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放晴》 1.约 褚雾雾嘴里吐出一条烟雾,她回到了前几天开的豪华套房,一晚八千多。 从墓园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手机开机,白天的消息弹了出来。 一条霍辞的信息。 【飞机明早六点落地。】 六点落地,从机场开车过来最快一个小时。 至少有叁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还早着呢。 她慢慢悠悠地泡热水澡,洗头发,吹得半干后躺在床上看会论文。 不一会儿,褚雾雾合上了眼睛,过一会儿,又睁开眼,再闭上时身体完全沉在床上。 贵的确有贵的好处,这枕头太柔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褚雾雾好不容易睡着了,忽然听到咯噔的一声,立刻又惊醒了,警觉地往房门望去。 男人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床尾沙发处响起,声音随着脚步的接近而愈发清晰,语气含着歉意,“吵到你了吗?” 霍辞刚脱完外套,衬衫纽扣还没解开,自以为动作够轻,没想到还是闹醒了她。 睡的真浅。 “你到了。” 褚雾雾警觉的心稍有放下,转头仔细端详起他的脸。侧脸像被精心雕刻过似的。 他脱了上衣,裸露出魁梧的上半身。身材还不错,八块腹肌,倒叁角的体型。 只是……现在就要做吗? 褚雾雾坐起来晃了晃头,可能刚刚头发没吹干就睡,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晕的恍惚。 “你不是八点才到么?”声音也很沙哑。 “你觉得现在是几点?”他只抬眼看了她一眼,距离却瞬间拉近了不少。 在床头灯照射下,霍辞的脸半明半暗。 “四点,凌晨。”褚雾雾刚说完,就听见男人轻微的一声低笑。 他转身走进浴室,“你继续睡吧,我洗个澡。” 浴室里紧接着响着沙沙的水声。 想到那事即将要发生,她再也睡不着了。 明亮的光线从窗帘边的细缝里照进房间,原来已经是早上了。 她竟然眯了叁个钟。 也太不小心了。 霍辞从浴室里出来,发现褚雾雾并没睡,反而盯着窗帘出神。 他来到身边问她,语气低柔,“紧张?”询问之际,他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她身侧。 “有一点。”褚雾雾收回了目光,仍未察觉到已经贴近的霍辞。 直到看见他脸庞和身体逐渐地逼近,陌生的气息一点点袭来,行为好像自然发生似的,循序渐进。 等她意识过来时,他光着的膀子早已紧紧贴到了她身上。 几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试探后,霍辞的舌头侵略性地伸了进来。 褚雾雾的两片唇瓣不自主含住了他,她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正在她的牙尖上滑动。 她心颤了几下,手心控制不住地冒起了汗。 他何止经验不少,感觉像是身经百战。 她的气息乱了,掩饰不住的紧张。 她紧张的只想暂停。可没等她出声,霍辞倒先放开了她。 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他却没再继续。一双修长的瑞凤眼,在眼前看着。 “还是第一次吗?” 她听说霍辞玩女人有个原则,非处不玩。 褚雾雾看出来了,这个传言不假。她笑了下,笑声带了些许嘲讽的意思,轻抬起下巴,面不改色地撒谎,“不是。” 她有自知之明,说完掀了被子打算自行离开。 霍辞压住她的胳膊,“我可没说不做。” 褚雾雾愣了下,怕是他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我不是第一次。” “知道了。”他瞥了一眼她的下半身,眼神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穿着,却没说什么,端坐在床边。 “口我。” 褚雾雾瞬间定住了,哪也动不了。眼珠不自觉往他胯下快速地瞟了两秒……是她想象的那样? 脑子里闪过那玩意和她的嘴联系在一起的画面,她觉得脑子都脏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想象过的画面,顶多是她负责张开双腿,平躺即可。 他眯了眯眼,目光隐了一丝质疑,随意一问,“不会?” “会。”褚雾雾硬着头皮挪到他两腿之间,解释道,“不太擅长,怕你不尽兴。” “没关系,”他的大腿岔开后,裹着的浴巾松了,他仰起了头,喉结上下滚动,“ 来吧。” 褚雾雾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她双手轻轻扶着他的大腿,目不转睛盯着浴巾,努力着想象下面的东西,慢慢地伸出了手,将浴巾一角拉下。 还有一层。 褚雾雾手心越来越湿了。她咽了咽口水,心一横,将横在他双腿间的浴巾翻开。 男人的器物赫然出现在眼前,黝黑的毛发从下腹延绵,一坨黑红色的软塌的玩意,灯正好照到上面,玩意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变化着。 褚雾雾淡定不了了,她觉得自己正在长针眼。深深地懊悔于没有多看几部片适应一下。 她前几天是看过几部预习了一下,不过是动漫的,并且,还是打码的。 和实际情况差距也太大了。这怎么……下嘴吗? 褚雾雾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纠结,五官皱成了一团,一抬头,正好对上霍辞俯视着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 她恍然发现,温柔和善只是表象,那淡漠清冷的眼神想必那才是他真实的样子,毕竟是霍家的贵公子,霍辞。 知道霍辞看穿了自己的害怕,褚雾雾索性也不隐藏了,就这么抬头望着他,撇了撇嘴脸,“我不会。”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抿了抿唇,装着无辜的表情,“我是第一次。” “嗯?” 他总算有了点反应。 她起身离开他双腿之间,说,“我还是处,没有经验。” 褚雾雾毕竟说的是实话,底气更足了,躺在他左手边,说,“你带我吧。” 一句话,她不想主动,更不想动。 “你的意思是,段天天根本没碰过你?”霍辞转过身压到了她的身上,“对吗?。” 听到段天天叁个字,褚雾雾的表情僵的可怕。 原来已经调查过她了,怪不得刚一见面丝毫没有陌生感。 “呵。”褚雾雾冷不丁地干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双臂攀上了霍辞的脖子,在他开口前吻住了那张薄唇。 霍辞顿了下,俯身回应她的吻。 褚雾雾的吻技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样冷静,两片嘴唇除了僵硬地贴上来便没有了任何动作,十分生硬。 颤抖的肌肤更是出卖了她,没有换气声。 霍辞想给她一些安慰,用力地抱着她,语气轻柔,“别紧张。” 他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转移她的注意力,问,“怕疼吗?一会儿可能有点疼。” 褚雾雾一愣,眼前的霍辞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好像刚才的淡漠是幻觉。 褚雾雾恍惚了下,摇摇头,她最不怕的就是疼痛。 他打开了她的两腿,跪坐在岔开的两腿之间,他也不着急脱她的衣服,隔着胸衣揉了几下,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性器探去。 “摸摸它。”他对她说。 触碰到的那一刻,褚雾雾立刻闭起了眼睛。霍辞握着她的手来到他的平坦的小腹,手指滑过毛发,触到了他的硬物,从根部移到头部,一点点的,感受到了它逐渐涨大涨硬的过程。 褚雾雾茫然地感受着手掌所触碰到的,脸红到了脖子。好在霍辞背着光,身体撒下的影子应该遮住了她的神情。 “雾雾,”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尤其蛊惑,“手握紧。” 她在性方面完全是张白纸。此时已没了思考,任由他的摆布。 在他的带领下,她握紧了手,惊奇于手里的玩意能涨到快握不住的程度。 噗通——噗通——她的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这一切正真切地发生着,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以为能和霍辞平等的、势均力敌的发生关系,没想到自己完全是个迷路的小孩,全程由他领着路。 “深呼吸。” 她听话地深吸了几口气。 “我们把衣服脱了。” 霍辞的语气在褚雾雾听来,特像大人哄孩子,这对她很受用。她点了点头,配合他脱掉了上衣、裤子,最后是内裤。 她浑身赤裸地平躺在床中央,两腿分开,刚帮她脱完内裤的霍辞跪坐期中,同样光着身子。 到了这一步,褚雾雾已经完全接受了彼此的酮体相对,霍辞压上来的时候,她静静地敞开双臂接受他。 霍辞怔了下,褚雾雾的身材那么好是他从没想过的。 纤细修长的手臂,肌肤白里透红,光滑细腻,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方,挺立着水蜜桃大小的乳房,中间分别点缀着两颗粉嫩的乳头,葡萄大小。很诱人。 没有任何犹豫,霍辞低头含住了她左边的乳头。 褚雾雾皱着眉头,轻声低吟。 霍辞跟吃奶的孩子似的,一上来就毫无轻重地含着、吸着她的一边乳头。另一只乳房被他宽大的手掌抓在手心,反复揉搓。 褚雾雾脸又红又热,羞耻的要死,推着埋在她胸上的他的脸。 她叫出了声,声音也跟着羞耻,“不要这样。” 他压根不理会她的抗拒。她越推,他咬的越狠,牙齿陷入了肉里。 又麻又痛。 “霍辞!”她喊了出来。 霍辞终于松开了嘴,乳头暂时得到解脱,正随着呼吸上下地起伏。 褚雾雾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两个乳房,目光坚决,“不可以。” 太色情了。她一时接受不了。 霍辞轻轻开口,“给我。” 褚雾雾很坚定,“不行。” “给不给?”霍辞眯起了眼,他似乎对亲密行为被打断很不悦。 虽然发展到了这一步还遮遮掩掩未免有些可笑,可她有自己的坚持,“不给。” 他俯撑着看了好一会儿,许久,她听到一声叹息。 霍辞妥协了。 “亲也不行,”他说,“你想怎么样?” 他那是亲吗?就差把她乳房咬下来了,有这样的吗?褚雾雾摸了摸左乳,摸到十分明显牙印。 她清了清嗓子,一脸正义,“进入正题。”速战速决。 “你确定?”霍辞反问道。 “嗯。” 霍辞看着褚雾雾,一脸犹如要赴刑场般的视死如归。 他没什么表情地伸出了中指,探了探女人身下敞开的私处。 没湿,根本进不去。 原来看着这么聪明,这方面完全是白痴呢。 “笨。” 褚雾雾不解的看着他,明明好好的,为什么忽然说她笨。 她催他,“你快点。” “你这么干涩,我怎么进去。”他说,“生物怎么学的。” “生物又不教这个。”褚雾雾不忘反驳。 他低头吻她,从嘴角吻到耳后,耳后吻到锁骨、肩头,继续往下亲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疑问。 “什么是湿?”声音小小的。 。。。 霍辞暂停了爱抚,脸上有了不可思议,“真没做过?” 褚雾雾好像想到什么,眼睛灰暗了些,摇了摇头。 霍辞被逗笑了。可看褚雾雾又不像是开玩笑,她是真什么都不懂,模样比白纸还白。 竟然有点不忍心下手了。 霍辞停止了抚摸,“为什么找我。” “你有钱,不是吗?”褚雾雾从他眼里看出了怀疑,继续解释,“我出国念书需要生活费,奖学金只够付学费。” “有钱人很多。” “我不相信别人。”褚雾雾停顿了几秒,“其实……我们是初中同学。” “我知道。” 褚雾雾看着霍辞,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要知道,她也是最近这一个月才注意到他,也才知道他和她曾是同学。 不过,她的高中只有段天天和学习,其他人和事没放在心里也正常。 “真的想好了吗。”霍辞问,清冷的目光此时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褚雾雾没想过霍辞会问,微信上的消息,他好久才回。甚至开了房,她都觉得他不会来。 褚雾雾别开脸,避开了那道强烈的视线,“想好了。” 霍辞箭在弦上,就算褚雾雾没想好,他也不见得能把持住。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继续刚才的吻,不过,动作比刚刚轻柔了不少,像玩一样珍视的易碎的宝物。 他引导她,“手给我。” 褚雾雾顿了两秒,一番谈话后好像卸下了心防。她“嗯”了一声,将手放到了他手心里。乳房便赤裸裸地袒露在他视线下。 这次,他含着她胸前乳肉的嘴收了几分力。 软,香。这是他的全部想法。 褚雾雾大口喘着气,逐渐适应霍辞的气息,他柔软的唇瓣,灵活的舌头,以及……修长的手指。 大概是中指和食指,在她两腿之间游移。指头在外面上下滑动几下后,猝不及防地插进了里面。 褚雾雾“嗯哼”一声夹紧了腿,“你轻点,不舒服……” 他的手指刚进去半个指节,褚雾雾扭着屁股想躲,表情扭曲,如果真是第一次被插入,感觉难受很正常,他安抚她,“忍一会儿……” 不过仅仅是一只手指,竟寸步难行。 霍辞轻轻皱了眉头。手指只要更进一些,褚雾雾就十分抗拒,夹着腿不让进。本来穴口就小。 更重要的是,他爱抚了这么久,她一点没湿。甚至没有一丝湿气。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雾雾。” “嗯?” 霍辞抽出指节,虽然没湿,但他还是用纸巾擦了擦手指,“我从不强人所难。” “要是没感觉,准备好了再来吧。”他说。 褚雾雾没有马上挽留他。她眼睛看天花板,霍辞手指的离去让她的身体得到了放松。 可她真的没准备好吗。 不。走到这一步,她准备的够充足了。 “霍辞,”她拉住霍辞的手臂,“……再试一次。这次肯定行。” 霍辞没有说话,他看着近在眼前的褚雾雾。 九点了。 他离开了她,打开了窗帘,刺眼的晨光照进房间,窗外是灰沉沉的天气,细雨拍打着玻璃窗。 褚雾雾走下床把衣服从地上刚捡起来,没等穿上,身体忽然腾空了起来,霍辞的怀抱吓了她一跳。 “不是再试一次吗。” 说完,他把她扔在了床上。他翻箱倒柜找到了避孕套,当着她的面戴到自己粗硕的硬根上。 又一次,她迎来了霍辞的热吻。 她闭起了眼睛,吻技拙劣地回应着。他不知指腹点到了私处的哪里,痒的她没忍住,哼出了声。 “这?”霍辞目光敏锐起来,反复揉捻着穴里一厘米处的软肉。 褚雾雾“啊”了一声,轻应了声。 她以为霍辞会避开那。 完全没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避开那,竟变本加厉地扣弄那里,她身体莫名扭动成了一团。 霍辞多加了一根手指进去,看着身下一副表情欲罢不能的褚雾雾。 这女人,敏感点要深一点。 终于知道,怎么欺负她了。 褚雾雾再次听到他的低笑。 身下一湿液顺着他的手指涌了出来,下面全湿了。 2.约 褚雾雾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私处被插入的像犹如敌军入侵,容易感到不安,因为有点麻,身体产生了难以描述的舒服,却很不适应。 第一次看见褚雾雾露出这样表情,霍辞看的很仔细。中指完全没入她的私处,感受着她最私密部位形状和构造。 胯下的阴茎蠢蠢欲动。 “呃啊……”褚雾雾被弄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清楚地感受到,修长的手指反复抽插她的软肉,下面像一张小嘴似的迎接含入他的指头,发出啧啧的水声。 她很不喜欢听到这声音。 呼吸节奏完全被控制了。 她情不自禁地勾起了腿,膝盖一不小心顶到他的器物,似乎比刚刚还硬,直直地戳着。她马上缩回了双腿。 要进来了么。 她脑子里刚升起这个念头,下一秒霍辞就实现了。 他将她的双腿张的大开,私处应该被他一览无余。 他握住阴茎撸动了几下,龟头来到她的下面,感受到小穴的湿润黏滑。 霍辞的视线移到了褚雾雾脸上。小脸红的不像话,嘴巴微张,仰着脖子努力地喘着息。 他死盯着她的脸,眼眸一深,猛地挺起腰腹,抵在穴口的龟头横冲直入。 十分干脆地要了她。 “啊,痛——” 里面比想象的还紧。性器未能完全进入,卡在一半的地方。 恰逢褚雾雾冷不丁地夹了下腿,差点把他夹射了,至于她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了。 霍辞转动了下腰,想进的更深。 “痛——好痛——”褚雾雾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霍辞还想进来,她急忙叫停,“霍辞,痛,不要进来了。” 褚雾雾泪眼婆娑地看着霍辞,希望他能停下来。不知是不是他尺寸太大了,她一点儿也受不了。 最紧的地方撕裂般的,正一个劲地挤它出去。 霍辞没有停下来,只是动作幅度小了许多,手推着性器一点点往里进。 她只是没想过会这么痛。撕裂般的肉体疼痛尚且可以忍受。 最难以忍受的是真正进来时,身上的全部盔甲似乎被破坏了,她竟感到一丝脆弱。 无助,难受,羞耻。多种最讨厌的感觉同时出现深深刺伤了她。 除了让他马上出去,她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她可怜地望着霍辞,希望他退出她的身体。 可是他没有。 她才意识到,原来,一切早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变了。 她侧躺着,忍不住低声呜咽。哭了。 霍辞听到了,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从身侧抱住了她,“真受不了?”虽然难受,他将性器抽了出来,忍下勃勃兴致。 严格来讲,霍辞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炮友了,她这么扫兴,他还不忘安抚她。 “对不起。”她说。 霍辞明显顿了一下,宽大的臂膀围着她的身躯,“为什么要道歉。” “我可能没办法继续,要扫你的兴了。” “没事,是我的问题。”霍辞低头吻着她,气温又逐渐被他调节了起来。 他虽然在安慰她,肢体动作却一点也没少,吻了一段时间,低声问,“再试试?” 褚雾雾进退两难,迟迟没有答应,又听见他在耳旁的低语,“这次换个容易进的姿势,嗯?” 褚雾雾没点头,身体却已经由着霍辞摆弄。他倚坐在床头,两条长腿分开,让她坐到了他大腿上。 她看着他两腿间耸立的阴茎。 “来,慢慢坐上来。” 褚雾雾觉得完全不可能。腰却被他抱着,屁股抬至半空,两腿摆成了M字型。 圆硕的龟头从下面顶着她。 “坐下来。”他耐心教她。 “不行,会痛。”她心有余悸。眼眶湿湿的,闪着泪花。 霍辞帮她擦掉了泪痕,“你慢慢坐下来,不会痛的。痛我们马上停下,可以吗?” 霍辞安抚了一段时间,褚雾雾才肯动了动。 “好。”她说。 褚雾雾在霍辞的耐心引导下,扶着他的肩膀,慢慢坐了下来。过程中,龟头穿过阴唇一点点地进来,直到越进越紧,又卡在了相同的位置。 这次却没那么痛了,只是饱涨感也很难受。 “动动腰。” “嗯……”她抬起屁股,阴唇只含住了龟头,随着霍辞搭在她腰间的手往下一按,她听懂了指示坐下去。 阴唇瞬间含进了他大半的性器。 成功了。 褚雾雾呆滞的目光带着悲伤。 “嗯。”霍辞轻吟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表示满意和赞许。 她咽了咽口水,屁股起来了些,接着,咬着嘴唇,一屁股坐到了他腹上。 