人的意思是想就此作罢,刚才的赌约不作数了?”柳姝婳面无表情道,“子不教父之过,看来孙夫人也是个不信守承诺的人,孙家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我麻烦,我上次放过她了,这次在放过你们,当我柳姝婳是软柿子好捏吗?”说到最后她语气凌厉。 孙夫人被她的气势震慑,回过头来咬咬牙,威胁道:“萧夫人,您丈夫虽是萧将军,但我家夫君可是雍州刺史,官拜三品,将军做的许多事情还要仰仗我孙家!” 话音刚落,外头一阵骚动,接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孙夫人这话真是让萧某大开眼界了!”萧佑穿过假山石道走来,通身气势磅礴,对上座的沈老夫人道:“萧某不请自来,见过老夫人。” “好孩子起来吧。” 接着萧佑径直走到柳姝婳身边,握住她的手,皱眉低声道:“怎么这么凉?可是冷了?” 说着将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她身上,“穿上,莫着凉。” 其实柳姝婳根本不冷,手冷只是因为体质如此,但她也不会拂了萧佑的好意,倩笑,“多谢夫君。” 这声夫君喊进了萧佑心里,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以后莫叫将军了,喊夫君。” 柳姝婳赧色,掐了掐他,“众人看着呢。” 这一幕可谓是羡煞众人,孙又菱更是眼红地扯破了帕子,而沈元霜则是将酒一饮而尽,算是将年少的一丁点爱慕彻底消散。 萧佑转身,目光骇人,直视孙夫人,质问道:“孙夫人,你刚才说本将做事需要仰仗孙大人?本将不知这话是夫人编纂的还是孙大人说的,在此本将便告诉你,我萧某仰仗的是圣上皇恩,是这雍州城的千万百姓,是我雍州三十万将士,至于孙大人,可谓是狼子野心,好大的脸面啊!” 不过短短几句话便表达了自己的忠义之心,以及给孙良扣上了大逆不道的帽子。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家夫君可是忠心耿耿,赤胆忠心,为雍州尽心尽力,你这是污蔑!”孙夫人大声道,哪儿还有什么贵夫人形象。 “是不是忠臣不是你说了算,圣上自有定夺!”萧佑冷声,孙良背后不干净,他早就知道。 分卷阅读40 但一直没有掌握证据,他一直怀疑他和戎人有勾结,但上次楚楼事后,双方一直没有动静,京城探子来报,圣上突然派了钦差大臣来雍州,他料定孙良还不知道,不妨透露些消息给他,让他露出些马脚。 “听说孙小姐和我家夫人打了个赌,既然孙小姐输了,便履行承诺吧!” 这儿发生的一切自有人汇报,他也是听了后才匆匆赶来,生怕柳姝婳被人欺负去了。 他自个都舍不得凶的娇人儿,怎么允许别人放肆! 他的目光冷厉,直逼孙又菱,仿佛是看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孙又菱一阵心痛,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可是爱他呀! 她大声怒道:“我不!我凭什么给她下跪叩头?她算什么东西?她也——”配字还未说出,便消了音。 她被萧佑掐住了喉咙! 她脸色涨红,难以呼吸,痛苦地发出呜咽声。 其他人也被吓得惊呼,萧佑一个眼刀子过去立马噤声了。 孙夫人更是吓得腿脚瘫软,汗流满面,低声求他:“萧将军有话好说,菱儿不懂事,您放了她,我们立马给夫人磕头,求您了……”生死之下,哪还顾得上脸面不脸面。 这萧佑果然是尊煞神! 萧佑将孙又菱松开,皱眉,擦了擦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孙又菱又咳又痛,泪流不止,这会儿妆花了,头发也散了,可怖至极。 她虽然不甘,但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她不得不的膝盖着地,跪下,朝着柳姝婳磕了三个头后晕了过去。 “啊!菱儿!菱儿醒醒!”孙夫人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 一阵慌乱后,孙又菱被人抬回了家,孙夫人更是落荒而逃。 宴席也差不多到了尾声,众人虽说看戏看的意犹未尽,但却不敢触怒了这尊煞神。 于是便拜谢后各回各家,临走时还不忘和柳姝婳说店铺开张一定要请她。 萧佑带着柳姝婳拜别沈老夫人后离开。 他牵着柳姝婳的手,捏了捏,似一团软糯的白玉团子,手感极好。 柳姝婳却觉得有些痒,瞪了他一眼。 萧佑挑眉,“今日生气了?”他指的是孙又菱的事。 “一开始有一点,后来夫君来了便不生气了。”柳姝婳改口改得倒是快,反正只是一个称呼。 “可有被我吓倒?”寒风吹来,萧佑替她拢了拢衣襟。 “没有,夫君刚才真……酷!”这是她在书里看到的新词。 “酷?是何意思?”萧佑不解。 “你猜?”柳姝婳笑嘻嘻打哑谜。 “那……姑且当作夫人是在夸赞为夫了。” “不要脸!”柳姝婳做了个鬼脸,跑向了马车。 身后的萧佑一脸宠溺。 第31章 赔罪 翌日,孙家来人说要给萧家赔罪,为昨晚的闹事。 萧佑一大早出去,因此只能柳姝婳去见。 按理来说她完全可以不去,但来通知的下人说,来的是孙家大公子,并非孙夫人和孙小姐。 “孙家大公子?”她以为孙家只有孙又菱一个孩子,还为孙大人堪忧过呢。 “这孙家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夫人,孙家大公子可是我们这有名的大才子呢!十岁便中了乡试成了举人老爷,常人都说孙大公子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呢!”春月一说到他便眉开眼笑,滔滔不绝,说到最后还一脸少女怀春模样。 “扑哧,小丫头这是动心思了,想嫁人了?”柳姝婳打趣她。 春月脸色一红,有些恼羞,“哎呀夫人,奴婢只是说说而已,才没有想嫁人呢,奴婢就想伺候夫人一辈子!” 这话不假,她从小家在南方,后来家乡被洪水淹没,一路逃荒逃到西北,是将军府的采买妈妈见她可怜给了她一口饭吃做了洒扫丫鬟,后来柳姝婳嫁过来后,见她为人踏实且有几分手艺,便点了她作大丫鬟。 “那为何我从来未听过此人?”这样的才子,便是在群英荟萃的京城也是有名的紧。 说到这个,春月跨起了脸,叹息道:“哎,孙公子他身子较弱,好像是娘胎里带出的病,常年在府里或是在书院,他本是孙家先夫人的嫡子,后来先夫人因病去世,这孙大人又娶了现在的夫人,生下了孙小姐,之后便……” “原来如此。”柳姝婳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没有亲娘的孩子在大户人家活得都很艰难,尤其是爹还是个拎不清的话。 “走吧,我们去瞧瞧!”柳姝婳起身,带着婢女去了前厅。 前厅里…… 孙文宣他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天青色直襟长袍,上面绣着鹤松云纹,衣服的垂感极好,腰间束着岁寒三友纹的宽腰带,腰侧只挂了一块品相极佳的墨玉。 乌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着,未束冠也未插簪,额前几缕发丝显得颇为玉树临风。b 分卷阅读41 r   他正在看屏风旁的一盆山木松,想到什么,嘴角勾起,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有人喊了句“夫人。” 他一转身,对上那双秋水盈盈的美目,两人俱是一怔,眼中划过惊艳。 孙文宣是第一次见她女装,上次在文芳斋的男装已是令人印象深刻,这会儿的一袭湖蓝色罗裙,简单的妆容和头饰更是显得皎若秋月,姿色天然。 而柳姝婳却是心里震惊,他竟然就是孙家大公子! 仔细一想,是她忽略了许多,他都已经说过他叫孙文宣,是她未放在心上,以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想到…… 孙文宣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拱手作揖,“小生见过夫人。”嗓音清新温润如暖阳。 “未曾想到公子竟是孙家人,本还想着去哪寻公子以答谢公子的笔墨。”柳姝婳轻道。 “是在下唐突,那日听闻掌柜说您在寻笔墨,便想着将它送给您,算是答谢您那日的一番话让我有了新的感悟。” 孙文宣温和有礼道,在雍州城他要查一个人不难,况且柳姝婳从未真正隐藏过身份,所一查便知。 之后便是一阵沉默,柳姝婳不知什么,她对孙家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对于眼前的人却觉得他不一样。 孙文宣看出了她的不适,主动道:“昨日母亲和小妹莽撞,惹了夫人不悦,望您莫要放在心上,这是孙家给您的赔礼,请您过目。”说着让人将几大箱子的东西抬了进来,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柳姝婳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想说俗物好啊,世人慌慌张张不过为了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 然而他又亲自打开一个小一点的箱子,“那些都是些俗物,若您看不上,这是小生平日里搜寻到的话本书籍和字画,一道给夫人作赔礼了。” 箱子不大,里面装的却都是有名的字画书本,细细一看,竟还有些孤本! 柳姝婳面露惊喜,但还是稍稍迟疑。 若来的人是孙家其他人,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心安理得地收下,但这人是孙文宣,她有点犹豫。 孙文宣见她不收,眼眸一瞬间暗了下去,接着又是神色清朗,“夫人就收下吧,这些于小生而言都无作用了,况且小生不日便要去进京赶考,不便携带,放着也是招虫蛀,不如给您,还能发挥它的作用。” 他都这么说了,柳姝婳也只好收下了。 她从中翻阅,竟看到一本熟悉的画册,抽出一看,惊讶道:“这是?” “小生也爱看《浮华》,这是闲来无事自己整理的。” 柳姝婳随手翻到最后,一顿,小嘴微张,“竟还有新章节?” “是的,那日回去后我托人送信给画者,言在雍州遇到一人尤其爱看《浮华》,并有独到见解,没想到他回信中竟有几话,于是便一同夹在里面了。” 柳姝婳看他如看到了宝藏,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孙公子果真如传言般。”柳姝婳抱着画册掩笑。 “如传言般?夫人可否说说传言中的小生是怎样的?” “嗯……大概是——”柳姝婳思索片刻,吐出一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扑哧。”孙文宣失笑,不好意思道:“咳,夫人过奖了。” “非也,这句话很符合你。”柳姝婳摇头轻笑。 萧佑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的夫人笑靥如花,一颦一笑中皆是风情。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小子,文文弱弱的,瘦如竹竿,皮肤白皙,毫无男子汉该有的阳刚之气,两人有说有笑。 他双眼微眯,见那野小子竟然还想伸手去碰她,再也按捺不住了,毫不犹豫道:“夫人。” 接着长腿一迈,跨过门槛,进入正厅。 第32章 吃醋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柳姝婳还以为他要到傍晚才会回来,毕竟他以往都是这样。 怎么回来了? 听在萧佑耳朵里就是不希望他回来了,顿时心生不悦,于是他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想回便回了。” 柳姝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他这话有些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位是?”萧佑好似现在才注意到孙文宣这个人,抬眼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这位是……”柳姝婳开口向萧佑介绍,但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见过萧将军,在下孙文宣,今日代家母和舍妹前来向贵夫人赔罪。”孙文宣吐字清晰,不卑不亢。 “赔完了?”言下之意赔完礼就赶紧走。 孙文宣他倒是听过,才情横溢,但从小体弱多病,在孙家过得并不好,但这些与萧佑无关。 孙文宣也听出他的驱赶之意,眼神闪烁,开口称赞,“早听闻萧大将军威风凛凛,寡言少语,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分卷阅读42 萧佑挑眉,这小子是在讽刺他吧? 呵,果然是毛头小子! “孙公子也如传闻般美如冠玉,风流倜傥。”萧佑面无表情夸赞。 “扑哧。”柳姝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俩这一来一回的互夸,是为哪般?” 看她笑得如此开心,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排斥氛围,萧佑别过眼去深吸一口气。 孙文宣也是眼神暗沉,微微失落。 他看了眼天色,看向柳姝婳,拱手道:“天色不早了,父亲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完,小生便不再打扰了。” 柳姝婳还未说什么,萧佑便先一步开口道:“孙公子慢走。” 孙文宣最后深深地看了眼柳姝婳,见她并未看他,只好转身走了。 待他走后,柳姝婳一脸莫名地看着萧佑,左瞧瞧右瞧瞧,仿佛是要瞧出一朵花来。 萧佑被她看的不自在,别过脸,“看什么?” “夫君,你可是不喜欢孙公子?” “怎么这么问?” “因为一来就对孙公子针锋相对啊,我都看出来了。” “你看错了,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我讨厌他做什么?”萧佑辩解道。 “你瞧,你都说他是毛头小子了,明明孙公子已经及冠了。”柳姝婳掩唇偷笑。 被说中了心事,萧佑没来由的一阵躁郁,冷下脸,“孙公子孙公子,你今日口中全是孙公子,是不是……”意识到自己后面的话实在不妥当,于是噤了声。 而柳姝婳听了他的前半句后低头不语,留给萧佑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萧佑心里一慌,以为说话伤到她了,但又拉不下面子,于是同样不语。 气氛静谧一息两息……就在萧佑忍不住想解释时,柳姝婳蓦然抬头,对上他不自然的眼神,娇俏道:“夫君你是不是吃醋啦?” 萧佑听了不敢置信,脸上一热,稳住声音道:“吃、吃什么醋?” 莫名其妙,他萧佑吃米吃盐吃沙子,就是不吃醋! 柳姝婳也不揭穿他,依旧乐道:“哼,我爹爹娘亲就是,宴会上娘亲不过是和表舅多说了两句话,就被爹爹阴阳怪气念叨了好几天,表舅送些新奇玩意来,他就要说表舅天天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说完瞟了眼他。 萧佑心下好笑,一手捏住她的双颊,“你爹是你爹,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呼君介意唔与其他蓝子说发吗?”柳姝婳被他捏的像只金鱼,撅着嘴吐字不清,却依旧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说呢?”萧佑额间一跳,面无表情道。 “孙文宣过几日便要上京赶考,不知何时才会回来,你俩也见不着了。”说完放开她,明明下手很轻,脸上却有了两道印子。 “唔……好吧。” “你还挺失望?” “没有没有,嘿嘿。”柳姝婳讨好道。 “皮蛋都没你皮!”萧佑抚平了两道印子,又沉声道:“孙家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孙家有事,孙文宣也会受牵连,你莫要与他走太近。” 他不知道她和孙文宣是怎么认识的,但他不打算干涉她太多,她年纪还小,天性活泼,有自己的自由和交友权利,他只需要帮她在此过程中指点一下,她很聪明,会明白的。 “夫君的意思是,孙家……会落难?”柳姝婳心里唏嘘,自古以来家族之兴衰只在一朝一夕,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嫁给萧佑的原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你明白便好。” 柳姝婳点头,孙家的事她干涉不了,只能祈祷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相安无事。 十月廿八,宜开张。 城东街道上,桃花笑前张灯结彩,鞭炮声中,小厮吆喝,整齐清秀的婢女们站立两旁,迎接客人,引得路人竞相驻足。 柳姝婳一身绛紫色简单衣裙,头上一根簪子,一点口脂却显得整个人亭亭玉立,娇媚动人。 最先进店的是白家母女,接着是约好一起来的周家李家女眷…… 不一会了,小小的桃花笑人满为患,宾客皆至。 众人左瞧瞧右闻闻,皆是一阵感叹:果然颜熙阁之物不同凡响! 就这外观,香气,触感都比那凝露坊好了上百倍,虽然价格贵了不少,但只要货好,多花点银子也是值得的。 “萧夫人,不知你这可否能上妆?上次你叫我的上妆法子,回去后自己琢磨了许久硬是没学会!”周夫人询问道。 “自然,若是您想学,我让人教您便是。”接着喊来一排蓝衣婢女,各个貌美如花,妆容精美。 柳姝婳指着她们介绍道:“这些都是经过我亲自培训的,掌握了上妆技巧,手艺极佳,诸位可以让她们试试,若有有不满的地方,可与我说。” “好,麻烦萧夫人了,我们就先进去不打搅夫人了。”白夫人善解人意道。 剩下还有些年轻的小姐,柳姝婳让人带她们四处 分卷阅读43 转转,并向她们一个个介绍产品的功效,价格等。 桃花笑生意火热,而另一边的凝露坊却门可罗雀。 第33章 结果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夫人!”绿竹惊慌失措地跑来,彼时柳姝婳正在看柳府寄来的信。 听到绿竹的惊喊,她皱眉,放下信。 常嬷嬷正在外间整理被褥,看她没规矩的样子心头猛跳,皱着一张脸,揪着绿竹的耳朵训道:“越发没有规矩了,在柳府学的规矩都进狗肚子里去了?” 绿竹讪笑,对着常嬷嬷求饶道:“嬷嬷嬷我错了,这次真的有大事,你就饶过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常嬷嬷刀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绿竹摸摸泛红的耳根子,心里嘀咕:“嬷嬷还是爱揪人耳朵。” “绿竹,发生何事了?” “回、回夫人,您在院子里种的那几棵植物,它、它们……”绿竹支支吾吾。 “它们怎么了?”看她这副样子,柳姝婳心里咯噔。 “除了那棵高的,其他的的藤苗已经开始枯萎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她按照夫人的吩咐去照看一下就发现露在外面的根苗已经发黄了。 柳姝婳一听,顿时顾不上什么了,疾步来到院子里。 的确像绿竹所说,土豆已经枯萎了近半,红薯藤也开始发黄枯萎,而且玉米裸露在外面的须已经变成褐色了。 柳姝婳精光一闪,对跟来的绿竹说:“去拿把铲子来。” 绿竹走后,她伸手去剥开玉米裹着的外衣,一层一层剥开后,露出了里面饱满细密的玉米粒。 她松了一口气后又粲然一笑,看来这是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了。 拿过绿竹递过来的铲子,柳姝婳掏出记录册,翻开浏览了一下关于土豆和红薯的采摘方式:用镐或铲子将周围的土翻开,即可看到果实。 用铲子小心将周围松软的泥土翻开后,半截红皮和黄皮露出。 柳姝婳内心激动,双手握住根苗想把它们拔出来。 “夫人,让奴婢来吧!”绿竹担心道。 “不用。”她想体验收获的快乐。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后向上拔,然而——它们丝毫不动,尝试了两次仍是如此。 绿竹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那些粗糙的藤苗伤了夫人的手。 最后柳姝婳放弃了,细喘着气,对绿竹恹恹道:“去把将军喊来。” 临枫院。 “将军,无痕草有消息了。”暗卫萧一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却还能微微颤抖的声音和眼神中看出他内心的激动。 无他,有了无痕草,主子就有救了! “属下打听到在冀州云雾山有无痕草的踪迹,但具体在哪,属下无能,未能寻到。”萧一垂头。 “无事,你做得很好,其他再说,去把萧四萧六喊来,集结人马,七日后出发。” 既然无痕草有了踪迹,那必然会引得各路纷争,即便难以保存,也总是要试一试。 萧一面色犹豫,想了想还是道:“主子,属下在云雾山发现了大队人马的脚印,属下怀疑有人在那招兵买马!” 萧佑眉头蹙起,面容严肃,沉吟道:“此事重大,莫要声张,派人小心守着,注意安全。” “是,属下领命。”萧一正色道。 他离开后,萧佑闭着眼睛,捏住鼻梁后又睁开,心里喟叹:果真不太平了。 “将军,夫人身边的绿竹来了,说夫人让您过去。”吴管家敲了敲门,在外喊道。 萧佑出去后,绿竹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见了他欠身道:“见过将军,夫人有事寻您让您过去。” “她可有说是何事?”萧佑大步出了院子,顺便问道。 绿竹跟在他身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道:“将军您去了便知道了。” 在绿竹走后,常嬷嬷给柳姝婳找了个小板凳。 她坐在上面,双手托腮,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种的植物,眼神开始飘忽。 柳家的人来信说有了无痕草的消息,在冀州云雾山,但山上常年密林猛兽,毒草丛生,荒无人烟,十分危险。 但不管如何,总算有了它的踪迹。 几十味药中,就属无痕草最难寻,剩余几味像百年灵芝,血竭等,她嫁妆里就有,若是萧佑要,她便给他了。 正想着,柳姝婳突然有一种自己在养萧佑的错觉。 “扑哧。”柳姝婳乐得笑出了声。 “夫人在笑什么?”萧佑跨进院子就看到她坐在小马扎上傻笑,不自觉也放松下来。 “没、没什么呢!”柳姝婳心虚道,她才不敢说萧佑是她养的小白脸,啊不,小黑脸,他一点儿也不白。 她招手让他过来,指着地上的藤苗说:“把它们拔了。” 萧佑:“?” “快点快点。”柳姝 分卷阅读44 婳沾着泥的小手推推他,在他黑色长袍上留下灰灰的手印。 萧佑听话地一手握住一把,「唰」地就被他全拔了出来提在手上,只花了一成力。 柳姝婳:好嫉妒啊。 “夫君真厉害!”柳姝婳虽然很眼红但还是很激动地鼓掌。 萧佑看着手里的一黄一红,是从未见过的东西,心头一跳,问道:“这是?” “夫君听过土豆和红薯吗?”柳姝婳神秘一笑,反问道。 萧佑摇了摇头,“从未。” 他见过吃过的食物无非大米小粟杂粮,从未听过什么土豆红薯。 柳姝婳满意一笑,骄傲道:“这便是土豆和红薯,你手上黄色球状的是土豆,红色的是红薯,它们都是能饱腹且极其适合种在干旱贫瘠地方的作物,而且产量极高。” “你是说,它们是新的物种,并且能替代……大米?”萧佑听了后内心极为震惊,他良久启唇,不确定道: 柳姝婳咬唇,“能不能替代大米我不知道,但是它们可以填饱肚子……” “噢对了……”柳姝婳把一根玉米掰下来,剥开给他看,“这是玉米,也是一种新的事物,一样可以吃。” 萧佑接过,上面一排排整齐密集,色泽饱满的颗粒,他放在鼻前轻闻,一阵甘甜清香的味道进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第34章 坦白 “夫君,要不我们把它们煮了吃了吧?”柳姝婳跃跃欲试道,她想试试它们是什么味道,是否跟书上写的一样:清甜可口,香味袭人。 萧佑看了她一眼,“万一它们不可食用,有毒呢?” “不会的,一定可以吃!”柳姝婳笃定道,“况且有没有毒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她相信它们是可以吃的,空间的高人没必要骗人。 萧佑还是不放心,让人拿来银针,再捉几只田鼠过来。 萧佑用银针试了后,的确毫无毒性,又切开几块丢给田鼠,它们闻到味道后争相夺食,依然活蹦乱跳的。 萧佑这才放心。 “我就说没事吧。”柳姝婳撅嘴,不满道。 “是是,夫人说得对,只是事关性命,还是谨慎些好。”萧佑拉过她,向她解释。 若真是能让人饱腹,就更应该谨慎些,毕竟一旦播种,关乎众多百姓的生死,他不能放松戒心。 “那这下可以让人煮了吧。”柳姝婳的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一心惦记着尝尝它们的味道。 “好。”萧佑这才让人把玉米土豆和红薯摘了些洗干净去煮了。 期间需要些时候,萧佑把她拉进屋里,吩咐人打了热水来,用帕子给她擦了脸又擦了手。 萧佑欲言又止,生怕让她为难。 “夫君想问什么便问吧!”柳姝婳坦然道,她早就打算将这事告诉他,但一直被其他事耽搁。 “你曾说过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便是这个吧?”萧佑会想起很久前,她从外面回来后说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 “嗯嗯。”柳姝婳点头,她从开始种下种子时,就没打算自己揽下所有事,她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想着等成功结果后便把这事告诉萧佑,爹爹的来信只是坚定了她的信念而已。 “那些种子你是从何而来?”他知道现在能食用的每一种作物都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或者农人无意中发现的,交由官府,再培育种子后分散下去,家家种植,从而成为普遍作物。 但他从未想过这次发现的是柳姝婳,一个从未接触过农活的贵小姐。 柳姝婳垂眸沉默后直至看着他,正声道:“夫君信我吗?” “信。” “我知道很不可思议,但却是真的,你还记得我说过五岁那年一个路过的僧人救了我的事情吗?” 萧佑颔首,这件事他记得,事后他还派人去调查过,那几日的确无人接触她,小时候的事也是真的。 “我来之前,爹爹交给我一个盒子,那个盒子无人能打开。” 说到这里柳姝婳一顿,又继续道:“除了我,爹爹说那时当年那个僧人赠与我的,让他在我出嫁时交给我。一开始我也打不开,后来无意中触碰了某个机关,盒子自动打开后,里面便是一袋种子和一本册子。” 她想将空间的事告诉萧佑,但她不知道他是否完全可信,所以只能半真半假地编造。 萧佑听了后眼神晦明难辨,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既是你的机缘,我也不便多问,你两次三番解我燃眉,上次的药方是,这次也是,不管如何,你帮我,助我,我都信你。” 他识人无数,又怎会不知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既然结果是好的。 他也不逼迫她,相反很欣慰她的戒心,同时又有些失落自己还不能让她完全信任。 “我知你聪慧,但世道无常,人心险恶,以后可莫要随随便便信他人。” “我知晓的,因为是 分卷阅读45 你我才说的。”柳姝婳说的是心里话,他救过她,也从没有害过她,两人又是夫妻,俗称一条绳上蚂蚱。 萧佑心里一阵熨帖。 下人们将煮好的玉米红薯呈上来,软糯浓郁的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柳姝婳馋地直接伸手去拿,被烫得缩回了手。 萧佑立马抓过她的手指检查,好在只是有些红,并未起泡,低斥道:“毛毛躁躁的,下次不许这样了。”虽是训斥,语气却很是温柔。 “你想吃哪个,我给你剥。” 柳姝婳指了指所有,“都想。” “贪心。”嘴上说着,萧佑却还是帮她每个剥开了一部分,玉米更是剥成了玉米粒。 柳姝婳吃了后觉得好吃极了,尤其是玉米,香糯甜口,不过土豆稍稍寡淡了些。 “夫君你也吃!”她将红薯递到萧佑嘴边。 萧佑不想拂她好意,也尝了口,的确可口,比坚硬的饼子好吃多了。 柳姝婳一拍脑袋突然想起,“哎呀,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了无痕草的消息了!” “可是在冀州云雾山?”萧佑笑道。 柳姝婳讶然,“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刚得到消息。” “那真是巧了,不过据说云雾山终年烟雾缭绕,山上还常有猛兽出袭,可是真的?” 柳姝婳好奇道,她对冀州毫无了解,以往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扬州,她外祖母在那修养,她在哪儿呆过一段时间。 “终年烟雾是真的,至于猛兽……就不知了,毕竟少有人去过。”萧佑解释,眼中划过一丝暗光。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呀?”柳姝婳问道。 “七日后我带队人马亲自去。”萧佑将计划告诉她。 “啊?这么快?那你们有找到保存它的办法吗?”柳姝婳期待地看着他。 萧佑沉吟片刻道:“胡老有个匣子,能保存它六个时辰,若是不能在六个时辰内赶回入药便……功亏一篑。” 六个时辰已经是极限,即便赶回来了,若是其他药还未寻回也是于事无补。 柳姝婳咬咬唇,一鼓作气道:“夫君你到时候带上我吧!” 即便匣子失效了,有她在,也能放到空间里,还不让发现。 “蛤?”萧佑以为自己听错了,擦去她嘴角的残渣,“莫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说的话是真的!”柳姝婳很认真的看着他。 萧佑不语,看着她,最后败下阵来,“理由。” “我、我很有用的,真的,到时我能帮上忙的,不骗你!”柳姝婳信誓旦旦道,怕他不信,又加了句:“我不会拖后腿的。” 萧佑半响后开口,“你会骑马?” 一针见血。 第35章 骑马 柳姝婳沉默。 “去冀州路途遥远,马车速度太慢,且不便上山。”意思是只能骑马前去。 “我可以学呀。”柳姝婳灵光一闪,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我可以学骑马的,我从小就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的,只要给我几天,我肯定可以学会的,真的!” 萧佑不为所动,“即便你几日内学会了,也只能骑个半日,此去冀州,近半的时间都是花在路途上,你受不住的。” “我不会喊苦喊累的,再说了要是我骑累了你就……就……”柳姝婳绞尽脑汁想了下,咬咬牙道:“就把我扔在那别管我了。” “你也知道云雾山很危险,你又毫无武功,若是我顾及不上,你……” 这次去云雾山肯定不会太平,他不想将她牵扯进来。 “我不会乱跑的,会乖乖跟着你们,若是有危险我就拿着无痕草躲起来,不会连累你们的。”柳姝婳拍拍胸脯保证。 “何况你们不是只能保存无痕草六个时辰吗?万一我去了有法子把它保存更久呢?”柳姝婳不介意透露些她的秘密。 萧佑眼神一凛然,“你……” “哎呀,我是说万一,到时就知道了。”柳姝婳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 柳姝婳瘪嘴,使出她的杀手锏——两只小手抓住他的衣袖,左右晃动,脸上楚楚可怜,双眸无辜,声音软糯清甜,“夫君……夫君……你就带我去吧……好不好嘛……夫君你最好了……” 这是她一贯在长辈面前使用的撒娇加彩虹屁大法,从未失灵过。 的确,她一撒娇,萧佑心里软得一塌,面上却不显,任由她将他的袖子扯得左右摇摆。 就在柳姝婳以为他铁了心不带她去的时候,萧佑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明日我教你骑马。” 至于能否学会,到时再说吧。 第二日一大早,柳姝婳兴致满满地早起,还让秋然给自己梳了个高马尾,露出一张粉雕玉琢,水灵秀气的小脸,额前留了两缕小碎发,更显得娇美无比,像剥了壳的鸡蛋般青葱水嫩。 萧佑不知从哪儿准备了一套朱红色女子骑装,递给 分卷阅读46 柳姝婳,“换上。” 柳姝婳双眸一亮,竟还贴心地准备了鞋子,“我正愁不知道穿什么呢!夫君你真好。” 明显这话很受用,萧佑虽只是嗯了声,却透着一股愉悦劲。 柳姝婳换了一身朱红色的骑装和靴子,张扬的红色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违和。 反而衬得整个人英姿勃发,精神饱满,别有一番风姿,尤其是腰间的束腰,更是显得她身姿曼妙,尤其是那盈盈一握,如柳枝般柔软的细腰…… 轻轻一掐便会断吧。 萧佑眸色一暗,喉结微动。 城北郊营…… 萧佑牵来一匹黑白相间,高大的汗血宝马,“我们先骑它。” 柳姝婳惊奇地,摸了摸它的鬓毛,乌黑发亮,可见是精心护理过,“这是你的马?” “嗯。” “它叫什么名字?” “乘风。” “乘风?可真好听。”柳姝婳不吝啬地夸耀。 乘风似是听得懂一样,朝她凑近,打了个响鼻,逗得柳姝婳咯咯笑。 萧佑也浮现淡淡笑意,他长腿一跨,坐在马上,朝柳姝婳伸手,“上来。” 柳姝婳微愣,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好像那日在青阴山遇袭便是这样,他如天神般救了她,骑马来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她心一动,将手附在了他掌心上。 萧佑大掌一拉,柳姝婳便稳坐在他身前。 这次,她没有再晕过去了,柳姝婳心想。 萧佑护住她,双手拉住缰绳,向她介绍各个部位有何不同后,又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 例如上马前要仔细检查缰绳、马镫带是否牢固,但这通常都有专人检查; 另外上马时,应左手抓住鬃毛,右手撑住马鞍,骑马时双腿夹住马肚子,上身端正,目视前方…… 萧佑说了一通,柳姝婳听得晕乎乎的,只能不停点头。 “抓稳了。”萧佑让她手握住缰绳,自己抓住旁边,大喊一声,“驾!” 乘风似一道疾驰的箭般飞了出去。 柳姝婳被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尖叫出来,她浑身僵硬地倚靠在萧佑身上,仿佛这样才能寻到一丝安全感。 由于离得太近,两人的身子紧挨着密不可分,萧佑甚至感受到她柔软温热的身躯和一阵阵女儿家的清香。 他不自然地后坐一点,但不一会儿,柳姝婳又不自觉地紧靠了上来,颤着音道:“夫君,夫君慢点,我害怕……” 萧佑却起了坏心思,甩了一下鞭子,乘风跑得更快了。 不远处,三三两两身穿萧家军士兵服的汉子聚在一起,指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面色八卦,不正经道:“诶,你们说将军和那美人是什么关系啊?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将军带女人来这呢!” “我猜那就是将军新娶的夫人吧,远远瞧去,真是个美人啊!”另一个人啧啧称道。 另一个人一巴掌拍过他脑壳,“你想死啊?敢对夫人评头论足?” “哎哟,你下手怎么这么重?”他捂住脑袋,“我不就随便说说嘛,反正将军也听不到嘿嘿。” “哟嚯,让我看看哪几个在这偷懒,待会告诉你们将军去。”姜祁从大老远过来,听到他们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一同前来的还有周同和沈元霜。 几人一见,连忙起身拱手,“姜大人、周将军、沈小姐。” “喊沈将军!”沈元霜一脸不爽,纠正道。 其他人喊她沈小姐,她懒得计较,但在军营,她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是是,沈将军。”几人改口道。 “一个称呼而已,沈小姐不比沈将军好听?”姜祁嘴贱道。 沈元霜踹他一脚,“关你屁事!” 姜祁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地一个踉跄,指着她怒骂,“沈元霜你还是这么粗鲁!” 沈元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其他几人憋笑,唯有周同放肆大笑,“哈哈哈……姜祁,你也有今天?” “笑什么笑,笑屁!” 回应他的是更大声的笑。 第36章 年龄 待他们绕着马场转了几圈后,姜祁一行人冲他们招手,“长瑜——这儿这儿!”萧佑听到呼喊声,驾马到他们面前。驭——”地一声拽紧缰绳,纵身一跃下马,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风吹得,柳姝婳本就雪白的小脸此时更是一丝红晕都没了,她坐在马上两股战战。 萧佑也知刚才吓到她了,有似歉疚,长臂展开,朝她道:“下来。” 柳姝婳试探地伸出双手,没想到萧佑嫌她墨迹,长臂一揽,拖住她的腋下,像举小孩一样把她抱了下来。 一旁的姜祁一脸痞笑,周同眼神意味深长,沈元霜虽仍是面无表情,眼中的戏谑却掩盖不住。 柳姝婳小脸爆红,她觉得自己被取笑了,被人像观猴子一样。 分卷阅读47 她暗暗揪了萧佑的腰侧一把,无奈他身上毫无赘肉,都是精瘦的肌肉,连腰侧也不例外,在萧佑看来就是挠痒痒一般的力道。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夫人若是想玩,回去再给你玩。” 气得柳姝婳瞪了他一眼,不正经! “这位便是嫂子吧,果真美若天仙。”姜祁主动道,有模有样地作了个揖。 “你们好。”柳姝婳浅笑,也行了个见面礼,又朝沈元霜笑道:“沈姑娘好。” 沈元霜嗯了声。 “楚楼一别,未能好好向您自我介绍,咳,在下姜祁,人称雍州第一美男,家在城南姜府,嫂子若是有事可到姜……诶诶唔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捂住了嘴,他一把挣开,质问道:“周同你干嘛?” 周同向他使了使眼色,姜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的是萧佑的死亡凝视。 他蓦地浑身发冷,迅速收敛表情,正色道:“见过萧兄,见过嫂子,萧兄还是一如既往……威风!小弟自愧不如。” 萧佑冷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相商,听说你来了这边我们便来了。”周通回答。 “是啊是啊,等商量完正事,我们一同去吃个饭吧,听说城中新开了家酒楼,会做各个地方的特色菜系,我正愁没机会去呢!”姜祁笑嘻嘻建议道。 “你就知道吃,真想让痴迷你的那些女子看看她们的姜公子私底下是副什么样子。”周同嫌弃道。 “哎呀你懂什么,周小同你就是嫉妒我……” “扑哧。”柳姝婳见他们拌嘴忍不住失笑,“他们真有趣。” “夫人觉得哪个有趣呢?”萧佑阴恻恻道。 “当然是姜……额”,柳姝婳刚想说姜祁有趣,就觉得旁边有阵阵阴风,凉的很,她瞄了眼萧佑,连忙改口,“当然是夫君最有趣了。” “油嘴滑舌。”萧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顿了顿又道:“待会我们有要事相商,你……” “没事,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刚好自己练一练骑马。”柳姝婳很是善解人意道。 “好,那你要多加小心,莫要骑太快,莫要骑太远,若是有不对的地方记得喊我,我就在那——” 指了指那边的帐营,又继续叮嘱:“乘风太烈了,还是给你换匹小马吧……” “好啦,夫君你快去吧,去吧。”柳姝婳嫌他啰嗦,推着他快点去说正事,说完好去新开的酒楼吃饭。 “小没良心。” 柳姝婳朝他做了个鬼脸,让他失笑。 目光触及到仍是一动不动的沈元霜,她惊讶道:“沈姑娘,你怎么不去呀?” “萧佑让我看着你。”沈元霜如实答道。 柳姝婳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萧佑驻足是和她说这个呀。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沈元霜见她一脸惊讶,问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沈姑娘你还是去跟他们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柳姝婳不想因为她让沈元霜耽搁了正事。 却不想沈元霜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无妨,反正他们说的事与我不相干,不去也罢。” 既然答应了萧佑,她便会信守承诺,况且她也不放心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小废物。 “好吧,那我让你看看我新学的马术!”柳姝婳兴冲冲地跑到乘风身边,按照萧佑讲述的方法,一手抓住鬃毛,一手握住缰绳,脚一蹬—— 柳姝婳没上去。 再试了一次,依旧如此。 她尴尬地站在原地,抓耳挠腮。 “扑哧。”沈元霜忍不住失笑,“抱歉,没忍住哈哈哈啊哈。” 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女子现在却笑得毫无形象,柳姝婳被她笑得也傻笑起来。 “咳。”笑完了沈元霜又是一副面无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她一边指导柳姝婳上马一边托住她臀部,最后终于上去了。 柳姝婳开心极了,虽然过程不太雅观。 她本想一个人驰马奔腾,但上去后才知道有多难,沈元霜只好一手拉住缰绳牵着乘风慢慢绕着马场转圈。 帐营内…… 三人已经谈了近一个时辰,从通风帘正好可以看到马场上的一切。 “长瑜,你已经看了无数次了。”周同打趣道。 马场上正好是柳姝婳会自己一个人绕着马场骑马走了。 “你这是上心了?” 萧佑不点头也不否认。 “啧,没想到我们鼎鼎大名冷酷无情的萧大将军动起情来是这副模样。”姜祁挑眉轻笑。 “我倒是没想到这名动京城的柳大小姐性子这么跳脱,倒与传闻中娴雅端庄的性子实在不符啊。”周同摇头噙笑。 “是活泼了些,娇气地紧。”萧佑勾唇笑道。 “哎哟哟你这表情可是受用的紧啊!”姜祁受不了他这副荡漾劲。 分卷阅读48 “不过话说回来,小嫂子也喜欢你嘛?毕竟……”姜祁挤眉弄眼,“你俩差了近十岁吧,都说三岁一代沟,你们这……我数数至少有三个代沟了吧!” 萧佑闻言黑脸,“你皮痒了?” 他不介意帮他松松皮。 “老男人还说不得了?”姜祁挑衅。 萧佑桌底下的长腿一踹,接着皮笑肉不笑道:“听说姜夫人最近在忙着你的亲事,你说要是这李家、黄家、赵家小姐知道了,会不会……” “诶诶够了够了,萧大将军,小的错了,不该说您老……呸呸您最是年轻力壮,正值盛年好吧!” 姜祁暗骂他阴险,他虽然万花丛中过,但片叶不沾身,若是让那些女子知道了他娘想给他定亲,他家的门都要踏破了。 萧佑心满意足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第37章 救美 雍州城里分为东南西北中四个方位,其中尤属城中最为繁华。 街道上车水马龙,吆喝声不绝,熙熙攘攘间不泛有令人忿忿不平的事。 例如眼前…… 街道交叉处,一位头戴缟素身穿麻衣的清秀女子跪在地上被人拉扯,我见犹怜,身前立了块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路人见了纷纷摇头叹息,惹上这位爷,他们也无能为力啊。 “小娘子,你就从了爷吧,也保证你今后吃香的喝辣的。” 一位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男子立于她身前,挑起她的下巴,流里流气道。 那白衣女子将脸一甩,一脸倔强,让她委身于这个纨绔,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见她不给自己脸面,男子耐心尽失,恼了,指着她鼻子骂道:“小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你以为你有得选吗?” 说完一脸淫笑,让人去绑了她带到府上去。 女子百般挣扎,却无人敢上前,谁让这男子是孙夫人的亲弟弟施家大少爷施明呢? “你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就报官了!”女子泪流不止,脸上满是绝望痛苦。 她越痛苦,施明就越兴奋,他就喜欢这种支离破碎的美感,不断挣扎,却不断绝望。 “你们下手轻点,可莫要伤了我的小美人啊。”施明假惺惺道。 不想他话刚说完,那女子便挣脱了束缚,向街心跑去,看见来人后,脸上一喜,更是用尽全力撞了上去。 “驭——” 萧佑及时拽紧了缰绳才没伤到人。 他低头问柳姝婳,“可有吓到?” 她摇摇头。 “大人,大人救救奴家吧!求您了……”白衣女子匍匐在地,使劲磕头,额头前已经红肿一片。 而萧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并无所动。 后面追上来的施明和家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你个臭婊子,爷看上你是抬举你,你……”话音戛然而止。 对上萧佑的马,他一个哆嗦,跪倒在地,颤抖道:“萧、萧将军。” 心道晦气,怎么碰上他了。 “发生何事了?”萧佑冷声询问。 施明抢先道:“回将军是这样的,小的新娶的小妾出逃了,小的正带人追捕呢。” 说完指着白衣女子,“就是她!” 白衣女子不敢置信她如此不要脸,痛喊道:“将军您不要相信他!他是在骗您!奴家才不是他的小妾,奴家是……唔唔唔……” 怕她乱说话,施明连忙捂住她的嘴。 “你闭嘴!将军您不要信她,她出逃在先,收了我的钱葬父却不肯做我的小妾!” 柳姝婳懂了,这是一出弱女子卖身葬父引来恶霸,不肯委身的戏码。 同是女子,既然遇到了她便顺手帮一把吧。 “想帮她?”萧佑低语问道。 “嗯,她看起来有点可怜。”柳姝婳瞧了白衣女子一眼,脸上泪痕和血丝交杂着。 “你想做什么便做,一切有我。” 柳姝婳璀璨一笑,“我想下去。” 萧佑翻身下马,接着把她抱了下来。 柳姝婳理理衣裙来到众人眼前。 低头不敢对视的施明迟迟未听到盘问,心里一喜,以为萧佑不打算多管闲事,正要抬头,上方传来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你说她是你出逃的小妾,可有证据?” 施明反射性抬头,愣住,好美的人儿,若是成为他的人该多好啊,眼里闪过痴迷淫邪。 萧佑浑身一冷,将剑架在了他脖子上,“老实交代。” 脖子上传来的凉意让他浑身一战,趴在地上,嘴硬道:“将、将军饶命啊,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柳姝婳对着一旁的白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子一惊,匆匆看了眼她又低头,小声道:“奴、奴家名唤小莲。” “那好,小莲你把事情完完整整说一遍。” 分卷阅读49 “是,奴家爹爹前两天不幸去世,无奈家里贫苦,仅有的银钱都花在了给爹爹看病上,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小莲拈着帕子掩泪,委屈抽噎道:“所以奴家只好出来……可这位公子见奴家稍有姿色,便强迫奴家给他当妾,奴家不从,只好逃脱,这边遇上了贵人……” “可是这样?”柳姝婳没问施明,问的是他身后的家仆。 家仆们你瞅我我觑你,不敢回话。 “你们可要想好再回答哦。”柳姝婳看了眼还在被刀架着的施明。 家仆们立马点头,“是是是,这位姑娘说的都是实话。” “对对,她没有撒谎。” “这位公子,既然你家仆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在大晋,强抢民女可是重罪!” 施明不甘心,一脸愤懑,被他身后的小厮拉住了,“公子,我们走吧,这位可是萧将军的夫人,咱们惹不起啊!” 见此施明只好认罪,带着家仆落荒而逃了。 “他们人走了,你起来吧。”柳姝婳对还跪在地上的小莲说道。 “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为您做牛做马!”小莲感激道,又在地上磕头。 “好了,别磕了,做牛做马倒不用,你回去安葬好你父亲吧!”柳姝婳抬腿打算走,既然事情已了,她还想着去酒楼吃饭呢。 不想小莲扯住她的裤摆,声泪俱下道:“夫人,您就收下奴家吧,奴家可以伺候您,洗衣做饭奴家都可以,求您了。” 说着还泪眼朦胧地看了眼萧佑,希望引起他的怜惜。 柳姝婳皱眉,她救她只是出于仁善,并不打算带她回府。 她冷声道:“放手,我救你只是看你可怜,何况我身边并不缺奴仆。” 小莲却并不在意,依旧恳求,“夫人也知道那人不会善罢甘休,你将我带去府上只是小事一桩,为何如此冷酷无情呢?”说到最后还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周围围观的百姓也是指指点点,附和道:“是啊是啊,夫人就将这位姑娘带回府吧……” “是啊,这姑娘真可怜啊……” 低头垂眸的小莲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第38章 识破 可怜? 柳姝婳都要气笑了,她后悔了,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此时看来,这位小莲怕是早就打定主意撞上他们,看这样子一心进府,就是不知道安得什么心! 身后的萧佑见状打算出声,柳姝婳制止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上前一步,走到小莲面前。 小莲佯装害怕地后退一步,神色惊恐道:“你要、你要做什么?” 柳姝婳却是冷冷地看着她:“我能对你做什么?你心虚什么?” 接着她眼神凌厉,颇有几分萧佑的神态,质问道:“首先,我府上的奴仆可都是家世背景干净,手脚利落,安分守己之人,你觉得你是吗?其次,我不过与你萍水相逢,出于道义救了你,你不仅不知感恩,还百般污蔑我冷酷无情,一心想进我萧府,请问你居心何在?莫非……你是他处派来的探子?否则怎么解释你的行径?” 周围看戏的百姓听了纷纷变色,看向小莲的眼神不再是怜惜而是警惕。 小莲脸色一变,“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只是想寻一处安身,挣点银子罢了。” “你如此激动做什么?你有手有脚,为何非要做我萧府的婢女?再者,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卖身葬父,只要能给银钱帮你安葬父亲,为奴为婢皆可,那为何刚才那位公子出钱为你葬父,条件只是让你做妾,未让你为婢女,你却百般不从,万分委屈,可见你卖身葬父是假,另有所图才是真吧?” 柳姝婳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大家纷纷点头。 萧佑眼中也满是赞赏,他以为她会心软或是迫于压力把人带回去,如今瞧来,他的夫人并非是慈悲为怀的圣母,善良却有智慧。 小莲眼中晦明难涩,失策了,没想到这丞相府的小姐如此伶牙俐齿。 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利于她,因此她作势羞愤,捂脸想要离去。 却不想不知从何处出来两个黑衣人,拦住她的去路。 小莲暗道不妙,想要转身,却又被拦住,她只好从袖中掏出两枚银针,击向来人。 然而萧佑的人各个武功高强,又怎么会被她的雕虫小技伤到。 不过几个瞬间,小莲就被制服,她垂头想做什么,黑衣人眼疾手快卸了她的下巴,让她只能干瞪着眼。 萧佑摆手:“带下去吧。” 接着对周围吓得如鸟飞状的百姓安抚道:“此人身份不明,本将自会查清楚,散了吧。” 百姓这才离去。 倒是临走前有几个模样憨厚的人还特意向柳姝婳道歉:“草民无知,刚才险些误会了夫人,望您莫怪罪!” “ 分卷阅读50 是啊夫人,小人以为那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想到……多亏您聪慧,识破了她的伎俩!” “夫人您真是才貌双全,将军英勇无畏,真是天生一对啊!” “呃……”柳姝婳受宠若惊,被他们说得哭笑不得,只好道:“无妨,你们无错,只是被人迷惑了,以后可要擦亮眼睛,提高警惕。” “是是,夫人教训的是。”几人受教,最后面面相觑恭声道:“祝您和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接着一溜烟跑了。 柳姝婳愣在原地。 萧佑好笑,走过来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怎么?傻住了?” “他、他们、真有趣。” 错了会认错,虽易被煽动,却很淳朴,至于什么早生贵子,她才没听到! 萧佑淡笑不语。 “夫君我饿了,我们快点去姜公子说的新开的酒楼吧!”柳姝婳拉着他道。 已经过了晌午,一天下来,她都要饿扁了。 “嗯。” “沈姑娘他们已经在酒楼等着了吧,我们也快点去吧。”为了照顾她,萧佑慢速骑马,所以沈元霜他们比他俩先一步到。 两人上马,前往酒楼。 味全楼…… 一号包间,姜祁吊儿郎当地边磕着瓜子,吃着瓜果,边说道:“诶,你说他俩怎么这么慢,不会是不来了吧?” “你见几时长瑜失信过?许是路上耽搁了吧。”周同静坐着。 “我去看看吧。”说完沈元霜拿起剑下楼。 “诶,你说沈元霜是不是变了?”姜祁挑眉问道。 “哪儿变了?”周同一脸疑惑。 “你个木疙瘩,活该嫂子不理你!”姜祁白了他一眼。 这话周同不服气了,扯过姜祁,警告他,“说话就说话,莫要埋汰我!”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姜祁推开他,继续道:“你没发现沈元霜很关注长瑜夫人?” “此话怎讲?” “上次她还问我女孩子喜欢什么,我跟她说大多喜欢收拾簪子,尤其是珍宝阁前些日子推出的石榴玛瑙簪,结果她就花大价钱买回了那支簪子,据说送到了萧府。” “那又怎么样,女孩子之间送送礼怎么了?”周同觉得他吃饱了没事做分析这个。 “那你说今日,平日里最是没耐心的沈大小姐竟然亲自教人骑马?还有刚才一说他俩路上可能有事耽搁便主动下去看,你说哪里寻常了?而且你忘了?她之前可是喜欢过长瑜!”姜祁八卦之心燃烧,恨不得将他的观察都与他分享。 “或许是……” “或许是什么?说来我听听?”沈元霜倚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他俩。 “咳,你不是去寻他俩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周同讪笑,私底下议论人还被听到了。 “他俩到了在楼下,倒是你俩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背后议论算什么男人?”沈元霜睨了眼他俩,并未发怒。 “真的?问什么你就会说?”姜祁怀疑道。 沈元霜看他像白痴。 “咳,那我问你,你一向不喜欢柔弱女子,怎么对嫂子这么好?是不是别有居心?” “呵,关你屁事。” 就在姜祁觉得他被耍了的时候,她又加了句:“她看起来那么笨,我只是看着点怎么了?要你管?”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两人相视,俱是一怔。 第39章 剥虾 “沈姑娘?”柳姝婳轻轻唤了一声,面色惊讶。 而沈元霜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话,浑身不自然。 便佯装无事发生解释道:“正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既然如此,小二上菜。” 姜祁也忙道:“别傻站着了,快坐快坐!” 于是柳姝婳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右手是沈元霜,右手是萧佑。 待小二上来后,周同道:“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点了几道菜,你们看看再点些什么。” 说完小二很是有眼色上前道:“客观是想吃哪里的菜,小的为您报一遍菜单。” 柳姝婳惊讶,“你们这儿每个地方的菜都有?” “回夫人的话,是的,不过我们这最拿手的还属京菜。” “京菜?那可有水晶肘子富贵鸡炒鱼片三鲜豆腐盒拔丝山药和卷尖?”柳姝婳脱口而出一连串菜名,期待地看着他。 其他几人被她这熟练的报菜给说懵了。 好在小二听清楚了,脸上有些歉疚道:“额……您说的卷尖和炒鱼片倒是没有,不过剩下几样我们这都有。” 柳姝婳心想有些可惜,这两道菜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虽是荤,却爽口不腻,最是下饭。 “既然没有,那就上这几样吧。”说完有些苦恼……”啊,是不是点太多了?“ 转头对萧佑道:“夫君想吃什么?” 萧佑他 分卷阅读51 呷了口茶道:“无事,你想吃什么点便是,我皆可。” 他不重口腹之欲,不同的菜在他吃来都差不多,饱腹罢了。 “那好吧,你们还想吃什么吗?”她礼貌性地问其他几人。 “我们刚才已经点了,就差嫂子你了。”姜祁回道。 “那行,就这样吧。” 小二应声退下。 “嫂子对京菜很熟悉吧?”姜祁好奇道,毕竟寻常女子可做不到一股脑儿地喊出一串菜名。 柳姝婳颔首淡笑,“吃得多罢了。” 虽少有机会出府,但京城里的几大有名的酒楼她都去过。 “那嫂子可有什么推荐,待来年我去了京城可要好好去尝一下!”姜祁兴致满满问道。 京城啊,他只有十岁那年去过,且记忆还不怎么美好。 说起这个柳姝婳可来劲了,她思考片刻道:“若是吃,那必定要去君来大酒楼,那里的菜真真是色香味俱全,有些招牌菜便是宫里的御厨也比不上,尤其是他家的烤羊肉和刚才我说的卷尖烤鱼片,还有栗子糕和豌豆黄……” 想想那滋味,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 “扑哧,没想到嫂子对京城的吃食如此精通,想必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周同打趣道。 柳姝婳微赧,解释道:“咳,山珍海味谈不上,和阿弟出去过几次罢了,让你们见笑了。” 除去每逢过节,柳父柳母准许他们出府外,平日里都是不让出门的。 但柳姝婳骨子里是个调皮的,最爱拉着柳望澄偷偷出门,柳父柳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着了人跟着,只要不出事就随他们去。 “你若是要去京城,可一定要去逛庙会看灯会呀,到时街上可热闹了……”想到这里,柳姝婳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好了,先吃菜吧。”萧佑见她许是想起了家人友人,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刚巧先前点的菜已经可以上了,掌柜的还特意送了叠松子百合酥。 但在坐的无人爱吃甜食,所以只有柳姝婳吃得津津有味,但她也不敢多吃,怕吃多了牙疼。 所有菜上全后,柳姝婳夹了口富贵鸡,入口细品后赞叹道:“倒是比我想象中美味,有七八分相像。” “那剩下的几分呢?”周同好奇道,在他看来,这道菜出乎意料的美味,比他以往吃的都要好吃。 “肉质稍稍柴了,差了些火候,汤汁未入味。”柳姝婳慢悠悠点评道。 原本还觉得口感绝佳的几人听了她的话后再细细品尝,果真如此。 期间上了一道虾,柳姝婳眼馋的很,但想到需要剥壳,汤汁会沾到手上,难以去味。 灵光一闪,她夹了一只最大的虾到萧佑碗里。 萧佑对上她满目期待地双眸,以为她是夹给他吃的,心里暖暖的。 于是在她的期待中三下两口吃进了肚子,连壳都没吐…… 柳姝婳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他,一脸呆滞。 萧佑默了下,思考后开口夸赞道:“夫人夹的虾真好吃。” 柳姝婳:“……” 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不理他,忿忿地吃了两口白米饭。 果然,有些人就是欠调教! 萧佑迷惑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倒是他旁边的周同心领神会,悄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萧兄,嫂子这是让你剥壳呢。” 萧佑这才恍然大悟。 无他,平日里柳姝婳要他做什么都是直接开口,从不会拐弯抹角。 姜祁在一旁憋笑。 萧佑有些无奈,从盘子里夹了只虾,放下筷子,仔细地剥好壳,将完整的虾肉放进柳姝婳碗里。 柳姝婳哼了声,两三口吃掉,接着碗里又放了只虾肉。 连吃了四五只后,刚才的不忿才渐渐平息,她将虾沾好酱料,递到萧佑嘴边。 “我吃饱了,你吃吧。” 萧佑下意识张口,将虾嚼进了肚子里,有些喟叹。 还是剥了壳的虾肉好吃。 肉质鲜美,恰到好处。 姜祁在一旁对周同悄声道:“周兄这么懂,怕是没少给人剥过吧。” 周同觑他一眼,嘲笑道:“你嫂子最爱我给她剥的虾,不过你这个孤家寡人怕是不会懂得。” 姜祁听了不服,反驳道:“孤家寡人怎么了?小爷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从来都是女人给爷剥虾,再说了小爷的手金贵的很。” “姜小祁,记住你这句话,你哪天要是栽了,我周同就将你今日说的话告诉弟妹!” “呵,不会有那一天的,小爷怎么可能为了一枝花,放弃整片森林,我姜祁注定要做个浪荡子!”姜祁豪情万丈,信誓旦旦道。 殊不知在未来某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差点连命都丢了。 第40章 上药 接下来的几天,柳姝婳白日里除了练习骑马,便 分卷阅读52 是偷偷准备了许多路上可能会用上的物品,比如吃食,伤药,衣物等,都将它们放进了空间里。 另外,她还定制了一副防身精巧弓弩,若是遇到危险,藏于袖中,无人发现,这是她在书上找到的最简单又小巧的武器,悄悄临摹了下来,找了工匠进行打造。 几日骑马下来,柳姝婳疲惫不堪,腰酸背痛。 晚上沐浴完她瘫在床上,让秋然帮她按摩。 有时候牵扯到大腿,疼的她发嘶,额头冒汗。 “夫人,让奴婢给您上药吧。”秋然担忧道。 骑马本就是个体力活,再加上柳姝婳身娇体软,手指微微一掐,肌肤便红了,更何况是粗糙的马背摩擦着大腿内侧。 几日下来,早就红肿不已,甚至还破皮了。 “不用,等下我自己来。”虽然秋然是她的贴身侍女,但她还是不习惯让人帮她上药。 “那好吧,奴婢把药放在这儿,待会您一定要记得上。”秋然从抽屉里将玉润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知道啦。” 待秋然出去后,柳姝婳裹在被子里将亵裤脱了,打开药瓶,挖了一指节白软的药膏,在鼻前轻嗅——桃花味的,清新怡人。 她细细地在擦伤处涂药,清清凉凉的药膏敷在火辣辣的伤处,顿时舒服了不少。 秋然出去后恰巧遇上萧佑。 “夫人可是睡了?” “回将军,夫人还未睡。” “那你们怎么都在外面,不进去伺候?” “将军息怒,是夫人让奴婢出来的,说是要自己上药……” 萧佑眼神一凛,“上药?” “怎么要上药?她受伤了?” 不待秋然解释,他长腿迈开,略有些急促。 萧佑大步走进内室,柳姝婳正好穿好了亵裤。 闻着室内还还未散去的药香,萧佑急道:“你哪儿受伤了?让我瞧瞧。” 说着拉过她上下打量。 柳姝婳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没、没受伤,就是擦破了点皮。” “在哪儿?让我看看有无大碍。” 那个地方太羞耻,柳姝婳不好意思说出口,更何况还让他看。 萧佑看她脸色红的不寻常,嘴唇微抿,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如此红,可是身子不舒服?” “并无不适,是,是……”柳姝婳干脆一咬牙,在他耳边轻轻道。 萧佑一僵,未曾想到是那处地方。 至于刚才他说的帮她瞧瞧……他不敢想象。 “咳,怎么会伤到那个地方?可是骑马?” “嗯……”柳姝婳不好意思点头。 “怎么前几日不说?”难怪他昨日瞧她脸色不正常,他以为是她还不适应。 “若是我说了,夫君是不是就不教我了?我就去不成云雾山了。”柳姝婳情绪低落道。 萧佑想说他本就没打算带她去,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望着她那双璨若星河的眸子如今却盛满了失落,隐隐有泪光,他有些不是滋味。 最后他叹了口气,“带你去,学不会便学不会罢。” 无妨,他带着她便是。 “真的?”柳姝婳有些不确信。 “真的,不骗你。” 柳姝婳展颜一笑。 “忒娇气了些。”他还是第一次见骑马擦破了肌肤,雍州百姓几乎会骑马,且马术精湛,这是从小便培养出来的。 一周后,城外郊区。 一支大概近十个人的队伍,乔装打扮,向成为驶去。 为首的萧佑换了张普通的面具,下巴上粘了假胡子,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若是没有坐在他前面的柳姝婳的话。 柳姝婳一身蓝色衣服,头发全部梳起,头顶戴了一个发冠,若不是戴了帏帽,活生生一个俏书童模样。 无他,这里的风沙太大,吹得人脸疼,柳姝婳只好戴起了帏帽,虽然不伦不类的。 身后的几人皆是寻常侍卫打扮,只是那周身的气质若是有心人便能察觉出不对来。 “主子,天色已晚,过了这片树林前面有一个客栈,我们是原地休息还是继续赶路?” 满脸胡子的张望问道,他是建议赶路的。但……他瞄了眼柳姝婳,他是万万没想到主子会把夫人带来。 萧佑低头问柳姝婳:“可还能受的住?” “我们赶路吧,我精神好着呢!”柳姝婳此话不假,她这一天都精神亢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骑着马出远门呢。 “那好,过了这片树林便找一家客栈歇息吧。” “是。”张望领命,表情严肃。 配上他那滑稽的胡子,「噗嗤」一声,柳姝婳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说了声「抱歉」,指着他的胡子说:“边上翘起来了。” 张望摸了摸果真脱胶了,他连忙用力按回去了。 怎么张承将 分卷阅读53 军没来? 来的是他的弟弟张望,柳姝婳总觉得他有些莫名的喜感。 “张承在负责新作物推广播种的事,抽不开身。” “这么快?不等开了春再种下去吗?” “开春便来不及了,培育种子需要花费许多时日。” 虽然作物大多开春种植,但他专门寻了一处终年常温的山谷,找人培育种子,待来年便能大面积种植。 柳姝婳了然。 她回过头,摸了摸萧佑的下巴笑眯眯道,“阿兄,还是你的胡子好看。” 他们说好在外他是兄长,她是阿弟。 被她摸过的下巴酥酥麻麻,萧佑抓住她的手,“莫乱动,好好坐着。” 柳姝婳下意识地挪动屁股,挺了挺腰杆子,头上的发冠却直愣愣的戳上了某人的下巴。 萧佑:“……” 柳姝婳惊呼,歉然道:“阿兄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牙根有些痛罢了。 进入密林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黑暗中能清晰地听见布谷鸟的叫声,以及风吹过,留下的细细簌簌的响动。 柳姝婳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地紧靠萧佑。 她咽了咽口水,道:“阿兄你说世上真有鬼怪吗?” “没有。”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萧佑肃然,拽紧缰绳,下令,“全体戒备。” 所有人手持武器戒备。 不一会儿,马蹄声近在咫尺,众人望去,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第41章 来人 “沈姑娘?”张望惊呼。 大家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是沈元霜,柳姝婳一脸惊愕,萧佑皱眉。 “带上我一起。”沈元霜骑马来到众人跟前,开门见山道。 “我们有要事,你跟来做什么?”萧佑不悦道。 “我知道你们要去冀州寻药,我恰好有事也要去。”沈元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 “我收到消息,冀州出现了死前症状和爷爷一样的人,爷爷当年也是在冀州出事,我要去查明真相!”沈元霜语气决绝,说起沈大将军的死,她眼中浮现出悲痛和仇恨。 她永远忘不了那日她正等着爷爷凯旋归来,却没想到和捷报一同传来的是爷爷突然去世的噩耗。 萧佑心中骤然一紧,握住缰绳的手发白,眼神复杂,沉声道:“此行一去,困难重重,若是沈将军在世,他不希望你陷入危险。” 他不希望沈元霜去,沈家就这么一个血脉,若她有事,他也愧对沈大将军的栽培。 “此事我会查清。” “沈家人最不怕的就是刀山火海,若因为这一点我便缩头缩尾,我有什么脸面当沈家人?你不用拦着我,这次我一定要去的!”沈元霜情绪有些激动。 “你知道旧疾突发只是一个借口,没有亲手抓到真正的凶手我是不会罢休的!” 萧佑这些年也一直在查沈将军的死,但五年来毫无头绪,如今所有的线索却在冀州重现,绝不可能是巧合。 他眸色浓重,盯着沈元霜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阻拦不了你,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行事莫要冲动。” 沈元霜在其他事上的确稳重,但一涉及到她爷爷的事就格外冲动。 她也明白这一点,点头道:“我自是知晓。” 张望和萧一自是清楚他们说的事,只有柳姝婳听的云里雾里,但她也没有多问。 于是,一行六个人的行动,变成了七个人。 除去中途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个晚上,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到了冀州城郊外,再行半日便能到城内。 几天下来,柳姝婳从像打了鸡血般的精神满满,路上小嘴叭叭个不停到现在只能靠在萧佑胸前,像焉掉的花儿一样有气无力。 萧佑眼中满是笑意,一手箍着她的腰,“再忍忍,就快到了。” “哦……”柳姝婳眼神涣散,一脸生无可恋,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骑马出门了。 见她这副模样,萧佑又很是心疼,抽出水囊,掀开她的帏帽,递到嘴边,“喝点水润嗓,若是困了便靠在我身上睡一会。” 中途他打算雇一辆马车,但被柳姝婳毫不犹豫拒绝了,她不想拖后腿,懂事地更让人心疼。 官道宽敞平坦,两边是树林山峰,静谧无声,只有马蹄触地的嗒嗒声。 北风呼呼地刮在人脸上如刀割,萧佑细心地紧了紧柳姝婳身上的锦衾。 约行了一刻钟。 萧佑停马,环视周围地形,四面环山,道路不再是平坦宽敞,风声赫赫,直觉给人危险。 其他人伸向腰间武器,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 “咻——” 一支长箭势如破竹,射向众人。 分卷阅读54 “保护主子!”张望大喝一声,挥刀击落箭矢。 柳姝婳被这一吼,原本昏昏欲睡的状态立马清醒,心道不妙,竟又遇上了埋伏! 她意识微动,从空间拿出弓弩藏于袖中。 奇怪的是,对面山头再无动静。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又三支箭脱弦而出,紧接着一支又一支箭射向萧佑。 萧佑一手护住柳姝婳,一手将箭击落,目光沉沉地望向对面。 张望是个暴脾气,大骂道:“你奶奶的,有种出来单挑,躲在草丛里算什么男人?” 话音刚落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 张望浑身一激灵更加恼火了。 而在对面山头,一身锦衣玄袍的男子戴着面具,下颌刚毅,唇角微勾,眼神玩味地看着底下几人。 最突出的还是那双蓝色眼眸,深邃幽深。 在触及到那道娇小的身影时,目光一顿,问道:“萧佑身前的是谁?” 消息中并未有此人。 “这……属下也不知。”他身边的男子口音有些奇怪,羞愧地低下头。 锦衣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盯着那道身影,看不清脸,陷入深思。 这人会是谁呢? 萧佑为何会把他带到身边? “主子,他们只有几人,机会难得,我们可要……”另一个人眼神狠厉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觉得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就可惜了。 “急什么?你忘了我们的目的?”锦衣男子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杀萧佑不是重点,重点是给他制造一点麻烦。 当然,如果可以杀了他的话…… “阿木,拿箭来——” “张望,拿箭来——” 同一时间,两道声音响起。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两人拉开弓弦,对准对方。 箭弦紧绷,一触即发。 明明看不见对方的身影,萧佑却能精准地找到他的位置,两人眼中迸发出厉光。 “嘣——”两支箭脱离弦,向预定的目标射去。 “主子小心!”两道声音响起。 萧佑眼神凛然,护住柳姝婳向前俯身,躲过暗箭。 而对面的男子翻身一跃,躲过萧佑的箭。 主子没事,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有点意思,不愧是大晋战神,男子心想。 而此时柳姝婳的正好掉落,露出一张清水芙蓉的脸。 男子瞳孔一缩,心中骇然,是她! “主子,我们还要放箭吗?” “放屁!撤退!回去收拾你!”男子恶狠狠道,走前深深地看了眼那人,目光一瞬间柔和。 柳姝婳,冀州见。 对面再无动静,料想是已经撤退了。 张望大骂一声怂包,提刀,“主子我去看看他娘的到底是哪个小人?” 萧佑制止他,“不必了,对方已经走了。”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沈元霜眉头紧蹙道。 萧一将一支箭矢递给萧佑,上面有着很明显的狼纹图案。 “这是西燕王室的图案,是戎人?”沈元霜脱口而出,她对这个图案很是熟悉。 “不一定,这图案如此明显,或许是有意为之。” 萧佑摩挲着箭矢,又道:“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为之。” 混淆视线。 第42章 捕快 进了冀州城,天色已晚,一行人住进了城内最大的客栈——云来客栈。 一番梳洗后,柳姝婳困意袭来,连晚膳都未用,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后已是晌午,入眼是陌生的房间,柳姝婳心里一紧后又释然。 正巧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张望的声音,“小公子您醒了吗?” “醒了。” 柳姝婳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衣服,打开门。 “张望,夫……额阿兄他们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柳姝婳和萧佑是各自一间房,紧挨着。 “回小公子,大公子一大早出去了,说是去探探情况。” 柳姝婳猛然想起昨晚迷迷糊糊中萧佑好像跟她说过这件事。 “他们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张望略一思考,摇了摇头,“这个属下并不清楚,大公子并未说。” 柳姝婳皱了皱鼻子,感受到腹中传来的饥饿,“那好吧,我有些饿了,楼下可有吃食?” “有的,楼下客堂里备好了饭菜,您现在要下去吃吗?还是给您端上来?”正值午饭,楼下客人众多,鱼龙混杂的,张望不太放心。 “嗯……”柳姝婳本想让他端上来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去楼下吧,帮我寻一处隐蔽点的地方。” 这里是冀州最大的客栈,每日来客众多,多是外地来的有钱人 分卷阅读55 ,或许能探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柳姝婳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里,有帘子遮挡,听得见外面人的谈话,虽说视线不是很好,但足够了。 吃饭的人多为男子,中间台子上还有每日客栈请来的说书先生,深情并茂地讲着当下流行的故事。 如果是寻常时候,柳姝婳肯定听得全神贯注,但今日她的注意力全被隔壁的一桌谈话声吸引了。 那是两个捕快,相对而坐,愁苦着一张脸。 “李兄,你说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个子稍矮的捕快饮了一口酒,叹气道。 “第四个了吧,真是晦气!”高个子捕快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嘴里。 “你说这样下去怎么跟上面交代?怎么堵住那些民众的嘴?” “咱们也没办法啊,那症状连城里最好的郎中都瞧不出个所以来,咱们能查出了什么来?” “也是,要是上面怪罪不还有县令大人顶着吗?不过话说回来,可真是够邪乎的,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还是连着好几个?”矮个子捕快想想就觉得惊悚。 柳姝婳听后陷入沉思,直觉告诉她此事和沈元霜要查的事相关联。 她清了清嗓子,检查身上衣衫并无不妥后起身,向两个捕快走去。 “两位大人安好。”柳姝婳躬身作揖,粗着嗓子道。 两个捕快对视,神色莫名,“你是?” “噢,小的是一名郎中,游历四方,刚才字句间听闻两位大人似乎遇上了难题,小的甚是感兴趣,不知可否和在下说一下具体情况?”柳姝婳眉眼清秀,淡笑道。 “这……”捕快面色犹豫,“你不是冀州本地人吧?” “是的,小的老家在雍州,祖上行医,家里人催促小的出来历练一番,刚巧就听到两位大人在说什么症状,一时好奇便叨扰了两位。” 两位捕快见柳姝婳神色恭敬,并无不妥。 所幸是个郎中,告诉他也无大碍,或许外地郎中能懂的更多些呢。 高个子捕快喝了口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是城外有几户人家,一连几天不断有人突然去世,并非他杀,且生前身子健康,并无病史,更令人不解的是几人死时症状几乎一模一样,皆是突然抽搐,呼吸困难,腹绞痛后没了气。 柳姝婳听后脸色严肃,看这样子近八九成是中毒,但捕快告诉她也有人怀疑是中毒,但从未找到过毒源,他们不敢妄下定论。 “不知你们说的那几户人家是在哪里?”柳姝婳打算将此事告诉萧佑和沈元霜,或许能给他们带来线索。 “是在云雾山下。” “云雾山?”柳姝婳惊讶道。 捕快怪异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反应如此大。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柳姝婳咳了一声,解释道:“抱歉,小的只是听说这云雾山上终年猛兽出行,还有鬼怪,去了山上的人都有去无回,这山脚下怎么还有人住呢?” “小郎中有所不知,云雾山头几年还是好好的,虽有野兽但从不下山侵扰百姓,也是近几年常有百姓失踪,上了山的人也都有去无回,渐渐地也没人敢去了……” 小个子捕快说到最后摇摇头,衙门也曾派人进山过,最后也都是人影全无,再没人敢去了。 “原是这般……”柳姝婳若有所思,她虽然怕书里常写道的鬼怪,但现实中如此诡异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也像不出个所以来。 思索间门口传来动静,她侧目一看,是萧佑他们回来了! 柳姝婳连忙向两位告辞:“叨扰两位大人了,小的突然想起还有事,便先走一步了,若有线索,小的着人去衙门告知两位大人!” 说完行色匆匆上楼去了,看起来是真的有事。 她的房间半开着,萧佑背对着门站立。 柳姝婳眼神一亮,她从开着的缝里猫手猫脚地进去,来到萧佑身后,踮起脚尖,将手中之物尖端处抵在距离他两分处,粗着嗓子恶狠狠道:“不许动!” “将钱财交出来!” 说着将手上的利器抵近了些,威胁他。 萧佑轻笑了声,毫无所动。 柳姝婳被这一笑,毛骨悚然,手有些不稳,但还是不甘心,凶狠道:“你笑什么?” 话音刚落,萧佑周身气势一变,一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拉。 柳姝婳怕手中的东西伤到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萧佑将她拉到胸前,随之而来的「啪嗒」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 萧佑余光看了眼,眼中笑意越发深,将她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便行盗贼之事,可是家中困难?要不……” 第43章 老者 薄唇凑近在耳边低语,“要不从了爷?” 柳姝婳被他喷洒的热气染红了耳根,咬唇不语。 萧佑却不打算放过她,看了眼地上,闷笑道:“筷子可不是 分卷阅读56 这样用的……” 他这一说,柳姝婳:“这根筷子我夹过花生米。” 还忘了擦。 不知什么拿了上来。 萧佑脸一黑。 柳姝婳大眼无辜。 旖旎的气氛消失殆尽。 萧佑松开她,“刚才去哪儿了?” “下楼吃东西去了,阿兄可有吃午膳?”柳姝婳歪头问他。 “用过了。” “你们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萧佑摇了摇头道:“并无。” 柳姝婳疑惑不解。 “去时那户人家已经搬离了。” 那是第一户出现同样症状的病例,在城外一处小镇上,那户人家搬离后不知所踪,周围居民也都不清楚。 “那这样岂不是线索又断了?”路上已经打算好,在冀州安顿下来后先去查同沈将军同样症状的病例,再去云雾山,这样一来两全其美,取完无痕草便离开,也不会耽误回程。 “算是。”萧佑额间有些胀痛,捏了捏鼻梁。 柳姝婳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心疼,拉过他的袖子,犹豫道:“我刚才在楼下吃饭时听到两个捕快的对话,他们说有个地方也出现了类似的病例,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一样……” 萧佑一怔,问道:“在哪儿?” “在云雾山脚下,那里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云雾山?”萧佑同样惊讶。 “嗯,起初我也很惊讶,不过应该是真的,要不我们跟沈姑娘他们说一下,明日一大早我们去那看看?或许我们还能进一趟云雾山呢!” 柳姝婳有些跃跃欲试,她这算是在参与破案吗? “好,我也是这么打算,不过……”萧佑刮了下她的鼻子,揶揄道:“你不怕那里有鬼怪了?” 柳姝婳微赧,跺跺脚,娇嗔道:“哎呀,我才不怕呢!怎么说我也是经历过两次生死的人了,还怕这小小的云雾山不成?” 说起生死,柳姝婳又问道:“昨日刺杀我们的人找到了吗?” “追到这城里便没了踪影,他们在这应是有落脚点,藏匿在某处,我们不便大肆搜查。”萧佑眼中泛着冷光。 “冀州城最近混乱,你莫要乱走,这些日子你紧跟着我,万分小心。” 柳姝婳颔首。 冀州城内某处院子里。 “主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满脸胡腮的男子右手贴在左胸弯腰恭敬道。 这是他们西燕国的礼节。 “嗯,下去吧。”蓝眼男子背手而站,手上把玩着一枚白玉兔子吊坠,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胡腮男子正要退下。 “等等,吩咐阿木那边,若是遇到那名模样清秀身材娇小的男子把他带过来,切记莫要别伤了他。” 胡腮男子诧异,应声退下。 蓝眸男子眼中划过丝期许,柳姝婳,我拓拔骁终于等到你了。 翌日清晨,天刚微亮,寒气笼罩着大地。 柳姝婳神色痛苦地从被窝里爬起,被冻得一哆嗦,赶紧钻回被窝。 过了一会儿,才又慢吞吞地再次起来,抿着嘴,一言不发,机械地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穿完衣服,洗漱完后萧佑正好上来喊她去吃早膳。 临走前柳姝婳仔仔细细检查了下空间里的东西,发现没有落下什么后便放心了。 今日天色灰蒙蒙,云层浓厚,像是要下雨又未下雨,外面依旧寒风凛冽。 冀州邻近雍州,地域狭小,不到雍州的三分之一,但高山众多,因此虽然已经进入十一月份,仍旧未曾下雪。 几人骑马来到云雾山脚下。 奇怪的是分明是大白天,个个家里却紧闭门窗,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都无人来开,明明刚才还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主子,您看这怎么办?”萧四请示道。 “再试试那户人家。”萧佑指了指最右边的那户,院子外围着篱笆,屋里好似还有咳嗽声。 萧四没有敲门,而是朝着里面喊:“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喊了几声都无人出来,就在萧四泄气的时候,「吱嘎」一声里面的大门开了,接着一位脸色蜡黄双目浑浊的老者出来了,搀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看着他们。 “老人家,我们几人路过此地,可否讨口水喝?”萧四脸上挂着笑道,老者盯着他们许久,环视了一周后动了动嘴皮:“进来吧。” 声音嘶哑如锯木般,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进去屋子后,众人眉头一皱。 柳姝婳也闻到了浓重的药味,以及参杂着的血腥味。 萧佑给萧四使了个眼色。 萧四整理了下表情后,再次道:“老先生可是病了?怎么家里就你一个人?” 老者给他们倒水的手微顿,“都死了。”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萧四呼吸一屏,歉疚道:“抱歉 分卷阅读57 ,冒犯您了,我们外地来的经过此地就想讨口水喝,没想到这儿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您可知为何?” 虽是询问,语气却不容拒绝。 老者不语,苍老的脸庞上皱纹遍布,仿佛上百年的树皮,饱经风霜。 他想开口却又是一阵咳嗽,好像要把心肺咳出来,几人面色一紧。 萧四赶紧扶住他:“您没事吧?” 老者摆手推开他,压下咳意道:“你们是来查案子的吧。” 眼神笃定。 屋内的气氛却陡然间凝结。 萧佑也不打算绕圈子了,开门见山道:“既然老先生已经知晓,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了。” “你是领头人吧。” “正是,还望将您知道的告知我们。” “我本不欲说这件事,打算带着它入土,没想到你们找来了。”老者摇摇头,可笑道。 “我不知你们到底是何人,但也无关紧要了。” 说着他又喝了口水,继续道:“我今年四十七岁,我知我命不久矣,和前不久死去的四个人一样。” 柳姝婳大骇,这明明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 老者回忆道,脸上满是苦笑和伤痛,“我本是这云雾山山脚下的一名猎户,家有妻儿,但一切在六年前改变了……” 第44章 铅毒 “六年前,我像往常一样去山上打猎,追着一只狍子进了另一座山头,之后将狍子捉到手后却被人发现抓了去。起初我以为是山匪,惶恐不安,却没想到那是座铁窑子!” 老者眼中惊现恐惧,情绪激昂。 “您说什么?铁窑?您确信?”沈元霜心中骇然,不敢置信。 “当然,我被抓去后关在一个很多人的房间里,里面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和我一样是被抓来的,第二天就被拉出做苦力了,我被分在矿场采矿,而其他人则被分去冶铁打兵器了,就这样持续了六年……” “那里时常有人得病死去,但没人知道是什么病,也不会有人来医治。” 几人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萧佑虽早知道云雾山古怪,但没想到竟然隐藏着一座铁矿!朝廷不仅不知,竟有人将其据为己有,私自冶铁打造兵器。 而柳姝婳却在观察老者的面色,她在医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症状:牙齿上附着棕绿色或墨绿色,牙龈上出现「铅线」,呼吸急促,时而咳嗽咯血。 “前不久这儿死去的人也是得了同样的病?”萧佑抓住重点问他。 “他们我不知,但想来应该是,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也会染上那里戒备森严,进了就出不去了。” “那您是怎么出来的?”萧四追问。 “我啊,哈,老天作弄吧,在一年前我也得了同样的病,后来情况严重,三个月前昏厥后,他们以为我死了便扔到了乱葬岗。” “但没想到我竟然没死,撑着一口气误打误撞下了山,第一时间回家看妻儿,却得知……得知他们早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呜呜呜。” 老者悲从中来,号啕大哭。 他在铁窑里被人驱赶,挨打都没有轻生的念头,让他始终活下去的念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回去看妻儿,却没想到回来后等着他的是这个万念俱灰的消息。 “节哀!”萧佑做不了什么,只能说这两个字。 老者身体本就本就像油灯枯竭,心情大起大落下浑身开始抽搐,呼吸困难。 “元霜!快给他看看!”萧佑及时封住他的穴位,对沈元霜道。 她懂些医术,虽比不上胡老,但把个脉也绰绰有余。 沈元霜帮他把完脉后朝他摇头,意思是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了。 老者扯着嘴角凄笑道:“你们不用费力气了,我的身子我自个清楚。也罢,早早去地下陪我妻儿去,你们快走吧,不用管我了……” 说完他合上了眼,没了气。 大家内心复杂,说不出什么滋味。 萧四去叫人将老者的尸体埋葬,萧佑叫萧六看一下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你可能看出他得了什么病?”萧佑问沈元霜。 沈元霜眉头紧锁,摇头,“我看不出,但我可以断定他的不是病,而是中毒!” 中毒? 一旁久久未说话的柳姝婳突然出声:“我大概知道他中了什么毒了。” “什么毒?” “铅毒。”柳姝婳果断道,“是一种金属毒,铁矿里一般含有微量的铅,但如果铅含量过量了,并且接触地越多就越容易中毒。 中毒者牙齿表面会出现墨绿色东西,牙龈上还有灰蓝色铅线,发病时更是呼吸困难,浑身抽搐。” 这是她在书上看到的,上面列举了其他的金属中毒症状,但经过她对老者的观察,只有铅中毒反应和他符合。 沈元霜仔细回想她给老者检查身体时的确看到了这些症状,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老先 分卷阅读58 生是因为呆在铁矿里太久,加上云雾山的铁矿可能含有过量的铅,所以才导致中毒?” “极有可能是。” “那为何周围几户人家也会中毒?他们未去过铁矿。”萧佑沉思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他们接触过甚至喝过带铅的食物吧。”柳姝婳挠了挠头,猜测道。 “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不过,铅这种东西我从未听过,你怎么知道?” 沈元霜好奇道,倒不是怀疑她,只是她查过无数医书,都没有出现过「铅毒」。 柳姝婳微僵,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衣角,保持镇定道:“我、我就是无意中在书上看到过,具体是哪本书,我也忘记了……” “那你可知解毒方法吗?” 柳姝婳摇头,“我只知道毒发症状,不知道怎么解毒。” 实际上她说的是实话,书上的确写了如何排毒解毒,但一些陌生的词她根本看不懂,什么二巯丁二酸钠、二巯基丙醇、维生素等,若是说出来,她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岂不是露馅了? 沈元霜失望后眼中乍现狠厉,既然已经知晓的毒源,只要查出铁矿背后是何人在经营,那么就知道杀害她爷爷的凶手是谁了! 而萧佑感受到柳姝婳的手心濡湿,若有所思。 去云雾山的路只有一条,并且由于常年鲜少有人踏足,小路两旁杂草丛生。 萧佑牵住柳姝婳的手叮嘱,“跟紧我,小心脚下。” 柳姝婳乖巧一笑,“好。” 路不好走,走了约一个时辰,只走到山腰,柳姝婳有些走不动了,身上的袄子被汗水浸湿,小脸红扑扑的。 萧佑见状让大家停下,在原地休息一刻钟,接着找了块干净的石头,让她坐在上面休息。 “待会可还能走?若是……” “能的!我再走几个时辰都没问题!别丢下我!”柳姝婳坚决道。 萧佑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温柔道:“傻瓜,不会丢下你,若是走不动,莫要强撑,我背你。” 柳姝婳呆呆地看着他,他说背她…… “我和元霜去前面看看地形,我让萧四萧六留下来陪你可好?” “好……” 萧佑喊沈元霜去了前面的山头。 放眼望去,全是山峰,重峦叠嶂,郁郁葱葱,云层里透出的光线给山林披上了一层薄纱,谁能想到,这是一座蕴藏着巨大危险的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萧佑神色淡淡,“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第45章 误会 沈元霜走至他身侧,“你相信她说的吗?” “相信。” “相信……呵。”沈元霜轻笑了一声,“我也信她。” “但我不相信她身后的柳家!想必你也是吧?” 萧佑薄唇轻抿,并未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们都相信柳姝婳,相信她说的是在书上看到的,和此事和沈将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但,书从哪里来的? 柳家是否和这些事有关?从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他们一无所知。 “假如……我是说假如柳家是害死我爷爷的凶手,也是这起事件的源头,你打算怎么做?”沈元霜转头直视他,她其实是想问他下得去手吗? 萧佑神情冷峻,“不会的,柳家没有理由害沈将军。” “你怎么知道没有理由?世家大族从来都是盘根错杂,尔虞我诈!”沈元霜眼中透露着厌恶。 萧佑闭上眼眸后又睁开,冷光乍现,“若是和柳家有关,我决不姑息。” 背后摩挲的食指透露出他的不平静。 “好,记住你的话。”她也不想逼他,但怕他因为柳姝婳心软。 她也喜欢柳姝婳,对她不排斥,有好感,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不敌对的立场上,若是……她可以放过她,但对柳家绝不手软。 两人回去后,柳姝婳明显感觉气氛有些冷,两人都是冷着一张脸。 她从石头上起来,小步走到萧佑身边,想去牵他的手,却被躲开。 她眼神微闪,不解道:“阿兄和沈姑娘吵架了吗?” 她的脸很白,即使在昏暗的密林里也熠熠生辉,神情天真,藏不住任何心事,脸颊上的婴儿肥因为这段时日舟车劳顿消瘦,变成了尖尖的下巴。 萧佑垂眸,“没有。” “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赶路。” 他的语气很平静,和平常无异。 但柳姝婳却能感觉到他的疏离,尤其是在接下来的路上。 柳姝婳走得很吃力,但萧佑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径直往前走,她想和他说话,回应她的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就连沈元霜也是,不再和她搭话,她兴高采烈地把路边采来的花送给她,得到的是冷冷的一句:“我不喜欢留给你自己吧。” 柳姝婳愣住,她不知道他俩到底说了什么,为 分卷阅读59 什么顷刻间都对她如此冷漠,她去问萧四。 萧四只是尴尬地摸摸头,“大概是主子和沈姑娘又有意见分歧了吧,您别介意。” 柳姝婳点点头,心里却清楚绝不是因为这个。 她回想自己这一路,没有惹麻烦,没有拖后腿,没有喊苦喊累,明明每天她腿很疼,睡不好,吃不好,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苦,走过这么多路。 可她还是很开心,咬着牙坚持下去,她想帮萧佑,不想他死,不想他被毒折磨…… 萧佑虽然时常冷着一张脸,不爱说话,可对她很好,累了会背她,会给她剥虾,会把她护在胸前…… 可是这一切好像都被打破了! 柳姝婳手足无措,眼眶通红,泛着泪花,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想流泪,可泪水就像失控的闸门一般,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垂着头,不敢发出声,不让人发现她的异样,但泪水朦胧了视线,她一头撞到萧佑胸前。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头顶上响起萧佑的声音。 柳姝婳僵住,不敢抬头,也不回话。 两人僵持着。 天已经黑了下来,萧四已经生起了一堆火,萧六去了寻些野果野味,沈元霜则是趁着夜晚,去了寻找无痕草的踪迹。 无痕草白日里隐藏在杂草中,很难寻到,只有到了夜晚才会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如今只剩下萧佑和柳姝婳。 “哭什么?”萧佑看着这颗不愿见他的小脑袋,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柳姝婳的泪点,她再也忍不住抽噎,声音哽咽道:“将军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吗?”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 萧佑不语,别开眼。 他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很聪明,也很敏感,别人的情绪她很容易感知到,只是没想到她会哭得这么伤心。 事情重重疑点,没有查清楚,他必须查清沈将军的死因,柳姝婳哭累了,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破罐子破摔,“将军要是觉得我哪里做错了直说便是,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地猜测!” “你没有做错。”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不和我说话,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你说了我要是累了你就会背我,不会丢下我的!” 这是他说过的话,但他不能再纵容她,让她影响他的心智。 萧佑心一横,冷漠道:“你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吗?你若是走不动,当初就不该跟来!” “所以,你是怪我拖累了你们?”柳姝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错过一丝情绪。 萧佑袖中的大手握拳,青筋暴起,吐出一个字,“是。” 柳姝婳瞪大眼睛,嘴唇颤抖,胸口隐隐作痛,像是被一双大手拽住,呼吸急促。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了。”柳姝婳低喃,自嘲。 萧佑不敢再看她,强迫自己冷静,最终转过身去背对她。 气氛凝结,降到了冰点。 良久,柳姝婳轻启双唇,“既然如此,我自行回去便是。”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原路返回。 她柳姝婳天之娇女,生来矜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为谁如此冒险过,如今却被视为累赘。 她即便再伤心,也不会眼巴巴地留下来,她还要脸面,还要尊严。 他萧佑的事,与她再无干系! 萧佑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开口道:“萧二。” 一名黑衣男子悄无声息跪在他身前,“主子。” “跟着她,保护好她。” “是。”主子的事作为暗卫不得过问,萧二再次消失。 萧佑将一只手放在胸口,深深地叹息,最后无力的放下手。 她回去也好,省得他分心。 只是天色那么黑,路不好走,她又那么胆小,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摔倒…… 第46章 被抓 他后悔了,他不放心她,抬腿想要去寻回她,只有将她放在身边他才心安,不管如何,等一切结束再说。 他刚踏出两步,萧二出现,语气急促,“主子,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 “属下顺着夫人走的方向寻去,找遍了四周都未看到夫人的身影,只在草丛边发现这个”说着萧二将一根浅蓝色丝带递给他。 萧佑拿在手心翻转,立马认出这是柳姝婳今日束发的发带。 他二话不说地运功赶去那个地方。 正巧萧四萧六和沈元霜都回来了,只看到他的背影,着急问道:“主子,你去哪儿?” 萧二留下句,“夫人不见了。”便追了上去。 “什么?刚才不还在这吗?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萧四惊愕地扔下柴火,也跟了过去。 柳姝婳又气又恼地下山,她觉得萧佑真是不识好歹,她帮了他这么多,不感谢就算了还嫌她是 分卷阅读60 拖油瓶,他们就算找到了无痕草也保存不了多久。 到时候有他哭鼻子的,就算他来求她都没用,她是不会帮他了!哼! 这样想着柳姝婳心情好了点,但回神后发现四周漆黑,静悄悄的,是不是还有细簌声。 她开始脊背发凉,心中胆颤,腿有点发软。 柳姝婳不自觉地吞咽了唾沫,手心出汗,心中绷着一根弦张望四周。 她有些后悔了。 她不该这个时候走的,要走也应该到明日早上。 蓦地,她双眼一顿,注意到一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草丛。 那是什么? 柳姝婳有些好奇,是无痕草吗? 只有无痕草会在夜里散发出光芒。 柳姝婳心里一喜,又猛地害怕,她向那处走了两步又警惕地看向四周,心惊胆战地不得了。 最终还是无痕草的诱惑战胜了未知的恐惧,她一股脑地跑到那里,期间还被石头绊了下,双手擦破了皮留下血丝,她疼的冒眼泪,直抽气。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柳姝婳扒开草丛,眼前一亮。 果然,这儿有两株长势甚好的无痕草,约三寸高,叶片细窄,绿油油的,白日里根本发现不了,只是现在叶片上泛着幽幽蓝光。 柳姝婳掏出手帕,附在无痕草根茎上,默念了三二一,轻轻一拔,无痕草消失了,出现在她的空间里。 她将无痕草连带着根部泥土放在书架的一个匣子里。 空间里是静止的,能保持万物处于最开始的状态,但可惜的是只能放物,不能进人。 柳姝婳将另一棵也拔了放在匣子里。 检查了一遍无痕草没事后,她心情愉悦地起身,却突然感觉一阵寒凉,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时后颈一痛,昏了过去。 等萧佑他们赶来时,此处空无一人。 地上的脚印是柳姝婳留下的,并无挣扎的痕迹,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石块上的一丝血迹。 萧佑呼吸紧促,握住发带的手微微颤抖。 “看现场情况来看,应该是被人掳走了。”沈元霜冷静分析。 “我怀疑是在冀州城外向我们放箭的那伙人,不然不会特意留下发带。” 其他人点头同意,萧四担心地看着萧佑:“主子,您看这该怎么办?” 萧佑浑身冰凉,气息有些不稳,眼中满是悔恨,声音沙哑道:“她被带到铁矿了,萧四,你去通知张望,加快速度集结人马,传信给王乾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让他带人过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是,主子,那无痕草?”萧四迟疑,夫人是很重要,但他们来的目的是无痕草。 萧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满是怒火。 沈元霜先一步开口,“无痕草我去找,现在当务之急是救回夫人。” 萧佑压下怒气,“萧二萧六去找铁矿的位置,找到速来禀报。” “是,主子!” 他们走后,萧佑浸湿的后背发凉。 姝婳,千万不要有事。 柳姝婳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和萧佑反目成仇,他杀了她全家,只留了她一个人,把她关在小黑屋里,每天放虫鼠吓她,折磨她,最后还把她赶出府,上街乞讨,望着他狠毒的背影,柳姝婳怒从中来,冲上去,一脚踹上去—— 「噔」地一声,脚后跟传来剧痛。 柳姝婳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顶吊帐,灰白色的。 她骤然坐起,“嘶——”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想起来了,她昨晚采完无痕草后好像就被打晕了。 柳姝婳连忙检查身上一物,松了口气。 “有人吗?”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开了,进来一个面容深邃的女子,她将盆放在一边,惊喜道:“你醒了?” “你是……”柳姝婳问道。 “我是瓦娜,主子派我来照顾你的。”瓦娜的汉语虽然口音奇怪,但也能听懂。 “瓦娜?你不是大晋人?”柳姝婳目瞪口呆。 “是,我是西燕国人。” “那这里是?”不会是西燕国吧?柳姝婳有些绝望。 “不是的不是的,这里还是你们大晋的地方。”瓦娜摆手解释。 不是西燕?柳姝婳放下心来,紧接着又提起来,“那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这……”瓦娜不敢说太多,主子只吩咐她照顾好这位姑娘,其他不要说,她不该和她说那么多的,要不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 柳姝婳了然,这是问不出什么了。 “姑娘将衣服换了吧,不然等下主子见了不高兴。”这是主子特意吩咐的,瓦娜将东西放好后就出去了,并将门锁了。 柳姝婳清洗了一番,拿起那套衣服,是一套西燕国的胡服,款式新奇,精美绝伦。 但她只是看了眼就放下了,并没有要换的打算。 可笑 分卷阅读61 ,他们主子高不高兴与她何干? 柳姝婳查看了一下空间,好在无痕草毫发无伤,略略心安。 这间屋子木制的,不大,但五脏俱全。 她转了一圈,未发现有用的信息后来到窗边。 用纸糊的窗子一戳就破,外面是山,隐约间能听到击打声,打骂声,看起来应该还在云雾山。 但云雾山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除非…… 柳姝婳双目瞪大。 铁矿! 第47章 见面 是了,能拖着她这个大活人几个时辰内安置,且不被发现的地方只有铁矿了,只是不知为何抓她的人是西燕国人? 窗子上钉满了木条,被封死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出口。 逃不了,外面有人守着,她若是喊人,引来的肯定是看守她的人。 柳姝婳有些泄气,坐在床边,也不知道萧佑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若是发现了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满山焦急地找她? 亦或是巴不得没了她这个累赘,正好合他心意! 她丧气地想着,无助之下又伤心又害怕,头埋进膝盖间,红了眼眶,一颗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 柳姝婳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听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她连忙起身,慌乱下拿了个花瓶,抱在怀里,躲在屏风后,等待着来人。 “主子安好。”守门的大汉见了来人,恭声道。 “嗯,她可醒了?”拓跋骁换了一身西燕胡服,高大挺拔的身姿,外表出尘,深邃凌厉的五官,既像大晋人又像戎人,唯有那双幽蓝的双眸像极了戎人,多情又冷漠,凤目明澈,直勾勾地,微眯着像是能看穿人心。 “回主子,瓦娜姑娘说她刚才就醒了。”大汉回复。 碰巧瓦娜从走廊上出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些吃食。 见到主子出现,瓦娜下跪,恭敬道:“主子,您来了。” “这是给她的?”拓跋骁抬颌问道。 “是的,那位姑娘从昨晚到现在未曾进食,奴去厨房拿了些饼和牛乳。”瓦娜毫不保留道。 拓跋骁微微皱眉,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其余人都退下了。 拓跋骁推开门,屋里很安静,他把托盘放茶桌上向内室走去。 床上没人,拓跋骁周身气势冷了下来,余光之下瞥到一双小巧皮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眉头松弛下来。 他并未出声,而是佯装不知,从床榻间缓缓走向梳妆台,从铜镜里隐隐约约看到衣服一角,勾唇。 这就是歹徒吗?生的好生高大,她能打过他吗? 看不清来人的脸,柳姝婳紧握住花瓶的手出了汗,努力保持镇定。 果然,拓跋骁开始往衣橱这边走来,经过屏风时,一个花瓶狠狠向他砸来—— 「砰」地一声,拓跋骁一个侧身,花瓶砸空了,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糟糕! 迅雷不及掩耳间,计划落空的柳姝婳被他一个闪身逼靠在了屏风上,无处可逃。 “这就是柳小姐给孤的见面礼?”拓跋骁双眼微眯,阴恻恻道。 柳姝婳被他逼仄角落,不敢动弹,屏住呼吸,心跳的极快,但这都是被吓得,生怕这人恼羞成怒杀了她。 蓦然听见他的话,柳姝婳吓得一哆嗦,不自觉吞咽了下,说话都不太利索,“误、误会,我就、就手滑了……” “呵,手滑,要不是孤反应快,你的手滑可要让孤的脑袋开了花。”拓跋骁冷笑。 柳姝婳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低头不语。 瞧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做错事静静等着挨罚的样子,拓跋骁笑了。 “抬起头来,看着孤。”说着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 柳姝婳一阵屈辱,除了萧佑谁敢这么对她,但她现在就是一只砧板上的咸鱼,反抗不了。 她只能挣扎着,带着哭腔道:“我、我不看!你放开我!你为什么抓我?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呜呜呜。” 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流了下来,划过粉白的脸颊,落在拓跋骁的虎口处,烫进了他的心间。 她的力道对拓跋骁来说九牛一毛,不期然对上一双蓝色双眸。 柳姝婳微怔,觉得有一丝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怎么?被孤的美貌吸引住了?”拓跋骁玩味地看着她。 柳姝婳心中恼火,瞪他一眼,“你长得这么丑谁会被吸引啊!” “丑?孤偏就让你看着你口中的丑人!”拓跋骁掰过她的脸正对着自己。 哭完后的小脸微红,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嘴唇红红的,像海棠花般红润,被泪水浸满的杏眼清澈迷人,倒映出他的影子。 拓跋骁心一动。 趁着他发呆之际柳姝婳用力把他推开,向门口跑去。b 分卷阅读62 r   拓跋骁回过神来,三步两下追上她,揪住她的后领,把她提到榻上坐好,“你现在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柳姝婳鼓起腮帮子,“反正被你抓住也是死路一条。” 拓跋骁气笑了,“谁说我要杀你?” 柳姝婳觑他一眼,“那不然你抓我来做什么?我又没有什么用。” “谁说你没有用的?”光是人在他身边就已经让他很是愉悦了。 柳姝婳却以为他抓她来当人质,立即道:“你休想用我来威胁萧佑,我告诉你,没用的,他不会在意我的,你白费力气了!” “哦?你不是他的夫人吗?”夫人两个字他着重用力,咬牙切齿。 他不过一不留神,她就成了别人的妻子,嫁的还是萧佑! 想到这里,他眼中满是妒恨。 柳姝婳被他可怖的眼神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拓跋骁收敛情绪,捏了一把她的脸,勾唇道:“到时你就知道了,乖,把桌上的东西吃了。” 说完起身往外走,他要做好万全准备,杀了那个人。 走了一半又回头,似笑非笑道:“不要想着跑,在这里,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走后,柳姝婳反而惴惴不安,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临走前叫她把桌上的东西吃了,柳姝婳是拒绝的,谁知道有没有毒? 桌上的胡麻饼和牛乳传来的香气,勾起了腹中的饥饿,提醒她该进食了。 吃,还是不吃呢? 柳姝婳纠结着,最后咬牙心一横,吃就吃吧,那个蓝眼人抓她肯定还有用,不会轻易毒死她的。 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何况她肯定要找办法逃走的,不吃饱怎么会有力气跑? 理由充分,柳姝婳拿着胡麻饼就着牛乳大快朵颐。 第48章 找到 吃饱喝足的柳姝婳沉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自救。 这里的情况不明朗,她无法得知外面是什么情形。 她必须出去,但实在找不到机会,外面守着她的两个人很明显受过他们主子的交代,不管她怎么说都不理她。 直到傍晚,瓦娜又来敲门,说是送吃的,她才意识到自己机会来了。 柳姝婳吸取了上午的教训,着了一根棍子,躲好。 瓦娜进来后,她放下东西,左顾右视,喊了几声没有回复,疑惑地向内室走去。 然,迎接而来的是柳姝婳的一棒。 她打在瓦娜颈后,在她倒下之际扶住她,低声说了句抱歉。 片刻后,她换上瓦娜的衣服,低着头顺利出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借着火光柳姝婳清楚地看见这里是一个被挖空的山坑,周围除了山还是山。 每隔二十米有重兵把守,奇怪的是他们并不是西戎人,无论是面相还是穿着都是大晋的。 不远处的房子周围全是士兵,可见是一个重地,只是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柳姝婳低着头假装路过,还没走近就被喊住了。 “什么人?”一位士兵举着兵器厉声问道。 柳姝婳捏了捏手心,保持镇静,学着瓦娜蹩脚的汉话道:“奴是我们主子从西燕带来的侍女,要去厨房。” 士兵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边,和旁边的士兵对视一眼,道:“你走错了,厨房在那边!” 说着他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抱歉,天黑未看清,奴走错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柳姝婳鞠躬,向厨房走去。 士兵见状也不为难她,毕竟西燕国三王子也是这里的半个主子,他们不敢得罪。 在柳姝婳走了十米远,前方来了一队人。 领头的是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身后的士兵抬着一个又一个大箱子,走得很快,与柳姝婳相隔一米擦肩而过。 等进了小厨房,柳姝婳放松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仔细回想起刚才那个人的面容,匆匆一看,脸颊上的那颗痣,她总觉得很是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尤其是他腰间的令牌。 但会是在哪儿呢? 柳姝婳紧蹙着眉头。 韩岳让人把箱子抬进去,他站在门口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回将军,您说的是?”守门的士兵不解道。 “就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 “噢,那个是西燕三王子身边的侍女。”另一个士兵回答。 “侍女?你确定?那她怎么会来这里?”韩岳拧眉,质疑道。 “属下确定,说是刚来,要去厨房,天黑没看清走错了地。”士兵会想起刚才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韩岳沉着一张脸,嘱咐道:“现在是紧要关头,都仔细点,可莫要出了差错,听明白了吗?” 要是出了事,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是,将军!” 厨房里 分卷阅读63 如今没有人,但灶台上还放着几样做好的吃食,柳姝婳灵机一动将它们收进了空间里。 外面把守地更加严格了,好似要发生什么大事。 柳姝婳不敢轻易出去,内心有些隐隐不安。 戌时,一声「抓刺客」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紧接着把守的士兵蜂拥般涌向那个方向。 不一会儿另一处又着了火,有人大喊着“走水啦!” 而另外一边,关押壮丁的地方,看守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莫名晕倒,一把又一把钥匙被丢进了牢房里。 那些还未休息的壮丁们见状,眼中狂热,他们终于要出去了? 打开门后,他们疯了般地向外面跑去。 铁矿一片混乱。 赶来的韩岳和拓跋骁脸色沉得要滴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已经多安排人把守了。 “可有抓到人?”韩岳急切道。 “回将军,还……还未。”回答的士兵结巴,低头不敢看人。 “废物!连人都抓不住,老子养你们有何用?干脆看了你们算了!”韩岳狂怒,说着抽刀要砍他。 士兵被吓得跪倒在地求饶。 拓跋骁拦住他,“韩将军息怒,当务之急不是先把人抓了再说吗?” 韩岳听后合上刀,哼了一声,“你们要是抓不到人就提头来见老子!” 其他士兵听后连滚带爬去寻人。 拓跋骁环视了周围,心中暗道:小看你了萧佑。 突然想起什么,他唤人过来,“她怎么样?可有闹?” “回主子,姑娘吃过晚饭后便歇下了,并未闹。”他身边的侍从回道。 “并未闹?她说了她要休息?”拓跋骁直觉不对。 “额,是属下看里面并未点灯猜测的。” “瓦娜呢?” “瓦娜……傍晚她给姑娘送完吃食出来后便没见到人了。”他猛地意识到不妙,惊呼道:“主子可是?” 拓跋骁神色恐怖,踹了他一脚,“废物!要是她有什么事孤唯你是问!” 说完大步向木楼走去。 身后韩岳喊道:“三王子你去做什么?” “孤有事未处理,韩将军先把刺客抓到再说。” 回到木楼,里面果然没有柳姝婳的踪影,在床上躺着的是瓦娜。 拓跋骁踹了一脚凳子,盛怒道:“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孤养你们有何用?” 地下跪着的人瑟瑟发抖。 “主子,姑娘可能在厨房。” “厨房?” “是,就在前不久有人看见傍晚有个身穿瓦娜衣服的女人向厨房去了。” 拓跋骁抬腿,“走,去厨房。” 骤然回头,咬着牙道:“要是厨房没有人,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厨房里,柳姝婳蜷缩在角落里。 夜晚气温低,听着外面刀剑声,喊叫声,寒冷和害怕夹杂,柳姝婳不得不抱紧自己。 门口传来响动,柳姝婳惊弓鸟般,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人发现。 来的只有一个人,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穿过货架,水缸,最终来到灶台来到她面前。 柳姝婳见被发现,抓起身边的炭灰不管三七二十一扬了出去。 没走两步就被抓住了手腕,她挣扎着。 “婳儿。” 柳姝婳双目瞪大。 第49章 交易 “婳儿,是我。” 他又唤了一声。 柳姝婳这才意识到不是梦,她猛地转身冲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哭腔道:“夫君你终于来了!” 全然不顾一身的炭灰,不顾外面的危险,她只知道他来了,她万分安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嗯,我来了。” 萧佑安慰地抱住她,高大的身躯给予她无限安全感,看她小花猫一样,心里闪过无数心疼。 天知道他找遍了一个又一个房间没见到她时心里有多焦急多害怕,好在她真的在厨房,只是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多长时间,手都是冰冷的,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加单薄。 两人抱了一会儿就松开了。 柳姝婳深吸了一口气,糯糯道:“夫君我们快走吧,这里很危险。” “好,跟我来,等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躲在我身后。”萧佑牵住她的手,严肃道。 趁这边还没有人,他们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冤家路窄,刚出门口—— “萧将军别来无恙啊,这是要去哪儿呢?”拓跋骁带着人马将厨房围的水泄不通。 柳姝婳一个激灵,连忙躲在萧佑身后。 萧佑并未出声,冷冷地看着来人。 西燕三王子。 “萧将军真是令孤佩服,单枪匹马竟然搅得 分卷阅读64 这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拓跋骁似笑非笑道。 萧佑神情淡淡,不以为意,“不及三王子,不在西燕好好待着,竟跑到我大晋深山老林里来。” “萧将军有所不知,你大晋的深山老林可比我西燕草原好太多了,让孤喜不自胜,真想将这片土地据为己有。” “三王子多虑了,还是看好自家土地为好。”萧佑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拓跋骁觉得无趣,冷哼了一声,转而对着躲在他身后的柳姝婳道:“柳大小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惹人喜爱啊。” 小时候? 柳姝婳不解,“你莫胡说,我以前可没见过你。” “柳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拓跋骁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还记得这个吗?” 白玉兔子吊坠! “是你?!” 柳姝婳想起来了,“你是蓝蓝?”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有些许闷笑声。 拓跋骁脸一黑,咬牙切齿道:“柳姝婳,不是说了不许这么叫我吗?” 柳姝婳躲在萧佑背后朝他做鬼脸。 “你和他认识?”萧佑低头问她。 “嗯,小时候的事了,三言两句解释不清,我以后跟你说吧。” 拓跋骁见状很是不爽,他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如此亲密,随即开口,“不如这样,萧将军,孤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萧佑想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拓跋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举起,“你不是在寻无痕草吗?正好孤这儿有一株,孤可以将它给你,也能放你走,但条件是——” 他看了眼柳姝婳,“把婳儿留下来,如何?” “不如何!”一道娇呵破空而来,接着是沈元霜矫健的身姿,踏空而出,站在石壁上,“你个贼人好不要脸,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拓跋骁循声望去,“沈小姐技不如人能怪谁?这株草在孤手里就是孤的。” “你!”沈元霜气得抽出了剑。 她寻遍整座山,好不容易找到一株无痕草,得手之际就被拓跋骁的手下给抢了,这让她怎么不恼恨? “怎么样?萧将军考虑好了吗?”拓跋骁挑眉。 柳姝婳愤恨地看着他,蓝蓝还是这么坏,小时候就爱欺负她,明明她救过他! 萧佑挠了挠她的手心,示意她安心。 远处的沈元霜朝他点头,表示安排好了。 “不怎么样,三王子这个提议本将不感兴趣。”萧佑眯眼,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孤心狠手辣了!”拓跋骁皮笑肉不笑道,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拥而上,攻击萧佑。 “记住,可别伤了柳小姐了。” 萧佑通身气势凌厉,将柳姝婳护在身后,抽出剑,几个剑花,不费吹灰之力让前来的士兵人头落地。 鲜血洒到柳姝婳裙摆上,她吓得一个跳脚。 萧佑扶住她,挡住她的视线,“要是怕就闭上眼睛,好了我再告诉你可好?” 柳姝婳摇了摇头,坚强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她不想让他分心。 眼见人越来越多,沈元霜也加入了厮杀,来到萧佑背后,帮他分担压力。 “张望他们呢?”踹倒一个士兵,萧佑侧头问。 “还在路上,我们再撑半个钟头他们就到了。” “不行,他们人越来越多,拖不到那个时候。” “那怎么办?”沈元霜焦急道。 “等下你带婳儿先走,我留下来善后。”萧佑毫不犹豫道。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元霜和柳姝婳都不同意。 “要走一起走!他们人多,你要是有事,雍州怎么办?三十万大军怎么办?” “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自有办法脱身。” 僵持中柳姝婳正色道:“我留下来吧,他们不敢伤我,到时候……” “你想都别想!” “胡说什么!” 拓跋骁冷眼看着他们,抬手示意阿木,“你去。” 阿木是西燕数一数二的高手,他的加入无疑是让三人的处境更加困难。 阿木用的是弯刀,最新打造出来的,锋利无比,招招致命。 萧佑一个悬空,右脚带起凌厉的劲风袭向来人,阿木被击中胸口,后退两步。 这滋味实在不美妙,他啐了一口血,眼神狠辣,心念一动,朝两人身后的柳姝婳砍去。 “阿木!”拓跋骁余光一瞥,就见阿木冲着柳姝婳去,心惊怒喊道。 但阿木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为所动。 沈元霜被其他人拖住,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姝婳小心!” 刀起刀落间,眼看就要砍在柳姝婳身上,血溅当场—— 萧佑一个转身护在她身前,包裹住她。 阿木 分卷阅读65 见计谋得逞,狠狠一刀下去。 一声闷哼,萧佑背部皮开肉绽,深入见骨,接着他一个挥手,阿木也被刺了一剑。 “夫君,夫君,你怎么样?”柳姝婳伸手一摸,他的后背被血水浸湿,脸色苍白。 “小伤而已,莫担心。”萧佑借力撑起身,没有管身上的伤,继续杀敌。 第50章 得救 柳姝婳此刻无比痛恨自己无能,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下,让他们保护自己。 看着他们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 若是—— 是了,她有空间!她有弓弩! 柳姝婳意念一动,一把精巧的弓弩出现在手中。 阿木一心攻击萧佑,直击致命处。 萧佑虽然身手不凡武功高强,但背后的伤还是对他有所影响,加上体力渐渐被消耗,反应略微慢了。 阿木咧嘴一笑,杀气直逼萧佑。 即便萧佑躲过了要害处,也会被砍掉一只手。 突然,「咻」地一声,阿木刀落,双目瞪大,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插着一支细短的弩箭,接着一阵轰然倒地。 柳姝婳双手微微颤抖,保持着举弓弩的姿态。 她杀人了…… 但她救了萧佑。 萧佑惊异,闪身来到她身边。 柳姝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夫君我厉害吧……” “嗯,厉害。” 柳姝婳把弓弩给他,“你用这个,省力。” “好。”萧佑一手剑一手弓弩,刀光剑影间是一声声惨叫声。 拓跋骁按捺不住了,抽出腰间的刀,就要上前。 「嗒嗒嗒」,突兀的马蹄声在夜里响起。 不一会儿,张望、萧四带着援军赶来,包围铁矿。 而另一边赶来的韩岳也双双对峙。 “兄弟们——杀!!”张望找到萧佑的身影,冲锋陷阵,身后的手下士气激昂,进入战场厮杀。 见他们拖住拓跋骁和韩岳,萧佑拉过柳姝婳,“走,跟我来。” 朝着那个重兵把守的屋子走去。 由于混战,这边的守卫被支去其他地方,一下子少了许多。 萧佑随手解决掉几个守卫,踹开门。 进屋后萧佑扯到背上的伤向前踉跄了一下,幸亏柳姝婳拉住了他。 “夫君你还能坚持住吗?”柳姝婳看到他身后那条血肉模糊的伤,眼眶一热。 “无碍,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危险。”萧佑拍拍她的头,指着案桌上的一盏烛灯,“去移一下那盏灯。” 柳姝婳听话地去把它移开,接着墙上一道暗门打开。 这是一条暗道! “我们从这儿可以出去吗?”柳姝婳惊喜地问道。 “嗯,但也只能通到铁矿外。”这是萧佑无意中发现的。 他把柳姝婳推到暗门前,“你先进去。” “那你呢?”柳姝婳迷惑道。 “这儿的箱子里都是些上好的兵器,过了今晚就会被他们运走,我将它们销毁,否则落入西燕国,是一大威胁。”萧佑打开这些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弓箭长矛。 张望带来的人不多,顶多撑上一个时辰,便会撤离,真正的支援需等到明天王乾带骑兵过来,这里的东西最终还是会被拓跋骁带走,与其这样,不如销毁。 一把火下去,即便不能完全销毁,也能损伤大半。 “等一下!”柳姝婳喊住他,“我可以把它们带走。” 她扫描了下空间,把书架移到一起,还能有许多空间,足以放下这些箱子。 当务之急,暴不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柳姝婳抬手,心念一动,屋里的箱子消失不见。 饶是萧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况,瞳孔微缩,苍白的脸上浮现不可思议,他嘴唇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柳姝婳不去看他的神色,不知道作何解释,索性拉着他进了暗道,“我们快走吧,别让他们追上来了。” 两人沿着暗道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尽头处微亮的出口。 然而不幸的是,出了暗道依旧是在云雾山,只是不知是在哪个山头。 萧佑失血过多,嘴唇发白,意识开始模糊。 若不是他常年习武,身子骨硬朗,这样的伤痛换做寻常人,早就没命了。 他脚下不稳,柳姝婳扶住他时有些吃力。 她心急如焚,祈求道:“夫君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不要睡过去……” 她怕萧佑昏过去后就不醒了,又怕后面有追兵追过来。 然而萧佑已经撑不住了,他瘫倒在地。 像是老天爷也在考验他们似的,此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柳姝婳拖着他一步三停地找地方躲雨,可雨天路滑,她不知摔了多少跤,手上腿上的伤口数不胜数, 分卷阅读66 脸上的滑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一边在心里祈祷老天保佑,保佑萧佑没事,也不会遇上追兵,一边背着他艰难往前走。 泥水夹杂的地面裸露出石块,「哗啦」一声,柳姝婳脚下一滑,连带着萧佑,两人双双摔下山坡。 好痛…… 柳姝婳摔得浑身疼痛,像是浑身的骨头被撞击,她蜷缩着身子。 但想起萧佑,她又咬紧牙关爬了起来,前去扶他。 或许是老天折腾够了,前方竟然有一个山洞! 柳姝婳笑了,她搀扶着萧佑进了山洞。 这是一个废弃的山洞,早年间应该是猎人上山打猎,遇到糟糕天气时过夜用的,只是如今已经布满了灰尘,但好在是个能暂时安身的地方。 柳姝婳把萧佑放下,一侧靠在石壁上。 从空间里拿出小刀,割开背上多余的衣物,又拿出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脏污,擦着擦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道伤从左肩到腰上,经过雨水浸泡已经泛了白,好在不再流血了。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小瓶烈酒,喷洒在伤口上。 这是她在书上看到的,伤口若是不进行消毒,容易感染。 烈酒粘合着伤口,灼痛无比,昏迷中的萧佑眉头紧拧,发出闷哼。 柳姝婳按住他的肩头,生怕他拉扯了伤口,接着又拿出金伤药,不要钱似的厚厚地敷了一层,撕了块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柳姝婳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正常温度,松了一口气。 两人的衣服都是湿哒哒的,她在山洞里找了几块干燥的柴火,没有火折子,她尝试着钻木取火,可试了几次别说生火,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只好作罢。 最后困意袭来,她拢着萧佑的手沉沉睡去…… 第51章 生病 萧佑是在半夜里被冻醒的。 外面还在下雨,大雨瓢泼声掩盖了一切声音,冲毁了一切痕迹。 山里本就比山下寒凉许多,再加上山洞口没有任何东西遮挡,以至于寒风无情地灌进洞里。 身上半干的衣服冰凉刺骨,萧佑醒来后平日里锐利的双眸此时有一瞬间茫然,视线触及到身旁的人儿后又恢复清明。 萧佑意识渐渐清晰,他动了动身体,后背有些发麻,但已经不再像昨日般痛入骨髓,想是被包扎过了。 柳姝婳因为他的动作有些不安,更加抱紧了他的手臂,嘴里呓语:“别走……” 萧佑眸色软了下来,想调整她的睡姿让她睡得更好,却触碰到她湿漉漉的衣服。 他紧抿嘴,右手搭在她手心,运作内力,刹那间两人的衣服全干了。 萧佑取了旁边被她作罢的木柴,不过三两下就生起了一堆火。 因为温暖,柳姝婳靠得更近了,微皱的眉头平松下来,睡得更安稳了。 萧佑扶正她的头,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回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垂眸看着她的目光复杂。 他一早便知自己的小妻子有秘密,但因她从未做过危害雍州百姓的事,便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会如此玄幻。 若不是亲眼见到,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让物件凭空消失。 她到底是谁? 她的能力从何而来? 她真的是柳姝婳吗? 柳家的人也知道她的秘密吗? …… 萧佑心情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要是其他人,他一定用尽一切手段将人为他所用,但这人是他的妻子,一个他放在心上的人…… 外面狂风暴雨,一阵冷风吹来,柳姝婳往热源出蹭了蹭,嘴里呢喃着:“夫君别走,别离开我……” 萧佑看着往他怀里拱的柳姝婳,收起情绪,叹了口气。 罢了,她是谁不重要。 她依旧是他的妻。 天刚蒙蒙亮时雨终于停了,被大雨冲洗过的山林焕然一新,天空格外洁净,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洞口石壁上的雨珠滴答滴答掉落着,唤醒了沉睡的两人。 柳姝婳不知梦见了什么,神色不安,双眸紧闭,蛾眉蹙起,嘴唇苍白,双颊却又不自然的红。 萧佑浅眠,他倏然睁眼,见她神色不对,摸了摸她的额头,心跳漏了半拍。 她发热病了! “婳儿,婳儿醒醒……”他急切地唤了两声。 肯定是昨日淋了雨,又湿着衣服睡过去了,这才染了风寒,若是不能降温,性命堪忧,可他身上并无伤寒药! 柳姝婳只觉得自己睡得很痛苦,好像有块巨石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她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声音很熟悉,她想睁开眼,可怎么也睁不开。 萧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石壁上,扯了块布在洞口接了水浸湿,搭在她的额头上。 此外又将内力源源不断送入她的体内,只期望能出出汗,将病热逼 分卷阅读67 出来。 然而柳姝婳这次病的太严重了,身子骨本就弱,加上连日的劳累,刺激,更是加重了病情。 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渴,萧佑便将干净的水喂入她口中。 入喉的清凉让她稍微有一丝丝清醒,眼神朦胧中她看到了萧佑的脸庞,挣扎着起来,“夫……” 一个激动,柳姝婳开始剧烈咳嗽。 “婳儿!”萧佑轻拍她的背,“莫急,我在。” 咳完后的柳姝婳精神更差了,她靠在萧佑怀里,虚弱道:“夫君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什么?”萧佑不悦,低斥道,眉间却紧皱着,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夫君我好难受好累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想回家了……” 萧佑抱着她,以为她说的是京城,低声道:“累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可好,若是想回家,等你病好我就带你回京城可好?” “不是京城,是雍州,是萧府……我想回我们的家……”柳姝婳有气无力地纠正他。 “好,我们明天就回去,我已经发信号给张望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你坚持一下好不好?”说到最后萧佑带着乞求,他怕她撑不住。 萧佑开始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痛恨自己为何要让她陷入危险,为何要怀疑她误会她,若是当初她没有离开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受这样的苦? 柳姝婳意识开始涣散,眼皮沉重,最终又昏了过去。 “婳儿!婳儿!” 萧佑神色慌乱,抱起她,不顾身上的伤往洞外冲。 连夜赶来的张望只见他家将军衣衫褴褛,抱着一个人满是焦急,还来不及问安便听到萧佑吼道:“张望备马车,去把冀州最好的大夫找来!快去!” 张望迅速反应过来去安排。 柳姝婳醒来时已是三日后。 房内昏暗,只有一盏灯。 柳姝婳侧头,入目的是一张长满胡渣的脸,萧佑撑头闭目,俊美的脸上满是倦容,眉间川字,下巴上长出了胡渣,可见很久没有休息好。 柳姝婳轻抬素手,抚上他的眉间,想将它抚平,舒展开来,却惊醒了他。 萧佑握住她的手,睁开眼,“醒了?可有哪儿不舒服?” 说着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想喝水。”柳姝婳轻声,音色有些干哑,但嘴唇并未干裂,多亏萧佑每日用蜂蜜帮她润唇。 喝完水柳姝婳才恢复了些精力,靠在床头,“这里是哪?” “在冀州医馆。” 柳姝婳点点头,又问:“夫君的伤可有更好了?” “嗯,已经无大碍了,再过几日便能痊愈。”萧佑把她的手放进被窝,掖了掖被子。 “骗人!那么长那么深的伤,怎么可能几天就好了?”柳姝婳不信,她觉得萧佑在安慰她。 萧佑浅笑,“没骗你,那伤只是看着吓人,未伤及筋骨,何况多亏了婳儿的药。” 若不是她的药,他或许就没命了,但这话他没说,不想让她担心。 柳姝婳见他脸色正常,才放下心来。 但听他夸她,又有丝羞赧,“我当时也不知道方法对不对,就一股脑地全倒上去了……” “婳儿很厉害。” 第52章 明说 “哦对了,云雾山那边怎么样了?沈姑娘他们呢?”柳姝婳语气有些急促。 他们逃出来后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萧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道:“莫急,他们都无事,我们走后不久,王乾将军带人来支援了,如今云雾山已经被重兵包围了,就等朝廷下令。” 这次的事闹出不小动静,不过早在发觉此处有问题时他便传信给王乾,以他的名义上报给圣上。 如今围剿云雾山的事自然落到王乾身上,只要圣上知道此事与他萧佑无关,自然少了猜忌,少了麻烦,他也不怕拓跋骁说出去,否则他也得不偿失,在西燕更是步履艰难。 萧佑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可惜让拓跋骁和另一个不知是哪方人的头领给跑了。 “那便好,那……无痕草可有寻到?”柳姝婳扯扯他,试探道。 萧佑摇了摇头,“拓跋骁手里的无痕草早已消失,只留下个空盒子。” 当初他从沈元霜手里夺走无痕草时并未保存好,如今过去几日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柳姝婳咬唇,突然道:“我饿了。” 萧佑听了后要出去拿吃食。 柳姝婳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接着意识一动,一盘温热的糕点出现在手中,直愣愣地看着他,不闪躲。 早就见过她的能力,萧佑只是微微失神后又恢复自然,“你想吃这个?你还在病中不宜吃这个,我吩咐人去给你熬碗粥可好?” 柳姝婳紧紧盯着他的脸,没有丝毫要盘问的意思,柳眉紧皱。 分卷阅读68 “怎么了?怎得不高兴了?”萧佑端过她手中的糕点放在桌子上,回头见她皱着一张脸看着他,细问道。 柳姝婳抿着小嘴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她都已经准备告诉他了,他竟然不为所动? “扑哧。”萧佑闷笑,“原来是为这个?” 坐到床榻边,萧佑揉了揉她的脸,“傻丫头,你若是想说便说,我听着,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迫你。” “莫要皱眉了,再皱就变成小老头了。” 柳姝婳内心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开心他的信任和包容,又有些涩涩的,换做是其他人,他也会这么说吗? “我都已经主动坦白了,你还不问……那我偏要告诉你。”柳姝婳撇撇嘴,坦然道:“我其实是有一个空间,里面可以装东西,就像一间茶水间一般大。” “空间?可是那种看不见却能储物的介子空间?”萧佑微微一愣挑眉道。 “是,你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个救了我的僧人吗?” “记得。” “其实原本他给我的是一个镯子,后来……”柳姝婳将前因后果详细跟他说了一遍。 听完后,萧佑神色恍然,顿了许久才道:“所以,玉米种子也是里面的?还有那张药方?以及那把弓弩?” “是,不过弓弩是我让人按照书上的图做出来的。”柳姝婳解释道。 萧佑心中大为震撼,他想过无数个可能,都从未料到是这般缘故。 随即他又疑惑:“可我从未见你带过银镯子,难不成是看不见的?” 柳姝婳轻笑,她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在这里面呢,肉眼看不见罢了。” “蛤?”萧佑吃惊,无法置信,“这……在脑袋里?可会有事?罢了我去喊大夫来瞧瞧。” 柳姝婳拉住他,嗤笑道:“只是有个影子,并非实物,不用担心。” 她还是第一次见萧佑无措地像个孩童。 “果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不知千年后的世间是如何的?”萧佑喟叹,心中怅然。 “在如今的世道,百姓都能吃饱喝足便是极大的满足了。” 柳姝婳握住他的掌心,宽慰道:“会的,到时那些作物让家家户户种上,便能让很多百姓吃饱了。” 萧佑忍不住抱住她,无限感激,“多谢婳儿。” “夫君可要看看那些兵器?还在无痕草。” “兵器回了雍州再拿出来,不过无痕草?”萧佑呼吸一滞。 柳姝婳神情骄傲道:“那晚我在草丛里发现两株无痕草后,便把它们拔了放在空间里,现在还好着呢!” “婳儿真是我的福星,只是以后莫要一个人涉险,那次是我不对,不该说那样的话的,你可能原谅我?”萧佑怜爱地将她脸颊的发丝拈开,柔声道。 说起那晚的争执,柳姝婳哼了一声,“你不解释一下吗?” “那晚是我误会你了,想着你知晓这么多事,就算与你无关,也该是和柳家有关……” “所以你们就怀疑我?怀疑我爹爹?”柳姝婳蛾眉倒竖。 “咳,是我们想岔了,婳儿莫恼。”萧佑摸摸鼻子陪笑道。 “我爹爹才不会干这样的事呢!何况我在铁矿里看到了韩家的人。” “京城韩国公府韩家?你可确定?”萧佑眉头紧锁。 柳姝婳点头,“那个穿着盔甲脸上有颗痣的人就是韩家的人,我去年去韩府赴宴时撞见过,尤其他当时腰间的令牌和那晚我在铁矿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这件事牵涉甚广,不仅和韩家有关,怕是和三皇子也有关。” 萧佑沉声道,三皇子的母族就是韩家,其母韩贵妃掌管六宫事务,深得皇宠。 “婳儿,此时你莫要跟任何人提起可明白?”萧佑担忧道,一个西燕三王子不够,竟然又牵扯到了韩家。 “我知晓的,那爹爹呢?”她是打算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爹爹的。 萧佑沉吟后道:“这件事我会捎信告知柳相大人。” “也好。” 京城韩家。 “废物!一群废物!本侯多年的心血毁之一旦,留你们还有何用?” 身穿朝服的韩瑞面目狰狞,将价值千两的砚台砸到地上跪着的人身上,震怒道。 “侯爷息怒,都怪那拓跋骁走漏了风声,引得王乾前来。”跪爬在地上的人额角被砸出了血,求饶道。 “自己办事不利还怪别人?韩岳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侯爷息怒!属下们并未透露这背后是您,该有的证据都被我销毁了……” “罢了,是本侯大意了。”韩瑞平息怒火,又道:“对了,还有一队人是谁?” “据说是萧佑。”韩岳如实道。 “萧佑……”韩瑞眼中乍现狠厉。 第53章 倒台 回到雍 分卷阅读69 州城时柳姝婳恍然隔世,尤其是马车从街道穿过,看到人来人往,吆喝不绝的街心,她脸上挂着笑容。 萧佑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一个卖糖葫芦的老大爷,他身旁围着许多垂涎的小孩。 “张望,停车。” 张望拽紧车绳,回头,“将军有何吩咐?” “去买两串糖葫芦来。”萧佑眼神示意。 “啊?哦哦您等着。”张望一时以为听岔了,好在反应很快。 两串糖葫芦晶莹剔透,亮晶晶的冰糖衣薄薄地裹在那一颗颗圆滚诱人的红果上,像红宝石一般。 其中还有一串糯米馅儿,一入口,酸甜软糯入心间。 “这么好吃?”萧佑见她,柳姝婳吃得眯起了笑眼。 “好吃,夫君你要不要尝一口?”她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谁想到萧佑竟然点头,柳姝婳只好将糯米馅的递到他嘴边,一口下去,四颗糖葫芦没了两个。 柳姝婳:“……” 她看着这仅剩的两颗欲哭无泪。 萧佑后知后觉,一本正经道:“这东西太甜,吃多了牙疼。” 柳姝婳:我信了你的鬼! 柳姝婳回到萧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睡觉。 近半个月下来,她觉得浑身难受,沾满了灰尘,睡在绵软暖和的被窝里,她才觉得活着真好。 不用担惊受怕,不用长途奔波,天塌下来自有人顶着。 而那人就是萧佑。 萧佑从冀州回来后明显忙碌了许多,那批新造兵器的到来不仅为他带来了胜算,也增加了忧患。 若不是发现的早,谁能想到西燕能拥有如此锐利之器,若是两国交战,哪一方胜利都是个未知数。 “将军,这是从孙府找到的书信。”张承从外面赶来,手中拿着一叠信。 萧佑打开浏览后,咬牙切齿,怒不可遏,“孙良这个狗贼!竟通敌叛国,和戎人做这等交易!” 书信上清楚写着将粮草双倍价格卖给西燕,并在关键时刻提供便利。 关键时刻一看便知是双方交战时,上面还盖着孙良的印章。 “将军,我们该怎么做?”张承请示。 得知孙家和西戎有牵扯时,萧佑就派人盯着孙良的一举一动。 但此人谨小慎微,做事滴水不漏,妻女虽然无知,但并未涉及到国家安危,而此次之所以能顺利拿到孙良与西燕来信,通敌的证据,还多亏了他的好儿子! 没错,孙文宣在入京前私下找过萧佑,和他做了一桩交易。 内容是他帮萧佑找到孙良私通他国的证据,条件是扳倒孙良,让他们一家三口生不如死! 萧佑问他为何这样做?他凭什么信他? 孙文宣突然笑了,大笑,温润的眼眸变得阴郁,狂躁,整个人陷入疯狂。 “因为我娘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我五岁那年,躲在衣橱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毒死我娘却无能为力,而我那所谓的爹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看着我娘吐血,一地的血……” 说到最后孙文宣目眦尽裂,满目怨恨,有什么比亲眼见到亲生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父亲冷眼旁观的冲击更大? 而刽子手却成功上位,在他面前阖家欢乐。 “我知凭我一己之力根本斗不过他,所以前来和将军做这个交易。”孙文宣恢复神色,郑重道。 萧佑不语…… 孙文宣说的话查了便知是真是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凭你三言两语,我怎知你心中所想?若孙公子能拿出诚意,这交易自然达成。” 孙文宣目光复杂,“早听闻萧将军智勇双全,果然名副其实。” 说着从袖中一本账本,“这是我从孙良那拿到的一本账本,这上面有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萧佑大致看了眼后勾唇,“接下来要仰仗孙公子相助了。” “把一部分留下,另外的交给孙文宣,他知道该怎么做。”萧佑意味不明,是时候看一出大义灭亲的戏了。 孙家倒了! 深夜正在小妾房里的孙良,还不知自己完蛋了。 直到孙府被士兵包围,他的房门被踹开,衣衫不整的孙良被送进了大牢,随之而来的是圣上的圣旨和刑部提审。 更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审讯他的人是他的好儿子孙文宣! 最后刑部定罪,圣上下诏:孙良通敌叛国,贪污受贿,秋后问斩,其妻女充公为奴,发配教坊司。 至于孙文宣,圣上赞叹其为国灭亲,大义凛然的气节,授予为刑部侍郎。 孙家大树轰然倒塌,雍州人人唏嘘,唾骂。 深受外族侵扰的百姓最痛恨的便是卖国贼,恨不得人人见而诛之。 从此后,雍州再无孙刺史,人人赞颂萧将军。 然后,天气愈冷,毒深入骨髓,萧佑饱受着脸部的剧痛。 “胡老 分卷阅读70 ,胡老,将军的药制好了吗?”柳姝婳提着裙摆跑到药房,满头大汗,焦急万分道。 “快了快了,你这小丫头急什么?”胡老瞥了她一眼,继续碾药。 柳姝婳怎么可能不急,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胡老,夫君又毒发了,快要昏过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让他痛着吧。” 胡老并未理她,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一刻钟后…… 胡老看着白玉瓶里的膏体,终于露出了笑颜,“丫头,喏,药做好了,我们去看看那小子吧。” 柳姝婳破涕为笑,拉着他往临枫院跑。 胡老被她拽着跑不动了,“诶你这丫头怎么看着斯斯文文,竟然和那小子一样粗鲁!” 这回轮到柳姝婳不搭理他了,她只担心萧佑。 临枫院内,萧佑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柳姝婳带着胡老进来后,一旁的张承点住了他的穴位,不让他伤到自己。 胡老给他把脉,查看了伤疤,果断道:“不能拖了,得赶紧解毒,否则毒再深点就回天乏术了。” “好,您可有把握?”张承问道。 “九成。” 两人松了一口气,九成就相当于十足把握。 “去打热水来,莫要站在这。”看了眼旁边的柳姝婳,又道:“小丫头去外边等着,等会血腥,莫吓到你。” “我不怕,我就在这陪着夫君!” 第54章 解毒 柳姝婳就候在一旁,时不时给胡老递一下东西。 解毒首先要服下一剂药,再把把结痂的伤口用柳叶刀划开,让毒血排出。 过程中必须万分小心,容不得一丝差错。 黑紫色的血水从伤口处排出,染湿了枕巾,萧佑在昏睡中眉头紧蹙,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柳姝婳将他的一只手掌交握在掌心里,希望以此给他传递力量。 萧佑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存在,神色平缓下来。 半个钟头过去,毒素终于彻底清完,胡老打开白玉瓶,将药膏敷在他的脸上,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药膏通体发绿,敷在萧佑那张刚毅俊美的脸庞上微微有些滑稽。 柳姝婳忍不住笑了,真想将他唤醒,对着镜子好好瞧瞧自己的模样呢! 不过药膏很快被伤口吸收了,只留下淡淡的一层透明薄膜,附在伤口上面,好似一张保护膜。 肉眼可见的伤口不再流血,原本可见骨肉如今也愈合了大半,还剩浅浅的一道疤。 不愧是集结了天下罕见药材所制成的药! 既然成功了胡老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把还剩下的药膏给柳姝婳,嘱咐她:“一日抹三次,照这个药效,三五天便能完全痊愈,这小子福大命大啊!” “多谢胡老,若不是您医术高超,夫君他……总之谢谢您!”柳姝婳起身向胡老行了一个礼,神色感激。 “诶,小丫头说什么客套话,老夫的命是将军救的,如今他有难老夫自然尽全力救他,不过要说感谢啊,还是得谢谢那个写药方的人……” 想到那张世上绝无仅有的药方,他抚了抚胡子,感慨道:“老夫若有生之年见到那位后生,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听他一番话,柳姝婳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柳姝婳一直守着萧佑,直到他醒来。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痒意,萧佑下意识用手去触碰,就被柳姝婳拦住了。 “伤口还未结痂,不可以摸。” 萧佑听她的话没再去碰,而是转头问道:“这是……成功了?” 他尝试着运力,原本体内的一团毒素如今像是消散地无影无踪了。 不仅如此,他明显感受到内力更加深厚了。 柳姝婳笑容满面,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雀跃:“对,已经解毒了,夫君可以活得长长久久,再也不会痛了!” 她的笑容像春日里绽开的桃花,绚丽灿烂,笑吟吟地美目似一泓清泉,里面映着他。 萧佑看呆了,胸腔震动,脑海中浮现两行字: 佳人如斯,顾盼生辉;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临近年关,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 只是柳姝婳出门一趟后发现,街上人少的角落多了许多穿着破烂的乞丐。 便是来往的行人脸上,即使被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气氛所感染,眉宇间依旧掩盖不了那抹愁绪。 “哎,南边打仗了,这些逃难的流民真是可怜啊!” “是啊,打仗苦的就是我们这些百姓!” “也不知他们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如果不是我家日子也不好过,就能收留一下……” “哎!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多难民你哪收留地过来?我们能给他们点吃的就当发善心了。” “走吧走吧 分卷阅读71 ,就希望雍州不要再打仗,让我们过个好年……” “呃……”柳姝婳听完后心绪复杂。 前不久南疆屠杀了大晋梁州城的一个村子,手段残忍,全村男女老少无一活口。 此行为昭示着两国正式宣战。 不少村落受此灾难,往北上逃命。 他们去不了扬州徐州京城这些富庶的地方,只能逃往雍州冀州这些相对贫苦,进城较为松弛的州府。 回府后柳姝婳喊来吴管家,“吴管家,你可知现今城中流民情况如何?” “回夫人,据老奴所知,这几日较多难民进入城内,他们大多白天多分散在城中各个角落,乞讨食物,晚上多聚集在城西土地庙,那里有座破落的庙,但夜晚能挡挡风。” “那城外呢?是否还有许多难民?”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今儿个前不久上任的陈刺史封锁了城门,难民们进不了城。” “这是为何?他们都是些无家可归可怜人,来城里只不过是寻一方庇护。”柳姝婳皱眉,不赞同道。 吴管家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您有所不知,正是这一段时间多了许多难民,城内的秩序差了许多,时常有偷窃抢劫之事,虽只是偷抢些包子面饼之类的,但多了大家就人人自危了。” “原来如此,是我天真了。”柳姝婳叹然,若没有个解决的法子,她总觉得此事是个大患。 “城中可有富贵人家施粥之类?”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是安抚民心,收拢人心,积善积德地好时候。 若是在京城,在嗜钱如命的人家也会施施粥,发发旧衣,以示善心。 吴管家摇了摇头,若是金银首饰还好,但在雍州,最珍贵的就数粮食,谁家会平白无故捐赠粮食。 柳姝婳心中已有数,她询问道:“府中大米粮食这些可充足?” “夫人您这是?”吴管家面露惊疑。 柳姝婳眼神坚定:“是,我想施粥,夫君作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肩负着百姓安危,国土安全,作为他的妻子,我也应当尽一份力,起带头作用,粥虽少,但至少每日能填填肚子,我想只要有人做第一个人,其他府上也会效仿的,那些流民也会感念雍州百姓的!” “夫人说得好!”萧佑抚掌道。 进门便听到一番如此知情达理善解人意的话,心中既是欣慰,又是自豪。 不仅是他,相随而来的人也是心中诧异,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番话,很好好奇此女子是何身份? “夫君回来了?”柳姝婳惊喜,帮他解下外衣。 看到他身边还有位年近三十,面容清俊的男子,很是面生,“这位是?” “这位是陈刺史,陈刺史,这位是我夫人。”萧佑介绍道。 两人互相对视,目露惊艳。 第55章 少年 “夫人是说在城里施粥?”萧佑不动声色拉过她坐着,问道。 “嗯,夫君觉得这个提议如何?”柳姝婳是想这样做,但她不知是否可行。 萧佑很是赞同,“甚好,如今米虽金贵,但更金贵的是人心。” 陈刺史也深有感悟,颔首。 “除了施粥以外,我还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 “吴管家说城西的土地庙聚集着众多流民,我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在城内城外为他们修缮一处安身之所,并请郎中为他们查看身体状况,这样一来解决了他们的去处问题。 二来待他们安顿下来可以雇佣他们开扩土地,种植作物作为交换,三来也可以避免病疫传染。” “夫人说的在理,只是这样下来费用巨大,朝廷的拨款恐怕一时到不了。” “或许可以这样,衙门出一笔钱,普通百姓中自愿捐款,数额不限,另外各府女眷也筹一笔,这样下来应是足矣。” 两人颔首。 “既然如此,明日本官便去办,各家女眷这边还望夫人多多劳心。” “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刺史喝了杯茶,带了不到一个钟头便回去了。 “陈子应深爱他的亡妻。”萧佑冷不丁一句。 柳姝婳:“?” 萧佑睨她一眼,酸溜溜道:“你盯着他都要盯出花来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两人初见时的失神,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眼神呢! “哎呀,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好酸呐!” “吴管家你闻到了吗?” 吴管家暗道不妙,觑了眼他家将军,果然脸黑了。 “咳,老奴好像也闻到了,老奴还有事就先退下了。” “他很好看?”萧佑不依不饶,箍着她的柳腰势必要问出个答案。 柳姝婳听状思考良久。 陈刺史的确长得不错,清隽矜贵,身长修竹,文人气质由内而外散发。 分卷阅读72 “快说!”见她沉浸思考,萧佑不悦,挠了挠她腰上的痒痒肉。 “咯咯咯……”柳姝婳最怕痒了,被他挠的趴在他胸膛。 “也就一般般吧,没有夫君十分之一好看!”她偷笑道,还比了一小节手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夫君比他高,嗓音比他悦耳……” “咳。”被她这么一夸,萧佑反而有些不自然,“就你嘴甜。” 翌日。 柳姝婳带上随礼拜访了各家夫人。 “你这主意不错,丫头有心了。”沈老夫人赞许。 “既然是做善事,那老身就代表捐白银千两,大米五石!” 柳姝婳惊讶,这可不是小数额,许多人家穷尽一生都可能挣不到这个钱。 但她也没有推拒,“您破费了,这雍州城百姓定会感念您的!” 这次募捐施粥,不仅是为那些逃窜而来的难民,也有一部分是雍州贫苦人家。 这些人多是孤寡老人或者家有疾病没钱救治的人家。 拜访很是顺利,有了沈老夫人在先,周家、李家、白家……都主动捐银子捐布匹。 沈老夫人德高望重,丈夫儿子都是战死沙场,受人敬仰,即便有些夫人不情不愿,觉得自家银子为什么要给那些低贱肮脏的乞丐,但迫于沈老夫人和柳姝婳的身份也象征性出了些银子。 衙门官府那边在连日连夜在城西和城外建造安置点,柳姝婳这边施粥。 萧佑为了保证她的安全,特意遣了一队侍卫维持现场秩序。 施粥点在城西街道口,这儿居民少,不拥挤。 不少人排着长长的队,神情希冀,灰败的眸子中带着光亮。 柳姝婳喊了府上的丫鬟小厮,将一锅锅煮好滚烫的热粥和窝窝头分给这些难民。 时隔多日终于能喝上热乎乎的食物,这些百姓都露出了久别的笑容。 看到他们这样,柳姝婳也放心了。 这时从拐角处冲出一个少年,险些撞在柳姝婳身上,好在被侍卫拦住。 少年跌倒在地,一个完整的窝窝头掉在地上,滚到柳姝婳脚边,溅起的泥水染污了她的衣裙。 他挣扎着伸手去捡,却被侍卫按住了。 “放开我!”少年表情蛮横,嗓音不似这个年纪的清朗,凶狠像头狼崽子。 “放开他吧。”柳姝婳示意侍卫。 她从地上捡起窝窝头,少年一把将它夺过,藏在胸口处,警惕地看着她。 柳姝婳有些好笑,“那个已经脏了,我让人给你换一个吧。” “不需要!”少年语气恶劣,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她们这些达官贵人最喜欢捉弄作贱人,何况他还弄脏了她的衣服。 “小子怎么说话呢?你手上这个窝窝头还是我家夫人布施的呢!”侍卫见他如此不识好歹,出声道。 少年愣了一秒又恢复如常,从胸口处掏出脏了的窝窝头,“还给你便是!” 眼中的不舍却被柳姝婳看在眼里,她没有接,而是抬手让侍卫退下,眉眼温柔地看着他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瞪着她,梗着脖子道:“我不是小孩!” 「扑哧」柳姝婳轻笑,眉眼盈盈,“好吧你不是小孩,那你叫什么?为什么跑这么快?撞了人还不道歉?” “弄脏了你的裙子是我不对,要杀要剐随你便!”少年将头一撇。 “不过一条裙子而已,怎么就要杀要剐了?”他不说名字柳姝婳也不强求,让人拿了两个窝窝头和馒头给他,“拿着吧,是我的人将它弄脏了,这算是赔给你的。” 少年怔怔地接过油纸,内心挣扎,忍不住抬头道:“你为什么要布施?” 他指的是既施粥又请人看诊的行为,在他看来很疑惑不解,尤其是发生在这些贵人身上。 柳姝婳叹了口气,语气温柔道:“行善需要什么理由?都是大晋的子民,如今你们遭遇困苦,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尽我所能帮扶百姓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你,怎么小小年纪的戾气这么重,可是遇上什么困难了,说与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 少年低垂着头,良久道:“我叫时安。” 第56章 花灯 “我弟弟生病了想吃馒头,听说这有人在布施,我就来了。” “你弟弟病了?怎么不带他来看郎中,今日都是免费看诊。” 少年一僵,不语。 “你们住哪儿?” “城外?” “所以你是偷偷进城的?” 少年没想到她全猜对了,拳头紧握,低垂着头咬牙道:“是。” 从前几日起没有证明不得随意进出城,所以他和弟弟两人被拦在城外,没有东西吃,晚上睡在牛舍里。 “倒是稀奇了,城门严守,你是怎么进来的?”柳姝婳纯粹好奇道。 见她没有责难 分卷阅读73 ,时安悄悄松了一口气,如实回答:“城外有条河,如今水浅,双腿便能蹚过,过了河便是城西郊区。” 柳姝婳大惊,“你的意思是通过那条河能直接从城外通到城内?” “是。” “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但那里被树林挡着,鲜有人去。” 柳姝婳柔和的脸上充斥着严肃,思索片刻道:“时安,此事非同小可,我派遣人过去看看,你可否带路?作为交换,我让人将你弟弟接来城中医治可好?” 这个诱惑很大,时安略思考后点头答应。 他愿意信她一次。 果不其然,在山林中隐匿中,有一条几乎干涸的河流,趟过这条河,再翻越一座山便进入了雍州城内。 山看似高实则只是树木高大,杂草丛生容易迷路,水看似深实则已经见底了。 柳姝婳当晚便将此事告诉了萧佑。 萧佑听后神色肃然,他不敢想象,若是此处被敌军知晓,悄无声息进入城内,那雍州城将腹背受敌! “婳儿怎么得知的?”此时一手揽过她。 “是一位小郎君告诉我的。” 萧佑心头一跳,“小郎君?” “嗯,今日我去城西撞见了一位从城外偷溜进来的少年郎,我见他有趣询问了几句才知城外有一处可以畅通无阻通往城内的路。” 萧佑放下手中的公文,一手揽过她,柳姝婳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什么样的小郎君如此有趣?说与我听听,嗯?” 柳姝婳没意识到危险降临,自顾自回忆道:“嗯……明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警惕性却很高,像头凶狠的狼崽子,长得倒是清秀,哦对了,他叫时安。” “你还问了人家名字?” 柳姝婳有些发颤,“是,是啊……有,有什么问题吗?” 萧佑冷哼一声,问题大了! 柳姝婳还想说什么刚张口就被他堵住了,温热的双唇紧贴,萧佑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炽热缠绵。 柳姝婳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慢慢闭上了双眼。 萧佑紧箍着她的腰,似要把她揉进胸膛里。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鼻尖相碰,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颊上柔软的绒毛,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看到她泛着红潮的小脸,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按捺不住地啃咬起来,极具占有欲。 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微颤…… 最后柳姝婳瘫软在萧佑怀中,微微喘气,神志一片混乱。 她想下去,无奈腿软,磨蹭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萧佑把她按住,沙哑着声警告道:“莫动了。” 再动他无法保证还能控制住。 后感受到臀下的异样,她僵住了身,不敢再乱动,双颊似火烧般,喏喏道:“夫君你……要是忍不住……” 萧佑闷声,“你还小,再等等……” 他询问过大夫,大夫说她年纪小身子弱,不宜过早圆房。 等她过了生辰…… 萧佑眼中暗光一闪。 城内城外的施善堂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难民们一听是为他们建造的,不管男女老少皆主动帮忙,不仅加快了进程,也省了一笔雇佣费用。 待一切准备就绪,难民们搬进去住之后已经到了腊月初八——腊八节。 家家户户准备好了食材做腊八粥,腊八蒜。 城内更是在这一天张灯结彩,举行了灯会。 花灯上印着各种精美的图案,更有的把灯做成了动物的形状。 街道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大多是一家人出来,小孩成群跑。 柳姝婳觉得这是她在雍州看到的最热闹的景象。 城内最大的酒楼借着今日的热闹,举办了一场对子会。 每一句对子下对应着一盏花灯,由易到难,最难的那副对应的是一盏玲珑花灯,上面镶嵌些翡翠白玉,造型奇特,底下是一朵桃花,上面是一男一女一对恋人,栩栩如生。 柳姝婳眼睛一亮,目不转睛被它吸引住。 萧佑牵着她的手,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见状问道:“想要?” 柳姝婳点头,“想。” “那便去看看吧。”说完,萧佑护着她从人群中穿过。 “这个是要对对子的,夫君你会吗?”柳姝婳试探地问道,毕竟她记得他可是最烦这些诗词歌赋的。 萧佑一顿,故作镇定道:“当然!” 只见花灯上方的字幅写着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字迹行云流水,笔力遒劲。 看在萧佑眼里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他眉头紧拧,死死地盯着那行字,似要把它看透。 良 分卷阅读74 久,柳姝婳扯了扯他的袖子,试探道:“要不……我们不猜了?” 她其实能说出下一联,但顾忌着她家夫君便没说。 然而,一道晴朗温润的声音传来:“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众人望去,只见光风霁月的陈子应傲然屹立于人群之外。 感受到他们的视线,他回以微笑,转身便走了。 小厮追上他将花灯递给他,陈子应不知说了什么,朝柳姝婳这边看了眼。 随后小厮笑吟吟地将花灯塞给了她,说了句:“那位公子让小的将花灯赠与您。” 柳姝婳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花灯,只觉得像个烫手的山芋。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 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柳姝婳看着床边的花灯,笑了。 只见昨晚的花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肖似萧佑柳姝婳模样的花灯静静地立在那儿。 第57章 时安 柳姝婳再次见到时安是在城外。 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经过修整后衣冠整洁,面容干净。 柳姝婳远远瞧见他差点没认出来,正想上前去喊他一声。 “二牛,就是他,他把大虎给揍了,我们要不要也去揍他一顿?”一个小胖墩一样的小孩指着时安,对另一个小孩说道。 “我、我们还是算了吧,他长那么高我们打不过他的。”小孩怂怂道。 “可是……” “你忘了他打架很厉害嘛?不过我们可以小小的教训一下他!”名叫二牛的小孩坏心地说。 “怎么教训?” 二牛拿起了地上的石子,向上抛了抛,对准时安。 正在马厩给马喂草的时安毫不知情,这是他找的活,每天给给马喂草,打扫马厩,他就可以得到免费的三餐。 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头向他袭来—— “小心!”柳姝婳眼尖地注意到了,她离时安不远,下意识伸手为他挡下了石头。 “嘶……好痛。”石头砸在手肘处的滋味不好受,剧烈疼痛之后就是慢慢散开的钻心疼。 柳姝婳疼得捂住了手肘,脸色煞白,眉目里泛起泪花。 那两个顽皮的小孩见砸错了人,大惊失色,一溜烟跑了。 要是被爹娘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挨打。 “你、你怎么样?”时安被她一声惊呼反射性转身,就见她冲过来为他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伤害。 他焦急地想伸手去查看她的伤处,可触及到她干净昂贵的衣裙,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杂草污渍,又缩回了手。 柳姝婳疼的不想说话,时安神色复杂,在自己衣服上将手擦干净,二话不说拉起她往前面的小草棚去。 “诶,你拉我去哪儿?” 时安只是紧抿着嘴,板着一张脸。 到了草棚,他从里间拿出一瓶药酒,让她掀起袖子。 纤细柔嫩,洁白无暇的柔荑上如今青黑了一片,和白玉般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可怖至极。 “你忍着点儿!”时安皱着眉说完,将药酒倒在她伤处,强劲有力的手指在上面按圈。 “嘶,好痛!”柳姝婳忍不住轻吟。 时安不说话,只是指腹的力道小了不少。 他不说话,柳姝婳反而想逗逗他。 “那几个小孩为什么要砸你?” “不知道。” “难不成你欺负他们了?” 时安一顿,回想起那两个小孩,好像的确有点面熟,坦然道:“揍过他们几次。” 柳姝婳一噎,“为什么?” “他们欠揍。”说完后又加了句,“他们欺负我弟弟。” 柳姝婳一愣,闪过一丝心疼。 “好了,你动一下。”时安给她擦完药后站立起来。 柳姝婳动了动,惊讶,“好了很多,淤青竟然也消了不少!” 她好奇的看着他的药:“你这是什么药?药效如此快?” “自己做的,你要便给你。”说完将它丢给她,毫不在意。 “自己做的?你真厉害!”柳姝婳毫不吝啬地夸赞。 时安撇过头不看她,耳根却有点微红。 末了,心中又有点酸涩,有点开心,有点疑惑。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他吃的,帮他弟弟治病,这次还为他挡石头,若是感谢他上次带路,不可不必的。 “看到你我记想起了我阿弟,他也和你一样大,临走时矮我半个头,也不知现在长高到哪里了。”柳姝婳怅然道。 时安有些莫名失落,原来是像她弟弟。 “不过他性子可不像你,他可爱说话了,以前小时候最爱跟在我身后阿姐阿姐地喊,现在长大了反而羞涩了不少,明年他就要参加科考,也不知他功课复习地怎么样了……” 柳姝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说这 分卷阅读75 些,大概是聊到这个话题就有说不完的话吧。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思念,对亲人的思念,时安内心触动,静静地听她说完,他不会安慰人,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他会金榜提名的!” “但愿如此吧,倒是你,今后有何打算?” 柳姝婳让人查过他的身世,时安父亲原本是梁州的一个老兵,上个月南疆突袭,他父亲死在战场上,后来南疆人屠杀了周围好几个村子,他带着娘亲弟弟得以逃出来,无奈路途遥远,他娘死在了路上,而弟弟从小体弱,也患了病,几经周转,来到了雍州。 时安望着她柔和的眼眸,内心深处的志向又浮现出来,他一字一句道:“我想从军。” 说完后眼神又黯淡下来,“但我弟弟就没人照顾了。” 他弟弟时康是他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了,若是他从军去了,他肯定会受欺负的。 柳姝婳内心触动,从军儿郎多是家里困苦,无法科考而去的,“为何?” “因为我爹是死在战场上的,那些人却我说我爹无能,是个逃兵,我要让他们看着,我时家没有孬种!我爹是个好兵!”时安眼里透露着愤懑、不甘。 柳姝婳深深地看着他,心中划过心疼,从他身上,她看到了这个年纪少年郎不该有的负担,明明该是肆意潇洒的年纪,却为生计所迫,照顾着病重的弟弟。 她心头一计,脱口而出道:“我可以帮你。” 时安猛然抬头,对上一双秋水般的美目。 “你想投哪里的军?” “我想成为萧将军麾下的骑兵。”早听闻萧将军骁勇善战,从无败仗,旗下能将众多,他向往已久。 柳姝婳挑眉,“想成为萧将军的士兵可不简单。” “我知道,但我不怕苦,更不怕死。”时安眼眸满是坚决。 “好!我可以让人照顾你弟弟,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柳姝婳看着他,缓缓开口:“你要誓死效忠萧将军!” “我时安誓死效忠萧将军!” 时安从军后,柳姝婳将他的弟弟时康接到了府中养病,偶然间发现时康记忆惊人,过目不忘,于是便送他去了学堂。 此时无人知晓,未来大晋有一对举世无双的兄弟,哥哥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弟弟是受人景仰的一品大臣。 第58章 表妹 萧府门口,一位穿着青灰色粗布麻衣的女子在门前伫立。 萧府的守卫见了,木着一张脸,“什么人?这儿可不是你乱待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女子虽然外貌清秀,却有种楚楚可怜之气,她背着简陋的包袱对守卫道:“麻烦这位大哥帮我通报一声,小女子求见萧将军。” 守卫大哥听后皱眉,打量了她一下,嫌弃道:“我们将军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去去去!” 女子被毫不留情地驱赶,眼中闪过一丝不忿,继而扶了下簪子,再抬头时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我见犹怜道:“这位大哥,我真的是有事找将军,我是……我是……” 守卫大哥被她的作态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你是谁好好说,莫要靠近我!” 这人一看就有大病,脸白的跟大病初愈似的,谁知道会不会传染他。 女子见他躲她如瘟疫一般,心中恼怒,她在老家可是被人捧着,像神女一般,她今日特意多上了一层粉,为的就是引起众人的怜惜,怎么到了雍州城就不好使了? “我是萧将军的表妹,家里遭难,特来投靠将军,请您通报一声。”女子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守卫大哥一阵恶寒,表妹?他怎么从没听说过将军有表妹? 想到此处,他冷哼一声,“表妹?我们将军可没什么表妹,你胡说也得拿出证据!” 这人生真是不识好歹!等她得到表哥垂青,看她怎么收拾这人! 女子掩盖眸中情绪,从袖口处掏出一枚玉佩,“我叫叶凝心,这是我的信物,将军表哥一看便知。” 守门大哥一看,就是块普通的翡翠玉佩。 他把玉佩拿在手中,“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主子看看。” 说完毫不犹豫地进了府,徒留女子在风中凌乱。 寒冬的北风呼啸,吹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冻得她瑟瑟发抖,厚厚的粉霜也遮不住青紫的脸色。 “夫人,外面有个名叫叶凝心的女子说是将军的表妹,前来投亲。”常嬷嬷进来汇报。 屋子里烧了地龙,正窝在贵妃榻上绣荷包的柳姝婳听闻后诧异,“表妹?我怎么不知道将军有表妹?” “夫人,那人就是这么说的,还给了块玉佩……”常嬷嬷将玉佩递给她。 柳姝婳看了玉佩后,片刻道:“她还在府外?” “是,侍卫拿不定主意,便来请示您,您看?” “先让她进府吧,等将军回来了再说。”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出去, 分卷阅读76 何况萧佑根本没有提过他有什么牵挂的亲人,想来也是个无关紧要的远房亲戚罢了。 说完她让常嬷嬷将玉佩还给对方,继续绣自己的荷包。 叶凝心在会客厅等了一晌午也不见有人来见自己,进出的丫鬟也神色莫名地瞧着自己,小声嘀咕。 她握紧了茶杯,满怀期待的心逐渐跌落谷底。 她叶凝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她脸上扯起一抹微笑,唤来一个婢女,故作坚强却透着一抹委屈道:“你可知将军在哪?怎的晌午了还未见到他?” 丫鬟古怪地看着她,回道:“将军还未回,怎么来见你?” 叶凝心一僵,“那是谁让我进来的?” “是夫人啊,夫人听说你是将军表妹便让你就进来了。” 叶凝心失望,竟然不是表哥,心中暗道,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嫂是在给她下马威吧,不然怎么会将她晾在这儿。 她心中冷笑,等见了表哥她一定要好好地把自己的委屈告诉他! 赶巧,今日萧佑处理完营中事务便赶回来了,一下马,直奔听雪堂。 手里提着一袋油纸,进了屋,见小小的人儿安静地窝在榻上,青丝披肩,手里拈着一针一线穿过荷包。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喏,给你。” 柳姝婳没想到他回的这么早,忙放下针线,就要扑进他怀里。 萧佑双手扶住她,没让她碰着自己,解释道:“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寒气重,莫要过给你。” 说着脱下外衣,将手放在炉子旁烘热了才牵她的手。 柳姝婳打开油纸,里面竟然是糖炒栗子和糍粑,她高兴得像个小孩,伸手便尝了一口糍粑。 “唔,好吃。”她吃的眯起了双眼,像只慵懒的小猫。 因为一路上都被萧佑放在怀里,所以如今还是热热的。 她想尝栗子,萧佑怕壳伤了她的手,便剥好了放在她手心。 柳姝婳挑了颗最大的递到他嘴边,“夫君先吃。” 萧佑心软地像朵棉花,捻了她嘴角的糖屑,“有点良心,没白养你。” 柳姝婳嘻嘻一笑。 “吃两块便够了,待会还要用午膳。” 柳姝婳心说午膳哪有零嘴好吃,但这话她可不敢说,不然半个月吃不上零嘴了。 吃完后,她突然想起还在会客厅的叶凝心,简单将这事说给他听,末了疑惑道:“夫君你还有表妹?我怎么不知?” 表妹? 萧佑眉心紧皱,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表妹?他爹娘都没有兄弟姐妹,哪儿来的表妹? “或许是……远房表妹?”柳姝婳猜测道。 萧佑略一思考,迟疑道:“我记得我娘有一个表姐,生前有过来往,好像她的确有个女儿,似乎姓……叶?” 至于叶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可是叫叶凝心?”这么一说,应该就是会客厅里坐着的那位了。 “或许是吧。”萧佑揉了揉眉心道:“她怎么会来这?” “我也不知,听她说是双亲去世,投奔到这,夫君可要现在去看看?”柳姝婳建议道。 “不必,用完膳再说。”萧佑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跟那位表姨仅有的一点联系还是他娘在世时,后来他爹娘去世,就再也没有往来了。 至于什么表妹,什么投亲,若是真的,他就当府里多了一副碗筷,若是别有目的…… 而柳姝婳则是为那位叫叶凝心的表妹默默惋惜,等了一上午应该饿了吧,随即唤人去带她用膳。 第59章 茶香 会客厅里桌椅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挂着的字画也都是价值千金。 叶凝心心里闪过一丝羡慕。 萧府的伙食一向很好,何况听说来人是将军的表妹,给叶凝心上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但她根本吃不下,迟迟不来人已经让她受到了侮辱,她冷下一张脸,全然没有面对他人时的柔弱可亲。 就在她忍不住要喊人之际,丫鬟告诉她将军和夫人快到了。 叶凝心一喜,脸上挂起温柔甜美的笑容,提裙向厅外小跑去,见到一身盔甲的来人,娇喊道:“表哥!” 被她拦住的人顿住脚步,周围静的能听见掉落的针。 张望:“?” 丫鬟们:“?” 周围的异样叶凝心终于察觉到了,她笑容逐渐消失,试探道:“表哥?” 她断定来人穿着盔甲,又身材高大定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哥。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张望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脑子卡壳,还在搜寻记忆思考他表妹怎么长这副模样了。 叶凝心笑容彻底皲裂,泫然欲泣,身子摇摇欲坠,一幅伤心的模样望着他:“我是你的表妹叶凝心啊,您不记得了吗?” 张望一脸莫名其妙,挠了挠头。 周围 分卷阅读77 丫鬟实在看不下去了,忍着笑意提醒道:“叶小姐,这位不是将军,是我们将军身边的副将张大人。” 叶凝心眼睛瞪大如铜铃,接着羞愤涌上心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害得她丢脸! 那丫鬟被她一呵斥,垂头委屈,嘀咕道:“你也没问啊……” “你!” “发生何事了?”萧佑沉稳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他挽着柳姝婳,穿过竹林走廊,出现在叶凝心眼前。 只见他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俊逸,轮廓分明而深邃脸庞,穿着一袭绣金纹的黑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对襟袄背子,整个人散发着冷峻孤傲之气。 叶凝心直直地盯着来人,脸颊透红,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相貌堂堂,高大威猛的男子,心跳的极快。 心里有个念头:叶凝心,这才是你该嫁的人! 萧佑不悦,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换做是谁被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也会不高兴。 柳姝婳上前一步,挡住她的目光,落落大方道:“这位便是叶小姐吧。” 她今日穿着一袭金丝白纹雨花锦裙,外罩着烟紫色对襟夹袄,梳着百花双髻,两三根簪子点缀,面似芙蓉,冰肌玉骨,好似上天精心雕琢的人儿。 叶凝心这才回过神来,心底微恼,收敛神色,看见女子容貌,又是一阵嫉妒。 她微微低头,向二人行礼,“凝心见过表哥表嫂——” 嗓音尖细,娇媚地仿佛掐着能滴出水来。 一旁的张望听地起了鸡皮疙瘩,他瞄了眼萧佑,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嗯,表姨让你来这儿的?”萧佑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问道。 “是,娘亲过世前放心不下心儿,便让心儿来投靠表哥。” “你家中可有其他亲戚?” 叶凝心心里一咯噔,失落道:“倒是有一个舅舅,不过舅舅家人丁多,家里贫寒,舅妈她……顾不上心儿……心儿不想给舅舅添麻烦……” 所以你来给我们添麻烦? 这是在场其他人心里闪过的念头。 既然她来了,萧佑也不好将人赶走,沉吟道:“既如此,你先在这住下吧,让你表嫂给你安排间屋子。” 说完又侧头问柳姝婳,语气温柔:“你觉得如何?若是嫌麻烦就算了。” 他的话毫不避讳,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叶凝心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柳姝婳看了眼叶凝心,摇了摇头,“听夫君的,就这样吧。” 她是无所谓,无非是府里多了个人,若是她安分就罢了,若是不安分,她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一旁的张望算是明白过来,这位叶小姐是认错人了,将他认成将军了。 看了眼将军,心中纳闷这人是有多眼瘸?或者她根本没见过将军? 他这一眼被抓个正着,萧佑转头问道:“你在这做什么?” 张望肃然起敬,连忙答道:“属下有事找将军,听说您在这儿。” 至于刚才的事他没说,萧佑也不感兴趣,他来这儿纯粹是看看他这位所谓的表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否留在府中。 没想到和他那位表姨母倒是相像,一眼就能看穿她心底的算盘。 “夫君有事便先去处理吧,我与叶小姐说说话。”柳姝婳放开他的手。 “好,冷了就回去,若是我回晚了,晚膳莫要等我。”萧佑细细叮嘱。 “知晓啦。” 萧佑走后会客厅里就剩柳姝婳和叶凝心两人。 会客厅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一点儿也不会冷。 柳姝婳让人上茶,自己坐在上座,招呼叶凝心坐下。 “叶小姐芳龄几许?” “心儿今年十八了,不知表嫂是?”叶凝心心中得意,猜想这位表嫂应是二十几了,毕竟表哥都二十有五了。 柳姝婳淡笑,“我十六。” 叶凝心一僵,没想到她竟然比自己小,懊恼自己怎么来之前不打听详细萧府的状况。 “表嫂真是年轻,若是不介意,心儿应该唤您一声妹妹吧?” “这就不必了,辈分不能乱,你还是喊我表嫂吧。”柳姝婳可没有平白无故给人当妹妹的喜好。 叶凝心讪讪一笑,又道:“表哥对表嫂可真好,让心儿好生羡慕啊!” 她又悠悠叹了口气,眼中泛着泪花,“不像心儿,爹娘去世,只留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她对叶凝心淡淡道:“叶小姐节哀,逝者已逝。” “是了,我没了爹娘,但好在还有表哥……和表嫂,今日一见表哥和表嫂,感觉甚是亲切,希望你们不要嫌我是个麻烦……”叶凝心凄哀哀道。 柳姝婳柳眉微皱,觉得这人好生奇怪,为何总是一副气短的模样? “叶小姐想多了,你便在府里安心住下吧。”b 分卷阅读78 r   柳姝婳抿了一口茶,觉得今日的茶味格外浓。 第60章 告白 “夫人,你说这叶小姐真的只是来投亲的吗?奴婢见她一见咱们将军可是两眼放光,都有要粘上去了。”绿竹跟在柳姝婳身旁,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 “绿竹,这话私底下说说就好,可不要乱说出去,免得落了人口舌,说咱们将军府容不下一个表小姐,对叶小姐闺誉也不好。” 柳姝婳自然也看见了叶凝心的神态,虽然也不喜,但知道一个名声对女儿家来说有多重要。 “这是自然,奴婢就跟您说说,不过夫人您不担心将军他……怜惜叶小姐吗?”毕竟是亲戚,还是个未婚的妙龄女子,她可是听多了表哥表妹的故事。 “你呀,尽想些有的没的,你今日看夫君对她有怜惜吗?何况我相信将军。”柳姝婳戳了戳她的脑袋,嗔怒道。 话虽如此,柳姝婳心里还是有有些不舒服,当晚她窝在萧佑怀里,大眼无辜地盯着他,左瞧右瞧,觉得哪哪都好看极了,尤其是少了那道疤后。 萧佑被她看的心神不定,无心看书,捏了捏她的耳后的软肉,威胁她道:“你要是睡不着我们来做点其他的?” 柳姝婳才不怕他呢,抱着他的腰得寸进尺,仰着头有些别扭问:“夫君觉得那位叶小姐怎么样?” 萧佑的视线依旧在书上,闻言不假思索道:“不怎么样。” 长得差强人意,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个正常的。 “真的?”虽然嘲笑人不好,但柳姝婳却控制不住地笑得像偷腥的猫儿。 萧佑睨她一眼,“你觉得她好?” 柳姝婳识相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没有深入接触过她不好妄下定论,但看起来两人不合性子就是了。 “以后没事莫要理会她,要是无聊便去外转转。” “夫君不希望我和她多接触?” “嗯,我与她从未见过,虽然她娘是我表姨,但关系也不大亲近。”甚至他表姨试图爬过他爹的床,只不过未成功罢了。 想到这里萧佑一阵厌恶。 “哦……”柳姝婳下巴抵在他腰腹上点点头,引得他一阵瘙痒。 软香在怀,却不能吃,萧佑暗斥一声「磨人精」后,俯身一阵热吻。 叶凝心自从住在萧府后,就隔三岔五去找柳姝婳,打着各种名义,今儿个是请教女工,明儿是送吃食。 一连几次都未碰见萧佑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反而是去萧佑经常经过的路上,或是临枫院外等他,说是亲手为他做了汤,绣了荷包。 但萧佑根本不理会她,最后一次烦不胜烦直接怒道:“叶小姐闲着无事便在自己院里待着,莫要出来碍眼!若是再这样本将就差人将你送回去!” 说完直接走了,徒留叶凝心立在那儿,如坠入了冰窖,回去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倒是萧佑苦不堪言,因着叶凝心的事一连几天没有搭理他,见了也是甩脸子,更是连抱都不让抱。 如今,他不过刚踏进屋里,那小人儿就将脸一撇,哼了声,阴阳怪气道:“将军可真有福气,有美人送汤送荷包。” 萧佑心感不妙,长腿一迈坐在她边上拉过她,“胡说什么,我已经训斥过她了,谅她以后也不敢出来了。” “这话可不好说,毕竟咱们将军魅力无限。”这话说的酸里酸气。 “夫人可莫要误会我,若是她在出来多事,我就让人将她送走可好?”萧佑低声哄着她。 实际上他想说夫人魅力更大,一个孙文宣,一个拓跋骁,一个陈子应,就连那个叫时安的小子也时常念叨她。 他虽然吃味,但也没有说出口,毕竟婳儿又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 柳姝婳撅着小嘴,“那可是你说的,我才没有这么想。” “好好好,莫要生气了,不值当。”萧佑耐着性子依附她。 柳姝婳心情变好,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低落,一个能阻止,那以后呢?两个三个……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些事,只觉得若是未来夫君若不是她喜欢的,那对方三妻四妾也与她无关,若是对方是萧佑,她想想就觉得心口痛,有些难以呼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萧佑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 而他这一问,却触动了柳姝婳内心的某根弦,她眼里噙着泪,一下扑进萧佑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萧佑无措地揽着她,低声询问。 “婳儿?乖宝?” “可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了?” 良久,柳姝婳埋在他怀里闷闷道:“夫君,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萧佑浑身僵住,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他耳力过人,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的心有些酥麻,就像在蜜罐里泡涨了,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深呼吸,嘴角却抑制 分卷阅读79 不住疯狂上扬,最后「嗯」了一声。 嗯?柳姝婳抬起头,小脸被捂得红红的,双眼红得像染了胭脂,眼里幽怨,不满道:“就一个嗯吗?” 这双眼睛明亮清澄,萧佑忍不住低头吻了吻,“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对女子说如此肉麻的话,说完后耳根红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心却胀胀的,很满足。 柳姝婳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喜欢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会有其他女人。” “不会!”萧佑坚决道。 柳姝婳不语。 知道她不信,萧佑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就此糊弄她。 “婳儿,我萧佑向来说到做到,我知这世上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但那是别人,不是我,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会用时间来证明。所以,你莫要为此伤神,我见了会心疼。” 原本这桩婚事不是他期望的,可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她的事越来越伤心,对她开始心软,开始包容,不想让她受伤,见不得她伤心,看她对其他男子好会吃味,他恨不得她眼里只有他,想她每天都是心情愉悦的。 他知道他栽了,但他甘之如饴。 第61章 雪人 时光匆匆,一晃而过到了腊月二十四,小年。 昨夜气温骤降,风大无雨,下人们都说这天气诡异得很,说笑着是不是会下雪。 雍州苦寒,冬日里干冷,北风呼啸,刮在脸上犹如刀割,却甚少下雪。 没想到在悄无声息的后半夜竟下起了雪。 今日一大早,萧府一片苍茫雪白,屋檐上,树枝上,庭院里积着厚厚的雪,空中还飘着朵朵棉花一样的雪花。 真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意境。 “夫人,您看外面,竟然下雪了!”绿竹叫呼着,遇冷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水汽。 京城十一月便有了初雪,到了腊月底下雪已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在雍州见到第一场雪众人稀奇的紧。 柳姝婳也很是惊叹,没想到这儿的第一场雪竟然下在了小年。 她隔着窗子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心情很是舒畅,“是啊,都说瑞雪兆丰年,想必明年是个丰收好年。” 出嫁前一到下雪时节,她就会和阿弟在府里堆雪人,即使冻得像只红鼻子小狗,依旧很欢快。 庭院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柳姝婳疑惑道:“外面在做什么?” “回夫人,是丫鬟们在扫雪,想是怕积雪太多不便行走,怕湿了您的鞋袜。”秋然解释。 小年这一天也被称为忙年,在大晋风俗中是要扫尘以迎接新年,因此一大早吴管家就吩咐下人们将各个院子,角落打扫干净,不能留有灰尘。 柳姝婳灵光一闪,雀跃道:“秋然,去叫他们别扫了,我想堆雪人!” “堆雪人?”秋然眼皮一跳,大惊失色,劝道:“夫人您忘了去年您因为堆雪人受寒生病的事吗?” 柳姝婳还真忘了,但她记吃不记打,去年只是湿了衣裳没有及时换,这次她堆完就会及时换的。 “去年是个意外,这次不会了。”说完就要往外走。 秋然还试图拦住她劝谏,恰好常嬷嬷来了,听说她要出去玩雪后也不同意。 但柳姝婳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道:“嬷嬷……你看我天天呆在府里都快要发霉了,你就让我去玩一下吧,嬷嬷——” 柳姝婳撒起娇来常嬷嬷根本抵挡不住,她只好软下脸来,无奈道:“去吧去吧,可莫要玩太久,免得着凉。” 柳姝婳戴好手套,穿好夹袄就兴致冲冲地跑去庭院,还让绿竹秋然给她拿了胡萝卜,鹅卵石以备装饰。 然而柳姝婳实在不是个会堆雪人的人,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后很是不满意,想要推倒重新堆过。 但想到什么又不忍心了,于是给它戴了个发冠,在它胖胖的肚子上写了「萧佑」两个字。 写完后发笑,除了头上的发冠是萧佑的,其他哪里都和萧佑没有一丝相像。 “在看什么如此开心?”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 萧佑刚踏进院子就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银白空旷的雪地上,他的小姑娘一身红衣站在那对着什么东西哈哈大笑。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畅快,不顾形象。 见她快要被积雪绊倒,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小心点。” 是熟悉的声音和气息,柳姝婳干脆倒在他的怀里不起来,有些心虚,又想要急于分享自己的成果,便指着身旁丑丑的雪人道:“夫君你看,这是我堆的!” 萧佑拍了拍她的后腰,视线转向这个歪鼻子歪眼的雪人,再往下看到那两个字,嘴角微抽。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副模样?”萧佑不禁怀疑道。 柳姝婳嘿嘿一声,有些心虚,娇嗔道:“人家手艺不精嘛……这可是我对了一上午才堆好的,手都要冻僵了。”b 分卷阅读80 r   说着她将手套脱掉,在他面前摊开手心。 小姑娘的手指又白又细,犹如上好的白玉雕成,指甲泛着光泽,唯独指尖通红,一看便知是冻的。 萧佑将她的双手紧握在手心,粗糙宽厚的大掌毫无缝隙地包裹着它们,将它们揣进了怀里。 “现在可还冷?” 柳姝婳蜷缩着手指,从他胸膛出散发的温热不仅温暖了她的手,暖意也抵达她的心间。 她娇笑着摇了摇头,“不冷了。” 给她捂暖了手后,萧佑让人拿了件大氅披在她身上,随后撸起衣袖开始堆雪。 “夫君你也要堆雪人?!”柳姝婳目露惊讶。 萧佑嗯了声,开始上手。 他好似不怕冷,没有戴手套,徒手将雪人一点一滴堆砌起来。 一刻钟后,一个模样精致可爱,肚子上写着「柳姝婳」的小雪人诞生了。 两个雪人肩并肩互相倚靠,神情亲昵。 柳姝婳惊讶地小口微张。 “如何?可还满意?”萧佑因着手还是冷的,只是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询问道。 柳姝婳眼里有星星,一脸崇拜道:“夫君你真厉害!” 萧佑嘴角轻扬,很是受用。 “姜祁在府里安排了晚宴,有涮锅,你可想去?” “涮肉?可是那种用锅子煮肉片蘸酱料的吃法?”柳姝婳杏眼亮晶晶的。 这种吃法她只听过,从未吃过,只因它在京城并不时兴,达官贵人高门小姐们嫌它的吃法不够文雅,又多是荤肉,味道重口肥腻。 见她只关注到了吃,萧佑轻笑,颔首。 “想去,不过……”柳姝婳有些犹豫,“是不是很多人?” 她其实不喜欢太多人的场面,尤其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萧佑思索片刻道:“倒也不是,只是几个好友之间聚聚。” “沈元霜会去,周同妻子也会去,他们都想见见你。” “周将军的妻子?”柳姝婳好奇道。 “苏家长女苏宛,你应该未见过。”萧佑解释。 柳姝婳点点头。 从萧府到姜家需要近半个时辰,由于外面风大雪大,萧佑选择了和柳姝婳一同乘坐马车。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已经有四个人,除却姜祁周同沈元霜三人外,还有一脸生的女子,想来是周同妻子。 晚膳的地方设在姜府的一亭子里,四面有山有水,好在是背风的一面。 第62章 涮锅 “长瑜,嫂子,来这儿!”姜祁眼尖,招呼他们过来。 萧佑挽着柳姝婳坐在剩余的两个座位上。 桌子中间有个大锅子,里面是沸腾的热汤,红艳艳的,冒着热气,一碟碟切好的肉片放在盘中,瓜果蔬菜,美酒牛乳,应有尽有。 柳姝婳一瞬间眼睛都看直了,但姜祁的话打断了她的视线。 他看了眼柳姝婳对苏宛道:“周嫂子,这位便是你念叨的萧兄夫人。” 又对柳姝婳道:“嫂子,这位是周同夫人,苏宛。” 苏宛是位美人,容貌温婉贤淑,气质娴静,性子也和名字一样,颇有大家闺秀的韵味。 她起身向柳姝婳欠身,“萧夫人安好,百闻不如一见,早听闻夫人才貌双全,爱惜百姓,如今一见倒是比传言更动人。” 柳姝婳嘴角噙笑,谁都喜欢被夸,她谦虚道:“周夫人过誉了,夫人和周将军可是人人称羡的好眷侣。” 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好了,见也见过了,咱们赶紧吃吧,爷都要饿死了!”姜祁嚷嚷着开始倒酒下菜,他是真的饿了。 涮锅在雍州很常见,但对于柳姝婳来说却是陌生的。 好在萧佑心细,一直关注她,低声问她想吃什么? 柳姝婳眼睛盯着那一盘盘的肉,显然很馋。 萧佑二话不说每种肉下了几片,待熟后蘸上酱料夹到她在碗里。 “慢慢吃,酱料有些重,不够我给你涮。”他对涮肉兴趣一般,见她喜欢便默默涮。 “多吃点,你太瘦了。” 柳姝婳吃了一块羊肉后便只觉美味,听了他的话后回以甜丝丝的笑容:“谢谢夫君。” 对面的苏宛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然后下一秒她碗里就多了几块肉。 “多吃点,你太瘦了。”周同学着萧佑的话对苏宛眨巴着眼。 苏宛羞赧一笑,“多谢夫君。” 孤寡的姜祁和沈元霜相视一眼,默默吃着自己涮的肉。 他们或许不该出现在这里。 边吃大家开始闲聊,从公事到家常。 “长瑜,今年突然下大雪,也不知朝廷的粮草能否及时送到,兄弟们都吃腻了风干肉,都等着换换口味呢!”周同喝了口酒道。 军中常年以风干肉为主,容易保存,吃上两口便能饱腹一段时间。 分卷阅读81 萧佑闻言,掀起眼皮沉吟道:“第一批最迟年底到,至于第二批朝廷虽未下文书。” “不过也快了。”萧佑眸中暗涌。 没有粮草就等于涣散了军心,朝廷近几年总是以各种理由拖欠粮草。 虽然他也不指望朝廷下发的粮草能养活雍州三十万大军,但总归令人心寒。 “那就好,就怕打起战来粮草断绝……”周同松了口气。 年底不太平,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西燕随时会来一次突袭。 “好啦,吃饭就吃饭,说这做什么?”苏宛嗔了他一眼。 柳姝婳将一片牛肉喂到萧佑嘴边,“夫君吃。” 萧佑刚才的郁结烟消云散,看得姜祁啧啧称奇,“萧兄和嫂子的感情真好,照这样下去,来年定能抱上大胖小子!” 此话一出,其余人都惊奇地看着他们。 无他,周同和苏宛去年有了一儿,其余两人又都是未婚。 柳姝婳脸颊赧红,扯扯萧佑。 萧佑倒是一脸淡定:“借你吉言。” 说完敬了他一杯酒,一饮而尽。 柳姝婳呆愣,喃喃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萧佑见状俯身在她耳边轻道:“迟早的事。” 而另一边,萧府某一处小院。 叶凝心一身黑衣乔装,轻手蹑脚躲过众人视线来到临枫院书房。 今晚的萧府格外安静,连院子守门的人都在打瞌睡。 叶凝心却没有起疑心,只当是萧佑柳姝婳都不在府,下人们懈怠罢了。 临近主子给的期限,她管不了这么多,只知道要是不抓住今晚的机会将图拿到手,她前期的伪装就功亏一篑了,以后也再难找到机会。 她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进入书房,开始寻找主子要的东西。 翻遍了书架桌柜都没有,就在她要泄气的时候,后退一步碰到了一个机关。 接着墙壁出现暗格,叶凝心从里面拿出一张羊皮图,翻开一看大喜。 赫然是雍州城池布防图! 她连忙将其藏于怀中,从进来的窗子翻身出去,回到小院。 殊不知在她走后,一身黑衣的萧一现身,打开暗格,勾唇。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 到了年底,雍州城愈发人心惶惶,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城内防卫更加森严,进出必须搜身。 萧佑一连几天都待在军营,事务缠身,脱不开身。 一开始他每日都会回府,后来柳姝婳看他太辛苦,隐约预感有事发生,便让他白天有空就回。 果然不到几天,西燕声称几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大晋境内寻查。 不等雍州上级下令,西燕军士便擅自搜查了一座山头,并在其中找到了失踪士兵的尸体! 他们震怒,扬言要让大晋有个交代,否则兵刃相见。 此话一出,惹怒了大晋百姓,传到朝堂上,满朝哗然。 有大臣认为此事是西燕小国在挑战大晋国威,不可忍! 有大臣认为只是一桩小事,只要给西燕一个满意的交代便能化干戈为玉帛! 也有大臣说南疆突发战事,若是西燕又起兵突袭,大晋将顾此失彼,腹背受敌! 朝堂上吵成一锅粥,犹如市井街道。 最终柳松云站了出来,“圣上,臣认为不如先观望,看雍州局势变化,等萧将军来报,再做决定。” 柳松云作为一朝丞相,自然受人景仰,此言一出,群臣附和,只除了以韩瑞为首的三皇子党。 令人忐忑的是,西燕扬言之后,再无动静,好似一滩平静的湖水,之前的事端只是一粒泛起波澜的石子。 但常年生活于战乱中的雍州百姓很敏锐,心里都知,恐怕要打仗了! 他们只渴望,能过完一个年。 而西燕之所以迟迟不动的原因,用拓跋骁的话来说,就是不急,先让他们过完最后一个年。 第63章 开战 西燕不肯让步,一口咬定是大晋的人杀了他们的士兵。 而萧佑当然也不承认,子虚乌有的嫁祸若是迫于压力承认了就是受制于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西燕发起战争的借口。 西燕甚至派大军驻扎在边境,等待着时机。 萧佑也不是吃素的,不管西燕怎么闹腾,施压,朝廷如何争论,他一如既往地操练军士,谋划战略。 两军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在大年初一这一天,西燕三王子拓拔骁率领一万大军越过边界线,直逼雍州,见到大晋人便杀。 萧佑率领大军迎战。 号角吹响,硝烟四起,战士们奋不顾身往前冲。顿时,鲜血如泉涌般飞溅。 此战进行了一天一夜,雍州没有一户人家睡得安稳。 在府里等待消息的柳姝婳也坐立难 分卷阅读82 安,这是第一次体会到等待的煎熬。 “夫人!”秋然从门外匆匆赶来。 柳姝婳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中担忧一览无余,连忙问道:“怎么样?前线战况如何?” “回夫人,还未有消息传来,奴婢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不过奴婢见城外送回来好多伤兵……” 秋然眼中闪过悲伤,想起那些满身是血,甚至断手残腿的士兵。 柳姝婳捏帕子的手倏地收紧,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如今战况不明,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沉声道:“伤兵情况如何?” “重伤的都抬回了城内,至于伤势较轻的应该还在军营,据说城内的大夫都被请去救伤了。” 看来这一战的确严峻,柳姝婳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灵光一闪,她抓住秋然的胳膊,严肃道:“这样,秋然,你去召集府里有处理伤口,包扎经验且是自愿的侍女随我一同去照顾伤兵!如今两国交战,免不了伤亡,雍州大夫有限,恐怕照顾不了那么多伤员。” 她在这干等着也是一事无成,不如尽她所能出一点力。 最后筛选出来的侍女大概十二三个,基本上都是家里有兄弟在战场上,自愿前去帮忙的。 她们跟着柳姝婳一路来到城外,遇见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她见到柳姝婳眼睛一亮,上前说明来意:“萧夫人,奴家听说您要带人去照顾伤员,不晓得可还缺人?我们这些人别的不会,但干活利索,不会怕脏怕乱。” 她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个妇女,有成了婚的,也有未婚的,还有寡妇,她们穿着粗布麻衣,精神却很好,渴望地看着柳姝婳。 “是啊夫人,我们是受过您和将军恩惠的人,我们愚笨做不了什么,但就想出一份力,您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拖后腿的……” “夫人,奴家曾学过一些药理,也懂得如何处理伤口,您带上我们吧……” “呃……”其他人纷纷附和,她们是真的想帮忙。 从梁州一路逃亡到这,她们受过无数饥饿,寒冷,唾骂,鄙夷,驱赶,没有人愿意收留他们,给他们吃穿住,见到的人都嫌她们晦气。 只有雍州愿意接纳她们,还给了她们安身之处,让家破人亡的她们终于不再像浮萍一样漂泊。 柳姝婳看着这一双双真诚的眼睛,不忍拂她们的好意。 “好!” “各位的好意我替雍州将士心领了,但你们要做好吃苦的心理准备!”柳姝婳郑重说道。 她们听了后正色点头,“夫人都不怕苦,我们怕什么?” 随后三十多位女儿家带着伤药纱布前往伤营。 到了伤营,柳姝婳说明身份和来意,守卫领头惊讶无比,又很是感动,自然放她们进去。 伤员很多,大夫药童们的确忙不过来,一些受了刀伤不致命的士兵都是自己扯了纱布包扎,如今柳姝婳她们来了自然是多了很多人手帮忙。 从小养在深闺的柳姝婳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战争的残酷,弄弄的血腥味和断肢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眼前入目的皆是被敌军砍伤的战士,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伤口处包裹着纱布,他们有的一瘸一拐的互相搀扶,有的倚靠在一旁闭着眼休息,营帐里传来惨叫,是痛得直翻腾的士兵,有的失去手,有的失去了腿,失去了眼睛…… 这里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前方战场上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柳姝婳眼中泛起泪花,但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掐紧了手,如今伤感无用。 听到一旁的呜咽声,她二话不说让大家散开,去照顾受伤的战士,而自己也拿起药箱跑去为一个士兵处理伤口。 这位士兵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是位少年兵。 柳姝婳轻柔地将他的伤口清理干净,上药时温柔道:“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年轻士兵还是第一次接触女孩子,耳根有些红,他咬着牙道:“你上吧,我不怕疼!” 柳姝婳一边上药包扎一边夸赞他:“你真厉害!” 年轻士兵被她夸红了脸,不好意思道:“我这点伤算什么……” 帮他包扎好伤口后,柳姝婳起身叮嘱他:“这两天莫要沾水,不然发炎感染就不好了,我要去看看其他人。” “诶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万飞。”万飞见她要走,急忙问道。 柳姝婳一顿,讶然道:“你叫万飞?” “你知道我?”万飞有些惊喜。 柳姝婳莞尔一笑,解释道:“你爹是不是文芳斋万掌柜?” 万飞点点头。 “我在你爹那买过几次东西,听他说有个儿子从军去了,一年没见,很是牵挂。” 万飞听后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但觉得太丢脸又忍住了,低落道:“我也想爹娘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孝,对不起他们……” 柳姝婳拍拍他的肩,正声道:“莫要这样想,你 分卷阅读83 是士兵,是大晋的骄傲,你爹娘会为你感到自豪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好好活着,这样才对得起你家人!” “真的吗?” 柳姝婳鼓励地看着他。 万飞也才十四岁,到底是个少年郎,被她一番话鼓励,燃起了斗志,发誓定要好好活着,杀敌立功。 第64章 荷包 因为柳姝婳一众人的协助,伤营秩序井井有条。 女子终归是更细心温柔,在全是糙汉子的军营里,她们细致周到地照顾他们,对待所有士兵都很耐心温柔,即使看到血肉模糊的场景也只是脸色白了几分,也没有退却。 人在病痛绝望之下最需要的是安慰,鼓励,柳姝婳她们的到来无疑是一种支持,告诉他们有很多人在牵挂他们,关心他们。 这一场战持续到第二天晌午。 鸣金收兵的信号传来,双方停止了战争,纷纷撤退。 西燕退回了驻扎的营地,萧佑也下令一队人马驻扎,其他人回营地整顿。 他已经三天没有休息了,一身银白的盔甲沾满了血渍,英挺的俊脸上满是尘埃血污,魁梧的身姿不见丝毫疲惫,只有那双孤鹰般冷然凌厉的双眸充满了红血丝,显出几分疲倦。 萧佑将头盔摘下,递给一旁士兵,向伤营走去。 这一看,本以为是哀嚎满天,暮气沉沉的伤兵营如今却充斥着欢声笑语,生机勃勃。 他惊愕,领头见了他匆忙迎接,“将军您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多了这么多女子?” 领头看他一眼,有些欣愉道:“回将军,夫人带着一些女子来帮忙,为兄弟们处理伤势……”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萧佑迈着大步往里走了,脚步有些急促。 婳儿来了? 萧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但他忘了问人在哪儿,所以找了一遍最后在一个全是伤员的营帐里见到了她。 穿了一身青灰色衣服的柳姝婳正一边为伤员包扎,一边笑着和他们说话,周围两个新来的女子在学习她的手法,眼里充满了敬意。 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无限爱意。 有人看到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柳姝婳及时按住了他,免得伤口裂开。 直到这人大喊:“将军!”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向门口喊。 柳姝婳一愣,不敢置信,回头一看,心中大喜,眼里有光,朝着来人奔去:“夫君!” 萧佑敞开胸怀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 抱了好一会儿,周围人都调笑起来,开始起哄,柳姝婳才意识到不好意思,萧佑留下句:“你们好好养伤!”便带着她到了外面。 柳姝婳回过神来,慌忙地检查他上下,看他有没有受伤,在看到他胳膊上的一道伤痕后,坚持了好几天没有落下来的眼泪此事忍不住了,哭的稀里哗啦,“夫君你疼不疼?我帮你上药。” 萧佑揽过她,轻柔地帮她揩去眼泪,柔情似水道:“小伤,已经上过药了,怎么不在家里待着,来这儿了?” 柳姝婳握住了他的大拇指虎口,含泪微笑道:“我在家里听不到你的消息很害怕,于是就来了这里,想帮忙,也离你更近。” 她靠在他怀里,虽然萧佑几天没沐浴,满脸胡渣,浑身脏污,但她一点儿也不嫌弃。 “傻瓜,这儿危险。”萧佑尽量不让血渍沾到她身上,是又心疼又欣慰。 伤营虽然是在后方,但万一前方失守,殃及最早的还是这些士兵。 “我不怕危险!夫君都不怕,我怕什么?何况夫君一定会保护我们的!”柳姝婳坚定道。 “谢谢你,婳儿。”萧佑此时不知道表达什么,最后化为这一句谢谢。 谢谢你的信任,谢谢你的用心。 柳姝婳想开口,腹中传来一声叽咕。 “饿了?我送你回去。”萧佑没有取笑,有的只是心疼。 这几日柳姝婳是早上来傍晚回,来回奔波,饭也是匆匆吃两口,如今他看着又瘦了一圈。 “明日便不要来了,在家休息可好?”萧佑骑着马,商量道。 “不好,明天你又走了,我呆着只会想你。”柳姝婳靠着他,有些昏昏欲睡,听了他的话嘟囔着拒绝。 她的情话让萧佑心暖,于是他轻哄道:“明日不打仗,我陪你。” 但柳姝婳实在是困倦,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柳姝婳下午在马上睡了一觉后晚上就睡不着了。 接着月光她撑起身,打量着萧佑的睡容,龙眉凤眼,不怒而威。 真是哪哪儿都甚是好看! 她想摸一摸他的脸,但又怕吵醒他。 索性她也睡不着,便蹑手蹑脚起身,从妆奁里拿出绣好一半的荷包,借着皎洁的月光继续绣。 一针一线,倾注了她的祝愿。 将荷包绣好后,她将一张黄色平安符纸折好塞进了荷包。 分卷阅读84 这是她爹娘从感灵寺云智大师那求来的,开过光,她自五岁后便戴着,无灾无难。 如今将它塞进荷包,赠予萧佑,是希望它能保佑萧佑,一生平安。 她将荷包放到萧佑枕头边,希望他明早起来就能戴上。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一个时辰后,有些倦了,柳姝婳打了个浅浅的呵欠,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世事无常,萧佑虽然答应了柳姝婳陪她,最终还是没有做到。 军中传来急报,他一早被叫醒,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泯然一笑,将它藏在了怀中。 大手抚了抚她的睡脸,愧疚道:“抱歉婳儿,我食言了。” “将军,这是京中传来的急报!”张承拿着一份文书,递给萧佑。 萧佑看了后横眉冷眼,怒不可遏。 “将军,发什么事了?”张承担忧道。 “朝廷下发的第二批粮草分量足足减了一半!”萧佑冷声道。 在以往的时候他或许不会计较,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收到这样的消息,看来是他安分太久,让他们忘了他萧佑不是好惹的! “怎么会这样?”张承失声。 “三皇子向圣上上奏说国库空虚,今年税收不好,百姓艰难,加上前不久梁州和南疆打仗,没有多余的粮草送来雍州!”萧佑眼中冷冽无比。 张承惊愕,“三皇子他……那我们该怎么办?” 萧佑眼中嘲讽,勾唇道:“你忘了我们从孙良那得来的粮食?” 张承一喜,一拍脑袋,他竟然忘了。 除了孙良自动上交的五十石,还有从他庄子里收上来的,加起来近一百石,够军中将士吃上半年。 第65章 重伤 萧佑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消息传开,满朝哗然,人人自危! 连萧佑这样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都受了重伤,可想而知西燕已经强大如斯! 朝堂上又在为是派人出征,还是停战求和而争吵不休。 西燕驻扎地。 “三王子,如今萧佑身受重伤,臣认为此时是全面进攻的好时机,您觉得呢?”卡尔木摸着胡须建议道,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拓跋骁闻言置若罔闻,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出其地冷静,他左手撑住桌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卡尔木见他无视自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一个汉人奴婢生出的玩意儿也敢跟他摆脸色? 他冷哼一声,将刀顿地,语气有些冲,“三王子,本将军已经决定两日后发起进攻,届时整个雍州将是我西燕的囊中之物,若是您顾虑重重便安静地呆在这吧!”当个缩头乌龟! 说完他将头一撇,真不知道王上怎么派他来征战。 即便拓跋骁已经将西燕二分之一势力收入囊中,令人忌惮,但卡尔木依旧看不上他,认为他血统不正,学了汉人的阴险狡诈。 拓跋骁抬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将军真的相信萧佑昏迷不醒?”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尔木反问,很是不悦。 “据孤所知,萧佑此人心思缜密,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怎么会轻易被伤?”拓跋骁质疑道。 听闻此话,卡尔木轻蔑一笑,很是得意,“三王子恐怕不知刺杀他的人是谁吧?” 拓跋骁挑眉,“什么意思?” “重伤萧佑的可是他的亲卫,本将军培养数年的探子,一直安插在他身边,就等着这一刻!” 多年前他花尽心思栽培的探子,就等着这一刻,趁乱接近萧佑,给他致命一击,如今,他也的确做到了。 只要拿下雍州,他就能在西燕扬眉吐气,受万人敬仰,拓跋骁也不能奈他何。 拓跋骁倒是没想到竟是如此,暗光一闪,竟是他小瞧了这卡尔木。 卡尔木坚持进攻,得到部下一致同意,但拓跋骁一直觉得此事有蹊跷,心中另有打算。 消息传到萧府,柳姝婳打碎了她最喜爱的八宝琉璃盏。 听到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她的心情比灌了十斤铁还沉重,双手微微颤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疯狂地反复确认。 直到吴管家沉重地点头,垂首默不作声,她才意识到是真的! 柳姝婳如抽尽了所有的力气,跌倒在椅子上,脸色毫无血色。 良久她颤抖着声音,决然道:“我要去看他。” “夫人……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您还是……”吴管家神情痛苦,但还是不想她涉险。 柳姝婳打断他的话,“无须多说,你去备马,我自己去!” 没有人能阻止她,她不相信萧佑会命在旦夕,明明说好要一直保护她的! 或许是老天的悲鸣,此时下起了雨。 冰冷无情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模糊了视线,也混淆了听觉,她一路向前疾驰。 她抄的是近路,和平坦的官道隔了片林子。临近交叉口 分卷阅读85 时雨小了些,隐隐约约间她好像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冷冽声,空气中夹杂着泥土和血腥味。 柳姝婳停下马仔细听,刀剑声越来越强,心中不安,她下马牵着它向那边走去。 拨开灌木丛,只见不远处的管道上尸体横遍,两队人马在交战,不相上下,其中一方她认得出来,是萧家军! 另一旁无人的双辕马拉车上装着一袋袋麻袋,上面铺着防水的蓑衣,从麻袋破损处柳姝婳瞧见了白花花的大米。 这是运送粮草的队伍! 柳姝婳知道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有多么重要,既是后勤补给,也是军心所在。 但显然护送的队伍遭遇了拦截,道路前方的大树枝干和半路杀出的人马,加上大雨倾盆都给萧家军添了不少堵。 蓦地,天空中一道红色信号一闪而过,黑衣人打斗地更加凶狠了。 柳姝婳千思百转,最后咬咬牙,猫着身子钻出去。 雨水模糊了视线,所有人都在打架,无心顾及这边。 待藏到一块石头后,距粮草还有三尺远,柳姝婳集中心神,心念一动,几车粮草进了空间。 成功得手,目的达到,她原路绕回,心跳的极快,骑上马不再管这里的斗争。 雨势渐渐小了,冲刷了某些痕迹,打斗的人回头一看。 “粮草呢?!”护卫头领惊怒,大吼道。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原地只剩下空车和蓑衣,哪里还有麻袋的影子? 对方相互对视,有丝疑惑,不是说来接应的人还有一刻钟到吗?怎么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了粮草?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或许是上头另有安排,他们完成任务,相视一笑,迅速离去。 徒留萧家军一脸难堪,他们没有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 “什么人?站住!”军营守卫森严,远远看到一人骑着马出现后,守卫士兵纷纷举刀。 柳姝婳下马拿出令牌,上面刻着「萧」字,脚步踉跄,神情急促道:“带我去见将军!” 守卫看到令牌后得知她的身份,不敢阻拦。 柳姝婳顾不上湿透的衣服,一路往萧佑的营帐奔跑。 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照顾他的小士兵见她来了后悄声退下。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他却躺在床上,无声无息,脸色像一张白纸,左胸处缠着大面积纱布,还能见到渗透出的血。 柳姝婳腿一软,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难受地说不出话,只能默默流泪,又怕吵到他不敢哭出声音来。 实在控制不住了,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夫君,你不是说会好好的,会一直保护我们吗?” “你这样还怎么保护我们所有人啊,你醒醒好不好……” “娘亲骗人,还说平安符很灵验,我都把它给你了,结果你却出事了……呜呜呜。” “夫君你知道吗?我来的路上遇到了坏人要抢粮草,我偷偷把它们放到了空间,是不是很聪明?” “夫君你快好起来好不好……你要是不好起来,我怎么办呀……” “你要是不在了,我就……我就改嫁了……呜呜呜……” 趴在床边的柳姝婳却没看见,一瞬间昏迷的人眉头轻皱。 第66章 获胜 哭着哭着柳姝婳体力不支,紧握着他的手,昏睡过去。 半晌,待她呼吸平稳,床上昏迷的人睁开双眼,侧头看着她,眼神柔和。 怎么又是一副小花猫模样? 只见她衣襟缀满了雨,发丝湿漉,披在肩上,娇小的身躯兀自微微颤抖着,额头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双眼红肿,显露出楚楚动人的神情,甚是惹人怜惜。 萧佑抽出被中的右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催动内力,将她的衣服发丝烘干。 因为动用内力,嘴唇又白了几分。 的确,他并没有昏迷不醒,受伤不假,但并没有伤中要害,休息几天就好,那人挥刀而来的时候,他被人撞开,错开了要害处,伤在了左肩处。 身受重伤是他放出去的消息,将计就计。 柳姝婳醒来后发现自己半边躺在萧佑侧身,身上盖着被子,衣服也干了。 她连忙去看萧佑,发现他还是昏睡着,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压到他。 张承端着药从外面进来,放在桌上,朝她道:“夫人安好。” 柳姝婳回头,闷闷道:“张承,将军情况如何了?” 张承一脸愧疚,“回夫人,胡老说将军伤势严重,能醒过来就……万幸了。” 他跪下,垂头自责道:“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将军。” “不是你的错,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莫要自责,如今将军有难,你定要稳住军心!”柳姝婳语扶起他,重心长道。 “是,夫人,我定不会辜负将军和您的信任!” 柳姝婳颔首,指着桌上的药碗,“那是将军的药?” 分卷阅读86 “是。” “给我吧。” 柳姝婳接过那碗药,舀了一勺试探了下温度,喂到萧佑嘴边。 然而灰褐色的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柳姝婳赶紧用帕子擦干净。 试了两次都无果。 最后柳姝婳看了下左右无人,心一横,将一口药含在嘴里,缓缓低下头。 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渡了进去。 喂完后她小脸通红,双手捂住脸颊,不敢瞧他。 唔,她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她没看到的是,萧佑裹在被子里的手青筋暴起,握的死死的,才控制住没有露馅。 两日后傍晚,凛冽的北风袭来,能听见树木的嘎吱声。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几支队伍趁着天色昏暗,潜入各个要塞,暗杀守夜的士兵,换上他们的人。 待到夜半时分,西燕军营里传来一声声捷报,他们成功拿下南部的所有要塞,只等待着大军兵临城下,攻打雍州城。 卡尔木闻言按捺不住,激动地捶胸顿足,仰天长笑:“哈哈哈,我西燕的好日子来了!待拿下雍州,拿下萧佑那狗贼的头颅,本将军看他大晋皇帝小儿还怎么得瑟!” 拓跋骁眼中诧异,没想到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暗光一闪,看来卡尔木不容小觑。 一切准备就绪,卡尔木和拓跋骁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进攻雍州城。 这是西燕八成的兵力,可见胜利的决心。 “你说什么?”柳姝婳气血涌上心头,有些站不稳,“西燕打到城门下了?” “是的夫人,如今此处危险,您随属下去安全的地方吧!”张承满脸焦急道。 “怎么会……”柳姝婳喃喃,抬头毅然决然,“将军怎么办?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守着将军!” “您——”张承话还没说完,只见柳姝婳一阵眩晕。 昏倒之际一双强劲的臂膀接住了她。 城门下,西燕军队大军压境。 为首的卡尔木神情蔑视,拿着号角朝着城墙上喊道:“给本将军听着!识相的主动把城门打开,本将军还会考虑不杀你们,若是不识相,就休怪我无情了!” 城墙上的周同怒目而视,“小小弹丸之国也敢如此嚣张,你识相的就滚回你们西燕!手下败将!” 言语中的轻视刺激了卡尔木,他咬牙切齿,“哼!嘴硬!萧佑不在我看你们能撑到几时?可惜了萧佑是没法见到这一幕了!哈哈哈!” “兄弟们!上!”一挥手,西燕军队涌向城门。 而城墙之上的周同下令“弓箭手准备!”成千上万的箭矢射向下方。 西燕士兵立马抽出盾牌挡在前方。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箭矢势如破竹,锋利无比,竟然穿过了盾牌,射在前排士兵胸口上! 连续多人轰然倒塌。 卡尔木双目瞪大如铜铃,发指眦裂,“怎么会这样?这箭怎么会如此锋利?” 看着士兵倒下,卡尔木让人叠加多层盾牌,逼近城门。 而拓跋骁眼中划过一抹深思,这箭矢分明是云雾山造出的,他一直以为被韩瑞那老家伙独吞了,没想到…… 虽然伤亡了不少人,但卡尔木依旧自信满满,让人全力进攻,上冲车,攻击城门。 周同看着底下的战况,眉目有些焦急,终于远处天边惊现一抹蓝光,他勾唇,中气十足道:“兄弟们!出城门,杀!” 顷刻间,城内所有战士出动,守卫他们的家,他们的国。 一个钟头后双方损失惨重,但相比之下,西燕军还剩五成。 卡尔木蔑笑着,杀红了的眼里俱是疯狂,看着有些疲惫的周同,狂吼道:“兄弟们,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杀啊!” 周同冷笑,下令所有士兵退回城门。 卡尔木以为他们害怕了,想逃,单刀匹马冲向周同,想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咻——”一支利箭从后面袭来,射穿了卡尔木的右臂。 “啊——”卡尔木痛呼,回头一看,如见了鬼,“你竟然活着?!” 传言中命在旦夕的萧佑身穿独一无二的银白色盔甲,骑在马上,身后是数万大军。 “将军!是将军来了!”城门的将士热泪盈眶,士气高涨。 萧佑一抬手,将士们拼了命地向前冲。 卡尔木再愚钝也知道自己被骗了,中计了! 前后包围,猝不及防,西燕军早就慌了,溃不成军。 而卡尔木的头颅被萧佑一刀砍下,也昭示着这场战役,萧家军大获全胜! 雍州保住了! 第67章 真相 西燕兵败,落荒而逃。 萧家军抓了几个西燕头领当作俘虏,以此作为更大的筹码,不过令人可惜的是,他们始终不见拓跋骁的踪影。 他们不知道的是,众人在寻找的拓跋骁,此时身受重伤,为了躲避身后的追兵,捂 分卷阅读87 着被砍伤的右手跌落河流。 他早在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就撤了,转而从无人知晓的另一条路潜入雍州城。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派去潜入雍州城内的人都没有了任何消息,反而是他被人发现追杀。 一场战争就这样落下帷幕,消息传到西燕都城,西燕王上气得昏厥,大病一场。 而捷报传回京城,满朝哗然,百姓喝彩,唯有韩瑞面色深沉得能滴水,告假了一段时间未去上早朝。 柳姝婳醒来后是在听雪堂。 看着熟悉的帘子,意识混沌之际疑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但脑袋的沉重告诉她这是真的。 突然想起什么,她脸色惊慌,连忙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走到门口,不巧和人撞上。 “唔。”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姝婳摸着额头欣喜万分,“夫君!” “你、你醒了?我不是做梦吧?”说着还掐了把脸,痛意传来,昭示着这不是梦。 萧佑被她撞到了伤口,发出抽气声。 “对不起……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柳姝婳一脸愧疚。 萧佑摇头,安慰她,“没事,不要紧。” 低头看到她脚上只有一双罗袜,蹙眉,一把抱过她放到贵妃榻上,拿过她的小鞋给她穿上。 “地上凉,下次莫要不穿鞋就跑出来。” 虽然屋子里有地龙,但并不是时时都烧着。 双足在他手中,虽然隔着罗袜,但脚底还是传来一阵痒意,柳姝婳不自觉蜷缩着脚趾。 “夫君小心你的伤。”刚才那一抱猝不及防,现下她有些担心。 萧佑清楚自己的身体,刚才抱她也避开了伤口处发力,于是摇头,“无碍。” 看着他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的样子,柳姝婳放下心,抓着他的手,心有余悸道:“夫君你没事就好,你真是吓坏我了,胡老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真的是怕极了那日看到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是她见过他最虚弱狼狈的样子。 不过,有有些奇怪。 “张承说敌军打到城外了,现在怎么样了?”柳姝婳不安道。 “还有我怎么突然昏迷了?为什么又回到了家,我这是昏迷了几天啊?”她只记得自己不愿离开和张承起了争执,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个个问题砸向萧佑,他也不慌,他早料到她会问,只是如今面对她,心里突然有些拿不准了。 早在决定将计就计时,为了让戏做全套,只有四个人知道事情真相,他,张承,胡老和周同。 他没想到柳姝婳会孤身一人去见他,还在路上遇到了如此危险的事,将粮草偷运了过去,好在她毫发无伤,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她一脸求答的样子,萧佑不打算隐瞒,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坦白道:“我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是为了引诱敌人做的戏……” 他还没说完,只见柳姝婳闻言愣声,脸色微白,动了动嘴唇,涩然道:“夫君是说,这都是假的……” 她神色异样,萧佑没由来的心里一咯噔,有些慌乱,解释道:“伤是真的,只是不致命,敌军兵临城下也是真的,只是……” “你昏迷也是假的?”柳姝婳双眼直直看向他,神色平淡。 萧佑被她注视着,颔首,“是。” “那我为何突然昏迷?”柳姝婳捏紧衣角,看不出喜怒。 萧佑僵着身子,薄唇有些干裂,“你喝的水中有安神药……” 一切真相大白! “原来都是骗人的啊……”柳姝婳不再看他,低着头呢喃。 见到他的喜悦化成灰烬,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感觉,是被骗后的愤怒?失望?还是为他的智谋感到骄傲? 可他没有辜负众人的期盼,将西燕赶出了大晋,打了胜仗,成了所有人的英雄。 可是为什么她好难过?只觉得心很空,很空,需要静一静。 她的低喃萧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涌起巨大恐慌,他想抱抱她,但被轻而易举推开了,“婳儿你莫要多想,是我不好,事发突然……” 他再迟钝,也知道他的婳儿生气了。 柳姝婳却有些烦躁,打断他的话,“我有点累,想休息了,将军出去吧。”说完不去看他,蹬掉鞋爬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连称呼都变了。 她不想听,萧佑也不逼她,站在床头边静静地看着她。 柳姝婳却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恰好吴管家来找他,最后萧佑长舒了口气,揉揉额角,“你先歇息,我处理完事情再来。” 他走后,柳姝婳终于哭出了声。 她觉得好难受,好委屈。 多日来的担惊受怕像个笑话! 她被蒙在鼓里,萧佑什么都不告诉她,即便她衣不解带照顾了他几天几夜,他或许还觉得她很可笑,像个傻子一样听她在他耳旁自言自语, 分卷阅读88 粮草的事肯定也是他预算到了吧,其实根本不需要她多管闲事。 回想起来,似乎他做任何事都从来不主动告诉她,反而是自己对他无话不说,就连最大秘密都告诉了他。 而她对他一知半解,就连他的家世,性格,喜好都是一知半解…… 说白了萧佑不信任她! 渐渐地柳姝婳哭声变小,直至消失。 门外的萧佑听着她哭声渐小,这才转身离开。 战争刚刚结束,的确有很多事情等着萧佑去处理,他也确实没有食言,那天处理完事情后立刻去了听雪堂,只是等待他的依然是闭门羹。 一连几天柳姝婳都不见他,萧佑脸沉如水,却无可奈何,怕强行进门会惹了她的厌恶。 府里下人们明显感觉到两位主子闹了别扭,做事更加一丝不苟,不敢出任何差错。 第68章 解释 寂静的书房里只有玉石打磨的声音。 萧佑一手刻刀,在清粉色的蓝田玉上镌刻,看形状应该是一枚玉佩。 稍不留神,锋利的刻刀划过指腹,留下血痕。 萧佑眉头紧锁,幸好没有划伤玉面。 最终他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了门。 院子里萧佑背手而立,望向听雪堂方向。 旁边枝叶落光的枫树在冬日里显得有几分寂寥,惆怅。 就像萧佑此时的心,晦涩难明。 “东西送过去了吗?” “回将军,已经送过去了,夫人并没有出来。”吴管家如实回答,将军订了珍宝阁当下最时兴的首饰头面送给夫人,但好像并没有用。 他虽然不知道两位主子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如此发愁。 萧佑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又道:“她这几天情况如何?可有好好吃饭?” “夫人一日三餐倒是按时吃了,只是听常嬷嬷说吃得比寻常少了许多。” 吴管家也很愁,他是打心底里希望将军和夫人好好的,他叹了口气,恭声道:“将军,老奴虽然不知您和夫人发生了何事,但夫妻间难免有磕磕绊绊,说出来就好了。” 萧佑幽幽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几次吃闭门羹,他也是有些难堪在心里。 酒楼里…… “长瑜,你可是心里有事?说来听听?”周同见他喝了一杯酒又续上一杯,却不言语。 萧佑却不理会他,今日处理了很多公事,满是疲倦的他被周同拉来喝酒。 他不回答,周同轻笑,自顾自说:“你平常可不会喝酒超过三杯,如今一杯接一杯的,想必是遇到了棘手的事,让我猜猜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 “与兵权有关?还是与朝廷那边有关?” “都不是?那就是……和嫂子有关?” 萧佑的手一顿,眼皮微动。 周同挑眉,“看来我是猜对了!” 他又兴致勃勃道:“与我说说,你俩出什么事了?或许我能帮你。” 寻常时候周同或许不会这么多话,但如今刚打完胜仗,意气风发,加上还是常年不近女色的挚友如今却为情发愁,这怎么让他不好奇? “要是是姜祁那小子你还可以不信,但我可是有媳妇媳妇的人,最懂女人心了。” 萧佑闻言终于放下了酒杯,嗓音低沉,“因为我骗她了,她生气了。” 周同刚想说“生气了就哄啊,珠宝首饰不带花样地送。” 就听他又来了句,“珍宝阁的东西都送了遍,她不见我。” 细听语气中带着丝委屈。 周同哑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骗她什么了?” “假昏迷的事,我告诉她了。” “你全告诉她了?一字不落?” “嗯。” 周同沉默,他没想到萧佑会把所有事告诉柳姝婳,换做是他,他也会失望和愤怒的。 但好兄弟的幸福,他还是要帮他的,“嫂子不让你正门进去你就翻窗进去呗,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好好道歉,说点软话,嫂子肯定会原谅你的。” “可不要拉不下脸,女人就是要哄的!” 他和苏宛也有冷战的时候,但通常是他先低头。 萧佑苦笑,“我怕她会疏离我,厌恶我。” “这世上还有你萧佑怕的事?不试试怎么知道?”周同鼓励他。 萧佑神情微动。 神龙不见摆尾的萧一却突然现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萧佑脸色突变,猛然起身,大步向外,一会儿不见了人影。 只留周同一脸茫然:“诶诶,你去哪儿啊?” 听雪堂。 柳姝婳喝完药后好受了不少,腹中不再绞痛。 她的月事本就紊乱,加上前一段时间淋了雨,心情焦灼,又生萧佑的气,自然而然这次月事来的痛苦。b 分卷阅读89 r   她抱着被子望向门口,听着门外响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有些失望。 其实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这几天想明白了自然能理解他的顾虑。 她清楚世上的误会其实都能用嘴说清楚,若是说不清楚,肯定是说的不够。 两人间存在误会,如果不说开只会压抑着,像刀子一样横在两人之间。 但他不来找她,她是不会主动找他的!哼! 正想着,门外传来秋然的声音,“夫人,将军来了。” 柳姝婳有些窃喜,但还是被子一裹,闷声道:“不见!” 萧佑早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现在院子里,望着这扇门良久,最终转身。 迟迟没有动静,柳姝婳咬紧下唇,有些气馁。 猝然间,窗户传来一丝声音,她拉下被子,对上一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柳姝婳杏眼微瞪,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萧佑看了眼半开的窗户,意思明显。 他竟然翻窗户进来的! 想到自己还在生气,柳姝婳侧身背对着他,冷哼道:“翻窗户可不是君子所为。” 萧佑却因为她的话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还和他说话就好。 他坐在床沿边,“婳儿,对不起。”这是萧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道歉。 “你肚子还痛不痛?”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不该骗你,惹你伤心了,原谅我好不好?”萧佑大掌试探地抚在她被子上。 “将军能有什么错,您位高权重,有勇有谋,您做什么都是对的!”柳姝婳无理取闹道。 萧佑听她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是身子好些了,当即认错道:“婳儿说错了,是我不对骗了你,瞒着你,害你白担心一场就是错了!” “婳儿可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听一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柳姝婳哼了声,“爱说不说。” 萧佑眼中一抹笑,接着从叶凝心偷城防图开始说起,将这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完了后又道:“婳儿,不是我不信任你,有意瞒你,而是没想到你会孤身一人前来,我本不想你牵涉进来,这些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打算事后再说与你听,但是我欠虑了。” 他的婳儿表面上坦率天真,实则心思敏感,何况是他的错,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第69章 和好 柳姝婳有些松动,却还是闷闷不乐道:“你看着我为你着急害怕,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像个傻子一样多管闲事?” 萧佑心下急促,万分诚恳道:“没有!婳儿你莫要乱想,我当时高兴都来不及,只觉得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告知你一声,在想我的婳儿如此娇气的人儿却一个人骑马过来,冒着雨,又遇上祸事,是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惊吓,幸好你没事,我,心有余悸……” 他抚着胸口,酸酸胀胀的,没人知道,当时他有多想睁开眼将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一切真相,但他无法保证军营里是密不透风的,是否隔墙有耳。 柳姝婳只恨自己为何如此多眼泪,不过是听他说两句话就开始不争气地流泪。 萧佑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轻拍道:“婳儿看一眼我可好?” 柳姝婳顺势转身,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就用被子捂着头,眼泪全擦上面了。 萧佑知道她哭了,他的婳儿可是个小哭包。怕她闷在被子里透不过气,扯扯被子,哄道:“哭对眼睛不好,闷在被子里对身子也不好,出来透透气可好?” 柳姝婳冷哼,扯过被子又擦了把脸才把闷红的小脸放出来,深吸了口气接着一顿,凑近他小鼻子一动,“你竟然去喝酒了!” 他刚进来的她没注意,此时凑近他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顿时柳眉倒竖,娇声道:“说!你是不是去喝花酒了?” 平常他不管是心情好还是不好都不会喝酒,除非是在宴席上小饮两口。 萧佑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她还是有活力的样子好,娇俏可爱。 他俯身凑近她,满目柔意,嗓音低沉,带着些酒气,“你问问可有脂粉味?” 柳姝婳被他略带着醉意的双眸吸引,轻嗅,的确只有轻微的酒气,混杂着他身上清冽的甘松味。 “臭死了,走开走开!” 他凑得这样近,柳姝婳差点就被他蛊惑了,一把推着他的胸膛。 萧佑抓住她的手,放到胸口上,眼里郑重道:“婳儿,我年长你近十岁,经历,观念都与你有差异,我知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足,并不是一位好丈夫,或许你会觉得无趣,乏味,这些我都认,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学会如何做你的丈夫,可好?” 话中没有过多的修饰,说得都是他的心里话。看着与她年纪相仿的毛头小子,意气风发,潇洒不羁,为喜欢的女子献殷勤,他也会陷入自我怀疑,真的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分卷阅读90 照顾好她吗? 他的语气太过真挚,眼里迫切想要答案,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握住她的手心湿漉。 柳姝婳怔怔地看着他,良久启唇,“好。” 萧佑狂喜,大手一捞抱住她,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嘴角上扬,“谢谢婳儿。” 柳姝婳嘟着嘴,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别扭道:“这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没有给你解释的机会,以后你要是惹我生气了我尽量给你解释的机会吧。” 说完觉得自己太惯着他了,又凶巴巴道:“但是你以后不能把自己陷入危险,不然我还是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呸呸不吉利!” “好好,只要不涉及军中机要我都提前告知你与你商量,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然某个小哭包就要改嫁了……”萧佑最后酸溜溜道。 「噗嗤」一声,柳姝婳破涕为笑。 她的意中人不是翩翩少年郎,却是盖世英雄。 误会解除,两人相依偎,萧佑和她说起自己的年少经历,“我十三岁时父母被戎人所杀,尸骨无存,为报仇我毅然从军,看到了破碎的山河,流离的百姓,才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但天子威严不可触犯,我手握大军,驻扎雍州已经是惹得圣上不悦,朝臣不满,我身边危机四伏,接近我的人多是心怀不轨,所以……”眼中满是愧疚。 “所以你怀疑我也是派来接近你,获取机密的吧!”他不说柳姝婳也能猜到,鼓了鼓腮帮子又道:“我看着像卧底嘛?” “不像,卧底没你这么傻。”毫无保留,真诚待人。 “哼!” “如今战事已平,天气好点,我带你去看看我爹娘的衣冠冢可好?”萧佑低头询问,父母尸骨一直未找到,他便建了座衣冠冢。 柳姝婳心中心疼,环着他的腰,有些难受,她父母恩爱,从小受尽宠爱,从没有体验过痛失亲人的感受。 “以后我都陪你去。” “好。” 他无兄姐,每年祭拜都是孤身一人,从今以后有人陪他。 西燕大败,损失惨重,签下了停战协议,十年内不再侵犯大晋,并赔偿此时大晋损失,释放被抓去西燕的大晋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西燕王上签下协议后暴病,三王子拓拔骁上位,反对他的西燕旧贵族都身首异处,再有人敢有异议。 不管如何,西燕作为战败方,如今兵力不足,再无进攻大晋的可能,而大晋经过几次战役,也需要休养生息。 京城的圣旨也时隔半个月后到达萧府,护送圣旨和宣旨的人竟是御林军二等侍卫徐怀远! 一听到消息的柳姝婳按捺不住,满脸欣喜地抛下萧佑,提着裙摆跑向来人,“表哥!” 她和徐怀远关系亲近,准确来说和几位表哥表姐都关系很好,没有疏远。 徐怀远言笑晏晏地看着许久不见的表妹。 在快要拥抱上去的时候,腰间被一只强劲的大手揽住,接着萧佑站到她身边,对徐怀远皮笑肉不笑道:“徐大人不愿前来,萧某有失远迎。” 被他一打断,柳姝婳的热情消散了不少,也意识到场合不对,站在一旁乖乖巧巧。 徐怀远一眼看出萧佑眼中的占有欲和不悦,心下好笑,“萧将军客气,将军此次立下汗马功劳,圣上龙颜大悦,徐某有幸宣读圣旨。” 说着他打开圣旨,开始宣读。 萧佑携着柳姝婳和萧府众人跪下听旨。 一连串的赏赐如流水般送入萧府,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今封萧佑为定远公,另赐号建武大将军。” 第70章 喝酒 宣旨后,徐怀远笑意满满道:“圣上特意说了,今年端午在宫中为将军设庆功宴,让您携带夫人一同前去。” 意思是不日后萧佑和柳姝婳就要启程前往京城,至于等待着萧佑的到底是什么,无人得知。 不过能光明正大回京总归是好的,将军无诏不得回京是明律,所以萧佑也一直在寻找能带柳姝婳回京看望家人的机会。 最欢喜的莫过于柳姝婳了,笑眼眯眯,一上午拉着徐怀远问东问西。 “爹娘和阿弟在家可好?身子可是康健?阿弟学业如何了?” 一下子问这么多,徐怀远也一一回答,“姑父姑母都很好,把脉的太医说两人身子骨好的很,表妹莫要担心,至于阿澄,听说他在国子监更加刻苦,时常被夫子赞扬,照他这个态势,金榜题名不在话下。” 这份差事其实是他争取来的,当然少不了姑父的助力,为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看一看柳姝婳过得好不好,以便安抚家里人的心,他爹娘祖母兄姐可都牵挂着这位表妹呢。 书信里的话总归是报喜不报忧,亲眼见到表妹脸色红润,又和萧佑感情甚笃,他才松了口气,这下终于放心了。 徐怀远没有待很久,第二日下午便启程回京,其中带了不少雍州特产回去。 望着他 分卷阅读91 渐行渐远的车马,柳姝婳泪眼婆娑。 萧佑待看不见人后就掰过她的小脸,吻了上去,从额头到眼角,再到红唇,强势霸道,又不失温柔。 柳姝婳挣脱不得,只好依他。 周围三三两两的婢女看得羞红了脸。 虽说圣上会为萧佑设庆功宴,但雍州将士们的庆功宴还是如火如荼地进行。 傍晚,萧家军营。 宴会进行地热闹而畅快,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没有过多的觥筹交错和利益牵涉,坐席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参加的都是此次战役的众多将士,他们言语豪爽,不拘小节,喝酒畅快,淋漓尽致。 坐在上席的萧佑和柳姝婳看着底下,也很放松。 柳姝婳本来不打算来的,毕竟一群大老爷们的宴会,她去总觉得不自在,但他手下的将士们都很希望她去。 一位喝得有些醉醺的大胡子将军,端起酒碗,摇摇晃晃站起来,对着上头的柳姝婳道:“夫人,我敬您一杯。” 说着一碗就饮尽,衷心道:“您心肠好,我们都听说了,您又是施粥又是建德善堂救了不少百姓,要不是您带人来照顾受伤的兄弟们,他们也不会好的这么快,我敬佩您,祝您和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在场所有人都眼眶有些热,一同举起酒碗,“夫人敬您一杯,祝您和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他们都是粗人,其中有不少家里贫苦的人,但他们有恩必报,夫人心地善良,她的一些善举帮助了很多人,他们其实都铭记于心,真心祝福她和将军长长久久。 “谢谢诸位!” 柳姝婳被他们的热情感染,即使她喝的不是酒,但她趁着兴头拿过萧佑的酒杯,学着他们一饮而尽,却被辣到了嗓子。 又不好大声咳出来,只好闭着嘴巴,憋着气,涨红了脸。 萧佑本想代她喝酒,谁想到她竟然如此痛快,竟夺了他的酒杯。 见她憋着一口气,他把她按在胸口,低声,“莫要憋着,咳出来好受。” 柳姝婳压抑着声音咳嗽,待好受了些唇边出现一杯温水。 萧佑拍了拍她的背,轻斥道:“下次还逞不逞强了?” 烈酒入肠,柳姝婳的胃如火烧般,有些茫然地晃了晃头,“不逞了。” 这儿不透风,她有些难受,“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萧佑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说了声好,打算同她一起去,但刚起身就被几个将士围住了,“将军,我敬您一杯!” 柳姝婳摆了摆手,“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 外面的空气的确清新冷冽,风一吹,柳姝婳酒醒了不少,看到那边石头上坐着一个人,有些眼熟,她走过去试探道:“时安?” 时安拿着一小瓶酒,回头。 柳姝婳站在不远处淡笑,晚风吹过,凌乱了她的发丝,在夜空下她是那么的白净,像一轮皎洁的月亮。 他垂眸掩盖住惊艳,恭敬道:“夫人。” “你怎么在这坐着?不去里面和他们一起?” “我不喜欢热闹,怕扫兴。” “我听说是你救了将军,你可真厉害!”当时那人趁乱挥刀朝着萧佑胸口,要不是时安眼尖手快砍了刺客一刀让他失了水准,这下萧佑恐怕是真的命在旦夕了。 “是我应该做的,我答应你效忠将军。”即使没有答应她,他也会这么做。 “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其实手臂上划了一刀,但他不想说。 “那就好,不然你弟弟肯定要担心了。”时安的弟弟时康在书院里读书,平时除了柳姝婳,最牵挂的就是他的哥哥时安。 虽然是她说的是实话,但时安心中莫名有些怅然,他想问:你也会担心我吗? 心中挣扎,就要脱口而出时—— “婳儿,我们该回去了。”萧佑出来,大步流星走到她身旁,将外袍给她披上,接着淡淡瞥了眼时安。 时安捏紧了酒瓶又松开,恭声道:“将军。” “嗯,怎么不进去?” 时安的回答如出一辙。 萧佑也不在意,“在军营可还习惯?” 时安知道他指的是在一营里,萧佑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问他想要什么? 他说想去一营,萧佑的亲卫营。 萧佑答应了。 “回将军,很习惯。”大家都知道他救了将军后都对他和颜悦色,很照顾他。 萧佑颔首…… 酒意上头,柳姝婳脑袋有些晕乎乎,他们说的话分开来她还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就迟钝了,她扯着萧佑宽大的袖子,“怎么还不走呀……” 她仰着头,双颊粉嫩,双眸水光潋滟,嘟着嘴,呆呆地看着他,双手一晃一晃的。 萧佑眸色变得浓重,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好,我们回去。” 第71章 醉酒 分卷阅读92 柳姝婳到了马车上时已经彻底醉了。 白酒又名烧刀子,刚烈浓辣,后劲十足,一杯下去,对于柳姝婳这样的初饮者来说简直是火烧火燎。 她晕乎乎的,双颊绯红,眼神迷离,似一潭幽深的泉水。 她一醉,就喜欢乱动,坐着不安分,一会儿东倒西歪,一会儿趴在萧佑身上。 她脑子有些迟钝,看不清这人是谁,只觉得很熟悉。 萧佑扶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发顶,“坐好,莫乱动。” 马车再向前行驶,万一有颠簸她就容易磕到头。 可柳姝婳却觉得他在训斥自己,嘴一瘪,揪着他的领口哼哼唧唧,“就动就动……” 马车果真一个摇晃,她跌倒在萧佑怀里。 萧佑一惊,连忙托住她,这下,柳姝婳顺杆子往上爬,坐在他的双腿上,声音娇媚,“抱抱……” 潜意识里怕掉下去她又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秀口轻吐,浓郁的酒气夹杂着淡淡的女儿香,冲击着萧佑的感官。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醉颜酡红,最是致命。 萧佑自诩不是柳下惠,他一手拖住柳姝婳,两人间毫无缝隙,眼神幽暗,似要把她揉入血肉。 嗓音低沉略带沙哑,“婳儿……”莫要招他。 他的侧脸贴着柳姝婳的耳朵,她只觉得无比凉快,凑近蹭了蹭,还想要更凉快一点,“唔,好凉快……还要……” 身子也不安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搅地他心弦颤动,一瞬间只觉得去他娘的自持! “妖精!” 他惩罚般地含住她的耳垂,轻咬了一下,接着转过脸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噙住她的红唇,如饿狼般碾咬。 柳姝婳喘不过气来,发出娇吟。 驾车的侍卫听得脸红心跳,感叹他家将军太猴急了。 时光飞逝,步入三月,开春之际,草长莺飞。 经历了战事后迎来新的一年,雍州城的百姓们出门下地,开始播种。 萧佑同府衙相商,在适合的地方开辟新的土地,分发给田地遭到破坏以及城外安家的百姓。 同时他也把新培育出的种子分发给他们,并派了人去传授相关经验。 如今事务不繁忙,萧佑也多了时间陪柳姝婳,只要闲暇时,两人就会腻在一起,像极了新婚的小夫妻。 见她呆在府里是在无趣,萧佑处理完一切事情,安排好一切,带她出了城。 柳姝婳坐在马上,所经之处全然陌生,好奇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佑也不卖关子,“你不是说散心,我带你去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这个庄子距离城内有些远,原本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后来从了军,有了自己的府邸,他便将它改成了庄子,每年雇佣农人打理田地。 柳姝婳一听来劲了,“夫君的老家吗?离着很远吗?” “不远,过了这座山便是。” 柳姝婳雀跃,她也很好奇萧佑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不过…… 她眉头微皱,有些迟疑,“夫君爹娘……也在吗?” 她指的是衣冠冢,如果在的话,她什么也没有准备,贸然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嗯?”萧佑反应过来,“我爹娘的衣冠冢不在那,清明带你去见他们可好?” “好,听夫君的。” “还有……也是你的爹娘。”萧佑含笑道。 过了山头,视野开阔,入目的是几缕袅袅炊烟,零落的村舍紧挨着,绵延着一条又一条的耕地,田埂上还种着几棵李子树。 一处白墙绿瓦砌成的院子在其中格外显眼,萧佑带她来到门前,打理院子的奴仆收到消息主子家要来这住上几日后,早就将它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院子不大,看起来有些年了,里面只有一口井和粗壮的桃树,后面是一排房子,不过让柳姝婳惊奇的是树下竟然有一个秋千! 她挣开萧佑的手,跑到秋千前拽了拽,看起来很坚固,回头问萧佑:“你小时候也玩秋千?” 她以前院子里也有一个秋千,不过后来摔了一跤后,柳父就让人拆了,她撒娇都没用。 一旁的李老汉见了颤了颤,弯腰拘谨不安道:“主子,夫人,这是小的做的,小的孙子一直喊着要玩,小的便擅自做主弄了个秋千,求您宽恕。”未经主人家允许就动里面的东西,李老汉很是羞愧。 柳姝婳不以为意,但她没有回话,而是渴望地看向萧佑,透露着:我想玩我想玩的信息。 萧佑摆摆手让李老汉退下,“无妨。”接着无奈地来到她身后。 柳姝婳坐上去,悬着腿,娇俏道:“推吧!” 萧佑听从她的指挥,掌握力度一下轻一下重地将她推高。 体验着越荡越高飘起的感觉,柳姝婳笑的动人,眼里如星光般璀璨,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儿… 分卷阅读93 …” 萧佑不禁被她的高兴感染,听着她的笑声,柔情似水。 院子四面环山,阻挡了冷风,长满花苞的桃树总有几朵想要争奇斗艳忍不住先开了,此时随着她的笑声摇曳生姿。 “想听我小时候的事吗?”夜晚星空绚烂,两人用膳后依偎在秋千上,萧佑柔声道。 “想。”柳姝婳盯着他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萧佑开始回忆,“我其实和爹娘不大亲近,我爹是个退役老兵,伤了腿,我娘生我时伤了身子,时常喝药,我爹为了带我娘去治病,在我十岁那年将我留在伯父家。” “后来雍州年年战火不断,叛军到的地方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当他们途径这里时,我恰好跑去山上挖野菜了,回来时全村被屠杀,无人生还……” 回想起他满心欢喜地回来时看到的一片火海,倒在血泊中的伯父一家,睚眦欲裂,双眸充血。 柳姝婳望着他眼睛里的仇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抱住他,“后来呢?” “后来我又得知我爹娘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杀了,尸骨被山中野兽啃咬……” “对不起……”柳姝婳心怀愧疚,她没想到他的身世是这样,有些后悔让他回忆起这些痛苦的经历。 “傻瓜,是我要与你说的,何况我已经报仇了。”萧佑收敛起眼中的情绪,笑着对她说。 第72章 回京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如何?”萧佑转移话题。 柳姝婳望着他带笑的双眸,更心疼了,他真的释然了吗? “我小时候……”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和萧佑的人生完全不一样,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交集。 萧佑将她微凉的手放进手心,“我也很想知道婳儿小时候的样子。” 柳姝婳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突然扑哧一笑,“你真的要听吗?” “嗯。”萧佑颔首。 “我小时候可讨人喜欢了,见到我的人都夸我长得漂亮,又乖巧可爱,我还是书院里课业最优秀的贵女呢,经常被夫子夸……”柳姝婳一说起来滔滔不绝,看得出她以前过得无忧无虑。 “不过也有一件很丢脸的事……”柳姝婳觑了他一眼,见他心情好点了,咬咬牙道:“我说了你不许取笑我。” 萧佑挑眉,“好,不笑。” “我六岁时偷偷溜出去买糖吃,被粘掉了两颗牙齿后不敢回家,就躲在一个地方哭了一下午,后来睡着了,爹爹娘亲派人找了个天翻地覆才找到,然后我就被娘亲揍了一顿屁股……再也不敢出去了……”虽然她长大了又开始撺掇阿弟帮她打掩护。 萧佑记住答应她的不笑她,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掩盖不住,随意问道:“你躲在哪儿?” 柳姝婳浑身僵硬,表情有些皲裂,片刻后幽幽开口道:“我院子里有个狗洞,平时被花草掩盖着很难发现……” 她当时既伤心又害怕,伤心自己没了牙要变成丑八怪了,又害怕爹娘看到她突然掉了牙齿会追问。 