他们终于成功了。 褚雾雾听到眼前的人低沉地“噢”了声。 霍辞拧着眉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你怎么了?”褚雾雾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霍辞。即使皱着眉,表情依旧很克制,他的鼻子长的很好看,和段天天相似,线型直下,却不像段天天有驼峰,直的不像话。 “没事,你很棒。”他抬了抬头,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让我很舒服。” 褚雾雾听的很不自在,别开了脸,坐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 霍辞开始手把手教她摇动。 她和他十指交叉,他正平躺在床上,而她坐在他身上。她柔嫩暖和的私处容纳着又粗又涨的他的阴茎。只有前后摆动腰杆,性器的欲望才稍微缓解了些。 摇着摇着,身上起了汗,下面分泌了更多的体液,顺着交合的地方,流到了他身上。 褚雾雾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淫荡,但是身体完全不想停下来,用尽了全部力气在动,里面酥酥麻麻的,呼吸声也不自觉地加重了。 她已经这样了,霍辞却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尽管被她坐在下面,姿态仍是高高在上的。 他就这么抬眼看她的扭动。 褚雾雾红着脸,双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一边隐忍地呻吟一边前后扭动腰肢,发出了规律的喘息。 动了不知多久,下面全湿透了。她也累的筋疲力尽,动不了了。 褚雾雾双手撑在床上,拖着不适的身体打算起身离开。 霍辞立刻出手压住了她的大腿,“哪去?” “去洗澡。”褚雾雾说。 “洗澡?” “对。”褚雾雾认真地点了点头,“结束了不是吗。” 霍辞没再说什么,也直起了身,却没有让她离开,反身将她压在下面。 他魅惑的嗓音压的极低,“可是…我才刚刚开始。” 3.约 第一次尝到了性爱的滋味,虽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可霍辞的游刃有余,让后来的感觉不算太差。 褚雾雾自认为是有个节制的人,她想结束了。 霍辞却完全不这么想,也没打算放过褚雾雾。 他一边手抱着她,另一边撑在床上借力。男人的爆发力和耐力完全是她比不上的量级,只手就能拎起她,同时腰腹向顶。 她才发觉,自己在他面前跟只小猫似的,力量微不足道。 阴茎一遍遍插在阴道里,反复戳碾在最敏感柔弱的软肉上。 她仿佛拥有了一股力量,力量在体内肆意冲撞,却被身体深深禁锢住了,怎么也释放不出来。 “霍辞,”褚雾雾忍下吟叫的欲望,求助地喊了他名字,低声求饶,“我好难受,可以停下来吗?” “怎么难受?” 她想了一下,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出怎么难受,半天什么也没说,只嘀咕道,“就是难受。” 现在律动节奏和幅度很有感觉,霍辞当然不可能停下。 他与褚雾雾始终十指交叉。她的胸不小,平躺下来也很可观,两只大白兔正随着他的节奏上下跳动。 “霍辞?” “一会儿。” 霍辞摆动着腰腹,随口撒了个无关紧要的慌。 褚雾雾忍着不适应等他结束,不料没等结束,她开始咿咿呀呀地呻吟,脖子也仰出了青筋, 她忍不住地说,“快…快停。” 霍辞却没听她的,速度反减不增。 她“啊”了声,一切动作戛然而止后,反而又陷入突然的失落,抬眼便对上了霍辞的眸子。从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表情,甚至呼吸声也很浅。 和她相比,他现在冷静的可怕。 这样的目光虽然总是一闪而过,但她总是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像一个冷静的局外人,对局内人的审视与度量。 没有人会希望被看透,她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霍辞接着晃动腰杆,慢悠悠抽动好几十下,他一点儿也不着急结束,实力也允许他这么做。 他把她翻了个身,岔开腿跪在她臀后。捞她比捞一条鱼还轻松,他抱住她的腰,稳稳固定在小腹前,“手扶好。” 褚雾雾不得不扶着床头保持身体平衡。 看不到霍辞,也感受不到他的视线,心情却没由来地更紧张了。 “啊。”呻吟声从紧咬的牙关溢了出来。 他从后面进来了,很硬,很深,也很大。 耳边只剩下啪啪肉体撞击的声音。 霍辞从身后与她交合,一遍又一遍。 褚雾雾扭着曼妙的身段,声线变得轻柔婉转,一遍又一遍喊着霍辞的名字,带着一丝虚伪,轻飘飘的呻吟声充斥整间房。 霍辞突然停了动作,看向眼底清瘦的胴体,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他厌恶在床上跟他演戏的女人,从没有例外。 她的戏来的突然,且无比拙劣,从声音到身体反应浮现着一股与真实反应截然相反的浮夸。 他已完全相信褚雾雾是个百分百的处女。 褚雾雾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注意到霍辞已经停下,嘴里还嗯嗯啊啊叫唤。 霍辞难以克制地皱起了眉头,要换做别人,他一秒也不会多待。 可他还留在她体内,没有继续抽送,而是静静观赏着她的“戏”。 褚雾雾很快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她慢慢挪动屁股,脱离了霍辞的一部分,慢慢转过身时,她问,“结束了是吗?” 结束的还挺突然,但是也正合她意。 褚雾雾想下床,找到并穿好被他脱掉的衣服。 “我说要结束了吗。”霍辞的声音冷了好几度。 褚雾雾还没察觉出霍辞细微的变化,她看到他仍保持着跪的姿势,阴茎看起来的确活力十足,头抬得高高的,一点没有软要下来的样子。 她忽然失言,不知是继续还是不继续,更不知他在想什么。 褚雾雾犹豫间,拿起了床尾的内裤,还没穿上,整个人被拽了回去。 没错,是拽。霍辞的力气又大好几倍,她整个人是摔到床上的,扑腾弹了几下才躺住,她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霍辞没有出声,抓住她的两个脚腕,很轻易地打开了她的双腿。 男上女下的姿势对褚雾雾不是很友好。霍辞的那根东西突然跟凶器似的穿进她阴唇。她痛的身体瑟瑟发抖,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 她腿也合不上了,被霍辞架到肩头,连同他健硕的身体一起压了下来,密实地和胸贴到了一起。 霍辞的视线极近又带着强烈的压迫。他变得好可怕。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霍辞毫不心软,也不再保留力气,疯狂地操弄身底下的女人,听她喘气,听她求饶,听她呻吟,感受她慌张,颤栗与快感。 “痛啊。”因为霍辞动的太快,褚雾雾逐渐看不清他的脸,影子模糊地近她眼前上下移动,她的眼神也逐渐迷离了,注意力全转到了和他结合的地方。 他不仅快,还深,戳着她隐秘而湿润的里面,有些一次比一比深的劲头和力气。 “你干嘛。”褚雾雾已经带着哭腔。 霍辞却好像不会再怜惜她了似的,把她深深地往床里压。 他进的深且快,没有章法,没有节奏,只顾着上她,完全不理会她的诉求,哪里还有刚才的温柔和绅士。 硬挺肿胀的阴茎反复地在她私处抽插、转圈,好像要被撑裂了般,又辣又疼,时不时戳到敏感的想要去的地方,才稍微没那么痛。 胸也被挤着变了形,褚雾雾吸着鼻子,露出一般男人都同情的委屈表情,“你干嘛呀。” 霍辞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这样才对。” 她并不理解“这样才对”的意思,但也不想理解了,只希望他快点结束。她抓着床单,凭借仅剩的力气努力抵抗他身体的撞击。 她没等到霍辞结束,反而先结束在强烈的快感和高潮中去了。 褚雾雾难以控制地抖动着身体,也无法控制地去迎合和贴近霍辞的身体,几乎全身的细胞都在告诉他,她真的好舒服,舒服到表情也不是自己的了。 褚雾雾双眼恍惚又迷离,完全失去了神智,霍辞的唇吻上来时,她累的没力气推开。 霍辞松开了褚雾雾的双腿,能看出来她已经被操迷糊了,白嫩的两条腿像电影慢动作似的平放在床上,再缠起了他的身侧。 他也没客气,将其中一条腿放到臂弯,和她一起躺下,微微斜着身再次进入。 “嗯~” 褚雾雾努力睁开眼,只见霍辞的脸就在眼前,正望着她淡淡的笑。他又进来了,不过这回不是狂风暴雨,相反,他浅浅地插着,好像在帮她延续第一次的快感。 她没有拒绝,安静地张嘴喘气,好累。 这么会这么累。 从九点弄到十一点,整整两个小时。霍辞在亲了亲她的嘴后,终于肯放开了她,到浴室洗澡去了。 4.约 霍辞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她醒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窗帘被他关着,屋内一片漆黑,看不出是几点。 褚雾雾试图起来,发现身体也很沉,腰肢、大腿酸酸的,没什么力气。 她来不及去看时间,朝着电视走去。电视柜上摆着一盆鲜嫩的绿植,叶子繁茂。 她从中取出了藏在里面的摄像头,收了起来。 褚雾雾退了房回到出租屋。家里同样漆黑一片,空气泛着丝丝寒意,不过,七只猫儿纷纷将她围了起来,大多数是橘猫,有一只黑猫。 “喵~” 她露出久违的微笑,蹲下来摸了摸她们,“宝贝,饿了吧。” 她给这些宠物添猫粮,换猫砂。清理了沙发,已经是深夜了。猫是吃饱了,她还饿着呢。 褚雾雾从茶桌底拿出了一桶泡面,没急着泡开,从背包里取出内存卡,电脑,开机,输密码,插入内存卡。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画面,褚雾雾胃里突然涌着一阵恶心,手指停顿在半空中,一时没有其他动作了。 手机此刻响了起来。 被打断的感觉总是很不好,褚雾雾皱起了眉,瞥了眼屏幕,是霍辞。 她没接。 铃声来回响了叁遍,最终安静了。 褚雾雾没再犹豫,利落点开录制的视频,快进到有霍辞的画面,静音、仔细地看了一遍。 “开什么玩笑。”褚雾雾将电脑扔至沙发,面露痛苦,眉心紧锁地盯着最后的画面。这么高清的设备,脸都没拍清楚,正好被一片该死的叶子挡住了。 褚雾雾差点没气昏过去,反复拉进度条,哪怕有一段能用也好。然而,这角度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似的,一张霍辞的侧脸都没拍到,不是拍到后脑勺就是脸被挡住了。 她自认做事细心,做重要的事之前会反复确认。没想到凌晨的时候,一时疏忽睡了过去,没确认好画面,还真就没拍到。 “蠢死了!”她暗骂了声,声音渐渐增大,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蠢死了蠢死了蠢死了。” 手机又响了。 她眼神凶狠地看着屏幕,过了一分多钟才接起电话。 “喂。”口气也不好了。 “怎么不接电话?”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咬字清晰,声线低却不含糊,很好地彰显着声音主人的涵养和温润。 褚雾雾却懒得再装了,她躺倒在沙发上,声音和表情一样接近冷漠,“有事?” “生气了?”霍辞坐在车内后排,温度适中,空间安静,能清楚听到她的声音。 “你有事吗?”言下之意,没什么事别打扰她。 他倒是开门见山,“我想见你。” 褚雾雾平静的双眼终于起了一丝涟漪,第二次机会。 她没思考太久,回他,“时间?地点?”她刚退了房,再定回那间吗。 “现在。”那边沉默了会,“先见面吧,见了面再说。” 褚雾雾顿时没了兴致,现在就见,地点也不知道,她上哪准备去,“算了,我累了。” “那么,你想在哪?”霍辞出声问,这种事上一向不喜欢被安排的他,第一次做出了让步。 褚雾雾眼睛转了转,甩了附近的酒店地址给霍辞,附带消息: [一个小时后] [好。] 褚雾雾二话没说,不顾身体的酸软乏累,拿着设备往酒店跑。 这一次,她不能再出差错了。 褚雾雾跑到酒店火速开了个房,房间没早上的宽敞,但也干净明亮,转悠一圈,终于在床头找到绝佳的位置,隐蔽,绝不会被发现。 褚雾雾并没有等太久,半小时不到,敲门声响了。 她去开门,霍辞重新出现在了她眼前。 一袭硬挺的西服,墨绿色的领带系在平整的领口,一股淡淡的酒味和香水味,看着像刚参加完什么盛宴。 霍辞双手插袋,站在门口等着,看到褚雾雾开了门,才微微一笑,伸出手抬了抬她的下巴,侧身进门。 褚雾雾很不喜欢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抬她的下巴,再加上他嘴边的微笑,不是调戏又是什么。 但她没表现出来,随他进了房间。 这人精力真够充沛的,早上刚做,晚上又做。外表再怎么斯文,脑子里全是这些破事。 名副其实——衣冠禽兽。 褚雾雾跟在霍辞身后,只见他走到床边,只停留了片刻,转身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后,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到他身边,“你…不先去洗澡吗?” 霍辞抬眼望了望,目似深渊,“坐上来。” 褚雾雾看了他一圈,除了他腿上,这单人沙发并没有还能坐下的地方,或者,他会给她挪个地。 “没听见?” “坐哪?”她问。 “你说呢。” “……”褚雾雾鼓着嘴,不说清楚谁知道坐哪。 她分腿坐到他的大腿上,与他静静平视着。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她清楚看着他秀气的眉眼,高挺精致的鼻梁和薄润的红唇。这个男人,论长相的确出众。作为霍家唯一继承人,坐拥几百年也花不完的钱。 难怪有了未婚妻,女人也从不间断。 “帮我脱衣服吧。” 褚雾雾只当完成作业,面无表情地“喔”了一声,给他脱掉领带,外套,再一个个地解开衬衫纽扣。 “雾雾,”他始终端详着她的脸,目光如审视一只猎物般危险,“愿意跟我么?” 褚雾雾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没解第二颗扣子。跟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好笑。 霍辞很快赤裸上身,“不考虑一下?” 褚雾雾终于抬眼,“问过你的未婚妻了吗,她不用考虑一下?” 他眯了眯眼睛,嘴边噙着含义不明的笑,“你对我蛮了解的,我还以为一无所知呢。” 褚雾雾无话可说了,她只想进入正题,速战速决! 霍辞却拉她去了浴室,放洗澡水的片刻,将她身体摸了个遍。 水渐渐蓄满浴缸。他在水里入了她。 “嗯……”褚雾雾一脸不情愿。 “到床上好吗,”她加了个解释,“水里不舒服。” 霍辞没有应她,合着眼,像在闭目养神。褚雾雾动了动腰,见他仍没反应,于是提了身子要走。 “乱动什么。”霍辞一把将她拉了回去,用眼神警示,“坐好。” 他正注视着她,包括身体。她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目光不再如今早那样胆怯,平静地对着他的眸子,即使他的手很不老实,她面色也一如平常。 “进步挺快。” “……” 她直着腰,任双乳在他手心揉捏,“要不还是回床上吧。” “这不能做?”他动了几下,肏到里面愈发舒心。 褚雾雾咬着唇,他涨硬的阴茎顶着她,逐渐的欲罢不能,“回床上。” “真麻烦。”霍辞稍显不悦,却还是从水中捞起了她,抱出浴室走到床尾。 她全身湿漉漉地被放到了床上,霍辞也是如此,大滴水珠从身上落到了她的身上。他再次进来了,并且毫不费力。 褚雾雾躺在床中央,小腿露在床尾外,她安静等着霍辞下一步地律动,却迟迟没等来,只见他目光全在正前方。 褚雾雾手心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扭动腰肢,想引回他的注意。 霍辞是动了,视线却仍一动不动地聚集在了床头的位置。 褚雾雾心头一紧。她没藏好吗?怎么可能? 她伸了双腿,勾引般地夹住他的腰,声音也变得谄媚了,“看什么呢?” 霍辞没有说话,她却愈发地不安了,细细观察他的深情,忍不住喊了喊他,“霍辞?” 他突然退出了她的身体,抓起薄被扑到了她身上。 褚雾雾眼前一片漆黑,刚从被子露出来,身体腾空而起。 她被霍辞抱了起来,身上的被子裹的她喘不过气。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捡了她的衣服,一件件扔给她。 “穿上。” 褚雾雾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又看了看他的神色。依旧不能确定他是否察觉了。 她试探着问,“你…看到什么了吗?” “我看到……”霍辞眼神变得神秘,若有其事地靠近褚雾雾。 褚雾雾紧张的声音也变小了,“嗯?” “你胸真小。” “你无不无聊!”褚雾雾恨不得手撕了他。 一点也不好笑。 然而,她见霍辞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如刚出现时的样子,然后,也替她穿回了衣服。 没等问清楚他想干什么,她便被他带上了车。 她和他坐到了后排,连司机是谁也不知道,车子一路飞驰,道路越来越僻静,直到抵达一座私人别墅,外观壮观大气,宛如童话故事里的城堡。 霍辞牵着她的手,刚下车,车子便消失在视线里。 褚雾雾左顾右盼,“这是哪?” 霍辞淡淡一笑,“我家。” 褚雾雾瞪着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她立刻甩开了他的手,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必须、马上、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 她绝不会参与到他的生活,哪怕只是一点点。 5.做 “我要回去。”褚雾雾认真地跟他说。 “确定?” “确定。” 花园内灯火通明,门外冷清萧瑟,树木丛生,她和霍辞站在门边,大门密码只输了一半。 这地方看不出具体是哪,但必定远离城市,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褚雾雾见霍辞没动静,便找出手机导航,打车回家。他们本来就是简单的约炮关系,她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迫。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强迫的人。 “如果我想继续呢?” 褚雾雾刚打开手机,就听着他靠近的声音。 他靠的极近,脚尖顶着她的脚尖。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这可是在他家外面。 虽然环境极为清净,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 褚雾雾退后了几步,霍辞也贴了上来,她被他抵在大门后,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心慌乱了下,“改天。” 她解释,“在酒店就挺好的。下次吧,下次如果你想的话再约……” 她抿了抿嘴,侧着身,试图从狭小的间隙离开。 霍辞一把抓住褚雾雾的手腕,同腰一起抱着,将人扯了回来。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虽没有一丝感情,但却是由心而发。 他笑自己,竟然会在酒后在自家花园的墙角做着这么无聊的事。 霍辞眼神微转,泛着凛冽的光芒,“不要让我浪费时间,好吗?” “听话,”相比周旋,他更喜欢直截了当,但他没有做什么,仍耐心劝着,“跟我回去。” 看出了褚雾雾的担心,霍辞贴心地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鬓角,“这里只有我和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其他人支走了。”细滑的指腹抚过她的脸,她的额角。 褚雾雾轻轻仰起头,望向了他的双眼。 此刻的霍辞,双目柔情似水。 她好像听到心脏咯噔的一声。 “你家里人呢。”褚雾雾没有因他给予她一丝温柔而失去理智。 她可不想被人抓头发、扯衣服,骂她是第叁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不应该是现在。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霍辞轻声地解释,“他们不在这。” 褚雾雾突然就醒了。 是啊,霍辞应该比她更谨慎,小心。她为自己的担心而羞愧,她见不得人——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一点。她悄然眨了几下眼睛,泛起的所有情绪转瞬即逝,“那我们进去吧。” 霍辞以为要哄她要花个十来分钟,没想到她转变那么快,惊讶之余又理所当然,下一秒,牵起了她柔弱的手,“好。” 褚雾雾没有拒绝他牵手的行为,进了大门还需走一段路。进去了才知道,豪宅有很多房间,大厅陈设偏复古,上了两层楼梯,又转了好几条走廊,才终于到了。 “你住这里,不会迷路吗?”褚雾雾第一次见到这么奢华的地方,所见的每一个物件能感觉出价值不菲。 初中的时候隐约知道他们有钱,亲眼看到才知道,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褚雾雾目光扫过着墙上高挂的古典画,金黄的璀璨吊灯,密实细腻的红木家具,似乎飘着淡淡檀香。 “小时候会。”霍辞喜欢看见她眼睛里的新奇,喜欢看她小心翼翼打量周围。 霍辞喜欢观察褚雾雾,没想到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她就在眼前,近的伸手就能碰到。 他横抱起褚雾雾,将她放在自己的大床上,压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审视她的脸庞,亲手丈量她的身体。 他记得,初中发校服的时候,她没有选女款,选了和男生一样穿的黑长裤。 她总穿着宽大的衣服,头发随意地梳起,裤子也是肥肥大大的,真像个假小子。 就是这样的假小子,一入校,成绩碾压他整整一年。他成绩单上的排名从数字1变成了2,直到毕业考也没变回来。 褚雾雾躺在大床上,又软又舒服,要不是霍辞的视线一直压迫她,她真想在这里好好滚几圈。 “看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地喊了喊他,“我脸上有东西?” “真不认得我?”他一直盯着她,视线一动不动的,“霍辞。” 褚雾雾嘴巴比较干,笑的弧度浅,“认得。” “谁不认得你呀。” “你可是,”她说,“‘大校花’的男朋友。” 初叁的时候,褚雾雾爸爸的老同学丁叔叔晋升校长,丁叔叔见她没人照顾,安排她转了学,又安排爸爸到市里最好的医院医治。 成绩上,她从未辜负过爸爸和丁叔叔的期望,进了校一直保持第一,总分第一,全科成绩第一。谁也无法超越她,有跟她并列第一的,但次数不多。 “胡言乱语。”霍辞立刻反驳,“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早恋吗。” “呵。” 不承认算了。 褚雾雾不想做,所以跟霍辞聊多了两句,聊完却陷入了懊悔。开始第二次的接触,根本不在她计划范围内。 他看起来却兴致正浓,熟稔地脱掉她身上的衣物,解内衣的手法更是熟练。她赤条条地平躺在他眼前。 他的欲望实在强烈,早上的酸痛还未缓解,他的身体又紧实地贴了上来。 这回,几乎是什么姿势都试过了。 做到后面,她身体死鱼一样瘫软着,懒的应付,也懒的有反应了。 虽然花样多,她庆幸这男的没有恶俗的癖好。 霍辞一点点吻着她的身体时,她忍不住问了,“你不累吗?” 他也已经射了,按道理已经进入贤者模式,嘴唇却一直没有停止,亲着她的身体,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像在费劲心思取悦她的身体,又像是……取悦她。 这种亲昵,让她产生了他们是情侣的错觉。 “不喜欢?” “嗯,”褚雾雾用尽最后一丝转过身,背对着他,“不喜欢。” “不要这样。”她缓缓开口。 他们甚至情人都算不上。做完了,就完了。 褚雾雾没等身边人的回应,合上了沉重的双眼休憩,自顾自说,“你对情人很好吧,怪不得她们愿意跟你。” 飞蛾扑火地跟着,不求回报,不问结果。 她免不了俗,对他忽然燃起了一丝八卦之心,精神也恢复了些,“你最喜欢哪一个?” 她是从余卿卿那开始了解到霍辞的。 从平面模特成为国际影星,余卿卿只用了不到两年,大学还未毕业演了叁四部电影,票房总和超百亿。 造势、为她撑腰的幕后老板是霍辞的绯闻满天飞,余卿卿从没否认过。 狗仔开始扒霍辞的情史,除正牌未婚妻外,在余卿卿之前也有一辆个,不过她们不在演艺圈,资料不多,这些新闻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媒体的镜头总是聚焦在,情人余卿卿和霍辞未婚妻的明争暗斗。 有的说霍辞最喜欢余卿卿,不然不会豪掷千金捧她,也有的说什么余卿卿,张卿卿的只是一时兴起,他有忘不掉的心上人,也有站未婚妻的,婚约从女方成年就开始了,要真不喜欢早推掉了。 也有说霍辞谁也不喜欢,只喜欢他自己。褚雾雾深深同意这个观点。 褚雾雾躺了一会,猜测道,“你的未婚妻?” 霍辞一直没有回答,也没有出声,甚至呼吸声也听的不清楚了,如死寂一样安静。 褚雾雾浅浅地吸几口气,她是不是有点毁气氛,问这种问题,是有些超过炮友的界限了。 “当我没问。”她缄默了,蜷着身子,眯眼歇息。 “算你聪明。” 霍辞重新刚刚暂停的吻,从耳根吻到嘴角,又从嘴角亲到唇中央。 他从身后捏起褚雾雾的下巴,舌尖撬开了她紧抿着两片唇瓣,触碰、挑逗、用力吮吸着她湿软舌,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褚雾雾明明有一双灵动聪慧的眼睛,却喜深藏不露,深谙一切,只偶尔露出一丝好胜。大多时候平静似水。 霍辞吻到她脖子的时候,褚雾雾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越亲嘴反而越干,她咽了咽口水。 褚雾雾看他似乎兴致正浓,斗胆追问道,“你们感情好吗。” “挺好的。” 挺好的……那是怎样的好? 即使养情人也能包容,即使约炮也能包容? 她果然达不到他的“层次”,无法理解。 霍辞勾着她的腿弯,又进来了。 褚雾雾不可思议地看着霍辞,下面正被他一寸寸地进攻进来,他又要开始了。她还来不及推走他,他已经完全容了进来,动着腰浅浅地抽插着。 她扭着眉头抱怨道,“你不累吗?!” “这么年轻就不知节制,你也不怕中年阳痿。” 听到这话,霍辞不仅没生气,反而不自觉地笑了,露出的牙齿整齐又洁白,身体不忘九浅一深地律动着,“你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你自己呢。” 有什么好笑的。 她只觉他的笑刺眼,翻了个白眼,双腿无力挂在他臂弯,没好气催促他,“你快点结束,太久也是一种病,懂吗?” “我可以现在就射,如果……”霍辞埋下头,紧贴着她的耳侧,嗓音像换了个人,低沉沙哑的不像话,呢喃道,“你让我射在里面的话。” 是她听错了。 还是他疯了? 6.睡 褚雾雾确认她没有听错,也没有幻听——他说他想射里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推开了这个重物,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危险人物。 霍辞没想到褚雾雾会有那么的反应,抓着被褥躲到了墙角,双眼写满了恐惧,对他的恐惧。 他问,“你很害怕?” 褚雾雾的眼神变得犀利,视线往他的胯下探了探,幸好,他的套还戴的好好的。 但她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稍一靠近,她竖了自我保护的警戒。 要是不小心怀了霍辞的孩子,她可能会立刻去自尽。 “只是开个玩笑。”霍辞试着接近她,“不要当真。” “一点也不好笑。” “你说的对,”他一边附和她,一边从床上下来,一步步靠近,“一点也不好笑。” 霍辞反问,“我哪次的保护措施不是做的好好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可她才第一天见他,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低俗的恶趣味。 “过来。” 褚雾雾没有过去,远远盯着霍辞。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你真的为了钱?”他修长的手抚过她的发丝,眼里貌似升起了一丝怀疑,“有了我的孩子,你会得到更多。” 他的手指偶尔碰到她的脸庞,连皮肤也颤了颤。褚雾雾努力压下心里的颤栗,搬出最初的说辞,“我只要读书的钱,不用什么荣华富贵。” “读书,”他的双眼变得如此敏锐,“读完书以后呢?不也要工作、赚钱?” “你这样的表现,我很难不怀疑你接近我是不是有其他意图。” 听到质疑,褚雾雾反而理直气壮起来了,仰着高高的头颅,“怎么,你不应该早调查过我了吗,我就一个普通贫民,偶尔想不劳而获赚点外快不行吗?再说,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贪心的,我毕业了完全可以养活自己。” 他淡漠的神情出现了些许笑意,“我又没说什么。” 褚雾雾认真看着他,说,“约完这次,我们不要联系了。” 霍辞淡淡的眼神停在褚雾雾双眼,目光稍顿了下,片刻,才开口,“好。” 霍辞答应的比想象中还快,倒显得她反应过激了。 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抱回到床上。 褚雾雾贴着他的胸口,脑里忽然升起另一个想法——他该不会把谁弄怀孕了,才这么快转向她的吧? 回想联系他的前两个月,一路过来平顺的可怕,刚加上微信,没聊多久就谈妥了。 这个想法让褚雾雾毛骨悚然,汗毛直栗,“走开!” 她从他怀里跌下来,在床上滚了几圈,“不要碰我。” 霍辞双手撑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表现了他的不满,“又怎么了?” “你,你……” “我什么?”他似乎也没了耐心,口气不悦。 “你是不是把哪个女人弄怀孕了?所以暂时拿我做替补?” 倘若真是这样,那他就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渣的人了。 “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霍辞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屈着手指扣了扣她的头。 褚雾雾吃痛地看着他。她仍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你那么多女人……保不准早就当上爸爸了你还不知道。”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似乎在忍耐什么。 “少看点八卦新闻,媒体写的垃圾你也信,脑子呢?”霍辞再也端不住,不断揉着跳动的太阳穴。 “我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一年前早就和平分手了。不算你的话现在是单身。怎么,你想当我的正牌女友吗?” “呸。”满口谎言。光有未婚妻这件事就可以戳穿他一千回。 霍公子的撒谎水平未免太糟糕了。 “不信?” “你把我当傻子呢。”她睥睨着他,“尤里娜呢?” 尤里娜是霍辞公认的未婚妻。 褚雾雾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脸色很快僵了下来。提到这个名字,心里的恨像大暴雨里的井水,无穷无尽冒出来。 褚雾雾努力地克制着表情,不让霍辞察觉到她的变化,“不敢提了?” 霍辞神色倒是平静,脸上丝毫不见心虚,“娜娜是妹妹,不是未婚妻。” “我没有未婚妻。” 褚雾雾努了努嘴,这答案狗都不信。 “你对我的误会貌似有点大,”他同样侧目而视,“没说假话。” 褚雾雾撇开脸。她并不想了解他,也不会再了解他,她只相信自己的选择,并坚定走的路。 经过这段插曲,褚雾雾已经乏味了,她以为霍辞亦是如此,没料到恰恰相反,他又进来了,体力丝毫不减。 “好烦呐你。”她恼他,连好脸色也懒的装了。 霍辞静静垂下眼帘。 褚雾雾那张脸垮的不行,但他兴致并没有减下来,往身下两条细腿间看去,私处已经被操的更红肿了。他也不想放过她。 四、五分钟过后,柔声细语的呻吟再次断断续续地从褚雾雾嘴里溢了出来。 标致小巧的五官渐渐扭曲了起来。 霍辞平静地勾着唇,他很是满意这由心而发的呻吟声。 褚雾雾身体随着他的律动而摇晃,目光迷离恍惚且涣散,连霍辞的脸,脸上的神情也看不清了。 性爱是一种毒,这毒让大脑短暂的遗忘,身心麻痹。 “我真的难受,霍辞——” 所有动作戛然而止——只剩下空虚的感觉。好似正强烈跳跃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忽然破裂了般,掉落、消沉了下去。 褚雾雾不想,却不得不承认——抽烟让呼吸上瘾,性爱让身体上瘾,太舒服了。 所有冲撞再次启动,霍辞动作又快又狠,一遍遍地顶着敏感的那处,有力的手心压肩头,固定了她的身体。 它缓解了由心而生的痒意、渴意,身体好像一片终于迎来狂风骤雨的干涸地。 太舒服了。 舒服到,褚雾雾甚至不知道自己正扭着身躯迎合霍辞,也顾不上表情控制了。 真上瘾了。 她享受着这短暂的几分钟,除了快感,谁也进不了她疲惫、肿胀的脑海和身躯。她好像孤身一人进到了失重的世界。 一个温柔有力的怀抱在迎接她,拥她入怀。 她试图睁眼看清他的脸,却发现自己已经累的睁不开眼,眼皮沉沉的。 没几秒,褚雾雾惬意地睡着了。 褚雾雾合着眼,嘴里微笑着念出他的名字,“天天……” 她声音迷迷糊糊的,软软的,饱含撒娇,“我好困。” 男人没有回应。 7.睡 她实在不该来到这里的。 褚雾雾小心推开霍辞的胳膊。天色灰亮,她竟安然睡了一夜。 大概有半年多没有睡的这么安心了。 可这不是什么好事。 她环顾了一圈房间,竟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了。 她低头看了看那个男人,他面容平和温润地侧躺在床,受过的礼仪大概深入了骨子,睡姿也维持的如此优雅。 想着这么早外面应该没人,她穿回了衣服,拿上随身物品走出了房间。 只可惜,她还是迷路了。在相似的楼梯转了两圈,以为下了楼,却好像不是昨晚的大厅,像是另一个会客厅。 独自站在宽阔寂静的这里,她不免心慌,警惕地时刻环顾四周,生怕遇到别人。 她小心地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门,眼前的景象是她做梦也梦不到的宏伟,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宫殿。书柜累的极高,连接着天花板。 她和男朋友曾聊过,她觉得如果世界的另一端有天堂,它一定是图书馆的模样。 她喜欢看书。脚步被深深地吸引了去,连出门的心也被抛得远远的了。 “我看一眼就走。”褚雾雾低声跟自己解释。 # 霍辞翻身时捞了个空,忽的就睡不着了,猛地从床上惊醒。 在监控屏里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才放了下来,穿过走廊去找她。 褚雾雾看的如此专注,连有人站在身后都不知道。 霍辞轻咳一声,“嗯哼。” 褚雾雾“啪”的一声合上书,“你醒了。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霍辞瞥了瞥她手上的书,“看的什么?” “没什么。”褚雾雾把这本关于中医的书放了回去。 男朋友患的是骨癌,硬撑了八年,到了晚期癌细胞扩散到脑部,医生宣告无力挽回时,止痛药也已经止不了痛了。 那段时间,她跟所有病患家属痴迷中医,与天地祷告,给他熬制了各种偏方,日日烧香,夜夜祈福。 “你这什么都书有啊。”褚雾雾小声地感慨,“真好。” 她小时候的梦想之一,就是有看不完的书。 “我能给你造一间这样的。”他停顿了,这两秒的停顿下隐含的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条件。 褚雾雾干笑两声,笑声里明里暗里都在拒绝,“图书馆有的是。” “吃东西了吗?” 褚雾雾摇了摇头。霍辞带她下楼,左转右转来到另一个客厅,开放式的厨房,有一个超大的冰箱。 他挽起了袖子,“等着。” 褚雾雾摆了摆手,“我现在不饿。要不你现在先送我回去,或者,我自己先走?” “不行。”霍辞冷言,“我第一次给人下厨,不饿也得吃。” “……” 霍辞端来两个盘子,一个放到了她面前,上面的汉堡比拳头还厚,飘荡着浓厚热气和牛肉香味。大早上吃肉,够奢侈的。 他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褚雾雾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一脸平静,说,“好吃。” 说完又问,“我吃完可以走了吗?”好吃是真的,想走也是真的。 在他家大摇大摆地吃东西,她都觉得自己过分。 霍辞没有应话。 她坐在椅子上等着,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等他将碗放到洗碗机和消毒柜,又等他换了身运动衣去健身房健身。 他运动完满头是汗,白皙的脸泛起红色,“等我。”他到浴室,很快洗了个澡出来。 一出来,他便问她,“会打网球吗?” 褚雾雾从健身房的落地窗看到了外面的网球场,果断地回他,“不会。”她连球拍都没摸过。而且时间已将近中午,日光正烈,她才懒得陪他去打球。 “羽毛球呢?” “不会。” “那你会什么?” “我啥都不会。”褚雾雾脸上写着无聊。 尽管很无聊,她也只想回去自己一个人待着,不想陪他,更不想说话。 她随口回了句,“我只会睡觉。” 说完,霍辞愣了。她也愣了。 她所说的纯粹是字面意思,可从他脸上隐约的笑看得出,这货肯定想歪了。 “你别多想。” “我想什么了?”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张扬、灿烂,话锋忽然一转,“一起去游泳吗?” “不会。” “我知道。”初中的时候,水上运动会班级间的划艇比赛,作为计分员的她跌落水中的糗样至今还印在他脑海里,实在难以磨灭。还是他把她救上来的。 当然,当时场面混乱,他知道她早忘了。 霍辞扛起她,“我教你。” “不需要!”褚雾雾没这么有闲情逸致这时候学游泳,而且是跟霍辞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攥紧拳头不客气地猛锤他的后背,“赶紧放我下来。” 霍辞让她换泳衣,她不换。他说,“那就这样游吧。” 霍辞当着她的面换上短裤,她看惯了他的裸体,心里毫无波澜。 “噗通”一声,当着褚雾雾的面,霍辞像鱼一样身体划过一道弧线,灵活地跳到了泳池里,他张开手看着她,“下来吧,我接着你。” 