所以只敢躲在那,还是她睡着时翻了个身红色的鞋露了出来才被人发现。 「扑哧」,萧佑忍不住笑出了声,脑海中浮现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钻狗洞偷偷跑出去买糖吃,掉了牙后躲在洞里不敢回家,哭着哭着睡着了,被发现后趴在娘亲的腿上挨揍。 柳姝婳本来就不大想说,被他这么一笑,哪里还心疼他,赖在他怀里恼羞成怒道:“你不是说不笑的吗?!” 萧佑握拳抵在唇边轻咳,“抱歉,没想到婳儿小时候如此……娇憨……” 顽皮到底是没说出来,怕惹恼了她,不过他又揶揄她,“传言都说柳家大小姐姝雅娴静,知书达理,我怎么瞧着是诓人的呢?” 柳姝婳鼓了鼓嘴,不服气道:“那都是他们说的,我只是不爱和不熟的人来往而已。”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私底下什么性子,他们也不会管这些传言如何,反正对她无害便是。 “怎么,夫君喜欢娴静的女子?”柳姝婳哼了声,故意道。 萧佑捏了捏她的小脸,“再撅就能挂油瓶了,婳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要是你。” 见他如此坦白,柳姝婳反而不好意思了,心却跳得极快。 在庄子里住了两日,两人便回了,开始准备回京的事务。 边境太平,此次回京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毕竟圣上似乎另有所图,只要圣上不发话,萧佑便不能回来。 要带的东西实在多,十几个大箱子。 这还是柳姝婳精简后的,一些重要的难以保存的,她都放进了空间里。 如今空间的作用好像对她来说就是储存东西了,里面一些当代能运用,制作的药物,兵器,农具她都誊写下来交给了萧佑,至于后期怎么安排,她就帮不上忙了。 四月初四,清明。 极少下雨的雍州近日也下起了绵绵细雨,整个雍州被缠绵的春雨环绕,有种雨雾蒙蒙的朦胧感。 分卷阅读94 萧佑携着打扮素净的柳姝婳一同去了望归山。 望归山是雍州有名的一座山,只因山里有一座寺庙——望归寺。 当地人不兴烧香拜佛,所以雍州寺庙极少,但有时又寄希望于神佛,所以望归寺的香火一直旺盛。 萧佑将他父母的衣冠冢也葬在了寺庙后山,灵牌供奉在前堂。 山路湿滑,萧佑怕她摔着,蹲下来将她背在身上。 “夫君,你说爹娘会喜欢我吗?”柳姝婳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 啊呸,她才不是丑媳妇,是俏媳妇! 萧佑背着她山上依旧脚步稳重,不见喘气,安慰她道:“莫担心,他们会很欢喜你的。” “真的吗?我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去过祭拜他们,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我往年也是每年祭拜一次。”萧佑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安心。 下雨天寺庙人烟稀少,两人来到衣冠冢前插香倒茶跪拜,清理了周边的杂草,说了些熨帖的话。 雨势突然大了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萧佑护着柳姝婳来到前堂,这是香客祈福的地方。 恰好寺庙方丈出来,见到两人道了句“阿弥陀佛,施主有礼。” 接着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符纸递给萧佑:“萧施主,这是您求的符,老衲按您的要求为其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您收好,莫要沾水,阿弥陀佛。” 萧佑接过符纸,道谢:“多谢方丈。” 方丈走后,柳姝婳好奇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萧佑还求了符? 萧佑将符纸折好,从她腰间解下荷包。 里面只有一块未经打磨的暖玉,本来是和它一道放着的事是她爹娘为她求的平安符,但那次给了萧佑,她又不舍得丢掉荷包便一直带着。 萧佑将平安符塞进里面,系回她的腰间,嘱咐道:“莫要沾水,否则不灵。” 这是他为她求来的,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虑。 三日后,启程回京的队伍浩浩汤汤。 出发前雍州百姓和将士前来相送,泪眼婆娑。 萧佑在雍州的威望极高,甚至盖过圣上,不然也不会遭人忌惮。 “将军和夫人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哟——” “是啊,不过那么丧气做什么,将军和夫人可是去京城享福的,圣上亲自为他们设宴呢!” “不过话说来,两人真是般配哟!” “呃……”回京的路不全是陆路,在到达荆州后改了水路,经过扬州、徐州一路向北,到达京城。 第73章 抵达 因为改了水路,所以行程缩短了很多,到达京城时是四月下旬,一行人在郊外驿站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前往京城。 京城城门外,御林军列队护卫,为首的柳松云率领百官迎接,场面异常盛大,等待着萧佑的车仗。 车仗迟迟不来,一位列于后几排的紫衣服乌纱帽的官员有些不安,忐忑道:“王大人,圣上让我们礼部亲自去迎接萧将军,如今我们却只在城门等候,您说他是否会怪罪我们?” “是啊,这萧佑年纪轻轻打了无数胜仗,圣上如此重视,前途不可限量啊,要是怠慢了他,今后我们可都……”另一个品阶低些的官员对礼部尚书道。 他们口中的王大人目视前方,是个身材瘦小的老头,绿豆大小的眼里却透露着精光。 他听了不悦,回头低斥,“这是韩大人的意思,你敢忤逆?韩大人位高权重,这萧佑不过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而已,来到京城毫无根基,谁轻谁重你们分不清?” 在他看来,打仗和做官可是两码事,萧佑打仗厉害,但进入朝堂可就不一定了,生性莽撞的武官根本斗不过他们,礼部尚书嗤笑。 但他却忘了他追捧的韩大人曾经也是带兵打仗的莽夫! “可是萧佑夫人可是柳相的女儿……” 京中两大势力,柳家和韩家,韩家出了个贵妃和三皇子,颇受圣宠,略胜一筹; 但柳家门生遍布朝野,何况柳相可是圣上初登基时亲封的殿试状元,夫人又是现御史大夫的妹妹。 “哼,这门婚事本就事发突然,柳相待不待见萧佑还不一定呢!你没瞧见柳相没有丝毫喜悦吗?”礼部尚书冷笑。 百官之中,他们的职位不显,位于队尾,加上声音压低,无人注意。 城内街道两旁俱是御林军伫立,维持秩序,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店铺门口,茶楼上……人满为患,踮足而望,都想瞧一瞧传说中的萧大将军。 终于,车仗渐显。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望去。 “嘶——”抽气声络绎不绝。 为首的萧佑依旧是一身银白色盔甲,坐于疾风之上,高大魁梧,英姿勃发,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没有戴面具的轮廓棱 分卷阅读95 角分明,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睥睨天下,令人噤若寒蝉。 一阵安静之后是人头攒动,沸沸扬扬。 二楼茶馆靠窗的位置是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里面两男两女,看衣着是富贵人家。 黄衣女子从下方热闹的场景中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接着目露不屑,“哼,那萧佑长得倒是不错,便宜柳姝婳了!” “韩心蕊,你这话就不对了,要也是便宜卖萧佑了,你说是不是青阳?”一位手持折扇的公子哥抵了抵身边的好友。 韩青阳却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争论,目光怔怔地凝视着那辆马车,他知道柳姝婳一定在里面。 但马车严严实实的,他什么也瞧不见,神色黯然间转而望向前方骑马的萧佑,目光冷然。 刹那间萧佑转头,两人对视,瞳孔不经意间微缩,眸底凌厉的光芒闪过。 韩青阳连忙收回视线,手心微湿。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韩心蕊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不满道,“林大哥喊你好几声了也没反应,你不会又在看柳姝婳吧?”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淡蓝色衣裙女子握筷的手一顿,脸色白了两分,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抱歉林兄,刚才我没听到。”韩青阳向林瑜道歉,接着拿出兄长的姿态训斥韩心蕊,“胡说什么?柳小姐已经为人妻,你莫要伤了人家清誉!” 韩心蕊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哥哥就是口是心非。 柳姝婳在的时候不主动积极,现在在这黯然神伤,柳姝婳又瞧不见。 听他这么说,蓝衣女子松了口气,接着对韩心蕊温柔细声道:“心蕊,表哥说的对,柳小,哦不,萧夫人已经嫁人,我知你们以前有纠葛,但现在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她扯起一抹笑,余光看向韩青阳的神态。 “你懂什么?在这充什么好人?”韩心蕊却最不耐烦苏怜梦这副模样,又不是她亲姐,在这说教她?况且她和柳姝婳之间的纠葛关她什么事? 苏怜梦闻言神情受伤,眸色黯然。 但在场却没有人安慰她,韩青阳是懒得说,不然他妹妹韩心蕊只会吵的更凶,林瑜则是看着她这幅姿态,眼中嘲讽一闪而过。 要不是他见过苏怜梦的真实面目,他也会被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 苏怜梦低垂着目光,屈辱一闪而过,捏紧帕子。 萧佑身为臣子,返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拜见圣上,所以岔道口他和柳姝婳分开,向她解释,“圣上在等我,你先去回家看看岳父岳母,出宫后我去寻你。” 柳姝婳抑制不住笑容,点点头。 萧佑揉揉她的发顶,眼里满是宠溺。 柳府…… 恢弘大气的正门前,柳母携着柳望澄满心焦急,望眼欲穿。 “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身边的嬷嬷安慰她,“夫人,这才不到晌午,许是路上拥挤,耽搁了吧,敏莫急。” 柳母怎会不急,女儿远嫁边关,大半年未见,听说圣上准许萧佑回来后更是茶不思饭不想。 柳望澄虽然没有说话,可眼里的喜悦却是压不住。 “来了来了!” 精美的马车驶进柳府前的青石板上。 马车一停,柳姝婳迫不及待下去朝他们跑去,“娘!” 这一声,所有人热泪盈眶。 “诶!娘的婳婳受苦了!”柳母一把抱住柳姝婳,眼泪流了下来。 “来,让娘看看。”松开她仔仔细细上下打量,鼻子一酸,“瘦了,也变漂亮了。” 柳姝婳抿嘴一笑,“娘也更漂亮了。” “小滑头。”柳母刮了下她的鼻子。 “阿弟!”柳姝婳一手拉过一旁的柳望澄,感叹道:“阿弟又长高了,还变俊俏了!都是是个翩翩少年郎了!” 眼前的少年一身蓝衣,皮肤白皙,黑曜石般般的瞳孔,清澈见底,高挺英气的鼻子,薄唇红润。 不过十四,就已经高了她一个多头,想当初她走的时候也就矮了他半个头。 第74章 隐疾 柳望澄被她夸的耳根微红,“阿姐……” “扑哧,娘你看,阿弟害羞了。”柳姝婳故意捏了一把他的脸,心道:手感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好啦,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不过……”柳母瞧了瞧身后,疑惑道:“姑爷怎么没有跟着你来?” 柳姝婳一手挽着一人,解释道:“他和爹爹一同进宫面圣去了,可能要晚一点回来,我饿了,我们快进去吧!” 午膳时,一大桌子柳姝婳爱吃的,母女三人聊到了柳望澄的学业。 “娘,阿弟不是在国子监备考吗?怎么回来了?” “他呀,一听说你要回来了就向夫子请了假,明日再回去。” “你是不知道你阿弟在你走后有多用功,国子监的夫子说他 分卷阅读96 每天丑时,第二天卯时又起来……” 柳姝婳心疼地给他夹了根鸡腿,“来,阿弟,多吃点。” “娘!阿姐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说点开心的事好了。”柳望澄羞恼道。 “什么开心的事?你抱着那个娃娃偷偷哭了的事吗?”柳母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揭他的短。 柳姝婳的心酸酸涨涨的,她知道她阿弟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最重感情,最要强了,那个娃娃还是她初学女工时绣好的第一个比较大的成品,送给了柳望澄,上一次见他哭还是八岁时因为她不见了吓得大哭。 “娘……阿弟学业辛苦,我们就不打趣他了,你们呀,好好的,身体健康,女儿就放心了!” 皇宫,勤政殿。 萧佑和皇帝谈完话后正要退下,年过半百面容有些灰败的皇帝却突然问了句:“爱卿和柳家姑娘如何了?” 萧佑顿足,一时拿不准皇帝是何意,于是如实道:“回圣上,相处和睦。” 皇帝听了脸上多了些笑意,“那就好,你还没见过你岳父岳母吧,有空去拜访一下。” “是,微臣打算明日正式去拜访岳父岳母。” 皇帝听了抚掌大笑,“好,甚好。” 正笑着,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圣上,九公主来了。” 九公主不是圣上最小的公主,却颇受宠爱,生母是韩贵妃的庶妹,难产生下九公主后撒手人寰,贵妃见了怜惜她,亲自抱来养。 但,这可是位不好惹的主儿,说得好听是天性率真,说难听点是嚣张跋扈,盛气凌人。 这不,萧佑刚出宣政殿的门就撞上了九公主。 一袭红衣,容貌明艳,见了萧佑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后心中惊艳后娇喝:“你就是萧佑!”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语气中一股不屑,萧佑淡淡说了声「见过九公主」便走了。 九公主不满他的态度,拦住他,这宫里宫外上上下下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好好巴结,怎么这萧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萧佑不悦,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看死人,“公主还有何事?” 九公主一下子被他的眼神骇住了,有些呆滞。 “既无事,臣先走了。”萧佑说完,大步流星走了。 徒留九公主一人留在原地跺脚,“你!你给本公主等着!” 萧佑是吧,本公主记住你了,下次再见到你看本公主不收拾你。 说完她进去找皇帝,一开口就是哭诉,“父皇,那个萧佑太目中无人了,您可要好好防备他呀!” 皇帝拉起他最宠爱的女儿,慈爱道:“他怎么了?” 九公主一听有戏,立马告状,将事情添油加醋说给了皇帝听,末了又忿忿道:“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骨子里就是卑贱的即使打了胜仗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教养!” 听到她这话的皇帝脸色一点一滴冷了下去,神色冷漠地看着她,饱含威严和冷酷道:“九儿,你过了,下次不要让朕在听到这样的话,现在回去面壁思过!” “父皇?”九公主不可思议道,父皇从来没有罚过她,今天为了一个萧佑让她面壁思过? 皇帝知道她在想什么,喊来大太监,“送公主回去,让教养嬷嬷好好教一下。” 九公主不好忤逆皇帝,只好愤愤地走了。 出宫时一辆马车恰好进宫,上面刻着「韩」字。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晚风吹起各自的帘子,四目相对,冷光乍现。 马车过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那是谁的车?” “韩家。” “萧家。” 柳姝婳的闺房里,柳母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婳婳,你老实跟娘说,那萧佑对你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柳姝婳拍拍她的手背,娇声道:“娘……我不是说了吗,夫君他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 怕她不信,柳姝婳又拿了几件能凸显出萧佑对她很好的事说给她听。 柳母见她脸色红润,神情愉快,没有一丝勉强,也就真正放心了,想来萧佑真的是个良人,虽说年纪大了点,也不知长相如何? “娘再多嘴问一句,姑爷府里可有妾室通房之类?” “没有的,夫君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就连照顾他起居的都是小厮。”柳姝婳好笑地看着柳母,无奈道。 “那就好,你俩和和美美的,再生个大胖小子,娘和你爹也就真的能放心了!”柳母叹了一口气。 柳姝婳被她这话弄得满脸通红,生什么大胖小子,她和夫君都还没…… 她的异样被心如发丝的柳母捕捉到了,大惊道:“你们该不会,还没圆房吧?!” 柳姝婳一顿,如实点头。 柳母:“……” “他该不会是身患隐疾吧?”不然放着她家如花似玉的女儿,竟然把持住? 柳姝婳:“……” “哎呀娘你想多了,是夫君说……我还小 分卷阅读97 的,不宜过早怀宝宝……”虽然可以喝避子药,但那玩意儿很伤身,不能多喝。 “好吧,你俩的事,娘也不多操心了。”柳母幽幽道,“待他尝到了甜头你就晓得苦了……” 夜半时分,柳姝婳却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因为见到家人后的兴奋,或许是因为不习惯一个人睡…… 蓦地,窗户微动,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潜了进来,夹杂着冷冽的甘松味。 第75章 承诺 高大的身子凑了上来,搂住她的细腰。 柳姝婳闻着熟悉的气息一缩,滚进他的怀里,迷蒙道:“夫君……” “嗯,怎么怎么还没睡?”萧佑将她的手放进怀里,柔声道。 “睡不着,夫君怎么来了?不是说明日再来吗?”柳姝婳眨巴着眼睛。 “没有婳儿在身边睡不着。” “油嘴滑舌!要是让爹爹知晓你竟然翻墙到我房里也不知道会怎么看你!”柳姝婳皱着鼻子,戳了戳他的胸膛。 萧佑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在手里把玩,歪头挑眉,“夫妻同睡有何不对?要是岳父知晓我和你如此恩爱,想必也会欣慰。” “嗯哼!” 翌日清早,柳姝婳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空荡荡,还有一丝温热,脑子清醒了几息又睡过去了。 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夫人,夫人醒醒,老爷喊您去前厅,姑爷来了!”婢女轻拍被子,唤醒柳姝婳。 “唔……谁来了?”柳姝婳有些没反应过来,姑爷?什么姑爷? “姑爷,就是萧将军,老爷让您去前厅。”婢女又重复了一遍。 “噢!”柳姝婳从床上爬起来,“告诉爹爹我待会就去了。” 柳家前厅。 柳父柳母和萧佑相对而坐,上好的龙井茶香弥漫在空气中。 萧佑先开口,歉然道:“小婿唐突,第一次拜见岳父岳母,望您二位莫怪罪。” 柳父还未开口,柳母开口道:“不唐突不唐突,将军常年镇守边疆,日理万机为大晋,我们怎么会怪罪?” 柳母眼里闪过满意,这萧佑模样俊俏,身形修长,气度不凡,性子看着也是稳重,倒是配得上她家婳婳。 “晚辈不敢托大,您唤我长瑜。” “也好,长瑜回京后打算待多久?”柳母慈爱道,“这京城吃的玩的都多,多呆些时日也无妨,老爷您说是吧?” 说着捅了捅柳父的手肘,示意他说话。 柳父是一位长相儒雅清隽的男子,虽已近不惑之年,但仍然看的出年轻时也是位清俊公子。 他脸上带着笑意,对柳母道:“长瑜在这待多久是由圣上决定,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不过如今战事稳定,雍州安宁,想必长瑜应该能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了。”柳父说着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道。 “岳父说的是,圣上已经赐我城西宅子,想必我和婳儿会在京城住上许久。” 至于是多久,就要看圣上什么时候何时放人了。 “这?你和婳婳一起住在柳府不好吗?怎么要搬出去?”柳母急了,她还想天天见到她女儿,以解当初的相思之苦。 “你这说的什么话?长瑜有圣上赐的宅子自然住在那,何况婳婳和他成婚了,再住在柳府像什么样子?不说落人舌根,便是圣上也不会高兴的!”圣上性子多疑,萧佑手握重兵,难保他不会多想。 萧佑赞同地颔首,含笑道:“岳母莫要担心,若是您想念婳儿,我便带她来看您。” “长瑜真是体贴,婳婳有福了。”柳母欣慰地点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皱眉道:“就是某个小懒猪日晒三竿了还没起床!” 两人知道她指的是谁,柳父含笑无奈道:“昨儿舟车劳顿,婳婳许是累着了,咱们再等等。” 说完转头,语气温和却透着一股威严对萧佑道:“长瑜可是等累了?不妨我们先去用膳?” 萧佑毫不犹豫摇头,“不必,我们再等等。” 正说着,柳姝婳一身朱砂色衣裙,发饰精致,檀口不点而红,眉眼盈盈,从外面匆匆赶来,一进门朝着柳父柳母娇俏道:“爹爹娘亲安好!” 说完跑到柳父身边,像小女儿家一样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爹爹女儿好想您啊!” 柳父仔细瞧了她的脸色,宠溺到:“爹也想你,瞧着怎么瘦了,可是没有好好吃饭?” 柳姝婳从小就有不爱吃饭的毛病,尤其是夏日里苦夏,一个月她或许能瘦近十斤? 柳姝婳噘噘嘴,不满,“人家只是变苗条了,哪有不好好吃饭,是吧?夫君?” 见她视线里终于有他,萧佑那丝不高兴消散,也不揭穿她,“婳儿的确按时吃饭,或许是口味不适应,是我欠虑了。” 柳姝婳满意他的识相,心情愉悦又甜蜜,“爹爹你看是吧?” “婳婳长大了,为父很欣慰啊,哈哈哈。” 分卷阅读98 去用膳时碰到了出来的柳望澄,柳父招手让他向萧佑问好,“澄儿过来,这是你姐夫,问声好。” 柳望澄早就听过这位姐夫的传言,如今一看根本不是传言里的那样,但他也没有多热情,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声“姐夫好。” 午膳时桌上其乐融融,只有柳望澄默不作声。 用完膳后,待柳父柳母走了,他对萧佑道:“我有话和你说,阿姐先回去吧。” 柳姝婳:“?”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阿弟你竟然有秘密不告诉我?”柳姝婳一脸受伤。 柳望澄一见,焦急道:“阿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只是想和姐夫说两句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未时便要回国子监,以后只要休沐时才有机会回家。 柳姝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焦急做什么?既然你俩有话说,我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回头,“待会你回国子监记得告诉我,我去送你,莫要落了东西。” 周围只剩两个人,柳望澄直直地看着萧佑,神情认真,“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阿姐,但是你一定要对她好,不许让她伤心。否则……否则我即使打不过你,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到后面语气恶狠狠,眼里是冷意,活脱脱像一个护食的小崽子,没有平日里的温和清冷。 萧佑冷峻的脸庞浮现一丝笑意,不是取笑,而是赞同,他对上柳望澄的视线,没有丝毫糊弄,郑重承诺,“好,我定当珍重!” 第76章 宫宴 城西定国公府。 这是皇帝新赐给萧佑的府邸,占地面积广,精致绝伦,正红朱漆大门上悬挂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是由圣上亲自题写的四个大字——定国公府。 府内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雕梁画栋,让人误以为是进入了山水园林。 此时主院却一阵嘈杂,管家指挥着下人们搬运家具,布置院子。 刚回府的萧佑一踏进院子就迎上了管家笑脸,“将军您回来了?” 按理来说圣上封他为定国公,下人们应该喊国公爷,但萧佑不大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依旧被称为将军。 “嗯,这是在做什么?”萧佑抬眸看着进进出出的人问道。 “回将军,您上次吩咐奴才订的家具和花都到了,奴才正让人搬进去呢!” 国公府原本是一切布置好了,就等主子们住进来,但夫人因为思念家人所以回来后一直住在柳府,而萧佑回来的第一天就让人把夫人从雍州带回来放在褚玉苑的东西搬去了墨渊居,也就是将军的院子。 明眼人看就是夫妻二人要同居,这在高门大户人家实在是罕见,即便再恩爱的夫妻也都是有各自的院子,很少同居一院。 后来萧佑又往屋内添置了不少东西,地毯,妆奁,小榻等。 萧佑颔首,长腿一迈,进了墨渊居,下人们纷纷下跪问安。 萧佑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你们忙你们的。” 墨渊居的主屋经过重新布置,许多东西都是为柳姝婳添置的,多了几分温馨和人味,少了些冷冽。 萧佑转了一圈,环视四周,回想柳姝婳闺房的布置,对身后的管家吩咐,“夫人爱花,多在院子里种着花草,那棵海棠树下让人做一架秋千,屋内莫要燃味浓的香料,夫人不喜欢,另外床榻上多垫几层被褥,这儿挂上辰砂南珠帷帐……就先这样吧。” 好在管家记性好,一口气能记住这些吩咐,心中暗想:主子们感情真好! 五月初五端午,也是皇帝为萧佑设的庆功宴。 宫宴设在太和殿,邀请了百官极其家眷,声势浩大。 殿内金碧辉煌,灯火通明,金漆雕龙宝座上无人,底下歌舞升平,鸣钟击荡,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圣上未到,底下的大臣们觥筹交错,互相来往。 其中以柳父这一桌最为热闹。 “柳相大人,下官敬您一杯,恭喜您喜得佳婿啊!”身穿深蓝色官服的官员来到柳父面前谄媚道。 有他先开口,其他人都来恭贺柳父。 “萧将军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前途不可限量啊!” “柳小姐才貌双全,萧将军雄才大略,两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是啊,恭喜柳相,贺喜柳相!” “呃……”在坐的谁不知道圣上是借着端午宴会嘉奖萧佑,对萧佑他们不熟,暂时找不着机会露脸,但接机在柳相面前露脸也行啊。 旁边的与韩国公府交好的官员却是看不下去,冷哼一声,“正是见风使舵,狗腿子做派!” 见韩瑞的脸色不好,他又谄媚道:“国公爷莫要理会他们,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罢了,要说最得圣上跟前第一红人,还当属您!” 韩瑞放下酒杯,冷睨了他一眼,“你倒是识相。”b 分卷阅读99 r   “当然当然,下官可是您一手提拔的,当然效忠您了。”官员弓着腰作揖,点头哈腰道。 一刻钟后被邀请的官员陆陆续续坐下,就连太子和三皇子都入宴了,还不见萧佑两人的身影。 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这萧将军真是谱大,这会儿还不见人影!” “就是,谁让人家打了胜仗呢?” “圣上要来了,他不会和圣上一起吧?” “许是耽搁了吧,你们少说两句。” “呃……”正说着,外头传来响动。 “圣上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身穿金色龙袍的皇帝携着韩贵妃前来,身旁是萧佑和柳姝婳夫妻。 群臣下跪,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坐上上座,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这才起身看向上座。 这一看,大惊。 萧佑夫妇果真和圣上携同而来。 男的俊美女的绝色,当真是郎才女貌! 皇帝对萧佑和颜悦色道:“萧爱卿快快入座吧。” 又对底下众臣道:“今日是端午宴,也是为萧爱卿设的功宴,众爱卿莫要拘束啊!” 皇帝一番话后,宴会才真正开始。 其他桌都是分为前后桌,前桌男子,后桌女眷。 但萧佑和柳姝婳这一桌只有两个人,所以共用一桌,甚是扎眼。 更别说入座时萧佑还小心翼翼为柳姝婳整理裙摆。 宫宴虽说盛大,但也无聊。 有些官员想来结交,却碍于萧佑的气势,冷峻深沉,他不经意间看你一眼就浑身哆嗦。 九公主在斜上方冷眼旁观,“装腔作势!” 转头对身边的宫女低声道:“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宫女迅速看了眼四周回道:“回公主,都办好了。” 上头的韩贵妃雍容华贵,娇媚艳丽,一举一动间媚态十足,浑然天成。明明已过四十,看起来却不过三十。 韩贵妃余光注意到九公主的动作,唇角勾起。 添茶的宫女是新来的,手脚不利落,为柳姝婳倒茶时手一抖,倒在了她衣服上。 宫女吓得跪地磕头,“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恕罪!” 萧佑动作迅速地拉过她的手,焦急道:“有没有烫到?” 正装厚重,柳姝婳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衣裳脏了。” 见小宫女瑟瑟发抖,又道:“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宫女劫后余生,“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奴婢带您去换身衣服吧。” 柳姝婳想了下也好,“好。” 萧佑冷冷地看了眼宫女,吓得她又一哆嗦想跪下,就见他拉起柳姝婳道:“我陪你去。” 宫女心一紧,没想到他会跟着去,还想说什么就对上萧佑的眼神,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罢了,人带到了便是。 第77章 香料 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萧佑和柳姝婳跟着小宫女去了更衣间。 宫里太大,稍不留神就会迷路,两人跟着小宫女弯弯绕绕走了一刻钟还未到。 柳姝婳疑惑道:“怎么还未到?可是走错路了?” 小宫女一僵后泰然自若道:“回夫人,原本有条近路,但前不久有些破损,如今正在修护。” 柳姝婳了然地点点头。 而萧佑则是抿着嘴,背手的手指摩挲。 小宫女走得更快了,脚步带有些急促。 不喜欢宴会气氛,出来透气的韩青阳一个人站在凉亭里,望着湖面波光粼粼,回想起宴会时的场景,心中苦涩。 抬头却看到柳姝婳,正惊喜,却也看到了萧佑和宫女,怔住。 罢了,莫要去打扰她了。 只是,那个带路的宫女为何如此眼熟?好像在九公主宫里见过,而且此处偏僻,他们来这边做什么? 思索间,韩青阳已经迈步跟上去了。 而另一边,九公主看到两人走了后,她也假装有些不适,向皇帝告退,不经意间和贵妃对视。 虽然没有按计划走,但也影响不大,终归是要让萧佑吃不了兜着走。 出了太和殿后她走了条近路,先一步到了明光殿。 到了明光殿后小宫女带柳姝婳去更衣间,徒留萧佑一人在原地等候。 这时小宫女出来,对萧佑道:“萧将军,这里没有适合夫人的衣裙,所以奴婢要去尚衣局,请您到偏殿休息片刻,奴婢很快便来。” 萧佑眸光清冷,直直地睥睨眼前的宫女。 就在宫女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开口道:“嗯。” 宫女松了一口气,招来另一个宫女,对她道:“带将军去偏殿,好生伺候。”b 分卷阅读100 r   宫女带着萧佑走到偏殿门前,弯腰恭敬道:“将军,便是这里了,里面备好了茶水点心。” 萧佑推开门,一缕清香飘出,他正要跨过门槛,突然回头问道:“你为何不进去?” 被发问的宫女浑身一凉,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回将军,奴婢还有其他活要干,况且若是让萧夫人知道奴婢与将军共处一室怕是会不高兴。” 萧佑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不再发难,进了偏殿。 越到里面香味越浓,萧佑抬手在身上轻点,为自己封住了穴位。 再往里间,有一床榻,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萧佑警惕地环顾四周,掀开帷帐,一张女子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萧佑回想许久,才想起此人是九公主!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通了所有的环节和目的,从宫女失手倒茶他就直觉不对劲,便一路警惕,没想到竟是如此! 随着室内的香味越来越浓,床上的九公主嘤咛一声,双颊酡红,扯开了衣领。 萧佑眼神狠厉,当即从窗户翻身而出,向更衣间奔去。 这是一个局,为了达到目的,明光殿几乎无人,原本有一两个宫女,如今更是不见一人。 萧佑推开更衣间的门,里面也有淡淡的香味,只是和偏殿里的不一样,不是合欢香,而是迷迭香。 萧佑倒了杯茶将香炉灭了。 在里间找到昏睡的柳姝婳,他把了脉,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萧佑轻唤了两声,冰凉的手指贴在她红润的脸颊上。 感受到凉意的刺激,柳姝婳微微皱眉,悠悠醒来,脑袋有些沉重,茫然地看着萧佑,“我这是怎么了?夫君你怎么在这儿?” 萧佑扶起她,给她倒了一杯茶润喉,“我们被算计了。” 柳姝婳大惊,不可思议,“有人要害我们?” 但回想起刚才的一切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她记得自己跟着宫女进来更衣间,不久后头有些晕,接着便昏过去了。 “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拉起她往外走。 外面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萧将军,萧夫人,你们可在这?” 两人相视一眼,从缝隙中看全了此人的样貌,俱是一惊。 是韩青阳! “他怎么会在这?”柳姝婳惊呼。 韩青阳她是认识的,京城有名的公子,虽然每次见到她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你认识他?”萧佑蹙眉。 这人他也认识,至于是怎么认识的,那就要说回京那天了,茶楼上目光不善盯着他的就是此人。 今晚在宴会上才知此人是韩国公世子,只是时不时看向柳姝婳的目光让他不悦。 “是韩国公世子韩青阳,只是他不在宴会,跑来这做什么?” 正说着,只见屋外的韩青阳朝着这边走来,柳姝婳抓住萧佑的胳膊,“呀!他往这边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要出去吗?” “你想出去和他见面?”萧佑挑眉,觑她一眼。 柳姝婳疯狂摇头,她和韩青阳又不熟,刚才不回应,现在出去撞面岂不是很尴尬? 见她拒绝,萧佑心下满意,环着她的腰来到橱柜里,看着外面。 韩青阳喊了两声无人回应,也不见这里有任何宫人,只觉古怪的紧。 他明明看见他们来了这里。 韩青阳推开更衣间的门,转了两圈都未见一个人,心下不解,明明桌上的茶壶还有余热。 找不到人,他也只好放弃,出门后转去了偏殿。 狭小的空间内两人紧挨着,密不透风,柳姝婳身上的幽幽清香刺激着萧佑。 他虽然吸入的合欢香不多,却还是有些影响。 如今香料发作,他粗喘着呼吸,眸色浓郁,额间有一丝汗。 “夫君你怎么了?”柳姝婳察觉到她的异样,目光担忧,抬手为他擦去额头的汗,“你是不是很热?” 酥软冰凉的手指贴在额头上,娇艳红润的香唇近在咫尺。 萧佑闭了闭眸后又睁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贴了上去。 肆虐的吻后,萧佑压下心中的躁动,眼神清明些许。 而柳姝婳被他吻的瘫软在他怀中,喘着气,刚才的眼神让她觉得萧佑差点要把她吃了。 “走吧。” 萧佑推开橱柜门,为她整理了下衣裳,带着她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至于韩青阳,关他何事? 第78章 问罪 “吱嘎”,偏殿的门被推开。 韩青阳进来后,门自动关上了。 殿内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味,他下意识地皱眉,却也没有多加怀疑,只是感觉有些燥热,或许是门窗紧闭的缘故。 直到一声嘤咛,韩青阳浑身僵硬,脑海中浮现无数个猜测。 这里有女子? 她是谁? 分卷阅读101 为何出现在这? 是柳姑娘吗? …… 饱读诗书,懂得礼义廉耻,作为君子的他此时应该道歉,然后转头出去。 可是心中的忐忑和莫名的窃喜交杂,身上有些热,甚至呼吸开始急促,头脑发昏。 罢了,就看一眼,确定是否是她,是否安然无恙他便走! 走到内室,掀开帷帐,却被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冲击住—— 宽大的梨花木床上,女子衣带宽松,香肩微露,酥胸饱满,露出雪白动人的胴体。 女子的脸被凌乱的发丝遮挡住,看不清面容,却无端生出几分妖娆妩媚来,口中轻吟。 韩青阳愣住,脸颊泛红,脚上却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开。 意识随着时间开始涣散,直到床上的人一把勾住他,将他拉倒在床上,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这厢,因着四下无人,萧佑和柳姝婳才成功离开,没有被人发现。 两人找了处视野极佳的水榭,还特意向过路宫人上了点心和茶。 宴会虽然有诸多山珍海味,却吃得不自然,因此两人都没有吃饱。 加上此处待会可是有一出大戏将要上演,不吃饱怎么行? 果然,太和殿韩贵妃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有宫女神色慌张,匆忙来到她耳边低语。 接着她脸色大变,被一旁的皇帝注意到,顺势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 韩贵妃佯装一脸难色,欲言又止。 皇帝皱眉,神色不悦,“爱妃有什么事便直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贵妃这才说道:“回圣上,宫人来报,明光殿有人……行苟且之事,宫人们不敢贸然进去,只因……” 皇帝心头大怒,“只因什么?” “只因九儿和萧将军好似都去了那……”韩贵妃一脸担忧,只字不提柳姝婳。 皇帝再蠢也知晓她什么意思,当即起身,要往明光殿去,让大太监留在这。 皇帝一走,韩贵妃自然跟着,只是留下群臣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让圣上面色如此难看? 只有韩国公稳坐如山,只是视线环顾,未看到韩青阳的人,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皇子和太子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上去了。 皇帝和韩贵妃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气势汹汹朝着明光殿去。 明光殿里的喘气声,娇吟声渐渐平息,只余下一室浓浓的香味…… 药力过后,韩青阳意识清晰,脑海中浮现刚才的一幕幕,连忙去看身边的人。 “怎么是你!”韩青阳吼道,不敢置信。 和他发生关系的,是他一直讨厌的表妹——九公主! 这时皇帝已经到了门口,怒气冲冲地将门踹开,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室内凌乱,一地的破碎衣裳,可见刚才有多激烈。 韩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后又满是担忧,掀开帘子后双目瞪大—— “青阳你怎么在这?!” 看着两人被捉奸一般来不及躲藏,韩贵妃一阵血流涌上心头,踉跄一下,险些站不稳。 皇帝也看见里面的人不是萧佑后松了一口气,下一瞬间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穿好衣裳,过来前厅。” 韩贵妃只觉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不成器的东西! 九公主捏着被子害怕地瑟缩一下,想要靠近韩青阳,“表哥怎么办?我好害怕?” 韩青阳推开她,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表妹真是好手段!” 他知道九公主恋慕他,一直想嫁给他,却没想到她会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还引得圣上和姑母前来。 前厅里…… 三皇子和太子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皇帝板着脸看着底下的两人,一言不发,韩贵妃脸色难看。 太子名为赵和煦,人如其名,长相温润如玉,气质清俊,他问安后对皇帝道:“父皇,不知皇妹和韩世子犯了何事,让您如此大动干戈?” 皇帝见两个儿子来了,舒了一口气,指着底下两个人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他们,一个公主,一个世子,群臣晚宴上竟如此按捺不住,行……真是丢人!” 九公主被他训斥地作鸵鸟状,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韩青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训责也没有用,不如想想怎么处理?”三皇子赵和昶看着两人,眼神轻蔑,不以为意道。 皇帝抬眼看着他最宠爱的儿子,问道:“依昶儿看,该如何处理?” “依儿臣之见,当然是二人尽早成婚,皇妹可是我大晋最璀璨的明珠,嫁给韩世子怕是不委屈吧?”三皇子笑道。 在他看来九公主嫁给韩青阳也好,让两家关系更为亲近,巩固他的势力。 分卷阅读102 虽然他看不上这个皇妹,不过是一个庶女出生,却被母妃和父皇宠得无法无天,但却是母妃的庶妹所出,也算是韩国公的外甥女。 “昶儿!”韩贵妃警告道,“该如何处理你父皇心中自有定数!” 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叛逆了,没有丝毫分寸。 她又对皇帝疑惑道:“圣上,臣妾有些不解,宫人来说是萧将军和九儿在明光殿,怎么如今不见萧将军呢?” “还有,青阳怎么会在此处?这一切不会太巧合了吗?” 韩贵妃暗自咬牙,既然计划不成,她也要拉萧佑下水。 的确,这都是些疑点,皇帝盛怒过后也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设计,还与萧佑有关。 他喊人进来问话,沉声道:“萧佑呢?” “回圣上,萧将军离席后奴才们便没有见到了。” “废物!没看见不会去找吗?去把萧佑给朕找来!” 宫人惶恐不安连忙退下。 “圣上可是在找微臣?” 第79章 脱罪 在场的所有人望去,一袭黑金色袍服的萧佑挽着烟紫色流珠裙的柳姝婳前来,两人的仙姿玉颜顿时衬得殿内蓬荜有辉。 在宴会上远远望去两人便是极其登对,如今近看更是相配。 太子和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后不见。 “微臣/臣妇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两人恭敬行礼道。 “咳,平身吧。”皇帝的不自然一闪而过。 他一来,殿内反倒有些安静。 萧佑余光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开口不解道:“圣上寻臣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的神色疑惑,似乎不知发生了何事。 皇帝沉声道:“爱卿刚才是否也在明光殿?” 萧佑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道:“回圣上,微臣的确来过明光殿,是因着夫人被一宫女弄脏了衣裳,便来此处换了身干净的,臣陪她一起来。” 皇帝和众人的目光转向柳姝婳。 柳姝婳也不慌张,落落大方道:“回圣上,确有此事,臣妇来此处换了一身衣裳后便和将军去了御花园的水榭,臣妇句句属实,若您不信,可招来宫人询问。” 柳姝婳的确换了一身衣裳,不过只是换了外裳,有些不合身,腰间宽大了些,原本进宫时穿的是湖蓝色。 水榭来往宫人多,皇帝一问便知,得到的答案的确和她说的一样。 “臣斗胆问圣上,明光殿里发生了何事,怎得九公主和韩世子皆跪于地上。” 萧佑作为外臣,原本不该过问的,但既然他被牵扯进来,皇帝告诉他也无妨,终归是皇家颜面有所损失。 既然两人有早早离去不在场的证明,那么皇帝也不好再问什么。 然而韩贵妃却是直接发问,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萧将军在等夫人更衣时可有去过偏殿?” “回贵妃娘娘,臣一直在院子里等夫人,并未去过偏殿。” “你撒谎,你肯定去过!”九公主仰头脱口而出,她的计划就是引萧佑去偏殿,点上合欢香,让他和婢女苟合,再被她和他夫人撞破,让他身败名裂,只不过不知为何是她和表哥出现在偏殿,而萧佑安然无恙。 “公主这话是何意?为何如此笃定臣去了?”萧佑侧头,疑惑地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有些胆怯,“我,我……我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 “有没有去过一问便知,来人,把这儿的宫女带上来。”韩贵妃发话。 上来的就是为他们带路的宫女,眼见事情败露,对于贵妃的问题,她自然是如实回答,“回娘娘,萧将军的确去了偏殿。” 韩贵妃冷哼,“好大的胆子啊萧佑,这下你还有何话要说?” “臣惶恐,娘娘仅凭宫女一句话便信了臣心怀不轨,但臣也有疑惑,这位宫女当时和臣说的是此处没有合夫人身的衣裳,她去尚衣局拿新衣,让臣和夫人稍等,只是这一等就再未见到这位宫女的身影,微臣夫人受凉,便换上了里间不合身的衣裙随臣离开了。 柳姝婳见状轻咳,身子有些单薄站不稳,俨然有些受寒,衣裙在她身上的确不合身,宽大了些。 “敢问这位宫女,你到底去了何处?” 殿内一时寂静,宫女支支吾吾。 “臣可以作证,臣来时并未有萧将军和其夫人的身影,至于这位宫女,臣瞧着有些眼熟,似乎是九公主宫里的婢女。”韩青阳突然开口,声音充斥着沙哑。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开口,还为萧佑作证。 韩贵妃和九公主俱是难以置信。 皇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审视宫女,“将军和世子说的可是真的?你不仅是公主宫里的人,还以拿新衣的借口迟迟未归?” 宫女一时不知作何回答,神色慌乱,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 “圣上息怒!奴婢,奴婢……”她不安地看 分卷阅读103 了眼韩贵妃。 “大胆奴才,是不是你给公主和世子下的药?你居心何在?”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韩世子为何出现在这啊!”宫女歇斯底里,她是真不知为何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和九公主……的应该是萧将军,这是贵妃娘娘吩咐的。 韩青阳眼中毫无波澜,冷冷地看着宫女,“我见你从明光殿出来,神色匆匆,来不及拦下你,以为是宫主出了何事便进了偏殿,没想到……” 他眼中满是嫌恶。 他这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般,看向九公主的眼神便是怪异了。 早听闻她爱慕韩世子,却没想到会做如此下流的事。 无人会怀疑韩青阳在说谎,除了心知肚明的人,毕竟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九公主和她的宫女。 皇帝额角狂跳,隐隐有发怒的迹象,失望的看着九公主,“既如此,朕赐婚于你二人,届时让钦天监找个合适的日子成婚。” 至于其中有些存在疑点的细节,皇帝已经不打算深究了,毕竟这是皇家丑事,不管如何,都怪九公主太蠢。 皇帝深吸了口气,朝着萧佑夫妇道:“今日这事是九儿顽劣,误会爱卿了,望爱卿莫要记挂心上。” “微臣不敢。”萧佑躬身道,神情恭敬。 皇帝颔首,对身后的贵妃道:“这里的事爱妃处理吧。” 看着两个儿子,“夜深了,你们回去吧。” 说完大步走了。 “臣/臣妾/儿臣恭送圣上。” 皇帝一走,萧佑不理会众人带着柳姝婳往外走去。 柳姝婳回头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韩青阳。 “怎么?担心他了?”萧佑没有错过她的动作,离开了明光殿,有些吃味道。 “谁?”柳姝婳一脸茫然,反应过来,“你说韩世子?” 萧佑哼了声。 柳姝婳拧了把萧佑腰间,娇嗔道:“夫君说什么呢,我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若是当时我们制止了韩世子是不是就不会……” “婳儿想多了,韩青阳会出现在明光殿本就是个疑点,他当真是担心九公主吗?” 别人信,萧佑却不信,早就听闻韩青阳不喜这位表妹,如今被设计怎么不会不为自己辩解,何况他的确没有见到他俩。 “何况这次设计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只不过阴差阳错变成了韩青阳。” 听他这么一说,柳姝婳恍然大悟,接着心有余悸,她不敢想象若是里面的是萧佑和九公主…… “想什么呢?小傻瓜。”萧佑见她嘴一瘪,眼里有泪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敲敲她的脑袋,无奈道:“相信我,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第80章 粽子 他们走后,太子和三皇子也没有留下来的欲望,今天这场大戏,虽然与他们无关,但最后的受益者却是三皇子。 三皇子赵和昶除了一双凤眼和韩贵妃相似,其余五官都比较平庸,他勾唇,阴鸷地笑了声,“皇兄这是要回东宫?” 太子赵和煦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 “萧将军刚走,皇兄怎么不追上去?或许还能和他搭上话。”赵和昶嗤笑。 一个不受宠,母族又败落的太子,拿什么和他争? 朝中谁人不知,若不是那些老旧的臣派,说什么嫡子才是正派血统,一心站在太子这边,他赵和煦早就被废了! 太子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向前走。 赵和昶眼中阴狠划过,他最讨厌太子这幅永远云淡风轻的模样,等舅舅大计完成,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长颜宫。 韩贵妃坐在梳妆台前,轻抚着眼角的细纹,下一刻眼中狠厉乍现,将桌上上好的胭脂珠钗拂落地上。 “蠢货!一群的蠢货!” 宫女们大气不敢出,唯有奶嬷嬷上前为她卸下妆饰,安慰道:“娘娘息怒,动气只会伤自个儿身子,不值当。” “嬷嬷你说她们都怎么办事的?还有赵和韵那个蠢货!”韩贵妃一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就一阵头疼。 当她得知九公主赵和韵要陷害萧佑出气时,她就打定主意暗中将和萧佑有染的人换成赵和韵,因此赵和韵会出现在偏殿。 这样一来萧佑理亏,不得不娶了赵和韵,也间接将他和韩家扯上关系。 至于柳姝婳,醒来后得知丈夫和其他女人有染,定会受不了,柳家也不会待见萧佑。 但是!这一切都被破坏了! 赵和韵还如愿嫁给了她侄儿青阳。在她看来,赵和韵根本配不上韩青阳! 韩贵妃闭上眼深吸口气后又睁开,声色俱厉,“那些人处理好了没有?” “回娘娘,都已经丢去乱葬岗了。” “那就好。”韩贵妃舒了一口气,只有和这件事有关的宫人都死了,才能避免东窗事发。 进入夏日天色晚地迟些,出宫时天空还有些透亮。 分卷阅读104 甬道的尽头是柳家的马车,见他们安然无恙地出来,柳父松了一口气,问萧佑,“宫里发生了何事?怎么出来地如此晚?”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圣上准许我们回来。” 萧佑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事,但柳父知道圣上也不允许皇家的丑事被他人知晓。 所以他也没有再问,“没事就好,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明日来聚聚,你岳母准备了许多酒菜。” “有你爱吃的清蒸鲫鱼。”这句话是对柳姝婳说的。 柳姝婳眼神一亮,“是娘亲手做的?” 柳父淡笑点头,“是。” 柳姝婳神色骄傲地对萧佑道:“明天让你尝尝我娘亲的拿手好菜!” 柳母的清蒸鲫鱼,只要是尝过的都赞不绝口。 今日是端午之夜,京城作为大晋都城,夜市繁华,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不泛有字谜对子比赛。 但有前车之鉴,柳姝婳很识相地没有凑上去,反正她也玩腻了,还不如看看街边的美食。 不少摊贩在卖粽子,个个包的精致美观,浓郁的香味勾起了柳姝婳的饥饿。 “想吃?”萧佑见她伫立,不由得问。 柳姝婳点头,扯扯他的袖子,仰头问:“我们去吃粽子吧!” 卖粽子的商贩太多,品类众多,咸甜辣口皆有。 柳姝婳一时不知选哪家,目光触及到一对老年夫妻的摊子,或许是这对夫妻吆喝的不够卖力,摊前并无几人。 摊位虽小,却很整洁,夫妻两人也是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我们去那吧!”柳姝婳拉着萧佑来到老年夫妻摊前。 这对夫妻明显吓了一跳,看着两人的打扮,受宠若惊。 “贵人是要……买粽子?”大娘在前面售卖,小心翼翼问道。 “大娘你这都有什么馅儿的?”柳姝婳低头轻嗅,箬叶和糯米的清香涌入鼻腔。 “有绿豆,红豆,甜枣,咸肉,腊肠,鸡丁馅的,贵人可要先尝一个?” 柳姝婳不客气地尝了个甜枣馅的,剥开墨绿色的箬叶,只见洁白的米团里嵌着几颗深红色的蜜枣,煞是好看,甜而不腻,黏韧清香。 “好次!”柳姝婳眯着眼,口齿不清称赞。 朱唇上沾到了蜜枣的油亮,饱满而红润。 “给我尝尝。” 说完不等她回答,萧佑俯身吻上她的嘴角,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很甜。” 明明不算陌生,柳姝婳却还是爆红了脸,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捏着粽子呆呆的。 好在这边人不多,没人注意,否则柳姝婳都要羞得钻地洞。 萧佑被她逗乐,发出闷笑,对一旁通同样呆滞的老夫妻道:“每种口味来三份,包好。” 老夫妻这才反应过来,笑容满面,两眼放光,“诶诶好,两位贵人真是般配又恩爱!”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是姑娘的……哥哥,没想到竟是夫妻,是他们眼拙了。 好话谁不爱听,萧佑周身气质明显软和下来,眉眼带笑,“借您吉言。” 多留了块碎银子,牵着柳姝婳走了。 老夫妻眉开眼笑,这抵得上他们一个月的收成了。 天边蓦地燃起了烟花,绚丽多彩的烟花开出了曼妙的火花,似含苞绽放的花朵,有红有紫有蓝…… “哇……夫君你看,那像不像一个大粽子!”柳姝婳拉着萧佑来到护城河边,指着天上最大的那朵烟花欢呼道。 往年也有特别形状的烟花,只是今年的格外大,可见放烟花的人费了大手笔。 “嗯,很像。”萧佑侧头,看着她的侧脸,目光专注,温柔似水。 他动了动嘴唇,说了什么。 但周围嘈杂,柳姝婳似有所感地侧身歪头,“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萧佑注视着她的秋瞳,最终摇了摇头。 柳姝婳眨巴了下眼,猝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喃。 说完提着裙摆去了护城河边放花灯的地方,脚步翩跹似蝶。 满天烟花,周身喧嚣,他却听清楚了。 “夫君,你也是我的心上人。” 第81章 祈愿 河边聚集了好些放花灯祈愿的年轻女子,她们将愿望写在纸条上,放于花灯中,随河流飘向远方。 柳姝婳从一位大爷手中买了一盏莲花花灯,借了纸笔,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后放入河中,双手互握,闭眸。 睁开眼时是提着两包粽子的萧佑,“许了什么愿?” 柳姝婳俏皮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不说,萧佑也不会逼问,只是看了眼那盏花灯,似乎被其他花灯挡住了。 “夫君要不要也许一盏?” 萧佑摇头,“你许了便好。” 他不信这个,但他未说,免得扫了她的兴致。 分卷阅读105 柳姝婳想想也是,反正她的祈愿里有他。 “那我们回去吧?”赴宴本就费神,加之生了变故,柳姝婳忍不住打呵欠,眼角逼出了泪花。 “好。” 萧佑最后看了眼她放的那盏花灯,依旧被围住,根本无法飘向更远。 将她送上马车后,萧佑让她在这等一会儿,他去去就回。 不过半刻钟他便回来了。 “你去干什么了?” 萧佑翻开手心,是一根五色丝线编织成的粽子手链,小巧精致。 他二话不说解开绳扣,执起她的手戴上。 鲜艳的五彩色衬得柳姝婳的手腕更加纤细,白嫩,仿佛一折便断。 柳姝婳看了只觉心里欢喜得很,眼里藏着笑,“夫君特意去买的?” “嗯,你戴着好看。”至于到底去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晓。 回来时内心挣扎,最后还是选择回去将她的花灯送到更远处没有任何遮挡物河面,但终究没有忍住,打开了她的祈愿纸。 上面写道: 一愿家人身体安康。 二愿阿弟金榜题名。 三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佑翻来覆去低喃最后一句,笑出了声,内心深处似烟火般炙热。 第二天清早定远公府便收到了皇帝的赏赐,一件件价值连城,精美绝伦的珠宝如流水般送入府里。 旁人看了羡慕无比,只有知情的人知道这是皇帝的抚慰,即使这些都到了柳姝婳的私库里。 随之呈上来的还有一份邀请贴,是穆真长公主办的赏花宴。 前些日子穆真长公主得了一批上好的牡丹,其中一盆为罕见的二乔,因此邀请了各家年轻夫人小姐前去赏玩。 说是赏花,其实不过是闲来聚会的噱头。 赏花宴的前几日,柳姝婳的表姐兼闺蜜徐怀玉来找她。 姐妹二人已经近一年未见,甚是想念。 柳姝婳出嫁前徐怀玉去了外祖家为外祖父守孝,回来后闺中好友已然远嫁,除了每月书信来往,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待柳姝婳回京后,两人又因为其他事耽搁了,所以徐怀玉一忙完,就迅速来找柳姝婳了。 “你这院子可真大,又布置地如此惊喜,看来你这婚后日子过得不错嘛!”徐怀玉捏着帕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惊叹道。 徐怀玉也是位美人儿,五官端正,气质典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里的典范,但开口却是一股子直爽劲儿。 柳姝婳抿嘴笑着,并不回话。 徐怀玉继续道:“原本我还担心你会受欺负,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她这位表妹什么都好,就是被所有人宠得娇气了些,她真怕柳姝婳惹恼了那位人人忌惮的将军,一个人受委屈。 “哎呀,表姐还不相信我嘛?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人儿!”柳姝婳娇嗔道。 “倒是你,最近如何?我听说舅母在为你张罗婚事?” 徐怀玉比柳姝婳大上一岁,按理来说早就定亲了,可无奈相看了多次,都没有她看得上眼的,徐母只好作罢。 想起这件事徐怀玉就头大,眉间拢着愁绪,“别说了,我娘现在每天在我耳边念叨,哪家儿郎俊俏,哪家儿郎考上了进士,我都快烦死了!” 柳姝婳「扑哧」一声,“反正迟早要嫁,何不赶紧找个中意的?” “你说的简单啊,我也想找个喜欢的,但……哎!”徐怀玉托腮,愁眉苦脸中带着一丝忧伤。 “罢了,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事儿,你夫君对你如何?他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小孩见了都会被吓哭?”徐怀玉前天才回到京城,自然没有机会见到萧佑的真人,好奇道。 提起萧佑,柳姝婳神色骄傲,斩钉截铁道:“才不是呢!他对我很好,长得是我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徐怀玉心里怀疑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直到萧佑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篮子葡萄,知道她是柳姝婳的好友后点头算是打招呼,让下人将葡萄洗了,对柳姝婳柔声道:“这是圣上赏赐的贡品,你先吃吃,若是喜欢我再为你寻来。” 高大冷峻的男子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弯下了腰,低下了头颅,言语间是不可多得柔情。 徐怀玉这才完全信了柳姝婳的话,不管是哪方面。 这还不够,柳姝婳中午留她用膳,席间萧佑为她挑鱼刺,去骨头的行径更是震惊了她。 徐怀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饱了,可明明没有吃上几口。 临走前两人约好到时一同作伴去穆真长公主的赏花宴。 徐怀玉突然在她耳边道:“赶紧生个孩子让我做干娘!” 说完一溜烟上了马车,徒留柳姝婳在原地思考两人的孩子到底谁会先出世? 花宴前一天柳姝婳突然纠结明日该穿哪一套衣裙去,只因萧佑让人送了十来套时下女子最喜爱的 分卷阅读106 衣裙款式。 “夫君你快帮我选选,明日我该穿哪套去?”就书画院指着那一排款式多样,颜色不一的衣裙,苦恼道。 萧佑静默,目光沉静地在一条条间徘徊,最后指着那条粉色的菡萏花间裙。 娇艳动人,衬她。 柳姝婳:“……” 最后柳姝婳选了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 赏花宴是在穆真长公主的长公主府里。 长公主今年刚好三十,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和驸马和离后一直待在府内,深居简出,这座宅子便是先帝赐给穆真长公主的及笄礼,当年可是羡煞众公主。 第82章 花宴 京城家世相当的贵女都被邀请了去。 离赏花还有一个多时辰,公主府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家小姐,三两成群,谈论衣着配饰和有趣的事儿。 无他,穆真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即使和离了,膝下无子无女,依旧身份尊贵,无人敢怠慢,这也是为何前驸马一家被流放的缘故。 其中人数最多的一群,以韩心蕊为首,环绕在她身边,看着她头上的南珠头面和锦缎裙,目露艳羡。 “心蕊,你这一身真好看,待会的花宴你肯定是最夺目的一个!” 这话不假,韩心蕊的确容色双全,加上这一身价值千金的打扮,更是让在场的小姐们无人能比。 韩心蕊很是受用,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道:“这可是贵妃娘娘赐给我的,不过待会长公主来了你们可不许胡说!” 她身边的苏映雪却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打扮,眸光低垂,闪过一丝嫉妒,她当时也看中了这一身。 但因为她只是韩国公府的一个表小姐,所以她没有资格也不敢和韩心蕊争。 再抬眸时一片温柔,像是不经意间说道:“表妹天资绝色,无人能比,不过我听说柳家小姐今日会来……啊不应该喊萧夫人……”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其余贵女纷纷看向韩心蕊,不敢轻易回话。 果然,韩心蕊皱眉,神色不悦,“你提她做什么?她要来便来,干我何事?”说着将茶杯摔在茶几上,起身走了。 她讨厌柳姝婳,从小被长辈拿来和她比较,结果是除去家世相当,美貌、才学、品性都不及柳姝婳。 她原本盼着柳姝婳嫁去西北后别回来了,没想到不过半年,她又回来了! 柳姝婳真是阴魂不散! 苏映雪见目的达到,勾唇一笑,韩心蕊果然还是讨厌柳姝婳。 柳姝婳和徐怀玉一同前来,这一入场,就被关系交好的贵女们围住了,不断夸赞。 “姝婳你今日可真好看,感觉比以前更美了,瞧这皮肤,又白又细腻,让人好生羡慕啊!” “是啊,你的腰好细啊,呀,你这穿的是锦绣阁的镇店之宝吧,我老早就瞧上了,可惜掌柜的说已经被预定了,没想到竟然是你!” “我听说光这一条裙子便要一千多两……” 其他人也心生羡慕,这条裙子她们也见过,不过她们家世比不上其他人,只能看看。 柳姝婳微怔,她没想到这么贵,那加上其余的十几条,岂不是近万两…… 她一时不知是喜还是恼,打定主意回去好好说一说她家夫君,否则这样下去家底迟早见底。 “姝婳你在想什么呢?”徐怀玉在她眼前一晃道。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可是想到了萧将军?这套裙子也是他为你买的吧?”徐怀玉一脸奸笑。 “你、你怎么知道的?” “嗯哼,我家婳儿勤俭持家,可不会主动买一千多两的衣裙。”徐怀玉一脸肯定。 自她认识柳姝婳一来,除了长辈送的,她就没有主动买过如此昂贵的衣物。 “还是表姐了解我。”其实一直以为她都觉得这些是身外之物,不值当花费太多银钱购置。 她们继续闲聊,柳姝婳的注意力却被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 隔着假山和树丛,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瞧见,那边好像发生了争执。 两个高瘦的女子在对另一个穿金戴银,身形稍矮的女子说些什么,神情恶劣,最后还推搡了她一下。 柳姝婳眉心微皱,拉着徐怀玉径直走向了对面。 “那位是新上任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乔心溪,你要去帮她?”徐怀玉低声道。 户部侍郎官拜三品,听起来很高,实则在权贵遍布的京城实在算不了什么,何况是一个新上任的,没有任何背景。 而那两个女子的父亲品级刚好从二品,高了户部侍郎一级。 “嗯,既然见到了,就帮一把吧。”柳姝婳点头。 走近后隐隐约约听见:“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一身铜臭味儿,连赴宴都要穿金戴银,如此俗气,真不知长公主殿下怎么会邀请你这样的人,乔心溪你可真是丢脸!” 唤作乔心溪的 分卷阅读107 女孩约莫十四五岁,长相可爱,脸和眼睛圆圆的,只是穿的老气了点,头上的发簪也都是金饰,如今鼓着脸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还敢瞪我,你信不信我——”其中一女子挥手想要掌掴,便被柳姝婳握住了。 得亏在雍州时练马锻炼了身体,不然柳姝婳可真制止不了。 “是谁?谁敢——”看到来人的一瞬又怂了下去,“柳、萧夫人,徐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了以少欺多,自然就来了,你们有意见?”徐怀玉看着她们俩挑眉冷冷道。 “徐小姐许是看错了,我们只是、只是闹着玩而已……”二人磕磕巴巴解释道,生怕触怒了她们,毕竟其中哪一位她们都得罪不起。 “玩闹就是要扇人巴掌?这是京城新起的玩法?我怎不知?”柳姝婳看着两人,面无表情道。 “这、这……”二人神情难看,不知作何回答。 “还不走?留在这儿还想玩闹?”徐怀玉柳眉倒竖,斥道。 “是是,我们这就走!”二人听她这么说知道是不打算追究了,赶紧溜了。 柳姝婳来到乔心溪面前,温声道:“莫气了,她们走了。” 乔心溪却被她的一句话打动了,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唰地掉了下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谢你们……呜呜呜……” 本就长得甜美可爱,这一哭更是惹人怜爱,柳姝婳不忍心直接走,而是等她哭完,递给她一方帕子,“擦擦眼睛,乖,莫哭了,再哭妆便要花了。” “谢谢这位姐姐……抱歉弄脏了你的帕子,我可以赔给你……”乔心溪听话地擦了把眼泪,不好意思道。 “无妨,一条帕子罢了,倒是你,被她们欺负怎么不反驳两句?” “其实她们说的对……我穿的丑,满身铜臭味,玷污了如此高雅的宴会……” 乔心溪扯了扯金丝线绣的衣裳,失落道,满头的金首饰让她老气了近十岁。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京城的宴会,她娘亲为了不让她输别人一截,硬是把压箱底的首饰给她戴上了,没想到…… 第83章 见解 她爹爹是户部侍郎,整日与钱打交道,未调任到京城时,在地方县丞也是管账的,所以其他人说的没什么不对。 柳姝婳听完后有些心疼,小姑娘看着不大,应该也是被家里娇宠着长大的,不过是打扮俗气了些便被嘲讽欺负。 她轻拍着她的肩,衷心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黄白之物听着俗气却是不可或缺之物,你瞧大到社稷建设,军队壮大,小到每个人的日常穿住皆是需要银子,只是她们说得轻松,不知其中辛苦,你可听过一句话,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可偏偏就是这碎银几两可解万种忧愁,可保老人晚年安康,可护稚子入得学堂。何况你娘本意是好的,你可不要埋怨你娘啊!” 她说话不疾不徐,声音温柔,似一阵春风吹过,给人无限安慰。 乔心溪只觉得这个好看的姐姐是她在京城遇到的最好的人了,人美心又善,被她专注地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谢,谢谢你们……我,我没有什么可答谢的,只有这个了。” 乔心溪将头上的几只钗子和手上的手镯卸了下来,双手捧着递给柳姝婳,期待道:“姐姐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了吧,这些没有人用过,是我第一次戴出来。” 柳姝婳忍俊不禁,“只是顺手的事情罢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大礼?” 这些金钗看着价值不菲,都是些精巧的玩意儿,她哪里好意思收? “姐姐你们就收下吧,我娘说要知恩图报,可我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什么,身上只有这些了……” 俗称穷的只剩下钱? 徐怀玉也被逗笑了,第一次见到如此直白的小姑娘,给人送金子,眼里却是没有一丝轻慢含糊,很是真诚。 “那好吧,我们只挑一支,其余的你收起来,即便不戴,也可以收藏起来。”柳姝婳从中挑了一支款式较为简单的钗子,徐怀玉也是挑了个手镯。 “以后就不要戴如此多首饰了,你看着还小应该在长身体,金首饰戴多了压得慌,可能就长不高了!”柳姝婳打趣道。 乔心溪一脸惊恐,她今年十四,本就长得不高,如今听了更是如捣蒜一般点头。 “让你娘给你请个梳妆娘子,定能将你打扮的更美,我们先走了。” 说完柳姝婳拉着徐怀玉往赏花厅去了,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乔心溪也去找她的表姐了,刚才和表姐分开后,她就被那两个人堵到轮流奚落。 不远处视线盲区,一位穿束简单却威仪天成的女子走了出来,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赞赏,“倒是个心善的人儿,看得清事理。” “柳家的姑娘,的确教的很好。”身边的嬷嬷也很欣赏。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穆真长公主抬颌,往花厅走去,身后的婢女紧跟着。 长公主爱花,府里每年一到春 分卷阅读108 天便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就连宫中的御花园都未必有长公主府里的花开得娇艳,便是茶水也都是名贵的花茶。 花厅里的花多为牡丹,什么洛阳红,姚黄,魏紫,豆绿,赵粉共居一室,美不胜收。 长公主的到来让花厅里安静了不少,纷纷放下手中的一切,起身在两旁行李恭声。 “起来吧,本宫今日请你们来就是赏赏花,聚一聚,你们不必拘束。”长公主坐在上席,淡淡道,目光不经意间看了眼柳姝婳又撇开了。 “多谢长公主殿下!”贵女们起身道谢,开始活络起来。 公主殿下不仅比她们年长十余岁,威严更是厚重。 最先说话的事韩心蕊,她可不惧怕公主威严,“臣女听闻公主殿下有一盆二乔,怎么未曾见到?” 二乔又名洛阳锦,同株能开紫红色和粉色两色花,同朵亦可开紫粉相嵌两色,煞是珍贵。 “二乔还在花圃,待午后便会搬来,届时你们可一同欣赏。”长公主淡声道。 众人了然点头,有人问道:“不知今年的赏花方式为何?” 往年都是曲赏,图赏,酒赏,香赏等,顾名思义以花为主,翻曲咏诗,绘画焚香行酒令,赢了的便能得到彩头。 “今儿个就不玩那些了,我们来谈谈如何赏花,言辞出众者,本宫将蝉丝紫羽扇赠予她。” 长公主此话一出,满座哗然,要知道蝉丝紫羽扇可是先帝与太后的定情之物,无价之宝,后来太后赐给了女儿,也就是穆真长公主。 蝉丝紫羽扇,用材极为珍贵稀有,扇面用薄如蝉翼,花纹为双面绣,由天蚕丝绣成,轻如羽毛,扇柄更是由罕见的紫玉制成,冬暖夏凉,下方有一痕玉玉扣。 看她们跃跃欲试的模样,长公主也不多说什么了,直接开始。 最先开口的是一个黄衣女子,“臣女认为,赏花当以观花色为先,花色艳丽者为最。” 她旁边的女子紧跟着道:“臣女认为还需闻花香,花有九品,香也各不相同,有些花好看,香气却难闻的紧,而有些花品相不是上乘,香气却能养性。” “臣女觉得,除了赏花色与香外,还得赏花之姿态,花以势为第一,花姿有横、斜、曲、直等不同姿态,各有特点,给人也不同的观感。”韩心蕊胸有成竹道,那把蝉丝紫羽扇她势在必得。 众人赞同地点头。 接下来是苏映雪,她嘴角挂起一抹笑,“小女的见解或许没有前面两位姐姐和表妹的出彩,望公主殿下见谅。”说完盈盈欠身。 “无妨,你说便是。”长公主摆手道。 “小女认为,赏花还当品花韵,花韵乃花之品质,花之内涵,例如梅花清傲,兰花高洁,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菊花潇洒隐逸……当然世人还是更爱牡丹,因为其雍容华贵和典雅高贵的气质无人能比。” 她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色,香,姿都是花的表面,而世人更爱的还是每种花所富有的寓意,以此比拟自己的品洁。 众人听了后很赞赏,只有韩心蕊一脸不悦,怪她抢了风头。 长公主颔首,又问道:“世人爱牡丹,那苏小姐你呢?”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稍有失神,差点脱口而出喜爱牡丹,但这未免流于世俗,于是她很快反应过来,“小女更爱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品行高洁,不争不抢。” 此话乍一听说的是花,实际上大家都知这是说的她自己。 长公主并未说话,而是转向柳姝婳,问道:“萧夫人有何见解?” 第83章 花折 柳姝婳喝茶的手一顿,放下茶杯起身,嘴角挂着淡笑道:“臣妇以为,观色,闻香,赏姿,品韵皆是赏花缺一不可的步骤,只是对于花韵,臣妇有其他见解。” “哦?快说来听听。”长公主身子前倾道。 “苏小姐所言极是,不同的花有不同的品质,这话臣妇也是是赞同的。”柳姝婳朝苏映雪道。 接着又看向上方的长公主,“只不过在臣妇看来,每个人生来经历不同,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看待同一种花的观念和评价都是不同的,就如梅花,世人都说它是孤傲清冷,与世无争的花。 可它历经苦寒,在百花凋谢的时节盛开,不正是一种无声的争?牡丹虽繁华,可世人也不全皆爱牡丹,甚爱芍药,桃花,梨花的大有人在。” “萧夫人说的极是,每种花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不免于世俗才能真正做到豁达!”长公主点头赞赏道。 “除此之外,赏花还得讲究时令,看花历,在花期之际选择良辰,才能看到美景。当然,同一种花卉在不同的时段赏析,所得感受便会不同,依旧是那句话,要看赏花的人是谁,一切论断皆来自于人,这便是臣妇的见解,献丑了!”说完柳姝婳欠身,谦虚道。 “好!萧夫人的见解独到,倒是让本宫心境豁然开朗了!不知在座的各位还有何见地,说出来听听。”长公主脸上带着微笑,朗声道。b 分卷阅读109 r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连长公主都称赞了,她们还能有什么更高见的说法? 在场的管家小姐以往参加的花宴都是以花为题,作诗作画,从未想过到底如何鉴赏好花,因此一时纷纷附言。 “萧夫人不愧是你我的榜样,说得真好!” “我看今日的彩头非萧夫人莫属了!” 长公主看无人出声,便开口,“既如此,本宫将蝉丝紫羽扇送给萧夫人,各位没有意见吧?” “没有没有,我等佩服!” 韩心蕊虽心有不甘,但随即又好受了不少,反正柳姝婳每次都能赢,要是这次被苏映雪拔得头筹,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 “所以说,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学到点东西就要拿出来炫耀。”韩心蕊看着垂头的苏映雪,翻了个白眼。 来之前还奉承她说表妹定能拿到头筹,一转眼就压她一头。 苏映雪手指掐紧,眼中划过幽暗,韩心蕊,柳姝婳…… 二乔待受足日光,午后便会搬来众人欣赏。 “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长相平凡的婢女一脸害怕。 “你怕什么?这会儿花圃无人,只要你小心一点,没人知道的!” “可是小姐……这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发现……” “小月你忘了我们在国公府过得什么日子吗?韩心蕊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吗?” 小月想起韩小姐每次做错事都让她家小姐背锅,她家小姐也曾经家世优越,只是老爷夫人双双去世才寄养在韩国公府的,真不懂明明她家小姐比韩小姐好千倍万倍,怎么就什么好处让她占了? 要是有人听了她的心声,或许会翻个白眼,韩家能收留你家小姐就不错了,人家不对亲生的大小姐好,难不成对一个表小姐好? 中午有些炎热,柳姝婳喝了两份冰碗后依旧觉得很热,她听说公主府有一处凉亭,位置隐蔽,常年避光,夏日里甚是凉快。 于是她独自一人来了凉亭,果真是一处歇凉的好地方。 趴在石桌上,柳姝婳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意识模糊时她看到了一个人匆匆过去,看样子是个婢女,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 半个钟头后她是被凉醒的,即使在夏日里也遭不住这儿的阴凉。 柳姝婳拍拍脸颊,伸了伸懒腰,便原路返回了。 只是在路上碰到了苏映雪,她瞧见柳姝婳时还吓了一跳。 “苏小姐怎么在此处?” “萧夫人安好,听说公主殿下的花圃里开着许多新奇的花儿,我便邀了表妹一同前去。”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柳姝婳奇怪道。 “表妹或许一时忘了,我已经让婢女去喊了。”苏映雪一脸失落。 还不等柳姝婳开口,苏映雪突然问道:“萧夫人怎么会在此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柳姝婳唇色有些白,指了指那边的茅厕,不好意思道:“午时我吃了两份冰碗,有些许闹肚子,便出来了。” 这话五分真五分假,柳姝婳的确是从茅厕出来的,只不过不是吃坏了肚子,嘴唇的一丝白也是因为热的。 苏映雪安下心来,又心生一计,挂起笑容,“萧夫人可愿意与我一同去花圃,想必表妹是不会来了……” “之前就听闻萧夫人平易近人又才学多识,今日花宴上您拔得头筹可见对花很是了解,映雪也爱花,正想向您请教呢!” 她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若是其他人碍于面子或许就陪她去了,但柳姝婳此时晒得很,只想回到屋里躺着。 于是果断拒绝,“苏小姐谬赞了,只是我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陪你去了,改日可好?” 苏映雪神色一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拒绝了,但又不能再挽留,毕竟柳姝婳已经说了身子不适,于是她只好道:“既然这样,那夫人便回去吧。我在此处再等等表妹……” 话还没说话,柳姝婳就点点头,走了。 她和苏映雪实在没什么交集,何况这人给她的感觉不算好,总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意有所指,富含深意,叫人看了累得慌。 柳姝婳回到厢房后见徐怀玉睡着了,便没有打扰,而是抽了书架上的一本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直到后来被外面的嘈杂声吵到,徐怀玉也被吵醒了,悠悠醒来,不悦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吵闹?” 恰好有婢女进来,回道:“殿下的二乔的被人弄断了,殿下正大发雷霆呢!” 两人对视俱是一惊,“知道是谁弄断的吗?” “听说是韩国公府的韩大小姐!” 第85章 诬陷 两人赶到时,花圃已经围了好些人。 人群中的韩心蕊握着拳,一脸愤恨地瞪着苏映雪,而一旁的苏映雪却是瑟缩不已,俨然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周围人都是一脸看戏,低声议论:“韩心蕊 分卷阅读110 胆子可真大,竟然把长公主精心养护的花给糟蹋了。” “他们韩家不是一向如此吗,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惜韩公子如此温柔清隽的人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妹妹?” “我倒觉得苏映雪真惨,每次都为韩心蕊背锅!” 突然韩心蕊爆发出一阵冷喝,“苏映雪你血口喷人,这花根本不是我弄断的!” “可是表妹,大家都看见了,这件事我……怕是不能帮你了……”苏映雪看了看周围的人,一脸难色。 听她这话大家都纷纷猜到,若不是在场人多,韩心蕊怕是要给苏映雪背锅了。 大家面上不显,心底却鄙夷不屑。 “你!”韩心蕊脸色涨红,指着她苏映雪怒气冲冲。 她本就是行事冲动的人,如今苏映雪如此污蔑她只觉得想给她两巴掌。 “长公主殿下到——” 长公主从前方过来,脸色凝重,显然是心情不悦。 她看了眼石桌上已经被折断的二乔,神色冷冽,怫然道:“是谁折的?”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就怕引火上身。 唯有苏映雪此时开口,看了眼韩心蕊,敛起神色,眉眼脆弱道:“回殿下,是小女不小心弄断的,不关表姐的事……” 长公主泛着冷光的双眸立马射向她,“你为何要折本宫的花?你可知这盆二乔本宫静心养护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开了两朵,就被你折了一朵,你可知罪?!” 苏映雪下跪,咬唇不语,最后带着哭腔道:“小女认——” “小姐!”小月从她身后抬起头,对长公主道:“殿下!这花不是我家小姐折断的,是韩小姐!是韩小姐弄断的,她逼迫我家小姐……您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 长公主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可是如此?” “回殿下,的确如此。”一位平日里和苏映雪交好的贵女出声。 其他人和婢女纷纷点头,表示她们也看见了。 只有柳姝婳,盯着苏映雪身边的小月,自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原来她是苏映雪的贴身婢女,难怪她觉得如此眼熟。 她心下怪异,并未出声。 这边长公主已经了解了所有事情。 原来午时苏映雪等到了韩心蕊,两人一同去了花圃,长势喜人的二乔一下子吸引了韩心蕊的注意,她正要上前仔细看时,却突然往前一扑。 紧急之下她明明已经避开牡丹了,可它还是断了。 这道措辞,不要说长公主不信,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信的,若不是她扑上去了,牡丹又怎么会折?难不成是它自己断的? “殿下您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弄的,是有人推了我,不对踩了我,我才摔倒的……” 韩心蕊这时才真正慌神了,没有人为她说话,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讽意。 “本宫也想信你,但在场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你还要继续狡辩吗?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你!”长公主拂开她,冷冷道。 “我,我……”韩心蕊看向她身后的婢女,看向周围昔日围着她的姐妹,俱是扭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韩心蕊绝望了。 苏映雪却是低着头微微勾唇。 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柳姝婳捕捉到了,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苏小姐笑什么?” 比她更快出声的是身边的徐怀玉,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这样的场景她只觉得似曾相识。 在外祖家时,她的表妹邀请她去看祖母新得的青花瓷瓶,结果瓷瓶就莫名其妙碎了,她的表妹还一脸委屈地说是自己弄坏的,不关表姐的事。 想起这件事徐怀玉便一阵作呕,好在她比韩心蕊聪明多了,外祖母也是明事理的人。 苏映雪脸色一僵,颤颤巍巍抬起头,看着徐怀玉神情黯然道:“徐小姐看错了吧,映雪为何要笑?我为表妹和殿下伤心还来不及……” 徐怀玉嗤笑,“苏小姐如此激动做什么?我说的又不是你,在场那么多苏小姐,你怎知我说的是你?莫非……你心中有鬼?”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转向苏映雪。 苏映雪心头大跳,捏紧手帕保持冷静,“徐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心中有鬼?” 徐怀玉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便被柳姝婳拉住了,轻拍她的手。 接着她上前一步,“殿下,臣妇有些疑惑不得解,可否问上两句?” 见是她,长公主神色松动,「嗯」了一声。 柳姝婳拿起那朵折断的牡丹,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又看了眼韩心蕊的衣裙后摆,问道:“韩小姐可确定是有人推了你?” 韩心蕊一愣,反应过来后坚定道:“确定,不过不是推的,是踩的,因为当时我只觉得有人身后一阵阻力,我便摔倒了。” 柳姝婳颔首,又问:“那你可知当时在你身后的是谁?” 韩心蕊 分卷阅读111 皱眉回想,“我不记得了……” “奴婢,奴婢记得!”她的贴身婢女冬雪激动道,“奴婢当时就站在您右侧,表小姐站在您左侧!” “你可确定?” “奴婢确定,若有谎言,天打雷劈!” 既然如此,那便是了。 “萧夫人可是有何发现?”长公主出声。 “回殿下,韩小姐应该是被人陷害了!” “当真?你可有证据?” “当真。”柳姝婳看了眼苏映雪,只见她瑟缩地厉害,脸色苍白,抓着婢女小月的胳膊。 “那你便说说!” 柳姝婳将花的的断茎给长公主看,“殿下您看这朵花被折断处已然发黑,花瓣焉焉,花色黯然,可见是被折断了至少两个时辰,可是从事发到现在,也不过一个钟头,怎会枯地如此快?” “兴许是现在天儿热,牡丹本就精贵,所以枯地较快些。”长公主还未说话,苏映雪便突然道。 “就当苏小姐说的有理,那韩小姐身后的鞋印该如何解释呢?”柳姝婳指着韩心蕊裙摆后的那个只有一半的鞋印。 今日韩心蕊穿的裙子后摆较长,刚才大家只顾着看戏,自然不会深思,如今一看果真有个清晰的鞋印。 “韩小姐是被踩了衣裙才致使摔倒,苏小姐当时恰好就站在韩小姐身后左侧,怕是不会如此凑巧吧?苏小姐可否抬起脚上去一验?” 这话说着是商量,实则根本不容苏映雪拒绝。 长公主示意身边的嬷嬷上前脱了她的鞋进行比对。 结果便是完全一致! 第86章 兵权 苏映雪慌了,她强撑着语气辩驳,“只是一个鞋印罢了,能说明什么?或许只是我不小心踩的。” “那午时两刻时您的贴身婢女在哪?”见她依旧嘴硬,柳姝婳直接道。 “当然是和我在一起了……” 柳姝婳板着脸,“你撒谎!午时二刻我本在那边凉亭里乘凉,却瞧见你的婢女小月行色匆匆,鬼鬼祟祟地朝花圃去了! 原本我还奇怪着,现在一想原来是你早就安排好了,回去时我遇到了你,你还邀请我同你一道去,只不过我拒绝了。” 一旁的徐怀玉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以是你让你的婢女将花折断,然后邀请韩小姐一同前去,借机将她绊倒,让人误以为是她折断了殿下的花,又在众人面前作出一副受气的模样,假惺惺替她背罪,实则是让更多人误会韩小姐,我说的可对?” “你,你们胡说!我为何要这么做?我,我,公主殿下,小女是冤枉的啊……” “为何要这么做就得问你自己了,若是韩小姐没有去,恰好你又邀请到了我,是不是被陷害的就是我了?”柳姝婳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长公主瞥了眼喊冤的苏映雪,没有理她,而是上前质问她的婢女小月,“萧夫人说的可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你家主子的计谋?你可要老实交代,否则……本宫的花可少了些花肥!” 小月只是个普通的婢女,哪里经得住长公主的质问,背后吓得湿透,额头也满是冷汗,慌张解释,“奴婢,奴婢也不想的,是,是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说这样能给大小姐一点教训……” “小月你!”苏映雪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眼一翻,晕了过去。 “啊!”有人被吓了一跳尖叫,“她晕倒了!” 周围却安静无比,尖叫的女子意识到不对劲,讪讪地低下了头。 没有人去扶苏映雪,她的婢女小月也只能在一旁哭泣。 长公主疲倦不已,挥手让人把她抬走了,送回韩国公府,由韩国公府给她一个交代。 “殿下您没事吧?”柳姝婳见长公主揉额间,脸色不好,担心道。 “无事,只是有些累罢了,倒是你费心了,否则连本宫也被苏映雪耍的团团转!” 长公主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她不反对女子有心机,但若是把心机耍到她头上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花若是意外折断,那么这件事只需要一个担责的人,韩心蕊也好,苏映雪也罢,但若是故意折断借她的手害人…… “殿下客气了,臣妇只是不想有人被冤枉,恰巧我知道一些线索,若是不说出来,怕是心中难安。” “你倒是善良通透,听闻你与韩小姐有嫌隙,没想到你能为她说话,真是个好孩子!这位徐小姐也是。”长公主淡笑道,眼里满是赞赏。 “殿下谬赞,我和韩小姐之间不过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罢了。” 虽然每次都是韩心蕊主动挑衅她,然后被惹怒,生气离开。 “哈哈哈!”长公主抚掌大笑,从花圃中将剩余的那朵二乔牡丹折下,为她戴在发间。 “殿下这……” “诶,莫动,娇花配美人,你戴着真真合适!” 硕大娇艳的牡丹别在她的发髻上,不仅不显得俗气,反而有种人比花娇的美,额间 分卷阅读112 的花钿更是衬得整个人生动无比。 柳姝婳摸了下发髻,“多谢殿下。” 其他人是无比羡慕,竟然能得到长公主的亲手簪花。 不过也只有萧夫人如此本事了,她们也只能羡慕一下。 发生这样的事,赏花宴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毕竟仅有的两朵二乔牡丹,一朵被毁了,一朵戴在了柳姝婳头上,总不能大家伙地围观她的头吧? 出了公主府,韩心蕊将她拦了下来,绞着手指,再没有以前的盛气凌人,支支吾吾道:“谢,谢谢你今天帮了我,我,我会报答你的!还有,以前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说完不等她开口就跑了,这是她第一次向人道歉,还是以前的对头。 柳姝婳留在原地却在想:以前她欺负过我? 韩心蕊跑走后又有些后悔,柳姝婳要是觉得她的道谢和道歉没有诚意怎么办?要是它误会她不懂得知恩图报怎么办?要不再回去说一遍? 回去后柳姝婳却已经不在那了,气得她跺了跺脚。 经过这一日,京城世家都知道了韩国公府的表小姐苏映雪品行不端,妄图陷害大小姐韩心蕊被人揭穿了,惹怒了长公主。 当然也惹怒了韩家,原本韩夫人看她可怜,又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 于是接来府中养,却没想到养出个白眼狼,本想将她送去乡下庄子上。 但苏映雪死皮赖脸求她,便把她禁足了,没有吩咐不得出来,她的婢女小月则是被发卖了。 京城里原本看好苏映雪的世家夫人一时只觉瞎了眼,连忙退了婚书。 “夫人,该用膳了。”秋然将晚膳摆好,进屋来喊柳姝婳。 柳姝婳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后颈,问道:“将军回来了吗?” 今日萧佑很早就进宫上朝了,至今未回。 “回夫人,将军还未回,不过下午将军让人捎话说他会晚点回来,让您先用膳,不用等他。” 柳姝婳突然失去了用膳的欲望,“先放着吧,我不饿,将军回来了记得叫我。” “是。” 柳姝婳继续看书,渐渐地有些困了,撑着头睡了过去。 萧佑进来时便看到他的夫人撑头卧在榻上,头上的牡丹过了几个时辰依旧艳丽,衬得那张睡容娇艳欲滴。 萧佑放轻脚步,来到她身前。 柳姝婳迷蒙中感觉脸上痒痒的,有些接着有些难以呼吸,睁开眼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呆住。 “张唇。” 柳姝婳被迫仰头,顺从地轻启粉唇,接着一条灵舌便钻了进去,强势滚烫。 一吻过后,柳姝婳似没了骨头一样趴在他怀里喘息。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染上情欲的柳姝婳声音娇媚,听的萧佑耳朵发痒。 “宫中有事耽搁了。”萧佑嗓音低沉,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 柳姝婳从他怀中坐起,小手搭在他的眉间,轻揉,心疼道:“是不是圣上为难你了?” 萧佑也不打算瞒着她,于是吐了口气,道:“韩国公今日早朝时提起兵权的事,意图让我交出兵权。” 柳姝婳一惊,“那圣上的意思呢?” “圣上态度难辨,并未发话,但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君王最忌惮的便是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的将领。 如今他人在京城,兵权却在手中,只要他发话,雍州几十万大军便能兵临城下。 柳姝婳默然,自古以来君心难测,稍有不慎便会满门抄斩,祸及九族。 “那夫君打算如何?”她知道萧佑很厉害,肯定早就料想到了今日的局面。 第87章 礼物 “静观其变,看圣上有何打算。”萧佑垂眸道。 柳姝婳似懂非懂点头,“嗯,夫君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萧佑怜爱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又道:“不过圣上今日留我与太子用膳,你可知是何意?” “太子哥哥?”柳姝婳脱口而出,“圣上竟然会留太子哥哥用膳?” “嗯?太子哥哥?你和他也认识?”萧佑语气有些不妙。 这个「也」字用的很微妙。 “嘿嘿,小时候喊习惯了嘛!我爹爹以前是他的老师,不过后来不知为何断绝了关系……”柳姝婳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太子赵和煦小时候每次来柳府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她小时候可喜欢这个长得俊俏的小哥哥呢! “看你一脸很遗憾的样子?”萧佑凑近,危险道。 柳姝婳一哆嗦,连忙嬉笑道:“没有没有!夫君你看错了!嘻嘻。” “你看我的花,好看吗?这可是穆真长公主为我戴的!”柳姝婳指着她头上的牡丹,骄傲道,“可惜戴久了它不鲜艳了。” “好看,花好看,人更好看。” 柳姝婳被夸的一脸娇羞,锤了锤他的胸口,娇嗔道:“讨 分卷阅读113 厌!” “生辰想要什么?”盯着她可爱的发旋,萧佑突然道。 柳姝婳这才想起来,六月初六是她的生辰,往年都是在柳府过,除了及笄之年是大办了,宴请了京城各世家和她的外祖母荣德郡主为她加笄。 但是今年…… “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嗯。” 柳姝婳神情一亮,正要开口。 “摘星星摘月亮除外。”萧佑睨了她一眼。 “哦。”柳姝婳小脸一垮,瘪瘪嘴。 没意思,真没意思。 “恼了?” “才没有呢!”柳姝婳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哪里是真的想要星星月亮。 萧佑闷笑,“再想一个?” 柳姝婳托腮思考,最后搂住他的腰,道:“我想要你陪我一起过,不想要其他人。” 萧佑一愣,接着神情愉快地揉了揉她的头,好笑道:“好,我陪你过。” 柳姝婳心满意足地依偎在他怀里。 “很喜欢牡丹?” “喜欢,好看的花儿我都喜欢。” 萧佑明了,无奈地笑笑。 两日后清晨,尽管下人们小心翼翼的,依旧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屋内的柳姝婳听后问道:“外面这是怎么了?” 绿竹悄然一笑,“夫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姝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推开门,柳姝婳就被惊住了。 一院子的花! 本来宽敞明亮的院子,如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牡丹,芍药,山茶,朱瑾,月季,蔷薇…… 品种多样,开得绚丽多彩,烂漫夺目。 “这是……”柳姝婳回头问绿竹。 “夫人,这可是将军让人送来的全京城最好看的花,他说您喜欢花,让您戴着玩。” 柳姝婳内心愉悦,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原来他那日问她喜不喜欢花是这个意思。 朝堂之上却因为兵符的事争吵地越发激烈。 底下的官员互不相让,坚持自己这一方的观点,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静静地看着他们,丝毫不慌。 众人摸不清他的意图,渐渐地争吵声也熄了。 “爱卿们商量完了?”见他们停下来,皇帝终于出声。 韩瑞身后的官员出声,“回圣上,臣等依旧认为,如今天下太平,萧将军又已班师回朝,理应上交兵符。” 但也有人出来反对,“圣上,臣等认为,萧将军忠君爱国,镇守边关数十年,若是一回京便上交了兵符,难保雍州百姓和将士不会多想,万一就此寒了众将士的心……” “圣上,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他们因此误会圣上,那也可见并非什么忠义之士!” “可是自太宗建国以来,雍州兵权便不归朝廷管辖,兵符无需上交也是太宗许下的承诺,这贸然上交,岂不是对太宗不敬?” 韩瑞听完后嗤笑,上前道:“太宗在时,边关战乱,雍州大军也不过十万,可如今战事太平,萧将军又远在京城,若是不派人管辖,难免会——” “韩国公是想说难免会养虎为患?原来我雍州将士在您心里是如此模样,你以为我雍州将士浴血奋战,上阵杀敌只是为了进官加爵?”萧佑打断他的话。 “难道不是吗?男儿在世不就是建功立业?”韩瑞不屑道。 萧佑冷笑,“那您问问在场的将领们,他们杀敌是为了什么?” 因为韩瑞的一番话,那些武将本就心里不舒服,因此有人主动上前道: “圣上,末将等带兵打仗为的不过是守卫大晋,保护百姓!” “圣上明鉴,臣等为国为民,死而无憾!”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表露忠心。 “韩国公可看到了?” 韩瑞甩袖哼了声。 柳父见此深感欣慰,于是上前道:“圣上,臣听闻韩国公昔日带兵打仗深受先帝嘉奖,因此回归朝廷后,准许韩大人留有兵符,掌管五千兵力,若是要上交兵符,臣认为韩国公应当做个表率。” 有柳相出言,其后的人纷纷表态。 “臣附议。” “呃……” “柳松云你!”韩瑞目光如炬,怒火中烧,怫然离去。 这不是韩瑞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公然离去了,因此没有看到皇帝搭在龙椅上紧握的手,似要把它捏碎。 “既然众爱卿没有一致的意见,那便退朝!” 关于兵符之争,依旧无果。 “今日多谢岳父。” “诶,客气什么,老夫和那韩瑞已经水火不容多年了,今日也不全是为你。” 话虽这么说,但明眼人都知道一向不会与韩瑞正面对上的柳相今日却在朝堂上抓住了他的痛脚,公然压迫定是为了他的 分卷阅读114 女婿。 “老夫听说你见过太子?还一道吃了饭?” “是,那日圣上留我问话,恰巧太子殿下来了。” 柳父摩挲着胡须,意味深长道:“圣上的意思你可明白?” 萧佑不语。 “我知你不是那种受人钳制的人,不管如何,你心中有数就行。” “多谢岳父。” 第88章 生辰 五月底,雍州传来消息,今年播下去的种子收成极好,光土豆,一亩地的收成就抵得上小麦的两倍,更别说还有红薯和玉米。 雍州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大丰收。 萧佑收到消息后便立马告知了柳姝婳。 “太好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柳姝婳喜笑颜开,真心为这事感到高兴。 “那这件事圣上可知道?” “还不知。”雍州的消息一直瞒得很紧,到目前为止,朝廷还无人知晓。 “那夫君你是怎么打算的?” 柳姝婳见他迟疑,以为是他打算瞒下来,她欲言又止。 “你有何想法,想说便说。” “夫君,我觉得此事还是向圣上公开为好,否则要是被他人知晓,利用这件事做文章,那你在朝中就更是举步艰难了……”柳姝婳满眼担忧。 “嗯,我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你可介意这些作物是被雍州百姓发现的?” 柳姝婳一愣,接着扑哧一声,“夫君做什么如此客气?这些本就不是我的,如今能够利国利民也算是让先人泉下安息了。” “那夫君你还要上交兵符吗?”提起这个,柳姝婳有些闷闷不乐。 “我为夫君感到心疼罢了,虽然我是一介女子,但也知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说到这柳姝婳的手紧了紧,终究没把下场凄凉说出口。 “伴君如伴虎,我好怕……” “莫怕,我会处理好的,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不论何时,他定会护她周全。 “好,我信你。” 雍州得到良种,收成大好的消息在朝堂传开,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不少人怀疑其真实性,但公布消息的是萧佑,无人敢质疑。 “萧卿的消息可属实?”皇帝沉声道,虽然这件事萧佑事先和他透露了,但总是要做做戏的。 “臣以性命担保,绝无虚假之言,且臣有新得的作物,您大可让人一试。”萧佑抬手让人将三种作物呈上。 皇宫内外多的是太医农匠,试上一试就能得出结果。 因此当太医验证这些东西是无毒且能够饱腹时,皇帝抚掌大笑:“好!好!好!” 三个好字足以见得皇帝龙颜大悦,毕竟哪个皇帝在位时不想多多造福百姓,建设江山,在史书上留下千古功德? 于是,大晋人人都知萧将军奉上了雍州新得的作物,可抵得上大米小麦。 至于兵符一事,自然而然也搁置下来,无人敢提。 进入六月份,天气热得让人有些受不住。 这几日萧佑早出晚归,回到府也是多呆在书房。 柳姝婳只以为他是公事繁忙,也不去打扰他,只是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毕竟两日后就是她的生辰了,他好像也忘了。 书房内,萧佑划下最后一刀后将锋利的刻刀放下,用布擦拭干净,一块雕刻精致的玉便诞生了。 他将玉佩打上络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同样精致的大木盒。 萧佑将玉佩放入盒中盖上,喊来管家。 “叫你办的事可办好了?” “回将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六月初五,柳姝婳收到不少礼物,皆是祝贺她的生辰礼,就连圣上也让人赐了上好的蜀锦和珠钗。 天色已近傍晚,管家让她书房。 她以为是萧佑有事找她,没想到进去后萧佑只是拉过她一同作画。 “夫君这画的是谁?” 上面乱糟糟的一团,线条太粗,下手太重,只依稀看得出是个女子,长发飘飘,身子纤细。 柳姝婳有些吃味,她竟不知他还有这样一个念念不忘的女子,虽然看五官长相有些可怖。 萧佑沉默,动了动嘴唇道:“看不出来?” 柳姝婳:“?” “不,不会是我吧?!” 萧佑默默地放下了笔,面无表情,只是眼神第一次露出了挫败。 他想将宣纸卷起放入抽屉,但被柳姝婳按住了。 “夫君收起来做什么?我竟不知你还会作画?这画得可真好!”柳姝婳毫不违心地夸赞,脸上没有丝毫的虚假。 要不是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萧佑还真信了。 “第一次画,画的不好,下次再给你画。” “不嘛,第一次画的很好了,这可是夫君给我画的第一幅画,我得收藏起来。”柳姝婳仔仔细细地收起来,娇俏道。 “好, 分卷阅读115 那婳儿可否教我作画?” “好呀!” 柳姝婳摊开新的纸,坐在他的腿上,执起笔。 萧佑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开始说顺着她的笔力运作。 屋内檀香袅袅,不晓得人只以为是男子在教佳人作画。 一个时辰后,一幅英雄救美图跃然纸上。 是柳姝婳第一次见到萧佑的场景——身穿银白盔甲,骑于马上,朝遇难的人儿伸出手。 “怎么想画这幅?” “因为那是我和夫君的相遇,当时夫君就像下凡的天神!” “那你是什么?” 柳姝婳凑近他耳朵,娇媚道:“我就是拉天神下凡的妖精!” 萧佑星眸一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应该是差不多了。 “嗯,妖精。”萧佑咬住她的耳垂,哑声道:“妖精可想看看凡间的月亮?” 柳姝婳闭着眼被萧佑牵着来到墨渊居。 原本明亮的墨渊居现在却一片昏暗,不见一个下人,风中隐隐有花朵的清香。 柳姝婳跟着他到了屋内。 蓦地,屋内倏地亮起。 “可以睁开了。”萧佑站在她身边,柔声道。 柳姝婳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黑夜中一个硕大明亮的圆月,周围是漫天的星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地面铺满了花瓣,莹莹发光。 “这是月亮和星星?”柳姝婳惊喜道。 “嗯,夫人生辰快乐!” “为夫无法为你摘下星星月亮,只能为你简陋的做一个,你可喜欢?” “喜欢!我好喜欢!谢谢夫君!” “这是用什么做的?” “夜明珠,我让人雕琢成星星月亮的模样。” 柳姝婳惊呼,“那这该是用了多少夜明珠啊?” “不多。”萧佑口中的不多就是一大箱子,足足花了近百颗。 打仗虽耗钱,但这些年来萧佑获得的战利品也不少。 “那这个呢?”柳姝婳指了指地上发光的花瓣。 “在花上洒了夜光粉。” 萧佑转身从桌上拿出木盒递给她,“生辰礼。”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玉石小人儿,粉雕玉琢,俨然是缩小版的柳姝婳。 每一个小柳姝婳都是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嗔,惟妙惟肖。 用的是上好的暖玉,握在手心冬暖夏凉,更是养人。 第89章 吃肉 “好可爱!这是你雕的?” 萧佑颔首,这是他用去年得到的几块玉石雕刻而成的。 “夫君你竟然还会雕刻,我都不知道呢。”柳姝婳嘟囔着,把玉佩拿出在腰间比划了下。 “小时跟一个师傅学了些皮毛。” 不得不说,萧佑的手艺很不错,图案精致,富有立体感,生动形象。 柳姝婳对这几个玉雕爱不释手,但毕竟要用晚膳,所以她将它们摆在了屋内最显眼的地方。 今日的晚膳柳姝婳吃得极其开心,只是萧佑有些奇怪。 他甚至拿出了一瓶酒,虽然是瓶果酒桃花酿,但于平日里从不沾酒的他来说还是非同寻常。 他到了杯酒一饮而尽,柳姝婳看了嘴馋,也凑头去闻闻,有股浓郁的桃花香,很是醉人。 她眨巴了眼睛,撒娇道:“我也想喝。” 出乎意外的萧佑并没有拒绝她,而是又倒满了,低沉的嗓音中蕴藏着浓浓的情绪,“喝一杯。” 实际上柳姝婳却喝了两杯,桃花酿完全不似白酒般辛辣,喝完口中微微甘甜。 即便如此柳姝婳还是抵挡不住酒力,意识清醒时有点热嚷着要沐浴。 下人们早早准备好了浴桶,只是今日的浴桶格外大,装两人都毫无问题。 泡在水里的柳姝婳享受着热水浸润皮肤的感觉,脸颊红润,眼神迷离。 身后传来动静,她以为是秋然,娇憨道:“秋然,给我捏肩……” 接着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掌抚上圆润冰肌的香肩,粗糙的指腹摩挲地她微微发痒,身上一阵酥麻。 “唔,秋然你轻点儿——”被酒精麻痹的柳姝婳根本没有察觉出不对劲,只顾着自己享受。 大掌的主人萧佑却是身子紧绷,额间青筋暴起,双眸暗沉,最终除去上衣,长腿一跨进了浴桶。 “唔……夫、夫君?”水花声惊醒了柳姝婳,让她的意识清晰了几息后竟黏了上去,抱住了萧佑的脖子。 “夫君你怎么在这儿呀?”柳姝婳撩人不自知,红唇轻吐,是香甜的酒味。 萧佑一把箍住她的腰,两具毫无遮挡的身子紧紧相贴,气温逐渐上升。 “今晚我们圆房可好?” “唔,好呀好呀……圆房,和夫君圆房……唔……”柳姝婳傻笑着,朱唇被堵住,所有的话化为呜咽。 浴桶终究是狭小了些,萧佑从水中站 分卷阅读116 起,横抱起柳姝婳,往床榻走去。 接着芙蓉帐暖,被翻红浪。 深夜的虫鸣声伴着娇娥声,窗外的花儿似经不起雨露浇灌,羞地蜷起了花瓣儿。 柳姝婳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是酸痛的。 她想起身,无奈身体绵软无力,一具宽大火热的身子贴了过来,将她搂进怀里,“醒了?” 柳姝婳浑身僵住,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不自觉羞红了脸,圆润的脚趾蜷缩了起来,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愿抬起。 今日萧佑休沐,两人在房里呆了一上午,依偎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果然喝酒误事……”柳姝婳感慨道,有一个怎么说来着,酒后乱性? “嗯?误什么事?”萧佑亲亲她的额头,故意道。 柳姝婳嗔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夫君你是早有预谋吧!我腰都要断了……” 专门拿出了女子喝的果酒,还让她喝了两杯,要是平日里她喝一口就不让她喝了。 萧佑替她揉了揉细腰,揶揄道:“难道夫人昨夜不欢愉?” “嗷呜。”柳姝婳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口齿不清道:“不许再说了!” 上午是男人体力最旺盛的时候,萧佑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眸光幽长深邃,贴近她的耳朵,声音略带沙哑道:“莫招我。” 柳姝婳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新作物出现的消息一经发布,举国同庆。 朝廷正在从雍州收集新种子,以待分发给各地百姓。 然而此时一则消息引起轰动——土豆有毒! 起因是雍州一户人家,在食用了土豆后开始腹痛,呕吐,好在救治及时,没有导致死亡。 然而接着又有几户人家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但此事传开后,人心惶惶,大家不再敢碰土豆,就连红薯玉米也都开始遭到大家质疑。 毫无意外,萧佑被群臣攻击,好在有太子和柳相为啥说话,因此圣上钦点他三日内必须查明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 萧佑见了从雍州赶来的张承。 “雍州情况如何?可还有中毒者?胡老可有说是何原因?”萧佑眉头紧锁道。 “回将军,除了那几户百姓中毒后就再没有中毒者了,胡老也说他们的确是食用了土豆后才中毒,只是奇怪的是有些吃了没事,有些却有毒……” “这件事继续查,另,找到散播消息的人。”萧佑不信短短几日,全国上下皆知晓了这事是偶然。 “是,属下认为不妨找到提供种子的人,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砰——”话还没说话,书房门被打开。 “我知道中毒原因!” 柳姝婳自打听了消息后就仔细查阅书籍,在批注里发现了土豆的忌讳,于是火急火燎地赶来。 满头大汗的柳姝婳扶着门,喘气道:“是因为它们发芽了!” 张承还在想哪个不要命的敢擅闯书房,就听到了他家夫人惊天大消息! 不由得失声道:“发芽?” 萧佑睨他一眼,从茶桌上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柳姝婳嘴边,“慢点喝,莫呛着。” 又从袖中掏出了巾帕为她细细地擦拭额头上的汗。 张承看得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他家将军越发柔情了。 喝完茶柳姝婳才接着道:“发了芽的土豆是不能食用的,因为含有剧毒,中毒者腹绞痛,呕吐,严重者危及性命。” “原来如此!”她这一说,张承才恍然大悟,想起带有毒素的好像都是表面发了芽的。 “那若是中毒了可有解毒方法?” 柳姝婳回想道:“最好及时找大夫,若是中毒者意识清醒便大量服用温清水,再进行催吐,只是这是个急救的法子,之后还得找大夫。” 张承严肃地点点头,又道:“那若是发了芽的红薯呢?可也有毒?” “发芽的红薯无毒,但若是发芽的红薯表皮还长有褐色或黑斑点就不要再食用了。” 张承颔首记下,又怅然道:“只是可惜了,有些人特意留存着许多不舍得吃,没想到都发芽了,只能销毁了,哎。” “倒也不必,发芽的土豆能种回土里,过两个月又能长出新的果实,只是以后储存是记得放在阴凉干燥处。”柳姝婳思考道。 差不多都说完了,萧佑肃声道:“夫人说的可记住了?” “将军放心!属下都记下了!” 第90章 伺候 经过多次验证柳姝婳说的都是真的,因而此事不到三日便解决了,风波平息。 就在众人松了口气时,有人举报礼部侍郎贪污受贿,并且以次充好更换供奉皇室宗庙的供品,证据充足地呈到了皇帝面前,这可是藐视皇族,大不敬的死罪!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这一查,不仅礼部侍郎有问题,其他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官员也遭了殃,强占农田,狎妓等 分卷阅读117 事情被查了出来,纷纷落马。 最后贬职的贬职,流放的流放,朝堂上顿时少了不少官员。 当然这可都是韩家的忠实拥护者,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萧佑的反击,毕竟不管在哪一件事上都是韩家人叫嚣地最厉害。 或许是韩家最近门庭冷落,九公主和韩世子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巧的是,沈元霜和姜祁也从雍州来了京城! 因为暂无落脚的地方,所以都住在萧家。 “沈姑娘,姜公子!”见到熟悉的人,柳姝婳很是开心。 “萧兄,嫂子!”姜祁咧开嘴打招呼,多日不见,他好似晒黑了些,没有什么变化。 沈元霜只是颔首,眼里的愉悦却掩盖不了。 “嫂子,我送你的生辰礼怎么样?”说着姜祁还向她抛媚眼。 他托人给柳姝婳送了一套胭脂,据说是扬州那边的新鲜货,很受扬州女子的喜爱。 “谢谢你,我很喜欢。”女孩子家当然喜欢胭脂水粉,柳姝婳也不例外。 “嘿嘿,喜欢就好,也不知萧兄给嫂子送了什么呢?”姜祁目光飘向萧佑,好奇道。 萧佑没说话,而是抬起了腿。 姜祁一见很识相地求饶,“诶诶,我不问了好吧!” 说完溜了,生怕萧佑对他动粗。 毕竟萧佑一脚下去,他娇弱的身子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姜祁走了,沈元霜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路上看到的,给你。” 想了想又加了句,“生辰快乐!” 柳姝婳惊喜,她还以为收不到沈元霜的礼物了呢。 “谢谢元霜!你真好!” 沈元霜别过脸,耳根子微红,“不客气。” 他们有要事相商,柳姝婳也不去打扰,吩咐厨房多准备些酒菜。 午膳时,姜祁将每种菜尝了一遍后,毫不吝啬夸赞:“果真美味!天下佳肴在京都,此话名不虚传!” 柳姝婳笑道:“好吃我让厨房每天准备。” “诶嫂子,这就不必了,一道好菜就得偶然尝尝,这样才有念想,不会吃腻,不然再好的菜吃多了也会腻味。”姜祁摆手拒绝。 柳姝婳忍俊不禁,“仔细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 “是吧,话糙理不糙……” “赶紧吃吧你,饿死鬼投胎。”沈元霜揶他。 “啧,都怪你,跟着你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小爷都瘦了!”姜祁摸了摸自己的俊脸感慨道。 “你们一路骑马过来的?”柳姝婳好奇道。 “是啊,本来可以一路欣赏风土人情的,硬生生被她快马加鞭缩短了半个月路程,说什么要亲手给你——唔”说到一半,姜祁被塞了一颗四喜丸子。 “你个大嘴巴子,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沈元霜恼怒道,她就不该带这厮来。 他没说完,柳姝婳却听清楚了,沈元霜是想亲手将礼物给她,虽然还是晚了,但心意可贵。 “元霜你尝尝这个,我们府里厨子的拿手好菜。”柳姝婳将糖醋里脊夹给沈元霜。 沈元霜尝了口,“的确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柳姝婳甚至将一整盘糖醋里脊推到她面前。 沈元霜将要下筷时却感受到一道死亡凝视。 萧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碗里的肉。 沈元霜却不怕,对上他的目光,眉头一挑,暗藏挑衅。 萧佑眯眼,转头对柳姝婳不经意间道:“夫人,你面前的鱼片看起来不错。” 柳姝婳夹了片尝了一口,神情一亮,“是很不错。” 接着她又夹了片给沈元霜,“元霜,这个鱼片味道不错,府里的新菜品,你试试。” “呃……”萧佑差点捏碎了筷子。 睡前柳姝婳打开沈元霜送的盒子,里面是一条赤色衣裙。 看款式不是京城流行的,倒像是江南那边的,用的天蚕冰丝,最适合这种炎热的夏季。 柳姝婳将身上衣裳褪下,换上了它。 裙子很合身,将她的美展现了出来。 萧佑从净房出来,身上带着氤氲的水汽。 柳姝婳像只蝴蝶一样扑到他身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赤色华衣裹身,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身姿玲珑,裙幅轻褶泻于地,三千青丝用一簪子挽起,一缕青丝垂于胸前,粉黛未施,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绯营衬得肌肤如花般的娇艳。 萧佑喉结律动,大掌在她腰间,“好看。” “这可是元霜送的。” “沈元霜?”萧佑摩挲着她的腰,意味不明,“你们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柳姝婳神秘一笑,“女孩子的秘密。” 萧佑垂眸,刚洗完头的水滴说了侧脸滑过颈项,没入锁骨。 柳姝婳哎呀一声,去拿了干燥的帕子为他擦头。 萧佑坐在床边 分卷阅读118 ,她跪在锦被上,囔囔,“夫君每次都不将头擦干,小心老了得了偏头痛症。” 萧佑轻笑,他以前是会用内力直接烘干,只是后来柳姝婳发现他不爱擦头的毛病后便会主动为他擦,索性他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一会儿,头发擦干了,柳姝婳的手腕也累了,她将帕子一丢,瘫在床上,揉着手腕,“下次不给你擦了,哼。” 萧佑执起她的手,轻轻揉着,接着一拉,整个人被他压在了身下,双手被扣在枕上,呼吸灼热。 “该轮到为夫伺候夫人了。” 夜半时分,守夜的下人们低着头,耳尖发红。 只听得屋内隐隐约约的喘气娇吟声。 “不、不可以……撕裙子……” “为何要给沈元霜夹菜?嗯?” “唔……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 “谁说的?嗯?” “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喜欢……夫君……” “呃……” 第91章 拦下 “京城果然繁华!”姜祁今日手持一把折扇,感慨道。 以恢宏庞大的皇宫为中心,向四面延伸,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不断,向南北两边纵向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的郊区。 “既然来了,你们便好好玩,要是是晚上就好了,我们还可以逛夜市,看杂技,寻小吃……” 今日萧佑不在,姜祁沈元霜二人在府里也呆地乏腻,柳姝婳便同他们一道出来了。 只是走了许久有些累了,姜祁建议道:“嫂子,我们打算去那边瞧瞧,要不你先找个酒楼歇着,待会儿我们去找你?” 柳姝婳也不勉强自己,点头道:“好,那我去前面的风味楼等你们。” 柳姝婳带着婢女来到风味楼门口,正要进去,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 “柳姑娘!” 她下意识转头,看见韩青阳正从马车上下来,急急忙忙地朝这边走来。 看见柳姝婳回头,它神情惊喜,又喊了句。 “韩世子是在见我吗?”柳姝婳请蹙眉,不确定道。 韩青阳疾步来到她面前,见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受伤,看了眼周围,只好歉然,“柳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面前的韩青阳完全不似曾经见到过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颓唐,消瘦不已。 柳姝婳皱眉,后退一步,沉静道:“韩世子有什么话便在这儿说吧。” 她印象中并没有和他有什么交集,因此没有到单独跟他说话的地步。 看她如此防备自己,韩青阳眼神更加失落,“柳小姐,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这儿人来人往进出的……” 柳姝婳瞧了眼周围的确不大方便,看他如此恳求的模样,只好无奈点头,去了对面的大树下。 “好了,韩世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柳……” “喊我萧夫人吧,我已嫁做人妇,再喊柳小姐不适合。” “好,萧夫人,我知很唐突,只是如果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韩青阳深吸一口气,凛然道。 今日他并非偶然遇到她的,而是听说她在这特意赶过来的。 柳姝婳却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柳姑娘,我心悦你!” 最难说出口的话已经说出,其他就不再难说了。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本想着等时机成熟就去你家提亲。但……谁能想到你嫁给了萧佑,我,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向你表明心意,如果……如果……” 如果他早一点提亲,是不是就不会错过了。 “没有如果!”柳姝婳连忙打断他的话,“韩世子,我已经成亲,你说这些话只会对我只会造成困扰,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说完柳姝婳就要走。 “我知你已经成亲,可是你与那萧佑的婚事只是圣上赐的,你与他并不相配,他根本配不上你,他不过是个只会打打杀杀的莽夫!” 韩青阳本就情绪不稳定,加上心意被心上人当做困扰,脱口而出的话根本不像他本人会说出的。 但话已说出口,再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柳姝婳听了却怒火中烧,她怒视韩青阳,冷冷道:“韩世子慎言!我早听闻你是进退有礼的君子,如今一瞧,只觉得虚假的很,不管我与夫君如何,都轮不到你在这儿大放厥词,何况我与夫君很恩爱,不需要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丢下话柳姝婳就走了。 这还是韩青阳第一次见她生气,非但没有悔恨,还突然笑了,眼中浮现阴郁。 柳姝婳没想到平日里瞧着进退有度,高风亮节的韩青阳竟然是这副模样,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至于他那些爱慕她的话,柳姝婳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尚且不说他俩基本以前基本没有交集, 分卷阅读119 就是他说的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回应吗?况且就算他早一步向她提亲,她也不会嫁给他! 让她头疼的是,她和韩青阳的话肯定都被府里的侍卫婢女听了去,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萧佑耳朵。 不得不说,他虽然对她很好,但却是一坛老陈醋! 她可以预想到今晚有多难熬了,嘤T_T。 所以,她决定先发制人。 天还没黑,柳姝婳便在大门口等啊等,盼星盼月亮终于把萧佑盼回了。 萧佑一下马,她迫不及待地冲到她他身前,娇俏道:“夫君你终于回来啦!” 大眼睛眨巴着,“人家等你等了好久!” 她说着还殷勤地接过手中的东西。 她回来后换了身藕粉色的襦裙,头上扎了两个花苞头,小脸白软,衬得整个人又乖又嫩。 萧佑只当她是许久不见想他了,摸了摸她的花苞头,手感极好,“好看。” 就是显得她更小了。 她悄咪咪地在他耳边道:“今日我就是你的侍女。” 一开始萧佑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晚膳时柳姝婳主动帮他端水净手,为他捏肩倒茶,为他布菜,就连那到最显眼的青椒肉丝也是她做的。 “夫君,你尝尝这个青椒肉丝,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柳姝婳站在萧佑身侧,为他夹了一筷子肉丝递到他嘴边。 萧佑心下怪异得很,却还是张口吃了。 只是差点没把舌头咬了,菜色看起来不错,实则咸得要命。 “好吃吗?” 萧佑额角狂跳,面部有些抽搐,忍了几下才咽进去,看着她亮晶晶地眼神,还是违心道:“好吃。” 柳姝婳心喜,“好吃你就多吃点。” 萧佑:“……” 他要是再蠢也知道他的小夫人今日过于殷勤了。 萧佑喝了一口茶,大手一捞,将人带到他怀里,手指摩挲着她下巴上的软肉,漫不经心道:“小侍女今日怎么如此乖?” 柳姝婳不自觉吞咽,又挂起一抹甜甜的笑,“人家不是一直都很乖嘛?” 萧佑心里冷哼,小丫头惯会撒娇! 他看着她的粉唇,意味不明。 柳姝婳讪讪,最后还是抱住他的腰,娇声道:“好吧我说了你可不许欺负我!” 萧佑手一顿,“说说看?” “你先答应我!” “怎么算欺负?” 柳姝婳脸一羞,杏眼微瞪,“我不喜欢的事你不许强迫我!” 萧佑眉毛微挑,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道:“好。” 第92章 坏话 柳姝婳下巴抵着他的肩,瞅了他一眼道:“我上午遇到韩青阳了。” 萧佑轻抚着她的后背,嗯了声。 “然后他说了……你的坏话!” 萧佑又嗯了声,毫不在意。 “嗯?!”柳姝婳偏头,不解道:“你不生气吗?你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萧佑似笑非笑,“我更想知道他为何要说我坏话?” 柳姝婳哑口,低着头,对了对手指,结结巴巴道:“他,他把我拦下来说,说喜欢我很久了,说很后悔没有向我表明心意,没有提亲……” 越说柳姝婳头越低,声音越弱。 “还有呢?”萧佑情绪毫无变化,只是手臂却收的更紧了。 “还有,他说我们感情不和,说你配不上我……”想到这柳姝婳就生气,韩青阳他凭什么这么说?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和她柳姝婳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这样! 所以她倏地抬头,满脸怒火开始怒骂:“夫君,韩青阳他太过分了!他自己喜欢我关我什么事?不仅如此,他竟然还说你是莽夫!” 说着她一脸决绝,表明心意,“夫君你放心!就算他向我表明心迹,我也是心如止水的!绝没有丝毫动摇!我喜欢的只有你!就算天崩地裂沧海桑田,我也只喜欢你!” “啪!”门外是姜祁折扇掉落的声音。 他反应过来,连忙鞠躬道歉:“抱歉萧兄嫂子,我没想到你们……咳,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赶紧跑了。 笑话!听到嫂子如此惊天动地的告白,他要是不溜,要是嫂子害羞起来怪他,萧佑不得撕了他? 柳姝婳没想到头一次跟人表明心意还被人撞见,像泄了气的气皮球钻进萧佑怀里,脸红的都要冒烟。 “都怪你!”她捶打着萧佑的胸膛,刚才豪情壮语仿佛不存在。 萧佑任她捶打,眼中含笑,嘴角上扬,显然是心情极其愉悦。 见他不说话,柳姝婳声音如蚊虫,“你生气了吗?” 要说不生气是假的,只是不是对她,而是对韩青阳。 只是听她如此直白的坦言,他又觉得心暖至极,一个韩青阳而已,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拍拍她,开口道:“婳儿, 分卷阅读120 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证明我在你心中是很重要的,我没有恼你,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维护我,我很欣然。” “夫妻间不是就是要坦诚相待吗?我之所以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从别人口中知晓这件事,否则肯定会生出嫌隙。” “相比于婳儿的坦诚,我自愧不如。” 萧佑叹了一口气,他能够处理好很多事,若换做是他,他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或许不会主动说出口,现在看来,倒是他狭隘了。 “那你就要好好向我学习,要对我好,不许欺负我,更不许看其他女人!听到了没有?”柳姝婳凶巴巴道。 “有你就够了。”萧佑心软得一塌糊涂,“毕竟其他人哪有你娇蛮?” 气得柳姝婳拧了把他腰间。 第二日京城便有人传出韩国公世子流连勾栏瓦肆的消息。 据说是他看上了寻梦阁的花魁霓裳姑娘。 众人皆知他和九公主的婚期将近,如今却混迹青楼,不得不让人觉得微妙了。 而韩青阳此时却跪在韩府大厅,脸上是是一道红红的掌印。 韩瑞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真是太令为父失望了!竟为了个青楼女子将名声毁于一旦!我以后还怎么放心将这偌大的韩家交给你?” “父亲不是一向对儿子失望吗?这韩家,你以为儿子稀罕?”韩青阳丝毫不悔改,冷笑道。 “你?!你这个逆子!既然你不稀罕,我今天就打死你!”韩瑞手持藤鞭就要招呼在他身上。 韩母连忙从外赶来,一把拦住韩瑞,哭诉道:“老爷,你说什么浑话?这可是咱们的儿子呀!” “你看看他最近像什么样子?整日与他那群狐朋狗友混迹青楼,吟诗作画,哪有点世子的样子?娶九公主还委屈你了?要不是你自己中了人圈套,如今局面会是这样?”