她扭头就走,虽然不知道出了这个游泳室会到哪,她一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陪他玩耍上面。有这时间她可以多看点书了。 “你敢走,我马上向所有人公布我们的关系。” 他好整以暇地抵在岸边,“你觉得,媒体会怎么形容你?褚小姐?” 褚雾雾难以置信刚刚听到的话,脚步滞在了原地。 “过来。” 平淡的两个字,褚雾雾听出了极大的威胁,她缓缓转过身,垂眼看着水里的他,“你认真的?” “你试试。” 褚雾雾又怎么会冒这个险,她强忍着怒气,沿着岸边伸出了脚,水刚没过脚踝,手没撑住滑开了,噗通一声,以最不雅的姿势掉入了泳池。 她跟泳池好像有仇,一生中唯二的两次都以不好的姿势掉进了它。 第一次见到泳池是初叁转进新学校后。 她不会游泳,人也比池水矮,尽管鼓起勇气报了名,班主任没让她上,只安排她负责当拉拉队的队长,兼当计时员,负责记录时间,记录每个班的排名等等。 最后一天,他们班只要赢了四百米划汽艇接力的比赛,就有望超过第一名拿到水上运动会的冠军。 班主任很激动,同班同学很激动,她也很激动。一激动,她没站稳,加上背后又不知哪个同学碰到了她,她仓皇地跌进了泳池。 挣扎了一分钟之久,岸上的同学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后来,她是被一个接完力的男同学救上来的。 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宁愿绕道而走也不要经过体育馆。 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重蹈覆辙。 泳池比想象的深,她一米六五的身高竟踩不到底,慌乱地扑腾着手臂。幸好没一会儿,霍辞便出现将她提了起来。 她顾不得擦掉近到眼里的水,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霍辞把褚雾雾的手臂扯开,挂到了自己的肩头上,“旱鸭子。” “说了我不会游泳!”褚雾雾瘦弱的双臂不知哪来的力气,紧紧缠在他的脖子上,就差勒死他了,“你想淹死我吗。” “我会不就行了吗。”他说。 “是是是,”她看着霍辞,不忌讳道,“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如果我死了,那你会为我伤心吗?”他的眼里似乎流出一丝的柔弱和温情。 褚雾雾避开了视线。 她不知道他这么问的含义,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如果她没有一个刚过世的男朋友,应该不会这么避讳“死亡”这个话题吧。 这个世上,值得她流露悲伤的人早已回归尘土,先是父亲,再是男友。 霍辞是个聪明的人,从她克制的表情获悉了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 他抱着她,让她双手扶着岸边,“放松身体,脚离地,重心放在腰上。” 褚雾雾看了看他,照做了。然而,脚刚腾起来,身体就沉了下去,还是霍辞把她捞起来的,“不行的,我会沉下去。” “才试一次就说不行,这是你吗?” 褚雾雾又看了看霍辞,只见他的目光坚定,他好像很相信她。 她的自信只建立在自己熟悉的、喜欢的领域,对于不喜欢的,没有兴趣的,向来避而远之。 她抿起嘴,“你懂个锤子。”说完,试着将身上的重量移到身体上半部分,头也跟着浸到了水面上。 神奇的是,她竟然没有掉下去了,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这是她从不敢想象的画面,眨巴眼睛雀跃道,“我浮起来了。” 她忘了自己还在水里,说的话咕噜咕噜冒在了水里,没控制好身体重心,又沉了下去。 霍辞手臂早就挡在褚雾雾腰下,一掉就将人拎起来。 “我能浮起来了!”她下巴没在水中,只露着一对放光的眼睛看着他,里头满是欣喜,“游泳那么简单啊。” “你以为呢。”他总算亲身见识到了,她学东西很快,“学换气吧。” 他教她换气,蛙泳。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她已经能自己游出去四五十米,还不忘回过头看他,一脸的洋洋得意,“我厉害吧。”回声一遍遍传来。 “厉害。” 霍辞整个人没入水中,潜泳到了褚雾雾的身下,他横腰将她抱了起来。 褚雾雾对他的举动不明所以,“你干什么?” “试试你的憋气能力。” “嗯?” 话音一落,霍辞嘴角微微上扬,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笑,下一秒,他将她整个人放入水中,为防止她自己浮起来,整个身躯将她压了下去。 褚雾雾的瞳孔第一次放的如此之大,还没弄清状况,整个身躯和霍辞一起浸到了水池底,他的唇不轻不重地贴了上来。 她一开始紧闭着嘴巴,手脚并用地推走他,挣扎了几回,不仅没有任何改变,体力就已花的差不多了。 霍辞在水里灵活的很,动作比在岸上还游刃有余,两叁下就抓住、禁锢了她的手腕。 她体力不支,只能委屈地任他摆布,肺里的氧气也渐渐耗尽,才明白这个吻的用意,为了不被溺死,她稍稍张开了唇瓣,从他那里吸食宝贵的氧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上了岸,有他好看的。 褚雾雾一直没能上岸,好不容易和霍辞双双浮出水面。 男人那该死的性欲来的既突然又不分场合。 他把她拉到水池墙壁边,半裸的身躯抵挡、压着她,开启了新的热吻。 “怎么办,雾雾,”霍辞低沉的声音在耳旁萦绕,“我又想了。” 雾雾。 除了霍辞,没人这么叫过她。 这两字,如果说的快,或者吐字不清容易变成滑稽的拟声字,初中时因为名字被嘲笑过不少次。 段天天叫她小雾,正如她叫他小天。 小天与小雾。 褚雾雾盯着霍辞,可能因为声音好听,音调拿捏的好,这么叫她的时候,她竟没有反感。 她不假思索道,“你还挺会调情的。” “只是不知道,”她眼神微变,“你在你的未婚妻面前,也是这样表现的吗?” 霍辞停下了亲吻,迷离的目光渐渐清晰,然后,变的极度冷漠。 褚雾雾看见霍辞脸色的变化,不仅没转移话题,反而愈发地好奇了,她再进一步冒犯会怎么样。 她笑了笑,恶毒问道,“我和尤里娜的身材,谁好?” 霍辞突然放开了她,双臂一撑,从池水跃了出来。 “怎么?”褚雾雾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他坐在了岸边,俯视着浸在水里的她,“适可而止。” 嚯。刚刚在暧昧调情,转眼“适可而止”了。越是这样,她愈发想在他雷区上跳舞。 褚雾雾一脸无辜,尖着嗓子,“霍先生,请问您是生气了吗?”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霍辞顿了顿,低眸看她,不一会儿,嘴角轻轻上扬,轻笑出声,“现在明白了。” 褚雾雾蹙起了眉,不解道,“明白什么?” “你猜。” 霍辞落下轻飘飘的两字,转身走了。 褚雾雾身高不够,光凭臂力根本跳不上岸,等绕一大圈上了岸,那男人早就没影了。 转移话题! 8.念 天黑前,褚雾雾独自回到出租屋。 房子租期将至,半年的休学时间即将结束。 她要回学校了。 褚雾雾蹲坐在空旷的客厅,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祖宗将沙发垫刮的不像样,满地的排泄物,猫毛和难以忍受的异味。 她原本打算先扫地,换沙发垫子,再捡些要带去学校的东西,换季衣服,文献,教科书,日用品…… 她挪了下位置,身体突陷疲累,毫无力气地蜷缩到沙发角,她便知道,今晚注定是不太平静的。 她从未否认过,人生中有一些时间是孤独的,是需要独自承受的。 可小天走后,孤独与伤痛以她不能承受的力量反复击穿她的心脏。 她知道需要帮助了。 褚雾雾摸索到手机,手指头颤颤巍巍点开通讯录,翻了两页,她拨通了陆萌电话。 “小雾!” 陆萌站在饭店门口,和她站在一起的是同社团的两个姐妹,赵珂珈,徐瑶。接到褚雾雾电话时,她就决定叫上她们。 褚雾雾没想到赵珂珈和徐瑶会来,她们家比陆萌远多了。 “雾姐一个电话,千军万马来相会。”赵珂珈率先上前抱了抱褚雾雾。 她关切道,“你还好吧?” 褚雾雾紧抿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好的很,走,吃饭。” 出发前,明明有很多想诉苦的话,进了包厢坐下,看到她们投来的关切眼神,却忘记该从哪说起了。 她取了只烟,“你们先点菜吧,我上个厕所。” 陆萌想跟着,被赵珂珈阻止了,她说,“等你,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哈。” 褚雾雾是她们神一般的存在,大一自带帅气的男朋友,今年物理协会会长兼学院学生会主席,最神的是,身兼数职的情况下,成绩依然保持全院第一,其他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拿了个遍。 她们创新学分还是蹭了她写的论文。 褚雾雾回来了,看到她们叁正聊的正火热。 “雾姐,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陆萌问她。 “准备了,就这两天吧。”她回答。 “真好,那你得指导我们论文啊,我们都要被逼疯了!” 褚雾雾应了声,看到服务员上了一箱啤酒。她一边开瓶盖,一边听她们闲聊,主题围绕写论文,实习很无聊,未来去哪个城市就业等等问题。 不知不觉的,又喝了好几瓶。她已经分不出是谁在说话。 “雾姐,你呢?去哪,本校?” 褚雾雾摇摇头,说,“出国。”这是她和段天天从大一就商量好的。 褚雾雾又想到了过去,想到了他。她突然沉默了,看到徐瑶的纸巾递到眼前,才知道自己在流泪。 褚雾雾再也克制不住,抱着双膝低声啜泣。 “宝贝,”赵珂珈忍不住湿了泪眶,“都会过去的。” “我都知道。”褚雾雾哽咽道。她做好了独身一人的准备,爸爸走的那天她没什么感觉,小天走后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是一个孤儿了。 真的很难熬,每分每秒都很难熬。 “以前没感觉自己是孤儿,现在感受到了。” 陆萌眼中的褚雾雾永远是乐观积极的,好像什么也难不倒她,看到这么脆弱的她,震撼又心疼,“胡说,你有我们!你不嫌弃的话,我当你亲妹妹。” 赵珂珈和徐瑶纷纷附和。 褚雾雾冷静下来,有人能陪陪她就已经知足了,她不想毁了她们心情,更不想絮叨内心的痛,“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褚雾雾脸上,迅速恢复先前的模样,再找不到一丝难过神情。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似乎掌握了在反复疼痛中熬过时间的方法…… # 另一边,霍辞接到了“必须回家”的命令。 “先不问你为什么突然回国,”姚戚坐在客厅沙发中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是准备不读书了吗?” 霍辞想开口,看见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副审犯人的样子。 他突然不想说话了。想点泡茶喝。 “就算你不回去,也得跟娜娜解释解释吧,知不知道她很担心你?” 霍辞始终沉默,自顾自烫杯、洗茶。 “你就是这么对自己未婚妻?”姚戚把手机递到他眼前,“马上给娜娜报个平安。” 第二次斟上沸水,霍辞停下手上动作,直视着她,“我的未婚妻?” “不是你的未婚妻吗?”他的目光冷冷越过她,端着茶壶,转身离开。 “只是让你打个电话,就要这么跟妈妈说话,是吗?” 霍辞无奈冷笑,怎么好像受害人成了她似的。 “娜娜是霍家儿媳妇的不二人选,你什么时候能正视这一点。” 霍辞回到卧室,抵上门,一字一句道,“霍家的儿媳妇跟我没任何关系。” 姚戚吃了一道闭门羹,仍不死心,“给你定了明天的机票,立刻回去上学。” 霍辞品茶的心情顿时没了,了无生趣躺到床上。 十八岁生日时,姚戚替他举办了个晚会。从那时起,他突然多出一个未婚妻,被他当成妹妹的尤里娜。讽刺的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姚戚允许他“暂时”和别人谈恋爱。 他立刻谈了个女明星,他们谈恋爱的绯闻满天飞,即使已经分手一年后的今天,热度丝毫不减。 姚戚气坏了,立刻对外宣布霍、尤两家婚讯提前,也就是半年后,二人毕业即订婚。 霍辞第一次知道手机依赖症,他躺在床上,迟迟不入睡,抱着手机有两小时,编辑好的消息迟迟没发出去。 [你在干什么]太正经了。 [你在干嘛]太凶了。 [在做什么]太生硬。 [睡了?]好像可以。 盯着对话框的第121分钟,他决定发出第一条消息。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睡着了,没收到。 如果收到了,她会回什么。想到这,霍辞心里有一丝忐忑。 [!睡了吗?] 他发出的信息,前面多了一个感叹号。 霍辞坐了起来,又发了条同样的信息。他才知道,褚雾雾把他删了,他立即打电话过去,号码也被拉黑了。 霍辞发现,他竟然连为了一个已经删掉他的人浪费生命的两小时。 她凭什么删他? 霍辞反复翻找各个软件的好友列表,一无所获。 他竟然连质问她的渠道都没有了。 这晚,霍辞睡的不太安宁,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他换新手机、新号码,以小号的方式重新联系了她,好友申请迟迟不通过。 霍辞随意穿件衬衫出门。他知道她的学校,她的学院,开车不到一小时便抵达目的地。 他才发现找人并不简单,更何况是一个休学的人。 霍辞把他像只猴似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学宿舍楼下、睡眠不足、姚戚的骚扰电话以及此刻的徒劳无功,全部归结于褚雾雾单方面的删除。 他回到车内,跟发疯了似的给褚雾雾打电话。 褚雾雾喝完酒回来,在沙发上睡一天一夜。 她一起来就开始打包上学的行李,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又整洁。 弄完这些腰酸背痛,再抬头时又是晚上了。 她有夜跑的习惯,喜欢运动带来的大汗淋漓,喜欢一个人在宽阔无人的街道迎风奔跑,跑了七、八公里,才找到了一条较为僻静的马路,她喜欢这里。 但是,她不喜欢没公德心的司机。 正当她停下脚步喝水补充水分时,一辆跑车超速驶过她附近的水坑,浅显的水坑在它的超速下溅起了巨大水花,从头到脚地溅了她一身。 “有病啊?!” 褚雾雾勉强看到611的车牌后叁位,凭那车速,她撒开了脚丫也追不上,才决定放他一马。 褚雾雾憋屈地慢跑回家,身上的粘着湿泥太不好受了。看到楼下停了辆渐变蓝的超跑,她不太敢确定,绕后看了眼车牌号。 这还自己送上门讨骂来了。 褚雾雾确定里面有人后,二话不说上前敲窗玻璃。 霍辞正盯着手机上的地址确认单元和楼牌号,听到声吓了一跳,满脸不悦,降下玻璃一、二厘米宽的间隙。 外面的女声很暴躁,“请问你会开车吗?” 他笑了,怎么有人敢质疑他不会开车的。 “亭江全路段限速每千米60公里,你超速驾驶了,而且溅了我一身泥。” 霍辞缓缓降下车窗,“所以呢?” “所以?”褚雾雾更怒了,喊的很大声,“所以,请你向我道歉。” 霍辞以为只是声音像,等面对面看见女生的脸,她脸上是运动过后的殷红,额头冒着湿润的气,怒目而睁。 不是褚雾雾又是谁。 霍辞收起手机。 9.哭 肇事者大摇大摆地闯进她家,坐在她刚打扫干净的布制沙发上,甚至嫌弃她新换的沙发垫。 “你家开动物园的?”霍辞试图在一堆猫里落脚。 “关你什么事。” 褚雾雾着急换衣服,留着霍辞一人在客厅里乱转。她明天早上要去学校报道,实在没空和他浪费时间。 洗完澡出来,她以为霍辞走了,没想到人还在,正翻着她的书。 她十分费解,“请问你在?” 霍辞记起此行目的,“为什么删我?” 他抬抬眼,注意到她换了一身轻薄的白色睡衣,粉色的干发帽包裹着头,身上的香皂气味若有若无钻进鼻腔。鼻子痒痒的。 “为什么不能删。”褚雾雾反问他,“不可以?” 她想不通这少爷为什么突然那么莫名其妙出现,原来只是不能忍受别人删他。 现在再看着他时,褚雾雾只觉得他和新闻里的形象完全是不同的,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宠惯小孩。 霍辞深吸一口气,表情渐渐僵硬。他站了起来,高出她一个头。 褚雾雾刚运动释放完,感觉自己战斗力爆棚,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地盘,于是和他斗了几句嘴。 霍辞也没让着她,幽幽道,“谁能和你比呢,褚同学,是谁先靠近我的?” “到底为什么要靠近我?” 褚雾雾噎住了。她接近他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思,他回消息很慢,白天发的消息经常到半夜才回复。不过见面后发展这么迅速是她没想到的。 她憋了半天,说,“我撩的人多了,你最容易上钩。” 霍辞静默良久,轻哼了声,不否认也不承认。他目光冷冷清清,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比在自己家还自在,随便捞了只顺眼的梨花猫,随手取了本书,躺在沙发上翻看,书名叫《灿烂千阳》。 褚雾雾做不到这么悠闲,她上前两步想同他理论。 可就在霍辞转身的刹那,他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 她以为小天回来了。小天没有剃头发时,他们有一样的后脑勺。 她总是无时无刻地想起小天,然后一遍遍地接受永远失去他的现实。 她跌跌撞撞跑回房间,绝不能站在那失控。 霍辞从踏进门的那一刻就没打算离开,他不太清楚自己不肯离开的具体原因,同样,也找不到闯入她房间的理由。 直到一道微弱的哭泣声从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 迟疑片刻,他走近卧室,在门外问了好几声,没有回应。 霍辞毫不犹豫踹开了门。 褚雾雾正坐在地上,躯体柔弱地依靠在床边,头埋藏在怀里紧搂的枕头里,薄肩难以自制地抽搐。她在哭。 “身体不舒服?”霍辞果断将她抱到床上,轻轻脱掉她头上的干发帽,湿润的头发显露出来,“头痛,还是肚子痛?是不是着凉了。”他探了探她的额头。 褚雾雾记得,那天是大一下学期的第二周,一个普通的星期六。 因为段天天腿又疼了,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她陪他去医院复查,住院一周后,检查结果是他癌症的复发。 “小雾,”她永远忘不了,段天天第一时间安慰她,“对不起啊。”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充满了抱歉和怜悯,“我又让你担心了。” 褚雾雾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眼前的人,耳鸣声也让她听不清外来的声音。 她只知道,有个人在握着她的手,擦拭她的泪。她也知道,那个人不是段天天。 霍辞隐约意识到,褚雾雾大概是为一个已经离去的人而痛苦,可他无法切身体会,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知道“节哀顺变”诸如此类的话此时在她身上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拘束。 霍辞注意到褚雾雾未干的头发,在空旷的只剩一张床的卧室里找到了吹风筒,“帮你吹吹头发。” 大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叁个小时。 霍辞半跪在地上,他抱着褚雾雾,一具源源不断流眼泪的躯壳。幸好,幸好她的情绪似乎有所好转,哭声渐渐停止了。 他从未如此期待与享受此刻的安静。 霍辞用温毛巾擦干褚雾雾最后的两行泪,目光静静注视着她,“好些了?” 褚雾雾双眼浑浊,身体也很累,体内的水分仿佛流干了般,用力也发不出声音。一杯水适时出现在眼前。 她抬眼看了看霍辞,接过水,小心抿了一口。 该庆幸还是悲哀,她又熬过来了。 谁都没有出声,周围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褚雾雾感谢霍辞的沉默,她太累了,真的很累,需要安静的时间歇息。 尽管睡不着,褚雾雾没有闭眼,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心里会想的更多。 褚雾雾没有看时间,估计是凌晨叁点,她一般在这个点有一丝困意,因为她眼皮渐渐沉重了,可还是睡不着。 她时刻饱含哀伤的目光移向霍辞,一个一直坐在她面前的人,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为什么还不走。” “很痛苦吗?”霍辞看着她。 褚雾雾目光明显恍惚了下,很痛苦吗。生离死别,余后的人生,永远在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中度过,如何能不痛苦呢。 “你不会懂的。”她以前也不知道,经历过后才明白,原来这是一种永远无法逆转与弥补的痛,失去就是失去了,“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 “每个人都会面对或者经历死亡的,或早或晚。” 褚雾雾浅浅勾了勾嘴角,“你还是不懂。” 霍辞不置可否,不过他乐于看到她可以正常交流了。他伏在床边,精神持续紧张了几小时,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我是不懂你,你不是也不了解我吗。” “这倒也是。”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阳台外的光线从没关紧的窗帘透进来,褚雾雾醒了。她甚至不知什么时候睡的。 今天要去报道。 她几乎不会赖床,花几分钟洗漱后,提上行李箱和装着书的登山包准备出门。 她大概是睡糊涂了,换了鞋才发现家里还有个人在,这人躺在家里一米二的双人沙发上,膝盖以下伸在外面。 真是棘手。 正当褚雾雾思考怎么处理这人时,这人像有了某种感应,醒了。 霍辞感觉自己刚躺下就醒了,事实也是如此,外面天气阴沉沉的,漫天大雾。他看见褚雾雾提着很大行李箱,“你要出去?” “嗯。”褚雾雾面色僵硬地应了声,她早把几个小时前的事抛诸脑后了,她希望霍辞也是如此,然后,离开她的家,远离她。 可惜,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去哪?” “学校。”褚雾雾再次检查了下手机,充电线和身份证,虽然她已经检查过了,做了这些小动作后,她说,“我要出门了,你……” “我送你。” “不用。”她果断拒绝,“我叫车了,师傅快到了,我要下去了。你……” “我送你。” 褚雾雾明显感觉到不同之前的霍辞,多了点特别的温柔,不是床上那种,具体也说不上是那种,难道因为同情?可惜她并不需要。 她不知道霍辞跟司机师傅说了什么,他拿出手机比划半天,她等来的出租车扬长而去。 褚雾雾坐上霍辞开来的跑车,好好的富二代不做,要做出租车司机。 “天还没亮,”霍辞注意到时间,才六点不到,“怎么去那么早。” “去到就亮了。” 再次陷入沉默。 霍辞理了理衣领,等红灯时,总是不经意间看到后视镜里她的脸,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困吗。” “不困。” 霍辞舔了舔上颚,面对这样的褚雾雾,他竟找不到话题了。 彼此一路无言,车子抵达A大校门口。 “谢谢你。”褚雾雾例行礼貌后扭头就走。她想,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谢天谢地。 “等会。”霍辞跟了上去。清晨的天,寒气未散,他把手插进裤袋仍感到一阵冰冷。 “嗯?” “可以做个朋友吗。” 褚雾雾定住脚步,头部转过极其微小的角度,不到一秒的时间,脑海里闪过和霍辞相处不到叁天的记忆片段,她担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做个朋友。” 10、夜 如果霍辞说的是“做个爱吧”,她大概不会那么震惊。 早上雾气极重,几米外的保安亭犹如立在云端之上,四周看不见实体,她怀疑是不是哪阵风将雾霾吹到了A市。 “抱歉,”褚雾雾没有看霍辞,“我要进学校了。赶时间。”这话应该足够婉转了。 霍辞隔了两秒,说,“钥匙给我。” “什么?”褚雾雾正眼看他,他双手插着兜,单薄的衬衣领子在晨风中飘荡,看着挺拽。 “东西落你家忘拿了,我回去一趟。” 褚雾雾翻了个白眼,真能麻烦,“怎么不早说。” “出门急,忘了。”他停顿时有意瞥了她一眼。言下之意,是她出门急。 褚雾雾压根不想把钥匙给他,努力思考解决问题的其他办法。 “我不是去偷东西,”霍辞看她迟疑不决,幽幽刺激了句,“东西全加起来还没我一条车钥匙贵。” “你懂个锤子。”褚雾雾怒视他一眼,“你落什么东西了?” “钥匙。”霍辞动动嘴,“家门钥匙。” 褚雾雾从包里找出钥匙,万般不情愿地递给了他,愤愤叮嘱道,“拿了赶紧走。走了之后把我的钥匙放地毯下面,知道没。” 霍辞哪还听到后面,美滋滋接了钥匙。 褚雾雾看他回到车内,可恶的发动机引擎噪音充斥着四周,车子很快消失在重重雾气中。她还是很不放心,可是没辙,钥匙已经交出去了。 与其担心这个,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首件事办理复学,另一件,帮段天天注销学籍。 褚雾雾回到宿舍,室友叁人正呼呼大睡,赵珂珈枕头掉到地上了都不知道。她帮她捡了起来。 “小雾,你回来了阿。”徐瑶的声音,“这么早。” “是不是吵醒你了?”褚雾雾小心翼翼地放下背包。 “没,昨晚睡得早,醒的快。” “刚刚在食堂买了早餐,有红豆薏米粥,要吃吗?”她把买的四人份早餐放到公用桌上。 “小雾真好,只有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我爸妈都没这么细致。” “那你要不要叫我爸爸。”褚雾雾挑了挑眉,叁人中最容易脸红的是徐瑶,她最喜欢调戏的也是徐瑶,“我不介意的。” 徐瑶沉默了会,“我不理你了。睡觉。” 简短的交流过后,褚雾雾离开了宿舍,直到天黑了才回来。临近熄灯时间,宿舍楼外围着好几对难舍难分的情侣。 她的回校,陆萌最开心,拉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差点招架不住。 除了老师和辅导员对段天天的惋惜,这一天,她再没听到任何关于他的话。 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 “雾姐,明天带我去图书馆吧呜呜呜呜呜呜,再不行动,我的毕设要凉了……不过有雾姐在,我应该还可以拯救一下。”陆萌叽里呱啦说半天,睡前不忘自己的伟大事业,“明天11点前起床!” 陆萌睡着后,寝室完全安静了下来。 褚雾雾蜷着身子朝外侧躺着,始终没有闭眼。她本打算叁天回一次家喂猫的,似乎高估自己了,一夜都待不下去。 处处没有他,又处处全是他。 褚雾雾回家的时候完全没想过霍辞这个人。她把地毯翻了四、五遍没找到钥匙,在撬门和住酒店中摇摆不定时,门从里往外开了。 他似乎也很惊讶,一边刷着牙,说话含含糊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刚去么。” 她该回答什么吗? 褚雾雾差点以为找错地方了,脑子转半天后才意识到——这是她家。 她一言不发地越过霍辞进到房间。 “我做了一天的卫生,不得不说,你的这些宠物真能折腾。”霍辞站在门外,“不过我是自愿的,不用谢。” “不过如果你让留宿我的话更好。”霍辞以为她会住校,不会回来的。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以为褚雾雾不会回馈时,她出来了,满脸冷漠地伸出了掌心。 “钥匙。” 不过,通红的眼眶出卖了她。 霍辞没有交出钥匙,指尖轻轻碰到她的眼角,指腹滑过晶莹的水珠,“哭了。” “没有。”褚雾雾矢口否认,她现在十分需要个人空间,“请你立刻离开我家。” “不走。” 她深吸一气,“那请你保持安静,我要睡觉了。”下一秒,她用力甩上了门。 霍辞长叹一口气,在小沙发上躺下,打开手机,满屏幕的未接电话,几十条未读消息。 他翻了几页,姚戚、姚戚、姚戚,看到列表备注为“娜娜”的唯一一个未接电话,手指停了会,约四、五秒,他点击了回拨按钮。 “霍辞?” “嗯是我,有事吗?” “啊,”那边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明显没料到他会打过来,语气紧张之余夹杂着满心欢喜,“你回国了是吗?” “对。”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担心这话听了像是催促,解释道,“我帮你跟教授请了一周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延长假期。” “不用麻烦了。我,”霍辞沉吟半晌,“暂时不会回去。” “啊?”尤里娜克制住了问原因的冲动,却没有掩盖住语气里的失落,“好吧,你先解决好国内的事。” 霍辞没有说话,他要挂了。 “我等你回来。” 嘟、嘟、嘟。挂了。 他们的关系,像一碗放了许多盐的白开水,表面看起来相安无事。喝了才知道根本无法下咽,更谈不上止渴了。 她守着这碗水不放很多年了,有些辛苦,不过幸好,等毕业就好了。 霍辞挂了电话,拿出另一部手机,新手机清净些。他当场在网上下单了一张新沙发,长度3米。 一天下来,书只看了十几页,一张书签无意中掉了下来,枫叶的标本。上面写着五个清秀的字,爱你的小雾。 霍辞没什么波澜,将书签放了回去,熄灯,闭上了眼,几秒钟后,又睁开眼,打开手机,下单了一床被子,再次闭眼。 成年后,他和过去的自己几乎完全割裂,变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从不考虑原因,更不会计较后果。 这几天,行为是有些反常了。 霍辞第一次审视自己近日的举动,得出了这样的答案,到了性荷尔蒙旺盛的年龄,选了其中一个扑上来的女人,碰巧这个女人他有一点熟悉。别无其他。 深夜,凌晨3点26分。 褚雾雾醒了,导致了一个小小的连锁反应。她打开门,去接了杯热水,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杯子于是掉到了地上,滚烫的水洒了一地。 霍辞也醒了,看到跪坐在地上的人影。他刚坐起来,她猛地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 “雾雾。”他不确定她的状态。 “叫我小雾。” “小……小雾。”霍辞沉默许久,终究缓缓地开了口,褚雾雾跨坐到他腿上时,他悬空的两只手停留在她腰间。 霍辞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不再发怔,双臂紧紧环上女人的腰,让她的身体更有力地贴向自己的怀抱。 “不要离开我了。”她的脸不断蹭着他耳后,在静谧的夜晚里,声音低低的,含着哭腔,听着可怜。 “好不好?”她似乎不给他沉默应对的机会。 “回去睡觉吧,雾雾。” 霍辞抱起她,避开有水的地板,带她回了房间。他将她放到床上,却挣脱不开她的束缚。 褚雾雾像八爪鱼般手脚并用缠住了霍辞。他即使开了灯,她也不肯醒来。 “雾雾?” 她突然出声,“我想。” 在染上烟瘾一年多后,她似乎染上了性瘾,对于忘记痛苦,后者显然更有效些。 褚雾雾仔细盯着霍辞的脸,眼睛、鼻子、嘴巴,目光移到下巴时,目光逐渐迷离,她仰头吻了上去。 欲望的火星,一点就燃。 霍辞几近疯狂,同时扯掉了她的睡裤和薄薄的白色内裤。他穿的运动裤,不费吹灰之力解开了裤带。 几乎是尚存的理智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匍匐在她岔开的腿间,最后一刻阻止了闯入她的冲动。 霍辞看着她,表情极度忍耐,沉声低语,“没套。” 褚雾雾摇摇头,低吟了几声,双腿反复蹭着他的腰,连眼神都在传达着,她不想停。 霍辞喘了几声粗气,用力抬起褚雾雾的大腿根,他向下移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低头含住她的桃红阴蒂。 “……下流!” 11、车 “不喜欢?” 褚雾雾没说话,不然她跟“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人有什么区别。他将中指伸了进去,淫靡声响不停。 她的呼吸完全跟随霍辞的节奏,他快她也快,他慢她就急,“……不够。”尽管,他们似乎做很久了。 霍辞加了食指,“这样呢。” 虽说还是那玩意好,他手指长且灵活,她勉强可以接受,浅浅嗯了声。 霍辞动的手腕快酸断了,从愈发急促的喘息和蠕动的身躯上看,她终于到了。他加快频率。 “嗯~”褚雾雾长吟了声,积蓄的快感从体内喷涌而出,她埋在霍辞怀里喘息,享受着源源不断的快感。 霍辞平躺着,任褚雾雾挂在他肩头,他慢慢抽出了湿漉漉的手,这晚,他光伺候她了,“先睡吧,我帮你擦。” 褚雾雾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她平常睡两叁小时就要醒,今天也不例外,不到六点就醒了。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令她惊讶的是,她换了件新内裤。 她没看见霍辞的身影,客厅也是,应该是走了。 褚雾雾按部就班地刷牙洗脸,拿了手机却迟迟没找到钥匙。过了十分钟,她听到有人开门。 “醒了?”霍辞手里提着东西进门。 她有点呆滞,脑子没反应过来,他不是走了吗。 霍辞把买的日用品和早餐放桌上,“又要去学校?” “有早课。”褚雾雾反应过来,“你怎么还在?” “为什么不能。”霍辞理了理头发,“走,我送你。” “这是我家。”虽这么说,她跟着他出了门,今天本学期唯一的选修课,她选在了早上。下楼梯时,她说,“钥匙还我吧。” 他似乎无动于衷,迈着步子下去,“最近无家可归。” 她在后面轻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挺会讲笑话,他无家可归。她不客气道,“住酒店去。” “借住几天怎么了。”霍辞一脸坦荡,突然转过身来,眼神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在暗示什么,“我又没有白住。” 褚雾雾接到他投来的流转的目光,必定在暗示昨晚发生的事,心里不免一阵恶寒,立刻出声制止他,“打住,别说。” 霍辞还是没把钥匙还她。 褚雾雾坐到副驾驶,头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坛树木,时间早,路上车不多,路边有几个卖早餐的摊子。 她发现,霍辞开车似乎没那么快,那天晚上的飙车肯定是因为脑子进水了。 “不睡会?”霍辞问。 懒得搭理他。褚雾雾侧过头面对窗外,全然视司机如无物。 “白天不困吗?”霍辞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手搭在窗外,他没关窗,需要风吹吹不太清醒的脑袋。一夜未睡,精神有些顶不住。 “大四下怎么还有课?”霍辞瞥了她一眼,嘴角含着隐约笑意,“你那专业……”不读也罢的话没说出来。 四大天坑“生化环材”之首,生物工程。 褚雾雾身体明显僵了下,终于不再沉默,怒视着他,“你想说什么?我读什么专业关你什么事,少管。” 她忽然发现了端倪,“你怎么不上学?”怎么说她和霍辞也是同届的。 “辍学了。”霍辞半开着玩笑,说,“读着没什么意思,不想读了。” “什么有意思?”褚雾雾出声道,眼神渺远地眺望前方。她能理解霍辞,又不完全了解,当他的人生可以随心选择时,面对那么多路,他会怎么选? “你。” “啊?”褚雾雾着实吓了一跳,严重怀疑霍辞是不是听到她心声了。 他手支着下巴,“随便说说。夸你呢,很惊讶吗?” 褚雾雾只当他爱调戏人的毛病又犯了。 一个多小时后。 “到了。” 霍辞跟着她下了车,“今晚回来么,我来接你。” 褚雾雾想说“不回”,心里的答案变成了“不知道”,她没回头,说,“别来。” 她一个人上了早课,和导师再次确认研究方向,一个人吃午餐,再和陆萌去图书馆,从下午待到晚上十点。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利,也仅仅是看起来。 零点,寝室熄灯的第50分钟。褚雾雾手机也没带,拿着一百块现金出了门,校门外有出租车,到她家差不多要八十多块。 褚雾雾独自走出校门,走去车站站牌,刚抽了两口烟,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那个人。 他已经成为她经常见到的男人之一,可每次见面,还是会忍不住惊讶。 “这么巧。”霍辞从车上下来,绅士地打开副驾驶门,“看来我这趟没白来。” 褚雾雾站在那不为所动,眼神冷冷盯着霍辞,烟头还在烧,烟雾缭绕指间。 他走上站台,从她手里取出香烟,放在嘴里,毫不熟练地吸了一口。他随后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掐灭烟头。 她始终静静看着他,看他再次走过来,看着他有力的手握住她两肩,看到他俯身后贴近的脸。 在空荡无人的公交站牌旁,万籁俱寂的夜里,霍辞俯身吻上褚雾雾的唇,将嘴里含着的烟圈一点点吐到她嘴里。 的确受到了想象中的,但完全可以控制的抵抗。 霍辞抱上了褚雾雾的腰,连同她双手一起,将她完全束缚在怀中,“别动。” 他走下台阶,只低了低头,便清楚地看见她的眼睛,在她迷惘和不安的眼神中,他加深了吻。 褚雾雾眯起了眼睛,慢慢放下了无谓的抵抗,她完全沉溺在身体的亲密接触中了,肩头顺势倚到霍辞怀里。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在霍辞亲吻她嘴角的间隙开了口,“回家。” 霍辞又亲了会儿,差不多一分钟后,横抱起她,小心放到车内。 车子在空旷大街飞速行驶,二十分钟不到,停到了小区里的停车棚。 在车内,他们续上了未结束的吻。 霍辞离开座位,跨到了褚雾雾身上。他调了座位,空间依然逼仄,紧贴着她身体情况下,艰难解开了彼此裤带。 褚雾雾穿的是牛仔裤,和霍辞一起,勉强把裤子拉到大腿中。可她打不开腿,霍辞进不来。 “雾雾,换个位置。” 她明白他的意思,两分钟后,她屈膝坐到了霍辞腿上,被脱掉的牛仔裤扔到了后座,下半身只剩一条叁角裤。 她看着霍辞熟练地撕开路上买的安全套包装,然后,在她眼皮底下,一寸寸套上。 霍辞一边撸动着早已硬邦邦的性器,一边摸着女人光滑的屁股,“坐上来吧。” “嗯,”褚雾雾将内裤拉到膝盖,两腿跪在霍辞腰旁,朝着那挺立龟头,屁股一点点坐了下去,直至完全容纳了它,她趴在他胸膛里,嘴里轻吟不断,“嗯~有点痛。” “嗯?”霍辞的大掌始终抓着她浑圆的屁股,腰杆开始律动起来。 “太深了,里面疼。” “那出来一点?” 褚雾雾默认这一点,抬了抬屁股。和一点点霍辞配合下,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她一动不动地跪趴在他身上,而他,全权抱着她负责律动。 “爽吗?” 褚雾雾没搭话。 霍辞屈起腿,提腰狠狠抽插了她几十下。 “爽……”褚雾雾满脸难受地应他,想叫,又担心路过的人听到声音,咬牙噤声,“你轻点。” 霍辞呼了口气,打开了车内氛围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亮堂了起来。