韩瑞满脸怒容,毫不客气道。 “青阳啊,快向你爹解释道歉啊!”韩母拉着他,心疼道。 韩青阳却默不作声。 解释?能怎么解释?说他不知为何被人打晕了出现在寻梦阁?说他昨日去寻了心上人? 但他爹说的对,若不是他城府浅,又怎么会中了赵和韵的计? 想到赵和韵,韩青阳清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狠。 天子嫁女,公主出嫁,十里红妆,轰动京城。 数十米的迎亲队伍从宫中到韩国公府,街道两边俱是御林军守卫。 一个是圣上的爱女,一个是权势滔天的韩国公府世子。 韩国公邀请了大半个朝野,前来祝贺的人数不胜数,萧佑和柳姝婳自然也在其中。 今日两人都身穿紫色衣服,身后只跟着一个小厮和婢女。 上了马车后,柳姝婳才发现两人竟是姜祁和沈元霜! “你们……怎么这副打扮?”柳姝婳一脸惊恐道。 “咳,那个,嫂子,这个说来话长,还是让萧兄向你解释吧!”姜祁很利索地将问题抛给了萧佑后转头驾车了。 “沈元霜去查事情,姜祁去见姑娘。”萧佑平静道。 “女人?”柳姝婳惊讶。 “诶,萧长瑜!你怎么可以在嫂子面前诋毁我呢?!”外面驾车的姜祁不忿道,他以为萧佑会把他和沈元霜都说成查案的呢! 萧佑却不理他,继续向柳姝婳解释,“前几日他看上户部侍郎家的女儿。” 户部侍郎?好耳熟。 “可是叫乔心溪?”柳姝婳突然道。 “嫂子你认识?”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姜祁又回头道。 柳姝婳静默,幽幽道:“要不你将绳给元霜让她驾车?我不太放心。” 姜祁讪讪一笑,将车绳给了沈元霜。 “宴会上见过一次,她被人欺负,我和表姐出手帮了她。”柳姝婳三言两句解释道。 姜祁啧了一声,无奈道:“怎么总是被欺负?” “总是?” “他不仅抢了人家小姑娘的梅花糕,还把人家弄哭了。”沈元霜毫不客气揭穿他。 柳姝婳:…… 第93章 婚宴 宾客皆至,新郎新娘也到了。 然而本该是大喜的日子新郎却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仿佛成婚的不是他。 夫妻对拜时九公主抑制不住欣喜地去牵韩青阳的手,却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开。 九公主脸色僵硬,好在袖口较大,头上盖着红盖头,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看来这韩世子对这门婚事很不满啊!”扮作小厮模样的姜祁眼尖,在他们身后低声道。 “少说话,小心被发现!”沈元霜斜瞪他一眼。 九公主和韩青阳这门婚事着实突然,谁也没有想到两人会被圣上亲自赐婚,就像当初萧佑和柳姝婳的婚事一样。 只有当初端午宫宴时,在场的人知晓是为什么。 太子和三皇子也来了,隔着过道,朝萧 分卷阅读121 佑夫妇对视。 太子点头示意,三皇子却是冷笑一声。 “皇兄最近和萧将军关系不错啊。” “同为朝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免不了碰面。”太子淡淡道。 “皇兄可要小心了,你应该清楚,父皇可是最讨厌结党营私,作为中宫嫡子,你该做好表率啊!”三皇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好言相劝道。 太子嘴角轻扯,漫不经心道:“三弟,孤就不劳你操心了,这句话还是留着告诫你自己吧。” 三皇子不怒反笑,凑到太子耳边,阴测测道:“也是,毕竟是个爹不疼没娘养的东西。” 太子眼中厉光乍现,盯着三皇子,仿佛要吃了他,不过一瞬,又恢复往常的温和。 只是袖中的拳头和青筋凸起的手泄露了他现在的心绪。 见他隐忍的样子,三皇子大笑,周围人都被吸引了过去,诧异何事惹得三皇子殿下如此愉悦。 “皇兄可真能忍啊。” 太子脸色恢复如初,冷冷道:“孤即便没娘养,你也不过是个庶子,名不正,言不顺。” “啪!”酒杯被捏碎了,三皇子神情阴狠,他最痛恨别人说他非嫡非长。 “啊!殿下,您受伤了!”身后的宫女惊恐道。 杯子碎裂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见到三皇子流血的手,纷纷关心。 趁着此时,萧佑给沈元霜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注意安全。” 动静过后,谁也没在意一个婢女的去向。 酒过三巡,傍晚时分,韩瑞和韩母招待完客人,不知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他朝着众人笑道:“感谢诸位来参加小儿的婚宴,老夫还有事要处理,诸位各自尽兴!” “韩国公客气了。”来赴宴的官员举杯客气道。 “元霜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沈元霜已经出去一个时辰了,柳姝婳担心道。 萧佑看了下天色,面色凝重,对她道:“我去看看,若半个时辰后我未回来,你便坐马车先回去。” 此话一出,就被柳姝婳拒绝了,“不行,若是你们都走了,肯定会被人怀疑的,我和你一起去吧,到时你去找她,我找个地方躲着,找到个后你再来寻我,我们一起回去,要是有人问起,我们就说去随便走走了。” 萧佑思索片刻道:“好。”他放她一个人在这也不放心。 韩国公府很大,弯弯绕绕的地方也很多,但萧佑早就熟知了这里的府内分布,因此他将柳姝婳带到一处假山后,叮嘱道:“一刻钟后我便回。” 没想到萧佑刚走两分钟,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像是两个人。 柳姝婳心生警惕,希望他们不是往这边来。 然而不如她所愿,外面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一男一女,女子娇媚的声音传来,“殿下要带妾身去哪儿呀?” 三皇子用力一拉,将她抵在假山上,捂住她的嘴,迅速打量了四周,低斥道:“不要命了?喊那么响干什么?” 女子嗤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嗲声道:“殿下怕什么?这儿不会有人来的。” 女子五官清秀,一双眼睛却像妖精般勾人心魄,身上传来的盈盈清香让身前的三皇子眼中染上色欲,他低声道:“可听到什么消息?” “自然。”女子收敛神色,她是三皇子的人,接近韩瑞成为他的得宠的小妾就是为了获取消息。 “快说!”三皇子催促道。 韩瑞虽然是他的舅舅,一直在朝中助他打下根基,但近段时间来,他能察觉到韩瑞不如以前了,就连他底下的几个心腹官员被贬,他也无动于衷,所以它不得不防。 “奴婢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萧佑的。” 萧佑? 躲在假山里被遮挡住的柳姝婳内心一紧,屏住呼吸听着外面人的交流。 “奴婢在书房在听到韩国公谈论十年前他带兵回京,途径雍州时,他屠杀了一个村子,而那个村子……” “是萧佑的老家沥水村!” “什么?!”三皇子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你可确定?” “殿下还不相信奴婢吗?这可是奴婢亲耳听到韩国公说的!” 作为宠妾,韩瑞经常叫她去伺候,因此前院的人见了她也不多加阻拦,这才让她有机会靠近书房,听到如此惊天的消息。 “韩国公屠村后怕被人发现,让人烧了村子,嫁祸给了西戎人。” 三皇子听了后千思百转,面色凝重,警告她,“此事非同小可,你不得声张,最好烂在肚子里,否则本殿也救不了你!可明白?” “当然,奴婢定当谨言慎行。”女子正色道。 三皇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看了眼四下昏暗,看样子应该是藏不了人。 “既如此,你出来的也久了,回去吧。” 女子神色一变,又成了那个妖媚的女子,娇语道:“殿下好生无情,用完妾身就丢,当真 分卷阅读122 是狠心呐!” 被她这一撩,本就心猿意马的三皇子低骂一声妖精,便扯着她半推半就地换了一个地方。 待他们走后,柳姝婳还保持那副震惊呆滞的模样。 她听到了什么? 夫君的家人是被韩国公杀的! 她还记得当时他说从山上回来后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被火烧着的大伯一家人,后来赶回来的爹娘也被人杀了,凶手是西戎人,而他已经手刃仇人! 第94章 秘密 她该怎么说?该怎么和萧佑说?说他大仇还未报,仇人还在逍遥法外? 她蹲在地上,脸色难看,下唇紧咬,神色恍然,额头还带着细汗。 萧佑回来时看到柳姝婳便是这副模样,当下紧张,向她走去。 听到脚步声柳姝婳抬头朝他走去,无奈蹲了太久,一起身便是一个踉跄。 萧佑连忙将她搂住,紧张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柳姝婳摇了摇头,“没事,蹲太久了。” 在他怀里趴了好一会儿,腿才渐渐缓过来,她问道:“怎么样了,元霜找到了吗?她怎么样?” “嗯,她没事。”萧佑答道。 “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萧佑摇头,“没有,她只是出了点差错,耽搁了些时间。” 至于韩国公什么时候会发现不对劲,那就要等他们回去了。 柳姝婳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哦对了,你们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嗯。”萧佑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她,“放在你那吧,安全。” 他的意思是让她放进空间,柳姝婳自然二话不说将它收进了空间。 “我们出去吧,婚宴应该要散了。” “好。” 他们回到前厅时宴席的确要散了,见到他们的人客气问了句去哪儿,萧佑一律回答,“国公府景色极好,本将带夫人闲逛了下。” “将军和夫人真是好雅兴。”有人感慨道。 谁人不知韩国公不待见萧将军,在朝堂上因为兵权的事韩国公落了好大的脸,门生折了好几个,若不是同是朝臣,怕是这次婚宴也不会请萧将军。 如今萧将军竟然还能如此坦然地闲逛韩国公府,果真是成大事之人! “内人有些累了,各位大人慢聊,我们先走了。”说完萧佑带着柳姝婳出了府。 他们一走,徒留下来的人不到一盏茶便被围住了,说是韩国公丢了贵重物品,需要进行盘搜。 在座的各位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什么贵重物品怀疑到他们身上? 留下的官员纷纷黑脸,但因为是韩国公亲自发话,他们不敢得罪他。 不然就要被视为心虚,因此各个忍着怒气被搜了身,结果自然是无疾而终。 脾气大性子直的官员黑着脸怒道:“韩国公真是无理取闹!老夫定要找圣上说个理!” 因此第二日朝堂上皇帝收到了不少弹劾韩国公的奏折。 回到府的柳姝婳依旧闷闷不乐,萧佑坐在书桌前看书,柳姝婳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在韩府听到的一切。 她虽然没有看到那两人的面目,但听声音和内容可以分辨出男的应该还是三皇子,至于另外一个女人,她猜测是韩国公的某个妾室。 萧佑一开始以为她是累了,但看她翻来覆去的样子显然并不是,而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他放下书来到她身边,掖掖被子将她的的小腿盖住,柔声道:“有什么心事说与我听听?” 柳姝婳知道瞒不过他,也不打算瞒着,于是干脆爬起,握住他的手苦着一张脸道:“夫君,我刚才在假山后听到了一件事,是关于你的。” 萧佑惊异,难怪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他只以为是什么不大不小的事,便道:“说说看?” 柳姝婳看着他如常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抿嘴道:“我怕说了夫君会伤心,不说又觉得对不起夫君,所以我还是选择说,只是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见她面色凝重,萧佑也正色,在思考会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担忧。 “好,你说。” 柳姝婳深吸一口气道:“我听到一个女子和三皇子说……当年杀害夫君大伯一家和全村百姓的人是韩国公,不是西戎人!” “夫君爹娘在路上碰到的可能也是韩国公的人!” “你,说什么?”萧佑瞳孔微缩,语气微微急促。 柳姝婳抿嘴,只是担忧地看着他,并没有再说一遍,她知道萧佑肯定听清楚了。 萧佑黑眸愈加浓烈冰冷,伤心,仇恨,难过,情绪有些失控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 “夫君。”柳姝婳忍不住抱住他,不想他沉浸在其中。 过了片刻,萧佑闭上眼睛后又睁开,声音微颤,似乎在抑制住情绪,“好,我知道了。” 当年所有人都说 分卷阅读123 屠杀全村人的是西戎人,不管是刀痕手法,还是留下的其他痕迹,都指向西戎人,他也一直视他们为仇敌,痛恨不已。 五年前他大仇得报,将仇人的头颅割下祭奠了那些死去的人,自以为告慰了父母在天之灵。 可现在却突然得知,大仇并未得报,他的仇人如今权势滔天,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他蓦地想起当年西戎首领死前说他并没有来过雍州,更没有屠村,只是当时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并没有相信,如今开来看来,竟是一场笑话! 他的眼睛乍现红血丝,浑身散发着仇恨痛苦的气息。 “夫君,夫君,你别吓我,你看看我。”柳姝婳手心抚着他的脸,焦急道。 萧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差点魔怔,见她双眼含泪,似是要哭,“抱歉,吓到你了。” 抬起手将她眼角的泪擦去,愧疚道:“是我不好。” 看他恢复常态,柳姝婳破涕为笑,“夫君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萧佑吐了口气,那点子情绪也散了,没好气道:“傻瓜,我怎么会哭?我可不像某个小哭包。” 柳姝婳靠在他身上,认真道:“夫君,这件事太骇人了,我也只是听一个女子和三皇子说的。” “嗯,我会找到证据的。”萧佑眼中冰冷划过。 “好,夫君我相信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韩国公,我听爹爹说他为人狡诈,心狠手辣,你一定要小心。” 柳姝婳聪慧,她想起沈元霜说的查案,又道:“我知道你们今日拿到的东西肯定也和韩国公有关,可见他做了很多十恶不赦的事。” 就像云雾山之事,她看到的韩岳绝不是偶然,怕是蓄谋已久,铁矿的事肯定和韩家有关,如此行事,她有预感,韩家在谋大事,恐怕不久后京城大变。 她说的萧佑自然懂,但没有打断她,而是认真听完,长叹一声,郑重道:“婳儿,谢谢你。” 第95章 画像 十年前的事要说彻查着实很难,但也并非无迹可寻,萧佑派人暗中搜集证据,还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将军,属下查到了些蹊跷,韩国公有一个随他作战十几年的部下因为贪污被流放到了岭南,之后再无踪迹,属下认为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或许找到此人便可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张承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自从来了京城,他便被萧佑留下了,雍州情况稳定,加上有张望和周同在,不会出什么岔子。 萧佑眼神一暗,思索片刻道:“暗中派人去查,若人还在,务必确保其安全,若不在了,去查查他的家人。” 一个跟着韩瑞年久的部下,因为贪污被流放,韩瑞却无动于衷,他是不信的,要么此人是真的犯了弥天大罪,要么就是有其他的缘故。 他从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张承,“让人去去查查这封信有何不对之处。” 想到什么,他又道:“另外去告诉太子,两日后我有空。” 圣上不日前将推广农作之事交给了太子,太子三日前私下找过他,说是就新农作之事向他商讨,实则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是,将军。”张承退下,对于将军和太子的事从不过问,他知道将军心里有数,做好分内的事便是。 再说韩瑞,查了几天都没有查到到底是谁来过他书房,并将夹在书里的一封信给偷走了,那封信乍一看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但落款却是韩岳! 字里行间藏着真正的消息。 他不怕被人看了这封信,就怕被人发现其中的秘密,更何况对方是谁他都不知道,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心慌。 “那日谁离开了宴席?”韩瑞问底下的人。 “回老爷,奴才知道三皇子离开了近一个时辰,另外萧将军夫妻俩也离开了两刻钟。”管家额头冒汗,仔细答道。 “他们去哪了?都干了什么?” “三皇子并未说去了做什么,但有下人看见他从侧院出来,至于萧将军说是和夫人出去透气,一刻钟后便回来了。” 韩瑞神色莫辨,“去派人盯着他们。”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嗤笑,“老夫这个外甥,长大了啊。” 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服管束了。 他笑意越盛,管家的头就越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我听说青阳夫妻闹了?”这是他听韩夫人说的。 “是的,昨日九公……世子夫人和世子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摔了好些东西。”管家如实回答。 韩瑞眉头狠皱,不悦道:“真是不像话,和韵被宠坏了,青阳也不懂事?” 这话管家可不敢接。 “你去问问是因为什么?” 这个管家倒是知道,“回老爷,据说是因为一幅画像。” “画像?你去查查什么画像。”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画像惹得他家宅不宁。 分卷阅读124 要说这件事的起源,还得说苏映雪这人。 自从上次花宴过后,她就失了韩夫人的宠爱和怜惜,被关在韩府小院,平日里不得出门,以至于在府上成了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然而世子大喜之后,她让人托话给韩夫人,说她作为表妹,理应向新嫂子请安,希望夫人能让她出去一次。 韩夫人想想也是,便准许了她去见世子夫人,也就是九公主。 “表嫂,你可知表哥为何不接受你?”苏映雪见到九公主的第一面就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道。 “你什么意思?”九公主神情凌然,盯着她道。 苏映雪却丝毫不害怕,反而是面露怜惜,叹了一口气道:“表嫂您出身高贵,美貌无双,可惜表哥心中已有人了啊。” “什么?!”九公主一拍桌子,厉声道。 她这拍的动静不小吓了屋外婢女一跳,以为是表小姐惹了公主不悦。 苏映雪神色淡淡,被关在小院里吃穿大不如前,就连几次送来的饭菜都是冷的,她受不了那种日子,如今抓住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 “是谁?!”九公主问道。 “柳姝婳。”苏映雪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眼中闪过憎恨。 听到这个名字,九公主眉头轻蹙,质疑道:“你莫不是在诓我?谁不知是柳姝婳在花宴上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你想借我之手报复她?” 还算你有点脑子,苏映雪想道,对于这位公主她是知道的,仗着贵妃和圣上宠爱为所欲为,胸大无脑。 “表嫂说笑了,我怎么敢骗您?我说再多都没有,表哥书房里有一幅画,您看了就知道了。” 苏映雪对上她的视线,毫不闪躲,因为她笃定九公主肯定会去,而表哥的书房里的确有一幅珍藏的画像,画的是柳姝婳。 果然,九公主不仅看到了画像,还发现了众多小像,画的皆是柳姝婳。 她怒火中烧撕毁了所有画,和韩青阳大吵了一顿。 在争吵中韩青阳忍无可忍,厌恶地看着她,怒道:“你哪里都比不上她!”九公主大受打击,回到自己院子里依旧觉得不够解气,唤人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六月底的京城依旧炎热,柳姝婳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踏出房门,整日里除了看书写画,就是研究冰食,因此府里的一大半冰都被她挥霍完了。 这不,萧佑又命人在府里弄了个冰窟,但同时也限制了柳姝婳用冰的数量,毕竟女子容易受凉,对身子不好。 为着这事,柳姝婳和萧佑闹了半天脾气,最后是萧佑耐不住又多加了一份,又给院子里添了不少花,这才把她哄好。 搬花的动静不小,柳姝婳看着这些生疏的面孔问道:“以前怎么眉头见过你们?” 定远公府很大,但因为主子只有两人,所以刚住进来的时候丫鬟小厮都只有二三十个。 “回夫人,奴婢们都是新来的。”一个看模样稍显稳重的丫鬟回道。 柳姝婳扫视了她们一遍,淡淡道:“既然你们进了定远公府,那就要好好守规矩,做好自己的事,我和将军不会亏待了你们。” “多谢夫人。”新来的奴仆跪下道谢。 等她们走了,柳姝婳想起韩府那个女细作,严肃地对秋然道:“去查查她们身世可清白,有任何异样向我汇报。” 端茶进来的婢女眼神微闪。 第96章 召见 “夫人,宫里的人来了!”绿竹从门外进来,喘着气道。 “宫里?”柳姝婳惊讶。 “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李公公,说是找您,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绿竹三两句将事情说完。 来的人是韩贵妃身边的大太监李平,他掐着嗓子喊道,“萧夫人,贵妃娘娘想见您,您快随奴才走一趟吧!” “现在?”柳姝婳蛾眉轻蹙,“李公公,今日仓促,可否明日再去见贵妃娘娘?” “嗯?”李平不悦,甩了下浮尘,嗓音尖细道:“萧夫人,贵妃娘娘可是在宫中等着您呢,您还是快随洒家走吧!” 这话是不容拒绝,非得让柳姝婳现在去。 柳姝婳也不知道韩贵妃打的什么主意,在闺阁时她也只有在宴会上见过几次韩贵妃,如今却特意让人请她去,也不知是何意。 但总归是她拒绝不了的,所以她客气道:“公公稍等,请容我整理衣着。” “夫人快些吧,娘娘还等着呢。” 柳姝婳也不用重新梳妆,只是稍微整理了一番,她趁此机会让绿竹对绿竹道:“等我走后,你赶紧去找将军。” “夫人让奴婢跟您一起吧!”绿竹担忧道,她怕她家夫人会受到贵妃娘娘责难。 “秋然跟着我,绿竹你去找将军,万一我受了欺负,还等着将军溜呢,所以你得快点啊。”柳姝婳好笑道,又问常嬷嬷,“嬷嬷可随我一同去?” 常嬷嬷一顿,敛下眼中神色,“这,夫人奴婢去恐怕不妥, 分卷阅读125 毕竟奴婢曾是宫中人。” 若是被认出了…… 柳姝婳想想也是,“既然如此,那秋然同我一起去吧。” 进了宫便不能乘坐马车,需要步行到韩贵妃的长颜宫,至于轿撵?那是宫中贵人才可乘坐的。 正值晌午,头顶的太阳火辣辣,柳姝婳也不知走了多久,绕了多少路,她后背全湿,嘴唇微微发白,问前面的李平:“李公公,还有多久能到?” 李平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笑眯眯道:“还有半刻钟就到了。” 贵妃有意磋磨柳姝婳,半个钟头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两个多钟头,绕了不少的路,李平心里也喊苦。 “那是谁?”隔着凉湖,身穿龙袍的皇帝道。 “回圣上,那是萧将军的夫人,今儿个听说是被贵妃娘娘召见了。”身边的小太监回话。 “贵妃召见萧佑他夫人?”皇帝讶然。 “回圣上,是的。” “有意思,你去留意下长颜宫的消息。”皇帝眼中闪过兴味。 “圣上您不去……”小太监不解,圣上不应该去所有人都知韩家和萧家不和,这时候韩贵妃召见萧夫人,怕是准没好事,但圣上却好像并不在意。 皇帝一个眼刀子过去,小太监一哆嗦,“朕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圣上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小太监冷汗直流,揣摩圣意可是死罪。 “哼!”皇帝不理他,自言自语道:“等着吧,萧佑很快就来了。” 说话回了宫,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阵后怕。 到了长颜宫,柳姝婳站在宫门外,李平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让她进去。 长颜宫不愧是宫中除了圣上的紫宸殿最奢华的地方,主殿内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一件一物皆是价值连城。 韩贵妃坐于上方,姿态优雅高贵,神情睥睨地看着向她请安的柳姝婳。 柳姝婳半蹲着,韩贵妃不语,良久后才道:“萧夫人起来吧,来人,赐座。” 柳姝婳这才看到九公主也在,坐在一边,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她,最后目露不屑。 “早听闻萧夫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见着的确可人。”韩贵妃开口,慵懒道。 即便走了许多路,出了一身汗,除了发丝有些乱,脸上出了汗,柳姝婳依旧是没得容光焕发,双颊更是透着粉意。 她嘴角微扬,淡笑道:“多谢娘娘夸奖。” “狐媚子!”九公主在一旁冷笑道。 “和韵,不得无礼!”韩贵妃低斥道,转而对柳姝婳歉然,“公主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小? 柳姝婳脸色古怪,迟疑道:“咦?娘娘,臣妇听闻公主比臣妇大上两岁,这难道是误传?” 比她大两岁就是十九了。 韩贵妃一噎,转而不悦,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胆,敢顶撞她,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 “本宫听说萧夫人和韩世子是旧相识?” 旧相识? 柳姝婳不解,“不知娘娘从哪儿听来的无稽之谈,臣妇与韩世子不过是点头之交,谈不上旧相识。” 她说的话九公主却是不信,“哼!你少在这儿骗人,若不是旧相识,表哥书房里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画像?柳姝婳皱眉,难怪韩贵妃找她,九公主也在。 “定是你这个狐媚子勾引了表哥!”在她心里,表哥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能喜欢上别人? “公主慎言!臣妇和世子清清白白,您为何如此污蔑臣妇?!”柳姝婳怒火上来,冷冷道。 心里浮现一丝厌恶,不论是谁听到自己的画像被一纠缠过她的男子收纳也会感到膈应。 “污蔑?表哥亲口说了喜欢的人是你!”九公主咬牙切齿。 柳姝婳:“……” 对韩青阳的厌恶更重了几分。 “无话可说了吧!” 柳姝婳不理她,对韩贵妃道:“贵妃娘娘,臣妇不知您从哪儿听来的谗言,我与韩世子从无交集,更无私情一说,更何况我是萧将军的妻子,还望您彻查此事还臣妇清白,贵妃娘娘召见臣妇若是只为此事,那恕臣妇失礼了,臣妇告退。” 韩贵妃瞪了九公主让她闭嘴,本来好好的机会被她打乱了。 但九公主根本没看见,她没想到柳姝婳如此嚣张,竟然就要走,连忙喊住,“你站住!” 贵妃也是眯着眼,冷冷地盯着柳姝婳。 柳姝婳倒也不是真的无脑,只是如今这事本就是韩贵妃理亏,而且众人都知道萧韩两家不和,更何况她身后还有柳家,她根本不怕! 她站起身,还没抬腿,脑袋一阵眩晕,接着她身子晃了两下,顺势倒在了秋然身上。 “夫人!”秋然大喊道。 第97章 交代 正好赶来的萧佑听到这一声,心里咯噔,瞳孔微缩,加快脚步,顾不上身后要去通传的太监,从秋然 分卷阅读126 手里接过了柳姝婳,打横抱起。 临走前回头,对着呆愣的韩贵妃,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希望娘娘能给臣一个交代!” 韩贵妃心里涌起一股寒意,她没料到柳姝婳这么弱,也不确定她是真晕还是假晕,但此事若是不处理好,不仅惹怒了萧佑,更得罪了柳家。 于是她瞪了一眼九公主,“你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说完跟了上去。 太医赶到,隔着帷帐为柳姝婳把脉,只是把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大问题,顶多有些疲累。 “内人情况如何?”萧佑不由得问道。 太医皱着一张脸,苦恼着,“夫人情况有些复杂,将军稍等。” 此时,柳姝婳另一只被萧佑握住的手动了动,指尖挠了挠萧佑的手心。 萧佑愕然,回头看见柳姝婳睁着眼睛朝他眨巴,俨然一副清醒的模样。 我晕了,我装的。 萧佑悬着的心沉下来,轻挠她的手心,示意知晓了。 随即对太医说道,“王太医,内人今日晌午得贵妃娘娘召见,从宫门口走了近一个时辰到长颜宫,不知可有影响?” 王太医恍然大悟,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组织措辞刚想开口,外面传来“圣上驾到。” 所有人前去迎接。 “都起来吧,萧卿,你夫人如何了?”皇帝扶起萧佑,关怀道。 “回圣上,内人还未醒,太医正在把脉。”萧佑神色焦急,十分担忧道。 这时,王太医出来道:“圣上,萧夫人这是中暑了,加上气急攻心,这才昏倒了,微臣已经为夫人施了针,病情稳定下来。” “气急攻心?”萧佑不可置信,“内人心性平和,平日里从不动怒,如今不过是被贵妃娘娘召见,既是中暑又是气急攻心的,还望圣上给臣一个交代!” 皇帝听了后也紧锁眉头,让人去把贵妃请来。 韩贵妃和九公主到时,便瞧见屋子里乌泱泱一堆人。 “贵妃,萧夫人是在你的长颜宫昏倒的,你可知是为何?”皇帝直接道。 为何?韩贵妃心里暗骂,她当然知道是为何了。 “回圣上,臣妾召见萧夫人不过是聊了两句家常,许是九儿性子急多说了两句,谁能想到萧夫人就受不住昏了过去。” 韩贵妃满脸愧疚,“是臣妾不好,没想到萧夫人身子如此弱,早知道臣妾便不召见她了。” “贵妃娘娘说的可属实?” 韩贵妃眼神闪烁,“自然。” “秋然,你来说,将发生的所有事详细说清楚!”萧佑喊来秋然。 秋然沉稳,将所有事情一字不落地说出来,“晌午时贵妃娘娘喊李公公来召见我家夫人,夫人不敢怠慢便进了宫,其后下了马车又跟着李公公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长颜宫,一进殿发现九公主也在,娘娘就质问夫人是否和韩世子是旧相识,九公主更是污蔑夫人……勾引韩世子……夫人遭此污蔑,怒上心头,便晕了过去……圣上,您可要为我家夫人做主啊!” 说到最后秋然哭腔着开始磕头,乞求道。 “啪!”茶杯被扫落的声音,紧接着是皇帝的怒斥,“胡闹!” 虽然萧佑已经知道发生的所有事,但再听一遍依旧是怒不可遏,他的眸光夹杂着冰霜刺向九公主,目光如炬。 皇帝眼中冒火,胸膛起伏,指着二人道:“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身为贵妃,执掌六宫,竟也不知所谓!看来是朕太宠着你们母女二人了!” “圣上!” “父皇!” 韩贵妃拉住九公主,泫然欲泣道:“圣上,这件事只是个误会,是九儿被人撺掇蒙了双眼,这才误会了萧夫人,虽然九儿的确是在青阳书房发现了萧夫人的画像。但……或许只是青阳一厢情愿罢了!” “母妃!”九公主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丢脸的是她,嫁给心心念念的人却发现他有心上人,不管怎么说出去都是她被人嘲笑。 韩贵妃不理她,她就是故意说出来,她不信萧佑听了不会膈应,只要心中存了疑,那她也不亏。 她原本不想插手赵和韵和青阳的事,但她求到了自己身前,所以她今日原是想好好敲打柳姝婳一番,但被赵和韵这个蠢货打乱了,更没料到柳姝婳如此刚烈直白。 萧佑自然听得出她在挑拨离间,他的确有些吃味,但也只是吃味,并没有怀疑和迁怒柳姝婳,只觉韩青阳夫妇真是阴魂不散。 “微臣夫人自小天资聪颖,才貌双全,被韩世子倾慕也是正常,但不过是世子一厢情愿,与微臣夫人有何干系?还望世子和世子夫人夫妻间的抵牾莫要累及他人!” 萧佑这话直白尖锐,刺地九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的紧。 殿内一阵静默,骤然间内室传来一阵咳嗽,打破了满室沉寂。 “此时关系微臣夫人的清白和声誉,望圣上定要给臣和夫人一个交代!” 萧佑态度强硬 分卷阅读127 ,却也给足了皇帝面子,让皇帝自己处理,但必须得让他满意。 之后他转身进了内室看柳姝婳。 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莫辨,最终沉声道:“贵妃禁足一月,六宫之事交由贤妃掌管,至于九公主,送回韩国公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进宫!” 这惩罚不可谓不大了,至少皇帝还是第一次撤了韩贵妃的六宫之权! 韩贵妃不敢置信,她双目震惊,失声道:“圣上?!” “怎么?贵妃不满意?”皇帝冷冰冰地看着她。 韩贵妃竟被吓得一瑟缩,进宫二十年来,这还是皇帝第一次这样看她,在外人面前拨了她的面子,她低着头,“臣妾不敢。” 皇帝却带着人回宫了,脸上一瞬间的平和昭示着他今日的欣愉。 留下韩贵妃,心中汹涌澎湃,看着一旁呆滞的九公主,她满腹怨气地扇了九公主一巴掌,“看你干的好事!” 九公主捂着脸不可思议,母妃凭什么打她? 第98章 过敏 虽然中暑是假,被气昏倒也是假,但样子还是要做的,柳姝婳回到府中就好好地躺在床上装虚弱,只是萧佑让人把冰撤下去了,她实在难受,只好折磨萧佑了。 “夫君我今日表现不错吧!”柳姝婳盘着腿坐在他对面,捻了一颗硕大的葡萄放进嘴里,得意洋洋道。 萧佑将葡萄剥好皮喂给她,然后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促狭鬼。” 当绿竹火急火燎地来找他时,他正在和太子谈交易。 原来韩瑞那个失踪的部下一直在太子手里,五年前他从岭南逃出,被人追杀,是太子的人救了他,至此以后一直躲在太子的府上。 如今太子用部下掌握的证据和他做交易,条件是助太子登基。 自古以来皇位之争,手足相残,稍有不慎站错队,满门抄斩牵连九族。 萧佑对他和三皇子的事不感兴趣,但就目前来看他已经被拉下水,韩家与他结仇,柳家在他看来也是太子一党。 更何况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韩瑞! 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听着太子给的筹码也没有任何波动,直到绿竹说夫人被贵妃召进宫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韩贵妃是趁着萧佑不在让她进宫。 萧佑神情一凌,留下一句话走了。 “殿下可要说话算话。”算是答应了交易。 自此,他是太子一派。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柳姝婳迟迟不见他将剥好的葡萄给她,催促道。 萧佑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抬手将葡萄含进了嘴。 不愧是宫中贡品,汁水饱满,甜的很。 倏地对上一双幽怨的杏眸。 “好吃吗?夫君。”柳姝婳幽幽道,她看上这颗葡萄很久了,是其中最大最圆润的一颗,如今却进了萧佑肚子里。 “咳。”萧佑眼中浮现一丝尴尬,正色道:“你还在生病,不宜吃太多贪凉之物,乖。” 摸了摸她的头,却被柳姝婳一把打掉。 她心上一计,撑着桌几凑近他,趁他不注意舔了他的唇,还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萧佑嘴上一阵刺痛,接着触到一香软小舌。 柳姝婳偷袭成功,见他一瞬间无措,她像偷了腥的猫果断离开,却被揽住了腰,跌坐在萧佑怀里。 “胆子肥了,敢撩拨人了。”萧佑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汁水,目光幽森道。 柳姝婳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从他怀里起来,跳到了床上,薄被一盖,闷闷道:“我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你莫要打扰我!” 萧佑抿嘴嗤笑,真不禁吓。 韩府…… 九公主被送回来后就听到下人说世子找她,她心中一喜,表哥终于想她了? 她重新梳洗了一番,满心欢喜地朝韩青阳院子里去。 “你今日去姑母那做什么了?” 九公主一顿,脸上笑意散了大半,“表哥心疼她了?” 这个她,两人心知肚明是谁。 “都说了与她无关,你为何还要刁难她?”韩青阳目光锐利,质问道。 九公主心中疼痛,怨恨道:“这就要问表哥你了,明明我们才是夫妻,你却惦念着其他女人,何况那个女人不爱你,你这是自作多情!” “闭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这夫妻之名不过是你自甘下贱下药得来的!”韩青阳被戳中了痛脚,恼羞成怒道。 九公主被他毫不留情的话中伤了,她涨红着脸,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说她只是想给萧佑下药吗?只会越描越黑。 触及到他毫不掩饰的厌恶,她蓦地笑了,嘲讽他,“你喜欢她却不能让她嫁给你,不过是你无能罢了,她现在和萧佑好好的,夫妻恩爱,只有你在这自怨自怜!”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只是喜欢他罢了。 分卷阅读128 无能!这个词戳进了韩青阳内心深处,让他阴郁的脸上蒙上了更深的 阴霾。 这番争吵自然成了府里的谈资,苏映雪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脸,缓缓勾唇。 人不能太得意,不然容易打脸。 当柳姝婳躺在床上发着高热,脸色红白交加,意识模糊头重脚轻时,才后悔前几日的放肆。 王太医来看病时,嘴里还嘀咕着,“昨天不还好的吗?怎么就真病了?” 莫不是为了不惹人嫌疑?心里感叹,戏也不是那么好作的。 喝完药,柳姝婳带着满嘴的苦意睡了,萧佑在一旁照顾她。 然而到了半夜,睡梦中的柳姝婳却喊着痒。 萧佑连忙睁开眼,只见柳姝婳浑身长满了红疹子,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嘴里喊着难受,伸手去挠,幸亏被萧佑制止了。 “来人,喊太医!” 府里又是一阵大乱。 这次依旧是王太医,他被人从被窝里提起,拽到了萧府。 要不是对方是萧佑的人,他都要破口大骂。 “王太医,如何了?”萧佑抓住柳姝婳的手不让她挠自己,焦急道。 王太医查看了症状后,严肃道:“夫人这是过敏了,不知夫人这些天吃过什么,碰过什么?下官需要查看一番才知结果。” “来人,把夫人这几日用过吃过的东西马上来。” 萧佑一阵发话,婢女纷纷去找。 王太医仔细查看了一番,仍是摇头。 猝然一阵花香吹进,王太医仔细闻了闻,问道:“这院子里可是种了花?” “是的,我家夫人爱花,将军便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 “带我去看看。” “是。” 院子里花团锦簇,刚才天黑,王太医没看清,如今仔细一瞧,大惊失色,连忙进行比对。 他面色凝重地回到屋子,对萧佑道:“将军,夫人这是月季花过敏了,院子里的月季花粉接触到皮肤,容易使人皮肤瘙痒,长出红疹,也就是夫人的症状。” “如何能解?” “下官开两副药煎了喝下去加上药膏几日便能好,但是……”王太医吞吐道。 “但是什么,快说!” 王太医擦了把汗,如实道:“下官在花中发现了两株夹竹桃和黄花杜鹃!这都是剧毒之物!尤其是夹竹桃,它的皮、叶、根皆有毒!这种花藏在其中很难被发现。” 萧佑眸色汹涌,脸色阴沉,周遭空气瞬间冰凉,“查!彻查!” 竟敢把手伸到她身上。 第99章 毁容 以萧佑的手段,这种事查起来不难,不一会儿张承提着一个模样瘦弱的婢女前来。 “是你?!”绿竹双目瞪大,不可思议道。 “是你下的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夫人待你不好吗?” 奴婢名唤玲儿,是被好赌的爹卖给人牙子,后来进了萧府,一次绿竹见她被其他婢女欺负,又叫她为人安分,做事利索,起了恻隐之心将她安排在了墨渊居,照顾院子里的花草,偶尔还会给主子端茶倒水。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人心怀不轨,绿竹懊悔又内疚,是她害了夫人。 玲儿知道事迹败露,她跪在地上垂着头,不言不语,听到绿竹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她微抬起头,轻蔑一笑,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懦弱畏缩,“为什么?因为我嫉妒她长得好看,过得比我好。” 这理由旁人或许会信,但萧佑却不信。 他坐在那儿,睥视着她面无表情道:“谁指使你的?” “若是我说出来了萧将军会放我一条生路吗?”玲儿阴测测道。 萧佑不语,像看死人一般看着她。 玲儿大笑一声,“看,我说不说都不过是死路一条,那我为何要说?” 说完这句话,她牙齿用力一咬,接着口吐白沫,七窍流血,不过一息,断了气。 绿竹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也不再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婢女。 “将军,这……”张承刚才眼疾手快想阻止她,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萧佑蹙眉,嫌恶道:“拖下去,别脏了这。” 即便玲儿死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第二日一早,萧一将查到的消息告诉了萧佑。 “主子,那名婢女是九公主的人,受她吩咐下毒给夫人。” 又是她! 萧佑脸色铁青,阴沉地能滴水,看来是他太仁慈了。 “另外属下还查到画像的事是韩家表小姐苏映雪透露给九公主的。” “苏映雪?”萧佑眉头轻蹙,这人又是谁? “夫人在长公主花宴上揭穿的那名女子,属下还查探到她爱慕韩世子。”萧一如实道。 这就说得通了,为何三番两次出事都有她的影子。 分卷阅读129 萧佑指节敲着书桌,一下一下的。 最终他开口,带着寒意,“萧一,去告诉萧六,他知道怎么做。” 萧六武功不高,但最在行的是研究毒物,因此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一个高手,让人痛不欲生。 “另外,苏映雪喜欢韩青阳,就助她一臂之力。” 狗咬狗,就看哪只狗更凶狠了。 萧佑发话,萧一自然知道主子是何意思。他神色没有任何波动,惹了主子,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因此当天九公主午睡醒来,前来伺候的婢女惊恐大叫一声,仿佛见了鬼。 九公主踹了她一脚,来到镜子前,“啊!” “本宫的脸!” 原本光滑细腻的脸上如今长满了毒疮,还流着脓,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不敢置信地伸手一碰,恶心怪异的触感,还夹杂着痒意,让她忍住不住想挠。 九公主砸了镜子,痛苦地尖叫,“本宫的脸!本宫的脸!” “来人啊!去叫太医!” “是谁?到底是谁?” “要是让本宫知道是谁,本宫扒了你的皮!” 屋顶上的萧六只觉聒噪,手一动,一根银针没入她体内,瞬间消音,晕了过去。 接着太医院无人能治好九公主脸上的毒疮,只能查出是一种毒,勉强压制住,毒发时如蚁蚀骨,痛不欲生。 没有萧六的解药,这张脸算是毁了。 “唔……夫君。”柳姝婳悠悠醒来,只觉得好似睡了很久,身上有些痒意。 “啊!”她想起昏迷中她好像过敏了,身上长了疹子。 柳姝婳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腿一软,跌落在一个怀抱里。 “下床做什么?你身子还很虚弱。”萧佑在外面听见她的声音,进来就看到她摔跤的一幕。 把她抱上床,柳姝婳却用被子一卷,包住了整个人,只留颗毛茸茸的头顶在外。 “怎的了?不是怕热吗,怎么把自己包住?”萧佑坐到床边,拍拍她道。 柳姝婳闷声道:“夫君不要看我,我是不是毁容了?” 她胳膊上还有红色的疹子,可想而知脸上定是更可怖,一想到自己变丑了,毁容了,柳姝婳就心如刀割,难过的不行。 萧佑愣住,好笑又好气,扯扯她的被子,柔声道:“瞎想什么,没有毁容,还是那么漂亮。” “骗人!我都看见我手上的红疹子了,我脸上肯定要留疤了……呜呜呜。” 柳姝婳很爱美,身上稍微有点印子她都要嫌弃,更何况是在脸上留疤,这比杀了她还痛苦。 萧佑有些头疼,他倒没想那么多,反正在他眼里就算留疤了,她也是最美的,但这话他不能说。 只好轻柔哄道:“不会留疤,太医说只是轻微过敏,涂了药膏过两日就会好。” 柳姝婳哭声停顿,带着鼻音糯糯道:“真的?” 萧佑叹了一口气,“夫君什么时候骗过你?太医也说了要让肌肤透气,不能蒙着,否则难痊愈。” 听到这话柳姝婳瞬间蹬开了被子,生怕让疹子更严重了,一转头就对上了萧佑含笑的眼。 “你笑话我!哼!”柳姝婳用手挡住小脸,不让他看,嘴上控诉着,“大坏蛋!” “挡什么?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嗯?”萧佑抓过她,伸手去拨她的手。 “不要不要,我好丑!我不想你看到我的丑样子。” 萧佑抱起她,来到梳妆台前,指着镜子里的她低声道:“乖宝,你瞧,你还是很美的,只是几颗红疙瘩,一点儿也不丑,可爱的紧。” 的确,涂了药膏后,一大片红疹已经消退了,只余下几颗分布在眉心和左右脸颊,就像蚊子咬起的包,添了几分娇憨。 尤其眉心的那颗,宛若朱砂痣。 萧佑低头吻了吻她,“当初我脸上的疤更丑更可怕,乖宝都不怕,更没有嫌弃,我又怎会嫌弃你?” 一番话抚平了柳姝婳心中的难受,她扭捏地抱住他的腰,仰着头嘟囔道:“脸上有些痒了,你帮我涂药膏。” 第100章 打架 萧佑轻笑,拿起瓷瓶,食指沾了白色软膏轻涂在红疹处,开始揉匀。 药膏冰冰凉凉的,带着薄荷的香味,涂在脸上一阵清爽,柳姝婳舒服地眯起了眼。 “我怎么会过敏呀,太医知道什么缘故吗?” 萧佑的手一顿,敛下眸中的神色,语气自然道:“院子里的花有些易致人过敏,我已经让人清理了。” 他没有将那些腌臜事告诉她,说了也是让她伤神。 太医说她这次过敏也是发高热,体质虚弱引起的,好在发现及时,否则毒入骨髓,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萧佑心中的怒意升起,平复了片刻才恢复如常。 柳姝婳闭着眼,所以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点点头,等这批花谢了就不种了。 分卷阅读130 “我爹娘他们知道吗?” 萧佑点头,“知道,我没有瞒着他们,上午他们来过,当时你还未醒。” 柳姝婳一顿,迟疑道:“我娘是不是哭了?” “嗯。”萧佑回想起上午岳母匆匆赶来,抱着她痛哭,大骂韩家不是人,骂韩贵妃和九公主心肠歹毒,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高贵优雅的贵妇人风范。 最后她戳着柳父的胸口责骂:“你要是不给我女儿出这口气,你就睡书房吧!” 柳父老脸一红,抓住她的手,低声求饶道:“小声点,婳婳还在睡呢!” 重要的是女婿还在这呢! 萧佑只当没看见,识相地出去了。 “你答不答应?!”柳母柳眉竖起,威胁道。 柳父安抚她道:“答应答应,婳婳也是我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怎么会看着她受委屈?” 柳母媚眼横去,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柳姝婳病着的这些日子,好些人来了看望她,有的是真心的,有的则是看热闹,看她有没有毁容,毕竟听说她当时可是长满了红疹子。 可惜让她们失望了,柳姝婳经过喝药加涂药身上已经完全好了,而且她只见了几个亲朋好友,其余人都被萧佑以夫人养病宜清静拦在了府外。 “诶你听说了吗?九公主毁容了!苏映雪成了韩青阳的妾室!”徐怀玉挑眉,一脸幸灾乐祸。 她看不惯这两人很久了,九公主跋扈,苏映雪做作,如今一个遭难,一个要在另一个手底下讨生活,她当然开心。 “毁,毁容?”柳姝婳一脸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听说突然就中毒了,脸上长满了毒疮,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大家都怀疑是苏映雪下的毒呢!”徐怀玉说的绘声绘色。 柳姝婳挠头,不解,“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徐怀玉拉低声音跟她说,“就是她趁着九公主不在时爬上了世子的床,而且据说是她撺掇着九公主对付你从而遭了世子的嫌弃,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只怕公主毁容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柳姝婳呆呆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原来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 是巧合吗? 柳姝婳转头又问:“那九公主现在怎么样?” “九公主闹着要回宫呢!但韩家哪里准?这三天两头要回宫,传出去说他们韩家虐待公主,脸上也无光,所以九公主可劲儿地对付苏映雪呢!时不时拿她出气!” 柳姝婳眼中划过同情,九公主可是最会打骂人。 “韩家不管吗?怎么说苏映雪也算是他们的表亲吧,虽然她做了不光彩的事。” 徐怀玉嗤笑,“韩家哪里会管?只要九公主能出气,一个无权无势的苏映雪算得了什么?何况韩家本就不喜她,爬床后韩世子更是对她避之如蝎。” 柳姝婳喟叹,这就是大家族啊!好在她家虽然也是名门望族,但府里人口简单,爹爹也没纳小妾,没有庶弟庶妹。 虽然没有不省心的庶弟庶妹,但亲弟弟好像也不怎么省心。 柳姝婳午睡醒便听到他阿弟在国子监和人打架,被夫子遣回了家,闭门思过两天。 柳姝婳:“?!” 她阿弟最是乖巧听话,遵礼守礼,怎么会和人打架? 当她赶到柳府时,正看见柳父拿了一根手指宽的藤条正要往阿弟身上抽。 “爹爹!”柳姝婳连忙跑过去护住柳望澄,“爹爹你怎么能打阿弟?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见女儿来了,柳父讪讪地收回了藤条,却还是满脸怒容,“婳婳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他,和人打架就算了,还说不去科考了!这像话吗?不参加科考,你去做什么?啊?!” 柳姝婳看向柳望澄,只见原本清俊朗逸的脸上如今多了几处淤青,还有些青肿。 她眼里满是心疼道:“还疼不疼?” 柳望澄摇了摇头,“不疼。” “爹爹,阿弟或许只是一时气话,你这样动家法,小心娘亲回来生你气,我先带阿弟去上药,爹爹你就在这等娘亲回来吧!” 柳姝婳是有些生气的,爹爹一直都是儒雅温和的,这次还未弄清事情原委就动粗,要不是她来得及时,那么粗的藤条就要抽在阿弟背上了。 她带着柳望澄回房,拿出伤药给他擦。 “阿弟,说给阿姐听听,你怎么和人打架了?” 柳望澄垂眸,不太想说。 柳姝婳故意按了下他的淤青,疼的他「嘶」了一声,她哼了声,“快说,少在我面前面前装深沉!” 柳望澄抬起头,有些犹豫道:“阿姐你身体怎么样?我在国子监听说你被人欺负了,就赶回来了。” “所以你就为这事跑去和人打架被夫子赶回来了?”柳姝婳挑眉。 柳望澄脸一黑,“阿姐你说什么呢?我要回家不会跟夫子请假?还不是因为……” 分卷阅读131 “嗯?因为什么?”柳姝婳扯扯他的脸。 柳望澄撇撇嘴道:“还不是因为那韩青同乱嚼舌根,说你被韩贵妃惩罚是因为喜欢他堂哥韩青阳!所以……” “所以你就打了他?” 柳望澄闷闷地嗯了声。 “扑哧。”柳姝婳忍不住笑了,“多谢阿弟为我出头了,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呀,你可不要随意动手了,不然落人口舌对你不好。” 柳望澄点头,但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揍地韩青同满地找牙。 “不过爹爹说你不参加科考了是怎么回事?”柳姝婳蹙眉,担忧道。 柳望澄抿嘴片刻道:“我觉得就算我入仕了也没什么用,只要韩家在,其他人就得受欺负,爹爹虽然是丞相,但也奈何不了韩国公!”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柳望澄拧眉,又道:“我想从军。” 第101章 姐夫 话一出,柳姝婳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横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从军很辛苦的,虽然我知道阿弟不怕吃苦,但如果你是为了对付韩家那就大可不必了,何况不还有你姐夫在吗?” 柳望澄头一扭,不满道:“我才没有认可他,他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你,结果呢?” “臭小子,你不承认他还想承认谁?你阿姐我都是他妻子了,而且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他其实做得已经很好了。” “阿姐你就是在为他说话。”柳望澄嘀咕道。 柳姝婳也他一眼,“好啦,我也不是为他说话,你对他不了解,有误解是正常的,等你以后和他相处了你再下定论怎么样?” “不过放弃科考这样的傻话还是别说了,你都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难道要在临门一脚放弃?再不济等你科考完再决定也行,到时阿姐不会再干涉你,好不好?” “我听阿姐的。” 柳姝婳怜爱地揉了把他的头,被他恼羞成怒地挥开了。 当晚柳姝婳跟萧佑分享了这件事,末了打趣他道:“夫君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我阿弟可不承认你是他姐夫了。” “他不承认你就不是我的人了?”萧佑拢紧她的腰暗暗威胁。 柳姝婳讪笑。 “我阿弟这人倔强,他虽说听我的,科考完后再考虑其他,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打消从军的念头。”柳姝婳悠悠叹了口气。 “你阿弟的确不适合从军。” “嗯?”柳姝婳疑惑,“你怎么知道?” 她觉得柳望澄不适合从军是因为她了解阿弟的为人和性格,那他呢? “傻瓜,真以为我就不在意你家人的想法?你阿弟从小被岳父当做继承人培养,耳闻目染,学的都是科考经纶,治国之策,朝堂之事。 如今他去军中不仅会遭到排斥,跟不上超重训练,还可能因为性子融入不了而吃很多苦。” 他查过柳望澄,从他记事起的所作所为都是按照世家大族继承人培养的,满腹经纶,为人有礼谦逊,课业名列前茅,这样的人在京城和朝堂上很吃香,但到了军营里只会适得其反。 听他这么说,即使柳姝婳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依旧还是不太高兴,她撅起嘴不悦道:“我阿弟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看不起他的满腹经纶吗?他可是深受夫子器重的大晋未来栋梁!” 萧佑睨了她一眼,“夫人确定不是在嘲讽为夫?军中多是没有读书科考机会的平民子弟,你阿弟去了不仅不会受人敬仰,只会让人望而却步。” 柳姝婳呐呐声,“可以让他隐藏身份呀。” 萧佑却摇摇头,耐着性子向她解释,“身份可以隐藏,一个人身上的气性和行事准则却掩盖不住,军营里的人敏锐又精,怎么会看不出你阿弟的不同?” 柳姝婳豁然大悟,为自己的天真羞愧,她挽着萧佑的胳膊撒娇:“还是夫君聪明!” “撒娇鬼。”萧佑捏着她肉肉的鼻头道。 柳姝婳嘻嘻一笑,“那撒娇鬼想问问聪明鬼有什么办法吗?” “这事交给我。” 于是第二天柳望澄就被他约到了京郊校场。 本着男人不服输,不露怯的心态柳望澄来到了校场。 没想到刚进入校场就被人偷袭,撂翻在地。 “你!”柳望澄坐在地上,涨红着一张脸,教养让他说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不是想从军吗?”萧佑轻睨着他,指向刚才偷袭他的那名士兵道:“按军中各项标准和他比,赢了他你才有资格入伍。” 被他的轻视挑衅刺激,满身骄傲即便再谦逊的少年也忍不了这口气,当即爬起来,“比就比,你说话算话,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接着柳望澄和士兵比了骑马射箭扎马步长跑,近身肉搏,细致侦查等。 结果除了骑马射箭,柳望澄没有一项赢了,这让他无比挫败,像战败的公鸡,垂头不语。 “体力不行,反 分卷阅读132 应能力不行,连慌都不会撒,酒也不能喝,见血受惊,这样的你,在军中能干什么?”萧佑一项一项数落。 柳望澄不甘心道:“我现在不会,但我可以学!” “学?谁等你学会?敌人吗?敌人会等你羽翼丰满?” 萧佑的话很犀利,毫不留情,却无可厚非说的全是对的。 柳望澄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见他挫败,萧佑也不是铁石心肠,何况这人是婳儿的弟弟,不高兴时是同一副表情,让他不心软都不行。 他语气松软下来,“你很优秀,但你不适合军营,你可以在科考路上游刃有余,但从军只会让你吃很多不必要的苦,我和你阿姐都希望你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走了弯路。” “朝堂上韩家只手遮天,我……” “所以你更要回到朝堂,不管是为了柳家还是百姓,而军中……有我……” “你……”柳望澄瞪大眼睛,他知道萧佑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军中有他,说明他既能服从大晋皇室,也能揭竿自起。 “你好好想想。”萧佑不管他在想什么,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留在原地的柳望澄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壤,突然被人拍了右肩。 “小兄弟,萧将军对你很好了。” 柳望澄:“?” “他能这么对你可见是真的看重你啊!”士兵感慨道。 柳望澄指了指自己新添的伤痕,面无表情道:“所以这就是你下手这么重的原因?” 看重他,所以揍他这么狠? 士兵轻咳了声,“我其实是我们队里表现最差的一个,而且我下手已经很轻了。” 柳望澄:“……” 直接说他是废物得了。 不管柳望澄心里如何想,待伤养好后他便向柳父道了歉,又找到萧佑别扭地道了谢后回了国子监。 和夫子一番长谈后豁然开朗,愈发坚定了科考之路,为自己之前的幼稚想法感到可笑。 回到寝居是听到舍友在幸灾乐祸据说韩青同在青楼被人打断了腿,至今没有回国子监。 不过遭遇了这种丢人的事他怕是一两个月才会回来了。 柳望澄一愣。 舍友见他回来还问是不是他干的? 柳望澄摇头,“我可不会干这样的事。” 不过他脑中却突然浮现一个人,不会是他姐夫吧? 第102章 扬州 扬州今年六月突逢暴雨,连月不断,河流水涨,水势凶猛,竟将前两年修好的大坝冲毁了! 圣上大怒,派萧佑前去查明原因。 “好突然啊,夫君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柳姝婳帮他解开外袍,惆怅道。 前段时间生病加上苦夏,柳姝婳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圆润下巴又瘦成了尖尖,显得杏眼愈发大。 “若是查案顺利,一月有余便能回来陪你过中秋,若是案件曲折……”小萧佑顿了下,又道:“怕是需两三月才能回。” “好久啊,那我们岂不是好长时间都不能见面了?”柳姝婳嘟着嘴,失落道。 她揪着萧佑的前襟,“你会想我吗?” 他们还没分开过这么久呢。 有时候夫人太直白也不是一件好事,即使稳如老狗般的萧佑,面对这样的问题依旧会心漏一拍,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说「会」显得干巴巴,太过单薄,若说「不会」,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萧佑颔首嗯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柳姝婳眼神一亮,“听说扬州富饶,人杰地灵,有许多文质彬彬的翩翩公子和如花似玉的姑娘……” 突然她灵光一闪,惊喜道:“要不你带我去吧!” 萧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黑,一口拒绝了她,“休想!扬州如今人心惶惶,指不定有多乱,哪有什么公子姑娘。” 柳姝婳瘪嘴,她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 “好嘛,那你到时可不要太想我哦——”柳姝婳嗲音回转,媚眼一横,小心思可多了。 娘亲说女子不能太粘人,要给双方自由,同时距离产生美,这样才能让夫妻之间感情更和睦,所以她决定是时候冷落一下某人了。 被她这么一勾,萧佑眸色一暗,想到整整一两个月见不到,倒有些后悔应下了这门差事。 一连几天柳姝婳都对萧佑爱答不理,白日里不是拉着小姐妹听戏赏曲,就是喝茶聚会。 晚上挑起了他的兴致又推开他,转身背对他,说小日子来了,得冷落他一番,惹得萧佑额间狂跳,想抓起她狠狠惩罚一番。 去往扬州的那天,天色刚蒙蒙亮,一排马拉车停在萧府门口,上面全是朝廷赈灾的物资,其中有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 萧佑皱眉,他不记得他让人安排了马车。 张承瞅了眼,心里咯噔,连忙道:“将军,这是夫人 分卷阅读133 为您准备的马车,说是夜晚寒凉,您还是在马车里歇息为好。” 心里祈求,千万不要发现了端倪。 好在一说是柳姝婳安排的,萧佑瞬间眉目柔和,淡淡嗯了一声。 张承悄悄松了口气,又听他道:“夫人就是爱操心,大男子受点冷算什么。” 张承:您压抑不住的笑意出卖了您。 萧佑觑他一眼,“算了,你也不懂。” 张承将头埋地更低,希望您今晚还能这么想。 车马行至傍晚,一行人都有些疲惫,萧佑号令停车休整。 而另一边的萧府静悄悄,几个黑衣人匍匐在瓦檐,相视点头,朝着主院奔去。 萧佑下马来到马车,掀开帘子,皱眉,里面只有一个大箱子,目测能装下一个人。 转念一想松了眉头,应该是柳姝婳为他准备的日常用物。 然而看到小茶几,萧佑眉头又一阵紧拧,张承怎么做事的,两盘糕点不完整便算了,怎么还有碎屑掉落在周围? 被他数落的张承见他上了马车,祈祷着到时将军不要打断他的腿,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马车的确比外面舒适,萧佑想到柳姝婳又是一阵心暖。 倏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萧佑冰眸一睁,紧紧盯向声源处——那个大箱子。 窸窣声停了,接着是一声闷撞声夹杂着闷哼。 “谁?出来!”萧佑凶狠警惕地盯着大箱子,他很确定里面有人。 只是不知道又是哪方人想要他的命。 柳姝婳只觉得有些热,她吃了几块糕点就躺下睡了,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接着就被撞到了头,接着就被一声喝斥吓醒了,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僵着身子,坐起来,想出又不敢出。 萧佑逐渐失去了耐心,又冷斥了声,“出来!” 柳姝婳这才抬手去推头顶的箱盖,试了两下,发现根本推不开。 她苦着一张脸,从缝隙中看到他抽出了剑,心下大惊,连忙娇喊:“夫君!” “啪嗒——”萧佑心一颤,手一抖,剑掉落在地。 他抬手掀开箱盖,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 柳姝婳坐在箱子里喘着气,额头热出了汗,看着他傻笑,嗫喏道:“夫、夫君。” 萧佑又喜又怒,血气涌上心头,闭眼后又睁开,朝外怒吼:“张承给我滚进来!” 张承咯噔一下,来到马车前时柳姝婳已经出来了,端端正正乖巧地坐着,朝他歉疚一笑。 “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萧佑冷笑。 张承冷汗直流。 柳姝婳大着胆子解释:“是我让他不要说的,夫君你要罚就罚我吧……” 萧佑一眼看过来她就消音了。 他对张承道:“待回去再领罚,现在送夫人回去!”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来都来了!”柳姝婳大声拒绝道,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萧佑想训斥,但看到她眼泪汪汪的,心又软了下来。 柳姝婳见有戏,竖起三个手指发誓,“我就想跟你去,绝不会耽误你办正事,你们去办正事,我可以自己一个人逛,不用管我。” “去看翩翩公子吗?”萧佑凉凉道。 柳姝婳立马闭口。 此时萧一现身,带来了一则消息:有人袭击主院,目标是夫人,现已被击杀。 听完后,萧佑浑身一阵冷一阵暖,猛地抱住柳姝婳,紧扣在怀里,似要把她融入骨血。 “怎么了?”柳姝婳不解道。 萧佑深呼了口气,平复心态,“没事,不想回就不回,到时跟着我别乱跑好不好?” 他现在庆幸她瞒着他跟来了,否则即使那些人没有伤到她分毫,他也会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第103章 陆迁 “咕噜。”肚子响了,柳姝婳脸颊倏地爆红。 “肚子饿了?” “嗯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萧佑看了眼桌上的碎屑。 “没有吃饱。” 萧佑让人拿来刚烤好的山鸡,用小刀将肉切成一小块,方便她吃。 柳姝婳捧着脸回忆,“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了。” 萧佑一顿,略一回想,便想起来了,那时他只觉得此人好生麻烦,体弱又娇气,还想成婚后将她安分待在府里再也不管她,却没想到…… 萧佑嗤笑自嘲,没想到自己还是栽了。 “夫君你笑什么?” 萧佑揶揄道:“笑你连个肉都咬不动。” “讨厌!本来就是嘛,那时候你给的肉又硬又干的,差点把我的牙咬坏了。” 她当时可是不顾淑女气质啃了两口。 萧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想象她啃肉干却啃不动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分卷阅读134 柳姝婳疑惑地摸摸小脸。 “在看你这个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 “蛤?” “在箱子里呆了一整天也没把自己闷坏。”萧佑戳了下她的额头。 柳姝婳嗯哼一声,“我怎么可能这么笨,你瞧,这里是空的呢!” 她指着箱子里侧。 箱子虽然大,但没有紧挨着马车,而是就有一些缝隙,而箱子里侧是空的,空气可以流通,不会把人闷坏。 “我聪明吧?”柳姝婳得意道。 “嗯,机灵鬼。”萧佑同意,又道:“以后可不许干这样的事了。” 柳姝婳嘻嘻一笑,“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萧佑觑她一眼,“惊吓还差不多。” 柳姝婳才不管呢,她深吸一口气,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贴身侍女了!” 见她一本正经地样子,萧佑起了逗弄之心,挑起她的下巴,“不知小侍女打算怎么伺候爷?” 柳姝婳顺着他的动作凑近他,坐在他的大腿上,“爷……您想要奴家怎么伺候呀——” 媚眼如丝,嗓音含蜜,活生生像一个勾引人的妖精,让素了好些天的萧佑下腹一紧。 这次来扬州的人都换成了萧佑的人,此时很识相地充耳不闻。 从京城到扬州,属于南下,需得途径水路,最后直达扬州渡口。 走了两天陆路,终于快要到船渡口,此处距离去扬州的渡口不到两公里。 然而一行人此时却被拦住了去处。 前面道路中间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看样子是遭遇了祸事。 张承下车查看,探了探气息,抬头喊道:“主子,这人还活着!我们是否要救?” “不必。”萧佑淡淡道。 “我们不救他吗?”柳姝婳问道。 萧佑摇头,“此人一看便是遇到了盗贼或者仇家,何况身份不明,不必招惹,让张承给他留点药,其余看他造化了。” 他的目的是去扬州查案,最好速战速决,其余他可以一概不管,也不想多事。 柳姝婳似懂非懂点点头,有些犹豫,她其实想救的,但她答应过招惹佑不会拖后腿的。 萧佑没有错过她的神色,低头问:“你想救?” 柳姝婳点头,“他看起来很惨。” 萧佑百思回转最终道:“张承,救他一命。” “是,主子。” 张承知道主子的意思,这人虽然看着吓人,浑身带血,但身上没有严重的伤口,所以应该是沾的别人的血。 于是他打算将人挪到较安全的地方,给他留点药就走。 却没想到刚挪动此人,他就悠悠醒来,抓着张承的手虚弱道:“救我……我,我乃扬州首富之子,我……” 说完彻底昏过去了。 扬州首富?张承一愣,想到自己对扬州的了解,抬头询问萧佑:“主子,他说他是扬州陆家的人,让我们救他。” 扬州陆家? 如果萧佑没记错的话,扬州首富陆廷有一个儿子,年龄二十左右,两个月前跟着家里的商队外出历练,看模样倒是和此人相符。 既然如此,萧佑言简意赅,“带上。” 陆迁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嘶。”稍微一动,胳膊上的伤一阵痛,不过已经被包扎好了。 他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救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一道女子的声音,“公子,奴婢给您送吃的。” “进来。”陆迁坐在床边看见门口进来一个模样普通的婢女进来。 “我这是在哪儿?”几天未开口,陆迁的声音有些沙哑。 婢女放下东西道:“回公子,这是在去往扬州的楼船上。” “船上?”陆迁惊讶,走到窗边掀开,望眼过去是一片波光粼粼,夹杂着水面的腥味。 “这艘船的主人是?” 婢女摇头,将张承的话说给他听,“您若是想知道,可去二楼一问。” 陆迁颔首,“多谢姑娘。” 婢女受宠若惊,有些羞红了脸。 陆迁吃完饭换了身衣服来到外面,他模样不差,面如冠玉,身姿修长,是时下流行的美男子。 甲板上有不少人把守,看样子都是些练家子。 他向守卫的人解释一番便被放了上去,却不想在转角处与人相撞。 情急之下他拉住了来人的手。 柔若无骨,滑若凝脂。 这是陆迁脑海里突然乍现词。 “啊!”柳姝婳被撞的额头发疼,反应过后连忙致歉,“抱歉,你没事吧?” 陆迁也被撞到了伤口,一阵剧痛,正要发火,却听到一道娇柔的声音。 他抬头,入目的是一张清丽绝美的脸,面如凝脂,肌肤似雪,柳眉轻蹙,头上的花苞头又显 分卷阅读135 得俏皮稚嫩,此时担忧地看着他,眼中含着愧疚。 纵使见过无数貌美女子的陆迁也倏地红了耳根,结巴道:“没,没事。” 见他没事,柳姝婳松了一口气,又歉然道:“没事便好,是我不好走太急。” “不不是。”陆迁摆手,“不是姑娘的错,是我没看清路撞到了姑娘,姑娘你还好吧?” 柳姝婳摸了摸额头,除了一些轻痛外没其他问题,于是她道:“我没事,不过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儿?” 第104章 小猫 柳姝婳上下打量他,是一张生脸,装扮也不一样,疑惑道。 “我,我是来找救命恩人道谢的。”陆迁如实道。 柳姝婳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是姑娘救的我?” 柳姝婳一愣,摆手,“不是我,是我家……额主子……” 她这次来扬州的身份是萧佑的婢女,所以她穿的也是一身普通侍女的衣服,只是装扮再普通也掩盖不了这张芙蓉脸。 “原来如此,不知姑娘的主子可在,我想去亲自道谢。”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陆迁很感激当时救下他的人。 柳姝婳指了指最里面的房间,“你去那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想起自己煲的汤还在楼下厨房,说完后赶紧下去了。 她走得太快,陆迁有些失落,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呢。 不过是在同一艘船上,应该还有很多机会。 如是想着,他往里走去。 见了萧佑,陆迁诚挚道完谢后,他有些犹豫,试探道:“敢问萧兄也是去扬州?” 萧佑颔首。 陆迁一喜,“那太好了,我是扬州陆家之子,陆廷是我爹,若是到了扬州我一定让我爹好好向萧兄道谢,只是不知萧兄想要什么?” 陆迁是个面容清秀的公子哥儿,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说完后又懊恼,解释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萧兄应是外地人,所以去了扬州或许我家可以帮上什么忙。” 萧佑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正好救他也是因为他身后的陆家。 “那便多谢陆兄了。”萧佑没有坦白自己的身份,却也没有刻意隐藏,只要陆迁到时想查,很快便能查出。 “只是不知陆兄遭遇了何事,怎么落到那副境地?”萧佑捏着茶杯,意有所指。 陆迁一顿,接着满脸愤懑,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我本跟着家里的商队历练完后打算归家,却没想到遇上了山上的盗贼,他们不仅抢了所有货物,竟还打算灭口,若不是被人护着,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想到为了拖住盗贼让他有时间逃命而死在刀下的刘叔,陆迁满腔愤恨。 “节哀。”萧佑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所以对这种事可以说是无感。 “好在多谢萧兄救我一命,大恩无以言谢,若有需要之处,陆迁在所不辞。”陆迁抱拳,郑重承诺,并将一枚令牌给了他,解释,“这是我陆家的令牌,您有难时可到陆家任何一家商行求助。” 萧佑没有拒绝,收下了。 顿时两人一阵无言,绕是健谈的陆迁此时也有一丝无措。 无他,萧佑的气势太强大了。 他有些坐立不安,突然想起刚才遇到的姑娘,他握了握拳轻咳,有些拘谨道:“萧兄,我刚上来时撞了一位姑娘没来得及道歉,萧兄可知她叫什么?” 萧佑眼皮一跳,“长什么模样?” “穿着鹅黄色衣服,梳着两个花苞头,长得……长得很漂亮。” 陆迁回忆道,却没看见萧佑已经黑下了脸,周身气氛冷了下来。 “不知,陆公子可以回去了。”萧佑面无表情道。 陆迁挠头,不知怎的萧兄就不高兴了,他好像没有惹到他吧? 他呆呆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问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呢。 陆迁刚想回头,就见「砰」地一声,门关了。 当晚柳姝婳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撞,事后她宛若被摧残的娇花柔若无骨地瘫在萧佑怀里,他却一脸靥足。 让她不得不愤懑,在这件事上真是不公平! 在水上行驶了一周,第二天上午中午到达了扬州。 扬州不愧是江南富庶之地,才子佳人聚集之处,即便不久前遭遇了水灾,如今依旧恢复原样,只是街头多了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和陆迁分道扬镳后,萧佑没有直接去知府,即便他知道扬州知府钱正在等候他。 萧佑让人将马车驾去竹林巷。 竹林巷因其尽头处有一处竹林而得名,此处有一座萧佑几月前买下的小院,概因柳姝婳曾经提到过想来扬州游玩,现下恰好成了一处落脚的地方。 小院有人提前打扫过,柳姝婳只需要将日常用物摆放好即可。 东西有些多,柳姝婳这次出 分卷阅读136 来差不多将空间都装满了。 之前说和好姐妹出去听戏逛街其实也只是她准备东西下扬州的借口。 如今将东西全拿出来后才知道好像收拾过头了。 看着一地的东西,萧佑有些无奈,只好陪她一起收拾。 将所有物品摆放整齐后已近晌午。 萧佑拿着帕子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我中午有事不能陪你用膳了。” “没事呀,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吃。”柳姝婳嫣然一笑。 “好,厨房的大娘会备好饭菜。” 柳姝婳乖巧点头。 萧佑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警告道:“不准不吃,否则零嘴没收,冰碗也不许喝。” 柳姝婳瘪嘴。 然而不得不说厨房王大娘手艺一绝,将几个家常的扬州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导致柳姝婳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 她怀疑萧佑故意找了王大娘来让她好好吃饭,但她没有证据。 “姑娘可是吃撑了?”王大娘是个地道的扬州人,看着面慈心善,说出的话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 “嗯!大娘你的手艺可真好!”柳姝婳毫不吝啬夸赞道。 王大娘抿嘴笑,“姑娘可以去外头散散步消食,待我去做一些山楂茶。” “山楂茶?好喝吗?”柳姝婳期待道。 王大娘被她的馋样笑出了声,“好喝着呢,酸甜可口,最是适合这夏天。” 王大娘去了厨房,柳姝婳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转悠。 这方小院内种了桃树梨树,院外后山皆是竹林,有种不一样的景致。 柳姝婳站在院中,隐隐约约听见了小孩子的嬉戏声。 她来到门外,原来是一群小孩正围着一只小猫惊叹,手里还拿着小鱼干喂给小猫。 但小猫却不领情,将头一扭,望向了柳姝婳这边,大眼汪汪。 好憨态可掬的小猫! 第105章 小孩 小奶猫见了柳姝婳竟然朝着她走来,一点一点的,身子摇摇晃晃。 “喵——”小奶猫停在柳姝婳面前,朝她发出软软的叫声,圆滚滚的大眼无辜地看着她。 “啊!!”受到暴击的柳姝婳心狠狠一颤,恨不得把它抱在怀里蹂躏一把。 于是她蹲下来轻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小猫又发出舒服的喵叫声。 “漂亮姐姐,这是你养的小猫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四五岁小姑娘抬头问道。 其余的小孩都围了过来,羡慕地看着柳姝婳。 这是他们昨天在草丛里发现的小猫,当时浑身脏兮兮,见到他们就跑了。 今天他们特意拿了小鱼干来,发现小猫还在,但是依旧害怕人靠近。 柳姝婳看着他们崇拜的眼神,有些小骄傲,淡笑道:“不是诶,我是听到你们的声音才过来的。” “哇,那姐姐你可真厉害,这只小猫都不让我们碰它,我拿了我娘刚做好的小鱼干都没用!”一个小男孩惊呼道,晃着手里的小鱼干又有些失落。 “姐姐你是新搬来的邻居吗?”另一个小女孩指了指竹林小院,好奇道:“我娘说这儿搬来了新的人家,就是姐姐你吗?” 柳姝婳笑着点了点头,很有耐心道:“是啊,姐姐是新搬来的,你们呢?都是住在这儿的吗?” 几个小孩都看呆了,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姐姐,争先恐后回答:“是的姐姐,我家就在那边的小巷子。” “我家就在对面。” “姐姐我家不是,我家在南街。” “呃……”几个小孩说得小脸红扑扑,告诉柳姝婳他们家在哪。 “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小猫吗?”小女孩渴望道。 其他小孩也都望向她充满了期待。 柳姝婳失笑,“当然可以!” “不过你们要轻轻的,不然它可能会害怕。” 于是几个围观的小孩纷纷蹲下来,伸出肉肉的手试探地摸了摸小猫,生怕吓到了它。 说实话,柳姝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懂事的小孩,她以往遇到的这个年龄段的小孩,猫狗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好玩的玩具,甚至她还见过故意虐待猫狗的场景,血淋淋和凄惨的叫声让她做了好久的噩梦。 “你们知道这只小猫是从哪儿来的吗?”柳姝婳问道。 “不知道。”小女孩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人养猫。” 柳姝婳了然,大概率是一只流浪的小野猫了,只是看样子出生不久,有些瘦弱。 “你们不是喜欢它吗?怎么不带回去养呢?”在她看来这样小的猫若是让它在外待着,指不定一场大雨就能要了它的命,还不如让人带回家养一养。 小孩们摇了摇头。 “我娘不让我养,她说养我都费力。”一个小男孩失落道。 另外的小孩也附和道:“是呀,我娘也说养猫猫狗狗就是浪费吃 分卷阅读137 的,不准我带回家。” “我爹说猫和我只能养一个,要是养了猫就不能养我了。” “呃……”小孩子童言童语,将大人的恐吓当了真,不过柳姝婳也没有告诉他们事实。 “大姐姐你可以养小猫吗?”小孩问道。 “大姐姐你是大人了,你娘亲应该不会骂你,要不你把这只小猫带回家养吧?” “是呀大姐姐,我可以每天带吃的过来喂它……” 柳姝婳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自己会养小猫小狗之类的,只是听他们一说,好像这的确是个法子。 不过养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柳姝婳有些犹豫。 然而小猫好似听懂了他们说的话,这时来到柳姝婳脚边,舔了舔她的鞋,又用柔软的身子拱了拱她的脚踝,抬起头喵叫着,“喵——” 好似在撒娇,又好似在说:“把它带回家吧——” 不论是哪个女子见了它这幅惹人怜爱的样子都会心软,柳姝婳也不例外。 于是她决定把它带回家,好好养着。 听她要养小猫,小孩们都很高兴,这样小猫终于有家了,就不用在外面流浪了,顿时对柳姝婳一阵猛夸。 “姐姐你真好,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小猫呀!”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不像我姐,只会凶我,还揍我!” “姐姐你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就像我娘说的仙女!” “不对,是菩萨!” “是仙女!” “菩萨!” “呃……”饶是从小被夸到大的柳姝婳也不禁红了脸。 恰好王大娘的山楂茶做好了,柳姝婳招呼着他们进来喝。 酸酸甜甜,冰冰凉凉的,夏日的燥热瞬间去了大半。 直到家里人来找,小孩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姑娘很喜欢小孩子?”王大娘笑意盈盈问道。 柳姝婳笑着点头,“他们都很可爱,还很懂事。” 闻言王大娘朝她挤眉弄眼道:“那姑娘可得和公子抓把劲努努力,或许来年就有了个大胖小子!” 她指的是萧佑,昨天她就知道这俩是一对小夫妻,虽然看着年龄差了些,但感情很和睦。 柳姝婳一愣,小孩子吗? 她和萧佑的孩子。 她以前听闻女子生产是道鬼门关,不仅痛的死去活来,而且一不小心还会难产,之后还会身形走样…… 所以她对生小孩可以说是恐惧的。 但,如果有一个长得像萧佑的孩子……好像也不错。 下午萧佑回来时明显感到屋内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的寝卧里角落处多了一个大篮子,里面铺了软垫和小棉被,看起来是个窝。 但萧佑没在意,他脱了外袍搭在榻上,接着靠在一边闭眸小憩。 扬州水患之事可大可小,遭难的百姓已经得到了安置,唯一的难题是水坝突然塌陷,不少人说是天灾,在昭示着什么。 萧佑却是不信这一套,一个不过竣工了一年的大坝,说塌就塌,必定是人为。 他上午见过扬州知府钱正,满面愁容,一直说着愧对圣上,愧对百姓,对于大坝塌陷的缘故只说是当初建造时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洪流,设计不当,这才塌陷了,并且他愿意辞去官职,告老还乡。 萧佑看不出他是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做戏。 此次下扬州,圣上下的是明诏,钱正一早便接到了消息。 第106章 问题 想的出神时,一道微弱的叫声入耳,接着身后腰侧有一阵温热。 萧佑倏地睁开眼,大手一伸,从后揪出个小东西。 顿时与它大眼瞪小眼。 萧佑:柳姝婳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一大一小对视着,在她面前乖巧听话的小猫正趴在榻上对萧佑张牙舞爪,而萧佑一脸冷漠。 “扑哧。”柳姝婳发笑,“夫君不是说要休息会儿吗?” 萧佑揉了揉眉心,指着旁边的小东西,“这是你养的?” 柳姝婳放下茶水,走过去替他揉着太阳穴。 “是啊,我打算养它,夫君介意吗?” 萧佑摇头,他倒是不介意,平日里他不能每天陪她,有个小东西给她打发时间也不错。 只是……他瞧了眼只有他一个巴掌大的猫,担心稍不留神被他踩了。 小猫似有所感,抬头圆滚滚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瞪人。 萧佑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 柳姝婳疑惑。 “它这副模样倒像你生气时。” 柳姝婳抱过小猫和它平视,齐齐看向萧佑,“像吗?” 这样凑在一起更像了,萧佑颔首,开怀大笑,“像极了。” 柳姝婳却好似第一次见他笑的如此灿烂,微微愣神后坐在他身前。 “夫君今日怎的如此高兴?可是有什 分卷阅读138 么好消息?” 萧佑摇头,“暂时未有头绪。” “倒是这小猫你从哪儿得来的?” 看样子不是什么品种猫。 柳姝婳将中午遇到的事告诉了他,又突然想起王大娘的话,于是她试探道:“夫君你喜欢小孩吗?” 双眼盯着他,不错过他的一丝表情。 小孩?萧佑微愣又欣喜万分地看着她的小腹,大掌轻抚着,“你,有了?” 柳姝婳拍掉他的手,嗔道:“想什么呢,我前几日刚来月事。” “哦。”萧佑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也在意料中。 “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呢?”柳姝婳摇着他的胳膊。 萧佑点头,“喜欢。” 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喜欢小孩的,弱小又吵闹,但若是他们两人的,一个长得像她的孩子……好像也不错。 “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这话虽是询问,但柳姝婳却下巴微抬瞪着他。 “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 柳姝婳捧着脸这才满意。 萧佑看她如此期待的样子有些不忍,但却不后悔。 他当初问过大夫,女子不宜过早怀孕,否则易导致难产。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他让人开了不伤身的药,自己服下,至少半年内柳姝婳不会有孕,当然药效不失效的话。 于是他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悬空吓了柳姝婳一跳,她紧紧抱住他,“你做什么?” 萧佑勾唇,在她耳边吐出几个字,“父凭子贵。” 柳姝婳「咻」地脸爆红,嗫喏道:“你这是……白日宣淫。” 一连半个月过去,柳姝婳偶尔出去一两趟,其余时间都是在小院里度过。 期间小猫喵喵被她养的胖了一圈,最喜欢黏着柳姝婳,到哪儿都要跟着,萧佑为此不止一次后悔,为何要答应她养它? 这几日喵喵有些厌食,吃什么吐什么,柳姝婳很担心,因此将它带来了一家有名的医馆。 当她说是给猫看病时,医馆郎中还黑了脸,以为她这是在羞辱他。 柳姝婳好一番解释,郎中才给喵喵检查。 原来是吃地太杂太油腻,所以导致肠胃不适,猫总归不是人,郎中只开了些消食的药丸。 刚出医馆便碰到了熟人。 “婳儿姑娘?你怎么在这?”来人是陆迁,神色惊喜道。 “陆公子。”相较于陆迁的欣喜,柳姝婳较为平淡。 “没想到在这遇上了姑娘,敢问姑娘近来可好?”当时在船上一别,陆迁就再也没有见到柳姝婳了,也是后来打听到她叫婳儿,是萧兄身边的贴身侍女。 “多谢陆公子关心,小女我近日很好。” 不见时一直牵挂,现在见到了,陆迁却一时不知说什么,他挠挠后脑勺,灵光乍现道:“明日钱府设宴,不知姑娘可会去?” “宴会?”柳姝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萧……我家主子也会去?” “是,钱大人宴请了萧兄和我陆家,我竟不知原来萧兄就是圣上派来的钦差大人,真是幸会!”当时他得知萧佑身份时还无比震惊呢。 “婳儿姑娘来这医馆可是身子抱恙?” “不是,我前几日收留了只小猫。”柳姝婳将怀里的喵喵给他看,“喏,就是它,有些厌食,我便带它来让郎中瞧瞧。” 喵喵神情恹恹,弱弱地喵了一声又趴在柳姝婳怀里。 陆迁瞧了眼果真是只漂亮的小猫,“婳儿姑娘真是心善!” 柳姝婳莞尔一笑,“过奖了,若是无事我先走了,我家主子待会便要回了。” “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望着她远去袅袅身姿,陆迁心跳的极快。 给喵喵喂完药后,柳姝婳见它又活泼起来便松了口气。 “你对这只小东西倒是上心。”萧佑酸溜溜说道。 柳姝婳充耳不闻,“这可是我的小宝贝,当然上心了,还有人家有名字叫喵喵,夫君不要小东西小东西地叫。” “小宝贝,呵。”萧佑冷笑。 安抚好小的,柳姝婳自然要安抚大的了,因而她软着嗓音哄他:“好啦,你是我的大宝贝好不好?” 萧佑又有丝不自然。 柳姝婳愉快地转移话题,“我听陆迁说明日钱府设了宴?” “陆迁?你见到他了?”萧佑一下子抓住重点道。 柳姝婳老实交代,“嗯嗯,去给喵喵拿药时碰上了,他还问我去不去呢。” 萧佑眸中暗光一闪,“的确有,钱正那老狐狸设的鸿门宴。” 柳姝婳心里一紧,担忧道:“会有危险?” “暂时没有,只是我不放心,明日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了,等我回来可好?”萧佑安慰她道。 柳姝婳乖巧点头,“好,你一定要小心。” 萧佑颔首,又嘱咐道:“还有,莫要和陆迁走太近 分卷阅读139 。” 柳姝婳以为他是吃醋了,却听他说道:“陆家有问题。” 柳姝婳一凌,“和大坝塌陷有关?” “嗯。” 第107章 撞见 陆家作为扬州首富,财产富可敌国,当家人陆廷也是一个令人传奇的存在,自有一番本事,二十年前从码头卸货郎到如今的扬州首富,地位无人能撼动,让不少人唏嘘,争着抢着要将女儿嫁过去,虽然自古以来商人地位低下,但比起农人来说,至少衣食无忧。 只是陆家子嗣单薄,到现在只有陆迁一个儿子,其余两个庶出的女儿。 陆家书房里。 “陆当家不解释一番?”萧佑将一账本丢到陆廷面前,漫不经心道。 陆廷闭了闭眼,没有伸手去翻他也知道这是什么。 陆家近二十年来的账本! 上面记载了陆家所有的税务以及一笔笔钱款来源,不论是否正当。 “看来陆当家已经知晓这是什么了。”萧佑坐在上座,伸展开腿,望着底下的人。 陆廷长相儒雅,倒不像个商人,此时他垂眸,木着一张脸。 “陆当家不打算说些什么?” “既然萧大人查到了,草民无话可说。”陆廷没有一丝慌乱,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有趣了…… 萧佑诧异他的反应,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今天,冷静地不像个正常人。 “本官听闻陆当家和钱大人是挚友,不知钱大人可知这回事呢?”萧佑疑问道。 陆廷和知府钱正交好的事,他也是无意中得知的,这也是他能顺藤摸瓜查到钱正的原因。 陆廷闻言不卑不亢道:“萧大人说笑了,草民和钱大人只是早年相识,已经很久没有过来往了。” 萧佑嗤笑,“哦是吗?若是许久未来往怎会邀请你参加明日晚宴?” 陆廷一顿,后又不慌不忙道:“扬州此次受灾,陆某捐了不少银钱,想必是这等缘故。” 萧佑眼中滑过讽刺,懒得听他的解释,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官和陆当家做个交易如何?” 陆廷没想到他又换了个话题,下意识道:“什么交易?” “陆当家应该知晓圣上派本官来是为何事,扬州水坝坍塌之事你应当知晓其中缘故。” 陆廷瞳孔微缩,不过一息又镇定道:“萧大人说笑了,草民不过一介商人,怎么知晓其中缘故?” “呵,本官不管与你是否有关,但必定和钱正脱不了干系,本官只需要你在明日子时前将钱正的罪证交给本官。”萧佑起身,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上位者的气势凌人,压迫着陆廷的每一根神经,让他微微喘不过气来,后背开始冒汗。 “大人为何觉得草民会答应?” “你说呢?”萧佑悠悠道。 陆廷神色决绝,“大人应该知道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陆家财产和功名利禄终究不过是一坡黄土。” “其他人可以不在意,那你儿子陆迁呢?”萧佑嗤之一笑,一针见血。 “我听闻你对这个儿子如珠似宝,却在两月前让他跟着商队外出了,只是遇到了盗贼才不得已回来,若是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并不想他回来?” 陆廷愕然,再也没有刚才的冷静,慌乱道:“大人!我儿与这些事并无瓜葛!” “那又如何?只要陆当家与本官做这交易,陆家之事自然与陆公子无关。”萧佑神色息敛,冷漠道。 陆廷开始犹豫,这偌大的家族他可以不管,但陆廷却是他心爱发妻留下的孩子,他不能不管。 见他开始松动,萧佑又下了一记猛药。 “陆当家怕是还不知陆公子为何会遇难差点死了。” 陆廷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本官可是查出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山匪,而是专业杀手!” “雇主为——钱正。” “不可能!绝不可能!”陆廷神情失色,难以置信。 “是真是假陆当家一查便知,本官何必诓你?”萧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 “话到此,陆当家好好想想。” 萧佑留下话,起身越过他往外走。 “等等!”在他力即将迈出门槛时,陆廷大声道。 “陆当家还有何事?” 陆廷深吸一口气,“大人说到做到保我儿无事?” 萧佑侧回头,“自然。” 纸包不住火,倾覆之下无完卵,触犯了大晋刑律,陆家终究要倒,但陆迁能否逃过一劫,就要看萧佑了。 陆廷想通后决然道:“好!我答应你!” “那本官就等陆当家好消息了。”萧佑勾唇,迈步走了。 钱家设宴,表面上说是感谢萧佑路途艰苦送来赈灾物资,实际上萧佑明确说了后日启程回京,今晚不过是来试探萧佑的态度。 分卷阅读140 不过萧佑可不担心,毕竟他一切如常,真正的主角是陆廷。 刚到钱府,钱正端得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前来迎接,瘦小精悍的身材,面容憨实,实在不像是奸诈之人。 萧佑跟着他进去后,陆府的人也到了。 陆迁跟在他爹身后,看到前方的萧佑一喜后又失落,他没有看到婳儿姑娘,想必是不会来了。 柳姝婳听萧佑的叮嘱哪儿也没有去,而是在收拾一些零碎的东西,因为萧佑说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后日回京。 喵喵自然是要和她一起回京的,因此她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酒过三巡,萧佑除了有些醉意,表现如常,打算告退。 钱正一晚上也没有试探出任何异常,只能放他离开,临走时敛眸松了一口气。 回到书房时,陆廷却在那等候他多时了。 陆迁在钱府等了许久也不见他爹的踪影,询问之下是去了钱伯伯的书房。 陆迁莫名有些担忧,因为他爹今晚格外安静,心里似乎装着心事,有几次都愣了神。 钱府不大,他小时候也经常来,因此知道怎么去书房。 奇怪的是,书房这边竟然无人看守,连个小厮都不见,但里面的灯火通明昭示着有人。 “陆廷你这是怕了?!” 一道怒吼从里面传来,震飞了树上的鸟儿,也让陆迁心漏了一拍。 爹和钱伯伯发生争吵了? 陆迁心下怪异,屏息凝神来到一旁侧听。 除了刚才的怒吼,如今书房又安静下来,但隐隐约约间他还是听到了一些字眼。 第108章 被杀 “二十年前若不是我,能有现在的陆家?你这是害怕了想收手了?” “这些年你赚的黑钱还少吗?” “若不是你的主意大坝怎么会偷工减料……” “怕什么萧佑什么也没有查到,他后日就要走了……” “呃……”陆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他脸色惨白,如行尸走肉般游离在大街上…… 他听到了什么? 钱伯伯贪污受贿,私自缴税,偷工减料,克扣赈灾银钱…… 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而他爹是帮凶! 陆家的一切来的不明不白! 印象中钱伯伯是个被人称赞的好官,而他爹性格温和,热衷于救济百姓。 可就是他们导致了扬州大坝坍塌,无数百姓遭受水灾,被冲垮了家乡和农田,颗粒无收…… 七月的天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大风吹起,下起了倾盆大雨,路上行人纷纷跑回家,而陆迁却恍若无闻。 他不知走了多久,最终体力不支轰然倒下…… “大娘,明日我们便要走了,您照顾我们多日,这是我和夫君的一点心意,您收下。”柳姝婳将一个荷包递给王大娘,里面装了不少的银子。 王大娘收下一看,满脸惊愕,连忙推辞道:“这怎么行?我本来就收了钱来给你们做饭,哪里需得这些?” 柳姝婳安抚她,拍拍她的手,“大娘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你傍身用,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你若不收,我也难为情。” 柳姝婳是真的喜欢王大娘,温厚老实,做事细致,更是烧得一手好菜,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把她都养胖了一圈。 见她神情真诚,王大娘也不再推辞,心生感动。 她本是一个寡妇,膝下有一个女儿,兢兢业业将她养大,结果成了一个县令大人的小妾后嫌她多事,王大娘也不去讨嫌,自己赚点钱养活自己。 “那行,大娘我也不推辞了,姑娘你中午想吃啥,我去买!”王大娘也不是磨磨唧唧的人,很是爽利道。 “嗯……”柳姝婳状若思考道:“我想吃鱼,大娘你买条鱼回来吧!” “得咧,姑娘等着,我保管买条又大又肥的鱼回来给你做好吃的!”王大娘说完便收拾着出门。 柳姝婳无奈笑着去找喵喵。 然而找遍了整个屋子也不见喵喵的影子,她心下一急,莫不是出去了吧? 果然她在院子外的角落找到了它,见是她,朝她奔来,软乎乎地叫着。 柳姝婳好笑地蹲下把它抱起,但喵喵却咬着她的袖子往拐角处去。 柳姝婳好奇,只好跟着它来到拐角处,惊奇地发现这儿躺着个人! 好像还很眼熟,走近一看,是陆迁! 柳姝婳蹲下拍拍他的脸,“陆公子,陆公子,你醒醒!” 陆迁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他,意识渐渐清晰,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婳、婳儿姑娘……” “是我,陆公子快快起来,地上寒凉。” 柳姝婳将陆迁扶起来后,奇怪道:“陆公子怎会晕倒在此处?” 陆迁回想起昨晚的一切,蓦地苦笑,“说来话长……咳咳…… 分卷阅读141 ” 还未说完,他开始猛地咳嗽。 想来是昨晚着了凉,如今衣裳还是湿的。 见他脸色苍白状态极差的样子,柳姝婳犹豫道:“若是公子不介意,可要进来喝杯热茶?” “姑娘是住在这儿?”陆迁压下嗓间的痒意,声音嘶哑道。 柳姝婳颔首。 “那便……有劳姑娘了,咳咳。”陆迁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咳嗽起来。 小院不大,却很整洁,看来主人是费了心思的。 陆迁喝完茶后精神好了不少,但身上半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实在难受,他忍不住皱了眉。 柳姝婳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竟会如此狼狈,想了想他的身份还是往里间去了,出来时拿了一套新的衣裳递给他道:“陆公子还是将身上的衣裳换了吧,否则病情加重,这是我家主子的,未穿过。” 陆迁一愣,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萧佑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有些许大了,陆迁微微有些不自然,“陆某再次多谢姑娘了。” “不打紧,小事罢了,只是陆公子怎会淋雨晕倒在外?” 她记得昨晚陆迁应该也失去了赴宴。 “我,发生了些事,和家里人发生争执便跑了出来。”陆迁垂眸道,他不能将那些事说出来,否则萧兄定然会知晓,她也会受到牵连。 陆迁不是傻子,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何况牵涉到他爹,他不可能大义灭亲去告发他,所以他选择撒谎。 好在柳姝婳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温柔安慰他道:“我也不知说什么,和家里人发生争执是正常的,只是你以后还得顾着自个儿身子,不然担惊受怕地还是你家里人。” 她语速不紧不慢,温柔至极。 陆迁无端涌起一股愧疚。 两人待在一处不自然,也不合礼法,索性柳姝婳看也有一两个时辰了,王大娘应该要回来了。 经过昨晚一整夜大雨的洗礼,外面天空依旧灰蒙蒙,见不到一丝日光,压的人有些难受。 柳姝婳刚踏进院子,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出现在面前,是萧一。 “夫人找地方躲好,有刺客来了,属下去拖住他们。”萧一说完后又不见了人影。 柳姝婳却听清楚了,心下凌然,她相信萧一,于是赶紧提裙回到里屋,锁好门。 “姑娘你这是?”陆迁茫然道。 是了,柳姝婳突然想起陆迁也在,她连忙食指竖起,让他别出声,接着低语道:“有人要杀我们。” 陆迁双目瞪大,心下骇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钱正? 虽然萧一已经向萧佑发送信号,但他们赶来还需要一阵时间。 来人大约十来个,全身黑衣,除了和萧一他们打斗的,余下一人来到了小院。 他拿着剑站在院子中央,神情冷凝地扫视周围,寻找着目标的踪迹。 他的剑泛着冷光,柳姝婳捂着嘴心跳的极快,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就在刺客朝着屋子这边走来时,小院大门开了,一个挎着菜篮的妇女进来。 是王大娘! 柳姝婳惊恐万分,大娘快跑啊! 刺客闻声回头,和大娘四目相对。 “啊!你是什么——” 刺客一个飞身将剑刺入她的喉间。 “啪!”菜篮子落地,里面的鱼滚出来,尾巴扇动两下后再也一动不动。 “大娘!!”柳姝婳目眦欲裂,推门奔向死不瞑目的王大娘。 第109章 离开 “婳儿姑娘!”陆迁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伸手没有抓住她。 这一喊黑衣刺客终于锁定了这次刺杀目标——陆迁! 他提剑刺向陆迁,招式狠辣,行云流水,可见是专业的杀手。 好在陆迁反应能力也很强,一个侧身躲过致命一击,接着借助院中的遮挡物不停躲避。 他没有武功,但胜在灵活。 刺客明显被他刺激地恼羞成怒,使出全力步步进攻,眼看陆迁就要招架不住,被刺客踹了一脚摔落在地,吐了一口鲜血。 他眼睁睁地看着刺客的剑朝他砍来却无能为力,认命地闭上了眼。 “咻——”弩箭穿破空气,没入躯体的声音。 刺客右手吃痛,长剑松开落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 柳姝婳举着一把小巧的弓弩对着他,眼里透着恨意。 陆迁见机忍痛起身,拿起剑在刺客回头之际插入他的胸口。 霎时间血液四溅,刺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陆迁见状又用了几分力穿透他的胸膛,最终刺客不甘倒地,死不瞑目。 刺客死了…… 柳姝婳手中的弓弩滑落,她双腿瘫软,跪倒在王大娘身前。 王大娘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的表情,柳姝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白,颤抖着手盖在她的双眼上,帮 分卷阅读142 她合上。 尸体的余热残留在手心,柳姝婳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大娘……呜呜……” “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要给我做鱼吃吗?”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出去的……” “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呃……”恢复过来的陆迁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很不是滋味,想上前,双腿却无法动弹。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刺客是冲他来的,而她和王大娘只是被牵连的无辜…… 匆忙赶过来的萧佑脸色阴沉,扫了眼院子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见柳姝婳完好无损,心也落了下来。 只是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今日一身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的萧佑高大魁梧,威严不已,他把剑扔给了张承,在柳姝婳蹲下来将她搂进怀里,安抚道:“婳儿……是不是被吓着了?” “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就在这儿的。” 他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大坝之事已经水落石出。 根本不是钱正口中的说辞,而是在建造大坝时他偷工减料,将朝廷的拨款纳为己有,不仅如此,这些年来上缴给朝廷的税务也足足少了五成,而这些,都和钱正以及陆家有关。 “咱们回家,现在就回,夫君带你回家好不好?”萧佑轻哄着。 柳姝婳有了依靠,紧紧抱住他的腰,眼泪却控制不住,像小兽一样呜咽着。 “是我害了大娘,如果不是我想吃鱼,她就不会出去……呜呜呜……” 萧佑从未见她如此难过和自责,心如撕裂般难受,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 他捧起她的小脸,为她擦干眼泪,最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满是心疼道:“不是你的错,婳儿不是你的错,莫要自责好不好?” “错的是那些该死的人,大娘已经不在了,我们应该尽早让她入土为安,我们振作起来为大娘报仇好不好?” 柳姝婳听闻入土为安,报仇,神情恍惚,最后眼里染上恨意,哽咽道:“好……” 萧佑不想她眼里装着仇恨,因此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一切交给我。” 柳姝婳受了惊,离不开萧佑,最终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这批刺客身份不明,来势汹汹,失手后想要自尽,但被制止了。 经过严刑拷打,有人供出真相。 是钱正让他们来杀陆迁的! 昨晚陆迁离开后,陆廷和钱正不欢而散,也愈加坚定了要杀陆迁的心! 上次失手,算他命大,钱正本就此放过他,但陆廷这次是彻底惹恼了他。 竟然又劝他就此收手!他陆廷也从此金盆洗手! 这怎么可能? 若不是他钱正,他陆廷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如今为了他那个儿子不止一次提出收手,但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陆廷为了儿子,怕东窗事发,想做个缩头乌龟和他一刀两断。 那他就杀了陆迁,让陆廷再没有后顾之忧! 本来是打算明日回京,但发生了这样的事,钱正肯定能察觉不对,这儿是钱正的地盘,因此萧佑计划今日就走,越快越好。 至于钱正…… 萧佑眼中冷光乍现,他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当务之急是离开此地,将收集的罪证呈给圣上。 柳姝婳还在睡,萧佑不忍心将她吵醒,于是让人埋葬了王大娘,收拾完重要物品后抱起她赶往渡口。 “喵——” 临走时喵喵从猫窝里爬出来,来到萧佑脚边,大眼萌萌地看着他,“喵呜——” 好像在说快把我带上。 萧佑抿嘴,迟疑两息眼里闪过嫌弃,低斥一声「麻烦」,然后提起它的后颈塞进了怀里。 到了渡口已经是傍晚时分,萧佑安置好柳姝婳后便听到张承火急火燎赶来,“将军不好了,钱正带着大队人马来了!” 萧佑神色凛然,“不用管,开船回京!” 话音刚落,外面进来一个侍卫,神情慌张道:“主子不好了,我们的船被包围了!” 只见偌大的河面上三辆船舰包围着中间的福船,船上的人举着弓箭对准,架势颇大。 “萧大人,别来无恙啊!”僵持着,钱正又带着人来到岸边。 “萧大人这是要去哪儿?不是说明日回京吗?怎么现在如此急切?” 萧佑泰然自若道:“京中急召,本官自然不敢抗旨。” “是吗?萧大人怕是带走了不该带的东西吧?陆廷已经跟我说了!”钱正眯起眼,眼中闪过犀利。 “本官不知道钱大人在说什么。” “哼!来人把陆廷带上来!”不一会儿,浑身是伤的陆廷被人架了上来。 萧佑眸光微闪,临危不乱道:“不知钱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陆廷的交易吗?他竟敢背叛我,真是吃里扒外的东西!”钱正气得踹了陆 分卷阅读143 廷一脚。 陆廷踉跄一下,垂着头不说话。 第110章 凫水 “爹——”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陆迁大喊,想上去看他爹,却被萧佑的人拦住。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看我爹!” 张承抓他抓的更紧了,“陆公子,你这会去就是送死。” 陆廷听到熟悉的呼喊这才抬头挣扎着,大喊:“迁儿别过来!不要管爹!” “爹——”陆迁挣扎着怒吼:“钱正你凭什么抓我爹?!” “好一幕父子情深啊!”钱正抚掌大笑,下一秒拉下脸对陆迁道:“凭什么?就凭你爹背叛我,出卖我!” “我爹出卖你什么?出卖你贪赃枉法,收刮百姓民脂民膏的事吗?” “哈!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不过我倒是想知道萧佑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你说背叛就背叛我?”钱正冷笑,看了眼萧佑,又对陆廷道。 萧佑背手而立,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事吗?”陆廷嗤笑,接着道:“迁儿遇难差点死去是你派的人吧?就因为我不想为你做事了?” 钱正一愣,后有大笑:“原来你都知道了,是萧佑告诉你的吧?” “是,是我派的人,那又如何?可惜我上午派去的人又失手了!” “你!”陆廷大怒,咬牙切齿道:“你个小人!卑鄙无耻!我真是瞎了眼了!” “我杀了你!”陆廷此时仿佛失去了理智,挣扎着上前。 钱正也被他惹怒了,想教训他一下,抬脚猛踹—— 只是事情发生了偏差,他这一脚踹下去,陆廷借力头撞在了柱子上,头上破裂,流了一地血,没气了。 “爹!”眼睁睁看着陆廷死去,陆迁目眦欲裂,撕心裂肺道。 钱正一怔,心里慌乱一瞬,又低骂道:“晦气!” “钱正!你个狗贼!我要杀了你!” 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但也能看出来陆廷是故意激怒钱正杀了他,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成为把柄。 “萧佑,只要你将东西留下,我可放你一马!”回神过来的钱正根本没有机会陆迁,对萧佑道。 “钱大人看本官像傻子吗?”萧佑面无表情道。 钱正冷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给本官上!活捉萧佑者,赏黄金百两!” 一声令下,所有人冲向中间。 萧佑冷声,“保护好夫人,其余莫管!” 钱正的人多,但萧佑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以一敌十,而他自己则能以一敌百,所以并没有占据下风。 他扔给陆迁一把刀,“躲好!” 双方开展一场恶战,刀光剑影间死伤难免,他顾不上陆迁,但他答应了陆廷留陆迁一命。 柳姝婳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她眼皮微肿,抱着喵喵从窗户中看清了外面的形势。 刀剑声,惨叫声,一个又一个人刀下,鲜血染红了甲板。 萧佑周围的人最多,所有人见有机会便冲向他,不断消耗他的体力,饶是铁打的人,也不免被刺了几处伤。 柳姝婳的心紧紧地提着,生怕萧佑出了一点事。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一支脱弦的冷箭正朝着萧佑射去。 电光火石间柳姝婳顾不上其他大喊:“萧佑小心!” 这一声让萧佑下意识躲避开来,但同时也暴露了柳姝婳。 钱正视线转向她,狞笑,“把那女人抓了!” 有人轻功飞来,要破窗而入,柳姝婳暗道不好,从另一边跑去,开门往无人的地方跑。 她不能被抓住,否则夫君就会受威胁的。 这是一艘楼船,她所在的房间是在二楼,柳姝婳顺着楼梯往下跑,朝萧佑那边去。 然后后面有人追,加上心中焦急,一时之下她竟崴了脚,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怀中的喵喵也跌落在地,咬着她的衣裳往前拖,似乎要把它的主人拖到危险之外。 “婳儿!”萧佑心跳如雷,解决面前的几个人后朝她那去。 见他如此担心那个女人,钱正眼中疯狂愈加浓郁,只要把她抓了,还怕萧佑不乖乖交出东西? “所有人给我抓住那女人!” 柳姝婳忍着痛吃力爬起来,咬着牙躲避着人。 萧佑飞身来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腰,眼中浓浓担忧:“脚怎么样?” 柳姝婳点头,咬唇道:“还好,不碍事。” “抱紧我,闭眼。” 萧佑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持剑,足尖轻点运功,一个旋转将来人纷纷割喉。 其他人见势不敢轻易上前。 张承带着人聚集在萧佑身旁,他低声道:“将军,你们先走,属下断后。” “不行,他们人太多,你们抵挡不了多久。” “为将军效 分卷阅读144 忠,死而后已!” “闭嘴!” “我有一个法子!”陆迁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开口道。 他没有卖关子,指着甲板上一桶一桶的东西迅速说道:“那边有火油,我们可以点燃它们,趁机凫水逃走,这里火势烧起来迅猛,连带着他们的船也会烧起来,他们一时半会追不上的!” 众人略一思索,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但,谁有火折子?”有人问道。 “我有。”柳姝婳意念一动,将火折子握在袖中递给他们。 陆迁目光微闪。 船为木质,火油一点燃,如星星之火燎原般竖起了一面火墙。 萧佑和手下更是纷纷点燃了箭射向钱正所在的船,一时几只船同时烧起。 “会凫水吗?”萧佑抱起柳姝婳来到船栏边,询问道。 柳姝婳抿嘴,摇了摇头。 京城不靠水,何况她体质本就偏寒,从小到大甚少接触冷水。 “无妨。” “可是喵喵它……”柳姝婳担心它会被淹死。 “猫会水,莫怕,闭眼。”萧佑说完下一秒低头贴上她的唇。 接着两人双双落水。 一接触倒水柳姝婳下意识张嘴挣扎,但被萧佑紧紧噙住,渡气给她,向远处的岸边游去。 而她担心的喵喵则自己扑腾到水面,露出个小小的脑袋,跟在他们身后游去。 柳姝婳也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使不上力气,唯一的热意是腰间的大掌和唇上的温软。 在她体力不支之际,两人终于触碰到了河岸,接着她便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第111章 梦魇 是血,到处都是血。 天地一片荒芜,所到之处皆是尸体和血液,厮杀声,惨叫声,索魂声围绕着柳姝婳,喉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擒住,难以呼吸。 “婳儿,婳儿,醒醒婳儿!”萧佑大手轻抚着她的脸,焦急道。 然而柳姝婳根本听不见,如玉的小脸没有血色,额头不断冒汗,泪水从眼角滑落,嘴里呓语着: “不要,不要杀我!” “大娘,大娘快跑……” “对不起……救命……” “夫君……你在哪儿……夫君……” 断断续续的呓语似重锤般击打在萧佑心头。 他的婳儿梦魇了! 喵喵似有所感地趴在柳姝婳枕头边,发出喵叫声,时不时用毛绒的脑袋拱着她。 “郎君,药煎好了,快给你家夫人服下吧。”一位穿着朴素,戴着头巾的年轻妇人敲了敲门,进来道。 她将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瞧见柳姝婳的模样,连忙上前询问:“哎哟这是怎的了?姑娘这是被魇住了?” “嗯,她做噩梦了。”萧佑不断地为她擦汗。 “你不妨捏住她的鼻子,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这是我们这边的土方子。”妇人面容慈和,建议道。 这是一个小山村,靠近运河,这二人是她家夫君出门砍柴时捡到的,出于好心便救了下来。 萧佑闻言抿嘴,最终还是捏住了她的鼻子。 没过多久,柳姝婳因为无法呼吸而难受地终止了梦境,逐渐有了意识,从梦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婳儿你醒了!” 柳姝婳眼前清晰起来,入目的萧佑满脸倦容,眼中透着红血丝,胡渣遍布下巴。 她下意识问道:“夫君,我们到家了吗?” 萧佑握住她的手一顿,嘴角牵起一抹安抚的笑,“没有,我们被好心人救了。” 柳姝婳打量着周围,很是陌生。 这是一间朴素简陋的屋子,家具边边角角上破损严重,可见已经年代久远。 妇人见她醒了也很高兴,将药端给萧佑,又对柳姝婳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不晓得你家男人整整照顾了你一天一夜没合过眼!” 柳姝婳闻言眼里闪过心疼。 两人间充满着温馨的气氛,妇人笑眯了眼,含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那行,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先去烧饭了,有事喊我。” 妇人出去后,萧佑给她喂药,一口一口的,这药苦的很,柳姝婳强皱着眉忍下吐意喝完了。 喝完后嘴边出现了一块麦芽糖,她含在嘴里舔了舔。 很甜…… “哪儿来的?” “刚才那位大姐给的。”他当时提了句他家夫人怕苦,于是她就将家里最后一块麦芽糖给了他。 麦芽糖在嘴里融化,一时间唇齿间皆是甜腻味。 柳姝婳抬手贴住他的侧脸,下巴上的胡茬刮着她娇嫩的手心,有一些痒。 “夫君,谢谢你。”其实柳姝婳知道,若不是她,他们或许能更快脱身,也不会四处分散。 “傻瓜,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谢谢?”萧佑宠溺地笑笑。b 分卷阅读145 r   “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看着对我好的人死在我眼前……” 她又想起了王大娘,她总觉得是自己的错,不应该让她出去买菜的,不然她也不会撞见刺客,死在刀下。 这样想着,柳姝婳心里满是愧疚,自责,眼角划过泪水,发出呜咽声。 喵喵不明所以,但能感受到它的主人很伤心,于是趴在她的脸旁边,舔舐着她的眼泪。 然而柳姝婳哭的更凶了。 她真没用!连凫水都不会,都比不上喵喵! 萧佑嘴笨,此时不知如何安慰她,让她心里好受,所以只能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脊背,“乖乖不哭了,不哭了。” “你说如果没有我……” “没有如果!”萧佑打断他的话,他神色严肃,对上她的双眸,郑重其事道:“婳儿,我不许你这么想,若是没有你,我萧佑早就中毒身亡,大晋百姓只能食用大米小麦裹腹,雍州流民无处容身,将士死伤无数……何况大娘的死,与你无关,她只是不幸。” 萧佑紧绷着脸,神色肃穆,没有一丝玩笑。 他必须打消她的这种念头,让她放下心结,否则郁结于心最是伤神,往后她都将活在愧疚中,梦魇缠身。 柳姝婳停止哭泣,呆呆地迟疑道:“真、真的吗?” 萧佑正色,神情冷然,点头道:“罪魁祸首是钱正,他自然逃不掉,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钱正必定会死,至于怎么死,他说了算。 这个小山村里村民不多,只有几户人家。 柳姝婳他们所住的人家是一户猎户,男人是个面容憨厚老实的人,女人是个长相普通又勤恳的人。 过了两日,柳姝婳恢复的差不多,可以下床了,在萧佑的精心照顾下,脚踝上的扭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来到外间,瞧见妇人林大姐坐在炕上缝着什么,于是好奇道:“大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大姐抬头见是她,也不免呆愣了几秒,心道:这姑娘可真好看! 柳姝婳今日穿了一身灰青色的衣裳,很宽大,却难以掩饰她的美貌,加上气色欠佳,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林大姐把针线篮里的东西给她看,“喏,闲着没事缝些小玩意儿。”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姑娘你看看,若是有喜欢的拿去玩儿!”林大姐很爽朗将篮子推给她看。 里面都是些用针线缝制的小孩玩物,布偶,虎头鞋,小手套之类的。 虽然布料一般,但做工却很精致。 “大姐你这是有宝宝了?”柳姝婳讶然,这几日她并未见到小孩,因此猜测林大姐应该是怀孕了。 却未想林大姐神色一僵,那针的手一顿,脸上带着落寞,“要是真怀了就好了。” 她和丈夫两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夫妻恩爱,只是多年未有子嗣,大夫瞧了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这也让他们受了不少闲言碎语。 丈夫为了让她远离这些流言,特意搬来这个偏远的小村子,而她也因为多年来未为丈夫孕育子嗣而心怀愧疚。 第112章 闹事 “姑娘和郎君也是新婚不久吧?”林大姐问道。 柳姝婳想了想,点了点头。 他们成亲不到一年,真正成为夫妻也就两个月,所以也算是新婚夫妇吧? “那真好,或许过不了多久姑娘你这肚子里啊,就有了个小生命。”林大姐目光柔和,闪过一丝羡慕。 “大姐和姐夫怎么不去找大夫瞧瞧呢?”柳姝婳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林大姐叹了口气,“不是没瞧过,只是这里的大夫都医术一般,实在没有什么作用。” 柳姝婳略一思考,还是道:“那怎么不去益春堂,我听闻徐州益春堂的大夫最是擅长这方面,连京城的不少夫人都千里迢迢去那寻医问药。” 益春堂是徐州当地赫赫有名的医馆,因专治妇女疑难杂症,身体调理而闻名,不少人不远千里,花费重金前去。 林大姐眼里燃起一丝希望后有熄灭,摇了摇头,“益春堂太远了,而且价格昂贵,光是问诊便要十两银子,更别说之后的药材费用。” 这里虽然也是徐州地界,但不过是个偏远的小山村,离徐州州府远得很。 而且十两银子够普通人一家吃上一两年,她家男人上山打猎收成好的时候也才八百文,不到一两。 柳姝婳抿嘴,有些难受,后悔提了这件事。 对她来说十两银子还抵不上她一只耳环的钱。 “罢了,不说这个了,倒是姑娘你们,怎会流落在此?”林大姐看得出他们二人不是寻常人家,光是那一身衣服的料子,只怕价值不菲,何况两人的气度也得寻常人能有。 “我和夫君回家探亲路上遇到了山匪,一番逃离之后不得已落了水,这才流落到此地,幸亏遇上了大姐你们,不然我们夫妻二人只怕 分卷阅读146 是被山中野兽叼了去。”柳姝婳满目感激道。 被她道谢,林大姐反而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道:“客气了客气了,小事而已,这也算是积福了,不过你家那只猫倒是有灵性,一路跟着你们。” 提起喵喵,柳姝婳脑里闪过一丝笑意,“那是我捡到的,看它可怜便养了,没想到一路上跟着我们不离不弃的,只是有点懒,平日里最爱睡觉。” 此时睡梦中的喵喵似有所感,轻抬了一只眼看见了柳姝婳的身影后又砸吧着嘴安心地睡去。 中午时萧佑随林大姐的丈夫一道回来的,两人抬着一头野猪回来的,萧佑也给柳姝婳带了些野果回来,酸甜可口。 同时也告知她下午会有人回来接他们。 只是还没等到接应的人,等来了一群村民。 为首的男人和女人叫嚣着让林大全把野猪交出来,说是他们先看到的,只是被人抢了。 林大全也就是林猎户涨红着一张脸,满脸怒气道:“你们胡说什么?这头野猪明明是我和这位兄弟猎杀的,怎么就成了你们的?” 为首的女人长相刻薄,呸了一声,“老娘才不管,是我家男人先看到的就是我家的,甭管什么是你猎杀的!” 她又看了眼一旁的萧佑,目露惊艳痴迷,却还是指着他语气恶劣道:“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这可是我们林家村的东西,林大全你可别吃里扒外!” 她和丈夫是隔壁村的人,这次他丈夫为了竞选村长,证明自己去上山打猎分发给村民,却没想到被人截胡了。 截胡的人还是在林家村待不下去跑来这偏僻山旮旯角落的林大全! 他们自然要来讨回公道,反正林大全不再是他们林家村的人,当初他为了不能生养的妻子和家里人闹掰分家的人可是家喻户晓呢! “吃里扒外?这本就是事实,哪里来的吃里扒外?”林大全冷笑,他和萧兄弟在山上看到林家村的人敌不过野猪,就要被撞死,就顺手救了他们,把野猪打死了,却没想到他们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 “胡说八道,谁要你们救人,若不是你们多管闲事,我们早就猎到了野猪,乡亲们,你们可不要信他,这头野猪是我们林家村的!”为首男人开口喊着,煽风点火。 跟来的村民们拿着锄头和铁锹,纷纷嚷着:“林大全,你快把野猪交出来吧!” “就是啊,你又不是林家村的人了!” “谁让你为了个不能生养的女人离开我们村?” “呃……”话越来越难听,林大全和他妻子铁青着脸愤怒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从屋里出来柳姝婳来到萧佑身边不解道。 她刚才在喂喵喵吃饭,所以没有出来,只是听着争吵声越来越激烈这才出现。 而她这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俱是痴迷,为首的男人眼中更是闪过淫邪。 “原来林大全你还藏着女人,还说自己不在乎子嗣,真是虚伪!” 林大全还未说话,林大姐来气了,“你胡说什么?这位姑娘只是恰巧借住我家,你嘴巴放干净些!” “呵!谁会信?只怕是他林大全在青楼里找来的——啊!” 话还未说话,下一秒他就惨叫一声飞出几丈远,口吐鲜血,奄奄一息。 “你!啊!”刻薄女人尖叫一声,“当家的,当家的!”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喊道。 刻薄女人颤抖着手指着萧佑怨毒道:“你竟敢、你竟敢打人!我要报官!我要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报官报官,把他们抓起来!”有人扔下锄头跑去了县衙和医馆。 萧佑冷睨了她一眼,回头挡住柳姝婳的视线,放开她的耳朵,轻声道:“有没有被吓到?” 柳姝婳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完全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也能想到应该是很难听的话,所以萧佑才会动怒。 “萧兄弟这……”林大全也没料到他会动手,担忧地看着他道,“要不你们快走吧,你打了他们会惹麻烦的。” 林大姐也在一旁担忧附和,“是啊,你们快走吧,这儿我们先顶着!” “你们不许走!”回神过来的村民围住他们,一脸愤懑。 外面日头晒,萧佑拉着柳姝婳回屋喝茶,回头对林大全夫妇道:“莫慌,那人没死。”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分量。 第113章 接应 半个时辰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县令大人来了!” 村口人头攒动,三队人马乌泱泱向林大全家驰来,为首骑马的不仅有县令,更有两位看不出身份的人,不过看样子来头比县令大人还大。 在这半个时辰内,围在林大全家的人越来越多,在这个时候林家村的人仿佛拧成了一股绳,连村长都请来了,个个恶声恶气,生怕他们跑了。 听了那一声呼喊,村民纷纷回头,眼神放光,县令大人竟然来了! 林二柱面子竟然这么大,请动了县令大人?! 分卷阅读147 然而他们也只认得县令,同时也有人纳闷为何来了如此多官兵。 他们下意识地后退,让开一条路,前来的官兵排列成一条警戒线。 “大,大人,这就是林大全的家。”几人下马,县令弓背对徐州知府和张承道。 徐州知府瞧了眼周围围着的人,皱眉道:“怎会如此多人?竟还拿着凶器?发生了何事?” 众人一时不敢言语。 笑话,连县令大人都对两人点头哈腰,怎么可能是为林二柱来的? 但那刻薄女人却以为是来为她做主的,跑到县令面前哭天喊地:“大人啊,求您为我做主吧!这天杀的外地人竟然无故重伤我家男人!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求您为我做主吧!”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指着那旁经过暂时医治还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二柱。 县令一脸尴尬,瞪了她一眼,恨不得踹开这个女人,于是手下识相地拉开她。 “放肆!知府大人和将军大人也敢放肆?” 竟然是知府大人! 从没有见过如此大官的村民面面相觑,纷纷下跪,下一刻就见几位大老爷对着屋内人躬身喊道:“下官李青锋奉圣上之命前来迎接大人!” 一袭鸦青色长袍的萧佑挽着柳姝婳出现在门口,身姿修长,贵气天成。 望着这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萧佑面色不改,吐出两个字,“起吧。” 众人哗然! 最先叫喊着要打要杀的林二柱亲戚此时吓得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刻薄女人更是眼前一阵黑,腿脚发软。 谁能想到寄住在林大全家的人来头竟然这么大! 比县令大人和知府大人还要大! 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就不跟着林二柱来闹事了! 他们都是林家村的人,其中不少人是来凑热闹的,毕竟若是抢回了那头野猪,他们也能分到一些肉。 早知道他们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过节时才有可能闻到点肉腥味。 “主子,属下来迟了,请您责罚。”张承看到他家将军和夫人完好无事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无妨,来的倒是刚刚好。” “大人,请。”知府让人将马车拉上前,方便二人上去。 “稍等一下。”柳姝婳突然拉住萧佑,转头看了眼依旧很震惊的林大姐,低声道:“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大姐说,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吧!” “好。”萧佑摸了摸她的头,颔首道。 于是林大姐看到柳姝婳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微笑着拉着她进了屋。 然而萧佑刚迈腿,林二柱的妻子便大叫:“不行!你们不能走!” 萧佑一个冷眼过去,她立马噤了声。 “大人这是……”知府不明所以。 萧佑召来张承,“你去处理。” 张承抱拳称是。 虽然他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在场的人一问便知。 另一边,屋内。 柳姝婳抬手将自己的一对碧玉水晶耳坠卸下来,递给林大姐。 “姑娘,你这……”林大姐一脸迷茫。柳姝婳解释道:“大姐,这几日多亏你和林大哥照顾,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值不了几个钱,望你收下。” 这一听,林大姐疯狂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一点小事而已,用不着如此贵重的东西。” 虽然林大姐看不出这是什么材质,但看质地和她的身份,也晓得很值钱。 “不要推辞了,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塞到她手中,“若是你要去益春堂,便带上这块玉佩,他们会给你行方便的。” 林家的玉佩,益春堂自然识得。 “姑娘……”林大姐一脸纠结,一方面这对于她来说千金难求,一方面又觉得太贵重了受不起。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她说着就要下跪,但被柳姝婳拉住了。 “好啦,这是你们的善心的回报,祝你们夫妻俩早生贵子!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再会!” 柳姝婳将东西塞给她后便提裙离开了。 出来时外面已经不见林二柱和他妻子,就连村民也少了一半,留下的都是些真正来凑热闹的。 柳姝婳上了马车后,三队人马又整齐有序地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身后的村民仍是像在梦里,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知府大人!虽然不知道住在林大全家的那个人是谁,但想来只会来头更大。 同时又在心里感叹,这林大全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救了个大官,以后怕是没人敢欺负咯! 不过幸亏自个儿平日里和林大全没有瓜葛,看来以后不能和林二柱一家走太近了。 不然被牵连了都没地方哭,没看到刚才他们一家子都被赶了出去吗? “大全,刚才是我们多有得罪,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们一定帮 分卷阅读148 !” 村长是个年迈的老头,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林大全面前,鞠躬歉意满满道。 林大全连忙扶起他,“村长说笑了,是林二柱颠倒黑白没事找事,和你们无关。” 话虽这么说,但林大全这次的确心寒了,他打算过一段时间就和妻子搬去镇子上住。 听他这么说,知道他不会再找人麻烦,其余人也都松了口气,却又听林大全问道:“那头野猪还要吗?” 众人一愣,纷纷摇头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那是你和……那位大人猎的,和我们没关系。” “是啊是啊,那是大全你家的,我们不能要。” “那个,大全你可真厉害哈哈!” “呃……”林大全露出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众人见没什么好说的也就灰溜溜走了。 第114章 绣球 “莲娘,怎么了?”送走村民后林大全进屋,见妻子怔怔发呆,问道。 林大姐从怀中掏出耳坠和玉佩给他看,“这是林姑娘给我的,让我拿着这块玉佩去益春堂可以行方便,说是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 益春堂! 林大全目光复杂,叹了口气,“既然给了我们就收起来吧,萧兄弟和柳姑娘是好人。” 林大姐点头。 “莲娘,我原本打算过几日我们就搬去镇上住,不过既然这样,我改变主意了,我们直接去徐州城吧。” “相公你……” “莲娘,我知道你一直为这事整晚睡不好,所以不如趁此机会去一趟那益春堂,了却你的心事,至于这辈子是否还能有子嗣,我早就不在乎了!”林大全拉过她,郑重道。 “相公……谢谢你。”林大姐被他这一番话感动地落泪。 她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了他。 路途不平,马车有些摇晃。 车内萧佑揽过柳姝婳,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以免磕到碰到。 喵喵趴在柳姝婳腿上,无比乖巧。 他手指抚上她的耳垂,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部位,小巧柔软。 “你将耳环给了林氏夫妇?”他对她的身体很熟悉,自然发觉耳垂上少了什么,也能猜到为什么。 “唔。”柳姝婳趴在他身上有些昏昏欲睡,马车的轻微摇晃更是加重了她的睡意。 “我身上没有银钱,所以就给了他们耳坠。”柳姝婳懒懒答道。 这是她所有首饰中很普通的一对,但想来也能值个三四十两。 “不戴好。”不戴耳饰的耳垂肉感十足,娇娇嫩嫩,还能看见微微的绒毛。 他的手指带着茧子,有些粗糙,摩挲着让柳姝婳有种酥麻感。 “唔……别捏了,好痒。”她蹭了蹭他的胸膛,说出的话像娇软的小奶猫,带着困意。 萧佑眼眸渐暗,大掌滑到她的后颈,哑声道:“困了?” “嗯……好困的……” “教你个法子不困。” 柳姝婳仰头,迷迷蒙蒙问道:“什么法子呀……”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堵住了,带着浓浓的的雄性气息。 柳姝婳果真瞬间不困了,伸长颈项承受着他侵略般的攻占。 腿上的喵喵被萧佑拂倒在坐垫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它的两个主人亲密无间。 一吻作毕,柳姝婳喘着气无力地瘫软在他身上。 萧佑闷笑,在她耳边低语,嗓音沙哑磁性,“这次放过你。” 三日后,青州城。 天色已黑,一行人歇在客栈里。 柳姝婳沐浴完出来,见张承在萧佑耳边说了什么,萧佑眉头显而易见地平缓下来。 张承出去后,柳姝婳从里面出来,好奇道:“张承说了什么?” “钱正被抓了。” 她的头发染上了水汽,后半截半湿着,萧佑拿了块干净柔软的帕子细细给她擦着。 柳姝婳一喜,“圣上下的旨意?” “嗯,罪有应得。”萧佑在成功拿到罪证后便着人秘密送往了京城,因此待圣上看到后便立刻下旨捕了钱正一家。 而他们这些天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圣上旨意彻底到达扬州,让他措手不及。 “陆家怎么样了?还有陆迁他如何了?”柳姝婳询问。 钱正被治罪,那同样是帮凶的陆家呢? 陆家这些年靠着钱正和贪污的钱可是发展成了扬州首富。 “陆廷主动提供罪证,且其已经死了,其余陆家人不知情,因此只是收没家产充公,并未治罪,至于陆迁,得知真相后便走了。” 虽然萧佑答应陆廷只保他儿子陆迁一人,但实际上陆家人的性命都被保了下来。 “他无事便好,谁能想到竟会是这样。”柳姝婳长叹一声,又道:“功败垂成只在一瞬,人的贪念却是无穷的,好在陆廷为了他儿子收了手。” “是啊 分卷阅读149 ,没想到我家夫人竟还有这般醒悟。”萧佑揉了一把她的头,打趣道。 “可惜了。”柳姝婳不满嗔了他一眼,幽幽道。 萧佑一顿,“可惜什么?” “可惜没有机会见到扬州有名的明月公子。”柳姝婳托腮,目露遗憾。 明月公子是扬州春风馆有名的清倌儿,因有着谪仙般清俊雅逸的外貌而闻名,加上其抚得一手好琴而受人追捧。 可惜了,她都没见过。 萧佑:夫人又欠打了。 经历了几场风波,又坐了几天马车,柳姝婳骨头都要酥了,于是萧佑带她出来散散心。 青州虽位于京城和扬州之间,却比不上两地繁华,但也别有一番风土人情。 为了方便,今日柳姝婳穿了一身男装,束发戴冠,手持折扇,活脱脱一个俊俏的小公子。 “走走走,张员外的女儿在招亲,咱们去看看,万一还有机会成为张员外的女婿呢!” “还有这等好事?我可听说张员外的女儿长得其貌不扬呢!不然也不会抛绣球招亲!” “呸呸,你哪儿听的谣言,我姑婆家大儿子的兄弟可是张员外家的小厮,他可是见过那张小姐,可是个美人儿!” “呃……”听闻后,不少人都往张员外家跑。 “听到了吗?那边竟然在招亲,我们过去看看吧!”柳姝婳听完他们的对话后来了兴趣,拉着萧佑往那边去。 张员外家有座绣楼,临着街道,因此不少人聚集在下方向上观望着。 只见那绣楼上站着一戴着面纱的女子拿着一颗红色绣球,看眉目也能看出是一个清丽的美人儿,正蹙眉向下方探望着,好似在寻找命中情郎。 “抛啊,抛啊。” “张小姐,快跑啊!” “就是,怎么回事……” 见她迟迟不抛,人群骚动。 柳姝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外面挤进来。 萧佑怕她走丢,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断护着她,高大的身躯以及冷峻硬朗的脸庞在一众人中格外显眼。 张小姐美目一亮,举起手中的绣球轻轻往外一抛,穿过众人,朝向萧佑。 就在众人心道可惜时,萧佑下意识护住柳姝婳,手肘一抬,火红的绣球砸向了远处,在街心落地后回弹了两下。 场面一时静默。 众人:张小姐:柳姝婳:?? 第115章 休妻 “没事吧?” 柳姝婳摇头。 萧佑的询问拉回了众人的思绪,接着开始起哄,对萧佑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这样,竟然不接绣球。” “真是不知好歹,张小姐怎么看上他了?” “人家模样长得好呗,你瞅瞅你自个儿……” 萧佑皱眉,他一向不喜这种嘈杂的场面,更别说被人当成猴子一样观看议论,于是拉着柳姝婳出了人群。 “我们好像坏人家好事了。”柳姝婳后知后觉道。 “嗯,无妨。” “话说,那个绣球可是冲着你来的,你怎么不接呢?这可是伤了人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呢。”柳姝婳斜他一眼,阴阳怪气道。 模样长得好,就是招人惦记,哼! “吃味了?”萧佑眼中滑过一丝笑意。 “哼!才没有!”柳姝婳死鸭子嘴硬。 “你想多了,既然是招亲自然多的人争着抢着去,即便绣球落地了也会有人去抢。”而且即便那什么张小姐伤心了,也和他无关。 萧佑抬眼,余光触及前方的一个糖人摊子,他捏了下她的脸颊,淡笑道:“在这等着。” 做糖人的是一个大叔,手艺精湛,摊子前有不少小孩,都是来买糖人的。 形状多样,惟妙惟俏。 柳姝婳不知道萧佑说了什么,只见做糖人的大叔时不时朝她瞄上几眼,又低头。 “好了,您拿好。” 不一会儿糖人做好了,萧佑拿着它向柳姝婳走来,递给她。 “尝尝。” “咦?”柳姝婳惊呼,“这糖人和我长得好像诶!” 浅褐色的糖人晶莹剔透,巴掌大小,形状是一个和柳姝婳有着七八分像的小人。 “就是照着你的模样画的,可喜欢?” 柳姝婳如拨浪鼓般点头,脸上洋溢大大的笑容,“喜欢,大叔手艺可真好!” “你喜欢便好。” “你怎么不再做一个,一个长得像你一样的?”柳姝婳咬了一口,浓郁的甜味融化在口里,让她开心极了。 萧佑看她一眼轻飘飘道:“吃两个该牙疼了。” 这种甜腻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不爱吃,最后只能进柳姝婳肚子里。 中午时两人找了家有名的菜馆吃了午饭后,打算回客栈休憩。 然而两人刚踏出菜馆便被人围住了。 七八个人, 分卷阅读150 家仆打扮,手中拿着木棍。 “你就是那个敢不接我家小姐绣球的人?”为首的家仆质问道。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跟我们走,否则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跟你们去做什么?” “自然和我家小姐成婚,我家老爷说了,只要你娶了我家小姐,当了张家的女婿,以后张家的财产自然归你管。” “那如果不娶呢?我家夫……阿兄可是有家室的人!”柳姝婳听后一股恼火涌上心头,抿嘴后蹙眉道。 “家室?”家仆冷笑一声,“那自然是休掉,我家小姐怎么可能委身于人当妾室?” 他家老爷可是青州有名的商户,说一句首富也不例外,何况他家夫人可是青州知府的妹妹,当地谁人敢惹他们张家? 柳姝婳气笑了,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光天化日之下竟逼他人休妻,休的还是她?! “那如果我阿兄不呢?你们待如何?” “哼!我家老爷可是知府大人的亲妹夫,今天就是绑也得把他给绑回去了!” “阿兄,你听见了吗?他们可是说要把你绑回去当人女婿呢!” “不用理会,我们走。”萧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上。 “兄弟们上!”见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所有家仆上前。 然后还没近两人的身便飞出了一丈远,赶来的张承带着人将他们架住。 “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理?”张承平请示萧佑。 “你想怎么办?一切随你定夺。”萧佑没答,而是询问柳姝婳的意思。 柳姝婳走了一圈,看着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模样只觉得无趣。 “送去知府吧,他们老爷不是知府的亲妹夫吗?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另外问问张员外,他家女儿什么身份竟要让我家夫君休弃我而娶她为妻?” 柳姝婳眼中带着冷意,她不是圣母,说什么无知者无罪。在她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存了觊觎之心就该受到教训! 所以当青州知府得知此事后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立马起身来到张府对着张员外就是一顿臭骂。 “你真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没查清楚人家身份就想无故抓人家?你知道那两人是谁吗?” “是、是谁?”张员外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当朝萧大将军萧佑和他的夫人柳家大小姐!你竟然还让人休妻娶你女儿?你哪儿来的那么大脸?真是的,老子都要被你拖累了!”青州知府气得胸膛起伏,连脏话都飚出来了。 张员外傻眼了,怎么会这样?他结结巴巴道:“那,那这该怎么办?我也没想到这两人身份如此贵重啊,我……”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你得罪的可是萧、柳两家,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捏死!” 青州知府真是要被他蠢死了,这个妹夫空有点赚钱的脑子,一身铜臭味,要不是当初他妹妹要死要活嫁给他,哪里会有这些事? 而一旁的张夫人也吓得不知所措,张小姐更是直接哭了起来。 若是平日里青州知府肯定心疼起这个外甥女,但他现在根本心疼不起来,只觉得脑仁发疼,训斥道:“还有你,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那是你能肖想的人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人家萧夫人特意让人来问,你是什么身份敢让萧将军娶你为妻?” 张小姐顿时不敢再哭了,只在一旁默默抽噎。 张夫人嗫喏问道:“大哥那这该怎么办啊?你说个主意我们一定照办!” 青州知府在厅里满脸愁容,来回踱步,最后一咬牙道:“罢了罢了,只能这样了,明日你把她送到乡下庄子上,再赶紧找户人家把她嫁了,另外我托人去打点一番看是否能去道个歉。” 于是青州有名的张小姐不到两日便送去了乡下庄子上,并且嫁给了一个普通的农夫。 至于青州知府说的道歉,还没等打点好,便听说萧佑早已离开回京了。 第116章 绑架 回京的路上不能说坎坷崎岖,但也不算一帆风顺,至少张承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不少杂碎。 回到京城后,柳姝婳听到的第一件大事便是三皇子被禁足了! 深受圣上宠爱,外家显赫,风头无两的三皇子因强抢民女,闹出人命而被御史台弹劾! 加上扬州水坝之事曾经是三皇子负责监工,虽然在事发之际将自己摘除了个一干二净,但朝中还是有不少大臣认为他应当负其责任。 如今强抢民女致人死亡,其爹娘冒死告到了京兆尹处,又有人借此散播消息。 因此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压都压不下,不少人上书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直至被御史上奏给皇帝,自然惹得龙颜大怒。 为了平息民怨,皇帝罢免了他的职,令其在家闭门思过,无人敢求情。 至于韩家,在此次事件中态度令人捉摸不透,韩国公不仅从 分卷阅读151 未出面,甚至称病在家。 柳姝婳对这些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她回京后便去了柳府,看望父母。 “哎哟,这一去扬州怎的瘦了如此多?”柳母看着她尖尖的下巴心疼道。 “娘亲看错了吧,我倒觉得我还胖了几分。” 柳姝婳倒不觉得自己瘦了,或许是有一种瘦叫你娘觉得你瘦。 “哎,你胆子可真大,当初听长瑜说你偷偷跟着去了,我跟你爹担心地整晚睡不着觉,你这妮子,真不省心!”柳母瞪她一眼,戳了戳她的额头。 “哎呀娘……我这不是没事,一回来就来看您了吗?我下次肯定不敢了。” 柳姝婳朝她撒娇道,经历了那样的事她心有余悸,以后也不会再一个人偷跑出去了。 柳母还想说什么,柳姝婳立马开口道:“娘,阿弟他这段时间回来了吗?他过不久就要秋闱考试了,我们过几天去看看他吧!” 柳母掐了她小脸一把,回道:“澄儿回来过一次,不过听说你不在便没待多久回去了,我和你舅母约好明日去灵华寺为他和你表哥祈福。” “表哥?表哥又不用科考,为他祈什么福?”柳姝婳疑惑,她表哥徐怀远好好的为何要祈福? “你表哥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前两年不提是你舅舅舅母考虑到他心思都放在功业上,不宜过早成家,可如今他都二十有二了,他不急,但你舅母都要着急了,生怕京城的好姑娘都被娶了去。” 柳姝婳了然点头,“那明日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刚好我也好久没见舅母了。” “也好,到时候呀再为你求个送子符。”柳母打量着她的小腹。 “娘……说什么呢,这种事哪里能急?何况我还小呢!”柳姝婳噘嘴,不高兴道。 “好好好,那就顺其自然吧。”柳母本来想说萧佑年纪不小了,需要个孩子了,但怀孕苦的可是她女儿,何况看萧佑的样子也不是很在意子嗣,便也没说了。 灵华寺位于京城西郊,是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每年有不少香客前去祈福还愿,其中不少是达官贵人,也因此香油钱不断,占地广。 柳姝婳陪着娘亲和舅母徐夫人来到寺庙时,门口已经有僧人等候多时,道了句:“阿弥陀佛”,便为她们带路去了前殿。 上完香祈完愿后柳母和徐夫人想去后殿求签。 于是柳母和徐夫人在里间听大师解签,而柳姝婳嫌里面闷,便独自出来了。 站在寺庙院子里的姻缘树下,不久后她看到青石板尽头处出现了一行韩家人。 九公主走在前方,戴着面纱,眉眼间依旧透着倨傲,盛气凌人,只是隐隐约约间还是能看见双颊上的红印。 据说圣上找来了神医为九公主治疗,虽然毒解了,但脸也毁了,留下了不少红印,无法消退,再不复以前的娇美。 “是你?”九公主明显也看到了树下的柳姝婳,目光划过她那张没有任何瑕疵的花容月貌,带着一起怨意。 “世子夫人。”柳姝婳不卑不亢。 九公主下巴微抬,冷声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萧佑没跟你来?” “夫君忙于政事,我是陪我娘和舅母来的,世子夫人若是无事,我先走了。”柳姝婳不想和韩府的人多待,尤其是还是对萧佑和她存有恶意的九公主。 九公主并未阻拦她,而是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发怔。 凭什么她毫发无损?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保护和宠爱? 若说一开始她对苏映雪恨之入骨,那么现在是对萧佑夫妻深恶痛绝。 舅舅说的对,苏映雪不可能有能力给她下那种罕见的毒,反而是萧佑,他位高权重,能力大着呢,又与她有仇。 所以她的脸一定是被萧佑毁了! 想到这,她怒意冲天,抬脚踹了身侧的一个蓝衣女子出气。 她眼里透着疯狂,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们走!” 徒留被踹倒在地的女子,缓缓抬起了头,俨然是苏映雪! 然而她的脸上不复从前,骨瘦如柴,透着疲倦和苍老,右脸颊上还有一道疤痕,这是九公主拿她出气时用簪子划的。 此时她的眼神很平静,好似已经习惯了这些,只是眼底的仇恨却掩盖不了。 午时几人在灵华寺用了斋饭,再回到厢房休息。 带路的僧人说今日前来祈福的人较多,西厢房已经满了,只有东厢房还剩一间,因此带着柳姝婳去了东边。 然而当柳姝婳听到屋外有些动静,喊了侍女两声都无人回应,便想要出去查看时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柳姝婳心里一咯噔,心里涌起一阵恐慌,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被绑架了! 是谁绑了她? 为何要绑她? 柳姝婳咬唇,脸色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打量四周。 这 分卷阅读152 是一间很破旧的屋子,屋内堆满了杂草,房顶有几个破洞,就连屋檐上也沾满了蜘蛛网。 她尝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麻绳捆住,动弹不得,手脚更是软绵绵的。 「吱嘎」一声,外面来人了,柳姝婳连忙装睡。 第117章 逃跑 进来的是一个面相凶狠,体型强壮的男人,看着依旧昏迷的柳姝婳,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昏迷着便又出去了。 确定人走了后,柳姝婳才慢慢睁开了眼睛,除了后颈的疼痛,手脚也使不上力气,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被下了软骨散,一种短时间内能让人失去知觉,难以动弹的药。 如今药效还未过,柳姝婳只能靠着墙支撑起身子。 思索间,外面传来对话声。 “大哥,那娘们怎么样了?醒了吗?”个子稍矮的吊梢眼男子问道。 高个子男人摇头,“还没,看来是药下重了,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那就好,我还怕她现在醒来大喊大叫呢,等药效过了,差不多上面的人也来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嗯,这几个时辰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她样子应该是京城哪家贵人小姐,保不齐已经有人在找她了。”高个子男人叮嘱道。 只要这一单成了,待把人交接完,他们就可以得到一大笔报酬,足够他们金盆洗手了。 矮个子男人却不以为意,“嘁,怕什么,这里可是郊外,又是在山上,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的。” “不过那小娘子可真美,细皮嫩肉的,老子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漂亮的女人呢,大哥你说我们……嘿嘿。”说着他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柳姝婳听到此处心下一紧,涌起万分害怕,若是这个时候他们想对她做什么,她根本挣脱不了。 她心里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察觉那僧人有问题?是什么人对她如此厌恶要绑架她?娘亲发现她不在了吗?还有萧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好在另一个人脑子清醒,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斥声道:“你就知道女人!迟早有一天会被你的好色害死!收起你那点子心思,上面的人说了必须保证这娘们完好无损,否则我俩小命不保!” “是是,大哥教训的是。”嘴上认错,然而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他们干这一行也不少时间了,他们什么时候失手过?何况就算他对那美人做了点什么,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于是他眼中闪过淫邪贪婪,那么美的女人不尝尝,简直枉为男人。 而柳姝婳也从他们谈话间得到两个讯息,一是傍晚时会有人来把她带走,并且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二是这是在京城郊外的山上,位置隐蔽。 因此她必须尽快逃走,不然幕后人抓了她必定是想用她来威胁萧佑或者她爹,何况其中有个男的不怀好意! 柳姝婳心里焦急,额头冒汗,后背一阵发凉,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但依旧无果。 所以她只能等待着药力消退,度日如年般。 外面矮小的男人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饼,递给另一个人。 “大哥吃点东西吧,不然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到时体力跟不上容易误事。” 高大的男人刚好也有几分饥饿,没有多想,打开饼三下两口吃完了整个饼,渐渐地感到有些困,睡了过去。 见他完全睡过去后,矮小男人一脸得逞和不屑,等他醒来自己早就完事了,他大哥顶多只能骂他两句。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朝屋子走去,尖嘴猴腮的脸上充满了淫欲,嘴里念叨着:“小美人,我来了——” 终于等药效退的差不多了,柳姝婳心念一动,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上。 但因为她的手也是绑住的,所以无法将绳子割断,否则会伤了自己。 正愁没办法时,门开了。 她连忙将匕首收回空间,警惕地看着来人。 “哟,小美人儿醒了?”矮个子男人奸笑。 是他,那个想玷污她的贼人! 他来做什么?不会是…… 柳姝婳咬唇,警惕地看着他,身子往后缩了两下,楚楚可怜道:“你是谁?为何要绑我?” “啧,小美人,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老子只是拿钱办事。” “你,你可以放了我吗?我,我家有钱,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柳姝婳颤抖着声音,害怕道,仿若无害的小白花。 “哈哈哈,小美人真是天真,我要是放了你到时候没命的可是我,不过你若是乖乖听话,倒是可以少受些苦头!”矮个子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吵不闹的女人,一时颇有耐心。 “真,真的吗?我,我手好痛,你可以帮我松开绑吗?”柳姝婳眼中盛满了泪水,欲哭未哭,惹人怜惜。 “你当老子是傻子?给你松绑后不就逃走了?” 分卷阅读153 “不会的,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何况我身上没有力气,脚上还绑着绳子,我的手真的很痛,感觉要断了,求你了大哥……”面前梨花带雨的美人娇弱柔美,还喊他大哥,是个男人都会心软不已。 矮小男人顿时昏了头,内心膨胀,瞄了眼她发红肿胀的手腕,“行,我帮你松绑,要是让老子发现你别有他心,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反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也没有凶器,翻不起什么水花。 放完狠话,男人来到她身后帮她解开了绳子。 柳姝婳垂眸勾唇,抬头又扯起一抹破碎的微笑,弱弱道:“大哥,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你弯一下身子。” 男人弯腰凑近她,“什么话——” 话音未落间,「噗哧」一声,匕首没入胸口的声音。 男人惨叫,双目瞪大,指着她不可思议道:“你——” 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衣服上,柳姝婳心跳的极快。 她杀人了! 但形势不容她思考,柳姝婳抽出匕首,将他推倒在地,弯腰将脚上的绳子割断了。 她必须马上逃走! 从地上站起来时一个踉跄,她扶住桌子稳住了身子。 跌跌撞撞跑去门口,又被倒在一旁的男人吓了一跳。 见他没有知觉后柳姝婳松了口气,强撑着力气往外跑去。 这是一座陌生的山,周围全是树,在隐蔽之下,这座茅草屋显得难以察觉。 柳姝婳咽了唾沫,大喘着气,毫无目的地朝山下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 眼看到了山脚下,她却脚下一软,体力不支跌倒在地,随之滚落了下去。 第118章 对峙 “驭——” “公子,前面躺着个人,好像是个女子。”驾车的小厮喊道。 “下去看看。”话落间,陆迁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待走近一看,惊呼道:“婳儿姑娘?!” “阿智,快把马车牵过来。” “好的公子。” 而另一边,满腔怒火的萧佑踹开门后只见到地上的一滩血迹,没有柳姝婳的影子,他掐住男人的喉咙,凶狠地质问:“她人呢?她人呢?” “不,不知道……”从昏迷中醒来的高大男人心道不妙后,便被一堆人制住了。 眼前的男人眼中盛怒,额间青筋暴起,被他掐住的绑匪眼睛泛白,脸色发青,快要喘不过气来。 最后萧佑将他扔在地上,“不管用什么办法撬开他的嘴。” “其他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萧佑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来晚一步了。 他的婳儿在哪?有没有受苦? 京郊院子里。 “婳儿姑娘,你怎会倒在路边?身上还沾着血,发生了什么?”陆迁见她状态好点了,关心道。 天知道当他发现满身是血的人是她后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好在大夫检查后,她毫发无损。 柳姝婳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未施粉黛的小脸透着一股纤弱的美感,她对陆迁道:“我被人绑架了,我趁他们不注意时逃了出来,还,还杀了一个人。” 她紧抓着被子,眸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第一次杀人的不安。 “抱歉,我不该问你的。”她这副模样让陆迁充满了愧疚,有些心疼地想要抬手安抚她,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妥。 只好安抚她,“你别害怕,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查到这的,你杀他是为了自保,你没有错。” “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了,扬州一别,没想到还能再相逢。”柳姝婳牵起一抹微笑道。 陆迁摇头,“姑娘言重了,在扬州你和萧兄也多次救过我,我这次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总之还是谢谢你。”柳姝婳说完后欲言又止。 “姑娘想说什么便说吧。”陆迁善解人意,温柔道。 柳姝婳抿嘴,“陆家的事……罢了,你现在还好吗?” “姑娘放心,陆某很好,现在在经营一支商队,走南闯北的很自由。”陆迁嘴角挂着笑,只是不经意间眸中划过一丝苦笑。 “那就好。”柳姝婳长舒一口气。 “萧兄他人呢?为什么会让你一个人遇险?” “今日是我和娘亲去灵华寺上香,夫君他没有跟来,所以被人抓了,不怪他。”柳姝婳怕人误会萧佑,解释道。 说完后她又道:“陆公子,我可否再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现在能否让人帮我送个消息给我夫君?”萧佑肯定在找她,现在她安全了,还是尽快告知萧佑为好。 “我已经托人去了。”陆迁早在回到这处院子时便托人给萧府送消息了。 “多谢……”这话好像说了很多 分卷阅读154 遍了,柳姝婳又换了种方式,郑重道:“陆公子若是有需要的地方,京城萧、柳两家将义不容辞。” “好。”陆迁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柳家大小姐,去年嫁给了雍州萧大将军为妻。 所以,难怪当初萧兄会隐瞒她的身份,不让他接近她。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天真。 “天色不早了,姑娘休息吧,所有什么需要便吩咐下人。” 萧佑翻遍了整座山头,派人找遍了京城,连御林军都出动了,还是没有柳姝婳的消息。 他黑眸充血,冰冷阴鸷,捏碎了手中茶杯,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经过严刑拷打的绑匪奄奄一息,依旧没有吐露她的去向,直到属下传来消息。 “她人呢?”这是赶到京郊时,萧佑说的第一句话。 陆迁并未睡下,他一直在等着萧佑的到来,果然不出所料,他很快便来了。 “在厢房休息,刚睡下。” 萧佑带着深夜的寒露来到厢房,入目的是柳姝婳沉静的睡颜,他终于安心下来。 他轻轻碰了下她的脸又退开,不忍心吵醒她,便替她掖了掖被子后出来院子中。 “多谢你了。”萧佑便陆迁真心实意道谢。 “客气。”陆迁现在面对萧佑做不到对柳姝婳那样坦然,所以只说了这两个干巴巴的字。 毕竟他爹的死,陆家的倒下都和萧佑有关。 “她受到了惊吓,我遇到她时,她满身是血地倒在路边。”陆迁平静地述说着下午的情景。 “不过血迹不是她的。” 萧佑瞳孔微缩,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你即便位极人臣,依旧没有保护好她。”陆迁一针见血。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萧佑没有否认自己的失误。 “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佑眼中冷意盛然,他之所以不动那些人是因为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如今却无需再等了! 陆迁沉声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陆公子逾矩了,我听说明月山庄的大小姐可是一路追到了京城。”萧佑意有所指。 他虽然承认自己的过错,但也轮不到陆迁来指责他。 陆迁脸色一僵,握紧了拳头,又颓然。 是啊,他凭什么干涉他们的事? 他没有任何立场。 “夫君……”柳姝婳在梦中呓语。 “我在。”萧佑见她醒了,握住了她的手。 柳姝婳听到他的声音,倏地睁开了双眼扑进他怀里,“夫君!” “夫君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呀!” “乖乖不怕了,不怕了,是夫君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不哭了。”萧佑环住她的腰,轻拍着她的背,哄道。 “就是你的错!”柳姝婳无理取闹般。 “是是,我的错。” “不对,是那些坏人的错!一定要抓到他们好好严惩!” “人已经抓到了,再给我一些时间可好?” “好……可我还杀人了……”柳姝婳觉得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 “没有,你没有杀人,我去时那人还有气,并未死,而且你是正当防卫,无需内疚。”那人的确还留着一口气,不过萧佑当场让人将他剁了喂狗。 “嗯!” “呃……”陆迁在外听了许久,最后苦笑。 谁能想到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定远公萧佑对妻子如此耐心呢? 第119章 庶民 萧佑唯一的弱点便是柳姝婳,韩瑞此次就是想抓住柳姝婳以此要挟萧佑以及柳松云。 萧佑三番五次坏他好事,他拿他没有办法,但忍不了这口恶气。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凭什么和他平起平坐,不将他放在眼里? 于是他得知九公主要对柳姝婳下手时,借她之手将人绑架了。 只是没想到这群废物,连个女子都看不住,还被反杀,就像中邪了一样。 但他清楚柳姝婳不过是一个京城长大的娇弱女子,甚至身体比平常人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他喊来了下属。 “你去查查萧佑和柳姝婳在雍州的事,事无巨细,全部查清楚,有任何异样向我汇报。” “是主子,回京后的事可要一起查?”属下疑问道。 “不用,哦对了,在扬州的一切也查了。” “是,主子不担心萧佑拿此事做文章?” 韩瑞冷笑一声,“哼,妻子被绑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这事可是九公主做的,和老夫有何干系?” “主子英明!” 的确,萧佑将此事压了下去,没有让人拿出来大做文章,毕竟他也不想柳姝婳受到别人的怀疑,即便有些事并不存在。 分卷阅读155 但他知道人言可畏,何况他也不需要通过这件事来扳倒韩家。 所以他将事情和证据陈述给皇帝时,皇帝命韩瑞过来时,对于韩瑞的把戏和推责给九公主的行为并不惊讶。 “圣上,臣也没想到和韵她……哎,竟如此胆大包天,总是和萧夫人过不去,是臣家宅不严,牵连了萧将军啊!老臣有愧啊!” 韩瑞不愧是老狐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自己不知情,将所有过错让九公主北背锅。 皇帝脑袋一阵刺痛,烦不胜烦,他现在已经对这位女儿厌烦了,不想再为她说话了。 因而皇帝摆摆手,问萧佑:“爱卿想如何?” 意思很明显,一切凭萧佑决定。 “这毕竟是九公主,如今是韩大人的儿媳,所以韩大人想如何处理?”萧佑嘴角一扯,将皮球踢给了韩瑞。 “回圣上,九公主多次罔顾律法,祸害他人,臣明日便将她送去五台山礼佛,待忏悔后再接回来,您看如何?”没有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这个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萧爱卿,你看如何?” “圣上无异议,臣自然遵循。” “那好,即日起剥夺她的公主身份,送去五台山悔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回京!” 伴君如伴虎,君王的心思难测,九公主这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大家都知道,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回来了。 虽然没有她和韩青阳没有和离,但也是对怨偶,即便九公主大吵大闹着要见皇帝,也于事无补。 “给你出气了?可开心?” “还行吧!只是我难以理解,为何九公主对我敌意如此大?”她记得她从来没有干过伤害她的事,为何总是害她? “多种因素,有是嫉妒,有受人挑拨,总归是胸大无脑,头脑简单,被人利用了。” 柳姝婳觉得也是,九公主心高气傲,一心爱慕韩青阳,无奈惹了对方厌烦,心上人的意中人竟然是她,于是她变成了出气筒。 她觉得自己很无辜! “人的心思深不可测,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 萧佑古怪地看着她,摸摸她的额头,“嗯?怎么傻了?把自己也骂了。” “呃……”柳姝婳一拍额头,懊恼道:“是傻了,总觉得最近脑子不够用,迟钝得很。” 突然她作惊恐状,“再这样下去,我不会真的变成个傻子吧!” 她看向萧佑,寻求安慰。 萧佑轻笑,食指轻弹她额头,“无妨,傻了我也要。” 他不笑时眼里盛满了冰霜,笑起来时却是眉眼弯弯,黑眸里里装着星星。 柳姝婳手指不自觉抚了上去,呆呆道:“好看。” 说完后又蓦地笑了。 “傻。”萧佑拿她没办法,只好宠溺地笑笑。 圣上病了…… 自九公主搬去五台山后便病倒了,惊动了整个太医院,但得到的情况都不大乐观,因此整个皇宫笼罩着一层愁云,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 宫人们做事越发小心,不敢出一丝差错,生怕触了霉头。 有人说是九公主惹得圣上伤心,说九公主不孝,非但没有尽到子女本分,还多次惹事,活该被贬。 圣上病了,宫里宫外最忙碌的便是三皇子和韩贵妃了。 三皇子抢在太子之前揽过了侍疾之事,每日到圣上的寝殿侍奉,俨然一副孝子模样。 虽然先前圣上下了旨,不得准予三皇子不能出府。 但作为儿子情急之下一心关怀父亲,他又有什么错呢? 因此圣上默认了他的行为。 一番对比,太子就显得平淡许多,除了每日看望一次圣上,其余便待在东宫,不管幕僚如何劝诫都不为所动。 “后日太子生辰,你与我一同去。”每年太子生辰都是在东宫举办,不会大办,却也有人来,只是今年刚好撞上了圣上龙体有恙。 “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办宴是否不妥?”柳姝婳担忧道。 太子本就处境艰难,如今还在圣上有疾时请人喝酒,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无需担心,太子自有定夺。”萧佑安抚她,又道:“后日我需要借你空间一用。” 柳姝婳一顿,明白过来,迅速打量了周围,压低声音悄咪咪问道:“有大事发生?” “是,所以到时你一定要紧跟在我身边。” “嗯!”柳姝婳郑重点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期待。 然而天有不测,世事无常,第二日韩贵妃让人传召柳姝婳,说是为九公主之事向她赔罪。 由于上次的事柳姝婳心有余悸,着实不想去,她不信韩贵妃是真心赔礼道歉。 “不怕,明日我同你一起去,正好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这个时候让柳姝婳过去,只怕不安好心,毕竟如今宫里宫外都是他们韩家的人。 分卷阅读156 第120章 猜测 按礼萧佑是要先去拜见皇帝的,所以柳姝婳站在圣上寝殿外等着萧佑。 树荫底下好乘凉,柳姝婳也不愿意站在日光下晒太阳,所以寻了棵苍天大树等他。 七月燥热,让人汗流浃背,蝉鸣声不断,又让人心绪浮躁。 柳姝婳到时还好,她虽然也有些热,但天生体质寒,鲜少出汗,因此她一身湖绿色衣裙站在那儿便是夏日里的一道风景。 三皇子赵和昶今日因府中之事耽搁便来晚了,刚到紫宸殿便被她的曼妙身姿吸引了,眼中闪过惊艳。 “见过三皇子。”柳姝婳欠身问安。 不管如何,三皇子都是天潢贵胄,她不能失礼。 “萧夫人在此等人?”能有和美人搭话的机会三皇子自然不会放过,反正去给皇帝侍疾已经迟了,不差这会儿。 柳姝婳神色莫名,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在等人,但这话她不能说。 “是,在等夫君。” “萧佑那不解风情的榆木,竟然让萧夫人这样的美人在日头下晒,真是暴殄天物,他不心疼,本殿都要心疼了。”三皇子上前两步,将平日里的风流话用在柳姝婳身上,自诩很君子。 然而柳姝婳反射性后退,生怕被他碰着。 “殿下请慎行!” “呵。”三皇子目光阴鸷,冷笑。 “殿下今日来晚,圣上可是等候多时了,您若还不进去,耽搁了圣上喝药怕是会引人非议。” “伶牙俐齿!”三皇子甩袖而去,在殿门处和萧佑擦肩而过。 “怎么了?”萧佑见她神色有异。 柳姝婳摇了摇头,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说与他听,索性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见到韩贵妃时,她正坐在长颜宫的主殿里喝着茶,一旁是韩夫人,她的长嫂。 萧佑身为外男进入后宫本就不妥,何况里面还有其他女眷,所以这次换作是他在外等着。 但宫里的人谁不知萧将军位高权重,哪里敢怠慢了他,因此搬了凳子茶饮在树下,伺候他。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韩贵妃见了柳姝婳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在一边说道:“多日不见萧夫人,这是又俊俏了不少,想来和韵之事没有耗费夫人太多心神,嫂嫂您说是吧?” “娘娘说的是,和韵不懂事多次害了夫人您,也是我们做长辈的有错,希望夫人莫要介怀。” 韩夫人柳姝婳倒是见过不少次,每次见她都是神色自若,身子挺得直直的,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而如今虽然气度还在,但眉宇间的疲倦却掩盖不住,明明是和她娘亲一般的年纪,却平白多了几丝皱纹和白发。 柳姝婳不动声色从贵妃手中抽出了手,垂眸道:“娘娘多虑了,您怕是不知,因为九公……哦不,因为赵姑娘的不懂事我日夜难以入眠,心力交猝,若不是圣上英明,我只怕是要整日以泪洗面了。” 戏精附体的柳姝婳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不存在的泪水,悲伤欲绝。 韩贵妃和韩夫人神色僵硬,又无法反驳。 回神过来,韩贵妃开始打哈哈:“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和韵也得到了惩罚,如今喊夫人来,便是代她向夫人道歉,虽说和韵不是本宫亲生,但本宫好歹养了她许多年,所以本宫很是愧疚。” “娘娘言重了,您的歉意我收下了。”柳姝婳一脸平淡,没有惶恐也没有喜悦。 这种话她听多了去了,要不是尊卑有别,柳姝婳压根不想来,所以秉持着少言少语的原则再次让大殿陷入死寂。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韩贵妃心中五味杂陈。 柳姝婳瞧了眼外面,脸上带着一丝焦急道:“娘娘,若是无事,我可否走了?夫君还在外面等我。” 又是没说上两句便要喊走,韩贵妃眼中闪过恼恨,若不是兄长让她这么做,她堂堂贵妃怎么会向一个小小的夫人道歉? “这还没说上几句话怎么就要走?是我长颜宫的茶入不了夫人的口还是怎的?”韩贵妃见她正襟危坐着,一口茶也没喝,发问道。 “娘娘有所不知,我不爱喝茶,且绿茶寒凉,对女子身子有碍。” “既然夫人不爱喝绿茶,那本宫这有新鲜的牛乳茶,本宫听闻雍州百姓也爱喝牛乳,所以想来夫人是喜欢的。”贵妃徐徐道,并喊人去把茶送上来。 新鲜的牛乳加了炒熟的茶叶去煮,放凉后是宫里女子夏日里最爱喝的饮品之一。 然而,香甜中带着丝腥膻的牛乳茶在柳姝婳闻来却有种恶心的味道。 刚递到嘴边,便忍不住犯呕。 韩贵妃的脸倏地黑了。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瞧不上本宫宫里的东西,还是怕本宫的吃食有毒害了你,所以在挑衅本宫吗?” 柳姝婳抚了抚胸口,缓过神来,“娘娘赎罪,我身子骨不争气,一到夏天便会苦夏,少有能入口的东西,并非我的本意。” “娘 分卷阅读157 娘若是不信可叫来太医一问便知。” 叫太医?怎么可能?传出去又说她在欺负柳姝婳? 韩贵妃烦躁的很,见她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糟心,所以摆摆手让她走了。 兄长让她把人留住,留到明日,但柳姝婳这幅样子像是能在她这儿过夜的样子? 何况门外还有个萧佑盯着,生怕她吃了柳姝婳不成? 柳姝婳走后,韩贵妃头疼得厉害,想要让韩夫人也回去,却冷不丁听到她说道:“她莫不是有孕了?” “什么?!” “嫂子你说柳姝婳她可能是怀孕了?” 韩夫人见她大惊失色的样子很是莫名其妙,“我猜的,毕竟她和定远公成婚一年了也该有孕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相较于韩夫人的平静,韩贵妃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不然就能以此缘由留下她。 “娘娘也没问啊?”韩夫人见她大声道,心里也有丝不悦,说白了这位小姑子现在仰仗的不过是韩家的权势,否则怎么可能坐上贵妃的位置? “罢了。”韩贵妃揉了揉额角,这也算是个消息吧,希望兄长不要责骂她。 第121章 怀孕 “将军不好了,夫人晕倒了!”小厮跨过门槛,慌慌张张地大喊一声。 书房里静谧沉默,然而正在议事的大臣只觉面前一阵狂风略过,再抬头时,主位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将,将军人呢?”有人迟疑道。 其他人沉默片刻,干巴巴道:“好像听到萧夫人晕倒了。” “那我们还要在这等着吗?” 其余大臣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萧佑踏进墨渊居时,大夫刚好收起东西,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婢女。 而柳姝婳正好好地坐在软榻上,吃着秋然端来的银耳莲子粥。 见他到来,伺候的人纷纷行礼,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见她无事,萧佑松了口气,坐到她身边,“大夫怎么说?” 柳姝婳还未开口,绿竹按捺不住雀跃道:“将军,夫人她——” “咳咳。”柳姝婳打断了她,睨她一眼。 绿竹立马会意,闭了嘴。 萧佑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不解。 柳姝婳把碗放下,打着哑谜,“夫君瞧我有什么不同?” 萧佑心中疑惑更甚,略微思考后道:“依旧好看。” 柳姝婳娇嗔,脸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 杏眼桃腮,樱唇琼鼻,肌肤赛雪,一颦一蹙皆是风情,萧佑爱极了她这幅娇羞模样。 “猜错了,笨蛋!” 柳姝婳拉过他的大掌,让他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娇媚的脸上洋溢着柔美的笑容。 “感受到了吗?” 萧佑一愣,接着双眸微微睁大,瞳孔微缩,浑身的血液似乎被凝固,搭在上面的手有一丝颤抖。 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夫君,我怀孕了。” 他呆愣的模样柳姝婳还是第一次见,她不免好笑道,没有再卖关子。 “你,说什么?”萧佑现在大脑一片混乱,迟钝道。 “我说,我们有宝宝了。” “你不高兴吗?” 反应过来的萧佑一把抱住她,心中狂喜,脸上的喜悦无法压抑,嘴角上扬。 “高兴,高兴,我很高兴……” “婳儿,我很高兴,谢谢你……” 要问萧佑他此刻是何感受,他也不知道,只觉得胸口涨涨的,充满着各种情绪。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因为每个见到他的小孩都会被吓哭,躲在大人身后,不敢靠近他。 在扬州时,柳姝婳对于孩子的喜爱和渴望,他内心是平静的,甚至觉得他们若是没有小孩也没有关系,他们两人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婳儿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他们有孩子了! 他一想到今后有个像她一样的软乎乎的孩子,跟在他身后喊着爹爹,眼里的笑意就再也抑制不住。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屋里的人脸上挂着笑容,祝贺道。 “好!吩咐下去,每个人去管家那领三个月俸禄!” “多谢将军,多谢夫人!”他们也很高兴府内主子有了喜事,这样他们也能领到许多好处。 萧佑突然想起来报的小厮说的话,立马收起了笑容,紧张问道:“下人说你晕倒了是怎么回事?可要紧?是不是上午进宫累着了?” 毕竟一直她都好好的,也就上午去见了韩贵妃才又晕倒。 柳姝婳摇头,“不碍事,只是中午没吃什么眼前晃了两下,是下人们小题大做,夸张了。” 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吃的很少,碰到荤腥类还会犯呕,她以为是气候炎热的缘故。 毕竟每天这个时候她都 分卷阅读158 是病恹恹地吃不下饭,也就没多想,没想到她是有了身孕! 她身子不好,萧佑还是不放心,仔细问了大夫女子有孕细节以及避讳后,喊来了伺候的下人们敲打了一番。 至于被他留在书房的朝臣们早就忘了。 女子怀孕头三个月尤其要小心,需隔三差五喝安胎药,于是萧佑嘱咐人不许透露任何消息,如今是风口浪尖上,就怕被有心人利用了。 “夫君,你说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呀?”柳姝婳靠在萧佑身上问道。 这是所有怀孕母亲都会问的,她也不例外。 起初得知自己怀孕时也很震惊,因为她上个月来过月事,但大夫说有些女子怀孕月份浅的确会这样,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自己真的有了宝宝,柳姝婳忍不住傻笑。 这话将萧佑难住了,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所以他如实道:“我也不知道。” 意识到自己问的很傻,柳姝婳又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不许敷衍,只能说一个。” 萧佑一顿,男孩女孩他都不介意,他其实并不像传统男子般重男轻女,但硬要说的话…… “女孩。”长得像她一样的女孩,乖巧粘人。 柳姝婳听了却不高兴,小嘴一撅,“男孩你就不喜欢了吗?” 萧佑汗颜,“喜欢,男孩也喜欢。” “那女孩呢?有了男孩你还喜欢女孩吗?” “喜欢。” “那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萧佑:“……”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这是一道无解的死循环。 于是萧佑选择俯身堵住她叭叭的小嘴。 顾及到她的身子,片刻后萧佑便放开了她,声音略微沙哑,在她耳边道:“都喜欢,最喜欢的还是你。” 不管是谁,都越不过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即便是孩子。 她就像一束光,透过黑暗,照在他身上,经久不息,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在黑暗里待久了,也会渴望光明,他亦如此。 明天便是太子生辰宴,萧佑却有着迟疑是否要带她去了。 “有你在,我怕什么?” “何况我身子健康着呢,你和太子的正事要紧,只要我小心一点,不会出事的。” 柳姝婳思索片刻又道:“不过我上午在长颜宫时问到牛乳茶时也不大舒服想吐,不过我说的是苦夏,我不确定韩贵妃和韩夫人是否会猜忌。” 萧佑若有所思,“我会留意的,你也要小心。” “罢了,我让人将胡老带来京城吧,不然我不放心。” “这舟车劳顿的,胡老他受得住吗?”柳姝婳不得不怀疑。 “你多虑了,胡老身子骨硬朗着。” 柳姝婳咬唇,转念一想道:“那好吧,不过把我怀孕的消息也告诉吴管家吧,他不是一直盼望着有个小主子吗?” 吴管家因为要打理雍州将军府,所以没有跟来,只不过每次来的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这个意思,这下他还高兴地吃不下饭了。 “好,依你。” 第122章 龙袍 八月初六,太子生辰宴。 每年这个时候东宫都无比热闹,虽说太子不受宠,但作为东宫嫡子,该有的还是有的。 今年皇帝龙体未愈,和往年一样,差人送了贺礼来,一群人恭贺太子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萧佑和柳姝婳来的有些晚,原因是柳姝婳用早膳时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让萧佑揪心不已。 好在常嬷嬷有照顾人的经验,弄了些酸溜梅子压味,才让她吃了些东西。 “将军随孤来。”今日太子一身金黄色四爪蟒袍,衬得整个人威严又不失风度。 身旁的太子妃温婉动人,温柔大气,噙着微笑站在太子身侧。 今日东宫并未设宴,送礼的大臣们将礼送来后,寒暄了几句便走了,他们还有要事在身。 何况若是被韩家和三皇子知晓他们在东宫逗留许久,难免会有猜忌,他们可不想得罪韩瑞。 太子和萧佑在谈要事,柳姝婳闲来无事也和太子妃聊了起来。 太子妃是金陵王家的嫡女,都说金陵王家教女有方,所培养出来的姑娘是高门大户争着抢着要娶回家的贤妻。 太子妃也一样,端坐在柳姝婳对面,气质温婉,温柔贤淑。 “夫人和萧将军感情很好吧。”说话时太子妃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柳姝婳没有否认,“殿下对娘娘也很好,外人都说您和太子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不假,太子的这门亲事是皇后在世时为他定下的,太子妃自然是从小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 太子妃但笑不语。 柳姝婳的心思也不在聊天上,她在想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是否会牵连到萧佑? 正想着,她的视线被一个小 分卷阅读159 太监吸引。 她和太子妃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凉亭,四面宽敞,能看到周围的黄环境,自然看到了前方低垂着头脚步迅疾的小太监。 他好似很焦急,以至于根本没看到凉亭里的她和太子妃。 “夫人在看什么?”太子妃好奇道,顺着柳姝婳的目光过去,她只看到一个背影。 柳姝婳回神过来,摇了摇头道:“一时出神罢了,望娘娘赎罪。” 太子妃并没放在心上,而是道:“和我呆在一处很无聊吧?想来他们也该聊完了,我们进去吧。” 紫宸殿。 正在伺候皇帝喝药的三皇子冷不丁听到他说:“你皇兄生辰你怎么没去?” 三皇子端碗的手一顿,脸上带笑道:“儿臣牵挂着父皇的龙体,待晚点再去看看皇兄,希望皇兄不会怪罪。” “你倒是个好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不过你皇兄最是宽厚大度,不会怪罪你的。”皇帝喝了药后,精神如常,威严惧人。 三皇子道了声「是」,低垂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外面有人来寻三皇子,皇帝也不在意摆摆手让他出去。 是一个小太监,他在三皇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顿时三皇子阴沉的脸上透着喜意,随即又换了副不安担忧的表情。 在回到紫宸殿时依旧忧心忡忡,做事心不在焉。 “发生何事了说与朕听听。”他的一举一动没有瞒过皇帝,他目光如炬道。 “父皇这……”三皇子一脸难色。 “说!”皇帝皱眉道。 “此事和皇兄有关,父皇您听了可不要生气……” “和太子有关?那朕更是要听听了,说吧。” “父皇,儿臣刚听闻皇兄他……他……” 三皇子犹犹豫豫,皇帝却不耐烦了,“他什么?婆婆妈妈的还有没有点皇子的样子?” 似乎是被皇帝吓到了,三皇子脱口而出:“皇兄他宫中藏有龙袍!” 大殿一阵死寂。 良久,三皇子只听到上方的声音。 皇帝紧紧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可确定?这事关国祚,你可莫要信了谗言。” 三皇子一咬牙,将所有事情说了出来,“父皇,此事儿臣绝无虚言,甚至有人看见黄兄今日穿的便是龙袍!” “父皇,龙袍乃天子之服,只有大晋天子才能穿,皇兄他……图谋不轨,有逆反之心啊!”三皇子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神色,反而越说越起劲。 末了,他还跪在地上,义正言辞道:“请父皇彻查此事!” “昶儿,你可想清楚了?此事若为真,朕定当不轻饶,若为假,你可知晓事情严重性。”皇帝站起身,掀起眼皮冷肃道。 想清楚?当然想清楚了! 他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 三皇子头埋在地上,“儿臣一切都是为了您,况且儿臣还听说萧将军和皇兄私交甚密,如今还在皇兄的东宫。” “既如此,朕允许你带领御林军前去东宫……搜查证据!” “多谢父皇,儿臣定不辜负父皇的信任!”三皇子抑制不住喜悦,向皇帝磕头。 殊不知,在他走后,皇帝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眸后又睁开,眼中依旧是帝王般的冷酷。 “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殿下!”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有事好好说!” “殿下!”宫人吞了下唾沫,喘气道:“三皇子带着御林军往东宫来了!” 宫人们远远望见,三皇子带着御林军守卫气势汹汹地朝着东宫来,这架势一看就不妙! 话音刚落,一道阴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兄生辰喜乐呀!臣弟来晚了!” “三弟?你这是何意?”太子肃立,皱眉道。 “皇兄不知道吗?那正好,来人,给本殿搜!” 太子拦住他,满脸不悦道:“站住!孤的东宫岂是你们说搜就搜的?三弟好歹给孤一个理由?” 三皇子狞笑,“理由?皇兄做了什么自己会不清楚吗?你私藏龙袍已经被父皇知道了,特意命我来搜查,就是皇兄你这身上的,也是龙袍吧?” 龙袍?在场的宫人面露恐惧,害怕不已,私藏龙袍可是死罪,便是太子也难逃其罪。 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太子镇定自若道:“三弟确定孤身上穿的是龙袍?” “哼,自然。”三皇子冷笑,他的人不会看错,今日太子穿的就是他让人亲手做的金色龙袍! 太子非但不怕,反而上前两步,走到三皇子身前,目光带着担忧道:“三弟视力不佳可是看错了?孤身上穿的明明是四爪蟒袍!” 说完他双手展开,将身前的刺绣展示给他看。 三皇子双眼微眯,不以为意地瞥了眼龙爪刺绣处。 这一看双目瞪大,不可思议道:“不可能!” 绝不可能!他让人做的五爪金龙呢? 分卷阅读160 第123章 谋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太子胸前的刺绣分明是四爪! 哪有什么五爪金龙! 上面的刺绣精致清晰,仔细一看,便是再眼瘸的人也不会将四爪认成五爪。 其他人目光惊异,就连御林军之首也是猝然皱眉,他来的时候三皇子会虽然一脸严肃,但眼中的胸有成竹和喜悦却是难以掩盖。 大家都是千年老妖怪,他瞬间明白这怕是个局了,而太子恐怕深陷其中。 然而如今看来,还是太子殿下道高一丈。 “不可能!不可能!”三皇子脸色铁青,难以置信。 当初衣服制好时,他还亲眼见过,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太子的服饰刺绣一向复杂繁琐,不可能临时将其拆线,所以三皇子声色俱厉道:“是不是被皇兄你给藏起来了?是了,你定是听到本殿要来,所以把它藏在了寝殿!” 越说三皇子越觉得就是如此,于是他一瞬变脸,阴沉着脸下令:“所有人,给本殿进去搜!” “三弟可想好了,孤的东宫可是不那么容易搜的,若是你们搜不出什么,那孤定要上报给父皇,对你们一个个治罪!尤其是……三弟你!”相较于他的情绪起伏剧烈的,太子很是平静,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哼,皇兄是心虚了?”三皇子不信,他转头再次喊道:“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搜到有异者,重重有赏!” 他坚信自己的设计不会有错,就算太子身上穿的不是龙袍,但也不代表寝殿没有! 然而心底的那丝隐隐不安被他忽略了。 太子见他如此执拗,自然也不拦着他,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看萧将军的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在场的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等着结果。 东宫的人自然忐忑不安,祈祷老天有眼,千万别被搜出有任何不妥的东西,不然他们所有人都难逃死罪! 半个时辰后。 陆陆续续的御林军前来报道:“殿下,书房没有!” “殿下,后院没有!” “殿下,偏房也没有!” “呃……”一个个御林军来报,皆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东宫的人悄悄松了口气。 但三皇子却质问道:“寝殿呢?” 话音刚落间,御林军之首沉着脸姗姗来迟,一手握住刀鞘,单跪道:“回殿下,寝殿也没有!”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没有好好搜查?你是不是在包庇他们?皇嫂呢?她为何不出来?还有本殿还听闻萧将军也在东宫,怎么都不见他出来?他们身上你搜查过吗?” “殿下慎言!下官一心效忠圣上!绝没有您说的包庇之心!下官尽心尽力搜查了每个角落,的确没有见到您所谓的龙袍!” 御林军首卫被他空口污蔑脸色很是难堪,他堂堂御林军之首,若不是圣上下旨让他来,他才不会陪三皇子胡闹! “至于太子妃娘娘,下官去的时候正在休憩,而萧大人正在陪其夫人用膳。” 见他一脸惊愕,首卫又让人把东西拿上来黑着脸道“若您说的有异之物,可是这个?” 他的手上赫然是一个一尺长宽的盒子。 三皇子本来沉落谷底的心一见又跃然欣喜。 “没错!就是这个!快!打开让所有人看看!” 首卫长吸了口气,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两本书! 并且不是普通的书,而是两本——春宫图! 众人:!! 春宫图虽说不是什么正经书,但也不违法,和什么谋逆之心更是沾不上任何关系! 他之所以会把它带出来是因为当时他去搜查时,发现萧佑和其夫人脸色有异,好似在躲藏着什么,他以为东西是藏在他们那里,于是说出的话不免凶恶了些。 “萧大人,兹事体大,您还是将东西交出来,否则圣上怪罪下来,谁也逃不了。”御林军首卫当时说道。 “大人确定您要找的东西在我们这?”萧佑面无表情,眼底有丝丝不悦,换做是谁用膳被打扰都不会高兴。 “萧大人若是心中无愧,自然不怕下官搜查,除非……”御林军首卫意有所指。 萧佑嘴角掀起一抹嘲讽,“好啊,给您也行,最好是,若不是本将可不会白白受你空口之罪!” 御林军首卫当时心底隐隐不安,但还是打了开来,里面便是这两本书! 这下好了,他不仅没有帮到三皇子,还得罪了太子和萧佑! “怎么会?怎么会?龙袍呢?里面的龙袍呢?”三皇子喃喃自语。 分明是这个盒子,但里面的东西却被换了! 他明明准备了两手,让人偷偷缝制了两件龙袍,一件今日本该穿在太子身上,一件本该在太子的寝殿。 可如今,没有一件出现!里面的春宫图就像在啪 分卷阅读161 啪打他的脸! 他再蠢,再不愿承认,也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被太子摆了一道! 他不仅没有就此扳倒太子,接下来面临父皇怒火的和朝臣非议的就是他! 三皇子面容失色,眼前发黑,脚下隐隐站不稳,踉跄了两下。 “三弟可还要可还要继续搜?”太子静静地看完这一幕,背手而立,望着三皇子眼神睥睨,淡淡道。 三皇子被他眼底若有若无的嘲讽刺激到了,想要上前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但被拦住了。 “是你!一定是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在这等着本殿?!” “三弟说笑了,既然没有找到你口中所谓的龙袍,所谓的谋逆,那么现在便随我一同去找父皇理论!” “我相信父皇会给孤一个公正的交代,毕竟——谋逆可是大罪!孤可不想被三弟你泼了脏水却不明不白。” “其他人以为呢?” 御林军首卫惶恐,正要点头,一道浑厚的嗓音传来—— “殿下所言极是,臣同您一道去,正好也有帮您作证!” 来人正是萧佑,他携着柳姝婳而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午憩起身的太子妃。 接下来便是他们的事了,柳姝婳不便前去,于是和太子妃一道留在了东宫。 第124章 后悔 至于三皇子,毫无疑问迎来了皇帝的怒火。 “混账东西!” “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分青红皂白,受人撺掇的玩意儿?” 皇帝坐在上方,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皇子跪在底下面如死灰,一旁赶来的还有韩国公。 韩国公跪在地上,满脸愧疚,声泪俱下道:“圣上,三殿下他定是被人利用了,听信了谗言,您就看在贵妃娘娘和老臣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无风不起浪,殿下他也并非是无缘无故会搜查东宫啊,殿下他都是为了圣上着想啊!” 韩瑞说着开始哽咽,仿佛三皇子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萧佑冷眼观望着,这老东西临死还不忘拉人下水啊。 “父皇息怒,儿臣绝无谋反之心,还望您明查。”太子这时出声,语气不卑不亢,眼中满是孺慕,是对皇帝的无比信任。 皇帝的心倏地就像被一只大手抓紧,难受至极。 望着这个从小便被他忽略的嫡子,眼底划过一抹愧疚。 当年,皇后也是如此信任地望着他,结果…… “煦儿……” “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对着三皇子冷声道:“三皇子听信谗言,污蔑兄长,残害手足,有失人伦,即日起禁足府内,不得外出,免去一切职权,朝中之事暂时交由太子掌管!” “圣上!” “父皇!” 韩瑞和三皇子不敢置信就这样定了他的罪。 皇帝却没有看他们。 “谢父皇恩典。”太子此时跪下谢恩,但心中依旧冰冷。 若不是父皇准许,三弟也不可能带着御林军前往他的东宫。 “退下吧,萧卿留下。” 不知萧佑和皇帝谈论了什么,出来时萧佑神情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抹凝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佑都忙于朝政。 三皇子失去了圣心,连带着韩家也受到了重创,而太子接手了三皇子的事,这是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以往和三皇子交好来往的大臣纷纷避之不及,生怕被牵连了。 也有人懊恼以前看走眼,对太子不冷不热。 总之,不出意外,三皇子算是无缘帝位了。 而韩贵妃也因为教子无方,被剥夺了贵妃之位,降为韩妃。 “本宫就说这个废物不能扶,兄长偏不信,如今连带本宫也被牵连了!”韩妃砸了一个青花瓷瓶,依旧不解气。 “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嬷嬷在她旁边叮嘱,心里却想着,若不是你无法生养…… 一晃几日过去,中秋佳节。 因着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加上皇帝龙体欠佳,所以中秋宫宴比往年简单了许多,大家也都安静了许多,不敢造次。 宫中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宫各殿都换上了新的灯盏,摆上了精致可口,花样繁多的月饼。 柳姝婳自怀孕以来便是不是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可把萧佑愁坏了,导致她不仅没胖,小脸反而瘦了一圈。 如今对着桌上的大鱼大肉她更是没有胃口。 萧佑见她这幅样子心疼的不得了,捻了块品相极好,味道他尝着也不错的月饼放在她嘴边。 “吃一点垫垫胃,再过一刻钟我们便回去可好?” 柳姝婳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月饼,眼睛一亮。 “牛肉味的。” “喜欢?回 分卷阅读162 府让厨子给你做,还想吃什么味的?”为了让柳姝婳吃下饭,萧佑打算让人找几个厨艺高超,花样百般的厨子,导致原来的厨子张师傅危机感十足,满足了劲儿做好吃的。 “好……只要能做出来,我都想尝尝。” “不过这里好闷,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 她开口,萧佑哪里会拒绝,于是牵起她的手,往殿外去。 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目,其中以女眷为多。 “这萧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有贵夫人满眼羡慕道。 “听说萧大人在雍州时连通房都没有,娶了萧夫人后又只有她一个,府里就她一个女主子,真快活!”坐在她旁边的夫人附和。 “虽说这么久了萧夫人还未有孕,但看样子人家萧大人也不急。” “是啊,这柳相也对柳夫人情有独钟,不曾纳妾,如今女儿嫁的也是良人,这两母女莫非有什么御夫之术?” “你这一说还真是,改日我们去请教请教柳夫人。” “是是,你们去时叫上我……” “呃……” “这宫中的宴会每年都如出一辙,甚是无聊。”柳姝婳牵着萧佑的手,走在鹅软石道上,感慨道。 像她这样的贵女,从小到大参加的宴会数不胜数,所以对这些都失了兴趣。 萧佑鲜少参加这样的宴会,除了必要,至于宫宴,这还是他第二次参加。 他从小在乡野间奔走,在军营里摸爬打滚,一步步走到这个位置。 学习兵法,学习认字书写都是为了看的更远,爬得更高。 但在此刻,萧佑突然有些退缩。 她是天之骄女,家世显赫,色艺双全,是京中公子的梦中情人,若没有他,她也会嫁的很好,过得很好。 “婳儿。” “嗯?” 萧佑略微迟疑道:“你……后悔吗?后悔嫁给我?” “我……很无趣,没有那么多哄人的花样,不会吟诗作画,经常忙于政事,还……还比你大了近十岁。” 萧佑紧紧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语气中有难以察觉的忐忑。 柳姝婳一怔,接而摇头,回视他,目光坚定,炯炯有神,“不后悔!” “夫君,我从来不后悔嫁给你,若不是嫁给你,我或许也像其他人一样,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和丈夫相敬如宾,伺候婆母,管着一整个大家子……” “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相反嫁给你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你心有我,我心有你,这便够了。” 她说话时眼中充满了光芒,一字一句皆是如此的动人,仿佛一股清流涌了他的心间。 萧佑不由得笑了,将柳姝婳揉进了他的怀里,“婳儿,我定不负你。” 他定会护好她和孩子。 都说怀孕的女子心情突变,不过两秒,柳姝婳从他怀里探出头,语气凶巴巴威胁他道:“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许纳妾哦!你要是哪天厌倦了我,喜欢上别的小姑娘,你就直接跟我说,我自会与你和离,带着宝宝回娘家去!” 说她将还未显怀的肚子往他身前一拱。 萧佑怜爱地吻了吻她的头顶的发旋,眼中含笑道:“不会喜欢别人,只喜欢你一个。” 第125章 皇子 柳姝婳和萧佑在外呆了一刻钟便打算回去,然而经过御花园水榭时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呜咽哭泣声。 昏暗的四周,鲜少人经过,又靠近水,柳姝婳瞬间想起了话本中一到晚上便出现在河边垂泪啜泣的女鬼! 顿时她毛骨悚然,靠近萧佑以寻求安全感。 “你,你有没有听见哭声?”柳姝婳吞咽了唾沫,紧张兮兮地问道。 “听见了,小孩在哭。” “小,小孩?”是传说中的鬼小孩吗?小时候意外夭折不甘心所以化作鬼魂的那种? 柳姝婳一想更害怕了。 “别多想,应该是宫中的小孩,我去看看。” “好,我和你一起去,听声音好像是那边传来的。”柳姝婳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 宫中尤其是御花园多假山石林,形状奇特,可藏匿人。 果不其然,拨开草丛,里面躲着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孩,头埋在膝盖里,正蹲在地上抽噎。 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柳姝婳心疼极了。 “小孩你哭什么?” 听到声音小孩将头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了出来,见了两人,他停止了哭泣,晶亮的双眼红肿,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好不可怜。 好可爱的小孩! 这是柳姝婳的第一心声。 “我,我想我母妃了,可,可是我再也见不到我母妃了。”小孩说话时打着哭嗝。 这是个小皇子? 柳姝婳目露惊异,和萧佑对视一眼。 只是不知是哪个皇子,看样子应该是 分卷阅读163 生母不在了。 “小殿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赵和宁,他们都叫我十一殿下。” 十一皇子? 柳姝婳倒是有所耳闻,其生母夏嫔宫女出生,被圣上一次醉酒后临幸,后生下十一皇子。 只不过去年因病去世,留下五岁的十一皇子,后皇帝念其年幼,便让贤妃抚养了去。 “小殿下,你母妃啊,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她该去的地方,今日是中秋,你若是想念她便对着天上的月亮祈愿,你母妃便能听到了。” “大姐姐,只要我对着月亮许愿,母妃就能回来吗?” “不会哦。” “哦。”小十一微微失落。 “但是你想啊,你母妃虽然不能回到你身边,但她去的地方却是个极乐世界,在那里她不会生病,不用被病痛折磨。 若是她回到了你身边,依旧是只能躺在床榻上,每日喝着苦涩的药。所以,你想要她过哪一种日子呢?” 柳姝婳蹲下和他平视,说的很认真,语气温柔,没有一丝敷衍,好似在和他讨论极其严肃的问题。 萧佑嘴角带笑,目光柔和地望着她。 他的婳儿心肠柔软,又喜爱小孩。 小十一抿着嘴,不说话,大眼睛里还挂着泪珠,仿佛在思考她的话。 柳姝婳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耐着心思等他的答案。 “我想母妃过得开心,不用再喝苦苦的药。”小十一认真道。 在他印象里,母妃便一直喝药,时不时坐在屋子里独自流泪,他不懂是为什么,只知道母妃过得很不快乐,最后母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只能躺在床上,嬷嬷怕过了病气给他,所以都不让他和母妃待太久。 柳姝婳拉着他站起来,鼓励道:“那好,以后你要是外想你母妃,你就对着月亮祈愿,这样你母妃就能听到你说的话了,知道吗?” 小十一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 随后他又天真地问道:“姐姐你是父皇的嫔妃吗?” “可是我从没有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娘娘。”就连贵妃,哦不是韩妃娘娘都没有这位姐姐好看。 “扑哧。”柳姝婳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萧佑倏地脸黑了下来。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这小鬼一点都不可爱。 小十一感受到他的不善,往柳姝婳身后躲了躲。 柳姝婳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姐姐不是你父皇的嫔妃,是这位……大哥哥的妻子哦!” 她想说叔叔的,但怕扎到萧佑的心,便改了口。 小十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是他父皇的妃子就好,虽然大逆不道,但他还是觉得他父皇配不上这位温柔漂亮的姐姐。 他瞧了瞧萧佑,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见过你。” “哟,小皇子知道他?”柳姝婳打趣道。 小十一嗯了声,“你是那个打了很多胜仗威风凛凛的建武大将军!我在宫中见过你一次,当时你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其他人都很怕你!” 柳姝婳捂嘴娇笑,对萧佑道:“夫君,原来你在其他人眼中竟是这般?” 萧佑倒是习惯了,这样的话他不知听了多少。 小十一眼中却是闪过崇拜,支支吾吾道:“我,我以后也,也想当个将军,像你一样威风!” 萧佑:…… “那你可要好好吃饭哦,尽快长大,像他一样高大你就可以成为大将军了。”柳姝婳倒是没有嘲笑他,反而煞有其事道,接着问向萧佑,“夫君你看我说的对吧?” 萧佑斜睨小十一一眼,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焦急寻人的声音,小太监和宫女交错喊道: “十一殿下您在哪儿?” “十一殿下您快出来吧?” “呃……” “小殿下,他们是来找你的,你快回去吧?免得贤妃娘娘该担心了。” “好……那姐姐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能啊,只要有机会,我们便能再相见,不过殿下可要记得好好吃饭长高呀!” “好,我会记得的!” “哦对了,殿下可不要说你是想母妃了所以才藏起来的,这样贤妃娘娘可能会不高兴,她既然成了你的母妃,你以后便要将她当做你的亲生母妃,知道吗?” 柳姝婳知道宫里的腌臜以及人心难测,所以特地叮嘱他,毕竟谁也不想要养一个还时时记挂着生母的孩子,即便这人是皇子。 显然小十一也很聪明,郑重地点点头后出去了。 小太监一看到他连忙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哎哟我的小殿下您这是去哪儿了?让奴才们好生难找啊!” “那水里的月亮又大又圆,我有些好奇便去看了看。”他不想把遇到大姐姐和大将军的事告诉他们,于是撒了谎。 见他没事,小太监松了一 分卷阅读164 口气,又道:“小祖宗诶这湖边河边最是危险,你以后可不能再去了,万一有个好歹,贤妃娘娘可不得伤心透了?” “我知道了,我们去找母妃吧。”小十一说完后便迈腿往前走了。 “诶诶好。”小太监连忙跟了上去。 第126章 孕吐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柳姝婳的肚子也渐渐显了怀,原本平坦纤细的腰肢如今凸起了了一些。 只是这一胎头几个月柳姝婳怀得有些吃力,经常孕吐,挑食的厉害。 好在天气逐渐凉了下来,柳姝婳半夜不再会被热醒,能睡个好觉了。 除了柳父柳母在第一时间告知了这个喜事,萧佑也没有再瞒着消息,所以一时间大家都知晓了定远公要做父亲,柳相要当外祖父了! 难怪这段时间萧大人一下完早朝或者处理完要事便直奔家里,原来是夫人有孕了。 当今年代除了萧佑,大部分像他这个岁数的成年男子早就有好几个孩子了,因此除了朝臣的恭喜,皇帝听闻后也赏赐了不少东西。 然而柳姝婳却无心这些,她觉得大夫说的都是假的,什么过了三个月便不会再孕吐了,明明她现在依旧吐的死去活来。 早上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如今又全吐了。 柳姝婳身心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眉宇间是浓浓的疲倦。 “夫人,要不我们喊胡大夫过来瞧瞧吧?”秋然心疼道。 胡大夫也就是胡老,应萧佑的吩咐,听说柳姝婳有了身孕,且怀得辛苦,于是不远千里来到了京城,住在萧府。 柳姝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胡老来了也没办法的,只能再过段时间看看吧。” 她这一胎怀的太辛苦了,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个调皮鬼,不然怎么这么会折腾人? 不过好在她除了孕吐,便没有其他问题了,胎相很正,胎儿也很健康。 “你去看看将军回来了没?”萧佑三日前出了趟差,估摸着日子今天应该要回来了。 “好,奴婢去看看,您先躺着歇息。” 待她走后柳姝婳从箱子里拿出了女红篮,里面放着一件快绣好的男子衣裳。 玄色布料,隐约可见上面的刺绣图案精致,针脚密集。 这是她为萧佑准备的生辰礼。 思来想去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唯有他还没有穿过她亲手缝制的衣裳。 本来柳姝婳是准备缝制一套衣裳加上一件披风,但突如其来的怀孕打乱了她的计划,每日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花在上面,于是便打算先做一套衣裳。 耐着性子将最后几针落好,柳姝婳用牙齿咬断了线,抚平了那处的褶皱,算是大功告成了。 柳姝婳在萧佑回来前将东西收好,坐在榻上摸着鼓起的小腹,低头慈爱道:“宝宝呀,你快快长大吧——” 萧佑从外面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微微一愣将外袍脱下,净手后来到她身边,心疼道: “孩子又闹你了?” 原本就是巴掌小脸,如今又消瘦了几分。 “和之前一样,除了吐的厉害没有其他问题。” 然而刚说完,柳姝婳又是一阵干呕。 萧佑连忙拿过痰盂盆,拍着她的背舒缓,叹了口气,捏着她纤细的手腕,“乖宝,你受苦了。” 要是知道她怀得如此艰难,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轻易怀孕。 随后皱眉不悦道:“厨房那群人竟是没有一点用处!” 柳姝婳怕他把气撒在厨子身上,莞尔一笑道:“他们已经尽力了,每日换着花样,无奈我自个儿吃不下,不怪他们。” “你啊!” 随即萧佑让人将东西拿了进来,是一坛梅脯,打开后色泽光亮,酸梅味浓郁,瞬间勾起了柳姝婳的食欲。 “这是?” “我在一家农妇家寻到的,说是对止孕吐很有效,我问过胡老,说是没问题。” 萧佑用签子捻了颗放在他她嘴边,“你试试,若是不行,我再去寻其他的。” 柳姝婳试探地将它含进嘴里,一股酸甜清新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口齿生津,回味无穷。 “好吃!我竟然真的不想吐了诶!” “你喜欢便好,只是这终究不是主食,你饭后吃些压压味就好,不能贪多。”萧佑叮嘱道。 他将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感受着里面跳动的血脉,威胁道:“真是不省心的家伙,你可得乖乖的,莫要再折腾你娘亲,不然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若是个女娃他便收敛点,若是个男娃,他定要啪啪教训他一顿。 柳姝婳好笑,“他还小,哪里听得懂?” “我不管,他累着你了便是他的不对。” “万一以后他怕你不亲近你怎么办?” 萧佑挑眉,不以为意,“那又怎样,我照样是他爹,不听话就收拾。” “这可是你说的哦,以后我 分卷阅读165 做慈母,你就当严父。” “哦还有,你这一路顺利吧?” 萧佑被外派出去几天,柳姝婳觉得他好似又晒黑了不少。 “无事,事情都处理好了。”他没有说路上遇到两次刺杀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凶险,免得她担心,反正他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那便好,你不在的时候太子妃找了我两次,我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推拒了。” “无妨,你不想去便不去,我和太子的事与你们无关,牵扯太多也不行。” “所以,如今极大概率是太子殿下将……继位?”柳姝婳压低了声音说道。 自从龙袍之事结束,三皇子被软禁后,太子一党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占据了朝堂各方面。 至于太子寿辰,龙袍之事,不过是太子将计就计,故意让三皇子的探子看到了他穿的是他们准备的衣服,以及将尚衣局送来的另一件宫服放进了寝殿。 然后等探子去报信时,他按照计划,将衣裳换了,并把两件有问题的宫服给了萧佑,只因萧佑在计划前说过只需要将龙袍交给他,他定保太子安然无恙,以及三皇子失势。 本着交易的信任,太子信了他,至于那两件龙袍当时到底藏在了哪儿,太子是一无所知。 他也永远不会知道两件龙袍藏在了柳姝婳的空间里,在事情平息后萧佑便交由太子销毁了。 “嗯,不出意外的话。”萧佑没有百分百保证,而是就目前形势来看,太子扳倒了三皇子,收拢了许多朝臣,何况太子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 柳姝婳感慨,谁能想到最具权势的三皇子因急功近利,设计不成反被害失去了继位的资格呢? 想来韩家损失惨重,近期是不会再有大动作了。 第127章 下厨 韩家如一只巨大的野兽,盘踞在京城十几年,没人能一口气吞并这只野兽,否则将两败俱伤,萧佑要做的便是一点一滴拔掉这只野兽的爪牙,让它失去反抗的能力。 进入十月,京城已经进入深秋了,早晚天气寒凉,露水浓重。 柳姝婳每日除了安心养胎还是养胎,任何会让她累着倦着的事萧佑都不让她做。 整个府里她能接触到的地方都有专人负责,屋内的桌角地面皆用毯子包裹,杜绝了碰到磕到的可能。 这日萧佑回来时发现墨渊居里并没有柳姝婳,问了下人后才知道她在厨房。 要说柳姝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刺绣也不赖,但唯独在做饭这件事上不开窍。 虽然自出生起她便不需要靠近厨房,但偶尔心血来潮想要为爹娘煲个汤也难以成功,不是缺盐少油,就是火候不对,亦或是进一次厨房便能弄的鸡飞狗跳。 这次也不例外,今日是萧佑的生辰,她打心底里是想为他洗手作羹汤,做一顿晚餐。 但,如今厨房里杂乱无章,烟雾缭绕,下人们跪了一地,甚至绿竹苦着一张脸抱住她的腿就知道有多么糟糕了。 “夫人啊,您要吃什么就让下人们去做好了,您这样折腾待将军回来了肯定会责怪的!” “是啊夫人,您的厨艺您还不知道吗?您可是从小便是……” “绿竹!” “嘿嘿,奴婢不说了,咱们先去休息,让他们去倒弄可好?您也不像累着肚子里的小主子吧。” 柳姝婳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她就是做不成呢?她怎么这么没用? 都说孕妇情绪敏感,柳姝婳一看到厨房的糟糕模样就忍不住颓败,眼里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 “哎呀夫人您怎么了?怎么哭了?是奴婢不好,惹您难受了,奴婢错了。” 她一哭,绿竹瞬间无措懊恼,怎么能打趣夫人呢?她家夫人还怀着小主子,情绪最是敏感的时候。 厨房里的厨子厨娘也瞬间慌乱了,纷纷上前认错。 “夫人啊,奴才们错了,您想吃什么做什么尽管说!” “是啊夫人,哭多伤身,您还有着身子呢!” “这是怎么了?”萧佑还没踏进厨房便听到这边闹哄哄的,让他下意识皱眉。 “将军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下人们忐忑不安,他们能接触萧佑的机会不多,因此皆被他与生俱来的气势折服。 萧佑踏进厨房院子,便看到人群中的柳姝婳一袭茶白色的云雁细锦衣,洁白无瑕的小脸上布满了碳灰,就像逃难的小美人,眼里噙着泪,好不委屈。 见他来了,柳姝婳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提着裙摆向他跑去。 “夫君……” 萧佑心里一咯噔,大步上前接住她,生怕她摔了。 “胡闹,跑什么?你忘了自己是双身子了吗?你——” 对上她的双眸,萧佑瞬间没辙了。 柳姝婳本就难受,被他一凶,「哇」地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你凶我……” 萧佑后悔极了,他语气不该这么重 分卷阅读166 的,她还有身孕,和她计较什么? “抱歉,抱歉,我错了,不该凶你的,不哭了好不好?” 萧佑立马开口认错,拿出一条软帕,轻轻地帮她揩干泪水。 “不哭了不哭了,你可是要当娘亲的人了,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笑话你。” 万一到时候生出来个和她一样的小哭包,萧佑想想就头疼,两个都不舍得打骂。 柳姝婳停止了哭泣,抽噎了两声,打了声哭嗝,含糊不清道:“他敢?” “是是,不敢。” 没见过主子们如何相处的下人们脸色惊愕,他们还以为将军会被哭的不耐烦,没想到那么轻易地认错,惊愕之余眼中还有浓浓的羡慕。 而绿竹早就习以为常了。 待柳姝婳洗干净了脸,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后,萧佑才柔声问她:“怎么突然去厨房了?那里油烟重,想吃什么让他们去做便好了。” 柳姝婳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落道:“今天是你生辰,我本来想为你做一顿晚膳的,结果……” 结果什么都没弄好。 生辰? 萧佑凝滞。 是了,十月初六,今日的确是他的生辰,自十三岁后他便没再过生辰了,连他自己都险些忘了。 “你说,你想为我做饭?” “嗯,每年我爹爹生辰我娘亲就会亲手为他做一顿饭,煮一碗长寿面,就像寻常夫妻那样,但我手艺太糟糕了……” 她爹爹和娘亲可是京城有名的神仙眷侣,当年她爹高中状元游长安时便对前来看热闹的娘亲一见钟情,之后上门提亲被拒后穷追不舍,最终抱得美人归,婚后更是没有纳妾没有通房,羡煞无数人。 “哦对了,夫君你闭上眼。”柳姝婳手心盖在他的双眸上,萧佑没有多问便闭上了眼。 他耳力过人,只听见她跑到了内室,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回到了他身前。 “夫君,可以睁开眼了。” 等他睁开眼后,柳姝婳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他,“夫君,生辰快乐!” 萧佑一怔,上面放着一套全新的玄色衣服和腰带。 衣服和腰带的花纹别致,用色统一,针脚密实,一看便是出自一人之手。 萧佑眼底迸发出一抹惊喜,“这是……你做的?” 柳姝婳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涩,“嗯呐,快去换上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好,谢谢婳儿,我很喜欢。”说着萧佑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后进了内室。 出来后柳姝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满意。 她星星眼痴迷地看着他,“真合身!夫君你穿着真好看!” 平日里萧佑的衣服都过于寻常呆板,颜色单一,如今这一身倒是给人眼前一亮。 身材高大,修长挺拔,姿质伟岸,贵气逼人。 衣服本就是萧佑的尺寸,柳姝婳选的布料又是御赐的蜀锦,千金难买,上面绣的群山巍峨,意为「高山仰止」。既代表着地位高崇,又代表着品行崇高,德高望重。 第128章 舞弊 萧佑被她夸的有些不自在,想坐下来又怕弄皱,干脆站着道:“咳,什么时候做的,我竟未发现。” 柳姝婳起身替他理了理领子和腰带,闻言嬉笑:“趁你不在时偷偷做的,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本来打算再做一件披风的。” 萧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笑容在脸上逐渐绽放,“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看多了针眼对眼睛不好,以后不用如此费心劳神了,我会心疼。” “谢谢你婳儿,让我有了家。” 两人依偎着,一家三口,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将军,厨房已经收拾好了。”下人来报。 “好,下去吧。”萧佑说完后转头对上柳姝婳迷惑的眼神解释道:“不是想下厨?我教你。” 霎时柳姝婳脸上浮现出惊讶,“你还会下厨?” 萧佑眼中含笑,喉间嗯了声,朝她伸出了手。 复杂繁琐的菜他可能不会做,但简单的家常菜他还是会的。 厨子们按照吩咐准备好食材后便回去了,所以厨房里只有萧佑和柳姝婳两个人。 萧佑切完菜发现柳姝婳蹲在墙角剥蒜瓣,于是找了个个小板凳给她。 “坐着,剥完不要擦眼睛。” 柳姝婳点点头,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 下厨不是件简单的事,但对于萧佑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 柳姝婳剥完蒜洗完手后托腮,静静地看着那个忙碌的高大背影。 系着围裙,神情认真严肃,比平日里多了份柔和。 萧佑将一盘青椒炒肉炒熟后,正要解下围裙,身后便贴上了一具温软的身子。 “怎么了?” “想给你做碗面。” “我教你。”萧佑二话不说将锅清理了,手把手教她煎了两个荷包 分卷阅读167 蛋,接着是烧开水煮面,捞起,洒油洒葱花。 做完这一切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天色黑了下来,正好是晚膳时间。 柳姝婳将每一道菜尝了一遍,赞不绝口。 “青椒肉丝好香!” “这个排骨肉质鲜美!” “茄子软糯生香!” “呃……”最后说累了,萧佑替她倒了杯水,面部柔和,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婳儿要是闲来无事都可以去当说书先生了。” 柳姝婳嗔怒,“讨厌!夸你呢!” 隔天一早,来上早朝的大臣不仅发现从不迟到的萧大人不仅迟到了,还未穿朝服,而是一身玄色山纹锦衣,眉宇间透着愉悦。 下朝后有交好的大臣前来问好。 “萧大人今日怎么来晚了?可是昨夜公事繁忙,睡晚了?” 萧佑意味不明地嗯了声,接着理了理衣袖不经意间道:“各位大人的朝服倒是精神。”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意。 倒是有眼尖脑子快的大臣笑呵呵道:“萧大人今日的衣裳倒是好看,可是出自锦绣阁?” 萧佑搭在身前的手一顿,眉间透着些许得意,道:“非也,我家夫人手巧,闲不住,非要给本官做的。” “倒是比那锦绣阁的穿着舒适多了。” 围观的大臣:“……” 一时不知作何回答,只能讪讪附和。 “萧夫人真是手巧,不愧是京中贵女。” “下官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别致的刺绣纹路,萧大人好福气!” 萧佑满意了,背手而立道:“本官也这么认为,夫人怀胎辛苦,本官需得回去,各位大人再会。” 这下,京中圈内人人皆知萧夫人为萧大人亲手做了一身衣裳,萧大人甚是喜爱。 两人感情甚笃,非传言。 十月初十,秋闱考试。 考试前两天,柳姝婳和萧佑以及柳父柳母皆去了国子监看望柳望澄,除了为他鼓励助威之外,也叮嘱他照顾好自己,莫要生病,也莫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正常发挥即可。 考试结束这天,由于考试院前人群太多,柳姝婳便没有去迎接柳望澄。 坐在屋里绣着香囊,她却蓦地眼皮子狂跳,有些莫名心慌,更是一个稍不注意,绣针扎进了指腹。 “嘶——” 看样子科考结束了,她索性放下针线,让绿竹去瞧瞧科考情况如何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柳公子考试作弊被抓了!” 绿竹还未出去,便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惊失色道。 “你,你说什么?”柳姝婳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夫人,外面都在传柳公子考试舞弊被抓进大牢了!” 「咣当」一声,柳姝婳一个踉跄,气涌上心头,有些站不稳。 “夫人,夫人,快喊大夫!” “我没事,快说到底什么情况?我阿弟怎么可能会舞弊?”柳姝婳扶着桌角,强撑着问道。 她不信这是真的,她阿弟最是光明磊落,恪守律法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作弊? 小厮颤抖着声音,将事情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柳,柳公子本来已经考完了,但在要交卷之际被人举报说携带了夹抄,考官依言搜遍了他的身上和位置,结果在案桌底部发现了夹抄,于是……于是便被抓了。” 柳姝婳深吸一口气,问道:“举报之人是谁?” “韩、韩家四公子韩青同。” 柳姝婳一阵恼火。 又是韩家! “快!快随我去柳府!”她爹娘肯定知晓了这件事,也不知他们二老能不能受得住。 然而刚走两步,她一阵腿软,脸色发白栽了下去。 “夫人!”绿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大夫,我家夫人如何?” 大夫把完脉,脸色沉静道:“夫人情绪激动,动了胎气,需躺床静养两天,喝两剂安胎药便可。” “多谢大夫。” “来人,替我送送大夫。” 此时柳姝婳醒来,想要起身,萧佑连忙按住她,“你动了胎气,大夫说要静养。” “可是我想去看看我爹娘,看看我阿弟……”柳姝婳挣扎着要起来。 萧佑安抚她,温声细语道:“莫慌,你阿弟虽然在大理寺,但案子还没有开始处理,你阿弟也拒不认罪,他现在无大碍,你爹那边也去了见圣上,不用担心。” 柳姝婳半信半疑,“真的吗?我阿弟不会有事……” 萧佑坚定地点头,“相信我,你先养好胎,有什么进展我定会告知你。” “好……”柳姝婳呆呆道。 “我阿弟定是被冤枉的,他绝不可能会作弊的!” “我知道,我也信他。”这话不是安慰她,柳望澄他虽然接触的不多 分卷阅读168 ,但他不会看走眼,也相信柳家的教养。 第129章 线索 柳家嫡子考试舞弊被抓。 此事一出京城沸腾,柳家声誉受损,无数学子愤慨不已,万万没想到家风甚严的名门望族竟会出现这等事情,因而愤怒之下,学子们联合上书,要求严厉处置。 当然其中不泛有从中作梗,煽风点火之人。 也有人相信柳家,认为柳家嫡子是被陷害的,要求还柳家一个清白。 柳姝婳养了两天胎后便按捺不住让萧佑带她来到了柳望澄被关押的地方——大理寺。 迫于压力,皇帝下旨刑部彻查此事,三日之内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好在刑部隶属于皇帝,既不是韩家人,也不是柳家人,相对而言是公平的。 大理寺牢狱,是暂时关押罪犯的地方,相较于刑部死牢,多了几分干净整洁。 何况柳望澄是柳相嫡子,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为难他,一日三餐正常,也没有使用刑具。 柳望澄一身白衣,除了发丝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疲倦,俨然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其他都还好。 “阿弟!”一见到他柳姝婳一个箭步来到牢房外。 守狱的人得到过上面的吩咐,很自觉地打开了锁让他们进去。 “阿姐!”柳望澄意想不到能见到阿姐和姐夫,刚亮起来的眸子又很快熄了下去。 “阿姐你怎么来了?这儿脏乱对你身子不好,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柳姝婳手心贴在鼓起的小腹上,摇摇头温声道:“这点小事怕什么,你外甥坚强着呢,倒是你,在这受苦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只是上午有人来问了我几个问题。”柳望澄抿了抿嘴,如实道。 “有人找过你?都问了些什么?” “放心姐,我看他们不像是刑部的人,就挑了几句话糊弄过去了。” 柳姝婳放下心来,从萧佑手中拿过食盒,半蹲在地上,打开后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味弥漫着她打开一盅热汤。 “快吃,这都是娘亲亲手做的,她怕你在这受委屈,爹爹又不让她来。” 萧佑给旁边人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儿他们搬了套桌椅过来。 柳望澄喝了口汤,对萧佑道:“多谢阿姐姐夫。” 既是谢他的细心,也是谢他从中周旋,不然为了避讳,就算是柳家人,刑部也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不用,你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仔细道来。”萧佑坐在一边思索道。 圣上不让他们插手此事,接触相关证物,但不代表他们不能私下查,从柳望澄入手。 柳姝婳赞同地点点头,“对,阿弟,我们是相信你的,听你姐夫的将事情经过告诉我们,我们才好查。” 她和萧佑讨论过,这件事处处都是疑点。 柳望澄心里涌起感动,眼眶发热,能有如此无条件信任他的家人。 原来,考试那日的确去传言般本来一切正常,却在在考试结束之际,韩青同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要举报柳望澄作弊,夹带小抄,在考官的一番搜查后,竟在案桌板下找到一份藏着的夹抄,顿时人证物证俱在,将他带走了。 “考试前呢?你可有遇到过可疑奇怪之人?或者你是否接触过韩青同?” 柳望澄回想片刻道:“考试前我一直呆在房舍里,没有见过韩青同,更不要说招惹他,除了那次打架之后,他见了我都是绕道走。” “至于其他人……” 柳望澄皱眉努力回想。 柳姝婳却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重要线索,忙道:“对,你快想想还见过什么人?” 柳望澄突然道:“好像见过……见过罗考官,对!就是罗考官!” “罗考官?” “是,那日我去归还完书籍后经过考场,看见罗考官从里面出来,遇见我时脸色突变后还严厉批评我不该到处乱走。”柳望澄解释道。 柳姝婳蹙眉,这的确尤为奇怪。 萧佑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扣扣。”外面传来放哨声。 “大人时间到了。” 一刻钟到,柳姝婳他们该走了。 “阿弟……”柳姝婳有些不舍。 “没事,阿姐你们快走吧!我没事的,我相信朝廷还我一个清白的!”柳望澄脸上浮现一抹笑,安慰她。 “好,你照顾好自己,莫要着凉了。” 出了牢房,萧佑牵着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是?”柳姝婳看着周围特别的布置,疑惑道。 “刑部侍郎办公之处。” 话音未落间,外面来人。 “下官见过萧大人,萧夫人。” 身穿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刑部侍郎行礼道。 柳姝婳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双眸微微瞪大,“你是……孙公子?” “正是下官 分卷阅读169 ,劳夫人还记得。”孙文宣作揖道,余光触及她显怀的肚子,微微失神。 柳姝婳感慨:“没想到雍州一别,你竟是成了刑部侍郎。” 孙文宣依旧是那副文弱书生模样,只不过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 “这还得多谢萧大人提携。”孙文宣淡笑道。 她也依旧美如朝阳,眼中的纯稚未曾消散,可见是过得极好。 柳姝婳闻言,惊讶地看向萧佑。 萧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回去向你解释。” 柳姝婳明了,这么说孙文宣是他的人了,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何种交易,但想来当初孙家之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萧佑视线转向孙文宣,冷肃道:“刚才你应都听到了。” “是。”孙文宣颔首,刚才他们去见柳望澄时,他就在隔壁。 “看来要从这位罗考官入手了。” 萧佑颔首攒眉道:“嗯,罗生行踪诡异,若我猜的不错,他和韩家脱不了干系,夹抄也极有可能是他提前放进去的,以便诬陷。” 孙文宣也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柳姝婳听了他们的话后蹙眉。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罗生,查清楚他的底细以及和韩家的往来。” “本官这边不便有大动作,你是本案的处理者,你想办法将罗生控制起来,必要时本官会助你一臂之力。” “下官明白。” “等等,我们还漏了一个线索。”柳姝婳突然道。 第130章 革职 “夫人但说无妨。” “夹抄。”柳姝婳目若朗星,肯定道。 “阿弟说夹抄当场被收上去了,他还没来得及辨认便被押走了,所以我认为那张夹抄定有蹊跷。” 经她这一提,两人若有所思。 柳姝婳继续分析:“如果罗生有问题,那定然是他提前找机会进入了考场点,将夹抄藏在了阿弟的案桌下。” 大晋有规定,考前任何人不得进考场。 但真有特殊情况,何况罗生是考官,守卫也不会多加为难。 “所以夹抄的字迹定然不会完全和柳公子的一模一样。” “是,即便模仿地再像,也有所差别,因此只要我们拿到夹抄进行比对,便一切可以解释了。” “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前去将东西拿来,我怕迟了,便被人销毁了。” 所有证物都放在刑部储物室,而钥匙是由孙文宣保管。 “不用了,东西已经拿到了。”萧佑从外面进来。 孙文宣惊愕。 萧佑神色平静,将东西交给孙文宣,在他一头雾水下解释:“如你所说,的确有人潜入库房想要销毁,被我的人拦下了,人丢你刑部大牢了。”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接近大白了,只等着公之于众。 第二天萧佑收到张承递来的消息后出去了一上午,回来时神色没有任何异样。 柳姝婳随口问了两句,萧佑没有多言。 晚膳过后…… “夫君,我阿弟的案子如何了?” 柳姝婳皱着脸喝完安胎药,担忧问道。 萧佑放碗的手一顿,“莫担心,明日便可结案。” 昨夜柳望澄吃的晚膳中被人下了毒,好在他并未吃很多,救治及时无大碍。 然而在今早又有不知名的黑衣人前来刺杀,招招狠辣,直取他的性命。 好在萧佑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了防御,并让人假扮了柳望澄,这才让他安然无恙。 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幕后黑手派来杀人灭口,只要柳望澄死了,便会被人说成是畏罪自杀,死无对证。 他将人扣了下来,放出消息:柳家公子在狱中遭人刺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接下来就要看幕后黑手如何跳脚了。 不过这些消息必须瞒着柳姝婳,绝不能让她知晓。 第二天一大早,秋闱作弊案结案,孙文宣将奏折以及所有相关证词呈给皇帝。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喜怒不定,众人只见他紧锁眉头,随着时间的流逝,脸色愈发难看。 最终皇帝紧闭了双眸后倏地睁开,长叹一声,目光凌厉地盯着右下方的韩瑞,沉声道:“韩卿,你太令朕失望了!” 他将奏折扔到韩瑞脚下,“你自己看看吧!” 韩瑞心中暗道不妙,眼皮狂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捡起奏折一行一行浏览,红润的脸色一点一滴暗了下去,最后开始慌乱。 奏折上明确写了柳望澄被污蔑的所有过程,同时还有一份罗生的证词。 韩瑞沉默良久,上前想要开口。 然而孙文宣先一步开口道:“圣上,微臣让人对证物进行了仔细比对,结果发现,考试当日在现场找到的夹抄并非柳望澄的字迹,并且考官罗生已经招供,是考生韩青同让他这么做的!而韩青同便是当 分卷阅读170 时举报柳望澄之人,韩大人的亲侄子。” 韩瑞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孙大人,韩青同虽是我侄子,但他的所作所为与本官无关,更与我寒韩家毫无干系!” 孙文宣冷笑一声,单薄的身子迸发出气势,“韩大人撇清关系的速度可真快,那昨日刺杀之事呢?” 他上前一步,“圣上,昨日柳望澄在狱中中毒,幸亏及时救治,性命无忧,然不久后又遭遇了一批杀手袭击,身受重伤,今日柳相大人之所以未来上朝,也是担忧其伤势。” “而经过臣的拷问,他们指认买主为韩大人您!” 满朝哗然!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韩瑞,眼中是浓浓的难以置信。 “孙文宣!你找死!”韩瑞盯着他,目光阴狠,似乎下一秒便要扑上来咬他。 皇帝大怒,不悦道:“韩瑞!这可是朝堂!你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圣上,他们满口胡言,血口喷人,臣实在是气不过!” 萧佑不动声色看了眼皇帝的神色这,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圣上息怒,韩大人说孙大人若是满口胡话,那边让他拿出证据反驳孙大人,若是拿不出,那臣也有事要报。” “萧大人还有何事?” “圣上,您可还记得三年前的替考案?” “自然。”皇帝颔首。 “臣已经查明,三年前的替考案主谋为韩瑞!” “什么?!” 萧佑不慌不忙继续道:“三年前的替考案明面上是张大人,但实际上是韩瑞,臣已经将证人证词证据交由刑部,如今您手上的这份便是当年的真相!”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舞弊案牵扯出京城第一世家,牵扯出三年前的替考案,更是与韩家有直接关系! “韩瑞,你还有何话说?” 韩瑞神色不明,阴沉着脸,他身后的大臣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最终,韩瑞缓缓跪下,语气平淡道:“臣,无话可说。” 平淡地好似所有事情指向的并不是他。 但萧佑知道,光是这两件事还不足以将韩家连根拔起。 果然,韩瑞又道:“但单凭萧佑几句话便定了臣的罪,臣不服!” 见他如此,皇帝紧紧地捏住龙椅,双眼微眯,“既然如此,朕将这件事交由孙文宣去查明,在案子未查清之前,韩瑞便革职在家,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否则,一律处死!” 这一天,所有人知道了柳家嫡子是被人冤枉的,而罪魁祸首便是韩家!同时三年前有名的替考案的主谋也疑似韩家! 一时间所有人同情柳家公子,也为自己此前的质疑感到羞愧,而韩家人如过街老鼠,见之唾弃。 其他人对于韩家的门生更是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了污秽不正之气。 第131章 胖猫 皇帝御赐的府宅占地面广,景色怡人,一年四季皆有不同的景致。 亭台水榭中。 “夫人,您让奴婢打探的消息有着落了。” “说。” “那韩青同近日去了赌坊和花楼,并在赌坊输了不少钱,碍于他的身份,赌坊的人不敢动他。” 柳姝婳撸猫的手一顿,道:“他竟然还敢去那种地方?” 大晋有规定,凡是学子尤其是国子监的学子不得去花楼,赌坊等地方否则予以开除。 而韩青同仗着家世明目张胆与人去花楼,但没人拿他怎么办。 柳姝婳灵光一闪,勾唇道:“让人把他作为国子监学子去逛花楼和赌博之事大肆宣扬一番,另外——” 她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吐出几个字,“找人再揍他一顿。” 她对韩家做不了什么,但教训一下韩青同为阿弟出一口恶气还是可以的。 她要不仅要让韩青同被开除,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虽然为了补偿柳望澄,他的答卷重新批改了,并上呈到了宫里由皇帝亲自过目,得到了大力赞赏。 “好的夫人,奴婢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好好教他做人!”秋然眼中闪着光芒。 柳姝婳抱着喵喵掂了掂,发现这小东西重了不少,小脸圆了,身子也胖了一圈。 “喵喵倒是被你们养的挺好,都快成胖喵了。” 自从她怀孕后便不宜将喵喵养在身边,于是交给了专门的人养了一段期间,直至今日,柳姝婳的怀相好了不少,也不再孕吐,每日吃得极多人却不见得胖,反而肚子像气球般鼓了起来。 太医说可能是双胎,但也只是猜测。 萧佑很忙,索性有喵喵陪她。 “夫人您是不知道,喵喵一天三顿,顿顿有小鱼干,吃完后还经常去厨房偷吃,被厨子张师傅抓到过好几次呢!”绿竹笑道。 夫人将猫交给她们的那段时间,他们可是把它当祖宗供起来,没想到这是个贪吃的主儿。 分卷阅读171 喵喵似有所感,趴在柳姝婳腿上不停地拱着,小圆脸对着她喵叫着,似乎在撒娇。 “敢情我还缺了短了你的吃的?还学会了偷吃?嗯?”柳姝婳揉了把它的身子,手感好极了。 “夫人,沈姑娘来了!” 柳姝婳眼睛一亮,“快请进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沈元霜,上一次见她还是去扬州之前,那时沈元霜刚好要回去雍州。 不一会儿,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廊道出。 沈元霜依旧是一身红色骑装,高马尾用一根黑色发带扎好,英姿飒爽,干净利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元霜!”柳姝婳忍不住喊道。 沈元霜应了声,脸上神情如常,只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柳姝婳,“喏,给你的。” “这是什么?”柳姝婳好奇道。 将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条粉色手串。 “好漂亮!” 柳姝婳看这珠子的色泽质地,猜测道:“这是粉色东珠?” 沈元霜微微点头,坐在石凳上,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慢慢道:“嗯,你带上,能养身子。” 柳姝婳惊讶,她只听过玉能养人,没想到罕见的东珠也能? “咳。”沈元霜神色有些不自然,面无表情道:“我听人说的,岭南那边的人尤其是怀孕的女子皆会带一串东珠,寓意好孕。” 只不过她费心寻到的是粉色东珠,更为罕见,因为她认为只有这种才配得上柳姝婳。 柳姝婳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沈元霜道:“谢谢元霜,你的好意我收下啦!” “嗯。还有些东西我让人搬到你院子了。”沈元霜依旧不习惯她的直白,但也没有拒绝,反正她的所有好友中也只有柳姝婳一个是女子。 她在雍州时便听说她怀孕了,于是忙完手头的事便连夜赶过来了,没想到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圆圆的,鼓鼓的,像颗小皮球。 沈元霜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眼中露出少见的好奇。 “你要摸摸吗?” “可,可以吗?”沈元霜倏地抬头,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当然,再过几个月他便可以出来了,等他长大点就会喊你沈姨了。”柳姝婳手贴着肚子温柔道。 她伸手拉过沈元霜的手,掌心贴在上面。 沈元霜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之后又被柔软的触感所震惊。 感觉很奇妙,又有丝期待。 沈姨吗? 再过不久有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人儿朝她甜甜地喊着“沈姨。” 一想到那幅场景,沈元霜神色坚定,对她道:“要是男孩我教他骑马射箭,要是女孩……” 像柳姝婳一样的女孩…… 沈元霜冷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犹豫道:“要是女孩我教她习武!” 柳姝婳惊愕,习武? “女孩子习武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防身,若是遇到登徒子,一拳下去教他做人!”沈元霜如是道。 柳姝婳:周围下人们:柳姝婳仔细思考,这么一想,好像还挺有道理。 于是她不自觉地点点头。 殊不知未来的某一天,沈元霜面对那个只到她大腿处,长得粉雕玉琢,浑身白软,说话轻声细语爱撒娇的小人儿后根本不忍心让她扎马步,喊她一声“姨姨——”心就化了。 沈元霜有还有要事,因此没有待多久便走了。 韩家书房…… 被革职在家的韩瑞并没有想象中颓废落魄,反而着一身长袍,立在书桌前,右手执笔,在宣纸上写着打字。 他虽是草野出身,带兵打仗得先帝赏识,但这些年来在京城养尊处优,闲暇时刻也在练字阅书,性子沉静了不少。 他右手开始运笔,底下跪着一个黑色衣服的人。 “主子,属下查了柳姝婳在雍州的所有行迹,根据蛛丝马迹属下猜测,之前小萧佑提供的种子极有可能是出自柳姝婳,并且治好萧佑脸上伤的药方也是她提供的。 除此之外,柳姝婳的确在云雾山出现过,并且无痕草也是她找到的,所以才治好了萧佑脸上的伤。” 第132章 高人 韩瑞执笔的手一顿,倏然抬头,“你是说柳松云女儿大有问题?背后极有可能有高人指点?” 他不觉得柳姝婳本人多有本事,只能想到她得了什么机遇有了造化。 “是的主子。”黑衣人点头。 韩瑞停笔,神色莫辨,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眯眼,墨水顺着笔尖滴落在空白处,最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似乎下定了决心,对下属道:“你去盯着她,有她背后人的消息及时来报,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在背后帮她。” “必要时……给我把她抓来!” 韩瑞神情狠辣,果断道。 “是,主子。”b 分卷阅读172 r   “另外,吩咐下去,时机差不多了,该收网了。”他已经等了够久了,原本想等皇帝老儿死了,传位给赵和昶,待他有了儿子后他再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做了,辅佐小皇帝,当一个权臣。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皇帝,太子,萧佑,柳松云……一个都跑不掉…… 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动笔,就着墨滴写下四个字——时机已到。 “该收网了。” 韩瑞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边的对话没过多久便传到了萧佑耳中。 “再派一队人保护夫人的安全!另外将头透露消息的人给处理了!” 萧佑眼中泛着冷意,他没想到韩瑞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柳姝婳身上,还查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但是他绝不会让柳姝婳再出事。 “属下明白。” “可有查到韩瑞最近到底在做什么?”萧佑摸索着扳指,意味不明。 暗卫垂头,“属下还未查到,我们的人一跟出京城便断了线索,只知道他们往京郊北去了。” “京郊北……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你多留意那边,另外韩瑞可能按捺不住了,作好部署。” “是!” 他走后,萧佑看着桌上的山河图,低喃道:“要起风了……该收网了。” 萧佑回去后,柳姝婳正在摆弄沈元霜送来的东西。 一箱一箱的,堆满了外间。 打开后发现里面除了药材后,便全是些婴幼儿的小衣服,小玩具,拨浪鼓,玉哨子,泥塑…… 送来的小衣服更是无比精致,每一件都无比憨态,布料柔软不扎手,可见是费了很多心思寻来的。 绿竹打开所有箱子后,感慨道:“夫人,沈姑娘送来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尤其是那些衣服,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便是穿到小主子五六岁也穿不完。” 柳姝婳赞同地点点头,“沈姑娘的一片心意,到时让她费心了。” “沈元霜送来的?” “是的呢,夫君你看是不是很有趣?”柳姝婳正拿了件小猫咪款式衣服在肚子前比划了几下,好似在比对能不能穿。 “是不是太多了?”萧佑望了眼周围,迟疑道。 “哪里多了?这些都是不同时期的衣服和小玩意儿,小孩子长身体长得快,没过几天便要换新衣服了。” 萧佑默默记下,心想着明日便让人多送几箱来,绝不能被沈元霜比了去。他可是听说了沈元霜想教他的孩子习武。 笑话,他不会教吗?沈元霜打得过他吗? 萧佑一阵不爽。 柳姝婳见他不说话也没有理会,吩咐人将东西整理好先搬到预先布置好的小主子房里去,注意通风蛀虫。 等所有人出去后,萧佑将她抱到腿上,埋进她的颈窝,惩罚般地咬了咬她的耳垂,让柳姝婳不由得打了个颤。 “哎呀,好痒——” 萧佑闷笑,转而攻向她的红唇,孕期的人本就敏感,柳姝婳更是被他欺负地眼泪汪汪。 “我吃味了。”萧佑低声道。 “蛤?”柳姝婳不解。 “你最爱谁?”萧佑幼稚道。 柳姝婳戳了戳他的侧脸道:“嗯?夫君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佑握住她的指尖,不依不饶道:“快说,你最爱谁?” 柳姝婳开始思考,她最爱的肯定家人,爹娘阿弟和萧佑都是她的家人,但所若说最爱…… 她蹙眉开始纠结,不知道怎么分了。 见她犹豫,萧佑神色危险逼近,幽幽道:“看来不是我了。” 语气中透露着隐隐的委屈。 “怎么会?当然是你了!”柳姝婳脱口而出。 “那你竟还犹豫如此久?”萧佑幽怨道。 今天的萧佑有些不同寻常,若不是不可能,柳姝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别人易容的。 “我,我只是在想其他事……”柳姝婳心虚地转移话题。 “想什么比我还重要?” “在想宝宝出生了该取什么名字!”“果然,你现在心开始偏向孩子了,是不是等他出来后你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扑哧。”柳姝婳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是在吃肚子里孩子的醋。 的确,这段时间她有些忽略了他,只是…… “夫君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独守空房的怨妇!” 萧佑满脸黑线。 柳姝婳却根本不怕他,被他这幅样子惹笑了。 “夫君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孩子吃醋呢!你这样以后该怎么给他做表率?” 萧佑也意识到自己像个争糖吃的小孩一样,耳根微微发红,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 “咳,孩子今天没有闹你吧?” 柳姝婳摇头,“他可听话了呢。” 萧佑放下心来, 分卷阅读173 想起什么,神色肃然,沉声道:“这段时间莫要出门了,若是遇无聊,我让岳母来陪陪你可好?” “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佑颔首默认,“韩瑞在查你。” “查我?为何?”柳姝婳大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被韩瑞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是—— “是,他察觉到你的异常了,怀疑有高人在背后帮你。” 柳姝婳蓦地松了口气,抚着胸口,“还好,他不知道我有空间,不然……” “莫怕,我已经安排人保护你了,只是这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因此我不在时你定要留个心。” 萧佑揽住她腰的胳膊微微收紧,“我怕你有个好歹……” 话还未说完,便被她堵住了唇。 “不会的,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 “嗯。” 第133章 偷吃 “胡老,如何?”萧佑忍不住问道,眼中流露出期待。 屋内的秋然和绿竹也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胡老。 胡老替柳姝婳把完脉后抚了抚山羊须,对他点头道:“是双胎。” “真的?那我们府上岂不是要迎来两位小主子了?!”绿竹忍不住雀跃,脸上绽放着笑容。 秋然也极为高兴,开口道:“若是一儿一女便能凑成一个「好」字,恭喜将军和夫人!” 萧佑也是又惊又喜,想要开口,然而却敏锐地察觉到胡老眼中难以察觉的担忧,微微皱眉。 柳姝婳早有预感,如今胡老确定后便放下心来,又问胡老:“那为何之前太医说还不能确定?” 胡老闻言嗤笑,“太医院那帮老家伙都是说一半留一半,何况另一个胎儿心脉微弱,许是营养都被另一个吸收了,因此他们不敢下定论。” 心脉微弱? 柳姝婳故呼吸一滞,带着浓浓担忧道:“心脉微弱会不会有事?” “好好养着倒不会,只是出生后恐怕身子虚弱,需要多加养护。” “那便好,多谢胡老了。” 萧佑拍拍她的手心,安慰她:“莫怕,不会有事的。” 胡老回去,萧佑让她们照顾好柳姝婳,他去送送他。 走至院门外,胡老侧头,胡子一翘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萧佑停下脚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刚见您愁眉不展,可是这一胎有问题?” 胡老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长叹一声道:“不瞒你说,的确有凶险。” 萧佑目光一滞,呼吸略家急促道:“为何?” 胡老目光看向他处,悠悠道:“那丫头是头胎,年纪又还小,怀双胎对她来说消耗太大,不仅身体营养难以跟上,就是胎儿吸收了太多养分太过健康强壮也是个问题,将来发动时要吃大苦头。” “甚至会难产。” 萧佑瞳孔收缩,脸色微变,心下一紧。 “可有什么办法?不管什么办法都行!” 胡老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心里震撼,脸上却平静道:“只能控制每日食量了,在保证母子三人的正常所需外,不能再多吃,另外每天多走动走动。” “好,我记下了,此事还望胡老莫要告诉她。” 胡老明白。 怀孕的人心态极为重要,一点小事都极有可能引发情绪失控,以至于对胎儿和母亲都造成不良影响。 之后萧佑私下嘱咐伺候的人注意夫人饮食起居,饭后莫要再上糕点零嘴,每天陪她在院子里走走。 于是,柳姝婳明显感觉到自己经常饥饿,明明用膳时吃了许多,是平时的两倍饭量,但很快便又饿了,尤其想吃甜食。 但她却发现厨房再也不上她爱吃的小零嘴了,就连秋然绿竹也只让她一天只吃一块糕点,解解馋。 再想要多吃,她们就一脸为难地看着她。 柳姝婳难受的不行,向萧佑告状。 她扑进萧佑怀里,哼哼唧唧道:“他们都反了天了,竟然不听我的话,不给我糕点吃,你快去说说他们!” “这是我吩咐的,你如今不宜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啊!”柳姝婳不可思议,一脸痛心地看着他。 萧佑被她控诉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好似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于是哄着她,“一天吃两块可好?” 这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一块而已! 柳姝婳依旧不高兴,“可是我会饿,不对,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不是我想吃。” 萧佑板着脸,想训斥她几句,但触及她的泪眼巴巴,满肚子的话像泄气的皮球,长叹一声道:“那就三块,不能再多了,不然一块都没有!” 他面容严肃,显然是说真的,柳姝婳失落地哦了声,转身走了,不想理他。 萧佑心如绞痛,但还是咬牙忍住没有心软。 于是柳姝婳和萧佑冷战了。 分卷阅读174 当然只是柳姝婳单方面冷战。 除了吃食这一块萧佑不松口,其余他找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给她打发时间,给她念话本,陪她散步。 但柳姝婳脾气大着呢,才不会就此原谅他。 自她怀孕以来,小脾气就大了不少,小情绪也多了起来。 这日晚上,柳姝婳依旧不让他搂着自己睡,两人中间隔了条分界线。 萧佑每日都是等她睡着了便将她搂入怀中,但今日处理事务回来的有些晚,柳姝婳早就睡了,因而他也凑了上去。 之后几天都是如此,柳姝婳睡得格外早,奇异的是白日里也不再喊饿,抱怨零嘴太少喊饿了,也不朝他耍小性子了。 萧佑以为她是想明白了,更听话了,心里甚是欣慰。 秋日的夜晚寂静无声,窗外没有蟋蟀和蛙声,唯有晚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只是如今伴着屋内的窸窣声。 萧佑一想觉浅,警惕性很高,只有在柳姝婳身边时他才会放松下来睡一个好觉。 但睡梦中的他却隐隐约约听到一些细碎声,一时不知是梦中的还是现实的。 萧佑悠悠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朱砂色的帷帐,他下意识地摸向身旁。 是空的!萧佑倏地起身侧头望去,空无一人! 婳儿呢?! 耳边依旧传来细微的声音,他抬头望去,和柳姝婳四目相对。 “啪嗒。” 她手中的糖酥饼掉在了地上,双目瞪大,惊恐万分,嘴角还残留着酥饼渣。 萧佑:…… “夫君我可以解释的!”还没等他开口,柳姝婳先发制人。 萧佑眼神晦暗不明,内心复杂,想笑又觉得不该。 柳姝婳坐在地上,手里还抱着一碟糖酥饼,刚才是对着窗外的月亮。 目光触及到她光秃秃的小脚,萧佑狠狠皱眉,下床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拉起来,“起来,地上凉。” 柳姝婳不敢不听话,她将还剩两块糖酥饼的盘子塞到他手里,认错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偷吃的,可是……” “可是我好饿。” 