他前后推动她的腰,交合速度慢了下来。 “别开灯,”褚雾雾皱了皱眉,将脸埋了起来,“有人看见怎么办。” “哪有人?”霍辞不以为意,亲了亲她的嘴,“看见就看见了,和宝贝做爱犯法吗。” 褚雾雾结实地锤了他好几拳,“你别说话了。” 他们在车上做了两次。从副驾驶转到后座,霍辞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她的身体似乎也永不满足,紧贴向他。 到后座时,空间相对宽敞了些,可以换一些姿势,彼此的衣物全部脱掉了。她和霍辞赤裸裸的,她趴在座位上,霍辞稳稳地压在她背后,后入。 那感觉又上来了,在和霍辞的热吻中,褚雾雾迎来了第二波快感。 褚雾雾转过身来,安静平躺着,霍辞咬住她的乳房她没心思在意了。 她伸手捞到了上衣,找到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在霍辞眼底下抽了起来。 “什么时候学的?” “你说抽烟?”她吐了口直线型的烟雾,“半年,还是一年?忘记了。” “他走之后吗?” 褚雾雾眼神暗了下去,“要早一点。” “做的时候,”霍辞的声音忽地像水一样平,听不出感情,“你把我当他了,是吗。” “不然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霍辞舔了下牙根,关掉了车内的灯,谁也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车厢里里只剩下男人被压低的嗓音,“该回去了。” 老小区没有电梯,褚雾雾趴在霍辞背上爬上了五楼,她把下巴搭在他左肩头,缓缓开口,“所以啊。” “不要再靠近我了,会变得不幸。” 她听见霍辞轻声的笑,任何轻的声音处在空旷的楼梯间都会变的明显。 他说,“我把这话同样送你。” 12、lover 褚雾雾某种程度上默认了和霍辞的关系。 早上,他送她去学校,夜里,他送她回家。车里,家里的所有角落,客厅,沙发,阳台,卧室,厨房,是他们乐此不疲寻找肉体乐趣的地方。 半个学期过去,每天皆是如此。 褚雾雾光着身子躺在霍辞新买的真皮沙发上,表情涣散,显然,一轮运动刚结束。 霍辞拿了杯水过来,浴巾裹着下半身,看到她身上的毯子滑落,又捡了起来,严严实实盖在她身上。 褚雾雾突然出声,声音有些哑,“几点了?” 霍辞把水递给她,看了看手机,“两点。” “几分?” “零五分。”他说。他手上的水,褚雾雾没接。 霍辞含了一口水,俯下身往她嘴里送,然后抱了住她,“回房间继续?” 褚雾雾没让他抱,光着身子回到房间。霍辞跟了上去,随手把门关了。 褚雾雾从衣柜顶上翻出一套男装,转身举到霍辞面前,“你可以穿上吗?” 普通的黑白格衬衫,平平无奇的纯黑色裤子。霍辞打心底里抵触它,可看着褚雾雾眼里的期待,他心堵地接了过来,扔了身上的浴巾,在她面前穿上。 他刚穿上,她便朝他扑了过来,柔软的身体带着沐浴露的香味,整个挂到了他身上。 “满意了?” “满意。”她的声音偶尔会很甜。 他也清楚,那丝甜不是对自己的。霍辞深深吸了口扑面而来的体香,他想,气味或许能减轻心里的堵闷,如果当下能让她开心,他怎样都无妨。 他所认为合拍性爱的基础,先取悦女方。 第二轮他们在床上做,褚雾雾全程主动,后面没体力了,身体便任由他摆布了。 床摇曳个不停,床板吱吱呀呀的响。 她知道纵欲过度的行为不好,对方还是霍辞,也可能因为是他,技巧和力量皆具备的他,她才会上瘾般的沉溺于此。 不知过了多久,霍辞在褚雾雾抖动的身体中泄了出来。 霍辞抱褚雾雾去浴室洗澡,他给她抹沐浴露时,她全程看着手机。才不到叁个月,怎么这么随意了…… “看什么?”霍辞凑到褚雾雾耳旁,从身后环住了她,掌心浅浅握住女人温暖的胸。 “最近上了一部美国电影。” “想看?”霍辞挑挑眉,“周六去看?我订票。” “你女朋友演的。”褚雾雾在他面前晃了晃屏幕,领携主演余卿卿。她脸上忽然扬起意味不明的笑,“不得包场?” 霍辞沉默了,眼神也随之冷却下来,举着花洒,安静地给她冲走身上的泡泡。 “怎么分手了?”褚雾雾手上有水,点屏幕不灵敏,划了好几次才看完电影的叁张海报,话里带着惋惜,“这么漂亮也舍得分呐?身材那么好。” 霍辞放下花洒,取来她的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至于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难不成,”褚雾雾顿了顿,“未婚妻更好?” 霍辞半蹲着,眼神一凛,将浴巾扔到了地上,他抱住褚雾雾的大腿,猛地将她提到腰间。 两声“啪嗒”先后响起,她的手机和冒着水的花洒掉落到地上。 “你干什么?!”褚雾雾瞪着眼睛,试图下来捡手机,霍辞没让。她望着他,“怎么,你的宝贝未婚妻说不得?” “你越来越喜欢提她了。”霍辞低着眼帘,沉静的眼眸有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褚雾雾小心地移走目光,避免与他直视。 霍辞没再说什么,将她抱回了卧室,然后自己回到了客厅,躺在他买的沙发上。 他们几乎每晚都做爱,但是睡觉从不同床共枕。 褚雾雾关紧了门,拿出笔记本写中期答辩的演讲稿。学校要求每个学院抽5%学生进行中期答辩。她是被抽到的十个倒霉蛋之一。 出去装水时,看到霍辞还没睡,正借着阳台外的光看书,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没睡。” “你不也是。”霍辞合上书,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天,他似乎养成昼夜颠倒的习惯了。而她,似乎是不用睡觉的。 褚雾雾没接话。 “过来。”他向她摆了摆手,身体往里移动了些,腾出很宽的位置。 “干嘛。”褚雾雾怀疑地看着霍辞,刚坐下来,他半边身体压了过来,她急忙抵住他,“不是刚做完吗。” 话说早了。褚雾雾尴尬地发现,霍辞除了抱着她,什么也没做。男人的气息沉重地扑在脖子上,又热又痒。 不得不承认,霍辞买的沙发很舒服,至少比她快散架的二手床舒服。 褚雾雾躺了一会,霍辞仍没什么动静,像睡着了。她扯回被霍辞压到的头发,一点点抬开横在她胸前的手臂。 “雾雾。” 还以为他睡着了。褚雾雾转了一圈身体,膝盖跪着向下爬,快从男人的臂膀里钻出来时,他腿压了过来,像剪刀似的夹在她腰上。 “我没有未婚妻。” 褚雾雾停了所有动作,包括心跳。霍辞似乎还想说话,她静静听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没有未婚妻。姚戚硬加给我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霍辞的气息很沉,她的颈窝能感觉到他的每一次呼吸,“姚戚是我妈。” “我和娜娜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我妈一定要我们在一起。”他语气很平缓,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她没错,我也没错。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她……”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褚雾雾偏过脸,表情有些冷漠。 “你不是想知道吗。” “不想。”她淡淡地说。 “那怎么办,说都说了,”霍辞缓缓睁开了眼,语气轻松了些,“你也听到了。” 褚雾雾挣脱他怀抱坐了起来,“她喜欢你。” “谁?” “尤里娜。”褚雾雾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完整说出了她的名字,“她喜欢你。” “我不在乎。”霍辞也坐了起来,懒懒地靠着后面。他清楚娜娜喜欢他,可喜欢他的女人这么多,真要一个个照顾,他还活不活了。 光是自己喜欢的,几个月了他都没搞定。霍辞抬了抬眼皮,目光在褚雾雾严峻的小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不留痕迹地移开。 “你可真渣。” “是是是,我渣。”霍辞笑了,与平日维持的形象不同,他笑起来很阳光,笑时声音很悦耳,“请问雾雾小姐,那我该怎么做才不渣呢?跟我妈说,我现在有喜欢的人,我不要结婚,我要和她在一起?” “如果这是你想的,我现在可以打电话。”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像开玩笑,眼神却直直地望着她,里面透露着认真。结合他的话,褚雾雾紧张了。 她把他的一部手机扔到猫砂里,她知道他有两部。 褚雾雾屏住呼吸,等待霍辞的反应。他刚刚摔坏了她手机,她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霍辞收敛了笑容,对她的行为毫不在意,他眼睛长的太标致了,笑起来时目光像水一样温柔。 “雾雾。”他小声低喃,将她拉了回来,紧抱在怀里。 霍辞忍着呼吸轻轻靠近了她,怕惊扰到她内心似的,行动前所未有谨慎和小心,他嘴唇近的快要贴到时,轻微动了动,“雾雾。” 褚雾雾后来想,霍辞是不是在营造一个叫暧昧的东西,如果是,他将氛围把握的很好。换成其他女生,或许会沦陷吧。 虽然没有心动,她挺喜欢这份温柔,温柔的声音,温柔的氛围,体贴的亲吻。 褚雾雾同霍辞躺了下来,他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和下巴,穿过她的发际线。 除了控制不住的呻吟,她很少主动回应霍辞。她回应了他的吻,蜻蜓点水般在他脸啄了下。 她说,“你是个好情人。” “幸好你没说‘你是个好人’。”他回。 褚雾雾呵呵一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情人,和爱人有区别吗?情爱情爱,情和爱,是近义词。” “譬如lover,是love演变的,没有love哪来的lover。” 霍辞会在做爱的时候说些调情的话,她不反感这一点,对合理化他们不符合传统道德的人体运动和帮助酝酿快感有重要作用。 但是,霍辞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这种异样带着急迫感,褚雾雾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些什么了,然而那些话,绝不是她想听的。 “雾雾,”霍辞用手臂支起身体,由上往下注视着她,眼神温柔且坚定,“我……”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褚雾雾双手堵住了他的嘴,密实地让他一个字也没发出来,“别,什么都别说。” 霍辞歪了歪头,双眼轻眯。 她语气坚决,“不要说。” 霍辞暗下眸光。纵观这几个月,他们的关系唯一有所改变的,那就是增加了做爱次数。 如果仅仅为了做爱,他又何须辍学,几乎二十四小时为她待命。 他想发展一段光明、长期、稳定的关系。 而这女人,和从前一样不知好歹。 霍辞的周六从中午醒来,他和褚雾雾没有去看电影,对褚雾雾煮的拿醋当水的面敬而远之,吃完点的外卖,载她到了二十公里外的墓园。 “我自己去就好了。”褚雾雾拿上两束鲜花,一束爸爸,一束小天。 听到这话,霍辞重新系上了两秒前解开的安全带,戴回墨镜,“本来就没打算去。” “我走了。”褚雾雾下了车,又回头,“我会待很久,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霍辞不理她,调平了座位,拿她的外套盖脸,也堵住了耳朵。 两分钟不到,他在车上睡着了。 他睡的很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霍辞高兴地以为,他比以前了解褚雾雾,不再是那个坐在车里远远看她和段天天手牵手的小男孩,也不再是局外人,一个只能远远旁观的局外人。 他走进墓园中心,看到了那抹瘦弱的身影,蹲坐在墓碑前,远看像一只孤独的雁。 霍辞伫立良久,不敢靠近惊扰,直到阵阵阴凉的风吹过脸庞,他终于移动脚步,无声走至她身旁,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褚雾雾一共带了十二支蜡烛,她点燃最后两支,“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一起。” 蜡烛的焰火随风舞动,很快燃到了底,火光瞬间熄灭。 褚雾雾站起身来,“走吧。” 回去的路上,霍辞从后视镜里看到褚雾雾偶尔流露的黯然神伤,等红灯时,发觉她眼神愈发忧郁。 霍辞没说话,腾出一只手来,静静牵上了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雾雾,”良久,他侧了侧头,目光望向别处,“想哭就哭吧。” 13、喜 褚雾雾和霍辞去看了电影,她心情差不太想去,拗不过他的执着。正好,也好久没看电影了。 看完电影出来,霍辞停伫在商场大厅的一排娃娃机旁,周围聚集了不少情侣。 他眼神看向褚雾雾,“过来。” 褚雾雾恹恹地走过来。 霍辞买了十个游戏币,递给她。 褚雾雾看了眼其他人,没有一个抓上来的,没要,“抓不到的,浪费钱。” “不试试怎么知道。” 霍辞放了两个币,叁十秒的倒计时,他调整好爪子的方位,第十秒放下爪子。 褚雾雾站在两米的地方,看着爪子成功将布偶玩具抓了起来,极其缓慢地移到出口。要成功了?她不自觉停了呼吸。 接近出口时,娃娃掉下来,在他们以为到掉下来时,砰的一声,娃娃了弹回去。空欢喜一场。 全是套路。 “哪有那么容易抓到。”她说。 “我抓到了怎么办?”霍辞继续投币,接着试了叁次,每次都是差点拿到又甩了回去,“打个赌?” 褚雾雾瞥了一眼,看到他又投了两个,再次失败。转眼只剩两个币。 “赌什么?”她上前两步,身体倚着娃娃机。 霍辞把玩着手上仅剩的两个游戏币,侧头看她,“如果我抓到了。” 霍辞不再看她,眼睛紧盯着玻璃窗里的悬挂的娃娃,“做我女朋友。” 褚雾雾没想到会从霍辞嘴里听到这句话,扶着娃娃机才勉强让自己站稳。 她眉头紧蹙,身心都在抗拒所听到的,她抬起眼看他,目光很不友好。 “怎么,”霍辞把玩着手里的方向键,没有看她,“不敢赌?” 他说,“如果我抓到了,你,做我霍辞的女朋友。” “如果没抓到呢?”她问。 “没抓到就算了。”他勾了勾嘴角,脸上浮现起自信的笑,“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小。”明明前四次都失败了,表情却好像已经赢了似的。 那抹笑,很刺眼。 褚雾雾确认他只剩下两颗硬币,也就是一次机会,她来了好胜心,“那赌呗。”为了增加难度,她走到旁边的夹钥匙扣的机器,指着藏在最里面的钥匙扣,“夹这个,一次过。” 霍辞用指尖旋转着决定他感情线的两颗游戏币,几秒后,将它们投到了机器里。 叁十秒倒计时开始。他控制着拳头大的机器爪子,甩了甩,然后对准她选中的钥匙圈,右手一拍,动作干净利落。 哐啷的一声响,霍辞从洞口取出了自己的“战利品”,在满脸吃惊的褚雾雾眼前晃荡,他问她,“怎么说?” 褚雾雾震惊地合不拢嘴,意识过来后迅速变了表情,冷冷走回原来的机器,指向他刚刚抓取失败的玩偶,“抓这个。” “我已经抓到了。”霍辞把钥匙扣放到她手上,“想赖账?” 褚雾雾梗着脖子,说,“五局叁胜。” 霍辞再去买了一小篮硬币,回来时把机器里一大半的娃娃抓了出来。 一时间,他们旁边围了一圈人,有大人,有小孩,纷纷发出羡慕的声音。 “满意了吗?女朋友。”霍辞将抓到的娃娃串成长长一条,挂到褚雾雾脖子。下一秒,他圈上她的脖子,带走他真正的“战利品”,心满意足地离开商场。 褚雾雾从未如此懊悔,如此憋屈,她怎么会输的很彻底。 回到了家,她将全部玩偶扔到了猫笼里,不过是霍辞单方面的自嗨罢了,她是不可能认那赌注的,绝不可能。 霍辞心情很好,好到晚上亲自下厨,好到特意准备了高档红酒,不仅亲自给对方斟上,趁她不备,从身后啄了她侧脸一口,“还剩最后一道菜,” “再等一会儿,宝贝,”他说,“马上就好。” 褚雾雾处在和霍辞截然相反的情绪边缘,看到他在狭窄厨房忙碌的身影,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是个不能回忆过去的人,现在不得不仔细回望过去的几个月以及今天。实在是,太糟糕了,非常的糟糕。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不知道怎么了,失控了。 霍辞将柠檬叁文鱼端到饭桌上,这一餐算是齐全了。 “霍辞。” “嗯?”他喝了口冰过的红酒,口感正好。 “你走吧。”褚雾雾低着头。 “走去哪?”霍辞抿抿嘴,舌尖正品尝红酒的余韵,没明白她的意思。 褚雾雾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你走吧,去哪都行,只要离开这里,离开我。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她一旦回归理智,神情冷静的可怕,语气不含任何情感色彩。 “这几个月的事,你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霍辞缓缓放下红酒杯,眼中的欣喜随褚雾雾说出的话逐渐消失。他将手肘放到桌面,修长的十指紧扣,听她把话说完,目光逐渐凝重起来。 “说完了吗?”霍辞轻动嘴唇,衔接流畅的眉骨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右眉轻蹙,他站起了身,走到褚雾雾身旁,近距离观察着她。 褚雾雾面对他十分接近的脸,不由得往后靠了些,“说完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霍辞的嘴立刻压了上来,和之前的循序渐进不同,他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重重地把她压在椅子上,她根本动弹不了。 “唔,唔唔……霍……霍辞。”她拼尽全力去拽霍辞的衣服,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贴近了和他的距离。 霍辞怎么说也是个常年健身运动的男人,褚雾雾的抵抗在他眼里毫无意义,无论她怎么挣扎,他很轻松地抱起了她的大腿往身上带,反身坐到褚雾雾位置上,而她,坐到了他腿上,身体被卡在他的胸膛和饭桌边缘。 他捏住褚雾雾的下颚,撬开她牙关后狠狠吸着她的舌头,另一只手钻到背后,解开内衣扣后,顺着女人的脊柱沟一直往下探入,隔着一层布料,用指腹轻轻磨着。 褚雾雾瞬间红了眼,嘴也合不上,霍辞的舌头正尽情在她嘴里肆虐,除了眼角溢出两行泪,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没出息地产生了感觉。湿了。 褚雾雾攥着拳头,极力克制着体内的渴望,却阻止不了身体的颤栗。 霍辞第一时间察觉到渗出内裤的湿意,没有停留太久,他抽出了手,双臂同时环上褚雾雾的腰。他看着她,“只要你对我有感觉,我不可能放过你。” 褚雾雾浑身发着抖,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 霍辞知道她大概被吓到了,松散了些脸上的凝重,将她温柔搂在怀中,“雾雾今天太累了,吃了饭我们去睡觉。” 褚雾雾头搭在霍辞肩上,一直没有说话。 霍辞半杯红酒拿了过来,“尝一口?” 她还是没反应,不过身体倒是平息了下来,不再颤栗了。他将红酒含在嘴里,扶她起来后,对嘴喂了进去。 “别哭了。”他轻柔地吻了吻她眼角和脸上泪痕,“我很心疼。” 褚雾雾阴沉沉扫了他一眼,明明让她哭的就是他。 “还难受的话打我,我保证一动不动。”霍辞眼神流连在她脸上,视线停留了嘴边的酒渍,片刻,将嘴唇贴了过去。 褚雾雾别开脸。霍辞吻偏了,亲到她脸上。他捧起她的脸,从脸亲到嘴。 