柳姝婳好委屈,以至于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开始大哭。 “我好饿嘛!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心疼我!呜呜呜……” 第134章 异样 她的眼泪似珍珠一般,滴滴掉落,落在了他的心上。 萧佑心中难受,冷眸里满是心疼,只有面对她时,他才会心慌意乱。 他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张口想说又说不出,最后化为叹息,将她抱到床上,蹲在她面前替她擦干了眼泪。 “我不是在责怪你,也不是不疼你,但是你可知胡老说了什么?” 柳姝婳眼眸湿漉漉,摇了摇头。 “他说你是双胎,不宜吃太多,否则胎儿长得过快,你会受苦,甚至……难产……” 柳姝婳脸「唰」地白了下来,张了张嘴,声音微微颤抖道:“原来如此……” “别怕,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胡老医术高明,何况胎儿很健康,是两个贪吃鬼,我们平时少吃些零嘴好不好?” 萧佑轻声与她商量,心里发苦,若不是怕她出事,他也不忍心克扣她的吃食。 “好……”柳姝婳点头答应。 大不了每天少食多餐,不至于一次过饱,然后犯饿。 东宫庭院里,太子和萧佑相对而坐,两人各执黑白棋,置于棋盘上。 太子白子落盘,将萧佑的黑子围住,勾唇道:“将军有何见解?” 萧佑闻言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抬手落子,不慌不忙道“与殿下一样。” “将军怎知孤心中所想?”太子挑眉,清俊的面容上多了丝和平日里温润不符的揶揄。 “韩家沉寂许久,定有大动作,而殿下想先发制人,夺得时机,将其一网打尽,臣说的可对?” 太子抚掌大笑,“将军心思缜密,想孤所想,孤能得你相助,定能成事!” “殿下谬赞了。” 随后太子眼神微暗,继续道:“只是孤始终不放心三弟,他虽然犯了事,被父皇软禁在府,但他始终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从小到大他想要的,父皇都会给,孤怕……父皇心软!” 说到最后太子眼中浮现一丝怨恨,不只是怨恨赵和昶,韩瑞,也怨恨皇帝。 明明他才是中宫嫡子,但只因为他没有母族,所以被父皇忽略,被三弟欺压! “殿下慎言,三皇子犯了大忌,圣上圣明,您无需太过担忧。”萧佑眼中闪过暗光,沉声道。 “将军说的是。”太子恢复神色,又道:“将军,孤今日得了个消息,与三弟有关,只是不知真假,您可有兴趣一听?” “殿下但说无妨。” “孤听闻外头有人传三弟并非父皇亲生,乃韩贵妃和他人所生,您说这是真是假?能有几分可信?” 分卷阅读175 萧佑执棋的手一顿,抬眸对上太子,“殿下认为呢?” “孤认为无风不起浪,否则为何恰好在此时有了传言呢,您说呢?” “的确,殿下打算如何?”他虽然是询问,但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太子是想利用此事让三皇子再无翻身可能。 “孤觉得不妨让此事大肆宣扬,最好传到父皇耳中。” “臣觉得不可。” “为何?”太子皱眉道。 “这等捕风捉影,没有证据之事传到圣上耳中只会让人觉得有人故意为之,届时圣上大怒彻查,不消片刻便能查到你我身上。” 太子仔细一想,确实如此,连忙道:“将军说的在理,那依将军之见呢?” 萧佑冷眸乍现暗色,将黑子落在一处,瞬间局势扭转,吃了太子的白子,勾唇道:“不如让它成为事实。” 太子一愣,顾不上棋盘,恍然大悟。 “那这件事便交由将军去办,孤相信将军。” 萧佑颔首起身,“臣告退,绝不负殿下信任。” 早在太子要将这事拿出来说时,他便料到太子会将这事交给他。 除了借他之手以外,更因为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让此事变为真,也不是随意捏造,至少萧佑觉得背后定有问题,必须查清楚才好做文章。 柳姝婳觉得常嬷嬷最近有些奇怪,时不时走神,她有时问她话也没有听到。 她不禁担忧嬷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那日问了她后,嬷嬷只说是这几日犯了头疼,晚上没睡好。 柳姝婳瞧她眼下乌青,脸色带着疲倦,便让她先休息几日,养好了精神再伺候她。 “夫人,老奴想回一趟老家,顺便打扰一番,这么久了应该落了不少灰尘。”常嬷嬷思考再三,对她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常嬷嬷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去过了,她虽然无父无母更无亲人,但每年她都会回一趟老家,所以柳姝婳答应了。 “嬷嬷去吧,什么时候走?” “今日下午。” “这么急?” “是,老奴家有些远,一来一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便想着早去早回,回来好伺候您。” 柳姝婳想想也是,便允了。 只是她还是觉得怪异,平日里嬷嬷都是冷静的,做任何事都会提前计划,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匆忙,她总觉得嬷嬷很焦虑,很慌张。 索性她她留了个心眼,让人去查查嬷嬷是从什么时候这样的。 不久后,绿竹从外面回来。 “夫人,守门的小厮说嬷嬷前日出门前还是对他和颜悦色的,回来后便有些不对劲,跟她打招呼都不搭理,还差点被门槛绊倒了。” “前日?可是那日我说想吃福味楼的鱼那次?”柳姝婳略一思考,便想起来了,那日她让嬷嬷去买剁椒鱼。 绿竹点头道:“是的,那日嬷嬷回来后便不大对劲。” “那你可知嬷嬷遇到了什么事?” 绿竹摇摇头,没有头绪,她也不知嬷嬷在外遇到了什么事。 恰好秋然回来了,一进门在柳姝婳耳边低语了两句。 柳姝婳一惊,诧异道:“竟有此事?” 秋然郑重点头,“外头都在传。” “嬷嬷出门那一天也有这等传言?”柳姝婳疑惑道。 “是的,已经传了好几天了。” 柳姝婳了然,“你先退下吧。” 秋然下去后,柳姝婳蹙眉,外面在传三皇子非圣上之子。 这事莫非和嬷嬷的异样有关?她出去后听到了此事,内心不平静? 但这是为什么呢? 柳姝婳揉了揉额头,有些发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抓住,她拍拍脑袋,果然一孕傻三年,她肯定是变傻了。 第135章 山雨 “在想什么?” 萧佑回来见她坐在榻上拍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懊恼模样,不由得问道。 柳姝婳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外面的传言说三皇子非圣上之子是真的吗?” “还未查实,怎么了?” “哦,嬷嬷这几天不大对劲,今日更是匆匆回了老家,下人说自她前几日从外面回来便这样了,我猜是否和这个流言有关,但又是为什么呢?”柳姝婳皱着脸道。 闻言萧佑眼底微闪,摩挲了下扳指,想起什么,沉声道:“她是从宫里出来的?” 从宫里出来的,因为犯了事被责罚后丢在了乱葬岗,是被柳母救了,后来一直呆在柳府。 电光火石之间,柳姝婳双眸微瞪,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道:“她,她……” “她知道些什么?” 萧佑点头,“应该是,这事我会去查证,若是真的,恐怕她如今凶多吉少。” 在他想来,极有可能常嬷嬷是当年的幸存者之一,或许她知 分卷阅读176 道许多事,若是将她救下来…… “那该如何是好?嬷嬷与我而言亲如家人,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柳姝婳不敢想若是嬷嬷出了什么事,她该如何面对? 萧佑让她安心,“我会派人去保护她,莫忧心,有消息我会告知你。” 柳姝婳别无他法,也只能这样了,只希望嬷嬷能平安归来。 果不其然,韩家不会放任此事不管,不仅在竭力查背后散布流言之人,更是在寻找当年知道此事的漏网之鱼。 同时长颜宫的韩妃听说后整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高傲贵气,美艳张扬。 她侧卧在贵妃榻上,宫女在一旁为她按揉筋骨。 许是宫女稍不留神下手重了,韩妃痛呼一声,接着将人踹在了地上,“笨手笨脚的想疼死本宫?”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下去。” “是是,奴婢这就滚!”小宫女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殊不知,自此以后这个小宫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韩妃双眼微眯,神色复杂,最后下定了什么决心,把奶嬷嬷叫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着入秋以来,皇帝的病情愈发严重,他已近知天命之年,明年便是五十大寿,能不能熬到那时还是个未知数。 渐渐地皇帝无心朝政,一心待在紫宸殿里养病,将国事交给了太子。 如今所有人都知晓太子才是未来能继承大统之人,对于主持朝政之事自然没有意见。 紫宸殿里,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平日里除了太医,便只有太子自己后宫嫔妃会前来侍疾,其中来得最勤的就属韩妃了。 宫里人都说圣上和韩妃是天造地设恩爱异常的一对,不然怎么解释每日韩妃娘娘都雷打不动地去伺候圣上吃药用膳呢? 虽然韩家这座大厦摇摇欲坠,但韩妃娘娘依旧是后宫第一人。 “圣上,该喝药了。” 韩妃端着一碗紫玉碗盛着的褐色汤药,来到皇帝床前。 皇帝睁开了眼,起身靠在床头,对她道:“爱妃,辛苦你了。” 韩妃娇笑,“圣上客气了,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垂眸去搅动碗里的药,一道厉光一闪而过。 待皇帝喝完药后,药效发作,人又开始昏昏欲睡,让他们出去了。 而另一边,京郊清水村。 这里虽然地属京城范围,但由于是最外环,因此距离京城城内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夜晚常嬷嬷睡在刚打扫完床板上,一道细微的声响惊醒了她。 她倏地睁开了眼,喊道:“谁?!” “是谁?给我出来!” 常嬷嬷的声音中气十足,透着一股震慑。 下一秒门被踢开了,进来两个蒙面人,手里举着大刀,刀尖泛着冷光,二话不说朝着她砍去—— “啊!” “将军,出事了!”张承从外面进来,手扶着刀鞘,神色肃然接着道: “圣上昏迷了!” 萧佑心下一沉,脸色顿时凌厉,“仔细说。” 张承喘着气道:“刚宫中传来消息,圣上吃过药后便睡了,晚间太医去诊脉时发现圣上沉睡不醒,怎么唤也唤不醒!” 萧佑拧眉,不悦道:“这么长时间那些宫人都没有发现?!” “宫里人说圣上每日都是如此,喝完药便会睡到傍晚,而且韩妃娘娘特意交代不得无故去打扰圣上休养。”张承将打听到的事说了出来。 韩妃? 萧佑慢慢平复下来,沉默片刻道:“如今何人在圣上身边??” “是太子和韩妃娘娘。” 萧佑嗓音低沉问道:“三皇子呢?” “三皇子一直待在府里,并未出来。” “去盯着三皇子府。”萧佑不放心道。 “另外,多派人保护府中,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任何事都以夫人为重!”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不过如此看来,韩瑞总算按捺不住等不急要出手了,倒也省了他推波助澜。 “是,属下明白!” 萧佑换了身衣服便出府往宫里去了。 然而还未等他到宫门便遭遇了刺杀。 来人众多,包围着他,招式狠辣且熟悉,直取他性命。 萧佑拽紧缰绳,一阵对峙后朝空中喊了句:“拖住他们。”便朝宫门去了。 随后解决完几个人后,他又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夜幕降临,黑色笼罩着大地,乌云沉沉,似乎要下暴雨。 京城很久没有下雨了,每日晴空万里,云淡风轻的,但在今日突然变了天。 果然,晚膳过后大雨瓢泼,雨打芭蕉,京城百姓早早收拾了一番开始睡了。 柳姝婳却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分卷阅读177 她想起今日萧佑临走时嘱咐她注意安全,等他回来。 接着府外多了好多守卫,包围着萧府,像铁桶般不留一丝缝隙,就连她的院子外面也站了不少侍卫。 她不知道即将发生何事,但总归今夜不会太平。 她让守夜的下人回去屋里睡觉,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最好找个地方躲着。 而她自己也另有打算。 第136章 宫变 黑色铁甲踏在街道上,夹杂着雨声,嘈杂声,阵阵沉闷,直击人心房,让睡梦中的百姓尤其不安。 皇宫,紫宸殿。 太子满脸焦灼,来回踱步,太医们汗流满面,尽全力救治皇帝,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保住他的命,但何时能醒来就要看天意了。 最后太医院正出来,朝他摇了摇头。 闻言,太子脸色难看,韩妃默默垂泪。 “皇兄别来无恙啊!” 一道慵懒沙哑又带着阴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大殿门被打开,三皇子一身金色蟒袍,背手而立站在宫殿门口。 太子惊愕,“三弟?!” “你怎么来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太子,一道是韩妃。 三皇子没有理会韩妃,而是嘴角噙笑望着太子道: “皇兄不想看到臣弟吗?也是,如今皇兄可是朝中栋梁,深受百官赞扬,自然见不得臣弟了。” 太子恢复神色,冷冷地盯着他,“父皇并未召你入宫,你如今出现在这里就不怕父皇怪罪?” “哈哈哈……”三皇子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 笑完后脸色冷了下来,眼中俱是疯狂和不甘。 “父皇?父皇他老人家何时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本殿怕什么?反倒是皇兄你,能不能活过今日就不得而知了!” 话音刚落,厮杀声,惨叫声接连响起,宫里的御林军全部出动守着宫门,抵挡杀进来的韩家军。 甬道里都是士兵,黑红相间,激烈打斗,被刺穿的胸膛喷溅出鲜红的血液。 温热的血液顺着冰冷的兵器流落在地,染红了青石板道,和朱砂色宫墙相辉映。 韩家军常年在外,唯有两千余人留在京城,分布在各个防守处,如今却是全巢出动,包围皇宫。 “你这是谋逆!”太子看着底下的厮杀,脸色难看道。 他没有想到赵和昶与韩家竟如此明目张胆,就连父皇的昏迷也和他们脱不了高干系! “哈!”三皇子向前一步,侍卫连忙挡住他,保卫太子安全。 “本殿谋逆?那又如何?自古以来皇位相争,手足相残,能者为之。” “皇兄不如现在求本殿,或许本殿还会饶了你一条命!” 太子冷嗤,吐出两个字。 “做梦。” 话音刚落,韩瑞身着黑色铁甲,拖着带血的刀从人群中穿过。 “太子殿下好魄力!不愧是中宫嫡子啊!” 韩家军的人数太多,又知晓京城以及宫内各个地方的防守,因此不消片刻便控制了局面,如今这宫里宫外都是韩家的人。 “三殿下,老臣来晚了。”他朝三皇子作揖道。 三皇子连忙扶起他,“不晚,不晚,舅舅来的正好。” 太子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望向宫门那边。 “太子殿下是在等萧佑吗?”韩瑞漫不经心道。 “可惜萧佑那小子今天是来不了了!” “你做了什么?” “哼!” “老夫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派人耽搁了他一番,如今恐怕他自顾不暇啊!” 他不仅派人切断了来京的各条路,派人去杀萧佑,更是派了人围剿萧府,最好将柳姝婳给他抓来! 一切都发生地很突然,又像是早有预谋。 当穿着黑色铁甲,上面刻有「韩」字的队伍来到萧府时,柳姝婳正抱着喵喵呆在密室。 这儿是萧佑的暗卫带她过来的,里面条件不算好,但也没有很差,看样子是先前便布置了一翻。 “夫人便在此处待着,这是将军吩咐的,您千万不要出去。” 柳姝婳点头,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何况她现在怀着身子,已经八个月了随时可能发动,她不能轻易受惊。 在密室里,她也能隐隐听到外面刀剑相碰的声音,呕哑嘲哳极为难听,又让人生出莫大的恐惧。 她不知听了多久,渐渐地,外面声音平息了下来,恢复沉寂。 是胜了……还是败了? “太子殿下,只要您交出玉玺,老夫可保您安然无恙!”韩瑞紧紧地盯着太子,冷声道。 他的人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传国玉玺,想来除了皇帝,也只有赵和煦知道在哪儿了。 “连你的人都找不到,你认为孤会知道?” “既然如此,那留着殿下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分卷阅读178 太子心下一紧,余光看到远处黑夜中的一点光亮,唇角勾起,悠悠道:“韩大人如此自信吗?” 韩瑞眸光微闪,“你什么意思?” “萧佑的人不可能赶过来的,你在期待什么?” 刚说完,他的手下匆匆忙忙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 瞬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废物!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看来大人的计划也并非万无一失啊。” “呵,小插曲而已,并不影响什么。” “哦?是吗?”下一秒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紧接着,大批人马涌了进来,身穿银白色铁甲,拿着锋利的武器,包围了在场的所有人,为首的赫然是消失不见的萧佑! “萧佑!你!”韩瑞失声道。 萧佑没有搭理他,只听他一声令下,双方开始交战。 两方人马不相上下,韩瑞砍完一人后,嘲笑道:“看来今日还是老夫有胜算!” “老匹夫说这话也未免太早了些!” 韩瑞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沈元霜领着一队人从另外一边进来。 同时张承也带着人包围进来。 三队人马,齐聚一堂,谁赢谁输已然有了答案。 不到两刻钟,韩瑞的人被尽数捉拿,缴了兵器,而韩瑞也被萧佑踹倒在地,口吐鲜血,下一秒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 萧佑斜睨了他一眼。 “哈哈哈,成王败寇,老夫认了老夫果然是小看了你!” “只是老夫不明白你为何要与我为敌帮助太子?” “呵。” “十年前你屠村时怎么没有想到今天?”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那还多亏了你的好外甥,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不由得着急道:“萧佑你莫要血口喷人!本殿可没有和你有任何交集!” 萧佑神色嘲讽,“殿下喜欢与人野合,还非要将秘密说出来本官有什么办法?” 他一说三皇子便想起来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憋屈极了。 韩瑞这下明白过来了,气得脸色涨红,指着三皇子怒骂:“赵和昶!你!老夫真是看走了眼,就该早点把你掐死!” “舅舅!”三皇子不可置信。 第137章 醒来 韩瑞神色厌恶,怒吼道:“你别喊我!老夫没你这个外甥!” 萧佑发出嗤笑声,淡淡道:“看来韩大人是承认了,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韩瑞眼神闪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杀要剐随你便,莫要牵扯其他!” “你的死活自有圣上做主。”萧佑一个眼神示意,让人绑了他,盯着他,防止咬舌自尽。 毕竟他与韩瑞之间的恩怨还未了,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死了? 闻言,韩瑞冷笑,眼中泛着嘲讽和得意,“别做梦了,皇帝老儿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不久后也会死在梦中,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哈哈哈!” 本就是将死之人,韩瑞说话也没了顾及,将心中之想说了出来。 “原来父皇昏迷是你下的药!韩瑞你好大的胆子!”太子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咬牙切齿道。 韩瑞狞笑,浑浊的眼睛透着不屑,“哼!老夫胆子有多大太子殿下会不知?若不是萧佑和柳松云帮着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你不过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废物罢了!” 他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赵和煦,无权无势,不受恩宠,若不是占着个嫡子的位置,那还轮得到他在这指手画脚? “你!”太子最讨厌他这副嘴脸。孤今日便替天行道杀了你!”太子目眦欲裂,从侍卫那抽出一把剑,提剑冲向韩瑞。 “殿下!” “住手!” 萧佑眼疾手快拦下了他,众人向上望去,只见那紫宸殿的台阶上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俨然是昏迷中的皇帝! “父皇你醒了?!”太子下意识松开了剑,惊道。 皇帝背手而立,双目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势,不怒自威,只是脸色大不如前,蜡黄的脸上带着些许颓唐。 “你竟然醒了?”韩瑞眼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他的药失效了?怎么可能? “你昏迷是装的?” 皇帝并未理会他,而是目光略过萧佑,略过太子,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被雨水和鲜血交杂的地面。 随后抬手,“传朕旨意,韩瑞以下犯上,谋逆不轨,罔顾朝纲,打入大牢,株连九族,三日后问斩!三皇子大逆不道,念其被受蛊惑,终生圈禁!” “父皇!”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父皇,谋反乃大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眼神突变,不甘提示道。 三皇子圈禁?犯下如此滔天大错竟只是终生圈禁?这样对他来说依旧是威胁,只有死人才能让他 分卷阅读179 放心。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但…… 他怔怔地看了眼这个儿子,动动嘴唇,“可他毕竟是朕的儿子!” 太子站在台阶上,双目直视皇帝,狂笑道:“儿子?哈哈哈,他真的是您的儿子吗?父皇您可不要被蒙蔽了!” “什么意思?”皇帝瞳孔微缩,收紧了手心。 太子眼神示意萧佑,让他来说。 萧佑上前一步,压低嗓音道:“圣上,前不久京城有传言,说三皇子非您亲生,为了消散流言,臣便去查了一番,发现……” “发现什么?”皇帝双眼微眯,不由得上前一步。 “发现三皇子的确非您亲生!” 皇帝闻言身形一晃。 “萧佑!你莫要胡说?本殿怎么可能不是父皇亲生?本殿就是父皇的亲儿子!”三皇子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盯着萧佑,仿佛要吃了他。 萧佑冷睨了他一眼,视线扫过韩瑞和韩妃,继续道:“将人带进来。” 一道灰蓝色身影出现,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叩拜:“奴婢参见圣上。” “抬起头来。” 地上的人闻言抬头,韩瑞像是见到了鬼般失声道:“你竟然没死?!” “你是何人?” “回圣上,奴婢原是嘉和元年进宫的宫女,后在柳府当嬷嬷。” “将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朕倒要看看你韩家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朕!” “是。”常嬷嬷跪着,身子挺得直直的,开始回忆道:“奴婢进宫后被分在长颜宫当洒扫宫女,也就是当初还是韩嫔的宫里,平日里只做一些粗活,近不了主子的身,后来……” 说到此处时,常嬷嬷眼中泛着泪花,哽咽道:“后来韩嫔娘娘早产,生下了一个皇子,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但皇子啼哭声似猫叫,极其微弱。” “韩嫔娘娘伤心不已,整日里亲自照顾小皇子,不让人碰,就连圣上您来了也是遮住脸,说是怕受了邪风,小皇子病了。” “然而突然有一天小皇子的病好了,宫人们都说是娘娘的善心感动了苍天,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长颜宫所有的宫人除了韩嫔的奶嬷嬷,其他皆以照顾不周,以下犯上的罪名赐死。” “但实际真相乃小皇子早就病死了,韩家在宫外替娘娘找了个相似的婴儿替换了小皇子,也就是现在的三皇子殿下!” 她还记得临死前交好的宫女如月,将一方帕子交给她,让她到时趁乱藏起来。 虽然最后她也没有逃过被绞喉的命运,但却没想到她没有死!还剩一口气被丢入了乱葬岗,最后撑着一口气爬了出去,被人救了! 韩妃的脸色灰败,身子瘫软,口中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圣上,这上面写了当年的真相。”常嬷嬷从怀中掏出那方帕子,上面写满了血书,这些年来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保存放在老家墙壁里,每年都要回家一趟的缘由也是因为它。 “上面记载了当年韩嫔娘娘是如何瞒着众人诞下了命不久矣的皇子以及皇子过世后从宫外寻来一婴儿偷龙转凤。” “奴婢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常嬷嬷话后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眼泪从眼角落下。 如月姐姐,时隔二十年,我终于将真相说出来了,终于能为你们报仇了! 皇帝看完后胸膛起伏,大惊大怒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父皇!”太子连忙扶住他。 这一下将皇帝所有的精力给消耗了,他倚靠在太子怀中,指着韩妃怒骂:“贱,贱人!” 第138章 发动 又指着三皇子,“还有你,你这个孽种!” 三皇子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难怪,难怪他经常从母妃眼中看到厌恶的眼神,对他这个儿子都比不上赵和韵那个蠢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原来如此!”三皇子狂笑,眼泪随之流下。 “父皇,儿臣扶您进去吧。”太子劝慰道。 皇帝没有听他的话,而是对着底下的人道:“还有什么,你们都告诉朕!” 他原本是打算明日再来处理这些事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朕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 他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是萧佑开口道:“臣有三事向圣上禀报。” “其一,韩瑞通敌叛国,与西戎来往甚密,甚至去年云雾山铁矿之事其背后之主便是韩瑞;其二,十三年前雍州屠村之事罪魁祸首乃是韩瑞,而并非西戎人!其三,不久前的雍州之战便是韩瑞出卖我大晋消息,导致西燕不顾条约侵扰我雍州百姓!” “圣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他说完之后,沈元霜也上前禀报:“圣上,臣女也有一事状告韩瑞。” “你是?”皇帝对她没有什么印象,便问道。 分卷阅读180 “臣女乃已故沈国公沈义之孙女沈元霜,五年前我爷爷并非突发恶疾身亡,而是他——”沈元霜目光凌厉,带着仇恨指向韩瑞。 “是韩瑞派人下毒给我爷爷,以至我爷爷还未上战场便毒发身亡!臣女恳请圣上惩治韩瑞,以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也告诉天下百姓,已故沈国公沈义大将军是被奸人害死的,而不是大敌当前畏惧而死的!”沈元霜说完后重重地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眼里有泛着光。 皇帝盯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你们!好!好!好的很!” 由于情绪起伏大,他胸腔里的气息无法顺出,导致剧烈咳嗽起来。 皇帝从未想过他从位以来竟然发生了如此多他不知的事,对于韩瑞他也只是忌惮其权势,唯恐有一日朝野动荡,成了他韩家的天下。 因此他扶持柳家与之抗衡,再召回萧佑打破平衡,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此为最牢固之势。 然而韩瑞终究是心养大了,不满足于如今的地位,起兵造反了! 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却像是在打他的脸,告诉他自己这个皇帝做的有多失败,放任韩家一家独大,让其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谋害了多少良臣的性命! “来人!将他们压入大牢,按律法处置!” “至于各位,今夜辛苦了,先散了吧。” 萧佑和沈元霜也没有再逼皇帝,事已至此,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而太子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搀扶着皇帝进了紫宸殿。 雨早已停了,天色黑沉沉的,只留下被大雨和鲜血浸染过的地面,一旁的树枝压的低低的。 萧佑吩咐人将宫里处理干净,不能留有尸体和血迹,他也朝着宫门去,脚步有些急促。 从宫变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柳姝婳,虽然他已经事先确保了她的安全,但不知为何心里依旧带着不安。 然而还没走几步,前方一个侍卫火速赶来,见了他大喊道: “将军不好了,夫人临盆了!” 萧佑闻言,心里咯噔,运力踏着轻功而去。 “啊!” 柳姝婳躺在床上,痛喊着,下腹宛若刀割般疼痛,疼的忍不住想要蜷缩,但被产婆按住了。 “夫人再忍忍,只开了两指,夫人坚持住!” “好痛!好痛!啊——”柳姝婳脸色煞白,额头上,脸上,后背皆被疼出了汗,她从不知原来生孩子是如此的疼痛,她疼地想要咬嘴唇,便又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夫君!萧佑!我好疼……” 萧佑一赶到便听到了她的痛呼声,心下一个不稳,便要向前栽,好在被人扶住了。 “夫人怎么样?” “回将军,产婆都在里面,奴婢也不知道情况!”绿竹也焦急的不行。 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接生婆的声音:“夫人再加把力,已经开了四指了,您在忍忍!” “萧佑,萧佑……呜呜呜……”柳姝婳疼得不行,一声声地喊着萧佑。 萧佑再也受不住,推开门进了产房。 接生婆见了一“将军,产房污秽,您不宜进来……” 萧佑挥开她,“废话少说,若是夫人出了一丝差错,本官唯你们是问!” 说完后萧佑来到床头,见她一脸虚弱,心中如撕裂般疼痛。 他握紧她的双手,颤抖着声音道:“婳儿我来了。” “你坚持住,不要睡过去,好不好?” 柳姝婳的眼睛也被汗水浸湿,迷迷糊糊中她瞧见了萧佑,呢喃道:“夫君你终于来了……” “好痛啊……” “是,我回来了。” “痛就咬住我。”萧佑将另一只胳膊递到她嘴边。 柳姝婳毫不客气地咬住了。 产房外人多了起来,柳父柳母来了,沈元霜也从宫里赶了过来,俱是焦急地等候着里面的消息。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柳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女人生孩子就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稍有不慎就没了。 “不是说距离生产日还有一个多月吗?怎么就突然发动了?”柳母祈祷完问一众下人。 “回太太,今夜府里的侍卫将韩家军赶走后,夫人出来时见到外面的血和尸体受了惊吓,加上下雨路滑便差点摔倒,于是便发动了。”秋然跪下回道。 “奴婢有罪,没有照顾好夫人,请您责罚!” “奴婢也是!”绿竹也跪了下来。 于是其他人也都跪在地上。 “罢了,你们是萧府的人,我不好处置,到时一切听你们主子的安排。” “是,多谢太太。” 一个时辰后。 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响彻黑夜。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不一会儿又一道稍稍微弱的啼哭声紧跟其后。 “是个小小姐!” 听 分卷阅读181 到接生婆的报喜声,柳姝婳筋疲力尽,最后看了眼萧佑昏睡过去。 “婳儿!” 第139章 处理 萧佑着急地想要喊大夫来,接生婆查看了一番连忙向他解释道:“夫人只是筋疲力尽累过去了,将军不用着急。” 萧佑提着的心这才沉下来。 产房外一干人等了许久,听见孩子出生的啼哭,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我女儿怎么样了?”柳母见接生婆从里面出来,立马问道。 “放心吧太太,夫人好着呢,只是睡过去了,奴婢去将两位小主子抱出来给您们瞧瞧哟!” 说着婆子又进了产房,不久后喜笑颜开地抱着两个孩子出来了。 “这就是我的两个小外孙?老天爷哟,真是乖巧可爱!”柳母有抱孩子的经验,将其抱在怀里,另一个给了柳父。 柳父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如今也带着笑意,乐呵呵道:“瞧这模样,像婳婳。” 沈元霜也凑上前好奇地瞧着这两个小团子。 柳母见状问道:“沈姑娘可要抱抱?” 想! 这是沈元霜的第一念头,到随即摇头,略略不好意思道:“还是不了,我手粗,下手没轻没重,怕伤了他们。” “诶,怕什么,我教你。”说着柳母将孩子塞进了她的怀中,帮她调整姿势。 沈元霜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她平日里拿惯了兵器,最轻的也是皮鞭,从未碰过如此脆弱的小家伙。 刚出生的小孩不宜吹风,因此不一会儿婆子又将两位小主子抱了进去。 屋内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萧佑用帕子替柳姝婳擦了擦额头和手,又替她整理了发丝。 她最爱美和干净了,若是等她醒来发现自己这幅样子,定会不开心了。 萧佑想着便忍不住笑了。 恰好婆子进来了,见他如此贴心的模样,笑呵呵道:“将军您看,多好看多俊俏的一对龙凤胎哟……您瞧瞧!” 萧佑放下帕子,怀着期待走过去一瞧。 “呃……”皱巴巴又红彤彤的一对兄妹,眼睛是闭着的。 这叫,俊俏? 萧佑沉默,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瞧见他怀疑的神色,接生婆讪讪笑,“刚出生的小孩大多都是如此的,而且小少爷和小小姐是早产儿,所以比其他小孩红了不少。” “不过您放心,两位小主子都健康的很,尤其是小少爷,再过几日便会恢复成白白嫩嫩了。” 不过萧佑也不是嫌弃他们。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幼小的生命,包裹在锦被里,紧闭着双眸,嘴巴微张,小手握成了拳头仿佛只有他的两个巴掌大,心里涌现出无数的爱意,好似身上的责任又重了一份。 他如今的身份又多了一层——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可否抱抱吗?” 婆子一怔,随即笑眼眯眯道:“当然!” 本朝开国以来遵循的礼节都是抱孙不抱子,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注重这一方面,更遑论男子进产房了。 不过将军如此爱重夫人自然不介意了。 婆子笑眼眯眯,将孩子托住递给他,还纠正他的姿势。 萧佑小心翼翼地一手抱一个,生怕弄疼了他们,看着两张极其相似的小脸,他声音沙哑道:“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 “蓝色襁褓的是哥哥,红色的是妹妹。” “您瞧,哥哥强壮点,妹妹瘦小些,眼角还有颗痣呢!” 萧佑一瞧还真是,妹妹眼角处有一点淡红色的痣。 他静静地凝望着两个小家伙,有些爱不释手了。 突然睡着的哥哥开始大哭,手舞足蹈,连带着被吵醒的妹妹也哭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哭的好大声,萧佑僵硬着身体,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 “哎哟,应该是饿了,将军,奴婢带两位小主子下去喂母乳。” “嗯,小心些。” “奴婢知晓。” 隔天一早,所有人都知道了萧夫人昨夜为萧将军生了一对龙凤胎! 双胎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难得,更别说罕见的龙凤胎,一儿一女刚好凑成一个「好」字。 不过更震惊朝野以及百姓的是,权倾一时的韩国公竟起兵造反了! 趁着圣上病重昏迷,将韩家军召集起来打算逼宫,没想到萧将军救驾及时,将乱臣贼子击败了。 更令他们震惊的是,沈大将军竟然是被韩瑞害死的!十几年前的屠村一事竟然也是韩瑞做的! 一时间,韩瑞被百姓唾骂,被无数文官和学子口诛笔伐,而韩家人更是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真是忒恶毒了!这韩瑞简直是个乱臣贼子!” “幸有好萧将军在,替天行道收了他这个妖魔!” “屠村哟,几百条无辜的人命啊!还是我们大晋百姓 分卷阅读182 ,他怎么下得去手?” “死了好啊,韩家在京城耀武扬威这么久终于遭到报应了!” “呃……”至于三皇子的身份,没人敢传出去,毕竟是皇家丑闻,有损圣上威严。 大牢里…… “我不信我爹竟然会干这种事!快放我出去!” 阴暗潮湿的死牢里,韩家所有人皆被关进了里面,一身囚衣的韩心蕊不甘大喊道。 但无人理她。 韩家必死无疑是结局。 “娘!我们该怎么办?爹爹真的造反了吗?我们真的全完了吗?娘你说说话呀!”韩心蕊心急如焚道。 她昨日还是好的,在府里赏花喝茶,挑着底下送过来的新衣裳,没想到一觉醒来便被官兵押入了大牢。 韩夫人没有理会她,而是跪坐在地上闭着眼,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叨着:“报应啊,报应啊……”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韩瑞的不轨之心,她劝过,但遭到的是韩瑞一句:“无知妇人!” 并警告她不许将事说出去,还找人监视她。 她和韩瑞早就没了感情,表面上的相敬如宾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彼此的体面。 而韩青阳作为韩家世子,则被关在另外的牢房。 他一脸颓败,对于韩瑞的行为,好像在预料之中,心中滋味道不清说不明,有害怕,有恐惧,有解脱……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爱好写诗作画,附庸风雅,但韩瑞非要他考进士学做官,玩弄权术。 第140章 取名 但他生来厌恶这些,以至于韩瑞一次次对他失望,而他自己也是心如死灰。 按照大晋律法,谋逆者,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但萧佑斗胆进言,除主谋者斩首示众,其余不知情的家眷可保其一命,流放边疆。 皇帝再三思考准许了。 他经此一事已经无心朝政,加上重病未愈,已经下令将所有的事交给了太子,只差一道圣旨传位给太子了。 柳姝婳睡了两天后醒来,摸着自己的已经平坦的肚子才想起来孩子她已经生下来了。 听萧佑一一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她不由得问道:“夫君不怕韩家死灰复燃?再卷土重来吗?” 萧佑嗤笑,“他的部下已经被捉,死罪难逃,而其余妇孺儿童不足为惧,何况他们即便被流放,一举一动也皆被盯着。所有不对劲之处,可先斩后奏。” 柳姝婳静静看着他。 “瞧什么?我脸上有污渍?” 柳姝婳蓦地笑了,“只是没想到夫君会选择放了他们,是有什么原因吗?” “是也不是,终归是一些稚子,不足为惧,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儿积福。”萧佑嘴角噙笑道。 那日他带人去捉拿韩家人时,被抓去的不单单是大人,还有几个四五岁的稚儿,更有尚在襁褓的幼儿,虽也是韩瑞的血脉,但他却想起了柳姝婳生下的两个孩子,蓦地心软了。 柳姝婳一怔,倒是没想到竟是如此,脱口而出,“夫君真好!” 萧佑心软得一塌糊涂,好似他做什么柳姝婳都会理解支持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正好乳母喂完小主子们,将他们抱来给柳姝婳瞧。 两天过去,小家伙早已变得白白净净,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小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靠近柳姝婳,或许是与生俱来的血脉的力量,咿咿呀呀地动着身子要抱。 柳姝婳还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大幅度动作。 萧佑将孩子抱到了她枕头边。 柳姝婳伸手戳了戳他们的小脸蛋,触感好极了,笑着问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妹妹?” 萧佑回答了同样的话,“蓝色襁褓的是哥哥,红的是妹妹,妹妹瘦些,眼角有颗红痣。” “诶,真的是诶!”柳姝婳轻轻抚了抚女儿眼角的痣,惊奇道。 她耳垂后也有一颗,每次情到深处萧佑便喜欢摩挲这个地方。 她逗着两个小家伙,抬头问道:“夫君你给宝宝们取名了吗?” 萧佑点头,他几个月前便开始在挑选孩子的名字。 “不过岳父已经将儿子的名字取好了。” “爹爹取得什么?” “承允,承意为能当大任,意志坚定;允为公允,正直立人。”萧佑解释。 其实两个孩子的名柳父都想取了,但在萧佑的坚持下争取到了女儿的取名权。 柳姝婳点头赞同,“这个名字好。”爹爹希望他能够正直做人,担起男儿重任。 “那女儿的呢?” 萧佑不假思索道:“女儿留着给你取。” “不行,我们一起想好不好?” “好。” 柳姝婳思考片刻道:“我希望女儿能够快快乐乐平安长大,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亦 分卷阅读183 是如此。” “嗯……那你觉得取什么好?”柳姝婳将决定权给了他。 “逐颜。” 萧佑那日翻词典书籍,挑选了许多,但最终只留下了这个,本以为柳姝婳会决定,没想到还是交给了他,所以他毫不犹豫道。 “萧逐颜。”柳姝婳低喃,恍然大悟道:“笑颜逐开!” 萧佑眼里含笑,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柳姝婳突然又道:“既然宝宝的大名都取了是不是还取个小名儿了?”她眨巴着大眼睛,流露出渴望。 “你想取什么?”萧佑眉毛一挑,问道。 柳姝婳的手指软软的,抚在女儿的脸上痒痒的,小家伙被她逗得呀呀笑,眉眼弯弯的。 “女儿叫小月牙儿好不好?” “你瞧她的眼睛像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柳姝婳也被她的笑声感染了,笑了起来,眉眼间俱是温柔。 “好,都依你。”萧佑不由得看痴了。 “那儿子的归你取了。”柳姝婳转头道。 萧佑沉默片刻,想起什么,便道:“就叫壮壮吧。” 柳姝婳:…… “为,为何?”柳姝婳嘴角微抽道。 “在你肚子里时便壮实,如今生下来大夫更是说壮似牛。”萧佑淡淡道,仿佛在阐述一件很有道理的事。 他绝不是故意如此说,也绝不是在因为他折腾了柳姝婳好几个月,更是抢了妹妹的营养。 “那为何不叫牛牛?”柳姝婳面无表情道。 这会轮到萧佑沉默了。 最终两个小家伙还是叫小月牙和壮壮。 一个月后,满月宴。 在半月前,萧府便派人向各世家发了帖子。 帖子周边镶了金丝边,图案精致,看得出萧佑极其重视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如今太子独掌朝政,萧佑更是此次平叛的大功臣,加上柳家,水涨船高,没有人敢不给萧佑面子,毕竟这位可还手握三十万的雍州大军。 这天一大早,柳姝婳便起来沐浴。 整整一个月她没有沐浴,期间都是用热帕子擦拭身子,就连满头青丝都不让她洗。 柳母为她请来的专门调养身子的嬷嬷说是不能受寒,否则老了会头疼。 因着一身脏乱,柳姝婳自己难以忍受,也不想让萧佑瞧见她这幅样子,于是将他赶到了书房,白日里也隔着帷帐不让他近身。 她才不想让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被萧佑瞧见呢! 在屋里呆了一个月,如今坐在浴桶里,泡着温热的水,柳姝婳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氤氲的水汽笼罩着她,一头青丝垂在桶外,柔荑细腻光滑,浮在水上的花瓣艳丽无比,衬得她身上的肌肤更是细润如脂,盈盈似玉。 萧佑喉结微动,眸光瞬间暗了几分。 “秋然,把我的衣服拿来。”柳姝婳感觉水有些凉了,人也泡得有些倦怠,于是启唇道。 声音娇柔带媚,悦耳勾人。 第141章 满月 柳姝婳从水中起身,肩上立马多了一件浅朱色长纱裙,她正要跨出浴桶,下一秒柳腰便被一双强劲的大手擒住,整个人被抱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柳姝婳小脸一白,立马抱紧了身后人的脖子。 萧佑闷笑…… 他还笑? “讨厌!”柳姝婳白了他一眼,埋进了他的胸膛。 她的眼神在萧佑看来却像是娇嗔,眉目如画,如秋水般盈盈,魅惑流转。 明明五官没变,但眉宇间却多了丝风情,肌肤细腻,掌中的腰比之前更要细上几分,身姿玲珑曼妙,浑身上下透着妩媚动人的气质。 鼻间弥漫着她身上的清香,萧佑不由得呼吸重了几分,感叹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柳姝婳只觉得腰间的大掌无比火热,烫地她肌肤酥麻。 此时外面的秋然还在疑惑她家夫人怎么沐浴了如此久,正要推门进去,然后屋内隐隐约约听见了女子的娇声:“唔……不,不可以……” 蓦地脸色爆红,出声也不是,不出声也不是,宴会还有一个多时辰,现下应该为夫人梳妆打扮了。 “秋然姐姐怎么不进去?”身后端着托盘的婢女疑惑道。 “咳。”秋然清了清嗓子,将她拉到一旁道:“把东西给我吧,等主子忙完了我会拿进去。” 婢女不解,夫人不是在沐浴吗?不过她还是将托盘递给了秋然。 好在萧佑也知道分寸,并没有闹她很久,事后松开了她,捏捏她腰间的软肉,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先放过你。” 饶是老夫老妻了,柳姝婳还是不免红了脸,酡颜欲滴。 此次满月宴办得很是隆重,在萧府的宴厅,宾客皆至,不少达官贵人携带女眷参加,都想要趁此机会拉近与萧家的关系。 而女眷们则是好奇想见见柳姝婳生的龙凤胎,或许她们还 分卷阅读184 能沾点好福气。 时刻一到,萧佑携柳姝婳远远到来,两人今日俱是一身绛紫色,衬得两人气质出众,般配至极。 柳姝婳是自怀孕以来首次出现在众夫人面前,因为那段时间精力有限,她推拒了不少聚会。 虽然表面上京城各位夫人都表示理解,但私底下大家都以为她怀相不好,身材走样,变成了黄脸婆因此不敢出门。 但如今这一见纷纷被打脸,两两相望,俱是从眼里瞧见了羡慕嫉妒。 就连一些自诩恢复地很好的夫人,如今和柳姝婳这么一对比,顿时黯然失色同样是女人,同样是生完孩子,怎么她们就胖了不少,脸上更是长了斑,有时脂粉都盖不住,而柳姝婳依旧如少女般? 萧佑站在主位上,丰神俊朗,一双平日里冷冽的凤眸此时含笑,嘴角噙着笑意道:“今日是小儿小女满月宴,多谢众位的到来,在此萧某替夫人和稚子谢过各位。” 萧佑说完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道:“众位自便,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宾客们纷纷起身,脸上堆着笑容道:“萧大人真是好福气啊,这一儿一女真是羡煞我等啊!” “是啊是啊,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说龙凤胎,不知可有幸见一见。” 柳姝婳现站在萧佑身侧,闻言笑道:“大人客气了。” 随后让奶娘去将两个小家伙抱来。 来时孩子们还在喂奶所以晚了一步。 刚吩咐完,外面便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一惊,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亲自来了,看来萧佑颇受这位未来储君的信任,于是连忙回到位置上。 不过太子是一个人来的,并未大动干戈,身旁只跟了个随身小太监,见状连忙扶起萧佑和柳姝婳,朗声道:“大家不必多礼,今日以萧大人和萧夫人为主,孤只不过是前来凑凑热闹罢了。” “谢太子殿下。” “长瑜,恭喜你了,喜得麟儿千金!”太子拍拍萧佑肩膀,环顾四周又道:“怎不将俩小人儿抱出来?孤还想瞧上一瞧呢!” 萧佑解释道:“多谢殿下,奶娘已经抱来了。” 正说着,两位身姿矫健的奶娘一人抱着一个进来了。 “奴婢来迟了,望将军赎罪。” “无妨。” 一个月,两个孩子长大了不少,养的白白胖胖,五官也长开了不少,带着萧佑和柳姝婳的影子。 小月牙在襁褓里睡得真香,睡颜恬静,而壮壮却闹腾不少,小手乱摆,皱着一张脸,嘴里咿咿呀呀的,朝小月牙那边望去。 柳姝婳见了心都化了,眉开眼笑地问道:“承允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小少爷许是想要和小小姐待一起,两人感情可好了。” 柳姝婳不由得逗笑了,两个孩子的确感情好,尤其是壮壮,精力十足,吃睡都要和妹妹在一起,连睡着了都要拉着妹妹的手,但相比小月牙就安静了不少,只顾着找娘亲和爹爹。 这不睡梦中的小月牙好似感受到了父母的气息,微微睁开了双眼,正好对上了柳姝婳的笑眼。 眼里顿时充满了光亮,动着小脑袋,大眼一眨一眨的,突然也咧开嘴笑了。 太子见了也心生喜欢,夸赞道:“这俩孩子灵性十足,竟不怕生!” “不知长瑜可有取名?” 萧佑视线从母子三人身上收回,闻言道:“回殿下,已经取了,儿名为承允,女儿为逐颜。” “承允,逐颜,倒是好名字,寓意好。” 小月牙见娘亲还不抱她,着急地伸出了小肉手。 柳姝婳忍不住抱过了她,伸手逗弄着,“小逐颜想娘亲了?” 小月牙抓住了她的手,咯咯地笑。 小孩子的笑声洋溢在宴厅,也让大家放松不少。 瞧见众人热切的眼神,柳姝婳让人抱着他们下去走了一圈。 小月牙和壮壮倒也不害怕,也不哭,睁着双大眼睛天真地看着这些面孔陌生的大人,甚至无聊地嘴里吐着泡泡。 大家瞧了纷纷赞叹道:“这俩孩子真灵气,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 “模样倒是随了父母,将来肯定是美人胚子和俊俏公子哟!” “说的是啊,我家那小子去年生的,你们说若是和萧家千金的话……” 有人白了她一眼,“嘁,也得看人家萧大人同不同意!” “呃……” 第142章 玉坠 宴会后,柳姝婳的亲友留了下来,个个对小月牙和壮壮爱不释手。 徐怀玉和她娘亲徐夫人一人抱着一个,怜爱不已,稀罕得紧。 没办法,徐夫人的一儿一女如今皆未成婚,就连定亲对象都没个影子。 而徐怀玉纯粹是被两个孩子的可爱模样吸引住了。 “婳婳你这生的俩孩子也太乖巧可爱了吧,看的我都想生孩子了。”徐怀玉羡慕道。 分卷阅读185 “你个丫头说什么呢?”她娘亲徐夫人剜了她一眼,“大姑娘家家的还没成婚呢不知羞!叫你定亲你又不愿!” 在坐的闻言俱是掩嘴偷笑。 柳母也打趣附和道:“是呀怀玉,你要是也想生个漂亮的孩子就听你娘的赶紧找个好郎君!” “哎呀娘亲姑姑你们……哎,怎么又说上这个问题了?”徐怀玉无言。 徐夫人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哟你还怪我们了,你要是少让我操点心我还会说你?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个不让我省心!” 又想起了儿子的亲事,不免叹息。 徐怀远近日相中一个姑娘,原本徐夫人是欣喜若狂的,毕竟儿子的亲事久久没有着落,又是个独立有主见的,不喜她插手亲事,但没想到竟然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了,还让她去提亲。 但她让人打听才知晓,对方是个五品小官家的嫡女,父亲是今年从外地调来的,家室差了些是其次。 唯一不好的是对方虽是嫡女,但生母早逝,后母是个刁钻刻薄的主儿,又有个相差不大的妹妹,父亲又不管事,因此不仅过得不好,名声似乎也不怎么好。 “好了娘亲,咱们不聊这个了行不?”徐怀玉一听又知道她娘想这想那了。 罢了,大不了多来婳婳这,或者把俩小孩偷回家养?想到萧佑,徐怀玉又打了个寒颤。 “呵,你就作吧。”徐夫人冷漠道。 送走他们后,柳姝婳也累了,早早地收拾好坐在床上逗弄孩子。 孩子还小,只会平躺着看着她,连翻身都不会。 壮壮盯了娘亲一会儿就去瞧妹妹,无奈隔得有点远,使劲地侧头都见不着,急得他哼哼叫,两条眉毛拧地像毛毛虫,仿佛在说:“妹妹,妹妹。” 柳姝婳看着他不免好笑,这或许就是龙凤胎的心灵感应吧。 于是将他挪了挪身子,让他够得着小月牙。 萧佑洗漱完,柳姝婳冲他招手。 他应声坐在了母子三人身旁,“怎么了?” “你瞧壮壮是不是很像你?尤其是眼睛。”柳姝婳拉过他仔细地观察着孩子们的五官,惊喜道。 两个孩子结合了他俩的外貌,但壮壮的一双眼睛像极了萧佑,眼型略微狭长,而小月牙的眼睛就是柳姝婳的翻版。 “小月牙的嘴巴像你,薄薄的,鼻子像我,眉毛也像我……” 柳姝婳低头观察者,一项一项说道。 萧佑看着她的发旋,眼神温柔。 他一生所爱,所护,皆在这。 壮壮和小月牙许是累了,开始打呵欠,不停地眨眼睛,眼角沁出了泪水。 萧佑唤来奶娘,让她们照看好。 两人正打算躺下歇息,外间却传来了绿竹的声音。 “将军,夫人,您们睡了吗?奴婢有事要报。” “进来吧。” 进来后绿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她,“夫人,这是今晚收到的礼,不过并未署名,送来的人说是一位姓蓝的公子,可是管家说找遍了礼单也没有找到姓蓝的,怕有遗漏便让奴婢来请示您。” “哦?姓蓝?”柳姝婳蹙眉道。 她仔细地搜寻了记忆,也没有想起是谁。 “打开看看便知了。”萧佑淡淡道。 柳姝婳点头,然而打开后惊讶。 里面是两块长命锁,通身金制,模样精巧细致,一看便知是花费了巨大心思制出来的,金锁中间是一块蓝田玉,通体透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背后还刻着平安喜乐的字样。 柳姝婳将两块长命锁拿了出来,发现底下好像还有层东西,她掀开后怔住了。 萧佑察觉到她的异样,询问道:“怎么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柳姝婳回过神来下意识遮住了,又觉得自己这是心虚,于是支吾道:“是,是块玉坠。” 玉坠? 萧佑挑眉,一块玉坠她紧张什么? 他伸手将东西拿了出来,柳姝婳也没有阻拦,只是低下了头。 她知道送礼的人是谁了。 萧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一块蓝田玉雕刻而成的玉坠小兔子,拇指大小,小巧精细。 不过也和普通的玉坠没什么区别,只是柳姝婳的不自然告诉他不妙。 于是他让绿竹下去了,问道:“婳婳知道送礼的人是谁?” 柳姝婳点点头,绞着手指,老实交代,“我说了你不许多想啊。” 萧佑抿嘴颔首。 柳姝婳瞧了眼他,轻声道:“是,是西燕三王子。” 萧佑挑眉,“拓跋骁?” “是,是他。” “那这玉坠是何意?” “我,我也不知道啊……”柳姝婳苦着一张脸。 她是真不知道拓跋骁那人是何意,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准没好事。 小时候是欺负她,抢她东西,上次是掳走她,现在又莫 分卷阅读186 名送礼。 “婳婳,我倒是忘了问了,你和拓跋骁为何认识?”萧佑揽过她,语气幽幽道。 他这样的语气一出,柳姝婳就知道自己今晚要是解释不清,接下来的几天都下不了床,于是她赶紧道:“我,我小时候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七岁时我跟着娘亲去宫里赴宴,他当时是西燕送来的质子,那日他饿着肚子蹲在墙角,我瞧他可怜,就把手里的梅花糕给了他,没想到他吃了我的梅花糕还把爹爹送我的小兔子玉坠给抢了!” 说到这里柳姝婳拧着眉,义愤填膺道:“后来只要我进宫就能见到他,他还抢我头上的绒花,拿果子砸我头!最可恶的是他——” 蓦地柳姝婳住口了。 “最可恶的是什么?” 柳姝婳缩了缩脖子,状若鹌鹑,嗫喏道:“他,他说让我长大后当他的王妃。” “呵。”萧佑冷笑,吐出两个字,“做梦。” 第143章 逛街 “夫君你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的!我发誓!”柳姝婳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 “这是他抢走你的那块玉坠?”这块玉坠看起来很新,不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额……” 柳姝婳觑了他一眼,弱弱道:“不是,我的那块是白玉,不是蓝田玉。” 萧佑懂了,所以正品还在拓跋骁那。 “姓蓝又是怎么回事?” “我以前见他眼睛是蓝色的煞是好看就叫他蓝蓝了……”柳姝婳越说声音越弱。 萧佑却是听清楚了,他气笑了。 敢情她还喜欢过别的野男人的眼睛! 看来他的小妻子还是太招人惦记了,拓跋骁还是太清闲了。 最终柳姝婳也没能下的了床,拓跋骁送来的东西也在萧佑手中化为了齑粉。 京城已经入秋,前阵子下了场秋雨,气温明显降了不少,今日却难得是个大好的晴天。 索性萧佑今日休沐,便安排了车马带柳姝婳外出逛逛。 恰好柳姝婳前两天还嚷嚷着衣裙不够,怀孕时的现在自然是穿不得了。 晴天一出,外面的街道又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柳姝婳露出了笑容,她许久没有出来过了。 她一时不知道先去哪儿,目光所过之处注意到了一家小店铺,名为幼儿杂货铺,她眼睛一亮,“那好像是一家幼儿玩具铺子,看着是新开的,我们去瞧瞧吧!” 她拉着萧佑过了对面,进到铺子里发现里面虽然不大,但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小孩子玩的东西,鲁班锁,九连环,风筝,布偶,拨浪鼓之类的,应有尽有。 不过此时店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小二在守店。 见有人来,小二支棱起来,脸上堆着笑容道:“老爷夫人需要些什么?需要小的为您介绍一下吗?” “不用,我们自己看看。” “行,您自便。” 柳姝婳饶有兴趣地从货架上拿起一个布偶,是一只老虎模样,布料一般,但胜在柔软,针脚密实。 “夫人,您看的这个可是我家掌柜夫人亲手做的,里面塞的可是棉花呢!”小二忍不住道。 要知道棉花可是稀罕物,家家户户只有冬天的被子是用的棉花,而且一床棉花被至少得用上个十年。 “哦?我还以为是你们从哪儿进的货,话说怎么这店里只有小二你一个人?” “嘿,我家掌柜和夫人去医馆抓药了!” 萧佑皱眉,这是一家人生病了? 看出他的想法,小二连忙解释道:“老爷别多想,我家掌柜夫人好着呢,身子康健,只不过是我家夫人有孕了!去抓安胎药呢!” 他知道若是不解释清楚客人定不会购买这儿的东西,怕沾染病菌,毕竟是孩子用的东西。 “原来如此,那恭喜你家夫人了!女子有孕还是休养为主,不过你家夫人手可真巧!” 同为母亲的柳姝婳自然能感受到那种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不过她倒是觉得这布偶看着有些眼熟。 “多谢夫人关心,小的定会转达给掌柜的!” “既然你家夫人有孕,那我就借个好运,帮我把这里的每一样都包起来吧!” 看这家店东西不错,却没什么生意,想来是新店的缘故。 “诶诶好的夫人!”小二瞬间充满了干劲,迅速将东西打包好了。 只是东西有些多,小二便让他们留下个地址,他让人送过去。 待他们走后,小二打开纸条,念着上面的字:城西定国公府。 蓦地眼睛瞪大,那两位竟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萧大将军和萧夫人! 不管他怎么想,柳姝婳和萧佑买好东西便去了锦绣阁,也就是今日的正题。 柳姝婳决定她定要将中意的衣裙都买下来,好好犒劳自己。 “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近日新进了几批好料子,快带我去瞧瞧! 分卷阅读187 ”一进锦绣阁柳姝婳活力满满道。 掌柜的自然认识她,很是热情道:“好嘞,夫人您稍等!” 说着亲自去拿布匹,不过柳姝婳却注意到了那边的楼梯,好奇道:“楼上是做什么的?我记得以前还没有呢。” 掌柜回道:“楼上摆的都是成衣,夫人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成衣? “可有男子的?”柳姝婳眼睛一骨碌转。 “有的夫人,任何尺码都有,若您不满意还可以让人改!” 柳姝婳听完,询问萧佑,“那我们去看看吧?” “依你。”反正他今日便是来陪她的。 二楼果然如掌柜的所说,都是款式各异的成衣。 然而柳姝婳一眼便瞧中了那中央的一套墨绿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旁边还有一件淡绿色的流云裙,也煞是好看。 柳姝婳将衣服取了下来,递给萧佑道:“夫君,你快去试试它!” 萧佑一愣,不是她要买吗?怎么换成他了? “哎呀你不要愣着了快去吧!” 待他进了内室,柳姝婳也没闲着,给自己挑了七八件,又给萧佑挑了七八件这才作罢。 片刻后,萧佑从里面出来。 柳姝婳听到声音抬头望去,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他着一身墨绿色,腰间系着犀角带,黑发束起用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拔,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萧佑本就生的高大俊朗,平日里穿的最多的不是黑色就是官服,如今猛然换了种颜色,却不显突兀,反而多了丝不一般的气质。 “怎么,看痴了?”萧佑在里面的镜子里看着自己没什么两样,换了种颜色而已,但见到柳姝婳的痴迷眼神,心情更是愉悦。 柳姝婳凑近他道:“夫君你平日里就该多穿几种颜色,不然天天黑色玄色的看的人闷得慌。” 萧佑挑眉,“原来平日里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 “嘿嘿,你想多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最俊朗的在我心中!” 被夸的萧佑心情甚是美妙,让人将她喜欢的都买了。 柳姝婳干脆也换了那件淡绿色的流云裙,除了腰间宽了两指,其余皆可,她也懒得让人改了,大不了回府后让绣娘改一下。 第144章 谭灵 “啊!” 下楼时却险些与人撞上,萧佑眼疾手快地挡住她,另一位是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惊出声。 “没事吧?”萧佑低头问,语气关切。 柳姝婳摇了摇头。 既然没事,萧佑对来人留下句「抱歉」便走了,毕竟是不在他们,是这个人急冲冲地过来了。 “小姐他们也太无理了吧!竟然这么轻飘飘就走了!”见他们就这样走了,粉衣女子的丫鬟不悦道,却见她家小姐正盯着门口发呆。 她挥了挥手,问道:“小姐您看什么呢?” 粉衣女子这才回神,双颊上飞过两朵红晕,清秀的脸上透着害羞。 “不许胡说,明明是我们撞了人家!” “不过去你去查查那个男子是谁?”她还是第一次在京城见到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 看她这幅娇羞的模样,婢女心里咯噔,试探道:“小姐您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男子了吧?” “要你管?多嘴!”粉衣女子瞪了她一眼。 当日回去的粉衣女子也就是谭灵,新晋光禄寺少卿的二女儿,当听到下人打听到的消息后笑意更深了。 原来他就是萧佑萧大将军啊,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瞧她这幅思春的模样,婢女心里越发不妙,试图劝诫道:“小姐,萧大将军可是有家室,还是柳丞相的女儿……” 谭灵皱眉,不高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但是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我只是喜欢萧将军而已,又没有律法规定萧将军只能是她的,何况她又不可能霸占着萧将军一辈子!你等着瞧,我定会俘获萧将军的心!”谭灵自信满满道。 她的婢女在一旁脸色很是牵强。 秋日正是收成的季节,京城却还是一如既往,不过是圣上的身子日渐消瘦,终日只能躺在龙床上,靠着太医的药来救命。 所有人都知道,圣上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但秋狩作为大晋皇族的传统习俗,今年依旧照办,只是皇帝不再主持,而是一切事务交由太子,这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 皇家木兰围场。 太子以及其他男儿们骑在马上,整装待发,为此次狩猎准备着。 “长瑜,可否有信心拔得头筹?”太子转头问身旁的萧佑。 萧佑今日一身赤黑色劲装,黑发竖起,眉眼如星,神情肃然,闻言眼中带笑,谦虚道:“望殿下手下留情。” 若不出意外他自然有信心赢得头筹,不辜负柳姝婳 分卷阅读188 的期望。 恰好柳姝婳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对他粲然一笑,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萧佑还是知道她说的是“加油。” 他朝她点点头,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灼热的目光。 萧佑眼神凌厉地望去,是个陌生的女子。 正好太子一声令下,“出发!” 所有人策马奔向密林,萧佑也顾不上那人了。 “诶,你们说谁会拔得头筹?”剩余席位上坐的都是女眷,男人们一走,她们也只能就在这儿互相闲聊。 “我觉得会是萧大人,你们觉得呢?” “我倒觉得可能是太子殿下,毕竟……”说话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懂,有太子殿下在,其他人应该都不便夺其风头。 “萧夫人,您觉得会是谁摘得头筹?”下席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都不知这人是谁。 “你是?”柳姝婳显然也很好奇她是谁,为何独独要问她? 今日柳姝婳穿了一身和萧佑同色系的劲装,束发缚腰,脸上略施脂粉,衬得整个人清丽绝美,身材玲珑,惊艳了不少男子女眷。 谭灵神色一僵,她没想到柳姝婳如此直白,接着眼中闪过不忿。 “我乃……”话还未说完,她娘扯了一把她,低斥道:“你想做什么?” “娘我……”谭灵想要解释,她娘却瞪了她一眼,“给我安分点!” 说完站起身想对柳姝婳道歉,但别人已经告诉柳姝婳此人是谁了。 “你们是谭大人的夫人和女儿吧。”柳姝婳端起茶抿了一口,神色不明道。 “是,夫人认得我们?”谭夫人一喜。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谭大小姐怎么没来?”柳姝婳淡淡的看着她,问道。 当她知道这两人是谁后心中便有了计较。 她舅母今日没来,特意嘱咐她帮她瞧一瞧光禄寺少卿家的大女儿谭筝,也就是她表哥徐怀远喜欢的女子,不过不巧了,大女儿不在,小女儿却对她很不善的样子。 谭夫人神色一僵,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谭筝? “回夫人,筝儿她今日身子不适,便没有前来。”谭夫人小心翼翼答道。 没办法,谁让她得罪不起柳姝婳呢?虽然她年纪比她大,但家室是完全比不上的,她家老爷也不过是一个才调来京城不久小小的五品光禄寺少卿。 柳姝婳闻言不以为意道:“原来如此。” 至于是不是真的,在场的夫人小姐但凡了解了她家的情况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 谭灵却看不过去,她娘为什么要如此作态?她柳姝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仗着家世好,嫁得好而已,再怎么样她也是光禄寺少卿的女儿,以往在梁州根本没人敢惹她,就是她的嫡姐谭筝都不敢! “萧夫人此话何意?”她直言不讳道,腰挺得直直的,仿佛在伸张正义般。 “扑哧。”坐在柳姝婳旁边的一位年长些的贵妇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替柳姝婳说话,“人家萧夫人能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知晓了而已,谭小姐莫不是想多了?” 话中的嘲讽意味以及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让谭灵脸色青白交加,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梁州了,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家世好,说话分量重。 但一想到萧佑,她又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脱口而出道:“萧夫人可敢与我比试一番,若小女赢了你便同意萧将军娶我进门!” ?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众位小姐夫人们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她们听到了什么? 第145章 不配 “哈!”下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寂静中格外突出,又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她立马捂住了嘴,觑了眼上方的柳姝婳。 其他人也不禁看向她,想知道柳姝婳会怎么处理? 坐在上方的柳姝婳神色平淡,看不出丝毫波动和愤怒,而是静静地看向谭灵,顾盼生辉的双眸如今透着丝丝冰寒,眼神睥睨。 与生俱来的气势压得谭灵喘不过气,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萧佑的影子。 的确,和萧佑生活这么久,柳姝婳多多少少学了些他的神态动作,例如漫不经心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案桌…… 在场没有人敢发出声,更没有人想帮谭灵说话,都是嘲讽地看着她,即便是她的母亲谭夫人,此时也是状若鹌鹑。 谭灵咬着牙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嘲讽,不甘地直视柳姝婳。 见她迟迟不说话,谭灵以为她怕了,心虚了,不敢与她比试,一争高下了,顿时心中又多了几分骄傲。 京城第一贵女,也不过如此! 然而正当她要出声再重复一遍时,上方传来一声冷笑。 “呵。”柳姝婳这一笑,其他小姐夫人均忍俊不禁,开始掩唇娇笑,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 谭灵脸色一黑,大声道:“ 分卷阅读189 莫非萧夫人害怕了?是不敢与我一争高下吗?” 笑声更大了。 等她们笑够了,柳姝婳睨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变得无比冰冷。 “你也配?” “你算什么东西?” “本夫人回你两句是抬举你,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让我与你比试你也配?让你进我萧家门你也配?” “谭家的教养便是如此?未出阁之女竟恬不知耻地上赶着与人作妾?” 此话一出,所有看戏的夫人小姐纷纷嘲讽,“早听闻谭二小姐头脑简单,但没想竟然连廉耻之心都没有……” “就是,就凭你也想作萧的人的妾?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姿色?”说话的女子翻了个白眼。 “萧将军对柳姐姐的心谁不知?就你连提鞋都不配吧?还妄想将军会看上你?” “呃……”她们早就看不惯谭灵了,一个区区五品小官的女儿,乡野出身,真以为自己进了京城就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眼高于顶,还想和柳姝婳比试? 这不是在打她们脸吗? 她们虽然羡慕嫉妒柳姝婳,但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样样超过她们,她们心服口服。 但谭灵是个什么玩意儿?一来就狮子大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而年纪大些的贵妇虽然未开口,但也没有阻止这场笑话,都在心里记着将谭灵剔除在儿媳妇选择中,这谭家的女儿德行有失,绝不能娶回家! 虽然不知道谭家大小姐如何,但总归是一家人,好不到哪里去。 议论声不绝,传入谭灵耳中如利刀般插在她的心头。 脸色青白交加,难堪得紧。 她握紧了拳头去看柳姝婳,却不想她好似没事人般,自己的挑衅,自己的不敬都没有丝毫让她失去理智。 好像在她眼里,自己是个不入流的小丑。 谭灵是个受不了这种气的人,她气急败坏地伸手指向柳姝婳,“你……” “谭小姐若是不想要这只手了我不介意帮你砍了?” “谭小姐若是不想被扔出去最好安静一点。” “你敢?” 话音刚落,便有守着的侍卫将她捂住了嘴丢出了营帐。 “啊!你们!” “女儿!”谭夫人见女儿突然被扔出去惊呼道。 柳姝婳一个眼神过去,仿佛在说,你看我敢不敢? 如今守在木兰围场保护众人安危的都是萧家的人,不仅如此,自从宫变之后,京城的防卫将士近三成是萧佑的人。 所以,处理一个没有礼貌的小官之女,柳姝婳还是有权的。 其他人也傻眼了,不过也没人敢多言,何况她们觉得谭灵活该! 郁郁葱葱的密林里,众人早已分成多支小队去射杀自己的猎物。 萧佑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一手持弓,一手拉箭,目光如炬,对准前方的一抹白色。 那是一只正在吃草却毫无所觉的兔子。 萧佑没有放箭,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不一会儿,白色兔子好似察觉到了危险,向一旁的丛林里跑去。 此时「啪」地一声,萧佑松开了弦,利箭「咻」地追上兔子。 不过两三息之时,小兔子倒地。 跟来的侍卫很是利索地跑去将兔子捡了起来。 “大人这兔子身上并没有伤口!”侍卫提起兔子的耳朵,发现它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迹,疑惑道。 “嗯。” “回去用笼子装好,别让它跑了。”萧佑道。 他本意也不是射兔子,而是让它撞上了箭矢,晕过去了。 话音未落,白兔子蓦地睁开了眼,身子开始挣扎起来。 好在侍卫手劲够大,将它的耳朵拽得死死的,才没让它跑了。 “哟,这小家伙还会装死了?” 临近晌午,男儿们狩猎回来。 清点完猎物数量之后,果然没有丝毫意外,此次拔得头筹的是萧佑! 萧佑未回京之前常年征战,御马射箭不在话下,区区一个秋狩难不倒他。 参加狩猎的男儿已经预料到了,也不失望,而是前来恭喜萧佑。 对于萧佑,他们是打心底里佩服,以前只觉得此人不过是一莽夫,但如今却是敬佩。 有城府有手段更有权势,他们做梦都想如此。 “长瑜。”太子喊住他,翻身下马,迈步走来,朗声道:“恭喜你了。” “说吧,想要什么?孤许你一个心愿,只要孤力所能及之事,孤都可为你实现。” 众人哗然。 这可是太子殿下也是未来储君的承诺啊。 他们竖起耳朵听着萧佑会说什么? 不想萧佑抱拳道:“臣谢过殿下,不过臣并未想好。” 太子一顿,心中划过无数想法最后笑道:“无妨, 分卷阅读190 等你想好了再告诉孤,依旧作数。” 其他人在心中暗暗竖起拇指,不愧是萧佑,此时不说,待太子荣登宝座之时,这个承诺更显得珍贵。 第146章 脸色 身后众人的想法萧佑不以为意,他独自往自己的营帐去了。 身旁原本伺候的人都在外边守着。 见他来了,都向他投去莫名的眼神,让他微微皱眉。 “你们看什么?” 他们立马噤声,嗫喏道:“将军进去就知道了。” 萧佑掀开帘子,敏锐的他立马察觉到气氛不对。 柳姝婳手持一本书,斜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书上的内容,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萧佑心中怪异,特意弄出了些响动。 但柳姝婳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依旧不出声,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萧佑蹙眉,心中不解,反思自己好像没有惹她不高兴吧? 难道是没有听见? 萧佑这回直接坐在了她边上,想伸手去抽走她的书。 然而柳姝婳手腕一转,没让他碰着书,又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不理他。 萧佑这下是知道柳姝婳是真的生气了,以往她闹脾气都会和他说,或者折腾他,从来不会像现在这般话不说,也不让他碰。 这下大发了! 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婳婳?”萧佑试探道。 “呵。” 萧佑一怔,呵是什么意思? “婳婳,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柳姝婳冷冷道。 萧佑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道:“那你为何不理我?” “不想理就不理了呗。” 不想理? 她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想理他了?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对他失去了兴趣?或者是不是有人挑拨离间了? 倏地萧佑心中生出无限危机,脑中划过无数可能,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她面前嚼了舌根,他定…… 柳姝婳撇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难看,心中愤怒委屈更盛了,开口便是阴阳怪气无理取闹。 “不爱了呗,不想理了呗,男人呐,就喜欢喜新厌旧,花心多情,三妻四妾,见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可怜了为他们生儿育女的妻子啊,可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娇妻变成了糟糠妻啊……” 萧佑脸色一黑,这什么跟什么?她是在指桑骂槐? 呸,什么指桑骂槐?他根本不是她口中的男人! 不对,他是男人! 也不对! 「他娘」的,萧佑想爆粗口硬生生忍住了,深呼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 柳姝婳小嘴叭叭地还想说,萧佑捏住了她的腮帮子。 柳姝婳倒吸一口气,杏眸瞪大,噘着嘴巴气鼓鼓。 反了他的天了! “泥晃开喔!泥完咯!” 你放开我!你完了! 萧佑手指微动,手感还挺好。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污蔑我?”萧佑松开手道。 “哼!”柳姝婳将脸一撇,“我说的又不是你,你干嘛这么激动?莫非心虚了?” 萧佑气笑了,戳了戳她的脸。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心虚激动了?胡说八道还有理了?嗯?”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对!别的女人为了你都来挑衅我了!还说要让你娶进门呢!” 萧佑一愣,这叫什么事? “她给你难堪了?欺负你了?” 柳姝婳脸色突变,不悦道:“怎么可能?她被我羞辱了,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怎么羞辱的?”萧佑挑眉。 柳姝婳得意洋洋道:“她要和我比射箭,我说她不配和我比,还让人把她丢出去了。” 萧佑忍不住笑了。 “怎么?你很高兴?”柳姝婳阴恻恻道。 萧佑立马恢复神色,严肃道:“瞎说什么?你做的很好,只是下次这种人可以不必理会直接丢出去。” 柳姝婳斜了他一眼,“你就不问问那人是谁?” “是谁?”萧佑顺着她的话问道。 柳姝婳一噎,没好气道:“谭朔的二女儿谭灵。” “谁?”萧佑皱眉,眼中闪过迷茫摇头道:“没听过。” 什么谭朔谭灵,他压根没听过。 柳姝婳整日的不快突然就消散了,她也知道有些迁怒萧佑了,但—— “罢了,懒得跟你说了,我今日心情不好,你快走开,莫要烦我,我要睡觉了!” 柳姝婳将他推开,拉过被褥往头上盖。 “真睡了?”萧佑拍了拍她的被子。 “那我真走了?” 隔了会儿被子里传来均 分卷阅读191 匀的呼吸,柳姝婳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萧佑替她拉下了被褥,掖了掖被子,放轻脚步来到了外面。 脸色冷峻,不复刚才的柔和,对守着的人说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侍卫不敢隐瞒,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最后看了眼萧佑,问道:“将军那谭灵被丢出来后颜面尽失,呆在营帐里不敢出来,可要属下去将她——”提来? 话还未说完,他口中的不敢出来的谭灵远远望见萧佑欣喜万分道:“萧将军——” “呃……”侍卫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也恨不得堵上谭灵的嘴。 谭灵听说萧佑回了营帐,并且好像还和柳姝婳发生了争执,于是迫不及待地想来看她的难堪。 没想到便瞧见了萧佑出来,她笃定他是受不了柳姝婳那女人所以干脆出来。 于是她提着裙子朝萧佑奔来。 然而,「啪」地一声,脚下一个不稳,她控制不住向前扑倒。 萧佑和侍卫一个侧身,谭灵摔成了狗啃屎。 “呃……” “扑哧。”周围有不少侍卫目睹了她的糗事,均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更有三三两两出来散步的贵女,对她指指点点,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谭灵又闹了笑话。 “萧将军……”谭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忍着痛意喊道。 不想萧佑跟没听到似的,目不斜视地迈步走了。 谭灵不甘心,跟了上去,嘴里念道:“萧将军等等小女……” 萧佑额角狂跳,青筋暴起,待走到了离营帐较远些不会吵到柳姝婳睡觉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招来一旁的侍卫,神情冷冽,语气嫌恶道:“把她给我扔到谭朔那去。” “告诉他,若他再不好好管教女儿,本官不介意替他管教。” “另外……”萧佑扫了眼暗中看戏的人,冷冷道:“我萧佑今生只有夫人柳姝婳一人,此生绝不纳妾!” “柳姝婳是我萧佑唯一的妻,谁敢给她脸色,便是给我萧佑脸色!” 说完萧佑抬腿走了。 不管他人心中是何等的震惊。 第147章 送菜 这番话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傍晚时整个木兰围场的人皆知,感叹萧将军对夫人情深不移,两人天作之合。 在她们看来当今世上能有几个真正能做到一夫一妻,除非是穷人家,否则稍微有些闲钱的男子都会另娶一房小妾,以示自己的地位。 而柳夫人是她们第一个羡慕的对象,如今萧佑的一番话相当于誓言也让她们眼红柳姝婳。 但他们除了眼红又能怎么办?谁让人家好命呢? 早知道萧佑会一步步变得权势滔天,她们当初就是争得头破血流也会争着嫁给萧佑。 可惜晚了…… 柳姝婳睡了一个非常安逸的午觉,即便是在环境不太好的围场,但由于萧佑已经嘱咐过不得发出任何声音吵醒夫人,所以她可谓是睡得天昏地暗。 柳姝婳醒来时脑袋还有些迷糊,营帐里有些昏暗,她下意识地喊了句“夫君。” 猛然顿住,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来她好像把萧佑赶出去了。 “来人。”绿竹秋然被她就在府里照顾两个孩子,她只好唤了外面伺候的人进来。 “夫人有何吩咐?” “现在什么时辰了?将军呢?” “回夫人,现在刚过戌时,将军被太子殿下叫走了。”宫女进来后垂着头动作利索地把蜡烛点上,恭敬道。 戌时?难怪天色都暗了下来。 突然一阵咕咕的叫声在安静中格外突兀。 柳姝婳倏地脸羞赧,双颊发红。 “咳。” “有些饿了,送些吃的来吧。” 好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宫女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萧夫人和传言中有些不一样。 “好的夫人,您稍等片刻。” 柳姝婳闲来无事,摆弄着案桌上的几支山茶花,热烈艳丽的颜色,层层花瓣叠加,夹杂着丝丝馥郁芬芳,为简陋空旷的营帐增添了几分色彩。 这是萧佑上午狩猎时摘来的,插在花瓶里,如今依旧灿烂。 四处安静,柳姝婳有些不习惯,正要喊人却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她来到门口,耳朵凑近,好奇她们在说些什么? “听说了吗?下午将军和夫人告白了,明确说了今后只有夫人一个妻子,绝不会纳妾!” “听说了听说了,夫人真是幸福,将军也很有魄力!” 柳姝婳一怔。 萧佑……亲口说的? 她相信萧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绝不会纳妾。但……他亲口说的,并且告诉了所有人,这好像又不一样了。 柳姝婳的心口酥酥麻麻的,心跳的极快,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继续听。 “谁说不是呢,那个 分卷阅读192 什劳子谭二小姐竟然还想恬不知耻倒贴,没想将军压根不认识她,让她摔了个狗啃屎!哈哈哈!” “哈哈哈,我也听说了,真可惜我当时没有亲眼见到了,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还能来狩猎场?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谭二小姐吗?她啊,立马就被遣送回了家,李老夫人都发了话,说她有辱门风,玷污了世家贵女的气节,让她好好在家反省,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估摸着以后的任何宴会都没有她的名头了。” “嘶。竟然是李老夫人亲自发话。”李老夫人柳姝婳是知道的,可以说是京城世家中辈分最高的女眷了,年过花甲,仍然精神奕奕,年轻时可是将门出身,带兵打过仗的巾帼须眉。 她娘说小时候李老夫人还抱过她呢,不过她都不记得了。 柳姝婳觉得偷听上瘾了,这种隔着墙获得消息的隐秘感好像还挺不错的,正当她还想继续听时,“你们在说什么?”从厨房端来膳食的宫女见她们三两成群闲聊八卦,蛾眉倒竖,训斥道。 “夫人还在里面休息你们就胆敢偷懒不想活了是吧。” “对不起红月姐姐,奴婢们知错了!” “是啊红月姐姐是我们不好,求您别告诉夫人,姐妹们再也不敢了!” 红月倒也不是那等一根筋之人,说了她们两句长点教训便罢了。 红月端来的是三菜一汤,有两个荤菜,都是今日狩猎得到的野味。 但柳姝婳一个小鸟胃哪里用得完,便问红月,“将军可有用膳?” “回夫人,将军和太子殿下与众位大臣设了宴,应当用着了。” 吃着了? 柳姝婳皱眉,她原本还想让他陪她一起吃,不然哪里吃的完。 “罢了,那你将这这两道菜送去吧。”柳姝婳指了指面前的一汤一肉,汤她看不出是什么汤,但这道羊肉不是她喜欢的。 想到下午的无理取闹,柳姝婳又道:“将军平日里劳累,作为妻子,我该多关心他的。” 红月一顿,面色古怪不确定道:“这两道吗?” “有何问题?” “没有没有,奴婢这就送去。” “去吧,别放凉了。” 露天营帐里,觥筹交错。 位于上方的几桌最是热闹,你来我往,谈笑风生。 而位于下方末尾的几桌则是冷清不已。 谭朔端坐在自己的案桌前,看着周围同事间的交谈,很不是滋味。 期间不少人的视线打量着他,带着轻蔑后又收回,不以为意。 更是有不少窃窃私语传入他的耳中,让他如坐针毡,脸色难看。 “他就是谭朔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人,以前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他?” “一个小小的五品之官而已,得亏他养了个好女儿,伤风败俗,连萧夫人的墙角都想挖!”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人萧大人根本看不上,他女儿得罪了萧夫人就是得罪了萧大人和柳相,今后谁还敢和他交好?” “所以说家宅不宁事为大,还是要教导好自己生的儿女啊。” “不自量力罢了,这辈子啊,算是到头咯!” 人人都说女子爱嚼舌根,殊不知男子闲聊起来也事多。 尤其是官场这个圈子,各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门儿清,像谭朔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没人会放在心上。 谭朔听的冷汗直流,后背浸湿,坐立难安,他坐不住想去向萧佑赔礼道歉,但又怕他根本接近不了人家,或者不会接受他的道歉。 第148章 壮阳 这样想着,他便错失了机会。 红月提着食盒,穿过人群来到萧佑这边。 “将军,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她恭敬地提着食盒道,心里却直冒冷汗,也不知将军看了会如何作想,希望不要迁怒她吧。 萧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她这是气消了? 他指了指桌上,“放这吧。” “是。”红月将一碟羊肉和一盅汤摆在案桌上。 羊肉? 萧佑挑眉,询问道:“夫人可还有说什么?” “额……夫人还说您平日里劳累要注意身体。”红月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绞尽脑汁道。 她想她说对了吧,夫人送这两道菜来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关心他? 萧佑眉眼带笑,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也没有注意到红月的异样。 “你退下吧。” “是。”红月步子迈得极快,好似后面有人追一样。 她走后,萧佑周围又活络起来,纷纷好奇萧佑桌上的是什么? “萧大人,可是萧夫人让人送来的?”邻桌的大臣问道。 萧佑矜骄地点了点头,但笑不语,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倨傲。 “嗯,夫人送来的。” 分卷阅读193 “大人好福气,有萧夫人如此关心。” “的确是本官福气。”萧佑笑意更深。 “大人和夫人感情真好,让我等羡慕不已。” “的确好。”萧佑深以为然。 “呃……”这话还怎么聊下去? 恰好各桌上了新菜新酒,他们也不好再继续问。 萧佑执起筷子尝了口羊肉,滑而不腻,味道适中,的确美味。 他尝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眼尖地问道:“将军可要奴才为您盛汤?” “无需,本官自己来。” 说完萧佑去拿汤盅的盖子,他也想知道柳姝婳送来的是什么汤。 他一揭开,一股浓郁的药材味扑面而来。 萧佑心中微妙,汤匙搅动,露出一片一片的圆形褐色玩意儿。 “呃……”萧佑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手里的汤匙迟迟不动,嘴唇抿成一条线。 小太监看不到汤里的是什么玩意儿,无知地问道:“将军怎么不喝?” 「啪」地一声,萧佑将盖子盖上了,阻断了四周不断探究的目光。 萧佑冷笑…… 鹿茸和羊肉,皆是壮阳之物。 直到宴会散去,萧佑都是冷着一张脸,浑身透着冰冷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柳姝婳趴在床上,托着腮无聊地打发时间。 几日不见,她甚是想念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壮壮和小月牙见不到她会不会哭?要是哭了怎么办?奶娘可以哄好吗? 早知道她不来了,这儿除了风大也没甚意思,还不如在家逗两个小家伙呢。 想的入神了,连萧佑进来了她都不知,直到一具宽厚温热的胸膛附了上来。 萧佑一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贴上她的红唇,另一只手抚过她的后颈,锁骨,一步步往下…… 今日的萧佑像是有意惩罚柳姝婳般,格外磨人。 门外的守卫望天望地望月亮,只觉得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 在木兰围场呆了半月,一到萧府柳姝婳直奔墨渊居。 还未进门,便听到壮壮哭得撕心裂肺,其中还夹杂着小月牙的呜咽声。 柳姝婳心一紧,生出万分慌乱。 “壮壮,小月牙!” 两个孩子一见到娘亲,顿时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她。 “娘亲回来了!”柳姝婳心中一痛,连忙抱住他们?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照顾的奶娘松了口气后又提起来,夫人会不会觉得她们照顾不周,不尽心? 好在柳姝婳也不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询问了原因,也问了秋然和绿竹。 原来壮壮和小月牙一直都很乖,前一段时间都是住在柳府,柳母照顾着他们,也是今日才开始哭的。 柳姝婳用柔软的帕子替他们擦干了眼泪,轻点他们红彤彤的小鼻子道:“娘亲的两个小哭包!” 蓦地两个小家伙却笑了,笑起来一模一样,露出了两颗小奶牙。 秋然来了,“夫人,幼儿杂货铺的掌柜说想见您,亲自向您道歉。” “幼儿杂货铺?道歉?”杂货铺她倒是还记得,那日回来后壮壮和小月牙盯着小老虎和拨浪鼓目不转睛,咯咯笑个不停,于是她又定了一批。 秋然向她解释道:“是这样的,您先前在幼儿杂货铺定的一批玩具数量较多,后来掌柜的焦急万分找来说那批货在路上出了岔子要推迟两天给您。” “但没想到之后又出了岔子说是那批货被雨淋了不能再给您了,心中很是歉疚,过意不去想向您道歉并退还订金。” “他们夫妇来过几次想亲自向您道歉但您不在奴婢也不敢做主,这次想来是听闻您回来了。” “出了岔子?”柳姝婳有些疑惑道。 那这也太倒霉些吧? “奴婢听说是被同行的几家铺子针对了,因为幼儿杂货铺的玩具多,质量不错,价格也适中。” 柳姝婳了然,一对外地夫妇想要在京城做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想来也是对淳朴的夫妇,何况妻子还是怀着身子。 “行,带我去见见吧。”柳姝婳打定主意见一面安了他们的心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萧家大厅里,一对夫妇惴惴不安的等着。 “相公你说我们总是来是不是不太好,显得我们想要巴结人家似的。”小腹微凸穿着普通衣服的妇人担忧道。 “哎,我也不想,但人家看中了我们的东西,结果是我们失误拖了那么长时间,我若是不当面说清楚,心里过意不去,也怕别人都说我做生意不讲诚信!”面容憨厚的男子叹息道。 “累了吧?我让你在家歇着你非跟过来,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男子小心翼翼扶着她。 这儿的一草一木皆是珍贵,虽然这儿的奴仆让他们坐着,但他们觉得主人家还没来,他们却坐着不好。 “夫人来了!” 分卷阅读194 闻言这对夫妇转身望去,面容惊愕。 “柳,柳姑娘?” 柳姝婳一愣,熟悉感涌上心头,“你们是……林大哥和大嫂?” 第149章 再见 “真的是你们!”柳姝婳眼睛一亮。 “柳……萧夫人。”林大全夫妇踌躇不前,有些忐忑,早就知道萧兄弟和这位姑娘来历不凡,竟没想到是众人敬仰的萧大人和其夫人。 将他们的震惊收在眼里,柳姝婳请他们一同坐下,让人上茶。 开口感慨道:“没想到青州一别,我们还有相见之缘,想来这就是缘分吧!” 柳姝婳目光触及林娘子,恍然大悟道:“我听闻你家小二说大嫂怀孕了,几个月了?” 见她和初见之时没什么两样,虽气度不凡,但依旧是平易近人,林大全夫妇二人放下心来,听了她的话更是感动不已。 “是啊,说来还要感谢夫人的馈赠,我,民妇怀胎已经近三个月了。”林娘子手心抚着小腹,浑身透着温柔的母性光辉。 “恭喜你了,心愿了却。”柳姝婳是真心祝福,也看来徐州的益春堂的大夫的确有两把刷子。 林大全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光顾着聊这些,倒是忘了今儿个的正事了。” 随后他神色愧疚,肃然道:“夫人,您看得上我小店的东西是我们的福分,但由于我们的失误让您久等了,实在愧疚,望您原谅!” “我夫妻二人今日来是退还您的押金的。”说着从袖口里掏出银钱和票据。 柳姝婳没有接,而是淡笑道:“不必如此客气,你们也并非故意,何况此事不急,待新的货到了你们再送来吧!”柳姝婳料想他们或许是太过憨厚遭了嫉妒,在此地又人生地不熟的。 “这……夫人已经帮我们良多,我们……”林大全面露愧疚。 “这都是小事,只是你们怎么会来京城?还做起了生意?” 柳姝婳记得林大全当初是猎户,平日里靠着上山打猎维持生计,而林娘子则是绣活好。 林大全叹了口气,继续道:“此时说来话长,我在徐州时认识了几个镖局的兄弟,跟着他们走南闯北一段时间积攒了一些银钱后便打算在京城定居,恰好当时我娘子已经怀着身子了。” “原来如此,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反正柳姝婳觉得他们离了林家村便好,省的每天弄出那么多幺蛾子。 林娘子从袖口拿出两枚精致小巧的香囊,试探:“听说夫人不久前诞下一双儿女,若您不嫌弃,这对香囊便给您,里面加了些驱虫的药材,对小孩无碍,可以驱除蚊虫叮咬。” “多谢嫂子了。”柳姝婳没有拒绝,而是收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东西。 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又道:“至于货源被拦截之事,不用担心,我让管家陪你们走一趟,只要你们凭良心做生意,今后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林氏夫妇一惊,面面相觑欣喜若狂,对柳姝婳是万分感激。 他们没想到因为一时善念救了人回家,会得到如此大的造化,心底里暗暗发誓,以后定要诚实做生意,绝不能干偷鸡摸狗,偷梁换柱之事! 管家同林氏夫妇一道回去的。 回到那间杂货铺时发现里面来了不少人,俱是不善的目光,小二在一旁打着哆嗦,明显是被吓着了。 领头的男子长着一双吊梢眼,个子矮小,蹲在椅子上轻蔑地看着门口。 林大全一见,大怒道:“王二狗!你来我店里干什么?” “干什么?你问我来干什么?老子当然是来要债了!”王二狗冷哼一声。 “要债?我欠你的一两银子不是早就连本带利还清了吗?” “你还的那些怎么够?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林大全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二狗却对他的愤怒视而不见,“如今你小子做了生意有钱了是该还了吧?” “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这吵吵闹闹的样子,萧管家在后头见了皱眉道:“林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全一脸为难,解释道:“管家让您见笑了,我之前借过他一两银子用于补贴家用,已经按期限还清了,没想到他今日又找上门来!” 管家对于这样的事见惯不怪,自然看得出面前这帮人是在放高利,顿时目光多了几分凌厉。 王二狗一行人被看得顿时发怵,不悦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要多管闲事?” “我与你的事与他人无关!”林大全呛声回去。 王二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哼自然与他人无关,但你这老东西要是再用这样的目光看老子,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剜了?” “王二狗你住嘴!” 管家却是冷笑一声,“天子脚下,竟有如此大言不惭之人,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将我的眼珠子剜下来,还是我先送你去大牢!” “林掌柜,去将衙门的人 分卷阅读195 请来!” “是。”林大全赶紧支使了小二跑去衙门。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 话还未说完,王二狗便被管家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不轻,王二狗吐了一口血,恶狠狠地瞪着他,“兄弟们,上!” 管家一个眼刀子过去,他们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管家是什么人?自然看得出面前是一群怂包,花拳绣腿,而他以前也是士兵出身,收拾几个小喽啰自然不在话下。 一时间都他们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直到府衙的人来了,要带走闹事的人。 “大人,是他!是他先打我们的!”一见到官兵,王二狗几个人立马老实,指着管家先告状。 衙门的领头回头一看,惊呼道:“竟然是萧管家,小的失敬,失敬了!” “不知萧管家可否告诉小的发生了何事?” 管家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夫人看中了这家店的东西让我来看看,没想到遇到几个杂碎讹人钱财,劳烦几位大人处理这事了。” 领头的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大事,“原来如此,小的知晓了,定会如实告知上面。” “嗯。” “来人,将他们几个带走!” “大人,大人,官爷,官爷,饶命啊!” “呃……”将人带走后,周围看热闹的店铺纷纷缩回头。 一个长得鼠头鼠脑的小二一溜烟跑到另一条街上的一间铺子里,对掌柜的说:“不好了,那王二狗被抓了!” “怎么回事?” “掌柜的我们这回踢到铁板了!那林大全上面有人罩着!”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他口中的掌柜焦急道。 “小的听见萧家夫人看中了林大全他店里的东西,并且他们好像还和萧夫人很熟稔,今日还进去了萧府!” “你说……那个萧家?”掌柜脸色煞白。 “是啊掌柜的,这京城放眼望去还有哪个萧家?” “完了,完了……”林大全怎么会攀上萧家?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做的那些事,让人拦了林大全的货,又让人趁着不注意将它们淋了雨这些事岂不是暴露了? 第150章 驾崩 “夫人,小主子们见不着您又哭了!”刚回来,下人来报。 真是粘人的小家伙,柳姝婳心道。 脸上却露出了暖心的笑容,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只有在两个孩子身上体会到。 秋狩过后她便闲下来了,有更多时间陪着两个孩子了。 想到这些,柳姝婳步子走的更快了。 然而走到墨渊居却惊奇地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 莫非,奶娘哄住了? 墨渊居里,萧佑抱着小月牙,一手拍着她的背,来回踱步。 小月牙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但每回哭起来都是弱弱的,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噙着泪看着你,像猫儿叫似的惹人怜爱,不像哥哥壮壮那般撕心裂肺,一看就很欠打。 因此萧佑对小月牙比对壮壮耐心温柔多了。 他总觉得瞧着小月牙就好似看见了柳姝婳小时候的模样,就连柳母也说小月牙仿佛就和她娘小时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如今小月牙被爹爹抱着,舒服地打了一个小哈欠,手心拽着萧佑衣袍上的扣子,和他四目相对眉眼弯弯。 萧佑冷峻的面容也不禁柔和下来,“小月牙真乖。” 而一旁的壮壮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妹妹。 “夫人不进去吗?”身后的绿竹疑惑道。 柳姝婳回过神来莞尔一笑,“不进了,我们去看看喵喵和小兔子。” 论起来,萧佑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每次都是她和他一起照看孩子。 如今有机会让他们父子三人待一起,柳姝婳也觉得甚好,有利于培养父子间的感情。 小兔子是秋狩时萧佑活捉的那只,带回府里养着后好吃好喝地供着,足足胖了一大圈,变成了一只大胖兔子。 现在小兔子三瓣嘴里正嚼着青草,一愣一愣的,对外界的事情充耳不闻。 而喵喵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小兔子的存在,每天都要来兔舍里转上几圈,最喜欢的是对着笼子里的小兔子张牙舞爪,喵呜喵呜地叫道,仿佛在警告它这是它的地盘似的,但小兔子压根不理它。 这让喵喵更气了。 见柳姝婳来了,喵喵竟然头一甩,背对着她。 柳姝婳好笑,“喵喵还生我气了?” “许是夫人有一段时间没有理它便生气了吧。”一旁的婢女打趣道。 “是我不好,只顾着两个小家伙忽略了它了。” “喵喵来这儿——”柳姝婳伸手诱惑着喵喵。 没想到喵喵依旧不为所动,直到柳姝婳说要给它喂小鱼干,才成功吸引它跳进了自己怀里。 分卷阅读196 “等壮壮和小月牙大一些就让喵喵接触吧。”她担心喵喵的爪子锋利伤着孩子了。 “夫人说的是。” “夫人!”有小厮匆匆忙忙跑来,额头冒汗,见了柳姝婳三言两句交代,“宫里来人了,将军说晚膳不在府里吃了。” “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宫里突然来人?”柳姝婳奇怪道。 “这……奴才也不知晓。”小厮犹豫道:“只隐隐约约听见好像,好像圣上不大好了!” 柳姝婳神色一凌,那的确是大事了。 皇帝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紫宸殿里始终弥漫着一股浓重药味,到了入冬天寒地冻的,皇帝的身体更是撑不住了。 这日萧佑进宫,同来的有太子和其他几位大臣,在紫宸殿里守了一夜。 最终,皇帝还是驾崩了。 “圣上驾崩——”贴身大太监高声喝道。 一时间百官跪拜于紫宸殿前,恭送圣上西去。 一朝天子驾崩,乃国丧。 京城家家户户换上了白布,不得举行红白喜事,因此壮壮和小月牙的百日宴也没有办。 柳姝婳作为朝廷命妇,自然是要跟随众命妇一同进宫吊唁。 她看到了跪于最前方的萧佑。 即便是跪拜,他也是身姿挺拔,没有丝毫松懈。 “夫人请随奴婢来。”穿着素色衣服的宫女引她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柳姝婳有些犹豫,这个地方也太偏僻了。 宫女连忙解释道:“是萧将军吩咐的,此处不进风,遮挡了外人视线。” 柳姝婳了然,为萧佑的细心感动,这是让她若是累了便可松懈一番。 毕竟要在此处跪上一天,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柳姝婳依礼跪拜,发现膝盖下的蒲团也软的不可思议,垂眸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一直到傍晚,朝廷命妇才陆陆续续回府,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柳姝婳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家马车上,发现萧佑不在。 “将军呢?” “回夫人,将军还要些时候,他让奴才先送您回去。” “好,待送我回去你便让人再来等将军。”她跪了一天就受不住了,萧佑肯定比她更难受。 半夜,柳姝婳睡得不深,听到细碎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抱歉,吵醒你了。” “没有,没睡多久,在等你回来。”柳姝婳起身揉了揉眼睛,帮他脱去了外衣。 “睡不着?”萧佑躺下将她搂在怀里问道。 “嗯。” “膝盖疼不疼?让我看看。”萧佑突然想起,起身去掀开她的裤腿。 柳姝婳就着他,摇了摇头道:“还好,秋然已经帮我上药了,倒是夫君你跪了这么久膝盖还好吧?” “嗯,无碍。” “不行,还是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柳姝婳才不信他口中的无碍,伸手撩开他的裤腿。 “嘶。” “怎么如此青肿?”只见两条腿的膝盖青黑了一片。 她指尖碰了碰,心疼道:“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那还是要涂点药,不然容易得痛风。”柳姝婳将秋然拿来的药帮他细细涂上,嘴里念叨着: “你说你,都会给我开小差,怎么不让自己少受点苦?” 萧佑嘴角上扬,“身在表率,我怎可投机取巧?” “也是,辛苦你了夫君。”涂完药,柳姝婳抱抱他。 “扑哧。”她突然想起来。 “怎么了?”萧佑不解。 “你瞧我们像不像老夫老妻?” “嗯?”萧佑挑眉,揶揄道:“可不就是老夫老妻?连娃都有了?” 柳姝婳点点头,“好像也是。” 第151章 头疼 七日后,封棺,皇帝将安葬于皇陵。 嘉和皇帝在位二十二年,励精图治,勤政为民,驱除外族,安置百姓,相较于其父太宗,可以说是一位贤明的皇帝,因此其去世后也有不少百姓真情实意感到难过。 不过生老病死乃不可逆转之事,得亏皇帝早已预感到自己寿命将至。 因而给了萧佑更大的权势,并让其入京,为的就是如今这一番稳定的局面。 太子站在紫宸殿皇帝躺着的那张龙床前,迟迟不动。 他想起皇帝驾崩前的最后的两句话,“我儿长大了,不枉为父的一番绸缪。” 另,“天子之榻不容他人酣睡,你皇叔要回了吧……” 太子垂眸抿唇,拳头捏的紧紧的。 他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这样就能试图唤起自己对他的敬意吗? 什么为他的一番绸缪?不过是他自己拼尽全力换来的!不过是他母后的死换来的! 是……柳松云是他 分卷阅读197 的老师,至于什么矛盾,什么分道扬镳根本不存在,不过是在外人面前作秀! 柳家一直都是他的中流砥柱! 萧佑…… 太子神色渐渐复杂。 萧佑的确是皇帝暗地里给他拉拢的人。 但那又如何?他对皇帝的那点子父子之情早就在他一次次偏颇赵和昶,不顾他的处境时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至于皇叔…… 太子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平康王,太宗第九子,乃其最宠爱的苏贵妃所生,深得太宗宠爱,在六岁时扬言要立其为太子,幸亏百官联名上书,这才保住先帝的嫡子之位。 到了弱冠之年更是崭露头角,锋芒尽显,逼得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节节让步。 若不是苏家犯了事,太宗为保这个儿子将其封为平康王,遣去封地扬州,恐怕这皇位也轮不到先帝来坐。 如今皇帝驾崩,按理来说,平康王都要前来祭拜。 因此,礼部一收到消息便匆匆赶去皇宫请示太子。 彼时太子和大臣正在议事厅。 “将军怎么看?”太子第一时间询问萧佑的意见。 萧佑淡淡道:“平康王乃长辈,他既已到京,自然以礼相迎。” 太子皱眉后又释然,“将军说的是,皇叔这些年在封地安养天年,想来很是怀念京中之景了。” 其他大臣闻言面色复杂,谁不知平康王和先帝当年那点子事儿,现在回来只怕是意不在此。 萧佑不动声色将他们的神色收进眼底,摩挲着手中扳指,意味不明。 平康王,他听过此人,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在扬州时处处都没有他的踪迹,却事事都有他的影子。 让人抓不着,摸不透。 自皇帝驾崩以来,萧佑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日天还未亮便要赶去宫中,深夜才回来。 望着他眼中的红血丝和眼底的乌青,柳姝婳甚是心疼。 她的手抚上他的俊逸的脸庞,微微的胡渣扎地她的手心一阵酥痒。 “我听闻平康王回京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许多事需得你处理?” 萧佑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语气中透着一丝疲倦道:“平康王入京那是礼部和太子的事,与我无关。” 柳姝婳替他揉着太阳穴,“那你岂不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每天早出晚归的,连壮壮和小月牙都许久没见了。” “嗯,明日我便不出去了,陪你们可好?” “他们有没有乖乖的?是不是又哭了?” “才没有哭闹呢,乖得很!” 萧佑倒有些失落,他还以为两个孩子几天未见他会哭着要找他呢,想来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了。 不过也是,他这段时间虽然每日回来都会去看看两个孩子,但都已经睡熟了,自然见不到他。 随着柳姝婳的按揉,萧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这两日是不是犯头疼了?” “张承说的?”萧佑偏头问。 “嗯,我问他的。” “那小子连这种小事都说。”一点头疼不影响他,只是接连几日未休息好罢了。 小事?柳姝婳不满地睨了他一眼,“这哪里是小事?现在是头疼,以后指不定就是个大问题了,容不得一丝疏忽。” “你低下头来。” “嗯?” “快点快点!”柳姝婳催促道。 萧佑依她,微微低头,下一秒额头一阵温软,很快消失不见。 “亲亲就不痛了。”柳姝婳有些面红耳赤,笑嘻嘻道。 萧佑用指尖碰了碰上面残留的那丝柔软,笑了。 “这还不够。” 下一瞬他俯身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温存了一阵子后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小孩子都长得很快,不过短短几个月,柳姝婳抱着他们都有些吃力。 壮壮很是好动,手脚灵活,三个多月就会翻身爬来爬去了,小月牙则晚了点,偶尔翻个身,其余时间都在睡。 原本两人担心小月牙睡多了对身体有碍,但太医说这不碍事,这或许是在母胎里发育地没有哥哥健全,待她长大些便不会了。 “你瞧他俩多要好呀。”柳姝婳心软得一塌糊涂。 壮壮翻了个身爬到小月牙身边,两小家伙的脸都挨在一起了,像是两颗小肉球。 然而下一秒壮壮就打了个喷嚏,喷地小月牙雪白的脸上沾了口水星子。 小月牙呆呆的不明所以,慢慢地开始皱眉头,小嘴一瘪,看着爹娘,要哭不哭的。 柳姝婳被逗笑了,抱起小月牙,“哎呀娘亲的小月牙受委屈了,来娘亲抱抱。” 柳姝婳替她擦干净了小脸,抱起小月牙亲了口。 许是壮壮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不停地翻身滚到柳姝婳身边,嘴里咿咿呀呀。 分卷阅读198 萧佑护着他,怕他傻兮兮地滚下床。 然而他突然开始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哪里伤着了?”萧佑一惊,连忙将他抱起,检查他哪里伤着了。 不想壮壮越哭越大声,整个小脸皱巴巴。 柳姝婳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安抚他,“壮壮怎么了,娘亲在呢。” 萧佑拧眉朝外喊道:“来人喊太医!” 壮壮不会无缘无故哭,定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胡老不擅长小儿症状,唯有太医院的太医更擅长。 第152章 杏仁 “太医,我儿怎么样?”柳姝婳急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萧佑在一旁紧紧盯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而易见也是万分焦急。 太医被他的目光威压,心里忐忑不已,如实回答道:“夫人,小少爷这是腹痛,应是食用了杏仁粉,好在分量不多,只需服用两贴药便好。” “杏仁粉?您确定?”柳姝婳惊愕,“我儿每日喂的都是母乳,怎么会有杏仁粉?” 杏仁粉她是知道的,大人尚且吃多了尚且腹泻绞痛,何况是壮壮这么小的孩子? “老臣确定,若是喂母乳的人食用了杏仁粉也会对幼儿造成影响。”太医严肃道,他是太医院有名的儿科圣手,专治婴幼儿各种症状。 柳姝婳明白过来,有人要害壮壮! 萧佑周身冷了下来,脸色深沉,眼里燃烧着怒火,低吼道:“封锁萧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另外去把接触过小主子的所有人提过来!” 柳姝婳也是怒意冲天,咬牙道:“去搜房,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下毒手! 萧佑拍拍她,让她先坐着,他会处理。 柳姝婳不放心壮壮,便进去照看了。 最先问责是几个奶娘,他们是平日里接触孩子最多,并且喂养孩子母乳的人。 萧佑目光冷冽地扫过她们,接着一顿,“还有一个呢?” “回夫人,我们来时小小姐睡得不安稳,周奶娘说她先安抚小小姐,待会便来。” “去把人带来。”萧佑皱眉,示意道。 他看着底下的人,目光如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你们照顾小主子不周,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将自己的行踪,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以及可疑之处全部说出来,否则——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几个奶娘被他气势一震慑,纷纷下跪,“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绝不敢谋害小主子!” “求将军明查,奴婢也不敢!” “奴婢也是!” 侍卫长立马呵斥,“闭嘴!老实交代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 奶娘被他一吼,连忙仔细交代,不敢有一丝遗漏。 另外搜查的人也来报,没有可疑之物。 对完所有的口供,侍卫长冲萧佑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并无隐瞒。 这时周奶娘来了,规矩地进来,看了眼里面的情况,目光一瑟缩,跪在地上,“将军恕罪,奴婢来迟了。” 侍卫长从流如善询问道:“你这几日吃了什么,去了哪里都如实交代!” “是,奴婢昨日吃了……” 周奶娘是长相敦厚老实,身材微胖,说出的话口齿清晰。 “奴婢这几日一直呆在小主子身边,除了吃饭洗漱睡觉从未离开,更未见过其他人。” 周奶娘在府里口碑不错,平日里话不多,一心照顾小主子,下人们见了她也和颜悦色,因此她的话大家深以为然。 除了最边上那个高壮的奶娘,蹙了蹙眉。 “你有何要说?”萧佑突然开口,问向高壮的奶娘。 底下人的一举一动萧佑都收在眼里,自然没有错过她那轻微的表情。 众人看向高壮奶娘,奶娘抬头发现将军正盯着她,心里一慌连忙道:“奴婢,奴婢的确有话要说。” “说。” 高壮奶娘将自己的回忆说了出来,“周,周奶娘说她从未离开过。但,但奴婢前天下午还在后门见过她。” “奴婢那时见她从后门那边回来还想和她打招呼,但她走得太快,奴婢没追上便不了了之了。” 她一说完,周奶娘状若恍然,一拍脑袋道:“是,是了,那日奴婢在房里待得闷便去后院走了走。” 侍卫长皱着眉头,语气不善道:“那你刚才为何不说?还信誓旦旦地说哪儿也没去?” 周奶娘吞了吞唾沫,解释道:“这,奴婢记性不好给忘了,许是那日出去时间短奴婢便给忘了,将军恕罪。” 这个解释倒也过得去,一般人就行了,但侍卫长哪里是能这么糊弄的?他让人去搜周奶娘的房间。 然而很快侍卫回来说没有任何异常。 周奶娘稍稍松了口气,蓦地听到上方道:“你那手上的镯 分卷阅读199 子倒是鲜艳。” 周奶娘瞳孔微缩,下意识拉了拉袖子将手腕的镯子遮住,强自镇定道:“回将军,这是奴婢丈夫买的。” 萧佑却是嗤笑一声,“既然房里没有,那便搜身。” “将军!”周奶娘猛然抬头,不可思议道。 她这极为反常的行径却甚是诡异,侍卫二话不说押住她。 周奶娘却是挣扎不已,口中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搜身?” 她不挣扎还好,一挣扎胸前衣襟里便露出了什么东西。 是一方帕子的一角。 侍卫长迅速拿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包粉末! 侍卫长嗅了嗅,肃然道:“将军这是杏仁粉!” 此话一出,周奶娘瘫软在地。 周围和她交好,赞叹过她的人俱是目瞪口呆。 周奶娘……竟是谋害小主子的凶手?! 顿时眼里充满恨意,恨不得吃了她,要是小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们都会跟着没命! 真相明了,凶手便是周奶娘,她自己每日服用杏仁粉,从而被母乳吸收,喂给孩子。 好歹毒的手段!连自己都不放过,早知道即便是大人,吃多了杏仁都有可能中毒! 见事迹败露,周奶娘痛哭流涕求饶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错了!” 萧佑踹了她一脚,“将她拖下去,供出幕后黑手!” “没有!没有幕后黑手!凶手就是我!没有幕后黑手!”周奶娘挣扎着一听,慌乱改口。 要是那人知道了不会放过她的家人的! 侍卫长冷笑,越说没有便是有。 “至于你们……”萧佑眼中厉色乍现。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除了她,其他人遣出府!”萧佑指了指高壮奶娘,冷声道。 虽然不是她们做的,但同为奶娘却不互相监督,反而让人钻了空子。 从此萧府借此机会又清理了一批不干净的人。 第153章 谭筝 处理完这些人,萧佑去了偏房看小月牙。 怕她受到惊吓,他早早地让人把她抱了下去。 现在小月牙竟然未睡,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望着萧佑,露在被子外的手伸手要碰他。 “咿呀咿呀……” 萧佑心头一软,轻柔的把她抱在怀里,“小月牙,爹爹带你去哥哥和娘亲那。” 声音低沉,无限柔意。 他抱着小月牙来到主房,入目的是柳姝婳靠在床榻边睡了过去,眼圈泛红,显而易见刚才哭过。 萧佑将小月牙放在一旁,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小家伙似有所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萧佑动作轻柔,将柳姝婳抱上了床榻,替她盖好了被子。 壮壮喂过药情况好转,萧佑碰了碰他梦中还是皱皱的小脸,心生愧疚。 对她们母子三人的愧疚和自责。 他从来都是喜欢将事物掌握在自己手里,不允许出一丝差错。 他心里清楚自己和两个孩子的相处时间比柳姝婳少,但爱意却不会少。 请来的几个奶娘也都是经过他过目才来照顾两个孩子的。 如今壮壮被奶娘害,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萧佑如是想着,黑眸愈发浓重,如结了一层冰霜。 “将军,属下有事要报。”是侍卫长的声音。 萧佑轻声出去,关紧门。 “说。” 侍卫长起身道:“奶娘招了。” 周奶娘只是个普通的妇人,稍微恐吓一下便老实交代了,那日下午她出现在后院就是为了拿杏仁粉,只不过她没想到会被其他人看见。 “说是谭家二小姐让她这么做的,并且手上的镯子也是谭二小姐给她的报酬,另外答应事成后替她丈夫还债。” “谭灵?”萧佑目光凌然。 “将军认识?”侍卫长不由得问道。 萧佑嘴角掀起一抹嘲讽,怒火在眼中渐渐燃起,“上次放过她没让她长记性,如今敢伸手害本官孩儿了!” 侍卫长一愣,“那将军我们该怎么做?” 萧佑目光掠过他,望向院外的黑暗处,语气不明道:“去将罪证呈到大理寺去,依法处置。” “将军这是否太便宜她了?”侍卫长忍不住问道,交给大理寺也只是按律法处置,赔偿以及关押几日。 萧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侍卫长立马噤声,他逾矩了,什么时候他可以质疑将军的决定了? “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侍卫长退下。 “萧一。”萧佑蓦然唤了声。 “属下在。” “既然谭灵手太长,那便剁了吧。” “是。”萧一神色毫无波动,在他看在谭灵敢害小主子便是罪该万死。 “ 分卷阅读200 另外继续往下查。” “主子觉得幕后黑手不是谭灵?”萧一稍加思索便知他的意思。 萧佑微眯了双眼,略略沉吟:“一个谭灵还没有那么大本事收买一个奶娘,除非是她起了这样的心思,被别人利用了。” “是,属下定会彻查此事。” 第二日,大理寺的人包围了谭家,把谭灵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押回了大理寺牢狱。 一时间,谭家二小姐对萧家孩子下手的事传遍了京城大小巷子,惊愕之下纷纷对其唾骂,小小年纪竟如此阴毒对三个多月的孩子下手! 紧接着谭家表示谭灵与谭家再无瓜葛,任由大理寺处理。 谭朔以为萧佑定不会放过他女儿,索性放弃了她,以为这样才能保住谭家。 然而没想到谭灵便在流放的路上被盗匪砍断了双手,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下放令。 “没想到竟然是她,之前只以为她心思不正,教训过之后便会老实,没想到死不悔改。”柳姝婳心想,倒是她低估女子的嫉妒心了。 柳母眉头紧蹙,连连冷笑,“这种人从根子上就坏透了,不可能悔改的,只是苦了壮壮这孩子,都瘦了。” 她掂了掂怀中的孩子,担忧道:“太医怎么说?不会留下病根吧?” 柳姝婳摇头,“不会,损伤了些脾胃,只要好好养,便会恢复如常。” 幸亏壮壮喝进的母乳不多,而且反应及时,这才没有造成大问题。 “那就好,我可不想我的小外孙有任何差池。” 柳姝婳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娘我在想那谭大小姐是徐表哥的心上人,如今出了这些事,他们还有可能吗?” “傻孩子,这自然是不可能了,即便她无错,但错在生在了谭家,摊上这么对后母继妹,他们终归是一家人,你舅妈便是为了你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柳母自是知晓她在想什么。 “你也无需愧疚,依娘来看,那谭大小姐也不无辜。” 柳姝婳闻言一滞,“娘你的意思是?” 面对女儿,柳母便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你表哥和她身份悬殊,按理来说是没有认识接触的可能,但偏偏就是她让你表哥喜欢上了,这其中的缘故,怕是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柳母也不看好这门亲事,不仅是谭家的烂摊子,更是谭大小姐本人的名声在老家梁州也不怎么好听。 虽然有后母继妹的缘故,但有些东西并非空穴来风。 仔细一想,柳姝婳也想明白了其中关系。 如果两人的相遇认识是有意为之的,那恐怕谭大小姐此时定是恨透了她妹妹,并且焦虑不已。 谭家东侧的小院子里。 “大小姐,我们如今该怎么办?”丫鬟急得直跺脚。 再过几日他们便要随着老爷下放到岭南了,那个地方连梁州都不如。 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容貌清丽,但狰狞的表情让她多了几分可怕。 她将手中的梳子一扔起身怒道:“还能怎么办?都怪谭灵那蠢货,自己不知廉耻甘愿做妾也就算了,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谋害萧家的孩子,连累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从她来到京城便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些有身份的公子,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接近。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接近徐怀远,让他对她有了好感,甚至要娶她时,谭灵竟如此犯蠢! 他们好不容易从梁州到了京城,这才短短几个月,就得罪了京城如今最有权势的人,谭筝一想到过几天他们就要去鸟不拉屎的岭南,便气的一阵肝疼,险些站不稳。 第154章 决绝 婢女脸色微白,弱弱道:“要不我们去求求徐公子?” “闭嘴!” 谭筝稳住身子,在房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蓦地她顿足,抓住婢女的胳膊道“你明日去跟徐公子说……就说我想见他一面,与他道别!” “对!你就这样说,听明白了吗?” 婢女被她抓的生疼,但她不敢说,更不敢挣脱,因此只能受着,连连点头,“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因为柳母的一番话,柳姝婳存着心事,连晚膳都是草草吃了几口。 她是赞同柳母的话,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但表哥徐怀远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子,若是因为这些缘故无法在一起,那是极为遗憾的。 除非……表哥看走了眼? 不管如何,先去查查谭筝品性到底如何? 打定主意,柳姝婳便把此事交给了萧佑。 无他,萧佑的人极为厉害,定能将两人的事情查个底朝天。 不过不等她开口,萧佑便将他俩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原来,萧一在查谭灵的时候,把谭家上下所有人都查了个遍,便发现谭筝此人富有心机。 虽然谭夫人对她不冷不热,谭灵更是故意散步她的 分卷阅读201 谣言,但她也从来不为自己辩解,在外人面前更是一副胆小怕事,受人欺负的模样。 直到来了京城,每次和谭灵参加宴会都会发生一些小插曲,导致谭灵不受人欢迎,便是秋狩谭灵之所以敢当中挑衅柳姝婳,也是受了谭筝的唆使,而她聪明的并没有出现在秋狩。 同样她和徐怀远的认识也源于设计,特意雇了人在徐怀远办事经过的地方来了场英雄救美,之后便借着道谢的理由渐渐熟悉起来。 听完后的柳姝婳:她叹息道:“她活得可真累,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设计。” “她幼年丧母,在后母继妹的夹缝中生存,谭朔不管后宅之事,她所得来的一切都是一步一步设计而来。”萧佑轻笑,淡淡道。 柳姝婳能理解,但不赞同。 若是一切都是靠着算计得来,那其中能有几分真心可想而知。 “所以对她来说,这样的活法已经习惯了。” “嗯。”萧佑颔首。 “那她便不怕终有一日谎言会被戳破吗?”柳姝婳好奇道。 一个谎言终究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萧佑嗤笑,“当她得到了一切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徐怀远相信。” 柳姝婳闻言狠狠地皱眉,满脸不高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将她说的谎戳破,让表哥对她失去信任,不再上心!” 若是其他人,柳姝婳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对方是她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待她如亲生妹妹,她不能让他蒙在鼓里。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萧佑觉得甚是可爱。 “谭筝让人递话给徐怀远明日见面,说是告别。” 柳姝婳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告别? 综合上述,她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她撇撇嘴,“我猜她表面告别,实则别有目的吧?” “不行,我得去告诉表哥她的真面目,不能让表哥再次陷入了她的圈套!” 说完柳姝婳又觉得不妥,泄气道“也不行,这样显得我多管闲事了……” 萧佑静静地看着她自言自语,精力十足的模样。 让她分分心也好,真正的凶手没有找到,还是先不和她说,免得提心吊胆。 柳姝婳突然灵光一闪,“啊!想到了!” 她摇了摇萧佑的手,“你让人将谭筝做的事偷偷告诉我表哥,别让他知道是我们可好?” 即便已为人母,她的一些小动作依旧没有变,娇俏如少女。 当晚,徐怀远的书桌上出现了一封信,他打开后看完,眉头紧锁,一道冷光一闪而过。 第二日谭筝左等右等都不见徐怀远出现,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出现打算回去时,远处出现了徐怀远的身影。 他是孤身一人来的。 “徐公子!”谭筝调整好表情,眼里脉脉含情,惊呼道。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徐怀远只是现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冷。 谭筝心里咯噔,感到怪异。 徐怀远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又喊了句:“徐公子你来了。” 嗓音温柔娇羞,藏着少女心事般。 以往只要她作这幅姿态,徐怀远定会心软。 但,如今徐怀远默不作声,将一封信递给她。 “这是?”谭筝心感不妙。 在徐怀远的注视下,她打开信,接着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于是稳住心神,眼里透着不可思议问道:“徐公子相信这信中所言?” 徐怀远没有说信与不信,而是道:“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公子这是不信小女了……”谭筝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摇摇欲坠,试图引起徐怀远的怜惜。 “小女从未干过这种事,小女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何况小女从何得知公子的行踪?” “公子可莫要被人骗了,送信之人居心叵测,定是要离间我们……” 谭筝的神情从震惊到失望,再到愤怒,最后想要去抓徐怀远的袖子。 徐怀远下意识侧开了,谭筝动作落空,无比尴尬。 “既然你说完了,那便由我说了。”徐怀远看着她,语气平静如水。 “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很好骗?昨夜我自收到信后便让人去查了,今日之所以来迟也是在犹豫是否有再见的必要,最终我说服自己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想听你亲口说出真相。” 说完他闭上双眼后又睁开,冷冷道:“但你太令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辩解,对信中之事只字不提!” “曾经我是欣赏你的坚韧,怜惜你的身世,甚至让我娘去向你家提亲,后来因为谭灵的事被耽搁,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如今……” 徐怀远自嘲一笑, 分卷阅读202 他之所以迟迟不成婚,便是想与心意相通之人相伴一生,可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既然如此,过往种种就当做不曾发生,今后你谭筝与我再无半点关系!” 第155章 郡主 谭筝浑身发冷,脸色彻底失去血色。 怎么会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这封信到底是谁给徐怀远? 终归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子,看她这副模样徐怀远也不好受,他嘴唇微动,最终道:“路上我打点好了,你好自为之。” 对于下放的官员来说,路途遥远,常有意外发生,他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一路平安,至于之后,再与他无关! 留下话,徐怀远转身离开,还未走几步,便听身后的质问:“徐怀远!你当真如此无情?” 谭筝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大声质问他。 徐怀远脚步微顿,讥嘲一声:“你这么想那便是吧。” 他若与她继续纠缠,有害无益,便是对徐家无情。 他不是耽于私情的人,他还有徐家这份重担所在。 谭筝还想继续追上去,便被拦住了,是徐怀远留在不远处的小厮。 “谭小姐,我家公子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望您止步。”小厮冷冷道,目含讥讽。 “谭小姐所做之事实在跌份,你妹妹害表小姐的孩子,你欺骗利用我家公子,你们谭家一家简直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他是从小和徐怀远一起长大的,对于自家主子被一个女子欺骗感情之事是实在痛心又愤怒,但他不能对她做什么,只能在言语上表达自己的不满。 谭筝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却无可奈何。 回去后徐怀远再未提过谭筝,徐夫人想来也看出了什么,便闭口不提他的亲事。 解决了一桩事,柳姝婳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再过几日是太子登基大典,意味着大晋迎来新的君主,至于这位君主如何,时间会证明。 同时临近年关,京城大街小巷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场小雪过后,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城墙上,屋檐上,树枝上皆是厚厚的积雪。 腊月初八…… 柳姝婳今日带着两个孩子回柳府,路上的积雪还未清理干净,导致马车一时过不去停留在街道旁边,耽搁了些时间。 不巧的是,对面同时迎来了一辆马车。 顿时间,两辆马车迎面而来,谁也不让谁。 “秋然,外面怎么了?”柳姝婳问道。 “夫人,对面来了辆马车,看样子不打算让开。” “知道是哪家的吗?” 秋然掀开帘子仔细观察了一番,摇头道:“回夫人,奴婢看不大出来,看样子不像是京中哪家府上的。” 话音刚落,对面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子声音:“来人可是萧家夫人?” 秋然回道:“正是。” 对面的声音又起:“我家主子乃平康王之女清蕙郡主,萧夫人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家主子先过?” 清蕙郡主?就是从扬州回来的郡主? 此话没毛病,但柳姝婳怎么听着不大舒服呢? 她看了眼外面的街道,若是对方遵守街道规则,再往右行驶一些,两辆马车便能同时过去,而不是如今这样停在街道中央。 何况若是要让对面的马车先过的话,自家马车不免要耽误一番功夫掉头转到另一个岔口。 对面马车里,一位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五官明艳,略带英气,此时双眸紧闭,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耐烦。 一旁的婢女见她皱眉,下意识瑟缩。 秋然正要开口,又听对面道:“我家主子有急事回府,想必萧夫人善解人意能让我们先过去。” 柳姝婳神情一凌。 哟,以善解人意来威胁她? 秋然冷笑,说出的话挑不出错,“清蕙郡主,真是不巧,我家主子也是急着去柳府,何况我家两位小主子也在车上,如今天寒地冻的,想必郡主深明大义,通情达理能将马车退后一些,让我们先过。” 秋然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壮壮和小月牙如今正趴在柳姝婳腿上。 闻言,清蕙郡主赵明珠倏地睁开眼,眯了眯双眼,冷冷道:“本郡主乃皇亲国戚,身份高贵,哪有让你们的道理?” 说白了在她看来,柳姝婳只不过是丞相之女,将军之妻的身份,比不上她尊贵,她可是郡主,父王更是太宗最喜爱的儿子,要不是先帝使了什么手段,皇位就是她父王的,她如今就是公主了! 柳姝婳一阵无言,她们皇家人都喜欢用身份压人吗?顿时对清蕙郡主的印象差了许多。 “郡主的确身份尊贵,但可听过胸怀宽广,懂得礼让?” “萧夫人想说什么?” 柳姝婳垂眸捏了捏壮壮的小肉臀,手感极好,抬头漫不经心道:“礼让在于一个「礼」字,如 分卷阅读203 今天气寒冷,我带着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不便在路上耽误太久,希望郡主能退一步让我们母子三人先过去,这也彰显了郡主的大度风范,皇家礼节。” 找理由谁不会找?那就看谁的理由更充分更合乎情理了。 这下对面不出声了。 柳姝婳又道:“何况本就是郡主的马车不守规则停在街道中间不是吗?” 本来街道就拥挤,下了雪路更是不好走,围观凑热闹的百姓心里本就偏向柳姝婳,谁让萧将军保家卫国,萧夫人人美心善呢? 至于这什么郡主,他们根本没听过。 “萧夫人说的对啊,郡主礼让一下吧。” “对啊,萧夫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呢,待久了小心着凉啊!” “就是啊,或者郡主你的马车往边上靠一靠,这样不就都能过了?” “呃……”听着外面的议论,赵明珠脸色不由得难看,婢女劝道:“郡主,王爷临走前嘱咐我们低调行事,凡事谨慎,所以我们还是先忍忍吧,不要生事了。” 闻言赵明珠的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冷哼了声。 她不说话便是默认,婢女连忙让车夫靠边上去。 然而驾马车的车夫或许是不大熟练还是怎的,一个不稳让马车撞上了石头,一个颠簸,赵明珠的头磕上了车壁。 “大胆!本郡主……” “多谢郡主礼让。”柳姝婳的马车擦肩而过,她真心实意道。 她以为清蕙郡主肯定会不依不饶,但没想到还是有点脑子。 但听在赵明珠耳朵里就像是嘲讽一般,加上额头的疼痛,瞬间让她更来气了。 第156章 封号 到柳府时,已经比预计的晚了半个时辰,壮壮已经开始喊饿。 柳姝婳让奶娘带孩子先去喂奶,不过小月牙黏着她不肯走。 看她不饿精神满满的样子,柳姝婳索性依她。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柳母问道,伸手去抱小月牙,喜笑颜开,“快给我抱抱,我的小乖乖哟,小月牙比你小时候乖多了。” 柳姝婳一边托住小月牙到她手上,一边道:“来的路上遇到了平康王家的马车便耽误了些时候。” “平康王?你碰上他了?”柳母不由得诧异。 “不是。”柳姝婳摇头,“是他女儿,清蕙郡主。” 柳母更诧异了。 “娘你认得清蕙郡主?”柳姝婳好奇道。 柳母颔首,“清蕙郡主啊,她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一面,很是桀骜不驯个性张扬的女孩子,最爱穿一身红衣。” 一身红衣? 柳姝婳没见过她,但脑海里浮现的是沈元霜一袭红衣,英姿勃发的样子。 不知那个清蕙郡主穿红衣是何等模样? “怎么?她刚才为难你们了?” 柳姝婳端起茶杯淡笑,“为难算不上,她想让我们给她让路,但我没答应,于是她退了一步。” “倒是稀奇,我听闻清蕙郡主在荆州最是霸道,无人敢惹。” “荆州?平康王的封地不是在扬州吗?” “荆州扬州相连,俱是平康王的封地,而这位郡主从小是在荆州长大的,如今回来,怕是年纪到了该许亲了。” 柳姝婳点头了然,“如今先帝不在,太子不日登基,也不知平康王在这种时候回来是何等用意?” 柳母摇了摇头。 “咿呀咿呀咿……”小月牙在柳母怀中开始挣扎,小嘴不停叭叭,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哎哟外祖母的小乖乖怎么了?”柳母托住她的腋下,慈爱道。 小月牙呆呆地盯着她看,接着把头转向门外,小手划动。 柳姝婳和柳母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原来门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微风一吹,雪花飞舞。 “原来是下雪了,幸亏你们到了,不然碰上了便要淋雪了。” “是啊,瑞雪兆丰年,明天是个好年啊。” 小月牙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不停地扑腾手脚,嘴里咿咿呀呀道,末了还看向柳姝婳。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活泼的时候。 柳母掂了掂她,寻思道:“小月牙是不是想去看雪啊?” “唔唔……” “看来是想去外面瞧瞧,我们带她去吧。” “走吧,哥哥不在,想来是闷着她了。” 柳姝婳给她套了件小棉袄,大红色的,领子和袖口周边毛茸茸的,穿在小月牙身上甚是可爱,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奶白色的皮肤,活脱脱像颗奶味小团子。 打伞来到院外,小月牙不怕冷似的想伸手去接雪,突然被什么吸引了盯着远处。 “娘,阿姐。” 柳望澄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银色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大步走来。 如今他十六岁了, 分卷阅读204 又长高了不少,足足比柳姝婳高了一个多个头,气质也变了,少了几分青涩稚气,多了些成熟稳重。 “阿弟来了,听娘亲说你在温习功课,便没有去打扰你。” “嗯,听闻你们来了,我便出来了,没想到又下起了雪。”柳望澄说话时,双眸却是望向小月牙。 小月牙也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有些好奇。 柳望澄被她看的心软塌塌的,有些手痒,“娘让我抱抱吧。” “好啊,想来你和俩孩子也有一个多月未见了。”柳母小心地放到他手中,“托住她的背和屁股。” 好,好小好软的小家伙。 这是柳望澄的第一感受,身上还带着幼儿的奶香味,瞬间心被填的满满的。 调整了下姿势,他又道:“壮壮呢?今日没有带过来吗?” “那小子一来便饿了,奶娘带下去了。”柳姝婳抿嘴笑道。 小月牙许是看累了,打了个哈欠,下巴不自觉抵在他的肩膀上,小脸挨着柳望澄的脖子,暖暖的,软软的。 柳望澄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扑哧。”瞧他这幅样子,柳姝婳和柳母都笑了。 “她这是累了呢,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就这样,柳望澄抱了小月牙一上午,吃饭时都不舍得放开。 而小月牙在她舅舅怀里呼呼大睡。 三日后,太子登基,百官恭贺,皇宫张灯结彩,为雪白的京城添了丝喜气。 赵和煦一身金黄色的龙袍,上绣着的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他的步伐沉稳均匀,一步步登上高台,睥睨天下,文武百官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登基,改年号为章武,大赦天下,免赋三年。 同时嘉奖百官,晋升功臣。 其中便是授予柳父帝师之位,而萧佑也是婉拒了。 他如今既是大将军,手握雍州大军也是定远公,权势滔天,而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因此他拒绝了新皇要封他为异姓王的想法。 章武帝赵和煦感到惋惜,便听他道:“圣上可还记得欠臣一个愿望。” 章武帝位于高殿之上,颔首道:“自然,只要朕能做到,定满足爱卿的心愿。” “既如此,臣请求圣上赐臣夫人一个封号。” 章武帝一愣,接着大笑,“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爱卿所求,朕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传朕旨意,萧家夫人柳氏名姝婳,端庄贤淑,蕙质兰心,乃京中女子之表率,今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多谢陛下!” 因此这日萧佑迫不及待地回去,一同来的还有章武帝身边的大太监,以及流水般的赏赐。 就在众人暗自窃喜以为萧佑要被新皇忌惮时,得到的消息是人家夫人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顿时个个面红耳赤,相顾无言。 你说人家萧佑虽然没有得到封赏,但人家夫人却是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以往柳姝婳靠的是家世。 如今却是有了品级,还都比他们其中有些人高,夫妻俩如今是真的可以在京中横着走了。 第157章 长高 即使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对柳姝婳来说,并没有很大影响,无非是她如今有了品阶,敢惹她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人见了她还得行礼,再也不是活在柳家或者萧佑的光环和庇佑之下。 “夫人,这是将军请来的绣娘,今日为您定做除夕宫宴服。”婢女领着两位女子进来,解释道。 “请夫人安。”两位绣娘低垂着头,规矩请安。 今日柳姝婳穿了一身素青色襦裙,外面是锦绸缎袄子,发髻简单,闻言笑道:“免礼,你们叫什么?瞧着有些面生,是哪家绣坊的?” 其中一位稍年长的,三十岁左右的绣娘恭声道:“回夫人,我姓苏,名泉,您可以叫我苏绣娘。” 说完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年轻女子道:“这位是我的徒弟,叫金满,我二人原是苏州巧绣阁的绣娘,是萧将军请我们来为您做宫宴服。” 柳姝婳讶然,“巧绣阁?从小便听说苏州的双面绣闻名天下,其中当以巧绣阁为首,没想二位竟来自巧绣阁。” “夫人谬赞了,能为夫人制衣是我等荣幸。”苏绣娘受宠若惊,下意识抬眼看了眼上方,眼中闪过惊艳后又规规矩矩。 她身后的金满更是不敢乱瞟乱动,贵人家她和师傅也去过不少,但这还是第一次来京城,来如此权贵之府。 “我去换个衣服,你们稍等。”今天穿的衣服不适合量尺寸,柳姝婳思考片刻道。 “是。” 柳姝婳走后,金满忍不住抬头打量四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每一个物件都透着不凡的气息。 “金满,莫要乱看。”她的师傅苏绣娘肃声道。 “是,师傅。”金满嗫喏道。 不一会儿,又听她忍不住问道:“师傅,我们以后便 分卷阅读205 在京城住下了吗?” 苏绣娘一顿,语气平淡道:“师傅也不知,这还是个未知数,若是我们制的衣服得了夫人喜爱,自然能留在京城,若是不能,这京城恐怕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金满眼睛一亮,坚定道:“那我们定要使出所有工夫来为夫人制一件这世上绝无仅有的衣裙!”说完后她又丧气道:我不想回扬州了,回去了她们定会嘲笑我们的。” 她师傅原是巧绣阁最好的绣娘,阁主也有意将巧绣阁交给她家师傅打理,但却被师傅的师姐截胡了,并且还指责师傅抄了她的绣品! 想到这里,金满忿忿不平,她师傅怎么会干那种没品的事?后来有人找到她们指名道姓请她师傅来京城为贵人制衣。 索性巧绣阁也没有她们师徒二人的容身之地,她们便与巧绣阁断绝了关系,来了京城。 苏绣娘带笑道:“那就牢牢掌握师傅教授你的东西。” “是,师傅,我定会成为最好的绣娘!”金满壮士断腕般决然道。 她在巧绣阁不算突出,但师傅却只收了她一个徒弟,并告诫她只要细心努力,定会有一番成就。 “夫人的腰可真细,是我见过最细的腰,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盈盈一握杨柳腰?”替柳姝婳量完腰围后,金满赞叹道。 夫人的腰竟然只有一尺六!这还是隔着衣服量的,何况夫人可是生过小孩,她以往见过最细的腰也有一尺七,金满眼中满是羡慕。 “扑哧。”柳姝婳被她逗笑了。 “夫人笑起来也好看的紧。” “你倒是嘴甜。”柳姝婳捂嘴笑道,突然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听好听的话了,的确听了之后心情畅快。 量完尺寸后,苏绣娘给她过目,柳姝婳大致看了眼,有些诧异道:“怎的衣长比我平日里的多了些?” 苏绣娘一愣,其他人也愣住,柳姝婳脑中灵光一闪道:“快帮我量量身高!” 苏绣娘连忙将绳尺递了过去。 这一量,竟当真多了两公分! “没想到我竟是长高了?!”柳姝婳不可思议道。 “恭喜夫人了!” “难怪我觉着衣裳有些短了,不过这是什么道理?” “夫人年纪还小,骨骼还能生长,不过我听闻有些女子怀孕后也能长个子。” “倒是稀奇了。” 能长高,柳姝婳也很开心,本来她也不矮,但一站在萧佑身边,硬生生只到他肩膀处,现在她长高了是不是就超过了他的肩膀? “何事如此开心?”萧佑从外面进来,衣服上浸着寒意。 “你回来啦?”柳姝婳一个蹦跶到萧佑面前,抱住他的腰。 他的后腰处暖暖的,她忍不住搓了搓。 反正他们现在是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害羞不害羞了。 萧佑眼皮子一跳,皱眉道:“怎么穿这么少?” “在量尺寸呢,穿多了量的不准怎么办?”房里有地龙和银碳,她根本不觉得冷。 萧佑这才注意到两个生面孔,“绣娘苏泉金满?” 他想起这二人是他让人去请来的。 “回将军,正是。”苏绣娘垂眸道。 金满也没了刚才的活泼,低着头战战兢兢。 没办法,萧将军气势凌人,她怕得很。 气氛一时停滞。 “哎呀不要板着个脸嘛!你瞧都吓到人了。”柳姝婳从袖子里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不满道。 萧佑无奈,神情柔和下来。 柳姝婳莞尔一笑,“这才对嘛,天天板着个脸让壮壮学去了,就变成个小老头了。” “苏绣娘,快来帮将军量一身。”柳姝婳向她招手。 萧佑没有意见,都依她。 有柳姝婳在,苏绣娘便少了几分紧张,“是,夫人有个要求?” “要求……与我的登对就好。” 柳姝婳想起又道:“哦对了,夫君你瞧我是不是长高了?” 萧佑挑眉,上下打量一番,眼中透着怀疑。 “你不觉得我长高了吗?” 萧佑诚实摇头。 柳姝婳不甘心,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你瞧,以前我刚好与你肩膀平齐,现在高出了一点点!” 虽然看起来只有一个指节的样子。 萧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宠溺地笑笑,“嗯。” “是高了。” 接着伸出大掌放在她的头顶,在她迷惑的眼神中揉了把。 发质柔软,触感极好。 柳姝婳:…… 第158章 山雀 近来清蕙郡主在京城名声大噪,盖因她仗着身世责骂了不少贵女。 所有想与她交好,但家世比她低的都被她奚落了一番。 如今无人敢上前与她说话,更无人想结交她。 柳姝婳原本以为要在除夕宫宴上 分卷阅读206 才能见到这位郡主,没想缘分是如此的奇妙。 冬日里百花凋谢,唯有梅花迎雪绽放,傲世独立,因此在冬日赏梅也成了许多人的一项趣事。 而城外的梅林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宫梅花开得最好的地方。 皇宫守卫森严,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但城外梅林却是人人都能去。 徐怀玉邀请了柳姝婳以及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小姐,一同前去西郊梅林。 大雪不再下,积雪却还没来得及融化,因而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成片的梅花竞相争放,傲雪红梅,成了天地间的一抹绚丽的色彩。 “此处的梅花世上绝无仅有啊!”徐怀玉感叹道。 柳姝婳目露惊艳,赞同地点点头。 她见过皇宫里的梅花,也是成片成片,但与这的相比,好似少了些什么。 或许是不受拘束的自由吧,皇宫里的梅花被困在宫墙里,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的人看倦了。 “我们去里面吧,听闻里面有一间茶舍,是个赏梅的好地方。”有人建议道。 “走吧,刚好将一些东西放下,省的费力。” 徐怀玉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柳姝婳还在原地发呆,唤了声,“婳婳,婳婳?” “嗯?”柳姝婳回过神来。 “我们走了,要进去啦。” “啊,要不你们先进去?我想在此处看看。”难得出来一趟,柳姝婳还想欣赏一下这边的景色。 茶舍虽吹不到寒风,但少了翻趣味,而且她没有什么要放的东西。 “那好吧,我们先进去了,等下你自己过来?”徐怀玉有些犹豫道。 柳姝婳点头。 前方传来几声鸟鸣声,柳姝婳惊讶,这时候还有鸟? 穿过梅林,寻着声音过去,发现有人。 一个穿着青绿色马褂,有钱人家公子哥打扮的十五六岁少年正提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长尾银喉山雀,正唧唧地叫着。 除了翅膀上的羽毛是黑褐色的,浑身雪白,尾巴细长,像一颗雪团子小肥啾。 旁边的小厮正得意洋洋邀功道:“世子,你瞧这只鸟多么笨,一直待在此处,等着奴才抓它呢!” 原来是他们抓来的! 柳姝婳柳眉微蹙,心生不喜。 但她不想多管闲事,便打算离开。 不巧一阵寒风吹来,柳姝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这一声惊动了前面的两个人,警惕道。 柳姝婳迅速转身要离开,不过没走两步便被叫住了。 “站住!”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窥我们?” 柳姝婳:? 偷窥? “转过身来。” 罢了,多费一番口舌解释便是了。 闻言柳姝婳缓缓转身。 一张雪白的小脸被寒风吹得更白了,双眸秋水盈盈,无喜无悲得望着他们,琼鼻小巧,唇色嫣红,身上披着一件绒边赤朱色金丝斗篷,衬得整个人无比娇小。 而被寒风吹落的梅花此时正落在她的身上。 “啪嗒。”东西掉落的声音。 “是……仙女吗?”赵明归呆呆道。 柳姝婳嘴角微抽,视线往下又蹙眉,启唇道:“鸟儿被你摔坏了。” 嗓音清冷,沁人心扉,如空谷幽兰。 “啊?噢噢。”赵明归连忙提起鸟笼,里面的山雀被刚才的颠簸震地晕乎乎。 “姑娘是来这儿赏梅的?” 赵明归长着一张略显幼态的脸,肤色白净,目光澄澈。 柳姝婳轻点头,“嗯,无意打扰,抱歉。” 赵明归摆手,“不抱歉不抱歉,是我们刚才出言不逊,还望姑娘见谅。” “在下平康王府赵明归,敢问姑娘芳名?” 平康王府世子? 怎么是他? 柳姝婳蹙额,她不想和平康王有交集,于是冷冷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赵明归一阵失落,仙女都这么冷漠的吗? 下一秒他脸上又挂起了笑容,问道:“姑娘是喜欢这只山雀吗?不如我赠予姑娘?” 柳姝婳后退一步,拒绝道:“不必。” 赵明归却是个厚脸皮,将鸟笼塞到她手里后连忙后退,将手伸到背后。 柳姝婳满头黑线。 他家小厮一阵没眼看。 “赵明归!你在这作甚?!”身后一阵娇呵传来。 不一会儿一道疾风,赵明珠来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赵明归不悦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这儿来的都是女眷,你在这做什么?是不是又是调戏女人?” “你胡说什么呢?”赵明归说话时眼睛不自觉看向柳姝婳。 赵明珠似有所感,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心里一咯噔,接着双眼微眯, 分卷阅读207 带着审视。 她是谁? 她穿红衣不如元霜。 这是柳姝婳的第一念头。 赵明珠虽然五官长得明艳凌厉,但颧骨处微凸,眉眼紧凑,多了几分刻薄。 “你是哪家的?本郡主怎么没见过你?” 柳姝婳还未开口,跟来的徐怀玉抢先道:“她乃柳家嫡女,柳姝婳,也是萧家夫人!” 赵明珠目光一凌,“原来上次就是你?!” 柳姝婳静静地看着她道:“正是,多谢郡主礼让了。” “婳婳你没事吧?”徐怀玉拉过她问道。 柳姝婳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 赵明珠很讨厌被人忽视的,她不悦道:“你!你见了本郡主竟然不行礼?是没有将本郡主放在眼里吗?” “郡主多虑了。” “笑话,我家婳婳乃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说来,还是得郡主你向婳婳行礼,毕竟……郡主可是二品。”徐怀玉受过赵明珠的奚落,此时有机会自然要反击。 赵明珠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她瞪了眼她,“徐怀玉!这儿哪轮得到你说话?” 柳姝婳脸色微变,她可以不理会赵明珠,但她不允许身边的人被诋毁。 于是她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盯着赵明珠,一字一句道:“表姐说的对,按照礼制,郡主该向本夫人请安!” 第159章 行礼 柳姝婳脸上没有丝毫愤怒,正是如此更显得清冷,显得不怒自威。 赵明珠心中怒火腾起,脸一拉,“如果本郡主说不呢?” 她是天潢贵胄,她见皇后都是行半蹲礼,让她向不喜欢的人请安,是把她的尊严往地上踩,践踏! 柳姝婳神情彻底冷了下来,“若郡主不的话,本夫人自然不能拿你怎么办。” 赵明珠心里闪过轻蔑,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下一秒柳姝婳神态如常,漫不经心道:“唯有请示圣上,让他来评评理,毕竟这封号是圣上赐的,若是圣上觉得郡主可不行礼,那便是本夫人的过错了。” 被她的话堵的一噎,赵明珠脸黑了下来。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最是克己复礼,推崇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要是闹到圣上面前,她也讨不到好。 何况她与圣上虽是堂兄妹,但无半点情分在,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她小时候还嘲笑过他。 僵持间,赵明归瞧了眼双方气氛,突然开口道:“夫人说的对,长姐你本就应该向请安。” 赵明珠偏头瞪着他,怒道:“你到底是谁的弟弟?怎么净向着外人说话?” 好似被她的训斥吓到了,赵明归脖子一缩,垂头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对事不对人,这件事本来就是长姐你做得不对……” “你!吃里扒外!”赵明珠咬牙切齿。 周围人越来越多,俱是一副看戏的姿态,根本没有人为她说话。 赵明珠不想被当做猴子观看,忍下心中的怒火,不情不愿屈了个膝,“向夫人请安。” “这下可以了吧!哼!”说完冷着张脸甩袖气势汹汹走了。 蓦地回头,朝赵明归恶狠狠道:“怎么还不走?留在这给人看笑话吗?!” 赵明归神色一滞,转而重新挂上笑容,向柳姝婳作揖,“我家长姐多有得罪,望夫人莫要怪罪。” 说完去追赵明珠,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眸色冷了下来。 “唧唧。” 等他们走了,柳姝婳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鸟笼。 她低头看着里面的山雀,绒毛膨胀,像颗球,两粒绿豆大小的眼珠子,依旧呆呆地看着她。 “婳婳,这是什么?”徐怀玉凑上前好奇地盯着它。 “一只山雀,银喉长尾山雀。” 徐怀玉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尾巴,山雀被它吓得一个扑棱。 徐怀玉被逗笑了,“它长得可真讨喜,不过你怎么会有它?还有这个笼子是谁的?” 柳姝婳简单解释了一下缘由。 “那现在怎么办?你带回去养吗?” 柳姝婳立马摇头,她可不想被人误会,要是她带回去了明日一准就有流言说平康王世子与萧家夫人相谈甚欢,互送赠礼。 这还是好听些的,难听些的不知道被他们编排成什么样子,何况家里还有个大醋坛子。 “我们把它放了吧。”说完柳姝婳将鸟笼打开。 山雀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缩着身子在角落,待她打开了束缚它的笼子,它试探性地迈出了一条腿,扑棱两下翅膀飞了出来,停留在梅花枝头上。 柳姝婳挥挥手,“快走吧小家伙,莫要再被人抓了。” 山雀回头唧唧两声便飞走了。 “也不知它如此胖怎么能飞起来?”柳姝婳喃喃道。 “走吧,她们还在等我们。”徐怀玉起身,拍拍衣摆道。 柳 分卷阅读208 姝婳颔首,“好。” 在回去的路上,徐怀玉心情愉悦,兴致很高,对柳姝婳就是一阵夸赞。 “婳婳可真了不起!” “我还是第一次见赵明珠吃瘪,婳婳你是不知道,她之前见了水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着实让人怄气。” 柳姝婳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她回京主要是想寻一门婚事,不知现在如何了?” 徐怀玉翻了个白眼,“呵,就她这个样子谁家敢娶?她在茶会中可是扬言京中男儿无人能与她匹之。” 赵明珠心高气傲,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暗想皇家出来的女子都是这幅德行吗? 前有九公主,后有赵明珠? 要说赵明珠看不上她们,觉得她们花花肠子,勾心斗角,她们还看不上赵明珠呢! “不过看着平康王世子倒是不错,竟没有向着他姐姐赵明珠说话。”徐怀玉回想起刚才那个少年,不由得道。 柳姝婳点点头,“或许是清蕙郡主做的太过,她弟弟也看不下去了。” 徐怀玉眼珠子一转,咧嘴道:“嘿嘿,还真别说,赵明归长得还挺好看的,明明已经十六了,看着还像个小孩,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显小?” 柳姝婳闻言,回忆了下赵明归的长相,除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能让她记住的便是嘴角若隐若现的酒窝了吧。 “怎么?看上人家了?”柳姝婳冷不丁打趣道。 徐怀玉顿生羞赧,娇嗔道:“哎哎呀你说什么呢?人家才十六,我一个快十九的姐姐怎么看得上他那种?” 柳姝婳皱眉,“十九怎么啦?十九的徐怀玉照样美若天仙!” “嗯哼。”被她夸徐怀玉心里美滋滋的,脸上飘过两朵红云,“你就逗我吧!要说美若天仙,就应该是你这个样子!” 言罢手指作怪,捏了下她脸颊上的软肉,喟叹道:“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小时候她一见到这个表妹便心生喜欢,长得白白嫩嫩,五官精致,被所有人围着也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你,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最爱地便是揉她的脑袋,捏她的脸。 后来柳姝婳长大了便不给他们捏了,说捏多了会变成丑八怪。 没想到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妹也长大了为人母了,脸上的肉依旧细腻柔软。 “脸小真好呐!” “呃……” “也不知小月牙和壮壮的脸是不是手感也这么好……”徐怀玉突然道,两个孩子还小,她每次见了都是克制住自己的手稍微碰碰他们的脸,就怕自己下手太重,一不小心就伤着了两个小宝贝。 柳姝婳伸手去挠她的痒痒肉,恨恨道:“你想都别想!” 第160章 赘婿 腊月三十,除夕夜。 除夕夜,新年到,大晋家家户户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红色灯笼,远游奔走的游子商人更是与家人团聚,吃上一顿上好的年夜饭。 苏泉不愧是扬州有名的绣娘,在短时间内做好了两人的宫宴服。 一番梳洗后,柳姝婳对镜抹上口脂,镜中人儿身穿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芍药,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梳着流苏髪,发间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皮肤细腻如玉,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绚丽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南珠装饰,时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如瑕,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走吧。”柳姝婳将手放在萧佑手心,嫣然道。 萧佑一身墨绿色锦服,头上戴着束发嵌玉紫金冠,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新皇登基的第一个除夕夜,本该无比盛大,但由于皇帝还在守孝中,因此除夕宫宴如往常一般无二。 这也是柳姝婳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平康王。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以为平康王是个长相精明,不好惹的样子,没想到面容看着憨厚,说话间也甚是温和,身旁的平康王妃也是一脸富态,面容慈和。 她纳闷,父母看着都是性情平和有礼的人怎么生出了清蕙郡主那样的人? 思索着,她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顺视而去,对上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 赵明归见她注意到了他,心生雀跃,很是兴奋地朝她招手。 柳姝婳心下一顿,下意识别开了目光。 赵明归正失望着,不期然对上一双冷眸。 萧佑双眸深沉,冷冷地凝视着他,眼中的不悦和警告似冰梭般刺向他,令赵明归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但同为男子,他不甘落后,硬生生挺直了脊背,瞪了回去。 “呵。”萧佑嗤笑,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觊觎婳婳? “怎么了?”柳姝婳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的眼神对决,见他脸色不太好,担忧道。 “无事。”萧佑低头轻柔道,手指抚上她的嘴角轻轻摩挲。 柳姝婳目露不解。 “有个小东西 分卷阅读209 ,帮你擦去。”萧佑解释道,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在外人看来亲密极了。 对面的赵明归如刺哽喉,咬牙道:“老男人果然不要脸。” “你嘀咕什么呢?”姗姗来迟的赵明珠皱眉道。 “没什么。”赵明归敷衍道。 赵明珠没好气的哼了声,她这个弟弟最近是越来越不听她的话了,经常和她对着干。 真是白对他好了!赵明珠心道。 坐好开始打量参加宴会的人,一抬眼便看到了柳姝婳,赵明珠更来气了。 下一秒移开眼睛,视线一顿,握紧茶杯的手收紧。 那就是萧佑? 她来到京城只听过萧佑这号人,以为是个身材矮小,虎背熊腰粗犷不已的莽夫,竟没想到如此俊美? 正想着,耳边冷不丁响起:“长姐觉得萧佑如何?” 赵明珠心下一凌,不悦道:“什么如何不如何?” “长姐明知故问,长姐不是最喜欢身材高大健硕,长相俊逸又位高权重的男子吗?萧将军可不就符合长姐的要求?”赵明归一脸无害,说出的话却直戳她心。 “你胡说什么?你要是敢再乱说小心我让父王收拾你!”赵明珠气得将茶杯扣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嘁。”赵明归不再说话了。 赵明珠却被他的一番话搅地心神不定。 光看外表,萧佑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何况他手握重兵,权势滔天,身份上也配得上她,但—— 为什么他是柳姝婳的男人? 怎么所有的好处全让柳姝婳得了? 上方的皇帝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突然对平康王道:“皇叔,清蕙堂妹也到了年纪,不知可有许婚配?” 平康王正看着大殿中央的歌舞,闻言一怔后回道:“回圣上,清蕙这丫头被惯坏了,从小性子桀骜不驯,主意大着呢,对于她的婚事,臣与她母妃鲜少插手,因而还未婚配。” 皇帝了然点头,又道:“原来如此,那不知堂妹可有心生喜欢之人?” 心生喜欢? 赵明珠下意识看向萧佑,却见他正将一块糕点喂给柳姝婳,动作温柔,仿佛一切事与他们无关。 柳姝婳没手吗?非得别人喂? “清蕙。”平康王妃见她走神,提醒道。 赵明珠回过神来,“回圣上,臣女并无喜欢之人。” 皇帝言笑晏晏,兴致勃勃道:“既如此,不如让朕做媒,为清蕙寻一佳婿,也好让皇叔少费些心思。” “圣上?!”赵明珠失声道。 平康王也微微皱眉。 皇帝却充耳不闻,继续道:“不知清蕙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朕好择日为你挑选。” 什么样的? 赵明珠想脱口而出:像萧将军那样的! 但被她忍住了,她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了明日婚事便会被定下来,不回答就是藐视皇威,章武帝怎么容许被人无视敷衍,于是她求助平康王。 平康王沉吟片刻道:“皇上,这婚姻嫁娶之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关键还在于两方是否喜欢,清蕙昨日还说要多陪陪臣与她母妃,所以无心婚事,不如以后再说?” “皇叔说笑了,清蕙想陪您和皇婶的话,不如选一赘婿。这样一来,清蕙不仅能侍奉您二老,更是无人能让她受委屈,您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大殿一片死寂。 圣上这是何意? 敲打还是试探平康王?亦或者是对清蕙郡主近日的行径不满?想挫挫她的威风?还是别有目的? 赵明珠脸色一白,一时无措。 平康王则是瞬间黑脸,温和的脸上有了裂缝,袖中的双手紧握后又松开。 他一时拿不准这位皇帝的意思,蠕动嘴唇不知说什么。 殿中大臣心思活络,纷纷猜测圣上想干什么? 那方皇帝却突然大笑道:“是朕唐突让皇叔为难了,皇叔说的对,婚姻岂非儿戏,还是双方心意相通为好,若是朕乱点鸳鸯谱,岂不成了怨偶,清蕙,你说是吧?” 年轻的帝王心思变幻莫测,话一出,顿时刚才的僵局不复存在。 赵明珠心下松了口气,附和道:“圣上说的正是。” 第161章 摔跤 直到宴会散去,皇帝都没有再提此类之事,尽管殿内气氛依旧微妙。 柳姝婳宛若一个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将皇帝对赵明珠和平康王府的为难看在眼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同情,她与赵明珠是有些过节,然而也只是些无伤大雅之事。 平康王身份摆在那儿,太过微妙,谁不知道他可是与皇位失之交臂。 即使无人知晓当年平康王为何去了扬州,又为何是先帝登上了皇位,但这都不妨碍皇帝的多疑猜忌。 等皇帝和皇后走后,其他大臣也都渐渐离去。 柳姝婳倍感无聊,惦念着两个孩子, 分卷阅读210 等人散了一部分后也拉着萧佑起身。 不凑巧的是在大殿门口和平康王府的人撞上了。 “萧大人。”平康王首先开口,温和儒雅的面容带着笑意,身后跟着赵明珠和赵明归。 “王爷。”萧佑作揖道,算是行礼了。 平康王背手而立,离得不近不远道:“本王在扬州听过不少大人的事迹,甚感欣慰,大晋有大人这样的人才,何愁天下不太平?” 萧佑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不卑不亢道:“王爷谬赞了,臣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 两人不熟,面上寒暄两句便打算离开,却突然听到:“夫人,那只山雀怎么样了?” 赵明归站在平康王身侧,少年感十足的清秀脸庞上笑意满满,眼神亮晶晶,嘴角两个酒窝衬得整个人开朗活泼。 平康王和王妃错愕,儿子怎么认识萧夫人了? 突然被问的柳姝婳一懵,反应过来正要回答时,萧佑冷冽的声音响起:“世子说的可是那只银喉长尾山雀?我家夫人心善,早将它放生了。” 这回轮到赵明归僵住,萧佑竟然知道那日的事情?是柳姝婳主动说的还是他查的?还有萧佑什么意思?骂他不善良? 萧佑将他的神色收进眼底,心里冷哼,轻蔑一笑,继续道:“世子有闲情逗鸟遛狗,不如花些心思在科考上,本官听闻世子考了三次皆落榜了。” “平康王还是多督促世子,否则偌大的平康王府世子将来如何能堪大任?您说是也不是?”这话是对平康王说的。 闻言平康王汗颜,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萧佑的愠怒,虽然他语气平静,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寻常。 没想到平时冷静自持的萧佑一碰上夫人的事失了分寸。 平康王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人说的是,恰好本王已经向圣上请示明日便送犬子去国子监,期望来年春闱有所成就。” “父王?!”赵明归双目瞪大失声道,他没想到萧佑不过两三句话就让他软磨硬泡好不容易让他父王打消的念头重新燃起。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早在荆州他就有所耳闻,天下最严苛厉害的夫子都在那,听闻背不完课文还会被罚,圣上来了都无济于事! 他是喜欢柳姝婳,但也仅限于喜欢她的美貌,毕竟他阅女无数,从来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他不过是嘴皮子痒说了几句话而已,有必要这么对他吗?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得去学堂,我们早些回去吧。”平康王轻飘飘地看了眼赵明归,拽着他走了。 赵明归无可奈何,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萧佑一眼。 赵明珠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没想到她弟弟如此弱,再看柳姝婳,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又来气了。 开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能盯出朵花来。 柳姝婳被她灼热的眼神看的起鸡皮疙瘩。 赵明珠什么眼神?为何要盯着她?她又没有干什么。 索性她也不怕她,睁着双秋水般的杏眸回视她,坦然又无辜。 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直到赵明珠眼睛开始酸涩。 可恶!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大? 可恶!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看! 可恶!她皮肤怎么如此细腻又白? …… 一番斗争下来,赵明珠咬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生气地走了。 “蛤?” “他们平康王府的人怎么回事?都喜欢瞪别人吗?”柳姝婳一脸迷茫地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因为眼睛大?” 柳姝婳又仔细一想,疑惑道:“也不对呀,他们的眼睛都没我的大!” 还在不远处听到最后一句话的赵明珠脚下一个趔趄,往前差点栽了下去。 “或许是水土不服,犯病了。”萧佑若有所思道。 “砰。”这下赵明珠是真的摔了,被脚下的鹅软石绊倒了。 “明珠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康王妃往后一看,心下咯噔道。 赵明珠忍着痛意从地上连忙爬起来,面目狰狞却还是安慰平康王妃,“没,没事的母妃,我很好。” 皇宫里灯火通明,走在径直的小道上,柳姝婳不由得问道:“平康王看起来是个性子温和的人,王妃看起来也是个很好相处之人,倒是与传言不符。” “嗯,听闻他们二人在扬州时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少接触为好。”萧佑为她拢紧了披风,低声道。 他不知道平康王此人是否如表面这般儒雅随和,但他知道皇帝一定不会允许他和平康王府有所往来,恐怕今日之事早已经被皇帝知晓了,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笺子,难保皇帝不会多想。 柳姝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的是,从今日圣上的态度来看,他对平康王心存芥蒂和猜忌,咱们还是少搭理的好。” 皇帝初登宝座便斩露出了非凡的手段 分卷阅读211 ,不仅先后惩治了不少当初针对他,以及忤逆他的臣子,导致朝堂一时无人敢出头。 柳姝婳摇了摇头,连她都知广开言路,集思广益的重要,皇帝不会不懂,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漂亮姐姐?!”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柳姝婳下意识回头,只见青石板上站了个小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上好的锦缎,五官清秀,带着婴儿肥。 只是面容甚是熟悉,她有些犹豫道:“你是……十一殿下?” 第162章 亲脸 “漂亮姐姐你还记得我?”十一皇子赵和安惊喜道。 这下是真的确定是十一殿下了。 “殿下怎么认得出是我?”柳姝婳转身朝他走去,眉眼带笑道。 “自是记得!我记性可好了,见过姐姐一次便不会忘记,倒是姐姐你……说好我们还会再见的。”赵和安说到最后语气有些低落。 柳姝婳一愣,当初遇到他是偶然,说会再相见其实也不过是安慰他的话,没想到他记了这么久,蓦地心中弥漫起丝丝愧疚。 “抱歉,是姐姐食言了,姐姐向你道歉好不好?”柳姝婳蹲下来与他平视,内疚道。 “也,也不怪姐姐,是我小气了。”赵和安抿了抿嘴,低声道。 柳姝婳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谢谢殿下的谅解。” 萧佑站在远处,没有去打扰他们。 这时赵和安目光好奇地盯着柳姝婳的肚子。 柳姝婳顺着她的视线疑惑道:“殿下在看什么?” 赵和安如实道:“我听宫人说姐姐怀了宝宝,我看宫里的嫔妃怀了宝宝肚子都是鼓鼓的,但为何姐姐的肚子是平的?” 柳姝婳扑哧一声,解释道:“因为姐姐肚子里的宝宝已经生下来了呀,是两个宝宝哦。” 两个宝宝?赵和安眼睛一亮,绞了绞手指试探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 柳姝婳原想说有机会的话让他看,但这话不免又有画大饼的嫌疑,于是改口道:“等宝宝长大些我便带他们来看殿下如何?” “可是我想出宫去看姐姐。”赵和安小声道。 “这……”柳姝婳面露难色,有些为难道:“殿下若是想出宫的话还得请示圣上,姐姐做不了主。” “这个好办,我现在就去请示皇兄,他一定会批准的!姐姐明日定要在家等我!”说完赵和安兴致冲冲地起身跑了,朝着紫宸殿的方向去了。 柳姝婳一阵错愕,那边赵和安已经跑远了,只好哭笑不得嘱咐道:“诶——殿下慢点!” 等不见了他的身影,柳姝婳站起身回到萧佑身边,感慨道:“我瞧十一殿下长高了许多,第一次见他时还才到这儿。” 柳姝婳比了比腰侧,又比了比胸前,笑道:“现在都到我这儿了。” “而且好像性子也开朗了不少,第一次见他还是个小哭包,现在有说有笑的。” 萧佑一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解释道:“圣上心仁,善待手足,十一殿下如今被封为安王,依旧由贤太妃娘娘教养。” 皇宫耳目多,萧佑只挑好的说。 实则皇帝为了彰显孝悌之道,不想留下残害手足的名声,对于这些年幼的皇子很是善待,不仅早早地封王,更是让他们进了学堂,与其他大臣之子一同学习。 因此赵和安过得比以前好,无人敢苛责,便是贤太妃将来也只能依仗他养老送终。 柳姝婳以为圣上不会同意十一殿下的请求,没想到第二天下人便急忙忙来报:将军带着十一殿下来了。 原来早朝过后,萧佑便在宣政殿门外见到了赵和安。 询问过后才知道他征得了皇帝同意,特意在此处等候萧佑,就是为了去看柳姝婳和两个孩子。 在去的路上,赵和安坐立难安,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转头问萧佑:“将军,姐姐的宝宝会说话吗?” 萧佑闻言皱眉,纠正道:“是姐姐和我的宝宝。” 随之又道:“孩子还小,尚不会言语。” 赵和安点了点头,“那宝宝长得像将军还是更像姐姐?” “殿下见了便知。” “那他们喜欢吃什么?糯米糕会吃吗?松子糖会吃吗?” “他们还太小,只喝母乳。” “哦。”赵和安微微失落,捏紧了手中小盒子,那里面装的都是他爱吃的糕点和糖,看来今天是送不出去了。 “那他们会喜欢我吗?” “呃……”萧佑额角突了突,忍无可忍道:“殿下话太多了,待会见了便知。” “哦。”赵和安撇了撇嘴,嘀咕道:“萧将军真无趣。” “还凶。” 萧佑:? 萧佑脸黑了下来,告诉自己莫要与小孩一般计较。 到了萧府,赵和安迫不及待地去见柳姝婳。 柳 分卷阅读212 姝婳带他来到偏房,两个小家伙们刚好吃饱了,精力充沛。 银碳虽好,但小孩子不能闻太多,因此屋里烧的是地龙。 两个小家伙四肢发育地不错,开始学会爬了。 萧佑让人给他们定制了一张大床,地上也铺满了柔软的毯子,屋里没有一件尖锐的东西。 穿着老虎模样的衣裳,壮壮见着陌生的面孔也不害怕,哼哧哼哧地往外爬,爬了一半又拐了个弯去扒柳姝婳的衣角,明显要抱。 但柳姝婳抱他太多了,懒得抱了,把他丢给了萧佑。 倒是小月牙爬得慢了些,爬两步坐在那歇一会,再继续爬。 赵和安站在床沿边,咬唇看着她,手有些痒,目光透着炙热和欢喜。 好似对他很好奇,小月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娘亲爹爹,最后伸手朝向赵和安,“咿呀咿呀。” 要抱抱。 赵和安一愣。 “殿下,小月牙这是要你抱呢!”柳姝婳好笑道。 她没想到女儿竟会主动要陌生面孔抱。 而一旁的萧佑抱着壮壮,心里还是酸溜溜的,顿时看向赵和安的目光不善。 女儿竟然不粘着他这个父亲了。 赵和安才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善目光,而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穿过小月牙的腋下,托住她抱在胸前。 她好小,好轻。 七八岁的皇子,平日里骑射是必修课,因此抱着小月牙不显得吃力。 “她叫小月牙?” “是啊,小名小月牙,大名萧逐颜。” “小月牙。”赵和安轻轻地唤了声。 小月牙在他胸前扭动了身子。 赵和安抿了抿嘴又唤了声:“月牙……妹妹……” 下一秒脸颊上一阵温热,小月牙「啪叽」一口亲了他的脸。 赵和安小脸爆红,红到了耳根子,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她她她……” 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亲他!! 第163章 敲打 柳姝婳和萧佑俱是一愣,女儿还是除他们以外第一次主动亲近人。 萧佑周身冷了下来,浑身冒着酸泡泡。 恰好这一幕也被壮壮目睹了,呆了几秒后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呜哇呜哇!” 妹妹,妹妹!他的好妹妹! 她都没有亲过他! 壮壮挣扎着要去拉小月牙,无奈只好将他们放在床上。 壮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爬过去抱住妹妹,亲了她一口之后竟然还咬了一口。 立马小月牙脸上出现了两个乳牙印,愣愣地看着大人们。 “呃……” “你这小子!怎么能咬妹妹呢?”柳姝婳连忙查看女儿脸上的印子。 好在壮壮没有用力,没一会儿便消失了,不会留疤。 “混小子,以后再咬妹妹把你牙磨了。”萧佑揪过儿子,惩罚性得拍了拍他的肉屁股。 “姐姐,月牙妹妹没事吧?我,我让人去拿最好的伤药!”赵和安见小月牙被咬了,心里焦急道。 “殿下莫担心,小月牙没事。”柳姝婳指给他看,“喏,已经消了。” 赵和安一瞧还真是,放下心来,“那就好。” “倒是殿下以后还是喊我夫人吧。” “为,为什么?”赵和安紧张地问道,心底涌起一股慌乱。 姐姐不喜欢他了?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柳姝婳温柔解释道:“殿下喊我姐姐,又喊小月牙妹妹。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辈分?” 原来不是讨厌他了,赵和安放松下来,怔怔道:“好像也是。” “可,可我觉得喊姐姐亲切……” 柳姝婳尚未开口,萧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肃声道:“殿下身为天潢贵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皇家,若是您称内子为姐姐,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于殿下而言并非好事。” “那,那好吧……” 萧佑心里冷哼,小兔崽子我还收拾不了你? 喊他夫人姐姐,喊他将军,其中的年龄辈分可想而知,还说他无趣且凶。 呵! 半个时辰后。 萧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和小月牙玩的不亦乐乎的赵和安道:“殿下,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宫了,免得太妃娘娘担忧。” 赵和安难过道:“可我才出来不久……” 萧佑不为所动,冷漠道:“殿下下午还有功课,殿下若是不想被夫子批评当以课业为重。” 说完他瞥了眼赵和安,仿佛对他的行为感到万分失望。 被他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赵和安脱口而出:“那我可以把小月牙带回宫吗?” 萧佑一个眼刀子过去,冷笑:“做梦。” 赵和安还是打心底里怵萧佑,打了一个哆嗦后无奈道:“罢 分卷阅读213 了,那我以后再来。” 最后他恋恋不舍地走了,临走前还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给了小月牙。 此后,赵和安隔三差五寻着机会就来萧府,明面上是让萧佑教他武艺,实则为了看小月牙。 既然赵和安打的是教授武艺的旗子,萧佑自然是逮着机会训练他,让他没有机会接触小月牙。 因此,赵和安时不时被他练得累成狗,脸上淤青不断,但他却不觉得苦,从不喊累。 “殿下,您和萧大人走得太近,圣上怕是会……”多心。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弓着背跟在赵和安身后,有所顾虑道。 短短一个多月赵和安又长个子了,皮肤黑了些,身子骨健硕不少,面容坚毅。 他擦了擦额头地汗,边往外走边道:“这是皇兄同意的,何况萧将军有分寸,本王心里也有数,以后这种话你莫要再说。” 小太监点头哈腰道:“是,奴才是担心圣上多想,对您不利……” “这是母妃教你的吧?”赵和安顿住脚步转身盯着他道,他口中的母妃自然指贤太妃。 小太监被他这一出弄得手忙脚乱,谄媚道:“是是,殿下慧眼如珠,被您看出来了。” 他是一直跟着安王殿下长大的,后来贤妃娘娘抚养殿下,很多话都是通过他来传达给殿下。 闻言赵和安稚嫩的脸庞上不为所动,冷冷道:“本王知道知道母妃担心,但你要清楚自己是谁的人,本王厌恶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殿下饶命!是奴才心被猪油糊住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奴才只效忠殿下一人!” 他是好日子过久了,竟然被贤妃拿捏了。 凡事点到为止,赵和安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了。 他是年龄小,但都说皇家的孩子早熟,他并非纯良之人,他很清楚为何皇兄上位后要对对他们这些没几分情分的兄弟这么好,也知道夫子教他的东西看似全面,实则笼统。 但他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否则扎眼了皇兄该不高兴了。 因此每次带伤回去,也是为了给其他人看,表示萧将军并没有对他有多好。 这个年,过得一如既往。 京城无大事,就连对平康王府的议论之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沉下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清蕙郡主赵明珠自从除夕宫宴后竟然安分下来,待在府里没有出去过,而世子赵明归也因为进了国子监不敢再闹腾。 离奇的,一大家子的人格外安静。 年后,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上奏,请求皇帝选秀纳妃。 这本是件正常的事,自古以来皇帝选秀纳妃乃传统,为的是绵延后代。 但皇帝才登基不久,皇后执掌凤印不过半月,朝臣便上奏此事,这是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啊。 未央宫…… 皇后一袭金丝织锦服,头上一支金玉鸾凤钗,妆容素净,正拿着剪子对着一盆牡丹修剪。 “娘娘,选秀之事已经被圣上驳回了,圣上还是将娘娘放在心上的。”贴身嬷嬷从外面进来道。 皇后抬了下眼皮,没什么情绪,淡淡道:“本宫知道了。” 看起来对此事毫无兴趣。 嬷嬷继续道:“只是后宫中的流言……要不奴婢去将人抓来,杀鸡儆猴?” “无需,随它吧。”皇后没有停下手中动作。 她不急,嬷嬷却急了。 “可是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若是任由她们传下去,对后宫风气也不好,外人定要说您治理不严了。” 第164章 喊娘 皇后顿了顿,思索片刻道:“那便照嬷嬷的去办吧。” 她这幅不急不缓的模样看的嬷嬷恨铁不成钢,心里叹了口气道:“奴婢这就去。” 她走后,又剩下皇后一个人,她目光流转,思绪百转间「咔嚓」一声,将一朵开得娇艳的牡丹剪了下来。 捏起这朵牡丹,皇后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衬得面容愈发温婉,眸色却愈发冰冷。 为何要求选妃? 还不是因为她至今无所出?还不是因为她母族势微? 圣上至今只有一个女儿,她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皇后盯着花冷笑一声,指尖捻碎,花瓣艳丽的汁液顺着指腹流入掌心。 他活该…… 选秀之事只持续了一段时间无结果后,春闱开始。 此次春闱考试声势浩大,无他,只因这是章武帝登基的首次科考,由他主持。 不仅是为了防止舞弊替考之事的发生,更多是选拔人才,为他所用。 而柳望澄作为此次科考的一员备受瞩目。 去年秋闱舞弊之事众所周知,作为受害人,即便他的答卷最后由先帝过目,并为了补偿他让他进翰林院。 然而柳望澄拒绝了,他打算重考,让世人看到他的真正实力 分卷阅读214 ,舞弊之事就当做是给他的教训。 柳姝婳今日在府里等着消息,她坐在软榻上,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她相信阿弟的实力,也担心他心态失衡发挥失常。 直到下午柳望澄从考场出来,神情如常,眉宇间的轻松让人放下心来。 傍晚萧佑回来,和她说了柳望澄的大致情况。 “放心,你阿弟性子成熟,课业拔尖,会有个好成绩的。”从她手里接过帕子,萧佑安慰她道。 他不是主考官,但也从他人口中知晓考试情况。 柳姝婳点头,“阿弟有实力,也有他的骄傲,不论结果如何,我都相信他能接受。” 开春后下过几场春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屋子里不用烧地龙,柳姝婳也褪去了厚实的夹袄,沐浴后着了一身苏绣月华锦衫,衬得肌肤似雪,曲线动人,眉眼妩媚。 都说灯下看美人。 盈盈跳跃的烛火下,柳姝婳双眸温柔似水,娇艳动人。 萧佑喉结滚了滚,低头噙住了她的红唇,剩下的言语被吞入喉腹。 萧佑动作越来越凶狠,柳姝婳有些招架不住,眼角泛着泪花。 “唔……” 萧佑强劲的手臂擒住她的腰,柳姝婳被迫仰头,两人的身子贴地越来越近。 气温上升,灯火跳跃,一切水到渠成。 两个孩子已经睡了,渐渐长大的他们极少半夜醒来哭闹,因此两人越闹越凶。 果不其然,柳姝婳第二天身心疲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而萧佑一脸靥足,精力充沛。 “真不公平啊……”柳姝婳裹在被子里懒懒道。 “嗯?”萧佑伸手替她揉着发酸的软腰,疑惑道。 柳姝婳将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道:“凭什么这种事上受苦的女子,而你们男人就没有丝毫事?” “我看书上写的都是假的,什么女狐狸精吸干了男人的精气,明明就应该反过来!” “嗯,书上写的不对。”这种事上萧佑从来不与她争执,顺着她。 “夫人,小小姐醒了吵着要见您。”奶娘在外喊道。 虽然孩子不会说话,但她们可以根据他们的情绪来判断,而小月牙小脸一瘪就知道她要找父母了。 “抱进来吧。” “是。” 柳姝婳一身亵衣,青丝披肩,未施粉黛,从奶娘手里抱过孩子。 小月牙见到了娘亲小嘴一咧,露出了奶白的小米牙。 “哟,还是变脸精呢。”柳姝婳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挠了挠她的胳肢窝,逗得她笑起来。 “凉……” 柳姝婳一僵,杏眸微瞪,透着不可思议,侧头问萧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女儿喊我了?” 话音刚落,小月牙又朝着她喊了声:“凉……凉……” 这下柳姝婳是真的听清楚了,虽然小月牙吐字不清晰,但是真的会说话了! “夫君!小月牙会喊娘了!” 萧佑也听到了,从她怀里抱过小月牙,冷峻的面容此时无比柔和,嗓音低沉道:“小月牙,再喊一声。” “凉——” “喊爹爹,小月牙喊爹爹。” 小月牙小脸懵懂,张了张嘴又合上,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佑微微失落。 “小月牙,来,跟娘喊爹……爹。”柳姝婳张嘴教她。 无奈小月牙只会喊娘。 柳姝婳拉过萧佑的手,安慰道:“夫君莫难过,或许是爹爹太拗口了,女儿还不会说呢。” 萧佑拍拍她示意无事。 他的失落也不过是一瞬,很快释然了,婳婳十月怀胎受了极大的苦生下他们,平日里和孩子呆的时间最长的也是婳婳,孩子的第一声喊娘是应该的。 “壮壮是哥哥,按理来说也会说话了,快将他抱来。”柳姝婳推了推萧佑,让他把孩子抱来。 抱来时壮壮还在呼呼大睡,躺在萧佑怀里睡得更香了。 “呃……”好不容易等他醒了,柳姝婳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像小月牙一样喊娘或喊爹。 可惜壮壮毫无所觉,吐了个泡泡后小身子一扭,脑袋拱萧佑怀里去。 柳姝婳:好在小月牙是个贴心的宝宝,学会喊娘后过了两天便会喊爹爹了。 柳姝婳惊喜女儿如此聪慧,殊不知在她不在时,萧佑见女儿时便异常耐心地教她。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月牙喊得最多的就是娘和爹爹。 终于等到放榜之日,待官兵侍卫将红榜贴上之后,百姓蜂拥而上。 挤在最前头的绿竹看到排在最上头的是柳望澄时,欣喜若狂,连忙回到府里把消息告诉了柳姝婳,同时让人将好消息递到柳府。 柳望澄中了! 还是进士榜首! 这无异于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而两日之后殿试之后,由皇帝亲自对 分卷阅读215 答策论。 不失所望的是柳望澄拔得头筹,乃状元!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来恭喜柳父,登门柳府,其中上门说亲的数不胜数。 第165章 支开 柳望澄可是迄今为止大晋最年轻的状元郎! 就在众人以为柳望澄要进朝堂,与他父亲共事时,圣旨下来出乎人意料,他竟外放了! 不少人猜测是不是皇帝登基后要拿柳家开刀,暗暗窃喜时发现人家是自愿的,为的是了解民生,造福百姓,做一个好官,顿时赢得了不少人的称赞。 春闱过后朝堂迎来又一件大事:西燕摄政王携使臣来京,祝贺大晋新皇登基! 要说这西燕摄政王何许人也?乃西燕三王子拓拔骁! 这一年来,凭借狠辣的手段和睿智,不仅将亲生父亲西燕王拉下了台,扶持了西燕最年幼的王子上位。 而自己则被封为摄政王,手握西燕重兵,控制朝堂,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七八岁的王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 这日,萧佑从外回来,神色冷峻,双眸透着浓浓的不悦。 他倒是小瞧赵和煦了,竟摆他一道。 “夫君怎么了?可是外边出事了?”注意到他的神色,柳姝婳问道。 萧佑敛下情绪,对她道:“明日我得外出一趟。” “过两日不是西燕使臣要来吗?”她记得萧佑过两日休假,无需外出。 “难道是……圣上的意思?”柳姝婳猜测道。 “嗯。”萧佑沉声道。 “可有危险?” 萧佑摇了摇头,“过两日或许会有变革,圣上故意支开我。” 柳姝婳一愣。 萧佑和她说了前几日的事情。 那日圣上召他进宫,商量的也是关于西燕来京之事。 “萧卿,你说拓拔骁此次意欲何为?”皇帝坐在御书房,神色不明道。 “或许是试探我大晋朝廷情况。”闻言,萧佑拿不准皇帝是何意思,便说了一半。 皇帝突然站起身,开始踱步。 “拓拔骁此次目的不纯,西燕总归是我大晋心腹大患,若是让拓拔骁折了,爱卿你说西燕群龙无首……是否为一个一举拿下西燕的好机会?” 萧佑皱眉,“圣上的意思是?” 皇帝笑了起来,直视他道:“刺杀拓拔骁,收复西燕,爱卿以为呢?” 父皇死后,皇位自然而然落到了他头上,吸取他父皇在位时的教训,他决心要成为流芳千古的好君主。 因此自从他登基以来,朝中之事,事无大小皆由他过目,他努力朝着明君的方向治理国事。 但朝堂上那群老匹夫,时不时仗着资历指手画脚,否决他的决定。他迫切需要一个机会告诉世人他乃天子,昭告他的手腕。 “爱卿乃朕之心腹,多次帮助朕,此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只要拓拔骁一死,爱卿的三十万大军便可进攻西燕,届时一举拿下西燕,拓宽我大晋疆土,大人以为呢?”皇帝将话说得更清楚明白,他下意识觉得萧佑会赞同他的决定。 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雍州大军名扬万里,报仇雪恨。 然而萧佑眼神一冷后恢复如常,肃声道:“臣认为不可。” “此乃下策,西燕摄政王若死在我大晋便处于下风,何况我大晋经多次战役,是该休养生息之时,若贸然发起战役,于我大晋更是不利。” 皇帝没想到他会拒绝,双眸闪烁,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一丝神情。 萧佑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任由他打量。 良久后,只听得一声喟叹,皇帝笑了。 “萧卿说的是。” 柳姝婳听完后神色复杂,“圣上行事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印象里皇帝温润和煦,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渐渐地三皇子倒台了,先帝病重,他开始崭露头角,把控朝政,厌恶一切反对他的人。 就是连爹爹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她不止一次地听到爹爹叹息当初的决定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 “他早年不受宠,万事被人压一头,如今无人与他争,自然是说一不二。” 这么一说,柳姝婳更担心了,“如今圣上派夫君你外出,显然是有了嫌隙,长此以往下去……” 只怕皇帝对他有了戒心,更为忌惮他了,她怕他们成为了第二个韩瑞。 萧佑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道:“莫担心,我自有分寸。” 他原本就不是太子一党,不过是有着共同的敌人而联手助他登基。 如今国事稳定,皇帝有了其他想法想要拿捏他,他萧佑自然不是软柿子。 想到这,萧佑眼中戾气乍现。 若是赵和煦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他不介意换一位天子。 两日后,拓拔骁一行人到达了驿站,当晚便遭到了暗杀。 一群身穿黑色夜行衣看不出来路的人点燃了事 分卷阅读216 先浇在门上的火油。 霎时间驿站起火,熊熊大火将里面的人逼了出来,四处逃窜。 西燕使臣尖叫着,嘴里骂着本国的话抱头逃命。 一间狭小的屋子里,身穿异服的西燕下属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焦急道:“王爷,外面全是杀手!” 外面的情况拓拔骁自然看到了,深邃立体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幽深的蓝眸里泛着冷光。 “火势往这边来了,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拓拔骁思绪百转,最后吐出几个字:“杀出去。” “对方来势汹汹,明显是朝着本王来的,呆在这就是等死。” 高个子刀疤脸握拳怒气冲天道:“他娘的让老子就知道是哪个杂碎,老子必宰了他!” “大晋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派来保护的人如此弱!” 拓拔骁嗤笑,你们怎知杀他们的不是大晋人呢? 做好准备,拓拔骁带人踹开大门,往外冲,直取黑衣人性命。 一番厮杀,就此展开。 一刻钟后,拓拔骁趁机甩开黑衣人,往外逃去。 体力消耗巨大的他额头冒着冷汗,嘴唇泛白,右手捂住另一只手上的伤,伤口有些深,不断往外冒血,滴落在无人的街道。 身后不断有追逐的脚步声,拓拔骁停下打量四周,很快想好了对策。 下一秒他运功往前奔去,凭借外物,足尖轻点飞入一面高墙,最后内力不足,跌落在地。 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往其他地方去了。 第166章 耳光 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卫面面相觑。 “我们要不要抓了他?”一个暗卫低声道。 “这是西燕拓拔骁,你忘了主子的吩咐?”另一个人白了他一眼,又道: “主子临走时让我们莫要插手此事,何况他身受重伤看起来要死了。” “也是,他可真惨,刚来大晋就被伤成这样。” 沉默不语的暗卫喃喃道:“那个方向……好像是墨渊居。” 另外两个瞳孔微缩,“靠你大爷的不早说,快跟上去,我去禀报主子!” 墨渊居。 萧佑不在,柳姝婳将两个孩子抱到主房,母子三人正坐在床榻上。 “娘——”小月牙手中捏着个拨浪鼓,小短腿颤巍巍地爬向柳姝婳,粉雕玉琢的小圆脸上满是天真无邪。 紧接着壮壮也拿着个小脑斧站起来,递给柳姝婳,“娘——” 壮壮如今也会说话了,而且他的骨骼发育地更快,现在都能站起来了,再努力点也能向前走两步。 柳姝婳拿了本启蒙书,本来打算念给他们听,即使听不懂,但在耳闻目染中,有利于孩子成长。 但现在看着两个小不点,心里暖乎乎的。 她伸手去接壮壮的小脑斧,刚碰上就见他身子一转塞给了小月牙,咧开嘴笑道:“妹妹——” “呃……”她这儿子倒是对妹妹真好,也让她放心下来,兄妹感情好,从小会护着妹妹。 柳姝婳莞尔一笑,伸手将他们塞进被窝里,露出白嫩的小脑袋。 “好了,娘亲的小宝贝们,今天你们爹爹不在,就你们陪娘亲睡觉咯——” “爹爹——”小月牙听到熟悉的词,跟着喊,眼里透着渴望。 柳姝婳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好笑道:“你爹爹出去了,过两天才能见到哦。” 她的手指圆润晶莹,指甲被修剪地整整齐齐,因为刚才吃了奶踢糕,指尖残留着一股奶香味,小月牙闻着味道小手一抓,要塞进嘴巴里。 “哎呀你个小贪吃鬼,还想吃娘亲的手。” 柳姝婳将手指伸出来,摸了摸他们的脸,轻柔道:“睡吧睡吧——” 嘴里哼着舒缓的曲子,等他们眼皮撑不住了,她心里默念: 一、二、三…… “砰。” 屋外传来一声响动,也惊醒了快去入睡的孩子。 安抚好孩子,柳姝婳披了件外衣皱眉打开门。 向周围张望了两眼,然而地上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她听错了? 关上门正要转身就撞上了一堵人肉墙。 柳姝婳下意识想要尖叫便被捂住了嘴,接着脖子一凉,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别出声。” 柳姝婳迅速冷静下来,点点头。 手指微动,正要把匕首拿出来。 下一秒耳边响起:“别耍花样!不然老子立刻要了你的命!” 柳姝婳吞了吞唾沫,如捣蒜般点头,心里寻思着怎么解救自己,尤其是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万一被歹徒发现了…… “嘶。”被她乱动的头碰到了伤口,拓拔骁发出疼痛声。 柳姝婳心底一喜,他受伤了? 的确,她闻到了血腥味,于是她平复了心情,理了理思 分卷阅读217 绪,颤着声音道:“大,大侠,好汉?要,要不你把我放了,先处理你的伤?” “我,我保证不喊!”才怪! 身后却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柳姝婳又道:“大侠,你还好吧?” 柳姝婳暗道不妙,他不会起了杀心吧? 下一瞬脸颊被狠狠地捏了捏,柳姝婳吃痛,心底蹿起一股火苗,脑中浮现无数骂人的话。 “嘁,胖死了。”拓拔骁嗤笑,不过手感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好。 “蛤??”熟人? 柳姝婳呆滞间,脖子一松,身后的人晕了过去。 她顾不上其他,往后一看,杏眸微睁。 拓拔骁? 他不是在驿站吗? 她伸出足尖试探地碰了碰他,毫无所动。 “喂!你醒醒!”柳姝婳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真晕过去了? 他不怕她把他杀了? 此时的拓拔骁脸色惨白,神情狼狈,明显受了重伤。 目光触及他的左手,那里有一道狰狞的刀伤,如今血是止住了,但血肉外翻。 救?还是不救?柳姝婳纠结着。 她闭了闭双眸后睁开,罢了,先救吧,要是他有什么企图,再杀了吧。 匆忙赶过来的暗卫,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门,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闻言柳姝婳看了看地上的人,对外道:“我没事。” 暗卫松了口气。 “但是有个歹徒进来了。” 心又提起来了。 “不过他晕倒了。” 心又落下。 暗卫捂着跌宕起伏的胸口道:“夫人他可有伤您?要不属下进去将他带走?” 柳姝婳想了想被他们带走是不是会被大卸八块,生不如死? 她抿了抿嘴最后道:“他受伤快死了我先替他包扎一下你们再带走吧。” “是,夫人。” 柳姝婳处理过伤口,所以对于他的伤包扎起来得心应手。 好在他的伤口上没有毒,如今昏迷也是失血过多,并无生命危险。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拓拔骁身体如此康健,不过昏迷了一刻钟便又醒来了。 她将手中的纱布用力系紧,学着话本里抬手想要将他劈晕。 然鹅,劈错了位置。 手掌呼到了他脸上,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蛤?” “柳姝婳!”拓拔骁被她一呼啦顿时清醒过来,怒吼道。 柳姝婳连忙捂住他的嘴,“闭嘴!” 拓拔骁等着她说下去。 “吵醒了孩子我揍你!” 拓拔骁嘴角微抽,敢情就是这个理由? “呵,凶死了。”他从地上坐起,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眼胳膊上的包扎,嫌弃道:“丑死了。” 柳姝婳顿时火气上来了,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只会死了死了?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再说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未施粉黛的小脸上怒气满满,腮帮子鼓鼓,眼神凶狠。 拓拔骁垂眸,舌尖抵了抵牙根槽。 嘶,有点可爱。 “喂。”柳姝婳见他不说话,踢了踢他的腿,板着个脸道:“既然醒了就快走吧。” 免得连累她,万一杀他的人追来怎么办? 闻言拓拔骁挑眉,接着伸手右手。 “干嘛?”柳姝婳没好气道。 “起不来,拉我一把。” 就在柳姝婳思考着要不要拉他的时候,「咻」地一声,一把匕首穿门而来,直逼拓拔骁的手。 好在拓拔骁反应迅速,及时缩回了手,匕首这才没有碰到他,插在墙上,泛着冷光。 第167章 背锅 下一秒,门被踹开,萧佑的剑直指拓拔骁。 一个剑影袭来,拓拔骁急忙闪开,心里大骂萧佑,见他不依不饶,也从腰间抽出软剑。 两个隔着一尺,各自持剑,四目相对,凝着冰霜,火花迸溅。 萧佑不是第一次见他,但这次让他格外不爽,尤其是看到他手臂上的包扎,独属于柳姝婳的包扎方式。 他早就想收拾拓拔骁了。 而拓拔骁更是窝火,这老男人一来就对他痛下杀手,要是怕他了岂不是有损他男人尊严? 他早就看萧佑不顺眼了。 柳姝婳站在两人中间,一脸茫然,眼见他们又要动手,她失声道:“等,等一下。” 「唰」地两人看向她。 柳姝婳清了清嗓子,叉着腰不悦道:“你们要打出去打,别吵着人睡觉了。” 萧佑蓦地眼神软了下来,将她的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温声道:“好,很晚了,你去睡吧。” 两人的亲密动作一下子刺激地拓拔骁眼眶发红,一个剑花将萧佑逼了出去。 分卷阅读218 接下来院子里传来打斗声,两个武功不相上下的男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恼火谁也不放过谁。 柳姝婳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门关了,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 他们要打就让他们打去吧,反正明天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柳姝婳如是想着,搂着两个萌娃入睡了。 等第二天她醒来时,发现门外嘈杂声不断,下人们在议论着什么。 她下床披了件外衣,打开门这一看。 好家伙…… 院子里的树木光秃秃的,开春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枝叶花苞如今只剩下丑陋的树枝,而地上铺满了一层绿叶花瓣。 柳姝婳:…… “夫人,我们一早起来便发现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干这种事!”绿竹看着院子里被糟蹋的样子,义愤填膺道。 “是啊夫人,这小贼实在可恶,闲得慌竟然干这种事,一定要抓住他,进行严惩!” 可不就是两个闲得慌的男人干的么,柳姝婳心想。 “夫人您没事昨晚?”秋然担忧道。主子们一向不喜欢有人守着,因此大部分时候她们都是回房里休息。 柳姝婳摇了摇头,正想解释这儿的情况,萧佑来了。 “你们聚在这干什么?”萧佑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周身气势凌厉,立在门口。 近看才发现他眼下透着一丝青黑,且下巴处有一道乌青,看起来怪异极了。 绿竹打心底里还是怕他,低着头解释道:“回,回将军,这院子里的树不知被谁砍成这个样子,我们正准备抓罪魁祸首呢!” 萧佑睨了眼院中的情况,眼眸微闪,接着听他轻飘飘道:“张承干的。” 身后的张承:?? 张承正要反驳,一抬头见他家将军冷冷地看着他吓得一个哆嗦,连忙道:“咳,我……我昨晚睡不着,闲来无事练了会剑,没,没想到就这样了。” 话音刚落,下人们顿时看向他,眼里透着:没想到张将军竟是这种人! 张承老脸一红,尴尬地双手握拳,恨不得逃离这个地方。 不擅长撒谎的他,如今不仅要撒谎还要为主子背锅。 “还楞在这做什么?”萧佑抬眼扫过去,不悦道。 “将军恕罪,奴婢们这就去打扫!”下人们立马散开,去拿扫帚。 婢女打来温水,柳姝婳开始洗漱。 “夫君可真坏,竟然干这种事还让张将军为你背锅。”柳姝婳坐在椅子上,边享受着萧佑为她擦脸边揶揄道。 相比起萧佑昨夜一夜未睡,眼下带着乌青,柳姝婳一觉睡到天亮,如今气色饱满,没有一丝疲倦。 “张承脸皮厚。”萧佑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羞愧。 “原来夫君的脸皮薄啊?”柳姝婳讶然道,眼中含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碰了碰他下颌的淤青。 “还疼吗?是拓拔骁打的?” “嗯,他打的。”萧佑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想了想,他又加了句:“有些疼。” 语气中透着丝丝委屈。 果然,柳姝婳一听更心疼了,拿了药过来给他涂上。 “不过他输了。”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没法见人。 要是拓拔骁在这听了他的话定会指责萧佑不要脸,欺负他这个伤患。 不过萧佑肯定嗤之以鼻,有机会揍他,谁还管他有没有受伤? “夫君可真厉害。”柳姝婳夸赞道。虽然她知道拓拔骁受伤了肯定打不过萧佑,但不管怎样她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不过他人呢?”她又道,不会被他丢出府了吧? “被关起来了。” “不应该将他送回去吗?”柳姝婳不解道。 萧佑摇头解释:“圣上此次未得手,定不会轻易罢手,如今拓拔骁受了伤,回去只会九死一生,最后如了圣上的愿。” “可他呆在这儿也不见得安全,万一被圣上知晓是我们将他藏起来的话……” “莫担心,若是被发现了,那也是我们救了西燕使臣,没有将两国的脸面撕破,我们仍然占据上风。”他不能让圣上的计划得逞,否则大晋便要对西燕开战。 即便雍州百姓痛恨西燕,但他们更厌恶战争,因为战争让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紫宸殿…… 偌大的殿里只有皇帝和底下一个黑衣人。 听着手下来报,皇帝怒火中烧:“朕养你们有何用?!一群人都打不过一个人?还让他跑了?!” 他特意减少了驿站的人员防卫,派了几十个高手去围杀,结果告诉他人跑了?! 黑衣属下心理压力极大,跪在地上:“主子饶命!属下原本一直在追拓拔骁,他受了伤,属下想着是跑不远的,没想到等属下追上去后人便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他长了翅膀飞了?”皇帝的声音骤然拔高。 “属下不敢,属 分卷阅读219 下猜测是被人救了。” “被人救了?谁会救他?谁敢贸然救他国王室?”皇帝质问道,这种事一不小心通敌叛国的罪名就盖头上了。 下属也不知道,只能沉默着绞尽脑汁想对策。 第168章 怀疑 沉寂片刻,皇帝突然道:“他消失的地方是在哪?” 属下努力回想道:“在城西,而且靠近萧府。” 皇帝皱眉,不悦道:“那你们不会去找?” 下属额前冒汗,讪讪道:“萧府戒备森严,我等不敢贸然擅闯。” 他们要是闯了,下一秒死的就是他们,皇帝也无话可说,谁人不知萧将军的手下个个武功高强,何况他们是去本就不是去干正事。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太阳穴开始胀痛,冷声道:“下去!继续找,找到人——格杀勿论!” “是。”下属领命,连忙下去了。 待殿里又空旷下来,皇帝朝外喊道:“来人。” “奴才在,圣上有何吩咐?”一个年轻的小太监闻言弓着腰进来,脚步轻盈。 皇帝眼一眯,“你是谁?李全胜呢?” 小太监背弯地更下了,“回圣上,奴才是新来的,李公公昨夜得了风寒,怕传给圣上,便让奴才来伺候您。” 闻言皇帝也没多想,问道:“萧佑回来了?” “是的,听闻萧将军刚回来。” 皇帝摆摆手,“去将萧佑传来。” “是。”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事情太多了,但最要紧的还是拓拔骁的下落,他不死,他的计划将落空。 皇帝这样想着,眼神愈发坚定,素日里温和的脸庞上隐隐透着狰狞。 皇帝有召,不得不从。 萧佑早便知皇帝不会就此罢手,因此神色坦然地进了宫,只是没想到撞上了皇后来找皇帝。 站在紫宸殿外,即便隔得远了些,萧佑也隐隐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他微微皱眉,垂眸暗光一闪。 早听闻帝后感情和睦,相敬如宾,皇帝待皇后极好,即使她至今无所出,皇帝也不曾冷落过她,就连不久前的选秀,皇帝也为此和朝臣争吵,驳回了请求。 但如今看来,传言终究是传言,不可信。 不过他好奇是何事竟引得帝后争吵? 不一会儿,紫宸殿的大门打开,皇后从里面出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愠怒,瞧见萧佑微微诧异,点头算是回应了。 萧佑进殿时,宫人正在打扫破碎的茶盏,皇帝见他来了,收敛起脸上的余怒。 “萧卿来了。” 萧佑半跪,“微臣参见圣上。” “不必多礼。”皇帝伸手将他扶起,惊讶道:“萧卿的脸……怎么受伤了?” “回圣上,臣昨晚与人切磋时一不留神碰着了。” 昨晚? “哦?”皇帝目光闪烁,好奇道:“何人竟能伤到爱卿?此人当真罪该万死。” “是臣之过,稍不留神让属下得手了。”萧佑神色没有波动,仿佛事实便是如此。 皇帝瞧了他一会儿,又道:“爱卿可听闻驿站失火,西燕摄政王下落不明之事?” 萧佑微微诧异,不可思议道:“竟有此事?” “爱卿竟然不知?”皇帝摩挲了手中的扳指。 萧佑神色肃然,“回圣上,臣回府不久,便进宫了,因而如今才知晓此事。” “那爱卿听闻此事有何感想?” 萧佑略一思考,回道:“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找到摄政王下落,并且抓获凶手,否则消息一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西燕必将就此做文章。” 萧佑说的是实话,此时还极少人知晓这件事,加上西燕的人死了许多,活着的还不知在哪个角落躲着,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皇帝神色不明道:“爱卿不好奇拓拔骁的下落吗?” “自是好奇,只是臣相信圣上心中有数。” 有个屁的数!他也想知道拓拔骁在哪!皇帝反应过来被萧佑套路了! 他捏了捏手心,叹了口气,“既如此,爱卿退下吧。” 从萧佑这里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了他太冷静了,他所见过的萧佑好似不管面对什么事都是这副模样。 所以皇帝一时也拿不准拓拔骁到底是不是被他救了,只能等消息了。 萧佑回去后,张承便速速来报:“将军,刚才有人潜入府中了。” “嗯,随他们,一切如常。”萧佑淡淡道,好似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怀疑他,派人来监视他,顺便查找拓拔骁的下落,但恐怕不能如他所愿了。 当天下午,驿站被烧毁,西燕摄政王下落不明之事传遍了京城,惊动了无数人。 有人唾骂西燕活该,定是老天有眼要收拾他们,但更多的人是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寻思着是什么干的,有何目的。 然 分卷阅读220 而大臣们尤其是礼部的人惶恐不已,接待使臣之事是由他们办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帝最先开刀的就是他们。 届时拓拔骁正大摇大摆地躺在摇椅上吃着葡萄。 葡萄大而圆,口感清甜,只是他脸上的淤青带了几分滑稽。 用膳回来的萧四一见,大怒道:“拓拔骁你个贼子!”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拓拔骁手中的葡萄差点掉了,他冷眼过去,沉着脸道:“你有病?”「你才有病!那是我的葡萄!」”萧四生气道,被指来看着拓拔骁他本就不情不愿,谁不知道他最讨厌西燕人了,如今这个讨厌的人竟然反客为主,还吃他买来的葡萄。 拓拔骁嗤笑,嫌弃道:“呵,吃你两颗葡萄就这样,原来萧佑的人这么穷?等本王自由了,送你一筐如何?” 西燕盛产葡萄,并且品质优良,比这的更甜,他都吃腻了。 萧四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我家夫人救了你,你这会儿早就死了。” 说起这个,拓拔骁火气更旺了,冷笑道:“呵,要不是你们那皇帝老儿有病赐什么婚,萧佑那老男人能娶到柳姝婳?” “你!” “摄政王殿下的话我记住了,定会如实禀报将军,您还是留点口舌去和将军说吧。”张承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道。 拓拔骁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本王会怕?” “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您是将军的手下败将我是知道的。” 拓拔骁: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 张承冷声道:“走吧,将军要要见您。” “怎么?就这样去?不怕被人看见?” “王爷无需担心,人早就被处理了。”潜进来的除了回去报信的人,其他都替换成了他们的人。 第169章 扎刀 不知两人谈了什么,一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书房的灯都还是亮的。 柳姝婳只好托人去喊他们用膳。 “正好本王肚子也饿了,想必萧大将军不会吝啬这一顿饭吧。”拓拔骁跨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笔,闻言玩味道。 还不待他回话,拓拔骁利落起身,自顾自朝门外去了,俨然有不吃这顿饭不走的架势。 柳姝婳坐在饭桌前,正吩咐人上菜布菜,抬头便见拓拔骁从外面进来。 她神色错愕,“怎么是你?” “怎么?本王不能来嘛?”拓拔骁一脸不爽道。 柳姝婳点点头,“你来都来了我能怎么办?” 她这个样子让拓拔骁恨得牙痒痒,心有不甘道:“小丫头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本王远道而来就在你们大晋遭了刺杀,你们就不愧疚吗?” 柳姝婳诚实地摇了摇头,“不愧疚啊,又不是我要杀你,何况我还救了你呢,你怎么不感谢我?” “感谢?”拓拔骁唇角勾起,幽蓝的眸子里浮一抹不怀好意:“好啊?本王……以身相许如何?” 柳姝婳一噎,倒也不是很想要他的感谢,至少她可受不起。 “你若再废话,一切作罢。”姗姗来迟的萧佑面容沉得滴水,对拓跋骁冷声道。 拓拔骁眼微眯,“你威胁本王?” 萧佑坐在他对面,幽深的双眸直视他,漫不经心道:“王爷便是死在了我萧府,也无人知晓。”何况皇帝还巴不得他死了。 他说的是实话,如今无人知晓拓拔骁在何处,况且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即便他死在某个角落,也无人知道。 “本王要是死了,两国必然再次交战,想必将军不想看见生灵涂炭的场面吧?”拓拔骁捏紧手中的筷子,不甘落后道。 即便他说的是大实话,拓拔骁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他敢呆在萧府,也是有一番打算的。 萧佑但笑不语,气氛瞬间冷凝。 夹在两人中间的柳姝婳虽然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眼下还是吃饭要紧。 于是对拓拔骁道:“王爷怕是多虑了,你一死,西燕内乱,如同一盘散沙,你觉得还有机会进攻我大晋?” 话落她崇拜地看了眼萧佑道:“何况我家夫君武功不凡,战无不胜,才不怕你们西燕呢!” 这话让拓拔骁喉间一梗,心里酸涩开始蔓延,动了动嘴皮,声音有些沙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好歹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我们既为夫妻,自然一体,互相信任。”柳姝婳此话说得认真,没有一丝玩笑。 果然,拓拔骁蓝眸瞬间暗了下来。她说得拓拔骁更难受了,心间宛若如刀钝,疼得厉害。 柳姝婳不管他神色如何,又道:“而且你可别瞎说,什么青梅竹马,我们也不过认识一段时间而已。” 「唰」地又往里头插了把刀,拓拔骁嘴角笑意消失,冷了下来,在她面前伪装的玩世不恭破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又冷了下来,萧佑没管对面的拓拔骁,拿起汤匙为柳姝婳盛了一碗汤。 分卷阅读221 “有些烫,慢点喝。” 柳姝婳接过汤舀了一勺,等它凉了尝了口:“好喝。” 这是鱼头汤,汤汁鲜美,材料丰富。 拓拔骁看着两人恍若无人的亲密,又嫉妒又羡慕。 但那又怎么样? 喜欢的女孩早已嫁作他人妇,感情和睦,过得很好,而只有他一直停留在过去,怀念那段美好的回忆。 因为生母不受宠,所以质子的身份落到了他头上,远赴他国,迎来的自然是鄙夷和嘲讽,甚至于每日温饱皆成问题。 宫里的人瞧不起他,折辱他,为了保护自己,他让自己变得凶狠,不好惹,这样才减少了许多麻烦。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暗地里的欺辱,譬如不给他吃的,有时给的也是馊了的…… 那年冬天,在他以为自己快要饿死时,是一个女孩拯救了他,给了他光的希望。 因此,他想要紧紧地抓住那束光,珍藏于心。 “若是没有他,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拓拔骁突然道。 是不是因为他晚了,所以没有机会了? 他抬头紧紧地注视着柳姝婳,想要一个答案。 萧佑额角狂跳,青筋暴起,想要再揍他一顿,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这是他害怕的表现。 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等着柳姝婳的回答。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柳姝婳神色如常,她放下筷子直视拓拔骁,认真道:“没有如果,我爱他已是事实,即便时光倒流重来一次没有他,那我也或许不是我了。” 柳姝婳不喜欢这种假设的事情,因为这世上没有如果,已经成为定局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一味地回味过去,沉浸悔恨痛苦的只是自己。 闻言拓拔骁脸色一白,他握紧了拳头没有让自己失态。 “人应该往前看,沉浸过去只会让自己身陷囫囵。所以,拓拔骁,即便没有萧佑,我也不会喜欢你,抱歉。” 柳姝婳的话很直白,但却是她的心里话,她不想给拓拔骁任何期待,因为必定没有结果。 她不知道拓拔骁为何会喜欢她,执着于她,她也不想知道,既然自己给不了任何回应,那就干脆打破他的一切幻想和可能性。 虽然伤人,但别无他法,纠缠不清害得只会是双方,她也不希望让萧佑误会,难受。 “想必你今后定能寻到相知相守的人,拓拔骁。” 柳姝婳也吃饱了,说完后起身离开。 萧佑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拓拔骁,心里庆幸自己和婳婳是互相喜欢。 而不是自己单相思,否则他不敢想象这番话若是对他说的,他会做出什么。 也不知道拓拔骁坐了多久,直到饭菜都凉了,下人来提醒时,才将他拉回现实。 望着暗沉得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他蓦地笑了。 苦涩又无奈。 从桌上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辛辣刺激,却也让他清醒不少。 眼中愈发清明,光亮一闪而过。 既然她过得好,那便这样吧。 第170章 不举 那天之后,柳姝婳再没有见到拓拔骁,虽然心存愧疚,但她不后悔说的那些话,毕竟给了人希望再令人失望才是最不道德的。 皇帝派人搜寻拓拔骁的下落,并且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然而依旧毫无收获,唯有影卫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主子,属下有话要说。”影卫首领跪在地上一脸严肃道。 “说。”皇帝背手而立,威严十足。 “属下怀疑此事与萧佑有关。” 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影卫低头继续道:“属下搜遍了拓拔骁失踪的所有可能的区域,唯有萧府未曾搜寻,而属下派去潜入萧府的人至今未有回音,因此属下猜测是萧佑将人藏了起来。” 他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没有完全证据。 皇帝神色变幻莫测,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后有一丝难看,长叹一声。 “他是不满朕的决定。” 接着又喃喃道:“他是不想与西燕开战,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拓拔骁。” “他觉得朕的决定是错的,所以想方设法破坏朕的计划。” 语气一次比一次轻缓,仿佛在诉说什么无关紧要之事。 然而影卫听得头皮发麻,这根本不是他能插嘴的事。 一个是大晋天子,一个是大晋权臣。 突然他听到皇帝怒喝:“他这是在忤逆朕!萧佑他反了!!” “他觉得朕的皇位是靠他得来的!他以为朕没有了他坐不稳这个位置吗?” “他难不成想当第二个韩瑞?啊?!”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愤怒,皇帝的胸膛微微起伏,手中的扳指被他捏成齑粉。 影卫后背发凉,冒着生命危险劝诫道:“主子慎言!萧佑终究是您的功臣,若是此话传出去, 分卷阅读222 只怕被有心人利用。” “你也觉得没了萧佑朕的位子坐不稳?”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影卫惶恐至极,立马磕头,“属下不敢,圣上龙威天成,勤政爱民,乃我大晋之福。” 心里却知道,没有萧佑和柳相,皇帝的位子还真坐不稳,尤其皇帝如今至今子嗣单薄,只有一个女儿。 同时他也知道一些隐情,譬如:皇帝恐怕以后都没有子嗣。 “皇帝和皇后关系如何,你知道吗?”柳姝婳练字时,一旁看公文的萧佑突然道。 柳姝婳执笔的手一顿,思索道:“相敬如宾?” 萧佑嗤笑:“恐怕也只有相敬如宾了。” 柳姝婳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萧佑将那日的所见所闻大致与她讲了一遍,最后道:“外人都说圣上待皇后极好,就连多年无所出都没有动过休妻的念头,更是为了皇后推迟选秀,你觉得这里面有几分真?” 柳姝婳闻言神情开始认真,“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皇后是先皇后,也就是圣上生母端懿皇后还在世时为他选的太子妃,而太子妃母族不显赫,子嗣单薄,没有得到过先帝提拔。 因此太子妃母族自然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从小以皇后的要求培养,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柳姝婳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世人总是如此,将一个家族的荣耀寄托于女子身上,仿佛女子生来就是利息交换的工具一样。” 便是权势如她爹爹,也拗不过天子的一句话。 萧佑心中闪过心疼,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那是他们为自己无能找来的借口,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陷入如此境地。” 他从来都是做比说的多的人,但对于她,不管是说还是做他都愿意拼尽全力。 “我探听到一个消息,你想听吗?” 柳姝婳点头,眼珠子一骨碌转动,猜测道:“有关皇帝和皇后的?” “嗯,是个被知道了要杀头的消息,怕吗?”原本他是不打算说的,但他说过,会与她分享一切。 柳姝婳嘻嘻一笑,“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 “好。” 萧佑下颌凑近,在她耳边低语。 柳姝婳的神色由期待到震惊,双眸瞪大,瞳孔收缩。 等他说完后,她久久不能回神。 片刻后,她喃喃道:“还真是要杀头啊……”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不举! 而这一切还极有可能是皇后造成的! 至于为何皇后至今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是因为皇帝要隐瞒此事,否则无缘无故废妻,却没有正当理由,大家自然会猜疑,而皇帝的秘密自然保不住。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皇后威胁了皇帝,若是不想此事被天下人知晓,唯有让她安然无恙。 而皇后为何害得皇帝不举,那就不得而知了。 感受到她的隐隐不安,萧佑握住她的手道:“莫怕,一切有我,以后进宫你便要提防些了。” “你是担心有人走漏了风声?” “是也不是,拓拔骁之事皇帝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想必他已经对我产生芥蒂了。”接下来皇帝会做什么,他也无法保证。 他可以选择支持皇帝的一切计划,但他不愿,那样便是违背了他的本心,他的初衷,若是他真那样做了,恐怕婳婳也会对他失望。 “夫君你如今是功臣,也是权臣,万事一切小心。”柳姝婳担忧道。 “嗯,会的,我不会让你们陷入危险的。”萧佑承诺道,敛下眸中狠辣。 若是赵和煦敢对她下手,那么他不介意换个人当皇帝。 在他看来,有能力的皇子不差他赵和煦一个,只是年龄尚小,无人扶持罢了。 柳姝婳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果然朝堂水深,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了许多,柳姝婳还是道:“只是我有些担心爹爹,他一直都是皇帝的老师,助他登基,若是……我怕他为难。” 要说她爹爹对皇帝可谓是用心良苦,待他如亲子,煞费苦心教他,助他,也是相信他能成为一个明君,造福百姓。 若是让他知道皇帝如今为了巩固皇位,不惜发动战争,恐怕会心寒吧。 萧佑明白她心中所想,有些事也不必瞒着她,说明了反而更好,于是沉吟道:“莫担心,有些事我已经和岳父说过了,他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心里有数。” 柳姝婳明了,安心道:“那便好。” 第171章 燕妃 没过几日,消息传到西燕。 不管是西燕朝臣亦或是百姓,皆纷纷扬扬要求大晋给个交代。 此事毕竟是大晋理亏,他国贵族王爷在自己国家遭难以至于下落不明,因此礼部的人更是哑口无言,等着上级的吩咐。 计划失败,偏离预想,皇帝 分卷阅读223 也为此事的烂摊子忙得焦头烂额,更何况前几日他寻了个理由让萧佑在家待着。 如今没了萧佑这尊大佛在,以往站在萧佑这边的朝臣都闭口不言,摆明了怕触了霉头。 但自己派的人几天毫无动静,杳无音讯,无法交差,无可奈何皇帝还是召回了萧佑,把事情交给他去处理。 果然没过几日,萧佑的属下说是在郊外某个木屋找到了拓拔骁,并且此人受了重伤,好在救治及时,无性命大碍。 此消息一出,大家都知道萧佑又立了大功,西燕存活的使臣也对萧佑感激不尽,少了往日的针锋相对。 只有皇帝在御书房摔碎了一块上好的砚台。 出了这样的事,双方都没有心思觥筹交错,领略他国风土人情了。 拓拔骁与皇帝讨论了些事情,便带人回了西燕,临走前没有再去见柳姝婳,而是将一块令牌给了她,告诉她若今后有任何困难,可以拿着令牌去寻求帮助。 城门外,一行人坐在马上,为首的拓拔骁迟迟不动。 “我们该走了,王爷。” 拓拔骁抬头看了眼城门,眼中划过失落,最后道:“走吧。” 手持鞭子,抽了马后一下,驰骋离去。 再见,大晋。 作为和大晋的协议,两国放开一条贸易往来之路,每年准许特定的大晋商品如茶,丝绸,瓷器等运往西燕,而西燕每年进贡牛羊等,同时派了一名西燕公主来大晋和亲。 时光荏苒,已过六月,夏日的京城烈日炎炎,暑气满满。 作为历任天子的传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选择去避暑山庄,待过了这段时日,天气凉了下来再回京。 身为武将,萧佑被任命为护法将军,负责此次避暑的一切安全事宜,保卫皇帝安全。 “那我们岂不是一个多月无法见面了?”柳姝婳噘着嘴,不高兴道。 她今年不打算跟着去,因为两个孩子还太小,受不了旅途颠簸,她又舍不得离开这么久,所以选择留下来。 萧佑挑眉,摸了摸她的头道:“不舍得我了?” 柳姝婳狂点头,自他们成婚以来,好像还从来没有离开那么久过。 “那不如随我一同去?孩子交给岳父岳母?”萧佑揶揄道。 柳姝婳一听,疯狂摇头,“不行,我也舍不得孩子。” 去避暑山庄与照顾孩子,她还是选择后者,何况有些距离感也能让感情升华嘛。 萧佑闻言眼神暗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是下降了?” “夫君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在我心里和孩子一样重要,只是他们还小,我不放心嘛!”柳姝婳拉着他的袖子,讨好道。 这幅讨巧的模样谁见了不爱?萧佑无奈刮了下她的鼻子,“等我回来。” 临走时,柳姝婳去了送他,萧佑捞过她,趁人不注意在她嘴角一吻,蜻蜓点水般,随后凑近她的耳朵,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道:“好好照顾自己。” “回来收拾你。” 话中意味深长,柳姝婳倏地脸颊一红,柔荑锤上他的胸口,嗔怒道:“不正经。” 眉眼儿透着娇媚,看得萧佑喉结微动,将她抱紧了怀里,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皇帝这一走,京城如常,只是皇宫宁静了不少。 皇帝此次只带了几个低位嫔妃,妃以上的一个都没带,但他不在,后宫里的女人也无趣的紧,平日里不是呆在自个儿宫里就是逛逛御花园,相安无事。 令柳姝婳意外的是,皇后竟然召她入宫? 她和皇后见面次数少,更无交集,为何突然会找她呢? 柳姝婳想不明白,突然灵光一闪,心里一咯噔,难不成皇后知道了什么? 接着又摇头,不会的,或者是想试探她? 柳姝婳思索片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从宫门到皇后的未央宫只有两刻钟,途中需要经过御花园。 只是今日的御花园和往日她见到的不大一样,冷清的很,除了几个洒扫的宫女太监。 不过也是,皇帝不在,那些嫔妃也没有出来的必要。 然而说什么来什么,柳姝婳在拐角处便险些撞到了一行人。 来人着一身紫衣,五官深邃艳丽,浓眉大眼,皮肤有些深,但身材玲珑,凹凸有致,尤其是胸前那对浑圆,呼之欲出。 周围的宫人见了立马行礼道:“参见燕妃娘娘。” 燕妃?她好像没见过此人。 身前带路的宫女连忙低声道:“萧夫人,这是西燕送来和亲的公主,被圣上封为燕妃。” 柳姝婳诧异,原来是她啊,难怪看着陌生,不像大晋女子容貌。 正想着,燕妃紧紧盯着她,突然出声:“你是何人?为何见了本宫不行礼?” 语气倒是平和,带着微微的口音,想来是会说大晋话,但不是很熟练。 分卷阅读224 她身边的宫女很有眼色,向她解释道:“娘娘,这位是萧夫人,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言下之意是除了一品以上如贵妃皇贵妃皇后,在这宫中柳姝婳可以不用向其他人行礼。 燕妃眉一挑,带着几分诧异:“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是宫中哪位嫔妃,没想到是萧佑的妻子,见谅了。” 柳姝婳听着她熟稔的语气,问道:“娘娘认识我夫君?” 燕妃哼了声,“西燕谁不知萧佑?他多次击败我西燕军,导致我西燕国力衰微,要说来,本宫与他可是仇深似海呢。” 听出了她话中的戏谑,柳姝婳微微一笑,“娘娘说笑了,我夫君驻守雍州保卫国土,乃理所应当之事,向来都是西燕挑起事端,多次侵扰我大晋,我夫君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 闻言后燕妃也不恼怒,眼中多了几分兴趣,“你倒是伶牙俐齿,我还以为大晋的女人只会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 第172章 试探 说完她向前走了几步,又围着柳姝婳转了一圈,她身材高挑,容貌昳丽,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柳姝婳却立在那儿,身姿亭亭玉立,与她不相上下。 “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大晋女人,萧佑真是走了大运。”说着她突然凑近,柳姝婳下意识后退两步。 燕妃却突然笑了,“你怕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心里却想着,这个女人皮肤可真白啊,让她都嫉妒了。 柳姝婳一怔,“娘娘想多了,只是你突然凑近让我不适罢了,而且……” “而且什么?” “娘娘的香粉太浓了。”走近更是一股浓郁的香扑面而来,让柳姝婳以为自己置身于花丛,尤其是现在天气炎热,香味更浓。 “呃……”燕妃冷哼一声。 她们西燕女子易出汗,因此都爱扑上香粉,越香越好,她身上用的可是千金一两的香粉,没想到竟被人嫌弃了。 “夫人说话倒是直接,不弯弯绕绕。你就不好奇本宫心里在想什么?”燕妃眼眸轻抬道。 “不好奇。”柳姝婳淡淡道,“娘娘想说自然会说。” 何况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兴趣,只想赶紧离开这去屋子里。 “那你皱什么眉?” 柳姝婳不知道这位和亲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失了耐性,便道:“娘娘不觉得这日头很大,晒的人发昏?” “想来娘娘喜欢晒太阳,那我告辞了,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召见就不好了。” 目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燕妃喃喃道:“这就是拓拔骁念念不忘的女人?” “果真引人注目。” 未央宫,皇后已经等着了,不过侧边还坐着一个人。 是贤太妃,也就是赵和安的养母。 “见过皇后娘娘,太妃娘娘。”柳姝婳行了个半蹲礼。 殿内放了冰块,消去了不少暑气,柳姝婳也不由衷感叹一声舒适。 “夫人免礼,请坐。”皇后一如既往,还是那副温柔贤惠的模样,眼里带笑对她道。 “多谢娘娘。”柳姝婳坐在贤太妃对面,宫人们很快上了茶。 她喝了一口茶,便听上方的皇后淡淡一笑道:“想来夫人的两个孩子已经快一岁了,夫人怎么也不带来给本宫瞧瞧?” 柳姝婳不好意思道:“回娘娘,我那两个孩子吵闹得很,怕带来惹了娘娘的嫌。” “怎么会,本宫一向喜爱小孩,可惜本宫身子不争气,嫁给圣上这么多年都怀不上孩子。”说到最后皇后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失望。 柳姝婳放茶杯的手一顿,接着不着痕迹地垂眸,心里拿不准皇后说这话是何意。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皇家秘密,所以她听皇后说着可惜,她却听不出语气里有半分可惜,甚至有几分漠然。 还不等她回答,对面的太妃开口道:“娘娘多虑了,您和圣上正年轻,身子骨康健,想来是缘分还未到。” 贤太妃长相清秀,不是大美人,但气质独特,清冷中带着几分书卷气。 柳姝婳听闻先帝在时,这位贤妃虽然不受宠,但在先帝心里有着不一般的分量,想来是与她的家世有关,她乃内阁大学士之女。 “太妃说的是,瞧本宫,就爱胡思乱想。”皇后抚了抚指上的护甲,又道“哦对了,这还是夫人第一次见太妃吧,太妃可是向本宫念叨过夫人好几次。这不,今日终于有机会见着了。” 柳姝婳讶然,原来今日皇后是为贤太妃召见的她? “没想到太妃娘娘竟然认得我,倒是我的荣幸了。” 如果是贤太妃想要见她那就说得通了,安王殿下名义上的母妃是贤太妃。 但她不便贸然召见她,否则容易引得他人遐想,毕竟安王乃夫君的徒弟,因此只好借皇后之手。 贤太妃和皇后交换了个眼神,笑道:“哪里的话?安儿时常在哀家耳边念叨你,更何况他拜萧将军为师,武功大有 分卷阅读225 长进,个子长了不少,身体骨也强健许多,而哀家作为他的母妃却迟迟未见夫人,倒是哀家的不是了。” 柳姝婳耐着性子说道:“娘娘客气了,安王殿下聪明伶俐,夫君不过是在一旁指点一番,殿下便能学得极快,不知殿下近日可好?” 贤太妃捂嘴笑:“他呀,好的很,每日除了去学堂,便是在校场练武,哀家还听说他将来要像萧将军一般成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呢。” 柳姝婳点点头,欣慰道:“殿下勤奋好学,吃苦耐劳,将来定有一番作为,太妃娘娘也可颐养天年。” “多谢夫人的夸赞,说来安儿与哀家关系也那么亲厚,以后还望你们夫妻二人多多照顾了。” 柳姝婳假装听不懂,诚恳道:“照顾是应该的,何况圣上宅心仁厚,爱护手足,对殿下甚好,将来殿下长大有一番作为,也能为圣上分忧,娘娘您说是吗?” 她的话说的中规中矩,找不出一丝差错,如今圣上在位,其年幼的兄弟想要过得好,便只能成为圣上的刀,否则再优秀也经不起帝王的猜忌。 太妃脸色一僵,接着点头称是,“这是自然,圣上厚爱安儿,安儿为圣上分忧是应该的。” 柳姝婳一直在观察太妃的神色,一举一动皆被她收入眼底。 心中暗想:果然,贤太妃见她聊家常是假,想打听她的口风是真。 前阵子沸沸扬扬的萧将军和圣上不和,生了嫌隙的传言恐怕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毕竟安王殿下越来越优秀,就连她这个养母也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皇后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难道皇后也和她一样的想法?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后,发现她依旧嘴角噙笑,仿佛置身事外,不关心她们的谈话。 “夫人在想什么?”皇后冷不丁道。 迎上她的目光,柳姝婳嫣然一笑,“在想那位燕妃娘娘,长得貌美,身材曼妙,想来圣上极为喜欢。” “夫人想岔了,燕妃至今未侍寝,想来圣上不爱这般美人。”或者说他消受不起,说着皇后目光透着一丝愉悦和疯狂。 柳姝婳心惊不已。 第173章 画卷 回去后柳姝婳摊开纸开始写信,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萧佑,也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 写完后她蓦地又想起了皇后那一闪而过的眼神,绝不是错觉。 直觉告诉她皇后有问题,于是她唤来暗卫萧六,让他去查查皇后的一切,越详细越好。 萧六是萧佑留给她的暗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危,除此之外萧府也隐藏着其他暗卫。 柳姝婳将信封好让人送出去后心中郁气难散,越发觉得皇宫里处处透着诡异,每个人都带着面具活着。 “娘,娘。”奶呼呼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奶娘正将孩子抱过来,刚好是他们午休过后。 如今到了盛夏,天气炎热,便给他们穿了冰蚕丝的衣服,屋里放了几盆冰,若不是必须,柳姝婳可以在屋里待上一整天。 将儿子放在榻上,柳姝婳捞过女儿放在大腿上,“来,给娘看看小月牙的屁股。” 说着她扯开了小月牙的小裤兜,上面还有淡淡地粉红印子。 “好了不少,但还得涂药膏。” 如今天气炎热干燥,前些日子小月牙雪白的屁股上长了许多疹子,大夫开了药膏。 “回夫人,我们按大夫的要求每天早晚都给小姐涂上药膏。” “嗯,你们做的很好。” 正说着小月牙开始哭,伸着小手想去挠,“呜呜呜……娘,娘……” 她很痒。 柳姝婳连忙握住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心疼道:“不哭哦,不哭哦,娘的小月牙,不可以挠啊,不然会留疤哦。” 柳姝婳挡住她要挠的手,亲了亲她的脸颊,无奈小月牙还是不舒服,哭的一抽一抽的,眼眶红彤彤的,看得她心里又酸又疼。 奶娘在一旁也很焦急,不知所措。 “李妈将药膏拿来,我再给她涂一点。”柳姝婳吩咐道。 “好的夫人。” 壮壮长大了许多,如今见妹妹哭了,他不明所以懵懂不已,但还是爬过来,牵着她的手,糯糯道:“妹妹,妹妹。” 还贴心地伸手去替她擦眼泪,看得柳姝婳是又心疼又心软。 她的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招人疼? 李妈把药膏拿来了,打开是白色膏体,带着清新的栀子花味道。 只是普通的清凉消炎药膏,没有什么副作用,柳姝婳挖了一点点抹在小月牙的小翘臀上,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她顿时不哭了,愣了会儿还咧嘴笑起来了,还带着一个鼻涕泡。 柳姝婳好笑地把它戳破了,“小孩子的脸,五月的天,说变就变,当真有趣。” “要是将军见小姐哭得如此难受定要心疼了。”李妈在一旁说道,她可是知道相比起小公子,将军更宠小姐,毕竟女孩子就 分卷阅读226 要娇宠着。 “所以啊,我们小月牙可要快快好起来,不然娘亲都不能带你出去玩了。”屋子里还好,外面暑气盛,她都不敢带孩子出去,就怕中暑了。 小月牙不痒了,在娘亲怀里呆腻了便挣扎着要下去,柳姝婳只好将她放在榻上,并把他们的小玩具拿了过来,让他们自个儿玩去。 闲来无事,柳姝婳也不打扰他们,而是坐到一旁的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执起笔开始作画。 她的丹青绘画水平一般,比不上其他大家技艺高超,意境非凡,但也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短短几笔,几根线条,纸上跃然浮现了一张床榻,两个稚儿在嬉戏的场景。 惟妙惟肖,温馨动人。 柳姝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但寻思着缺了点什么,周围未免空旷了些,于是她灵光一闪,拿着画来到了孩子身旁。 柳姝婳先向壮壮招手,温柔道:“壮壮快过来娘亲这儿。” 壮壮听不懂娘亲在说什么,但不妨碍他听得懂自己的名字以及招手的意思。 壮壮立马放下手中的玩具,哼哧哼哧地爬到了娘亲身边。 “娘——”他乖巧又透着几分疑惑。 柳姝婳一把抱过他,掂了掂有些吃力,“壮壮又长大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娘胎里养的格外好,所以壮壮比一般小孩都要健康强壮。 “来,娘教你。”柳姝婳轻握住他的手腕,按在朱砂泥上,紧接着在宣纸空白处印下。 一个小小的手印便出现了,为这幅画增添了一丝童趣。 小月牙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放下手中的拨浪鼓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啪」地印上了自己的小脚丫。 柳姝婳被逗笑了,以免画被他们全印上手脚印,让人收起来送去避暑山庄。 “将军,夫人送东西来了。”张承一身铁甲,配刀,手里拿着画卷进来。 保卫皇帝,负责避暑山庄安全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作为萧佑的左膀右臂,张承每日诸事繁多,但夫人的事他也耽误不得。 萧佑首先打开信封,大致浏览了下,越看神色越凝重,眉头紧锁。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去查查皇后和贤太妃之间。”萧佑将信捏在指腹,沉吟道。 张承没有问什么,领命道:“是。” 翻过另一面,是柳姝婳的唠嗑。 什么想他了,让他要好好吃饭休息,注意安全,还有孩子今天做了什么,会说什么了……俱是一些日常琐碎,然而萧佑却看得认真,一字不落,眉眼逐渐柔和。 展开画卷,萧佑指尖抚过上面的小人儿,朱红的小手印,脚印,整颗心如浸泡在蜜罐里甜得发腻,柔软,发胀,乃至于整日的疲倦和躁郁都随之消散。 他最后笑了,低喃道:“怎么这么……招人疼……” 他在避暑山庄多日,白日守护皇帝左右,夜晚需处理公务,整日不得空,每至夜深之时想起他的小妻子和一双儿女,倒也庆幸没有带她过来。 否则人生地不熟的,他不能时时陪着她,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很是无趣。 何况这儿靠近湖泊水榭,夜晚多是蚊虫,她怕是会被气得要回家吧。 萧佑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将画卷放在书桌抽屉里,打开便能看见,触手可及。 第174章 落水 六月的夏日正是荷花水莲绽放的季节,皇宫里湖泊水榭众多,一到这个时节,里面的荷花竞相开放,朵朵粉嫩娇艳,煞是好看。 从来不办宴席的皇后娘娘竟然在皇宫里举办了宴席,名为赏荷宴,邀请了京城中有头有脸的贵夫人和贵小姐,以及宫中的一些嫔妃。 柳姝婳便是其中之一。 皇后的赏荷宴办在御花园望月湖旁的水榭里。 望月湖,乃皇宫里最大的湖泊,连通护城河,面积颇大,水深达八尺,平日里宫里的太监宫女和嫔妃都不会靠近,毕竟一个脚滑跌进去谁能救你? 不过湖里的荷花却是开得最好的。 一番吟诗作对之后,皇后突然望向一位黄衣女子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本宫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黄衣女子受宠若惊,起身恭敬道:“回娘娘,臣女乃尚书梁义康之女梁寻雁。” 皇后状若惊讶道:“哦?原来你就是梁尚书的女儿?” “娘娘知道臣女?”梁寻雁下意识问道,心里有些欣喜。 皇后淡笑道:“梁尚书两袖清风,铁面无私,乃大晋肱股之臣,深受圣上信任,听闻其女才华横溢,容貌不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到本宫身边来。” 不论谁被夸都很高兴,何况是被皇后夸奖,梁寻雁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道:“多谢娘娘夸奖!”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带着一抹羞涩向前走去。 皇后仿佛很喜爱她,又道:“近看倒是更标志了,瞧这双眼睛,睛若秋波,眼若流星的,只 分卷阅读227 是……” 梁寻雁心神一个不稳,只是什么? “只是本宫瞧着怎么和吴答应有些相似?” 被点名的吴答应一个激灵,反射性抬头看向皇后,面容惶恐。 这下众人也注意到角落里不起眼的吴答应了,仔细一看,好像还真和梁寻雁有几分相像。 梁寻雁到底是年轻不经事的小姑娘,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向吴答应看去。 吴答应是宫女出身,因为有几分姿色得了皇帝宠幸,被封为答应。 巧合的是,吴答应今日也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头上两只碧玉钗,略施粉黛,眉宇间透着一股楚楚可怜。 梁寻雁下意识皱眉抿嘴,眼神不善地看向她,带着几分不屑。 她可是正经官家女子,和一个宫女出身的爬床女人相似,她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相似呢。” “是啊,不过吴答应眼型似乎更好看些……” “圣上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吧?” “呃……”身边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更是让梁寻雁脸色难看。 柳姝婳在一旁看着未曾掺和,反而在琢磨皇后弄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皇后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挑起了什么,依旧温婉,朝梁寻雁招手,“来本宫这。” 梁寻雁顿时抛去了胡思乱想,一脸感激地看着皇后,走到她身边。 皇后起身,朝众人道:“远观不如近看,恰好今日日头不是很大,众位不如随本宫去细细观赏这满池的荷花?” “娘娘言之有理,我等皆听娘娘的。” 于是皇后带着众多人去了望月湖边。 湖中央有个小岛,因此湖边停着几艘小船,是为宫里的贵人准备的,有时圣上喜欢去湖中小岛上休憩,而吴答应恰好是在湖中岛上被宠幸的。 皇后娘娘到底是何意?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吴答应唰地脸色微白,手下意识地去摸小腹,不过一瞬想起了什么她又立刻放下,看了眼四周。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不在她身上,无人注意到。 梁寻雁站在皇后身侧,恰好看见她勾起的唇角,心里疑惑:娘娘在笑什么? 皇后一个眼神过去,有个蓝衣嫔妃出声道:“娘娘,这儿船多,不如我们去湖中岛瞧瞧吧,那儿恰好是荷花开得最好的地方,臣妾还想着亲手摘些莲子回去煲些汤呢!” “蓝嫔的建议倒是好,其他人以为呢?” 皇后都说好了,其他人自然不敢反驳。 无人拒绝,皇后嘴角噙笑。 众人陆陆续续到了湖中岛,岛周围被荷花包围,气候清凉,微波粼粼,浓郁的荷花清香扑面而来。 不管是在场的夫人或是小姐都难得享受这宁静的片刻,之后三五结伴地去摘莲子。 柳姝婳离皇后不远,和认识的女子一同伸手摘了朵硕大的莲蓬,里面的莲子个大饱满。 对面有朵长得甚是好看的荷花,柳姝婳不由得手痒,对旁边的人道:“我去那边看看,等我一下。” “好啊,去吧。” 这儿皆是女子,更有俏皮贪凉的闺阁女子浇水嬉戏,场面好不热闹。 然而下一秒,“啊——” 一道尖叫惊动了所有人。 “小主!小主!”一个粉衣婢女大喊道,趴在岸边惊恐万分。 她撕心裂肺道:“来人啊!来人啊!救救我家小主吧!” “救命!救我啊!”吴答应在水里扑腾,但她不会水。 原来是吴答应落水了! 但在场没有小太监,就是会水的也没几个,就是有在此等情况下也不敢贸然出头,谁知道这湖有多深呢?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办? 柳姝婳心惊,上前两步便被拉住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夫人朝她摇头。 柳姝婳脚步顿住。 “怎么回事?!” “芙蕖,你去!”此时皇后也意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唤身边的大宫女去下水。 芙蕖立马跳了下去,游向吴答应,然而水面却渐渐被染红了一般,越来越浓的红色。 “天啊!怎么回事?” “水怎么会这么红?” “不会死了吧?” “呃……”吴答应的宫女泪流满面,突然抓着皇后的裙摆大哭道:“皇后娘娘,我家小主有了身孕,绝不可能是自己跌下去的,您可一定要为我家小主做主啊!求您了……” 她话一出,顿时场面哗然。 皇后温婉的脸上带着惊愕,接着严肃道:“你放心,本宫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芙蕖抱着昏迷过去的吴答应上来,她的衣裙皆被染红了,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但气息尚在,只是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没了。 小太监也赶了过来,将吴答应抬了回去。 出了这样的事,其他人也被勒令 分卷阅读228 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得离开,一众人泱泱地去了皇后的未央宫。 柳姝婳落在人群后,有些魂不守舍。 第175章 凶手 未央宫。 太医从内室出来,皇后问他:“吴答应如何了?” 太医额头冒汗,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道:“回娘娘,吴答应性命无忧,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皱眉道。 “只是腹中胎儿未能保住……”太医头埋得更低了。 大殿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贸然说话。 这可是圣上登基后乃至于这两年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月份浅,还不知是男是女,但圣上子嗣单薄。可想而知,吴答应腹中的胎儿有多金贵,只是没想到就这么流了。 其他人目含可惜同情。 