和第一次的强吻不同,这次的动作柔软了不少。 褚雾雾呼吸又一次急促起来,垂下了眼帘,只看见霍辞硬挺的鼻子,亲密地蹭着她的脸。 褚雾雾渐渐松开双拳,手搭到了霍辞的肩,随着这个吻的进行,她抱上他的脖子,双眸迷离。 “晚点。”霍辞忽然停下,起身放下了她,“先吃饭。” 这顿饭,霍辞是喂着褚雾雾吃完的。他忘了她也是会疲劳的,他在车里睡觉时,她独自面对墓碑整个下午,紧接着又跟他在外面玩了一晚。 “走,我们回房休息。” 褚雾雾坐在沙发,她还不想睡觉。霍辞正在喂猫。 褚雾雾侧躺下来,说,“你喜欢我。” 霍辞身体微怔,反应过来后的他承认,“对。”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 “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褚雾雾平躺着,“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目光流露着哀伤,每一次呼吸牵动心痛。 霍辞察觉到了褚雾雾声音的不对劲,转身发现她蜷着身体,在沙发边缘瑟瑟发抖。 霍辞立即过去抱了抱她,吻了吻,向她承诺,“我会陪你,一直陪你。”说完,他顿时陷入了惘然。 他是个不相信永恒存在的人,更别说虚无缥缈的爱了。 他提出另一种更务实的方法,“我们找心理医生聊聊天,好不好?” 14.晴 在清晰的敲击键盘声中,霍辞睁开眼,外头天色未亮,而褚雾雾已经起来了,对着电脑打字。 他昨晚把她抱回房间后便一起睡下了。 霍辞翻过身凑到她身旁,搂上她腰,声音带着迷糊的困意,“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超过我了。”他的努力在她面前,九牛一毛。 褚雾雾认为霍辞在说梦话,没理他,继续撰写论文。 搜集了太多资料,满屏的文件夹,部分装的什么也记不清了,她只能一个个点开确认。直到点开了个命名乱码的视频文件后,性爱的声音传了出来…… 褚雾雾顾不得有没有保存论文,啪嗒关上电脑。 她看向霍辞沉默的后脑勺,应该没听到……吧。 “想不到你还有这癖好。” 褚雾雾心存侥幸,电脑刚旋开一个小角度,霍辞沉闷且飘忽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她砰砰关了电脑。 霍辞抬起头,惺忪的眼神渐渐明晰,眼波笑意流转,“录来干什么?” 褚雾雾没想到自己的人生有一天会需要演技。她板着脸,假装听不懂霍辞的话,也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她没有在5点钟突然醒来,没有打开笔记本,没有写论文,更没有查资料。 她只是想上厕所,然后去上了。 霍辞也起了床,幸好,他没有再追问,真好。 今天的天气有些不对劲。褚雾雾穿越客厅去到阳台,雾气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她之前以为是晨雾,可已经连续几天,从白天到晚上视线也这么差。 她站在五楼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 心情如这阴沉沉的天气,一点也不好了。 霍辞脚步近了,她听到他的声音,“我在国内认识一个有名的心理医生,我们今天要不要约她吃个饭,聊聊天。” 褚雾雾瞬间皱了眉头,要不是他穿着段天天的睡衣,她一定会从五楼把他扔下去,“你先去看看脑子。” 她朝他发泄怒火,“我身心很健全,不用你关心,也不用你可怜。” 霍辞耸耸肩,“我怎么可怜你了。” “关心你倒是真的。”他又说,“不过你不想去就先不去,我只是给个提议,别生气。” 褚雾雾感觉的出来,她反应过激了,她的情绪犹如猛兽,经常性的冲破牢笼爆发出来,难道,这才是真实的她吗。 “想吃什么?”霍辞背靠在栏杆上,似乎没完全睡醒,目光懒洋洋,“我去买。”他说错了话,献殷勤也是应该的。 五点五十分。霍辞带回了早餐。而褚雾雾躺在沙发睡着了,蜷缩得像一只小虾。 他无声叹了口气,把她抱回了房间,伏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无声地开口,“你真的很难伺候。” # 中午十二点。 “嗷呜,终于答完了。”陆萌挽着褚雾雾走出教室,“雾姐你好厉害呜呜呜,讲的好棒啊,肯定能拿校优。” 褚雾雾拍了拍她,“你也行的。” “我能通过就不错啦!”陆萌接着说,“雾姐,我今晚不能去图书馆了,不是偷懒哈,男朋友来看我。” 陆萌和男朋友是异地恋,往常只有节假日会见面,这学期两人都没课了,经常约着出去玩。 褚雾雾“嗯”了声。回到寝室,得知另外的两人周末也不在,徐瑶回家,赵珈珂去男朋友家过圣诞节。 褚雾雾独自一人待到寝室熄灯,咬了几口赵珈珂留的苹果。 手机有几条未读信息,她没回,手机设置静音后,换了身运动服绕学校夜跑,跑了约十公里,才回到寝室,摸黑洗澡,上床,睡觉。 凌晨叁点时,褚雾雾睁开了眼,再看手机时,未读信息多的已经看不过来了。 她接了此时打来的电话。 “雾雾?” “你在哪?” 他的声音有些急躁,“你在哪?有在听吗?” 褚雾雾静静趴着,听着霍辞着急的语气,久久没有讲话,听了有多久,霍辞就说了多久。 “你在寝室是吗?”他说,“我去找你。” “不在。”褚雾雾眼神一动,忽的开口,“我在长安墓园。” “等我。” 褚雾雾无声笑了,拿起手机,打算挂电话。 “别挂。”他声音极低,“我马上到。” 褚雾雾听到他的声音,再次笑了,眼神始终淡淡的,手指划走了通话界面,“怎么,你想当救世主吗?” 她打开社交软件,点开里面唯一的关注。 “我只求你别挂电话,有任何事等我到了再说。” 她没有说话,拿起置物篮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霍辞一直在讲话,声音一刻也没停。 “跟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母亲对他有很高的要求,他不能吃外面的东西,喝外面的水,也不能随便结交朋友,他要去最好的学校,要学习高年级的知识,每天要学习很多的乐器,每回考试要拿第一。” “小男孩为了不让母亲失望,每一天都很努力,也很听话。” “可是……无论他多辛苦做的多么好,似乎永远也达不到母亲的期望,有一回考试,小男孩拿了年级第二,他偷偷把成绩单藏了起来。” “母亲发现后,她生气地用皮带抽打他,把他的头按在水缸里,让男孩在阁楼里跪了一夜。”微微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在调整气息,“后来,他又拿了很多次的第二,也挨了很多的惩罚。” 褚雾雾目光停滞了,把手机放置到耳边。 “他每天都在想,要不就死掉吧,死了就不会被惩罚了,老天快让他死了吧。” “你猜这么着。”霍辞把油门踩到底,讲述心底曾经最痛苦的事情,一张平静的脸庞无意识流淌着泪,刚刚滑下,瞬间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吹散了。 “他走出来了。”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问他,“他怎么做到的。” “如果非要找确切的答案,”霍辞回她,“时间。” 他说,“越痛的时候越要相信时间,一定不要做傻事,它能抹平所有东西。” 霍辞下了车,狂奔进墓地,在乌黑黑的石碑中来回穿梭,没有找到想见的人,“雾雾,你在哪?我找不到你。” “对不起。”她说。 他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骗了你。我在宿舍。” 她有一次和徐瑶去参加心理学讲座时,老师提到了轻生的话题,徐瑶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她说,“我不会轻易轻生的。虽然我也不想老死,那过程,太漫长了。” 霍辞心落了回去,瞬间跌坐在地上,腿软了。 他平复了心情,火速赶回学校,在学校操场见到了褚雾雾。 褚雾雾看到霍辞时,他满头大汗,像淋过雨似的,头发,衣领湿透了,气喘吁吁。 她手插衣兜,没忍住笑,“早安,小男孩。” 霍辞动了动嘴,发现没有想说的话了。只想得到一个拥抱。 褚雾雾没有拒绝霍辞的拥抱。和他拥吻的时候,曾经的想法往另一个方向拐了个弯。 褚雾雾默认了和霍辞的男女朋友关系,不过与他约定了一个前提,不可以对外公开。 和褚雾雾在一起是件“透支”身体的事。她晚上几乎不睡觉,白天也从不补觉。霍辞跟着她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睡着的本领。 “霍辞,我这几天晚上要住宿舍,不回家了。” “为什么?”霍辞在家里打扫卫生时,接到了她的电话,“我可以早一点去接你。” “不是,最近有点忙,论文出了点问题。”褚雾雾找了个借口,论文没问题,只是她写到尾声忽然想改题目了。 她有一个要见的人,也是时候见一面了。 论文?霍辞挑了挑眉,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虽然心有困惑,他答应了她,“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卧室的床底下,霍辞艰难拖出约一米长的木质收纳箱,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打开了,覆满了灰尘。 褚雾雾挂断电话,一个人从图书馆走了出来。 今天天气不错,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出来了。 15、见 尤里娜和朋友们度过一个欢快的圣诞节后,定了最早的班机回国,爷爷八十岁生日快到了,无论多忙,她都要和家人在一起,年年如此。 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她已经好久没见到霍辞了,想见见他。 尤里娜没想到会先见到老同学,即将在她记忆中消失的人物。 长安墓园。 褚雾雾站在墓园入口,手捧自己最喜欢的白色风铃,花,等候她前一天约的人。 尤里娜身穿雪白的连衣裙,长度及膝,身体肌肤雪白,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随着双臂摆动而轻轻摇动。目光看似温柔,实则暗含倦怠。 尤里娜停在褚雾雾面前,安静、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很快地重拾了记忆,因为褚雾雾几乎没有变化。 她留着一样的齐肩的短发,一样背着和身形不匹配的大大的书包。如果非要找出变化,大概是眼睛里曾经不服输的劲没有了,蒙上了一层阴郁的忧伤。 “你好。”她微微颔首,率先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褚雾雾看了眼怀里的风铃花,将其中一束递给了尤里娜,“走吧。” 尤里娜接过花,和她一前一后走到段天天墓碑前。八个月前,她在班级群里得知段天天去世的消息,为此还悲伤了一段时间。 这次会赴褚雾雾的约,也是因为他,要不然,她是不会见她的。 “小天是很好的人。”尤里娜由衷表达自己的惋惜,“世事无常。” 褚雾雾始终沉默不语,等了很久,一段长时间安静后,她开口,“然后呢,你没有要对他说的了吗?” 尤里娜不解,“我要对他说什么吗?” 褚雾雾转过脸来,表情冷峻,“你欠他一个道歉。” 尤里娜歪了歪头,“向天天道歉?我吗?” “我和天天是好朋友,”她说,“他因病去世我很难过,我也能理解你的悲伤。但是……他的病并不是我造成的,也从没伤害过他,我为什么要道歉呢。” 褚雾雾咧开了嘴角,笑容满是悲伤,“你就是这么自欺欺人的吗?” “那么多年了,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错。”她冷下眼神,“小天已经走了,如果你现在肯虔诚的向他道歉,我会替他原谅你,永远不会计较。” “褚雾雾,你对我的敌意太大了。”尤里娜摇摇头,“事情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天天是很好的朋友,他如果在世,一定会同意我的话,我也相信他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你,希望你能早点走出来。” 褚雾雾始终用仇恨的眼神扫视着她。 尤里娜放弃了辩解,为段天天哀悼了一段时间后,说,“我今天有别的事要忙,以后会找时间来看他。”说完,她看了看褚雾雾,随后转身离开。 “尤里娜,”褚雾雾叫住她,缓缓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褚雾雾的声音掷地有声,“等你感受到我十万分之一的痛,我要看看你怎么保持你的伪善。” 尤里娜听完这句略带“威胁”的话,无奈摇摇头,她抿抿嘴角,没有回答。她应该不会再和褚雾雾见面了,浪费时间。 尤里娜走后很久,褚雾雾依然留在那,盘腿而坐,头顶是炎热的太阳,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往西坠,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小天,你听到了。”褚雾雾扯着鞋带,“不是我不肯放下,是她太过分了。” 褚雾雾迎着夕阳大步往回走,步伐坚定,脸被晒得通红。她搭上出租车,跟师傅说了家的地址。 霍辞以前在睡觉前都会把猫关进猫笼里,独自霸占客厅。现在他有床睡了,把客厅还给了它们。 霍辞忽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物业,却看到了褚雾雾。 她一进屋扔掉书包,粗暴地踩掉鞋跟,踢开鞋。 “不是不回来吗?”他捡起地上的书包,挺重。 褚雾雾抬了抬沉重的眼,忧郁的视线在霍辞脸上停留片刻,她用力抱上他的脖子。 霍辞发现了,她情绪不太对,“怎么了?”他抱稳她。 “要我。” 霍辞没接话。 “要我。”她又说了一遍。 “好。” 霍辞捧着褚雾雾的臀把她抱了起来,四目无声地相视,他边往房间走,边紧紧咬着她的唇。 很快,他把她压在身下。 “快。”她夹上他的腰,表情急不可待。 “宝贝,马上。”霍辞脱掉褚雾雾的冲锋衣,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解里面的小内衣。她的脸很红,体温很高,大概是白天晒的。 他吻她通红的脸蛋,伸手去取床头柜的避孕套,“今天在外面?” “嗯。”褚雾雾自己脱了裤子,光溜溜躺在霍辞身下,小腿勾在他身后,手搂着他的脖子。 霍辞握着龟头,不紧不慢地研磨女人私处,没有立刻进去,细细观察她的表情。 褚雾雾不满地嘤咛了声,她等太久了,“进来。”她挺起小腹去贴近他。 霍辞不停戏弄着,龟头全是她涌出的爱液。他盯着她的眼睛,“吻我。” 褚雾雾抬起头,对着他的嘴吻了上去。他鼻子很挺,鼻头戳着她的脸,她闭起了眼睛。 霍辞压着褚雾雾的大腿,稍一挺腰,进去了。 “噢~”褚雾雾长呼一声,舒服的手不知往哪放。除了快感,还有报复中的愉悦。 她摸着眼前这张近乎完美的脸,“你爱我吗?” 他握着她的手,眼里全是温柔,“我很喜欢你。” 褚雾雾别过了脸,全然醉心于他的有规律的进入,每一次都入到最深,身体很舒服。她合上了双眼,静静地去感受。 霍辞的气息深沉且急促,大掌怎么摸不够似的,反复移动在腰腹和她光滑的脊背,他伏在她耳旁轻喘,“雾雾,你真的好美。” 褚雾雾侧过身体,美这个词不太适合她。她从小喜欢晒太阳,接触到阳光的皮肤有点黑,身体会白一些,但和霍辞比起来,她差远了。 外貌这东西,小时候无比在意,对现在的她毫无意义。 她嘲笑霍辞,“你审美真独特。”她忽然想起了余卿卿。可能美女玩腻了,要换个口味。 “本来就美。”他把她的一条腿抬到另一边,从后侧插了进来。 褚雾雾紧皱眉头,舒服地“噢”了一声。霍辞躺在她背后,准确无误地抓到她的乳房。她回过头与他接吻。 不一会儿,脖子便酸了。她起身跪坐在霍辞身上,换个姿势继续做。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他说,手稳稳扶在她腰上。 “怎么不一样?”褚雾雾双手压着他硬邦邦的小腹以保持平衡,前后甩动着腰,怎么舒服怎么来。 “表现太棒了。”他淡淡说道,他声音很紧,说话的气息略微急促,“真的,宝贝。” 褚雾雾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和你未婚妻比呢。” 霍辞蹙起了眉,哪壶不开提哪壶,兴致全无。他挺起胸膛,狠狠捏着她的胸,“不是说过了,我没有未婚妻。” “噢,”她平时和霍辞说话不多,做的时候却相反,嘴巴一刻也停不下来,她忽视他脸上的不悦,继续火上浇油,“和娜娜比呢。” 霍辞脸色瞬间铁青,不耐烦地“啧”了声。 “怎么?”褚雾雾咧着嘴。她忽然想看看他会怎么样。她今天就是不一样了。 霍辞忽然不说话了,离开了她,坐在床边摘避孕套。无论她怎么挑衅,他就是一言不发。 “不是说我今天不一样吗?”她伸舌头舔他的嘴,“我吻技好不好?喜欢吗?尤里娜怎么亲你的,她的胸是不是比我大,嗯?” “你这么做很危险。”他低头摘下避孕套。 “怎么危险?”褚雾雾挂在他背上,“为什么要背叛娜娜,她比我漂亮多了。当年全校第一美女,众星捧月。” “你不也很厉害。” 褚雾雾顿时心生悲戚,下巴放到他肩头,看见他正用手撸。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去维护你的娜娜妹妹吧。”褚雾雾说这话时眼神极其恶毒,霍辞转过身看她时,她也没有收敛。 “褚雾雾,”霍辞抱着她,脸色严峻,“别太过分” “她没惹你。” “我又没咒她出门被车撞死。” 霍辞脸色极其阴沉,提起褚雾雾的脚腕,猛地拽出床外。他挺着性器猛然插入了她,压着她的小腹入到最深。 霍辞是无套进入,他相信她看见了。 “你需要一点小惩罚。”他说。 16、哭 褚雾雾开始整夜睡不着觉是在段天天确诊之后。那时,段天天每晚给她讲故事,读小说,在医院走廊尽头,他坐在轮椅,她坐在他瘦骨嶙峋的大腿上。 他声音很有磁性,再无聊的故事,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变得好听了。 尽管重病在身,发作时疼入骨髓,他也从不抱怨,还反过来安慰因什么都做不了而深深自责的她。 她依偎在他怀里,淡淡月光洒在他的脸,披着一层暖暖的光。那是她是此生最难忘的画面。 她从没见过段天天哭,他总是向她和蔼的微笑着,直至走到生命的尽头。 那一天,她永永远远地失去了他。那一刻起,她的心没日没夜的疼。 有的人在二十岁就成了可怜的寡妇,余下的八十年用来思念故人。 褚雾雾第一次放下所有克制和隐忍,抱着赤裸裸的身体嚎啕大哭。她哭的那么激烈,那么悲伤,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手指不停地抽搐,喉咙发出尖锐又凄厉的哭声。 褚雾雾躺在自己的泪河中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她又不想撑不下去了,也真的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霍辞马上从她身体抽离出来,他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霍辞看着她,目光从讶异转为紧张,为了阻止她伤害自己,他紧紧抱着她,束缚住了她抽搐的双臂。 她似乎经历一场痛症,内心极度难过,哭声凄惨而响亮,如某种恐怖的悲咒。 “没事的。” 褚雾雾低怜地向霍辞渴求道,“……杀了我。” “我……真的受不了了……” 她边哭边抖,“我……我的心真的好疼啊。” 她真的很疼很疼,她的心每天都在淌血。 她终于明白了,无论她做什么,见了谁,放下还是没放下,段天天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了。 