皇后神色从震惊到难过,只在一瞬之间,如今目露不忍和同情,怔怔道:“想来是这个孩子与吴答应和圣上无缘了……” 众人以为皇后可惜吴答应的孩子没了,不然待生下来是个男孩的话,就可以抱在皇后身边养,殊不知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了好啊…… 正说着,内室传来一阵呜咽声。 是吴答应醒来了,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后痛哭流涕,心如死灰。 这可是她唯一的倚仗,圣上临走前还嘱咐她定要保护好腹中孩儿,不要随意出去走动。 但这次赏荷宴是皇后办的,并邀请了她,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便去了,结果…… 女子的哀怨哭泣声为大殿里增添了几丝烦闷,皇后也被她哭得烦扰不已。 这时吴答应的宫女出来,带着哭腔道:“娘娘,我家主子说是有人害她,有人推了她一把才让她跌进湖里的,求您一定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娘娘,求您了!” 说完宫女在地上狠狠得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顿时冒出了许多血丝,触目惊心。 皇后神情一凌,蹙眉道:“这是你家主子说的?” “千真万确,求您查清此事,莫要让我家主子的孩儿死的不明不白啊!” 皇后温婉的面容上泛着冷意,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捏着帕子沉思良久。 底下参加此次宴会的人震惊不已,纷纷思考自己当时在做什么,有没有靠近吴答应。 站在人群中的柳姝婳抬眸看向梁寻雁,发现她此时垂着头,隐隐能看见惊恐万分,苍白不已的脸色,以及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手。 她旁边的人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你怎么了?” 梁寻雁咬唇摇了摇头。 “当时是谁和吴答应待在一起?”皇后出声道,嗓音冷然威严。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站出来。 就在皇后要问第二遍时,有人道:“回娘娘,我们当时都未曾和吴答应待在一起过,只是后来听到了一声尖叫后才知道她落水了,求娘娘明查!” “是啊娘娘,我们都去别的地儿摘莲子的摘莲子,嬉水的嬉水,都不曾靠近吴答应。” “呃……” “既如此,难不成还是吴答应自己跌进去的?难不成还是吴答应撒了谎?” 无人敢回话,只是不少人在心中腹诽或许就是吴答应自己摔进了湖里害得自己孩子没了怕被圣上和皇后娘娘责怪,所以才说有人推了她,毕竟在场根本无人知晓她怀了孕。 不过这也是她自己活该,自己有孕自己会不知道?竟还要来参加赏荷宴。 将众人的神色收进眼底,皇后目光从梁寻雁身上掠过,看了眼一旁的绿衣宫女。 不一会儿绿衣宫女站了出来,吞了吞唾沫道:“娘娘,奴婢,奴婢有话说。” “说。” 绿衣宫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梁寻雁的方向道:“奴婢知道是谁推了吴答应。” 闻言,梁寻雁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只听绿衣宫女道:“是梁小姐。” “是梁小姐推了吴答应,奴婢亲眼所见。”她信誓旦旦道。 “嘶。”众人惊呼,不可思议地看向梁寻雁。 感受到众人目光,梁寻雁一个踉跄,差点晕了过去,看向绿衣宫女:“你胡说!我没有推她!”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 梁寻雁见众人不信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声道:“求娘娘明查!臣女,臣女没有推吴答应!” 皇后木着脸冷眼看着她,开口道“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可有证据或证人?” “证人,证人……”梁寻雁喃喃道,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的婢女道:“小莲,小莲你知道的,我没有推她!” “何况我与她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害她?娘娘求您相信我!” 皇后娘娘不是很喜欢她吗?她而且她爹是可是尚书,娘娘一定会救她的! 名叫小莲的婢女有些害怕,看了眼皇后又看着她家小姐,弱弱道:“小姐,小姐 分卷阅读229 ,奴婢,奴婢不知道有没有推吴答应。但,但奴婢看见您突然扑向前方。接着,接着吴答应就落水了……” 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去看梁寻雁。 但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话,梁寻雁如晴天霹雳,面无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莲。 “对的娘娘,奴婢也是看到梁小姐突然扑向吴答应,然后吴答应便落水了。”绿衣宫女补充道。 皇后目光冰冷,面无表情道:“梁寻雁你还有何话说?” 梁寻雁跪在地上,神情狼狈不堪:“娘娘!娘娘!臣女冤枉啊!是,是有人推了臣女,臣女这才扑向前方,求您相信臣女!” 闻言皇后冷笑:“推你?谁会推你?本宫当时就在你身旁,难不成是本宫推了你?” “臣女不敢,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娘娘饶命……” 梁寻雁万分惊恐,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说是皇后推了她。 这效果正是皇后所需要的,她站在上方,目光掠过众人,缓缓开口道:“大胆梁寻雁,公然谋害皇嗣,简直胆大包天,按律法应处以死罪,但念你父亲乃朝中重臣,便杖责五十大板,此后不得入宫,以儆效尤!” “来人,将梁寻雁拖下去!” 梁寻雁很想秋然,但进来的小太监动作更快,捂住她的嘴拖了下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惊惧不已,神色复杂,谁也没想到好好的赏荷宴成了这个样子,同时也没想到梁寻雁竟然会谋害宫妃。 若是伤了一个答应还好,但谁让这个答应怀了皇嗣,这就是件大事情了。 第176章 皇后 皇后揉了揉胀痛的眉心,神色疲倦道:“今日发生了此等事,惊扰各位夫人小姐了,天色不早了,各位夫人小姐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说完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 “恭送皇后娘娘。” 回去路上,柳姝婳心情低落,听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梁寻雁竟然是这样的人,就算吴答应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也不应该将人家推下水吧?” “是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呢,如今却害了皇嗣,要不是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身边的宫女又会水,不然怕是一尸两命了。” “此人真是心肠歹毒,幸亏没有和她交好,否则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呃……” “萧夫人你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是身子不舒服吗?”走在柳姝婳身旁的是当时拉住她的女子,模样恬静淡雅。 柳姝婳抬头微笑道:“或许是吹了风又站久了,有些难受。” “那您回去可要让大夫瞧瞧啊。”女子关心道。 “嗯,多谢关心。”柳姝婳点头道,随后又欲言又止:“你……” 女子歪头问道:“萧夫人想说什么?” 柳姝婳抿了抿嘴,最终道:“罢了,有些愁闷罢了,刚才多谢你了。” 柳姝婳指的是当时拉住她的事。 她当时见无人去救吴答应,的确动过下水救人的念头,即便她的游水一般,但人命关天啊。 但是女子拉住她,让她不要出头时,她才回过神来,在场那么多人。 会水的肯定有,但明哲保身才最为重要,何况吴答应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不值得她们去冒着生命危险下水。 若是以前的柳姝婳,或许会善心大发,下水救人,但如今…… 柳姝婳目光一黯,她不是圣人,也不是菩萨,况且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 没错,是一场阴谋,而主导者是皇后。 柳姝婳亲眼所见,那时她准备去摘荷花时便恰好目睹了一切。 人是梁寻雁推的不假,却也不是她,她说的是有人推了她是真话。 而推她的人便是——皇后! 她清清楚楚看见站在梁寻雁身旁的皇后趁人不注意推了梁寻雁,紧接着失去重心的她扑向了吴答应,这才导致悲剧发生。 并且从种种迹象来看,皇后早就知道吴答应有了身孕!借此机会让她小产,并栽赃给梁寻雁! 毕竟宴会上那一幕便很是意味深长,挑起了梁寻雁对吴答应的不满,这也有了一个害人的理由。 至于理由是否充足,这不重要,只要将梁寻雁显露在众人视野中便足够了。 而绿衣宫女也是皇后的人,至于梁寻雁的婢女,要么是早先被皇后收买了,要么是知道推她家小姐的人是皇后,所以不敢说出来。 捋顺这一切,柳姝婳只觉浑身冰凉,对于梁寻雁的悲惨,她也无可奈何。 她不是傻子,若是当众站出来说是皇后推了梁寻雁,有人会信,但她们不能信。 否则得罪了一国之母吃苦的是她们,同时她也没有证据,只是一双眼睛看见了。 想到这,柳姝婳叹了口气,皇后肯定起了杀心,当务之急是尽力将那名叫小莲的婢女保下来,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夜晚皇后卧在榻 分卷阅读230 上,阖着眼。 一位嬷嬷匆匆忙忙进来道:“娘娘,那个婢女被人救走了。” 皇后倏地睁开后又阖上,淡淡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回娘娘,未能查到。” 皇后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道:“罢了,不重要了,反正本宫的目的达到了。” 嬷嬷踌躇不决,最后咬牙道:“娘娘,若是被圣上知道了是您……圣上怕是会责怪您。” “呵。”皇后冷笑一声,眼中结着冰霜,透着疯狂和畅快。 “嬷嬷,你觉得本宫会怕吗?本宫就是要他断、子、绝、孙。” 闻言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道娘娘越来越不对劲了。 “嬷嬷会觉得本宫心狠吗?”还不待嬷嬷说话,皇后低语道。”这是他应得的啊……“ 嬷嬷不敢轻易回话,过了会儿皇后摆摆手:“下去吧。” 嬷嬷忙不迭道:“是,娘娘。” 屋里只剩皇后一个人,她从枕下拿出一枚玉佩,质地普通,中间刻了一个「兰」字,边缘磨损严重,可见是常年摩挲。 她握住玉佩,眼中含着怀念,喃喃自语道:“快了,快了,莫横哥,我就要为你报仇了……” 她本名谢兰茹,乃金陵一个四品之官家的嫡女,因为先皇后的一句话,将她与太子定亲,从此她的一切都是按照未来国母培养的。 而她年少时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名为莫横,家里的远房表哥,随着长大,他们二人渐生情愫,常常吟诗作画,嬉戏玩耍。 但好景不长,他们的私情被家里长辈发现了,为了家族荣誉,断绝了他们的往来,并将莫横赶出了府。 直到她成为太子妃后,偶然一次机会见到了莫横,在京城当一位画师,借着为她作画的理由,她经常会将他召进东宫,但也只是谈谈诗词绘画,并无任何逾矩。 然而不知赵和煦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他二人有私情,一怒之下将莫横打了个半死,丢出了府,并告诉她只要当好太子妃,不会再找莫横的麻烦。 她信以为真,没想到后来她得到的消息是——莫横哥被人断了子孙根! 并且此后一直郁郁寡欢,靠着五石散活命,整日浑浑噩噩,最后五石散用量过度,暴毙了! 她满心以为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哥哥还活着,没想到竟被赵和煦这个小人害得如此下场! 她怎么能不恨?她怎么能甘心? 所以她这些年来日积月累地给赵和煦下药,败坏了他的身体,让他断子绝孙,可惜了丽妃还是为他生了个女儿。 但也仅限于此了,她不会害那个孩子,但赵和煦今后也妄想有子嗣! 所以她得知吴答应有身孕后策划了这一场宴会,为的就是拿掉她的孩子,至于梁寻雁…… 呵,谁让她爹是梁义康呢?他可是赵和煦的心腹啊。 第177章 躁怒 同时柳姝婳也收到了暗卫查到的消息,不由得唏嘘感叹。 人世间,情字最伤人。 若说皇后对莫横有多情深意切,那倒也不是,只是年少情窦初开的那个人总是最令人难忘,尤其还是被迫分离,留下遗憾,再见面时难免回忆过往,情难自禁。 后来对方更是因为她而遭遇令人不堪的苦难,最终郁郁寡欢,撒手人寰,如果是她,她也会产生怨恨,只是皇后的做法…… 柳姝婳想起信中所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对于赵和煦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不举、子嗣艰难无疑是灭顶之灾。 不过既然她能查到的事情,她相信萧佑和皇帝肯定也知道,只是皇帝碍于皇家颜面不得无故废后,或是皇后根本不在乎这个位置了。 的确,萧佑也查到了这些陈年往事,虽然很隐秘,知情的人死的七七八八,但并非没有蛛丝马迹。 让张承加派人手保护柳姝婳母子三人后,下面有人来报皇帝砸了书房的花瓶,杖责了一批宫人。 闻言萧佑没有什么情绪,吩咐他们保护好皇帝安全,不该问的不要问。 避暑山庄终日树林荫蔽,白日里凉爽,但夜晚多了几分寒意,不得不穿上外衣。 萧佑着白日衣服,坐在书桌前,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黑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蓦地听他开口道:“萧一,皇帝现在在何处?” “在合庆宫,服了五石散,睡过去了。”萧一瞬间现身,面无表情道。 合庆宫是皇帝寝宫,可见他一下午并在出去,爷并未召见其他人。 五石散? 萧佑眸色一暗,划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赵和煦这是在自取其亡,活该被一个女人算计拿捏。 既然如此,他便去看看吧。 打定主意,萧佑起身,连衣服都未换。 合庆宫自古以来是避暑山庄里皇帝的寝宫,四面环水,景色极佳,且最为清凉,如今殿里却门窗紧闭,燃 分卷阅读231 着龙涎香,烟雾缭绕。 皇帝穿了一身黄色中衣,披头散发倚在榻上,神情萎靡,却面色红润,旁边是一位宫女在为他捶腿。 五石散本为一味药,具有镇痛提神的效果,然后不宜过量服用,否则会对其产生依赖性,并且意识混乱,性情暴躁。 平日里皇帝只会在临幸女人前服用,今日却被宫里传来的消息气得头痛欲绝,因此不得不服用五石散。 然而此时却没有往日的快感,全然是躁怒,一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竟然就不明不白地没了,皇帝怒气冲顶,面目狰狞大骂道:“贱人!” 替他捶腿的宫女心里咯噔,以为圣上是在骂她,正要求饶,便又听到皇帝恶狠狠道:“谢兰茹你这个贱人!” “朕迟早有一天要废了你!” 宫女一个哆嗦,脸色煞白,浑身冰凉。 谢兰茹……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是当今皇后的名讳,圣上如此咒骂……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皇帝起身踹了她一脚,接着冷冷道:“来人,将她拖出去!” 宫女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双目惊恐万分,顾不上胸口的疼痛,趴在地上求饶:“圣上饶命啊,圣上饶命,奴婢什么也没有听到!” 外面守着的太监虽然也同情她,但皇命不可违,他们只能面色冷静照办,捂住她的嘴,拖了下去。 只剩下皇帝一个人,因着药效,他一瞬间站不稳,腿软跌倒在了榻上,正好对面是一面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皇帝阴冷一笑,似癫狂,似愤怒,似嘲讽,最后他大手一挥,将镜子砸了。 咣当声惊得外面的宫人呼吸一屏,谁也不敢出声。 谢兰茹这个贱人,为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竟然给他下药!让他落得个太监一般的境地,不仅不举,此生也难有子嗣! 但他怎么甘心?没有子嗣他如何传宗接代?如何对得起赵家列祖列宗? 幸亏他及时发现,请了名医,他拿谢兰茹没办法,却暗中调理了身子,好了些,但依旧需要靠五石散才能宠幸女人! 如今要不容易有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它小心翼翼得着人看顾,瞒着这个消息,就是怕谢兰茹暗中下手。 毕竟她说了要让他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但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没保住。 说什么是被人推下了水,他知道这绝对是皇后的手笔,而梁家女儿只是一个替罪羊。 想到这里他头又开始疼痛,梁家是他的心腹,一直以来支持他,如今梁义康的女儿被谢兰茹打得个半死不活,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向梁家交代! 刚到合庆宫的萧佑便撞上了被拖走的宫女,两个小太监见了他心惊肉颤,低头行礼:“见过萧将军。” 萧佑眼皮微抬,不咸不淡问道:“她犯了何事?” 一个小太监颤颤回复:“回将军,好像是惹了圣上不高兴。” 萧佑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帝迁怒于人,近来皇帝越发暴躁,和吸食五石散脱不了干系。 他瞥了眼晕过去的宫女,淡淡道:“圣上最是宽厚,想来是一时之怒。” 言下之意是不一定非要人命。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听懂了话中深意,连忙称是,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手上沾多了人命总归是有损阳寿的。 对于他们的想法,萧佑不予理会,抬腿径直走了。 “圣上,臣萧佑求见。”萧佑站在门外,不卑不亢道。 室内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吱嘎一声,门打开了,皇帝散着头发,无喜无怒道:“爱卿来的正好,朕有事相商。” 看着他这幅衣冠不整的模样,萧佑神色没有一丝波动。 他曾经也旁击侧敲地劝过皇帝,但得来的是疏离,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在意的必要了。 殿里开了一扇窗,将烟雾散去不少,带来一丝新鲜的空气。 萧佑站在距他不远处,抱拳道:“臣听闻圣上动了气,唯恐您伤了龙体,特来看望。” 第178章 变天 皇帝神色如常,坐在案桌前道:“多谢爱卿关切,朕无事,只是宫中传来消息,因梁家之女梁寻雁在宴会上推了有孕的宫妃,将其杖责了五十,如今重伤在床,因此想问问将军有何看法?” 萧佑沉吟片刻道:“既然梁家女谋害宫妃皇嗣证据确凿,皇后娘娘已按照宫规处置,圣上还有何疑惑?” 皇帝听了又怒上心头,想发作最终还是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她终究是梁义康的嫡女,如此这般,怕是会寒了梁家的心。” 萧佑心中冷笑,梁家与他有何干系?他可还记得刚到京城时,说他莽夫的人其中就有梁义康。 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不代表他不记仇。 萧佑不急不缓道:“如今梁家女罚也罚了,皇嗣也没了,圣上以为呢?何况是梁家管教无方,有错在先,若 分卷阅读232 是不严惩,恐怕百官便要进言了。” 这便是他瞧不上赵和煦的一点,贵为天子,体恤朝臣是好事,但若是太顾忌臣子的感受那朝失了天子的威严,让人误以为是为软柿子,好拿捏。 皇帝被他直白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在理,因而心中的大石落定,面容恢复平缓。 “爱卿说的句句在理,有卿如此,朕有何忧之?”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的确因为有萧佑在,替他解决了许多难事,但也因为有他在,让他终日不得安睡,就怕萧佑哪一天带着三十万大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无他,有了韩瑞的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除非…… 萧佑主动上交兵权。 但,又怎么可能呢?父皇在世时尚且不能拿他怎么办,如今他权势更盛,就更难了。 刹那间对上萧佑一如既往令人看不透的目光,皇帝呼吸一怔。 蠕动嘴唇正要说什么,萧佑先它一步,语气带着一丝凉意:“天色不早了,微臣不打扰圣上了,微臣告退。” 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阵晚风吹来,月光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倒映着皎洁的月亮。 天上飘过几片乌云,遮住了月亮的光华,无端让人生出了几分寒意。 要变天了,萧佑心想。 只是此时婳婳会在做什么呢? 看书,绣花,亦或是抱着孩子爱不释手?萧佑眼中闪过几丝柔情。 有时他也会吃两个孩子的醋,盖因自从孩子出生后,婳婳的精力多半分给了孩子,不再时时顾着他了。 想到这萧佑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将军在看什么?”前方冷不丁响起赵和安的声音。 他个子拔高了不少,面容褪去了几分婴儿肥,多了几分稳重,俨然是个小少年模样,立在那儿好奇道。 “安王殿下。”萧佑作揖道。 赵和安点点头,问道:“将军是在看月亮吗?” 看月亮?倒也算。 “是,臣观今日月色皎洁,只是多了些乌云,想来明日会下雨。” 赵和安闻言抬头望去,脸上浮现一抹诧异,“还真是,将军好眼力。” “将军可是在想姐……夫人?”赵和安习惯性地想说姐姐,但想起是在外面便改了口。 萧佑淡淡嗯了声。 “那将军怎么不将他们带来?说来我也好久没见夫人和小姐了……”赵和安有些怅然道,在萧佑和柳姝婳面前,他一向是以我自称。 自从和萧佑习武后他虽然有更多机会见柳姝婳和小月牙,但之后随着课业增多,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们了,心中甚是想念。 尤其是小月牙,一有机会他都会搜刮许多有趣的玩意儿,每次去萧府他都会送给小月牙,上一次见面时小月牙还会喊他哥哥呢。 至于壮壮,他选择性忽略了,他哪有小月牙可爱? 萧佑睨了他一眼,凉凉道:“看来殿下的功课还是少了些。” 要不是因为这小子年龄小,并且没有什么坏心思,他根本不会让他接近她们。 赵和安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将军言重了,夫子布置的功课已经很多了,现下只是看外面夜色好,出来散散步罢了。” 其他皇子都是来着玩耍的,偏生他被将军盯着时时不敢落下功课,悲惨极了。 但他从未生过怨怼,萧将军能当他的武学老师已经是高看他了,若是不能及时完成课业便是辜负了将军一片苦心。 “殿下明白便好,圣上龙体欠佳,还望殿下能多为圣上分忧。”萧佑留下这句话便迈步走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赵和安天性聪慧,若能领会他的意思,自然是少了他苦心筹谋。 月色已经被乌云遮挡住了,周围树林阴翳,鸣声上下。 但赵和安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低着头,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皇兄一直以健康示人,除了平安脉和偶尔伤风感冒外,从未宣过太医,更为传出身子骨有疾的消息,但将军这么说,定有一定的缘由。 他尚年幼,能力有限,但将军不一样,他知道的比他多了,如今这般提醒他,也是……看重他…… 至于为何是他? 赵和安神色不明,纵观整个皇室,皇兄无子,父皇的这些儿子要么死的死,贬的贬,仅有几个和他般大小的,散生母低微,不容畏惧,而只有他,虽然生母低微,但养母身份高贵。 从小的经历告诉他,只有自己变强大了,才有可能保命,以及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对于那个位子…… 赵和安垂眸,没有人不渴望。 皇兄那般境地尚能成功,他为何就不能? 何况将军和皇兄的隔阂已深,只要将军一日不交出兵权,皇兄便一日不能安心。 所以,他该为自己争取,不辜负将军的期望了。 果不其然,后 分卷阅读233 半夜开始下雨了,月色消退,狂风大作,吹地门窗吱吱作响,雨点拍打着树枝。 更是一道闪电霹过,惊雷突响,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人。 远在京城的柳姝婳得知了缘由,了结了一桩心事后,搂着两个小宝贝,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179章 上交 一个月后,皇帝从避暑山庄归来。 皇帝不在的一个多月里,京城风平浪静,皇宫除了吴答应那档子事之外,也是平平静静。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不会拿皇后怎么样,毕竟二人自成婚以来,一直鹣鲽情深,皇后除了多年无子嗣之外没有任何过错。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帝责骂了皇后娘家金陵谢家,贬了谢家家主,也就是皇后父亲的职位。 百官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皇帝这是对皇后不满了,因此拿谢家出气。 不过皇后丝毫不在意,即便她母亲递帖子进宫求她去说服皇上,她也无动于衷,而是面无表情地对她母亲道:“后宫不得干政,母亲另寻他法吧。” 声音冷淡,毫无波动,可见是不管这件事,不管谢家死活。 谢母没想到她的女儿如此冷血无情,她神色僵硬,好一会儿指着皇后道:“你别忘了你可是我女儿,是谢家的嫡女!没有谢家你这个皇后也只是个空壳皇后!” 皇后温婉贤淑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原来母亲还知道本宫是你女儿,本宫以为你心里只有谢兆兴那个蠢货!呵,这个时候想起本宫。” 皇后轻轻吐出两个字:“晚了。” “本宫巴不得谢家覆灭,让你们尝尝最在意的东西被夺去的滋味!” 谢兆兴是她的弟弟,自出生以来受尽父母家族宠爱,而她,谢家嫡女,明明明也是眼前女人的亲生孩子,却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严苛待她,只要她喜欢的东西,下一次绝不会出现在她眼前,每日被困在谢府,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 最让她痛恨的是眼前的女人口口声声为了她好,却在她每次受罚时对她不闻不问,而对谢兆兴那个纨绔子弟却溺爱不已。 既然他们未尽到父母责任,她也不会管他们死活,这些年来谢家仗着她的身份干了不少缺德的事,捞了不少好处,算是将谢家的恩情还给他们了。 谢母被她一字一句的冷酷无情吓得脸上失去血色,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人让她无比陌生,准确来说或许她从来没有了解过。 同时也有些后悔,若是以前她对这个女儿稍微好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然世上没有如果,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谢家的事犹如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皇帝对朝堂之上臣子的不满,而如今的不满又对准了萧佑。 因而在接下来的早朝中,不断有人提出上交兵权之事。 称如今盛世太平,大晋国力强盛,是时候将兵权交由天子保管,并且明里暗里讽刺萧佑是想独掌大权,贪恋兵权不肯放手,其狼子野心显然易见。 他们企图以舆论压力迫使萧佑妥协,而皇帝并未说话,静静的看着底下人吵地热火朝天,明显是默认了他们的做法。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提出上交兵权的第三天,萧佑便在朝堂上主动上交了虎符,同时认为自己这些年来为大晋镇守边疆忙碌不已,没有时间陪妻子孩儿,因此请求告假一段时间。 在皇帝眼里,他认为萧佑这是妥协也是威胁,但萧佑言辞诚恳,让他无法拒绝,只好准了。 因此萧佑开始了告假在家不用上朝的日子。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沈元霜饮了一口酒忿忿不平道。 在她看来,皇帝这是上位了就向萧佑开刀,忌惮他的权势了,也不看看当初是谁助他登上皇位? 柳姝婳拍了拍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解释道:“元霜慎言,如今他是天子,自然想要将大权握在手中,即便不是夫君,也会是其他人。” “但他这样的做法未免太令人寒心了,早知道……罢了,说这些也没用,长瑜,你是怎么想的?” 沈元霜不是急躁的性子,对于这件事却无比急切,毕竟在她看来,雍州大军没了萧佑,就没了主心骨,就这样交了兵权,白白便宜了皇帝,因而问萧佑的看法。 萧佑碰了碰茶杯,闻言勾唇道:“圣上想要这兵权,给他便是。” 只是黑眸里闪烁的厉光却不是这个意思。 看他这幅样子,沈元霜就知道他早有打算,胜券在握,提着的心顿时落到了实处。 不由得好奇道:“看来你早有准备,说来听听?” 良久萧佑意味不明道:“北厥不安分了。” 沈元霜一愣,瞬间想通了其中缘由。 “你怎么知道的?” 北厥突袭,朝廷势必要派人去镇压,最适合的人莫过于萧佑。 萧佑但笑不语。 果不其然半月后,北边突厥大批人马南下,越过国界,见到大晋人 分卷阅读234 杀之,所过之处抢夺粮食物资,百姓苦不堪言。 急报传到京城,皇帝怒不可遏,但再如何派兵北上,抵御外敌是当务之急。 “众卿以为此次领军谁可胜任?”皇帝位于龙椅上问道。 “回圣上,末将以为萧将军可以胜任,萧将军雄才大略,兵法娴熟,若他能带兵北上,定能凯旋而归?”一位长相憨厚的将军上前道。 他的言辞得到了不少人肯定,毕竟萧佑领兵以来,从无败绩。 但也有人反对:“臣不赞同,北厥不过一个小小的蛮夷之国,此次能突破我大晋边防不过是趁人之危罢了,用不着萧将军,臣认为李将军便可!” 他口中的李将军正好和萧佑有龃龉,他虽然也是皇帝心腹,一直以来站在皇帝这边。 但在政事上不免和萧佑发生分歧,同样被这么一个比他年轻的人压一头,更让他不服气。 听到有人推举他,李关内心喜不自胜,眉宇间透着倨傲。 有人开头,一时间也有不少人支持他,而这就是皇帝想要的效果,他不愿将兵权再次归还萧佑。 于是他道:“说的对,我大晋疆域辽阔,物产富饶,能人辈出,一个小小的突厥尚且用不着萧将军。 既然李将军同样是我朝能将,那朕宣布,两日后由李将军领兵北上,收复我大晋疆土!” 皇帝开口,此事已成定局。 第180章 出征 大晋地处中原,国土辽阔,资源丰富,文化兴盛,周边有不少小国,皆觊觎大晋的一切,而北厥此次突袭,是意料之外的。 萧府阁楼…… 此处为高楼,四面开阔,视野极佳。 柳姝婳倚靠在萧佑怀里,把玩着他的手,小麦色肌肤,手掌宽厚,带着薄薄的茧子,和她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佑手指手拢,便将她的嫩白小手包裹得一丝不露。 “夫君早就料到了?”柳姝婳仰头问道,她指的是皇帝会派其他人出军的事。 “嗯?被你猜到了?”萧佑轻笑,难得有闲暇的时候,他分外惬意。 柳姝婳眼珠子骨碌一转,斜他一眼,有些得意道:“我是谁呀?我就知道夫君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圣上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好不容易让你交了兵权,才不会轻易归还,即便没有李将军,还会有其他王将军,刘将军,我说的对吧?” 她倒是不担心以后怎么样,就目前来看,所有人都认为萧佑已经被皇帝猜忌疏远了,没了兵权就如拔了牙的老虎,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忌惮。 她说得头头是道,萧佑无比欣慰:“嗯,突厥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之所以敢袭击,便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李关为人鲁莽,性子急躁,好大喜功,又对北边情况不了解,恐怕没那么容易。” 甚至败兴而归。 闻言柳姝婳眼睛一亮,但很快又熄下去了,犹豫道:“若是大晋败了,那是不是……你就要去上战场了?” 萧佑要想再夺回兵权,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收复疆土,名正言顺,这样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了。 柳姝婳杏眸含着担忧,望着他,很是不安。 即便萧佑战无不胜,武功高强,但他又不是三头六臂,依旧是血肉之躯,她怎么能不担忧? 萧佑抿了抿嘴,双手捧着她的脸,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骗她,嗯了声。 他刚说完,柳姝婳就含着泪,要哭不哭。 萧佑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保证道:“我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不然以后她们娘三怎么办?虽然他知道就算他不在了,柳家也会好好照顾她们不会受人欺负,但终归不一样的。 “你说的哦,来拉钩。”她伸出了手指。即便已为人母,但事事有萧佑担着,宠着她,柳姝婳还保留着骨子里的天真无邪,在这些小事上很执着。 萧佑依言伸出了手指,“好,拉钩。” 两人的拇指和小指相碰,一起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最后两人也没松开手,而是缠绕在一起。 萧佑凝视着她,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冷血自私,为了一己私欲,明明知道李关取胜不了,却不阻止。” 他知道,北厥此次突袭并非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何况他们清楚那里的地形山势,李关对上他们,胜算不大,恐怕要折损不少将士。 柳姝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想,在他逐渐黯淡的眸色中摇了摇头,道:“这是圣上的决定,即便你据理力争,他们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是你不甘心,无稽之谈,并且还会招李关记恨,觉得你是在诅咒他,不管如何,夫君你都讨不到好,与其这样,不如等结果。” “好。”萧佑哑着嗓子道。 他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但却不想在她的眼中看到失望。 他手握大军,是想让他们在自己手中发挥作用,保卫疆土,若是落到他人手中,他 分卷阅读235 并不放心,所以他要争取。 一切都如萧佑所料,李关打了败战,在敌人的埋伏下,三万将士溃不成军,他自己也死在了敌人的刀下! 此等噩耗传回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姓更是怒不可言。 他们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派这样的人去北伐?明明萧将军比他更合适? 皇帝决策失误,一时间威信有失,群臣言辞激烈,纷纷请求萧佑出战。 皇帝无奈,只好让人去请萧佑,将兵权归还给他,并让他三日后出军。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主动上交兵权之后,又让皇帝无可奈何主动还给你,其中不费一丝一毫精力,还得了一身好名声,妙啊!”姜祁手肘捅了捅萧佑,神情愉悦,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我说你之前怎么一直不急不缓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不愧是你,阴险狡诈萧长瑜!” 沈元霜一个巴掌盖到他后脑勺,“会不会讲话?不会用词就别用!” 姜祁翻了个白眼道:“嘁,爷怎么就不会用词了?他可不就是像狐狸一样奸诈吗?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算计他的份?” 他有时候觉得萧佑根本不像个将军,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官场上的老狐狸还多,关键是他是个武将。 听到姜祁这么说,萧佑也不生气,而是淡淡道:“我听闻你在乔家吃了几回闭门羹了,怎么?你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惹得乔家小姐不待见你了?” 语气淡淡的,却无形中透着鄙视不屑。 姜祁一噎,显然是被戳到了痛脚。 自从他和乔心溪表明心意后,她就躲在府里再也不出门,以往他给她送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她都会收,现在就连乔家大门他都进不了,这些天他一直为此时苦恼着呢。 他瞥见萧佑云淡风轻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急切道:“长瑜你有办法?” 萧佑抬眸看了他一眼,“法子告诉你,你帮我个忙。” “你说。” 萧佑肃然道:“在我走后,动用你的能力保护我夫人和孩子。” 姜祁一怔后迅速反应过来,一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至于是什么能力,大家心知肚明。 姜祁能在短短一年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并非没有道理的。 “提亲。”萧佑说道。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便上门提亲去。” “啊?”姜祁一脸震惊。 看他这幅模样,沈元霜白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什么啊?你若是真心爱护乔小姐,这么久了你就应该去提亲了,而不是傻愣愣地苦恼,你这样拖着,人家乔小姐不要名声啊?” 姜祁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这就去!” 跑的得贼快,拉都拉不住。 沈元霜一脸无语。 第181章 走路 出征前一天,柳姝婳为萧佑准备了一大包东西,里面大多数都是药,什么刀伤药,解毒丸,风寒感冒药等,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干粮,她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打包给萧佑。 要不是空间无法交给他,柳姝婳都打算将它的支配权交给萧佑,反正现在空间在她这也只是一个储存器。 萧佑见此又好笑又心软,按住她的手握在胸口,没有说话,双目含情脉脉。 柳姝婳不知道他怎么,疑问道:“怎么了?我还没给你打包好呢。” 说着要去收拾其他的。 萧佑想说这些或许都用不着,行军打仗中一切从简为好,但看她忙碌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断她。 于是他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行为:“这些就够了,只是去几个月,又不是几年。” 在他的预算中,顶多三个月能结束,因为如今入秋,再过两个月便进入冬季,北厥冬季冷的快,若是久了,他们经不起消耗。 同时他也打算速战速决,以免军队耗费大,粮草供应不足。 他不说还好,一说柳姝婳鼻头一酸,眼眶渐渐泛红,眼泪似珍珠般流落。 见她哭了,萧佑心蓦地钻疼,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道:“是我不好,说这些做什么,你莫担心,我定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柳姝婳紧紧环着他的劲腰,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只好她瓮声瓮气道:“那你要好好的,不许受伤,听到没有?” 最后凶巴巴冲他道。 萧佑的喉咙似堵着了一般,只能挤出一个好字。 “你也要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吃太多甜食和冰食,晚上不许踢被子,要是怕黑就让孩子陪你睡……” 他一项一项地嘱咐,说得柳姝婳不由得脸红,锤了锤他的胸膛,恼羞成怒道:“哎呀不许说了!” 萧佑闷笑,低声嗯了声。 第二天,萧佑率领三万大军北上,前往边关,讨伐北厥,收复国土。 临走前,柳姝婳将一块玉佩塞给他,告 分卷阅读236 诉他这是一块大师开过光的玉,并嘱咐他必定要随身携带。 萧佑笑着点头,将它放入胸口处,将母子三人抱在怀里片刻,直到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才松开她们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跨上马向城外去。 他这一走便是两个多月。 柳姝婳每个月都能收到萧佑的一两封书信,告诉她自己很好,让她放心。 柳姝婳期间在京城也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偶尔参加一两次小型宴会,也从中打听到不少消息。 例如北边战事如何,伤亡情况,朝中对此事的态度如何……这些都是各家夫人国小姐从家里听来的,可靠不少。 让柳姝婳惊喜的是,两个孩子会走路了! 前几个月都是只会爬,没想到某天午膳后柳姝婳去消食,领着两个孩子在花草坪里。 入秋后,天气凉快不少,树叶也渐渐枯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个不停,偶尔几只落在地上寻觅食物,爪子一跳一跳的。 看到他们在奶娘怀里跃跃欲试,柳姝婳索性将他们放下来。 柳姝婳站在离他们三尺远的地方蹲下,朝他们鼓励但:“壮壮,小月牙,快来娘亲这。” “走过来,咱们慢慢走过来好不好?” 没想到壮壮是个胆大的,直接挣脱了奶娘的手,双手展开,迈着小短腿一愣一愣地朝柳姝婳走去。 花草坪上干净柔软,没有树枝石子之类的杂物,只有几片从树上落下的枯叶。 壮壮脚上穿着虎头鞋,踩在枯叶上脆脆作响,煞是好听。 柳姝婳首先是一愣,惊讶过后是欣喜,连忙展开双臂迎接他:“壮壮慢一点儿,莫要摔跤了。” 瞧见快到娘亲了,壮壮恍若无闻,小腿蹬地更快了,一把栽进柳姝婳怀里。 之后仰头露出圆圆的脑袋,眼睛扑闪扑闪,像是在寻求夸奖:“娘——” “儿子真棒!”柳姝婳欣喜若狂,抱着他在他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壮壮笑得更开心了,他知道这是娘亲喜欢他的表现。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转头看向四周,大眼睛里闪过迷茫疑惑。 “是在找妹妹吗?”柳姝婳好奇问道。 壮壮平日里不是找爹娘就是找妹妹,明明还很小,什么也不懂的小人儿,却对妹妹格外好,只要小月牙去抢他手里的东西。他准会松开,还兴致冲冲地塞给她。 或许这就是龙凤胎的缘故吧。 “爹……爹——”壮壮奶声奶气道,伸手去牵柳姝婳的手,拉着她,嘴里不停道:“爹爹,爹爹。” “原来我们壮壮想爹爹了呀?”柳姝婳揽过他,抚着他的背慢慢道:“你爹爹呀,他不在家呢,他去了干大事,保家卫国做英雄知道吗?” 壮壮小嘴微张不明所以。 柳姝婳摸了摸他的偷,温柔道:“不知道也没关系,壮壮只要知道以后定要向你爹爹学习,当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英雄知道吗?” “英雄……”壮壮突然道,他虽然不知道娘亲在说什么,但却记住了这个词。 柳姝婳点头,欣慰道:“对,英雄,壮壮可真聪明!” “娘——”那边还站在原地的小月牙喊了声,小脸皱皱的,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牵着她手的奶娘轻声细语引导:“小姐,咱们向前迈一步好不好?” 小月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眉头皱皱的,看着娘亲和哥哥。 这厢柳姝婳和壮壮低声道:“壮壮会走路了,再走回去牵妹妹好不好?” 壮壮懵里懵懂地又走回去了,脚步颤颤巍巍的,停在小月牙面前,抱住她道:“妹妹,妹妹。” 稍后牵过她的小手,向前迈去。 但小月牙没有他学得快,迟迟不敢向前,壮壮也不急,而是在原地回头等着她。 “妹妹,走。” 柳姝婳也在前面看着她,鼓励她:“小月牙,来娘亲这儿。” 良久,小月牙试探性地走了一小步,柳姝婳喜笑颜开。 最后她看着两个小宝贝一步一步走向她,扑进她怀里。 第182章 宝物 萧佑不在,姜祁和沈元霜时常会来窜门,除了探望之外,重要的是带给她一些前线消息,让她不要担心。 赵和安来的次数也频繁了,不过除了偶尔是从大门光明正大进来之外,其他都是采取耍手段,例如翻墙。 又是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赵和安凭借着出色的武功的来到萧府后院围墙,在贴身太监小夏子的一脸难色中足尖轻点,翻过了墙。 隐藏在暗中的萧府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赵和安平稳落地,神色淡定。 “大……哥哥?” 赵和安浑身一僵,接着心花怒放,连忙转身,见小月牙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头上扎着两个揪揪,歪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他心中受到暴击,拳头攥紧, 分卷阅读237 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可恶,好可爱。 心中又欢喜小月牙竟然能认出他。 他一把抱起小月牙,又蹙眉问道:“小月牙,你怎么一个人?丫鬟呢?” 心里升起一股怒气,想着定是丫鬟奶娘偷懒,不然怎么留她一个人在这,如此危险,万一摔着磕着了呢? 他说的太多,小月牙听的迷迷糊糊的,索性不回了,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困了?”听着她浅浅的哈欠声,赵和安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睡吧小月牙。” 话音刚落,远处是婢子奶娘的呼喊声:“小姐,小姐您在哪儿呀?” “小姐——” 走近了看见院子里的赵和安立马噤声,战战兢兢下跪道:“参见安王殿下。” 赵和安肃着一张脸道:“起来吧,小声点。” 看到他抱着的小姐,奶娘不安道:“殿下,要不让奴婢来吧?” 赵和安大手一挥,脸上浮现愠怒:“不必,一群人看不好一个小姑娘,本王定会告诉你家夫人!” 下人们心里咯噔,求饶道:“殿下恕罪!是奴婢们的失误,没有看住小姐,奴婢今后定不会了!求您再给奴婢们一个机会!” 赵和安却不为所动:“她那么小的一个人,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磕着碰着你们担待得起吗?要不是今日遇见本王,她就一个人站在这儿!” 一想到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月牙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赵和安的怒气就蹭蹭往上涨。 “本王不管是什么理由,若是在宫里你们是死罪一条,但你们是萧家的人,怎么处置该由夫人来决定!” 赵和安是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气势压得下人们大气不敢出。 最后是奶娘带头承诺道:“是是,殿下说的对,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今后定全心全意照顾小主子,就是拼了奴婢的性命也会护小主子安全!” 此事也的确是她们的错,以为小姐午休睡着了便偷懒打了个盹,没想到小姐自己跑出来了,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的确是罪该万死。 最后柳姝婳罚了每个人三个月俸禄,另外将平日里偷懒耍滑的人撵出了府。 半个月后,北边捷报传来。 北厥大败,落荒而逃! 萧佑大将军带领三万将士一路乘胜追击,将北厥首领的头颅斩了下来,挂在边关城门上暴晒了三日,以儆效尤。 另外,被北厥占领的几座城池也被收复回来。 一时间,大晋全国上下欢喜喝彩,茶楼里,酒馆里,皆是对萧佑的大肆赞扬,说书先生讲萧佑如何领兵打得北厥落花流水的经过说的栩栩如生,仿佛亲眼见到了一般。 “这说书先生口才可真好,假的都能说成真的了,偏偏大家都爱听。”柳姝婳隔着珠帘听着楼下中央的说书声,感叹道。 秋然笑着揶揄:“那夫人不爱听吗?” “自然!虽然其中有虚构成分,但夫君本就厉害!”柳姝婳毫不羞愧道。 她昨日收到消息后,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今日才有兴致来茶楼看看外面是怎样一番景象。 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热闹。 柳姝婳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繁华,嘴角上扬。 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进来,低声道:“夫人,宫中皇后娘娘传您进宫。” 柳姝婳诧异,这个时候皇后召她进宫为何事? 进了宫后跟着领路的小太监,但柳姝婳却越走越不对劲,不由得停下脚步打量四周,问道:“公公,这是去未央宫的路吗?” 她虽然去过未央宫的次数不多,但路还是记得的,从没有走过这条路,让她顿时警惕起来。 小太监身子一僵,如实道:“被夫人发现了,那奴才也不打哑谜了,这是去紫宸殿的路。” 紫宸殿? 柳姝婳神色一冷,抬头望去远远能够见到前方宫殿匾额上写着的「紫宸殿」三个大字。 她顿时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柳姝婳蹙眉道:“敢问公公,到底是何人召见我?难不成是圣上?” 小太监弯腰道:“不瞒夫人,的确是圣上想要见您。” “圣上还在等着,您快走吧。”说完后他便不再说了,低头向前继续走。 一直到紫宸殿,柳姝婳都是心不在焉的,她拿不准皇帝是何意,为何要见她?还是打着皇后的名义,有何企图? 她到时,皇帝正坐在案桌前批改奏折,听到响动,抬头道:“夫人来了。” “算来倒是有半年未见过夫人了,夫人还是如此美貌。” 皇帝削瘦单薄的身材,温和的脸上透着几分苍白,只是双目锐利,藏着几丝阴鸷。 “谢圣上夸奖,圣上言重了。”柳姝婳不卑不亢,淡淡道。 皇帝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批改奏折的笔停下,笑着道:“萧将军乃大晋的功臣,多次击退外族,又是朕的恩 分卷阅读238 人,此次大捷,朕一时不知如何嘉奖将军了。” 柳姝婳恭敬道:“回圣上,夫君做的乃分内之事,圣上无需多虑。” 皇帝突然嗤笑,又道:“夫人可知朕今日喊你过来是为何事?” “臣妇不知,还望圣上解惑。”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朕便直说了。”皇帝直视着柳姝婳道:“听闻夫人有一宝物,乃高人赠予,不知可为真?” 闻言柳姝婳浑身一僵,低垂的脸上浮现震惊。 他怎么知道的? 第183章 呵忒 时刻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皇帝见状了然,嘴角扯起一抹笑,眼中透着志在必得。 柳姝婳震惊之后迅速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露出破绽,至少不能承认。 她抬头微微一笑,目露疑惑:“圣上说笑了,不知圣上说的宝物为何物?” 她在试探皇帝到底知道多少。 皇帝微微一顿,眼中笑意淡了不少,语气透着威严和压迫:“夫人该知道欺君乃死罪,朕今日召见夫人便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充足的证据? 柳姝婳双眼微眯,眼皮子一跳,顿时想通了。 “圣上说臣妇私藏宝物,却不说是何物,臣妇也甚是不解,圣上口中的宝物和高人到底是什么?还请圣上明示。”柳姝婳坦然道。 她笃定皇帝只知晓和大概,根本拿不出实证,今日找她来不过是看萧佑大胜归来,坐不住了,因而出此下策威胁她。 哼,真是不要脸!柳姝婳心里呵忒。 她这一问让皇帝沉默,早知道柳姝婳伶牙俐齿,但没想到如此境地她还能保持冷静,看来是他小看他了。 于是他当即道:“近日有人向朕反应说夫人在雍州得一宝物,治好了萧将军的伤,多次帮雍州百姓渡过难关,并且新作物的种子是由夫人提供的,朕说的可是真的?” 柳姝婳心惊,不知他是真的知道这么多,还是在猜测试探她。 不过神色还是镇定如常,或许是和萧佑待久了,她也学到了几分不动声色。 “圣上说的话可真好无厘头,夫君的伤一直是由胡老,也就是雍州军医治疗的,最后研制出解药的也是他,和臣妇有何关系? 至于雍州百姓乃大晋百姓,圣上子民,臣妇作为夫君妻子,有心帮助雍州百姓有个问题? 至于您说的什么种子那便更是奇怪了,臣妇一个内宅妇人,哪来的这些种子?又怎么知道它们如何种植?” 柳姝婳谈吐文雅,不卑不亢,更无丝毫慌乱,说出的话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要不是消息可靠,皇帝都要信了,但他不可能将自己是从韩瑞旧部署那里得来消息的事告诉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世间一切都是圣上的,即便臣妇得了什么宝物,或者有什么高人,必定是归圣上所有。 如今您不知听了什么谗言,来责问臣妇,简直荒谬至极,若真有什么高人,圣上贵为天子,难道不应该是为圣上所用?臣妇乃一介妇人,有什么值得高人赠予宝物?” 这话看似说的在理,在称赞天子之威,实则在指责皇帝无端听信小人之言,行事荒谬无章法。 皇帝被她的说得失去了耐心,若是其他人他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但她是柳家人,是萧佑的妻子,他不能轻易动。 但他不甘心被她的三言两句就此作罢,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眸色愈发狠厉。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殊不知柳姝婳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也慌得一批,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情形,而事发突然,她也来不及托人去找她爹爹,只能等着府中暗卫察觉不对劲了。 大殿静谧无声。 殿外是宫人守着,突然一个清秀小太监面容狰狞,额头冒汗,一手捂着肚子,看起来不舒服。 大太监瞅他一眼,随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太监闻言虚弱道:“回公公,奴才不知吃了什么,竟突然肚子痛,好似要拉肚子了。” 一听拉肚子,大太监下意识捂鼻子,面容嫌弃道:“快去快去!” “谢谢公公!”说完小太监弯腰捂着肚子去去往茅厕了,待四周无人,他一转身,换了个方向。 皇帝敲着案桌,神色不明道:“夫人不愧是柳相之女,才思敏捷,伶牙俐齿。” “谢圣上夸奖。” 敬酒不吃吃罚酒,皇帝心道。 他从案桌前站起身,走到柳姝婳身前,阴恻恻道:“但夫人也该知道,今日无人知晓你是在朕的紫宸殿,若是夫人发生了一点意外,可是与朕毫无干系啊。” 柳姝婳呼吸一滞,皇帝想干什么?他可真无耻! 要是她在宫里发生了任何意外,他都可以推给皇后,毕竟用的是皇后的名义召见她,到时不仅解决了她,也解决了皇后,一举两得。 柳姝婳不得不说皇帝城府极深,阴险歹毒,和 分卷阅读239 记忆中那个温和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绝不能让他得逞,至少要拖延时间,如今要么是她自救,要么是萧府的人发现不对劲来救她。 于是她深呼吸,抬头对上皇帝:“圣上此话何意?若是臣妇出了事,即便错在有皇后娘娘,但这等无缘无故的锅,也要看皇后娘娘是否愿意背。 何况我夫君乃大晋战神,功臣,如今他凯旋而归,臣妇有任何意外,他还能信任圣上吗?” 她直言其中的弊端,目的就是让皇帝顾忌,掂量掂量其中的关系利害。 同时柳姝婳也在准备着,她知道紫宸殿周围肯定隐藏着许多皇帝的影卫,因此只要有任何不对劲,她就催动意识,将匕首抵在皇帝喉间。 “夫人是在威胁朕?”皇帝不悦道,心中怒意升起,如今谁都可以往他头上踩一脚了是吧? “臣妇不敢,臣妇说的是实话罢了,圣上如今为了莫须有的谣言,要处置臣子之妻,有失律法礼德,外人知晓了,只会说您行事荒谬。”柳姝婳淡淡道。 “你!”不知被她戳到了哪点痛脚,皇帝指着她鼻子怒气冲天。 “安王殿下,您不能进去!殿下!”外头传来大太监的阻止声。 赵和安一袭玄色长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冷冷盯着他道:“本王有事要找皇兄,此时皇兄不在歇息,又未召见宫妃,定是在批改奏折,你阻拦本王是何意?” 说完他喊道:“皇兄,臣弟有急事要与您商讨!” 赵和安?他怎么来了? 殿内的两人心里同时浮现这个问题。 紧接着皇帝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他在干什么? 而柳姝婳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特意赶来,但不论哪一种,都是救了她。 第184章 有毒 因而她勾起一抹笑又很快放下,眼中满含担忧语重心长道::“圣上,安王殿下来了,您问臣妇的问题臣妇也如实答了,不知可否让臣妇走?否则安王殿下进来见到臣妇,怕是会多想,对您不利啊。” “行了,夫人的话朕自是懂,只是夫人可要祈祷今后别被朕抓着辫子,否则你和萧佑都是欺君,柳相也救不了你们!”皇帝面无表情警告道。 柳姝婳不能留,既然不说真话,也不交出宝物,那也不能留给她,否则哪一天萧佑就靠着那些东西做了第二个韩瑞! 柳姝婳欠了欠身子,从后侧门告退。 至于他的狠话,柳姝婳不以为意,今日她能出紫宸殿,就说明皇帝始终忌惮着萧柳两家。 她也打定主意今后不再轻易进宫,至少这位皇帝在位时。 而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也是因为多多少少能猜到夫君和安王之间的动作。 从紫宸殿出来,柳姝婳选了一条宫人多的路,虽然远了些,但至少青天白日的更安全,只是不幸地又遇到了赵明珠。 赵明珠今日去了未央宫向皇后请安,她到京城也不过半年之久,进宫更是寥寥无几,因此得了母妃吩咐便来了。 因为她之前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导致至今无人敢与她交好,更别说上门提亲,所以她过得甚是寡淡无趣。 “柳姝婳!”远远望见了她,赵明珠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下意识开口喊道。 柳姝婳脚步微顿,转身望去,赵明珠今日竟然穿的是一身橘色,将明艳张扬的五官衬得出色,少了几分刻薄。 “郡主有何事?” 赵明珠翻了个白眼,不悦道:“怎么?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但话一出口,她就不想落了下风。 柳姝婳无语,一时不想理她,转身走了。 赵明珠眼眸瞪大,不可思议,怎么几个月不见,柳姝婳比她还嚣张?她之前不是最知礼数吗? “诶诶,喂!你走什么走?等等本郡主啊!”她提着裙子追上去。 追上柳姝婳后,她喘着气,侧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柳姝婳被她看的不自然,抿了抿嘴道:“郡主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对劲。”赵明珠突然道。 柳姝婳心下咯噔,她知道什么了? 接着又听到她道:“你平日里见到人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向最懂礼数吗?怎么我说了两句你就甩脸走了?” 原来是这样,柳姝婳提着的心落下,听她这番话后,莫名地看了她一眼:“郡主怕是误会了,郡主拦下我又不说为何事,我急着回府不想搭理你耽搁时间,有错吗?” 她直直得看着赵明珠,明亮似水的双眸,白皙透亮的肌肤,樱唇饱满。 赵明珠蓦地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滞。 嘶…… 这女人有毒,会勾人心魄! “咳。”赵明珠回过神来,不自然别开眼,岔开话题:“你今日怎么进宫了?我在皇后娘娘那里怎么没见到你?” 在她印象里柳 分卷阅读240 姝婳进宫基本上是去见皇后,但她在皇后那里一整天,中午还用了个膳,也没瞧见她。 柳姝婳一顿,神色淡定道:“我去太妃娘娘那里了。” “嗯?”赵明珠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那里呀?” 柳姝婳:“……” 大意了。 对上赵明珠迷惑又带着探究的眼神,柳姝婳干脆道:“我见太妃娘娘不在,便去了安王殿下那,他上次落在萧府的东西,今日归还给他。” 她这一说,赵明珠恍然大悟,早就听说萧家和安王走得近,安王上门拜访也是正常。 至于是什么东西,她自然没问。 只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想不明白也没深想。 柳姝婳心里诧异,怎么这清蕙郡主转性了?之前见到她不是针锋相对,揪着她的问个不停吗? 对上她怀疑的目光,赵明珠神色一凌,垮着张脸,倨傲道:“你这就不对了,进了宫也不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还和安王殿下走得如此近,也不知道避嫌,你这被传出去,不仅对安王殿下不利,你的名誉也要受损,你不要紧,万一……万一……” 万一什么赵明珠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结巴住了。 柳姝婳嘴角微抽,凉凉道:“安王殿下八岁。” 言下之意谁会丧心病狂传她和八岁孩子的谣言?何况安王和萧府走得近本就不是秘密了。 赵明珠一噎,张张嘴无话可说。 柳姝婳平安无事回去后,身边的暗卫终于放心下来。 她将所有事情经过告诉了暗卫,同时也知道赵和安的确是去救她的。 原因是皇帝身边有个新晋的小太监便是他的人,得了消息后找借口溜出去,让人去叫安王殿下。 如此一来,赵和安就真的和萧家是一条绳上蚂蚱了。 同时远在京城之外的萧佑也收到了消息,看完消息后,他顿时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眼里结着冰霜。 身边的张承问道:“将军发生了何事?” 萧佑闭了闭眼又睁开,平息心中的怒火:“赵和煦想对婳婳下手,除掉她。” “啊?!”张承失声道:“夫人现在如何?” “好在无事。”萧佑沉声道。 天知道他平静的语气之下有多么想杀人,若不是婳婳相安无事,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亲手取了赵和煦的项上人头。 他没有说其中缘由,但不妨碍张承忿忿不平道:“圣上如此行事,也不怕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他说得含蓄,但心中也是怒意满满,圣上这是动不了他家将军,所以想拿夫人出气?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敢用?亏他还是一国之君呢! 萧佑心沉了下去,厉声道:“吩咐下去,全程加速!” “可是将军您的伤?”听到他的命令,张承下意识道。 “不碍事。” 他等不及了,一天没有见到婳婳,他不安心,赵和煦已经彻底疯了,他怕他又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他。 至于胸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第185章 重病 远在千里之外皇宫的皇帝并不知晓萧佑的打算,经过今日这一遭,他笃定萧佑起了异心,并且以为萧佑还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决心要在萧佑回来前解决柳姝婳,以免被他知晓此事。 既然他得不到的东西,那么也绝不能便宜了萧佑,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没有退路了。 然而柳姝婳自那天回来后便一直称病,不管是谁的拜帖或者邀请她都一律拒绝,平日里也不接待客人,她不是傻子,皇帝上次未得逞,已经惹怒了他,如今这京城唯有萧府对她而言是绝对安全的。 因此一时间有人传言萧夫人进了一趟宫后便抱病称恙,暗暗嘀咕是不是皇后娘娘的未央宫风水不好,或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知柳姝婳去的是紫宸殿。 “夫人,您这些日子呆在府里足不出门,外面的人都说您呀是不是得了重病?要不奴婢去请老爷夫人来瞧瞧您?”柳姝婳在柳姝婳身后一边捏肩一边道。 柳姝婳一脸享受地摇摇头,哪儿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别去,一切夫君回来再说。”她蓦地睁开眼,思考片刻道:“算算日子,夫君再有半个多月便要回来了吧?” “是的呢夫人,听说将军已经到了乾州,很快便能入京了,奴婢说呀,将军可真是战神再世,没有人能有将军这般英勇!”绿竹一副崇拜的模样,发自内心道。 “扑哧。”柳姝婳忍不住被她逗笑了,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个促狭鬼,在外面可不能这么说,不然给夫君招恨了。” 绿竹如如捣蒜一般狂点头:“奴婢知道的。” 这些话她也只敢在柳姝婳面前说说,若是当真萧佑在她面前,她都能吓得腿软。没办法,谁让将军只对夫人和小主子和颜悦色呢? 收到暗卫消息的萧佑眼神一暗,张承连忙解释道:“ 分卷阅读241 将军莫担心,夫人并未生病,不过是找的借口待在府里不出去罢了。” 至于消息中说的府里这几日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杀手他就没再解释了,皇帝不死心,他们将军也不是好惹的。 萧佑眸色深邃,周身气息冷了下来,将手中的纸条揉在掌心,瞬间化为齑粉。 “赵和煦欺人太甚!” “张承,传令下去,任何靠近萧府的人,杀无赦!”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忍着赵和煦,倒是让他真以为他萧佑是好捏的软柿子! “是!将军!”张承领命,在他眼里,主子只有萧佑和夫人,其他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效忠萧佑就行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不管是明杀还是暗中潜进萧府的不轨之人,皆被杀了,并且没有惊动其他人,就连柳姝婳都以为是自己想岔了。 七天后,萧佑的大军到了京城城外。 城门上守城的禁卫军见一时间多了这么多将士瞬间警惕,这一看是萧佑的大军,立马放行。 不过几万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部涌入城,而是驻扎在城外,进京的只有萧佑和几个将领。 京城两旁是前来迎接凑热闹的百姓,纷纷想一睹大晋战神的容颜。 出乎人意料的是,萧佑并没有骑马,而是在京郊城外换了马车,并对外称伤势还未好,不宜吹风。 众人顿时可惜又可敬,对萧佑的敬仰又拔了一个高度。 “萧将军,您打了胜仗,击退了北厥,圣上龙颜大悦,正在紫宸殿等着您呢,您现在跟奴才进宫去吧?”前来迎接的宫廷太监恭敬道。 一直以来,班师回朝的将士都是第一时间进宫谢恩,因此这份差事落在他头上,他很是开心。 然而没想到马车前的张承歉声道:“抱歉公公,我家将军前儿个在战场上受了受了伤,胸口被人刺伤了,如今还未痊愈,怕是不便进宫了。” 太监甩了甩浮尘,一脸为难道:“可是将军,这……您不去奴才没法交代啊,您看这要不萧将军忍一忍?” “大胆!”张承怒呵:“我家将军伤的可是要害,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他一脸怒容,面目凶狠,吓得太监打哆嗦,后悔嘴贱说了这样的话,这下好了得罪人了。 这时马车里的萧佑咳了几声,之后气息有些不稳道:“劳烦公公了,只是本将如今实在不适,还望公公向圣上禀明,本将不日便去请罪。” 话音刚落,便让马夫驾车往萧府去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监也知道今日是请不到萧将军了,没有办法,只能苦着一张脸让他们走了。 “将军,你今日驳了圣上的面子,怕是会有人说您不敬天子,行事张扬了。”张承驾着马走在马车旁,对里面的人道。 萧佑坐在马车里正襟危坐,手中拿了本书,双目炯炯,除了嘴唇白了些,其他哪有重伤的样子。 他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道:“我如今受伤是真,尚未痊愈也是真,朝中不会有人不长眼在这个节骨眼上凑到皇帝面前,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要百姓信了便可。” 至于其他的不足为提,皇帝再生气,他也只能忍着。 的确,正在紫宸殿等待萧佑的皇帝,听到宫人的转告后喉中腥甜,气得吐了一口乌血! 接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身旁的宫人如临大敌,连忙请了太医,没想到太医诊断是中了毒! 皇帝中毒了! 一国之君中毒了! 此事可是大事,紫宸殿一阵慌乱。 然而经过扎针后皇帝醒了片刻,第一句话便是不得将消息透露出去,否则死罪! 因而宫中的嫔妃只知晓皇帝下午晕倒了,太医院人心惶惶之后说是得了重风寒,需要静养,因此罢免了几日早朝。 萧佑去时京城已入秋,万里晴空,金秋送爽,回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柳姝婳穿着夹袄,系着披风,领着府中一干人前来迎接。 秋然绿竹一人抱一个,站在柳姝婳身旁。 待看见那辆刻着萧字的马车和张承后,众人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第186章 归来 马车停稳后,柳姝婳迫不及待地走下阶梯,和从马车上下来的萧佑抱了个满怀。 “夫君!”柳姝婳抱住他的腰身,眼泪汪汪道:“你终于回来了。” 萧佑冰冷的脸如化开了般温煦,满含深情:“嗯,我回来了。” 四个月不见,萧佑俊美的脸上多了几许疲倦,凤眼下方透着青黑,可见是未曾休息好。 “夫君瘦了。”柳姝婳忍不住心疼道。 “嗯。”萧佑下巴抵着她的青丝上,贪恋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 “我们进去吧,外边冷。” “好。” 进了屋子,两人互相替对方解下了披风。 “我听闻你受伤了,伤在哪儿?让我瞧瞧。”柳姝婳说着要去 分卷阅读242 解他的衣服。 萧佑一把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手心,解释道:“已经快好了,不碍事,在胸口处,晚上给你看。” 说到最后有些不正经了。 “胸口?!”柳姝婳声音拔高,又问:“这是伤到心脉了?!” 小脸上满是惊吓担忧。 萧佑连忙安抚道:“并未并未,伤口不深,只是皮肉伤。” “真的?”柳姝婳仔细看着他神色。 萧佑无奈,如实道:“真的,不骗你。” 接着他又道:“多亏了婳婳的玉佩,不然我怕是回不来了。” “胡说!”柳姝婳捂住他的嘴唇,又不解道:“这关玉佩什么事啊?” 萧佑勾唇,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我身边出了内鬼,趁乱偷袭我,好在我将你给的玉佩放在了怀中,以至于抵挡了大部分威力,这才只受了点皮外伤。” 那次是最后一战,双方在战场上交战,他一个不备,被身边的士兵钻了空子,不过好在有玉佩。否则……他怕是要食言了。 柳姝婳听完后心有余悸,捂着心口道:“当真是老天保佑,不然……不然……” 说着眼泪含在眼眶,紧张不已。 萧佑指腹轻柔地为她擦拭眼泪:“还要多谢婳婳了。” “娘,娘。” 正说着,两个小不点扒着门进来,一把扑在柳姝婳膝盖上。 之后又转头看着萧佑不说话,陌生又熟悉。 萧佑眉眼柔和,蹲下来要抱他们,没想到两个孩子无动于衷,抱着柳姝婳的腿不放。 “娘,娘,他……他……”壮壮指着萧佑急急道,但词汇量太少,也只能说个只言片语。 不过柳姝婳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柔和解释道:“壮壮,小月牙,这是你们爹爹呀。” “不记得了吗?你们不是一直吵着要爹爹吗?他现在回来了。” 看着他们的懵懵懂懂,萧佑有些心酸。 四个月不见,走时两个孩子还不会走路,没想到如今都会走路还长高了,只是忘了他。 这也不怪孩子,他们还小,哪里记得住。 柳姝婳也有些难受,拨开孩子的手放在萧佑手中,对他们道:“这是爹爹哦。” 不知是不是爹爹唤醒了两个孩子的记忆,小月牙盯着他最先开口,脆脆道:“爹爹!” 肉肉的小手抓住他的一根手指,眼睛亮亮的,小短腿走到他面前展开双手道:“抱!” “诶。”萧佑宛如第一次被喊爹一般眉开眼笑,所有的失落紧张消失不见,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手,抱起她转了个圈。 小月牙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开心地笑弯了眼,咯咯咯地笑。 见妹妹玩得如此开心,壮壮也抱住他的大腿,奶奶道:“爹!爹!抱!” 他喊地中气十足,脸颊都涨红了。 萧佑腾出一只手提起他落在臂弯里。 一时间,萧佑强劲有力用来拿兵器的手上托着两个奶娃娃,要是被军队里那些兵蛋子见了定要惊掉了眼睛。 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硬汉,也有百般柔情。 都说小别胜新婚,用过晚膳洗漱完后萧佑便急不可耐地堵上了她的嘴,辗转揉碾,似乎要把几个月的欲火发泄出来。 然后沐浴过后他只着了一件中衣,透过薄薄的布料,柳姝婳触摸到了他身上的伤痕,顿时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萧佑对上她眼中的担忧,嗓音嘶哑道。 柳姝婳喘了口气,抚着他的胸膛要解扣子,便被萧佑抓住了。 他意味不明,轻佻道:“没想到夫人比为夫还急。” 柳姝婳小脸一红,嗔他一眼:“想什么呢!” 下一秒扒开了他的衣领,神情一怔。 萧佑身材极好,孔武有力,身上毫无一丝赘肉。 然而小麦色的肌肤上疤痕交错,旧伤未去,又新添了不少伤疤,可怖极了,最注目的是胸口那道疤。 柳姝婳看的鼻子一酸,轻轻地抚摸它们在手心凹凸不平的感觉。 “是不是很疼?”她问道。 萧佑摇头:“不疼,早就不疼了。” 他生来受得伤大大小小,就连更重的伤他都受过,这些不过是小伤。 柳姝婳语气低落,噘嘴道:“骗人!” 怎么可能不疼?她从小娇气,就连绣花针扎了一下都要哭个不停,更别说其他伤了。 “真的不疼,不信你摸摸。”说着萧佑握着她的手向伤痕按去,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渐渐地,柔软滑腻的手带着温热抚过他的肌肤,带起一阵阵酥麻。 萧佑眸色变化,愈发浓重,身子不由得绷直,喉结动了动。 下一瞬萧佑将她压倒在床榻上,双手扣在头顶,哑声道:“既然夫人看完了,那该轮到为夫了。” 巫山云雨,红浪翻被。 萧佑这一仗打 分卷阅读243 得漂亮,令北厥损失惨重,因而声望更上一层楼。 期间皇帝醒来后派了太医前来萧府为他治病,实则是想知道他是否在骗人。 不过太医院的人也都是人精,诊断后看他的确心口有伤,并且意思明显,便也知道如何回复皇帝。 皇帝无奈,只好让他在家养伤。 来年一月份,北厥派遣使臣前来向大晋求和,签订和约,同时作为战败方,他们将承担大部分损失,不仅赔偿了大量的银子和牛羊马,还将占领的土地还给了大晋,同时表示北厥部落将退到五十外的草原深处。 第187章 计划 皇帝自从那日吐血后身子似泄气的气球般破败下去,清俊温厚的面容发黄,两颊凹陷,颧骨突出,犹如重病不治的人。 太医院的人也只敢保守治疗,花了近半个月才将皇帝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之后名贵药材温补着,皇帝的气色才逐渐转好。 龙体痊愈的第一日早朝,大臣们都以为他会趁此机会嘉奖萧佑,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皇帝仿佛忘了此事一般,从未提过。 若是有人提起萧佑打了胜仗,北厥战败之类的字眼,则会被他打断。 于是众人也都明白皇帝不待见萧佑了。 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柳父,皇帝可以说是他一手交出来的,当年他明面上和皇帝闹翻。 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支持,因为他是名副其实的嫡子党,这也是先皇默认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登基后是这么一副德行! 不仅远离忌惮功臣,更是吸食五石散!他没有想到他柳松云这辈子竟然支持的君主是这么个玩意儿! 他试图规劝过皇帝,无奈皇帝主意大了,不服劝诫,久而久之他也无话可说了,一心做好本分工作,处理好大晋朝廷政事。 更让人震惊失望的是,皇帝不知道在哪儿找来了江湖道士,据说是某个隐世门派的亲传弟子,炼的一手好丹药,可以延年益寿,根除百病。 皇帝两人邀请进了皇宫,试吃完他们的丹药后,的确感到浑身精力充沛,就连五石散都比不上,因而信了老道的话。 萧佑听完暗卫传来的消息后,眼中划过浓浓的嘲讽,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 赵和煦究竟是真沉溺炼丹还是混淆视线,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让人严密监视赵和煦,他的一举一动都莫要忽视。”他对萧一道。 不一会儿萧一的气息不见。 萧佑盯着书桌上的书画,问张承:“张承,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将军,您放心,属下已经完成了,那几家都已经处理好了,至于韩瑞的残余旧部,已经完全处理赶紧了。” 张承回来后便让人去搜集李家,陈家,王家的罪证,这几家都是皇帝如今最为信任的几家,其女儿都是后宫嫔妃。 平时最受宠的莫过于李家的女儿,然而如今她父亲李关打了败战,并且死在战场。 一瞬间,李家落败下去,就连她在后宫也无法立足,偏生她个性跋扈张扬,得罪过不少妃子,因而如今活得甚是艰难。 萧佑点头,既然皇帝容不下他,那么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君臣之道,将皇帝的羽翼剔除,看着皇帝一步步荒废下去,作茧自缚,再而自取灭亡。 朝中大臣也渐渐意识到不对劲,皇帝如今上朝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日沉迷丹药,皇后更是寻了不少貌美如花的女子送进皇帝的紫宸殿。 如今朝堂无人,大臣们叹息摇头:“罪孽啊,罪孽啊……” 谁能想到皇帝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简直难以成为一国之主,他们对皇帝大失所望。 因此对于安王主持朝政,萧佑辅佐之行为默认,毕竟如今君主荒诞,他们无法指望。 未央宫…… 殿内烧着地龙,熏香缥缈,皇后倚靠在贵妃榻上,静静地享受着宫女的伺候。 “下去吧。”皇后踢了踢脚边的宫女,只剩下贴身大宫女和嬷嬷。 她睁开眼睛,启唇问道:“嬷嬷,圣紫宸殿那边怎么样了?” 嬷嬷上前一步,低声道:“鹤轩道长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丹药都献给圣上了,圣上吃下后,直说精神大好,临幸了一个宫女,夸奖了道长一番。” 她说话时语气平静,没有丝毫害怕忐忑。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此甚好,离我们的计划又近了。” 至于是什么计划…… 皇后眼中闪过狠辣和痛快,戴着护甲的手捏紧扶手,蓦地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她连忙拿帕子捂住嘴,接着洁白的帕子上多了一滩血。 “娘娘!您没事吧?”大宫女急忙问道,看到她帕子上的血迹目光一怔。 皇后挥开了她的手,淡淡道:“本宫无碍。” 反正都是一具命不久矣的身子,她已经无所畏惧了,只是临终前她要见到赵和煦死! 否则她死不瞑目! 分卷阅读244 所以她安排了道士进宫,假借驱除邪祟的名义让他们在皇帝面前露脸,再显身手,一步步引诱皇帝沉迷丹药,难以自拔。 想到这,皇后眼中疯狂,面容逐渐扭曲,赵和煦不是想成为明君吗?他不是给她下毒吗?他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那她就一项项摧毁它,让他痛苦地死去,就当是为她陪葬了,反正她如今孑然一身,已经没有可在乎的了。 “去告诉鹤轩道长,加大剂量,事成后本宫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远离是非。”皇后抿了一口茶,缓缓道。 “是。娘娘。”嬷嬷对她的话唯命是从,不在意这是否是弥天大罪,是否会牵连到她。 嬷嬷走后,皇后强撑着精神坐了一会儿,后实在熬不住便又睡了,没有注意到身旁大宫女的异样眼神。 “你说的是真的?”贤太妃倏地从榻上笑了起来,目光冷肃道。 粉衣宫女跪在地上不安道:“回太妃娘娘的话,奴婢所言皆是实话,所有半句假话,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贤太妃内心久久无法平息,皇后要还害死皇帝? 不知想到什么她腿一软,幸亏有扶手才没有让自己摔下去。 宫女见她不说话更是害怕极了,在地上狠狠地磕头道:“求太妃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的性命奴婢不敢赌,因此才来找太妃娘娘求助!” 贤太妃脑中一片混乱,她也只是个后宫女人,先帝在世也不过是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从未主动害人,更别说谋害天子了!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皇帝? 不,不行,皇帝如今算是废了,即便告诉他也没用,她捞不到一点好处,但是该怎么办呢? 第188章 寿宴 突然她灵光一闪,激动道:“你去,你去将这件事……” 接而她又停住,转念一想她对宫女道:“不,不对,这样,你先下去,哀家会处理此事的。” 接着她又厉声嘱咐道:“切记莫要声张,更勿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哀家也救不了你,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听明白了吗?!” “是,是,奴婢听明白了,太妃娘娘放心。”宫女感激不尽道。 正要退下,贤太妃又问道:“你是皇后身边的宫女?” 宫女点头,她正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红叶。 而之所以背叛皇后,投靠贤太妃便是因为近日皇后做的事实在是胆大包天,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她不像嬷嬷和皇后一样,孤身一人,没有亲朋好友,没有软肋。 她有母亲和弟弟妹妹,若是东窗事发,她不仅难逃一死,还会牵连家人。 贤太妃挑眉,若不仔细看,她还真没看出来,此时的宫女没有在皇后身边的沉稳,而是带着惊慌失措。 她摆摆手:“下去吧。” 等红叶出去,她连忙让人去把赵和安叫来。 彼时赵和安正在议事阁,听到宫人的来报后蹙了蹙眉,他和贤太妃其实关系不大亲近,除了必要的请安,他们都是互不干涉。 等他见了贤太妃,发现她正苦恼着,眉头紧蹙,藏着不安。 “母妃。”赵和安作揖道。 贤太妃问声看去,招手道:“安儿你来了,快快,过来坐。” 接着她让周围的宫女退下,面容严肃对赵和安道:“安儿,你老实告诉母妃,圣上的他如今……是不是身子不大好?” 话到临口,她换了个说法。 闻言赵和安眸光一闪,晦涩难辨道:“母妃为何如此说?” 贤太妃从他的神情中能猜到一二,当即坦白:“今日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红叶让哀家救她,说……” 她压低了声音道:“说皇后给皇帝下毒,你可知晓此事?” 赵和安眉头一松,原来是为此事? 于是淡淡道:“这件事母妃莫要管,儿臣心里有数。”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如今他的人布满整个宫中,因此知道那些道士是皇后故意请来的不难,但他也没有阻止。 想成大事者,必须舍弃掉一些东西,譬如心软。既然他决定站在最高位了,那么便要披荆斩棘消除一切阻碍因素。 “嘶。”贤太妃头一晕,明白过来赵和安是默认了此事,至于为何?自然是想要那个位子了。 她低声呵斥道:“你可知万一事迹败露,这可是杀头之罪!” 赵和安嗤笑,他反问:“母妃难道不想住在长乐宫吗?” 长乐宫是历代太后居住的地方。 贤太妃瞳孔一缩,她想,她怎么不想?要不是膝下养了赵和安,恐怕先帝去世时便如其他妃子一样打发去了行宫守皇陵。 她的神色赵和安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然而四月份的时候,皇帝再次晕倒,太医诊断后说起食用了大量丹药的缘故。 这些丹药里面含有多种微量毒素,短时间内的确会让人精神大振,面色红润,但吃多了就 分卷阅读245 会一点一滴侵蚀健康,积累毒素。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皇后没过两日也昏迷不醒,不断咳血。 一时间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倒下了,群臣惴惴不安,要不是有萧佑和赵和安在怕是蠢蠢欲动了。 随之而来的喊声是捉拿祸乱宫廷,给天子下毒的鹤轩道士。 次日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所有道士一干人打入大牢,午时问斩,特意为道士炼丹药的宫殿也一把火烧了。 他本来是想要去未央宫解决皇后,却没想到皇后也昏迷了,并且命不久矣。 一时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底下的太监太医大气不敢出,生怕脑袋搬家。 良久后,皇帝出声道:“朕还能活多久?” 闻言所有人头埋在地上,冷汗直流,这该怎么回答? 最后太医院院首战战兢兢地上前道:“圣,圣上万寿无疆。” 皇帝不说话,其余人也连忙道:“圣上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皇帝嗤笑,喃喃自语:“万寿无疆……呵……” 话锋一转,他厉声道:“来人将他们给朕拉下去斩了!” 什么万寿无疆,什么万岁,不过是糊弄他的把戏,既然他们要欺君,那他成全他们好了! “圣上饶命啊圣上!” “饶命啊圣上!” “呃……”不一会儿,耳边的嘈杂声不见,只留下他一个人。 皇帝突然开始大笑:“哈哈哈……” 笑得眼泪流了下来,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面目狰狞…… 恢复神态后他嘶哑着声音道:“影卫。” “属下在。”影卫首领现身。 “想尽一切办法将柳姝婳给朕抓来。” 影卫一愣。 “怎么?朕的话也不听了?”皇帝阴恻恻道。 影卫心里咯噔,连忙道:“不敢,属下定会将人抓来。” 四月中旬,京城下起了绵绵细雨。 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雨停后阳光出现,天气回温,人们不再需要穿夹袄了,就连街道上也多了行色匆匆的路人。 “夫人,您今日要去金老夫人的生辰宴,不如让小主子们待在府里?”秋然边为柳姝婳梳头边道。 今日是金家老夫人的六十岁寿诞宴,邀请了她。 金家门户小,柳姝婳选择去也不过是因为小时候金家老夫人见过她,还抱过她,有些缘分。 “嗯,我与将军说了,他今日会带着两个小家伙玩。”柳姝婳笑意满满道。 自从萧佑回来后,两个小家伙就格外黏他,一刻不见就要嚷嚷着找爹爹。 一开始她还有些心酸,毕竟明明她才是和他们处的最久,十月怀胎生下他们的,结果没想到他们找萧佑是为了骑大马。 这下柳姝婳一点都不酸了,反正还很欣慰,毕竟夫君人高马大的,正适合骑大马。 “夫人,好了。”秋然挽完最后一缕头发后道。 柳姝婳左右看了看并无一丝不妥,于是起身道:“我们走吧。” 第189章 被掳 马车已经停在了府门口,萧佑将她送到门口。 阳春四月,风和日丽,树枝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枝丫,萧府里有一块草坪,如今小草已经长出来了,干净柔软,最适合小孩玩耍。 小月牙虽然是个懒懒的奶娃,但禁不住对外面的好奇,她拽着萧佑的手要出去玩:“爹爹,花花……” 她指着外面的花兴奋道。 恰好今日赵和安无事,便来了萧府,听到小月牙的要求,微笑着抱起她,轻柔道:“小月牙想要那朵花?” 小月牙趴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头上的两个小揪揪跟着摆动,憨态可掬。 赵和安高兴极了,当即抱着她出去摘花了。 至于萧佑和壮壮,还留在原地看蚂蚁。 地上有个蚂蚁洞,不断有背着粮食的黑色小蚂蚁钻进去,来来回回不间断,壮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观察着。 末了,他指着蚂蚁对萧佑道:“爹爹,它,它们……” “嗯?想说什么?”萧佑以为他要说什么发现,于是蹲下来引导鼓励他。 壮壮终于捋顺了,大声道:“爹爹,抓回去,吃!” 萧佑:“……” 这傻儿子。 傍晚时刻,金家寿宴散去,柳姝婳和同行人告别后坐上自家马车。 上车时她顿了一下,开口问道:“小李呢?” 小李是萧家的马夫,一直以来都是他驾车,因此柳姝婳对他还是有点印象。 如今马车前换了张生面孔,她一眼便看出了。 车夫看样子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闻言回复道:“回夫人,小李刚好有事,便让奴才来接您了。” 嗓音雄厚,中气十足。 柳姝婳点点头,她也只是随口一 分卷阅读246 问罢了。 “走吧。” “是,夫人。” 金家和萧府刚好是相反的方向,马车沿着上午来的路返回,途中经过热闹的街市。 然而不巧的是,马车颠簸了后停了下来,惊到了马车中的柳姝婳。 她掀开帘子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立马道:“夫人,前面有架子到了,我们不能走这条路了。” 柳姝婳抬眼望去,前方原本是个巷口,也是最快到萧府的必经之路,如今却不知为何一排竹竿倒下,横在中央,阻碍了路。 她看了眼天色,蹙眉道:“可还有其他路?” 马夫点头道:“夫人无需着急,小的知道还有条路,只是路程稍微远些。” “无妨,便换条路吧。” 马夫从街头掉头,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一刻钟后,柳姝婳感觉周围安静不少,她看了眼外面,发现是一条长长的巷道,两边房屋破败,几乎无人。 她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不对劲,娇呵道:“停车!” 然而马夫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加快了速度,往前驶去。 柳姝婳脸色难看,意念一动,手里出现一把匕首抵在马夫脖子上,威胁道:“你是什么人?快停车!不然我杀了你!”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出来一趟又遇上绑架了,早知道她便不出来了。 然而即便是冰冷锋利的刀架在脖子上,马夫也不为所动,依旧冷静地驾车。 柳姝婳见他不为所动,不好的预感更盛,这绝不是普通的绑匪,怕是大有来头,看样子倒像是死士。 她心一沉,就在决定要杀了他自己跳车时,马车停了,马夫大掌往后一抓,按住了柳姝婳的手腕,接着身子一侧,打晕了她。 晦气…… 这是柳姝婳最后的念头。 “将军不好了,夫人不见了!”张承行色匆匆道。 一直暗中保护柳姝婳的暗卫在无意中遭到了偷袭后与对方纠缠,回神后发现对方只是逗他们玩玩一样,而且夫人不见了! 之后他们跟着踪迹追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巷子里后只发现了马车和夫人留下的一把匕首。 萧佑正将孩子哄去睡觉后感到口渴想要喝茶,听到消息后差点将茶杯捏碎,揪着张承的衣领怒声道:“你说什么?” 张承羞愧无比,如实道:“夫人在回的路上被人绑架了,如今不知去向。” “那还不快去找?没找到你们提头来见!”萧佑怒斥完,身后响起了小月牙的哭声。 萧佑连忙进去,发现壮壮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两个孩子坐在床上开始哭。 萧佑瞬间愧疚,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他们,于是急忙安抚他们。 小月牙边哭嘴里喊道:“娘,娘,我要娘……” 萧佑一怔,让人进来哄小主子睡觉后,披上外衣,来到门外,眸子霎时冰冷。 “主子,属下查到了,夫人被掳到城南的一个房子里,而且属下去查了发现,发现……”暗卫越说声音越小。 “发现什么?”萧佑厉声道。 暗卫立马道:“发现那房子背后的主人是当今圣上!” “那个房子是圣上用来炼丹的,每月他都要去一次。” 刹那间萧佑拍碎了院中的石桌,咬牙怒道:“赵和煦!” “去告诉赵和安,可以动手了。” 萧佑浑身冰冷,既然赵和煦不想活久一点,那么他便成全他! 原本他和赵和安一直在等着皇帝身子衰败驾崩后,由于其无子嗣。 所以他会拥立赵和安上位,成为大晋下一代皇帝,但是如今赵和煦竟不安分,将主意打到了婳婳头上,那么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让张承派人包围屋子,要是他们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萧佑下达命令后,提剑骑马去了。 城南一奢华的院子里,背靠山脉,周围皆是树林,但房子里冒出的烟昭示着里面有人。 屋子里点着价值千金的龙涎香,中央的丹炉里大火熊熊燃烧,它便是外面排烟的原因。 丹炉周围摆着八个蒲团,明显是按照八卦阵的位置来摆放。 柳姝婳从昏迷中悠悠醒来,视线略过眼前的陌生环境立马清醒过来,脖子后的疼痛告诉她:她被绑架了! 她下意识想要动一动便发现自己手脚被绑着绳索,无法动弹。 柳姝婳扭了扭手腕,发现绳索绑地更紧了,心里暗道不妙。 “夫人别白费力气了,你身上的绳子可不是普通的绳子,里面加了玄铁丝,你越挣扎便扣地越紧。”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190章 暗道 柳姝婳闻声望去,心下一惊,柳眉倒竖:“是你?!” 竟然是赵和煦。 不过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因为能和她有龃龉的就只有他了。 赵和煦一身金色长 分卷阅读247 袍,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长发披肩,用一根发带束起。 令人窒息的是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却格外红,红中还带着紫色,异常地很。 “怎么?朕这副模样吓到夫人了?”赵和煦从她的眼神中便知她在想什么,阴恻恻道。 赵和煦从柳姝婳水润明亮的大眼睛中能清楚地看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即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不知道是对谁的。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柳姝婳讶然,连尊称也没有喊。 在她看来,赵和煦这幅样子就像中毒或者练功走火入魔一样。 赵和煦闻言冷笑一声:“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柳姝婳不解,又不是他们给他下的毒,也不是他们找来的道士,关他们何事? 赵和煦继续道:“萧佑明知道那些道士不对劲,明知道皇后心怀不轨,为何不制止他们?为何让朕陷入如此地步?啊?!”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怪萧佑,要不是他不与他在同一条船上,要不是他不同意他的计划,他们也不会决裂,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柳姝婳无言以对,于是翻了个白眼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谁害你的,你去找那些凶手不就得了,你绑架我干嘛?” “哈!”赵和煦大笑一声,又道:“那些道士已经被朕丢入这个丹炉里了,他们不是很喜欢炼丹吗?那朕就让他们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他的眼中俱是疯狂,柳姝婳下意识看了眼炼丹炉,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难怪这儿是一股子焦臭味。 赵和煦还在自顾自地说道:“至于皇后,她也活不久了,她已经身中剧毒,临死前每天都要活在万蚁噬心的痛苦之中,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七窍流血……”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痛快!所有害过他的人,他都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柳姝婳不自觉的吞了吞唾沫,往后缩了缩。 赵和煦瞥见她的害怕,眼中满是得意,他就喜欢这种恐惧的眼神。 “夫人莫怕,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除非……”说着他眼神变得狠辣。 “除非你将朕的身体治好!” 柳姝婳蹙眉:“你在胡说什么?我又不是太医,怎么会治病?” 她怀疑赵和煦有那个大病。 “夫人不是有宝物吗?连萧佑脸上的毒疮都能治好,想必朕的身体也不在话下吧?” 他始终认为萧佑的毒疮能治好定不是意外,他查过那位胡老,一直都在苦苦寻找治疗萧佑的方法,偏偏柳姝婳去到雍州不仅有了方子,就连什么无痕草也被他们找到了。 赵和煦继续加足马力,诱惑道:“只要夫人能治好朕的身体,朕保证立马放你走,并且以后再不为难萧兄,朕会封他为异姓王,与朕并肩,共同治理大晋,一同享受这繁华盛世!” 柳姝婳:她只能说赵和煦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了,这样的谎言,如此大的饼,她会信? 何况她知道夫君根本无心什么异姓王,他期望的不过是一个明君,一个能够让大晋国泰民安,走向盛世,百姓富足的明君!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因为如今小命还攥在他手里,万一惹怒了赵和煦,将她扔进了丹炉。 所以她最要紧的是让赵和煦给她松绑或者拖延时间,她知道夫君一定会来救她的。 于是她好奇道:“你就不怕我夫君找到这儿,发现是你抓了我雷霆大怒吗?” 闻言赵和煦自信满满,不以为意:“这儿地处偏僻,他们不会找到这儿的,就算要找,那也是几日后了,明日朕便会将你带进皇宫,这样即便萧佑知晓了又如何?他难不成还敢擅闯皇宫?那可是谋反!”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厮杀声,刀剑相碰声,接着一道冰冷如霜的声音传来:“谁说本将不敢的?” 萧佑?! 他竟然找到这儿了! 赵和煦震惊之余立马让人拖住他们,而自己则是打开了一扇暗门,拽着柳姝婳进了地道。 柳姝婳听到萧佑的声音高兴之下正要大喊,结果被赵和煦捂住了嘴,拉进了地道,硬生生看着暗门慢慢被合上,目眦欲裂。 萧佑解决完外面的人,踹开门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立即让人全面搜查。 “这里有暗道,所有人仔细查看,另外张承带一队人马全面封锁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 下属得令,立马包围了所有出口。 赵和安的人晚到一步,见他们都往外跑,抓来一个人问清了缘由后,他也让手下的人一道去找。 地道里柳姝婳被赵和煦拽地生疼,尤其是双脚被绳索绑住,被他拖着走,肌肤左磕右碰,摩擦着地面剧烈疼痛。 “赵和煦!你快放开我!”柳姝婳疼得额头冒汗,挣扎着喊道。 赵和煦回头狠狠道:“闭嘴!” 柳姝婳却不管他继续道:“你要是一直拖着我怕是还没到皇 分卷阅读248 宫我就死了,你不是还想要我救你的命吗?” 赵和煦脚步一顿,冷冷道:“你想如何?” “将我的绳索松了。” 赵和煦眼中闪过嘲讽:“做梦,将你的绳索松了,下一秒死的就是朕吧?” “那你把我脚上的绳索解了,不然我这样下去只会拖累你。”柳姝婳好心道。 “你当朕是傻子?出了暗道自然有人接应朕。” 他油盐不进,柳姝婳只好破罐子破摔道:“但是我的腿已经受伤了!我要是腿废了就是死我也不会救你的!” 这个理由让赵和煦脚步停下,看了眼她的裙摆,已经被地面摩擦地不像样,沾着丝丝血迹,露在外面的肌肤更是血肉模糊。 再看她的脸色苍白,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显然是痛极了。 赵和煦犹豫半刻,将她脚上的绳索解开了,并警告道:“不要给朕耍花样!” 第191章 易容 柳姝婳乖巧地点点头,脑中却在迅速地寻找办法,如今她行动受限,手上的绳索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由着赵和煦拽她。 暗道狭长黑暗,地上不平,有两条岔路,赵和煦靠着墙壁上微弱的火光辨别正确的出口。 大约一刻钟后,前方传来隐约的光亮,他心中一喜,到了! 赵和煦拽着柳姝婳大步往出口去,只要出了这,他就可以回宫,届时萧佑也奈何不了他。 然而他低估了萧佑,在他左脚踏出暗道时便被包围了。 夫君!柳姝婳见了萧佑心底喊道,她就知道萧佑很快会来救她的。 萧佑提剑立于前方,周围全是他的人,而赵和煦的影卫皆被扣下,刀架在脖子上,他脸色突变,暗道不妙,转身想要回暗道。 「哒哒哒」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暗道里出现了赵和安的身影,他身后的是安王府的亲卫,堵住了他的所有路。 赵和煦神色开始慌乱,握紧拳头对萧佑咬牙切齿道:“刺杀朕可是死罪,萧佑你想造反吗?!” 萧佑见柳姝婳完好无事,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听了他的话后眼中嘲讽浓郁,扯了扯嘴角,冷声道:“众人皆知圣上龙体有恙,在紫宸殿卧床养病,即便我今日杀了你也无人知晓。” 赵和煦一怔,心中忐忑愈盛,萧佑什么人,怎么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呢? 于是他回头质问赵和安:“皇弟这是要勾结外人谋杀你皇兄?” 他眼神凶狠,加上凹陷枯黄的面容更是慑人,不过赵和安根本不怕他,背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他道:“皇兄此言差矣,有歹徒劫持了萧夫人,皇弟只不过是帮萧将军救回萧夫人罢了。” “哈!”赵和煦冷笑一声,下一秒将袖中的匕首抵在柳姝婳脖子上。 柳姝婳原本想找个机会远离赵和煦趁机逃到对面,然而只感觉喉间一阵冰凉,她蓦地身子一僵。 “赵和煦!”萧佑大喊一声,目光如炬道警告道:“你若敢伤她一分,我必让你痛苦万分!” 他紧紧地盯着赵和煦手中匕首,生怕一不留神伤了柳姝婳。 赵和煦知道抓住了他的软肋,有恃无恐,威胁萧佑:“将朕放了,朕便不伤她,否则……” 说着他将匕首靠近了两分,刺在柳姝婳娇嫩细白的颈脖上。 “朕就杀了她!” 柳姝婳感觉脖子一刺痛,一道血痕蔓延开来,她咬唇不自觉咽了咽唾沫,手上的绳索箍地更紧了。 “姐姐!”赵和安脱口而出,对赵和煦道:“皇兄你!有什么事冲我们来,她是无辜的!” 此时的赵和煦却不管他说什么,盯着萧佑又道:“想好了没有,将朕放了,朕就放了她!” “好!”萧佑双眼微眯,同意道:“我会放走你,你先把刀放下!” 赵和煦闻言更是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得寸进尺道:“把朕的人也放了!” 他不是傻子,单纯放走他,凭他的能力他也回不到皇宫,以萧佑的性子,不消半刻便能找到他,而他如今唯一的筹码便是柳姝婳。 至于他最后会不会放走柳姝婳,答案不言而喻。 柳姝婳白着一张脸,眼睛看着萧佑,微不可见地摇头,示意不要听他的话。 萧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犹豫片刻,点头答应道:“好!” 随即将赵和煦的人放了。 影卫回到赵和煦身边,保护在他周围,影卫首领更是一身黑衣护在赵和煦身边。 见他的人回来了,赵和煦心中稍稍安定,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主子受苦了,属下有罪!”影卫首领垂眸羞愧道。 “你的确有罪!待回去自去领罚!”赵和煦注意力被他分走,睨了他一眼,不悦道。 “是!”影卫首领恭敬道,然而下一瞬找准时机将他手中的匕首击落,将柳姝婳推出了包围。 接着双手一个反扣,手中的刀架在了赵和煦脖子上。 一切都在电石 分卷阅读249 火光之中,影卫错愕不已,这也给了其他人机会,见状立即重新制度他们。 柳姝婳被他一推,萧佑连忙上前几步,将她拥入怀中,提着的心缓缓沉下:“没事吧?” 手腕很痛,脚踝也很痛,但柳姝婳还是摇了摇头,让他安心:“我没事。” “你不是影一!”赵和煦反应过来怒声道:“你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而是抬手点了他的穴位,让赵和煦动弹不得,接着将他交给了身后的侍卫,而他自己则是走到萧佑面前跪道:“属下不辱使命,任务完成。” 萧佑颔首:“你做得很好。” 「影卫首领」起身,将脸上的蒙面扯下,是一张赵和煦熟悉的脸,他狠狠皱眉,就在他以为此人背叛了他之际,又见他在众人面前从耳侧缓缓地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里面赫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易容术! 柳姝婳惊奇地双目微瞪,是萧六! 萧佑的暗卫,最擅长制毒和其他江湖手段,易容术便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赵和煦恍然大悟,狞笑道。 难怪萧佑如此爽快地答应了他的条件,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接着气血涌上心头,腥甜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赵和煦晕了过去。 萧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将他带走。” 他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手下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萧佑将柳姝婳手上地绳索解开,看着洁白无瑕的手腕处留下深红的印记心中一痛。 他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眼神一暗,意味不明道:“他伤了你。” 柳姝婳不以为意,安慰他道:“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幸亏你来了,不然面对赵和煦那个疯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她以为萧佑回来了,赵和煦应该放弃了之前的念头,没想到又闹了这么一出。 “是我不好,说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却还是让他钻了空子。”萧佑紧紧抱住她,愧疚道。 柳姝婳想踮起脚尖却忍不住嘶了声。 第192章 终章 萧佑耳力好,放开她担忧道:“哪儿弄疼你了?” 柳姝婳低头看了看绣花鞋,低声道:“脚踝。” “脚踝?”萧佑蹲下来微微掀起她的裙摆,一愣。 雪白的罗袜上沾满了血迹,颜色暗红显然是有一段时间了。 上面混杂着尘土,破损处可见里面擦伤的肌肤,上面的伤口,虽然停止了流血,但和白皙的肌肤一对比,更显得可怖。 萧佑声音有丝颤抖,又带着沙哑:“怎么弄得?” 柳姝婳如实回答:“原本赵和煦将我的双手双脚都捆了,但我走不快,擦到了地面,我便让他给我松开了,不过夫君不用担心,它只是看着可怕。其实,其实我不是很疼的。” 说完她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告诉萧佑她真的不痛。 但萧佑怎么可能相信,平时一点淤青都喊疼的人,如今受了这样的苦却想着安慰他,可真傻! 他没有说话,而是蹲在她的面前,拍了拍背对她道:“上来。” 柳姝婳一怔,下一秒高兴地趴在他宽厚的脊背上。 萧佑的背宽厚温暖有力量,走得步子稳健安全,一天下来的疲倦让柳姝婳打了个浅浅的呵欠,小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赵和煦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紫宸殿,他下意识地喊了声:“李海全。” 李海全是他的贴身太监,也是这皇宫中的大太监。 然而并无人应声,就在他正要发怒时,外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前不久提拔上来的小太监小福子。 他腰身微躬,站在龙床前低声道:“圣上有何吩咐?” “李海全呢?”赵和煦不悦道。 小福子嘴角扯起一抹笑,浮尘一甩,恭敬道:“回圣上,李公公犯了事,被安王殿下拉去慎刑司了。” “你说什么?”赵和煦听了从床上挣扎起来。 “圣上您没听错。” 赵和煦怒意更盛,冷声道:“李海全是朕的人,赵和安他怎么敢?来人啊!” 然而他喊破了喉咙也无人回应,殿里空荡荡的,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他试图喊了影卫,也无人出现。 赵和煦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无措。 他是天子,他以为就算昨日得罪了萧佑,但今日不也好好的,然而事实却打了他的脸。 小福子见他脸色难堪,清秀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好心解释道:“圣上还是安心休养,其余之事便莫要管了,如今这紫宸殿乃至于皇宫上下皆是安王殿下的人,您还是省点力气吧。” 闻言赵和煦不可思议,盯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福子的笑意消失,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奴才是安王殿下的人。” 他是安王安 分卷阅读250 插在紫宸殿的线人,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皇帝,也多亏了李海全,不然他也完成不了殿下交给他的任务。 “你!”赵和煦指着他,手指微微颤抖。 小福子见他怒不可遏的模样也失了兴趣,冷淡道:“圣上好好休息吧,奴才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他退下了,如今紫宸殿宛如铁桶,连只苍蝇也飞不进,赵和煦如今不过是个命在旦夕的傀儡皇帝罢了。 两日后赵和安来了,他一身玄色蟒袍,立在赵和煦床头。 “你来做什么?”赵和煦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这两天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子每况愈下,有时睡地极久,有时连呼吸都是困难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赵和安看着他灰败的面容,内心复杂,不过还是说明了来意:“皇兄该明白皇弟此时来是为了什么。” “呵。”赵和煦嗤笑一声,怨恨地看着他道:“朕就是死,也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你。” 如今他活不了多久,对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写传位遗诏,但他怎么能甘心? 不过这也在赵和安的意料之中,他今日能来便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萧将军不便前来,只有他能完成此事。 因此他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冷静道:“皇兄阳寿已尽,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死后这位子不论如何本殿都有把握,如今来不过是给皇兄你一个机会。” “怎么?你们将朕害成这副模样难不成还要朕感激你们?”赵和煦不甘道。 “是谁让皇兄变成这副模样想必皇兄心中自有定数,皇兄并无皇子,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子嗣,这是为何你我心知肚明。 所以皇兄如今的血脉只有大公主一人,倘若皇兄心甘情愿将皇位传于本殿,本殿自然会善待大公主,倘若……”说到最后赵和安勾唇,眼神狠厉。 “皇兄真想要断子绝孙?” “赵和安你!”赵和煦气地上气不接下气,胸膛起伏:“那可是你亲侄女!” 赵和安上前两步:“本殿还是您亲弟弟呢。”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朕的身子状况,难怪萧佑有恃无恐!” “皇兄错了,若不是皇兄行事愈发荒唐,也不会惹得众人不满,萧将军也不会如此。” “皇兄好好考虑一番,不过皇弟的耐心可不多,希望皇兄多为大公主考虑。”说完他转身要走。 赵和煦没有儿子,唯一一个孩子还是大公主,年龄尚小,生母家世不显。 若想要保留唯一的子嗣,只能传位给他,因此赵和安笃定他会答应。 果然,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赵和煦的声音:“朕答应你!” “但是朕有条件!” 赵和安顿足回身:“皇兄但说无妨。” 赵和煦撑起身子,对他道:“平阳还小,你若即位,必须好好待她,一切吃穿用度以长公主之位对待。” 赵和安点头:“自然。” 一个公主罢了,也是他的侄女,只要她不过分,赵和安不会多加为难。 最后赵和煦写下了传位给赵和安的遗诏,盖上了玉玺,只要他驾崩,那么下一任大晋君主便是赵和安。 赵和安拿到圣旨,此次的目的也达到了。 临走前赵和煦突然问了一句:“皇后如何了?” 赵和安一顿,如实道:“不大好,太医说就这几日的事了。” 意思是皇后恐怕只有两三日的寿命了,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罢了。 赵和煦微愣,脑海中闪过无数,渐渐地思绪开始混沌,眼皮沉重,再次陷入昏迷。 不出意外,这次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翌日皇后去世,皇帝昏迷,朝堂大乱,好在有柳松云和萧佑在稳定人心。 此时平康王属下蠢蠢欲动,撺掇他再去争那个位子,然而平康王只是长叹一声,将这些人赶出了府,从此闭门不再见客。 赵明归和赵明珠不解,平康王自己心里却清楚,不论是谁坐那个位子,都不会是他,毕竟——他非赵家人! 他母妃是当年太宗皇帝的宠妃不假,但假的是他的身份,他并非太宗亲生,而是母妃和他人的孩子。 当年他母亲所嫁非人,成亲时的山盟海誓犹如一纸空文,他母亲终日郁郁寡欢,一度想不开,不过好在遇见了太宗。 那时的太宗已经是九五之尊,后宫佳丽三千,却偏偏爱上了他母亲,更为了她不顾世人反对纳进了后宫,更是对外称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他视如己出。 但平康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夺嫡,所有人视他为眼中钉,为了不让太宗为难他主动请命去外地不回京,直到赵和煦登基他才回来,为的也不过是儿女今后的婚事,以及祭拜太宗和母亲。 就在其他人按捺不住时,赵和煦身边的太监小福子拿出了他的传位圣旨,言:将皇位传给了赵和安,从而一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大臣不信,然而经过多方鉴定,圣旨的确是真的,笔 分卷阅读251 迹和传国玉玺皆为真,同时萧佑奉命保护赵和安,将皇宫上下围地水泄不通,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时,柳松云带头叩拜新皇,其他人见大局已定,纷纷叩拜。 大晋短短两年,再次换了君主,赵和安以大晋最年轻的帝王姿态登基,并且封萧佑为异姓王晋王,柳姝婳为王妃。 一个「晋」字足以显示皇帝的态度,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萧将为京城第一世家。 两人去皇宫谢完恩后,赵和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他和萧佑那天的对话。 他问:“萧将军为何会支持朕?” 然而萧佑神色淡淡道:“大晋君主是谁臣不在乎。” “将军明明有大才,为何甘愿止步于此?”这句话可以说问地很直白了,赵和安知道就算没有他,没有其他人,萧佑完全可以举兵起义,以他的威望,无人可挡。 萧佑直视他:“不是谁都渴望站在最高处,圣上该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臣无心那至尊之位。” “举兵为王,为的不过是一己私利,于天下百姓毫无益处,何况大晋虎狼环伺,若内部争斗不断,那便是内忧外患,届时臣就是千古罪人。” 赵和安一时无言,心中敬意汹涌澎湃。 自此大晋宣景盛世开创,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百姓安居乐业,六畜兴旺,盛况空前。 第193章 番外一 三年后。 车水马龙的京城街道,店肆林立,来往之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多为平民百姓,俱是来回奔波,忙于生计。 街心一个小奶娃娃,三四岁模样,头上扎着两个花苞头,别了两朵银丝绒花,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有着婴儿肥,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乌溜溜的眼珠子似黑曜石,皮肤似牛乳般奶白,双颊微微透红。 此时她正绞着两只小肉手,弯弯的眉毛扭成了两条小虫子,茫然地站在一家凉糕铺子前。 卖凉糕的伙计大叔见她长得乖巧俊俏,心生欢喜,想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孩和家人走失了,在此处等待。 因而粗糙憨厚的脸上扬起一抹笑,从一旁的食板上拿了一块雪白甜糯的凉糕递给她:“小孩,吃吧。” 小月牙抬头入目的是大叔淳朴的笑容,一下子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接。 但最后还是抵不住凉糕的诱惑,愣愣地接过凉糕捏在手心,乖乖道谢:“谢谢大叔叔。” 声音软糯清甜,吐字清晰。 小月牙一口一口吃掉凉糕后才意识到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没有一张面孔是她认识的,她想要爹爹和娘亲。 蓦地她小嘴一瘪,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要哭不哭。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是她偷偷藏的零嘴。 殊不知她穿着一身苏绣金织绯红色襦裙,戴着不寻常的绒花长命锁,早已被暗处的几个混混盯上了,动了拐卖她的念头。 她今日是偷偷和侍女小柳出来的,因为她想要吃街头那家的豌豆黄。 结果就和小柳走失了,“娘……爹爹……呜呜呜……” 对陌生环境和未知的巨大恐慌让小月牙忍不住哭了,嘴里喊着爹娘。 她捏着荷包,迈着小腿朝其他地方走去,而盯上她的小混混对视一眼后也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临近午膳,街心人群涌动之际,人贩子打算跟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就将人掳了,卖到其他地方去,凭这小丫头的模样,定能发一笔横财。 “让开让开!不想死的都让开!” 远处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驾车的马夫嘴里嚷嚷着,路两旁的人群迅速避开,生怕被马车压死了。 因而人群散开,同时也让不到半人高的小月牙被人绊了一下,惯性让她转身撞上身后的来人。 “唔……” 小月牙小脸撞上了一双长腿上,发出闷声,两只小手不自觉抓紧了来人的衣摆。 “哟,这哪儿来的小丫头?”腿的主人拓拔骁一手执扇,一手动动两根手指提起了身前的小丫头将她放好。 小月牙闻声仰头看着他,停止了哭泣,两道泪痕挂在小脸上,眼眶红彤彤的,活脱脱一只小花猫。 这个叔叔好高。 这是她的第一念头,四岁的小月牙和同龄人差不多,站直了也才到拓拔骁大腿处。 拓拔骁却越看越眼熟,总觉得这张小脸熟悉得很,于是他戳了戳她的肉脸,问道:“小孩你叫什么?” 小月牙被他戳地往后仰,幸亏拓拔骁眼疾手快托住了她,不然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她好奇地看着拓拔骁,张张小嘴又合上,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拓拔骁见状一挑眉,想要逗逗她:“怎么?小丫头没有名字?还是怕叔叔吃了你?叔叔可是好人,刚才还救了你呢!” 要是他的属下见了肯定要大跌眼镜,毕竟他家主子极其厌恶小孩,当然小孩见了他也是离得远远的。 闻言小月牙眼中愧疚,脆生生 分卷阅读252 道:“我,我叫小月牙!” 说完后她又加了句:“对不起叔叔,娘亲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拓拔骁瞳孔微缩,怔怔道:“你就是小月牙?” 他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见柳姝婳,当时他见过两个小孩,也知道他们的名字。 小月牙歪头疑惑:“叔叔你认识我?” 大大的眼睛里藏着大大的疑惑。 拓拔骁被她看的心头一颤,顿时眼中多了几分真心,蹲下来与她平视,笑道:“我认识你爹娘,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和哥哥呢!” 小月牙惊讶地小嘴微张。 以为她不信,拓拔骁又耐着性子跟她讲了她爹娘叫什么,家住在哪里,还说了她和壮壮的大名。 小月牙听地一愣一愣的,完全信了他。 拓拔骁伸手抱起她,微微蹙眉道:“小月牙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或者伺候你的下人呢?” 他环视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萧府的人,心中闪过无数疑惑。 小月牙恰好也累了,坐在他的臂弯里很是开心:“我和小柳姐姐走散了,我娘,我娘亲她不知道。” 说着她心虚地瞄了他一眼后又低头对着手指。 拓拔骁眉头一跳,有种不妙的预感,问道:“你该不会偷偷跑出来的吧?” 小月牙头埋得更低了,「唔」了声,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拓拔骁嘴角微抽,气恼又无奈,气的是她还这么小就一个人溜出来,身边的人也如此大意。 无奈的是这小孩将她娘的精髓学到了,一心虚就把脸藏起来。 “叔叔再问你,你从哪儿跑出来的?”拓拔骁掰过她的小脸问道。 按理来说萧府戒备森严,进出门都有人守着,她偷跑出来不可能没有人看见。 说到这个小月牙更不好意思了,双手捂脸,却还是如实回答:“后院的草丛里有一个狗洞,我从那里钻出来的!” 拓拔骁:呵,不愧是母女,都喜欢钻狗洞。 感受到他的好说话,小月牙小脸凑近他,奶声奶气道:“叔叔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拓拔骁眉头一挑:“帮你保密是可以,但有什么好处吗?” 小月牙开始思考,最后道:“我可以把我的荷包送给你!” 说着她伸手解开腰间的小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给他看,有帕子包着的果脯糖果,有小猫玉石,有金叶子…… 她皱着一张脸,肉痛地告诉他:“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呃……” 第194章 番外二 拓拔骁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荷包收进怀中:“也行,那你的荷包叔叔就收着了,要是你后悔了就问叔叔要,怎么样?” 小月牙点点头。 “那好,现在叔叔送你回家!”拓拔骁掂了掂她,抬腿朝萧府方向要走,没想到小月牙揪住了他的袖子,扭扭捏捏道:“叔叔我还没有吃到豌豆黄。” 拓拔骁揶揄道:“你出来就是为了吃豌豆黄?” 小月牙乖巧点头承认,眼里透着渴望。 她出来就是为了吃豌豆黄,她以前和爹爹出来吃过一次,后来娘亲怕她长蛀牙,就只准她一个月吃三次。 如今既然有了这个叔叔,那她也不是很想回家了。 拓拔骁忍不住笑了,点点她的鼻子:“小馋猫。” “走吧,叔叔带你去吃豌豆黄。” “要街头的那一家,哪里的最好吃!”小月牙高兴地得寸进尺道。 “小丫头可真难伺候!”拓拔骁啧了声,替她擦干了小花脸,让人去萧府知会一声。 至于对面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杂碎,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处理了。 豌豆黄不是什么稀罕的糕点,但用料和手法的不同,做出来的口感也不同,小月牙尤其爱街头这家叫一碗豌豆黄的铺子。 拓拔骁点了三分豌豆黄,坐在简陋的板凳上看着她吃。 不过小月牙人小,胃口也小,吃了不到一分就吃不下了,嘴角沾着残屑,把剩余的两份推给了他:“叔叔你吃。” 她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会懂得分享。 拓拔骁尝了一块觉得又甜又腻,让人包了起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月牙问道:“叔叔你不喜欢吃豌豆黄吗?” 拓拔骁抱着她,目视前方道:“叔叔不爱吃甜的。” 小月牙眨巴着眼睛又问:“那叔叔你喜欢吃什么?” “叔叔没有喜欢的吃的。” “叔叔你可真无趣!” 拓拔骁脚步微顿,睨了她一眼:“小丫头你知道无趣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呀,就是很没有意思的意思。” 拓拔骁冷笑:“那你爹比我更无趣!” 小月牙小嘴一撅:“才不是!叔叔不许胡说,我爹爹说娘亲喜欢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拓拔骁 分卷阅读253 听得牙都酸了,威胁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刚才就应该把你丢回家!” “叔叔我错了!” “呵,认错倒是快。” “呃……” “呃……”一大一小拌了下嘴皮子,吃饱喝足的小月牙开始昏昏欲睡,不自觉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拓拔骁见状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小丫头的懒懒的声音:“叔叔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天空一样蓝……” 说完后彻底睡过去了。 拓拔骁却蓦地笑了,低喃道:“小丫头可真讨人喜欢。” 睡梦中的小月牙还不知道她信任的叔叔待会反手将她出卖了,狗洞封了,同时还损失了她的宝贝。 接下来拓拔骁萧府住了两日,他此次来京也是因为私事,临走时本来还想和小月牙那个小丫头道个别的,但属下来报那女人追过来了,于是他只留下枚玉佩好他连夜撤。 开玩笑,要是被那难缠的女人追上了,他此后的几个月甚至一生都无法安宁! “拓拔骁你大爷的!有种别跑!” 刚出萧府,街道那头便传来女子的娇呵声,拓拔骁暗道不妙,换了个方向跑了。 壮壮和小月牙已经四岁了,萧佑对对壮壮尤其严格,三岁时便为他启蒙,并且每日教他练武,不仅是为了防身,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原本夫妻二人对兄妹两的要求一致,但由于萧佑是个宠女狂魔,小月牙一个喊累喊困,他就喊停了,让她回去休息,这让努力端平一碗水的柳姝婳只好做一个严母。 已过双十年华的柳姝婳依旧如少女般青春貌美,白皙紧致,吹弹可破的肌肤,五官如雕琢般精致。 只不过相比起之前,如今身材多了几分曼妙,眉宇间更多了几分风情。 她忍着心软对小月牙板着脸道:“你已经半个月没有和哥哥去扎马步了,今日你必须去扎满一刻、半刻钟!” 想了想她还是缩短了时间。 小月牙听后垮着张小脸,抱着她撒娇:“娘——” 她是真的不喜欢扎马步,准确来说她不喜欢动。 柳姝婳咬牙不让自己心软惯着她。没办法,小月牙身子骨本就弱,之前每日扎马步后身体明显更好了,现在距离上次扎马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不能再惯着她了。 一旁的壮壮比小月牙高了半个头,身子骨健硕,五官精致,他见妹妹不想扎马步,也忍不住求情:“娘,妹妹不想去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姝婳无情打断了:“不许替她说话,你俩现在去后院,你们沈姨在那儿等你们!” 沈姨就是沈元霜,她如今是大晋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正因为她的存在,大晋如今逐渐兴起了女子从军之风,而她也建立了一支娘子军,令天下人为之刮目相看。 后院…… 空旷的平地上两个一蓝一白的小不点正曲着腿在扎马步,前方不远处沈元霜一身赤玄色骑装,五官立体,眉目清秀,下颌处一道一指节长的粉色疤痕,给她增添了一丝凌厉。 这是她剿匪时不小心被伤到留下的,不深但位置惊险,因此她没有用祛疤膏去掉,而是一直留着它警醒自己。 虽然她是第一次来训练两小孩,但她自认为自己是很严格的,对于小月牙和壮壮也是一视同仁,毕竟扎马步不仅仅是锻炼他们的意志,还能强身健体。 然而不到两分钟,小月牙的小腿肚开始打颤,放平的手也开始不稳,她渴望地看着沈元霜。 见她不看自己,小月牙干脆放下了手,迈着小短腿跑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腿仰着头软乎乎道:“姨姨……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下?” 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小节。 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就连嘴巴也像是抹了蜜一般甜。 沈元霜和她对视几秒,眼中闪过挣扎。 小月牙见她不为所动,有些失落,小手不自觉地摇了摇她的袖子。 沈元霜扛不住,只好败下阵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小月牙眼睛一亮,让她蹲下来。 沈元霜依言蹲下来,「啵」地一声,小月牙在她脸颊亲了一口,留下句:“姨姨你真好!”就跑了。 沈元霜咬牙控制住颤动的心,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两个小板凳和冰镇西瓜,和壮壮愉快地吃了起来。 于是,小月牙的扎马步计划又搁置下来,放水的人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