霍辞不停擦着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他眼睁睁看着她在深渊痛苦挣扎,怎么也拉不到她。 霍辞光是看着,仿佛也陷入她的悲痛中,瞬间红了眼眶,把褚雾雾抱在怀里,“都是我的错。” “我会陪你走出来的,一定。”他紧搂着她,“一定。” 褚雾雾绝望地合上眼睛。她很久之前就知道除了自己,谁也拯救不了她,如今她无法自救了。 褚雾雾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哭到天明。她耳鸣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眼睛肿的像鸡蛋,痛的睁不开。 她伏在霍辞腹部的地方,嗓子着火似的痛,渐渐掩盖了心碎的滋味。 想喝水。 褚雾雾撑着手臂要起来,无力地倒了下去。她没想到霍辞还醒着,陪了她整整一夜。 “怎么了?”霍辞给褚雾雾盖好被子,熬了一夜,声音有些沙哑,“要什么?” 褚雾雾嗓子跟被刀划过似的,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动了动嘴,无声说了个“水”。 霍辞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去倒了杯满满的温水过来。 霍辞努力想着这么去安慰这受伤的灵魂时,褚雾雾跟换了个人似的,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她换了一身运动衣去晨跑。 昨夜的事,像是一场梦。 霍辞陪褚雾雾出去晨跑,满天大雾,稍拉开距离就看不见人了,他寸步不离紧跟着她。 “我下午有个组会,”褚雾雾出了一身汗后,精神恢复不少,声音哑的变了音色,“你送我去学校吧。” 霍辞心里不愿意,昨晚的画面历历在目,他想这辈子都很难忘怀。他不放心她一个人,没答应,“请假吧。” 他说,“你需要休息。” 褚雾雾瞥了霍辞一眼,那是她最不需要的东西,“我自己打车去。” “我不准。”他语气坚决,“什么组会比身体重要?” 褚雾雾和霍辞相处了这么多天,除了做爱,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这还是他第一次限制她的行为。 或许她昨晚的表现真的太可怕,公子哥被吓坏了。 她哼了声,不再作声。 下午四点,褚雾雾准时参加每周的论文进度汇报,她每回的演讲教授赞不绝口,除了这一次。 她想改论文题目,一个和原题目毫无关系的全新方向。 教授气坏了,不由分说否决了她的想法。中期答辩刚过,褚雾雾分数全院第一,只要毕业前不违法乱纪,校优秀论文和校优秀毕业生肯定是她的。 “你胆子太大了。” “现在的论文不是写的很好吗?项目你是从大二跟过来的,好端端的改什么题?就算你想改,时间允许吗?有没有想过后果?”教授摊了摊手,“你对新的东西感兴趣我不反对,等你硕士期间研究就是了。现阶段还是要把你手上的工作做好。” 同组的成员紧张的默不作声。 褚雾雾选择了沉默,她不想当着全部人的面和教授争论。 一个半小时后,组会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只剩她和教授两人。这次她没有退缩。 褚雾雾耗了半小时和教授争辩,如果教授没有妥协,或许她能和他据理力争到晚饭时间结束。 “说不过你了。”教授无奈摇了摇头,不得已做了让步,同时,提了个严苛的条件,褚雾雾要完成当前的论文任务后,才能开始她的“雾霾”研究。相当于一个学期两篇论文。他认为她会知难而退。 “好,一周后我会将初稿发给您。” 褚雾雾满足的走出会议室,这件事她想了一周。A市的天气时好时坏,最坏时空气污染指数超过100,整座城市笼罩在灰雾里,而以前是没出现过的。 H市首先出现的雾霾,在A市也出现了。 两天后,褚雾雾给教授发了初稿。教授同意后,她马不停蹄地坐火车去了H市。一个更典型的雾霾城市。 教授对她还是很好的,帮助她联系了H大的雾霾研究所。 褚雾雾前一晚还和霍辞滚床单,这一晚就坐在了前往H市的火车上。她需要忙起来,只要有事做,脑子会少些回忆过去。 霍辞每晚都会在校外等她出来,载她回家。 火车走了两站,褚雾雾才记起来,她是不是忘了通知他。 等火车跑出乌黑的隧道,褚雾雾给霍辞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正在火车上,准备去H市的事。 霍辞看向校门口,只剩零星的几个学生进出。他等了两小时,以为褚雾雾会晚点出来,所以一直没问。 “你又在玩我?”他再好的脾气也被她耗没了。 “没,没,没,”褚雾雾卑微解释道,“我真忘了,着急上火车,本来打算地铁上告诉你的。你还在等吗?” “你明明可以一周前告诉我。”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忘了。”褚雾雾听着男人声线里克制的火气,一时无能为力。她就是忘了。不过,她刚刚已经解释了,她并不想哄他。 “你准备住哪?”他又问。 “酒店。” “地址。”他说,语气生冷。 “一会儿发给你。”说完这句话,褚雾雾意识到他是不是在查岗。早已忘却了的“她和霍辞的男女朋友关系”在此刻竟变得有一丝的明晰,她不由得浑身颤栗。 “火车上信号不好。”她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断电话。 从A市到H市坐火车要17小时。她选的硬座。 她在狭窄的位置上睡了醒,醒了又睡,天亮时吃了几个饼干和一杯牛奶,看了会小说和文献,继续打盹。 再醒来时,到站了。她在取行李时,腰闪了下,像被谁拧了,又麻又疼。她下了火车,在公共长椅坐了叁十多分钟,疼痛丝毫没有缓解,只有腿麻程度稍微减轻了些。 褚雾雾背负着至少五公斤的大包行走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时,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后悔,欲哭无泪,为什么她不带行李箱。 褚雾雾忍着疼痛,双手搀扶着腰,一步步随着指示牌来到出站口,排队,刷身份证离开。 她只想马上走到大厅找个椅子坐坐。 她从来没有想过,霍辞在人群中会这么的显眼。 他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迈着长腿向她缓缓走来,目光冷冰冰的,沉默地从她身上提走背包。 褚雾雾顿时如释重负,肩头瞬间轻松了,要不是腰疼着,她今晚或许还可以长跑。 褚雾雾试着扭了扭腰,疼到龇牙咧嘴,这腰伤,似乎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霍辞单肩背着她的包,低眉看了她几秒,转身往大厅走。 褚雾雾意识到了,他可能还在生气。脾气还挺大。如果过来专门只是为了背她的包…… 那也不是不可以。 “你怎么会来?”褚雾雾表情吃惊,“不对,你怎么会比我快?”瞬移呀这是。 “有一种交通工具叫飞机。” “喔,忘了。”褚雾雾自嘲地笑了笑。她说了这话,霍辞的脚步似乎更快了,她走起来腰疼,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慢点,我跟不上。” 她说,“腰疼。” 霍辞回过头来看着褚雾雾,从看到她从车站出来的第一眼,悬了一整晚的心才放了下来,没注意到她一直扶着腰。 他将她的大背包换到前面,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 “干嘛?” “上来。” 17、聊 “看不出来你还挺体贴。”褚雾雾爬上霍辞的背。 “知道就好。” “嘁。”褚雾雾撇了撇嘴。 H市的雾霾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褚雾雾和霍辞深切体会到了它的可怕,刚走出车站,眼前是漫天的灰雾,可见度几乎为零。 她没白来这一趟。 霍辞感觉吸进的空气全是沙沙的颗粒,叫了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立即关实车窗。他问她,“为什么突然换题?” 他说,“因为你叫雾雾?” 褚雾雾嘴角抽了抽,笑话真冷。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过来呢。”褚雾雾想到什么,突然拿出手机给陆萌打了个电话,请求她帮忙喂猫。 “好咧,交给我。”电话里,陆萌爽快地答应。 霍辞斜着眼,手臂依着窗边,冷酷地看褚雾雾打完这通电话,“家里的猫你倒是惦记的很。” “……”怎么会有心眼那么小的男人。 司机开车的时候,褚雾雾认真看了霍辞好久,他目光平视窗外,露出分明的下颚线,嘴巴紧闭,碎发遮不住眼里的疲倦。 她不明白霍辞为什么要来这雾霾之城。 他的喜欢过于炽热和浓烈了,一旦新鲜感褪去,也许连灰都不剩。不过在那之前,他确实是个合格的恋人。 他们到达了预定的酒店,一间标准的大床房。位置距离H大很近。 褚雾雾小心翼翼趴到床上,她的腰急需休息,疼起来真要命。照这个状况,今天的计划全泡汤了,她需要躺会儿。 “很痛?”霍辞问她。 “你扭到你也痛。”褚雾雾趴在床的正中央,不敢随意动弹,“你再去订一间房吧。”这房间小的可怜,床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而她呈“大”字占满了床。 霍辞没出声,她听到他的脚步渐弱,好像出去了。 她揉了揉后腰,怎么揉都没用处,该疼还是疼。 不到十分钟,脚步声渐近,她困意刚起来时,霍辞又回来了。她动一下都痛,一直没看他,不一会儿,后背凉嗖嗖的,腰间的衣服似乎被拉了起来,往上掀开。 褚雾雾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道,“你能不能别老想那事?” “没看到我痛成这样了吗?”她紧握拳头,“是不是心里变态?”她终于知道他过来的真正目的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霍辞从褚雾雾身后剜了她一眼,看在她有伤在身的份上,没太计较,他撕开从药店买的筋骨贴,轻轻贴到她腰上。 一阵冰冰凉的感觉从腰部蔓延开来。褚雾雾咳了两声,乖乖趴了回去。 “现在处在急性期,一两天是好不了的,好好躺着,这段时间别乱跑了。”他像个老人似的啰嗦。 褚雾雾悲怆了嚎叫一声。来这的第一天就这么惨烈,真是出师不利。 霍辞没有去开新的房间。她看他自如地走动,去拿外卖,傍晚时还健了个身,边洗澡边听歌,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瘫在床上,连吃饭也不能坐着,全然是个不能自理的病患,霍辞正是照顾她的人,一个出色的男护工。 霍辞将热毛巾敷到她腰后时,她夸了他一句,“你真贴心。” 褚雾雾忽然想到过去,一向是她悉心照顾小天,这种反过来被照顾的感觉,很陌生。 “你知道的太迟了。”他从不谦虚。 “你这样跟我乱跑你家里人知道吗?”她问霍辞。 他沉吟半晌,“你也知道你在乱跑。” “……” “我去哪他们管不着。”他说。 “啧啧啧,你妈妈不打你屁股?”褚雾雾刚说完,腰间立刻多了一股力,让她痛不欲生,她边嚎叫边向霍辞认错,“不是说走出来了嘪,我开个玩笑而已。” “那我要是提段天天呢?”霍辞侧躺在一旁,对着她的脸,小心观察,“他有什么好的?”好到,让你肝肠寸断,彻夜难眠。 褚雾雾神态正常,“长得帅。” 霍辞眉头轻皱,他印象里的段天天是个小胖子,难道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问她一句,“他有我帅吗。” 褚雾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没有你帅。我喜欢他的帅而不自知,不是你这种。” “就差把我好帅叁个字写在脸上了。” 霍辞捋开褚雾雾眼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她笑时有一双如弯月般的眼睛,露出两边对称的小虎牙和两个小梨涡,清冽的目光时刻泛着耀眼的光芒。他小时候最喜欢看她笑。 现在也是。 “还有呢。”看她状态可以,他继续追问。他刚进到褚雾雾空荡荡的家里时就产生了疑惑感,男士衣物和生活用品只有寥寥几件。 那天打扫卧室才发现,她把段天天的东西全锁在储物柜里,塞到床底最深的位置,外面围着一堆的杂物,像是故意藏起来的。大概怕睹物思人。 “还有呢,”褚雾雾呢喃了句,渐渐打开话匣,努力构建一个她眼里的段天天的形象,“他声音很好听,但是喜欢安静,我最喜欢‘命令’他给我讲故事,他很听话。” 霍辞静静看着她。忽然记起了一些早已遗失的记忆前段,段天天的,她的,以及他自己的。他问褚雾雾,“所以你是不是声控。”他听了下,自己声音应该不难听。 霍辞忽然想起来什么,“你以前是不是喜欢听收音机。” “你怎么知道?”她眼前一亮。 褚雾雾想起了她的初叁,一段痛苦和快乐两重极端共存的日子,父亲和小天分别送她的收音机陪她度过一个个艰难的时刻。升高一后,她就很少听了,和段天天认真谈恋爱。 “嗯哼。”霍辞没什么表情地哼了声。 那时候触屏手机已经兴起,价格挺高,褚雾雾的家境不允许她拥有昂贵的东西,他经常见她抱着大大的收音机躲在图书馆后门外的台阶偷听。 他那时候曾想过送一个手机给她玩,后来没送,送了别的。 太多已经忘却的记忆了,他曾为了她做了许多事,比想象的还要多,小男孩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暗恋,曾经很苦涩,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他已经成了主张活在当下的人。 “很喜欢。”褚雾雾强调了遍,“超级喜欢。”那是她一切美好的开始。 “还有呢,他就没有缺点?”霍辞问她。 那天,霍辞在家里找了很久的钥匙,打开了她老旧的收纳箱。里面是许多零碎物品,几件老式男士衬衫,几本封面陈旧的笔记本,精致复古的小礼品,叁台老式收音机,一摞高高的信件,一个老式录像机摆放于正中央,他猜想是两人感情的记录。 箱子角落,放着一条机械假肢。 她真的很爱段天天。 他可能永远无法体会这种爱。他想试着了解,了解段天天,了解他们的过去,说不定可以有幸接触到他曾获得的,褚雾雾的爱。 “当你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能接受他全部缺点的时候。”她目光坦然,“不过,小天没有缺点。”换句话讲,她在小天身上没找到任何缺点。 “他对我真的很好,事事惯着我,只要我回头,背后一定是他……”褚雾雾声音愈发地微弱,只要想起确诊后的时光,那份失去的恐惧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哽咽了,“不说了。”说不下去了。 “想吃宵夜吗?” 霍辞取了两张纸巾给她,“我去买。” “吃!” 褚雾雾掖了掖枕头,等霍辞回来。他对她真的很好,她不忍心伤害他了。可她真的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霍辞是她能接触到尤家唯一的办法了,虽然他没做错什么。 她和段天天也没做错什么,可上天并没有饶恕他们。 18、爱(1) 褚雾雾躺了叁天,快发霉了。 第四天时,她忍不住了,戴上网购的腰束,无论霍辞怎么阻拦也要去H大研究所和那边的研一师兄会面。 师兄是个热心肠,听说她腰上有伤,恰逢这几天一直下雨,他特意开车来接她。 她早上跟霍辞说了这事。他跟吃了火药似的,一大早脸色铁青,说,“还没康复,你怎么敢的?不怕烙下病根?” 褚雾雾伸出手掌叫停了他,指了指亮起的手机,她要接电话,“学长你好。” “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她捧着手机,语气温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那边说了什么。她表情舒展开了,如释重负,“那我收拾一下,一会下去!” 李杰辉的导师和褚雾雾的导师是多年的朋友,听说褚雾雾要来,作为导师的门生之一,李杰辉自然要好好接待的,有厉害的学妹来帮忙,他更是求之不得。早九点,开车到了一家酒店楼下。 他一眼认出了褚雾雾,和朋友圈照片一模一样,不过真人表情更生动些。来的不止她一人。 褚雾雾戴上口罩出门了,后面跟着的尾巴负责提包。 “哈喽,你是李杰辉李师兄吧?”褚雾雾确认了车牌号,摘下口罩,“我是褚雾雾。这位……” 她指了指身后的霍辞,表情有些不情愿,“这位是我朋友,霍辞。”他非要送她到学校。 “你好,你们好。”李杰辉打开车门锁,“快上车吧。” 褚雾雾到了H大,立刻让霍辞回去了,和实验室的人投身于新的研究。她的时间很紧迫,需要争分夺秒,和师兄师姐们熟稔过后,午饭时间也在实验室里文献,总结国内外现有的研究成果。 她的生活回归了正轨,一天12小时泡在实验室里,另12小时掰成半,一半社交娱乐,一半休息。 某人则相反,这段时间,酒店的床要被他睡凹了。 褚雾雾和在A市一样,每天很晚才回去。李师兄看她一个女孩子在异乡,经常开车送她回去,也带上每晚都要打车来接她的霍辞。 褚雾雾给霍辞打开后座车门,对这个举动,霍辞戴着个口罩她都能看见他的惊讶。看他进去了,褚雾雾抿住嘴,小心关上了车门,自己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她没敢回头看霍辞。 后座的低气压明显漫到了前座。褚雾雾总感觉身后有一道要穿透她的视线。 霍辞坐在暗处,全然看不见他人,尽管没说一句话,他的气场总叫人无法忽视。 “你朋友挺好的,他好像每晚都来接你,”李杰辉瞥了瞥后座一声不吭的霍辞,第一次褚雾雾和聊到他,“你们住一起?” “当然不是,”褚雾雾立刻否认,尴尬地弄了弄头发,“呃……我们是同学,一人订一间房。他也是怕我晚上一个人有危险,跟学长一样。” “噢。”李杰辉继续开着车。 “学长你这车是新能源车吧?噪声很小耶。”褚雾雾趁机移开话题,“这么年轻就有自己的车,真厉害。” “什么话,一辆破二手,去年刚入手,代步工具来的,不贵。”说到这个话题,他的话源源不断,从能源车聊到新能源车,油价,车牌限购,H市空气污染…… 他太能说了,嘴巴几乎没停过。褚雾雾一一捧场。 “现在雾霾这么严重,好多人都没当回事似的。等像1952年伦敦烟雾事件那样死个几千人,再想找后悔药吃也迟咯。就因为这个H市人才流失太严重了,学生出去上大学直接不回来,谁来治理?”他话锋一转,“雾雾,你是我见过最勤奋刻苦的女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到这吸霾来了,我太佩服你了。” “……师兄过誉了,我不也是被毕业论文给逼的。师兄不用这么悲观,比如H市还有像你这样的呀,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雾霾一定能治理好的。” 李杰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我以前和你想法一样,吸了两年霾,现在没什么劲了。” 褚雾雾看见车子缓缓靠近酒店,终于能歇口气了。她向学长道了谢,刚下车就下起了大雨。她和霍辞飞奔回到酒店,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软床上,一趴不起。 腰疼一直没好,为了方便行动用了腰束,没想到雪上加霜。 “话真多。”霍辞给她换着膏药,语气平平。 他应该在说师兄。 褚雾雾早看出来他们气场不合。但是师兄明明对他蛮友好的,她辩驳道,“他是怕冷场呀,干嘛这么说他。” “我说你。” 褚雾雾愣了下,不知道自己哪又惹到他了。 “我怎么了?”她问他。 霍辞贴好药膏,拉下她衣服。第一天见李杰辉,褚雾雾介绍他是朋友时他就已经不爽了,今天又强调了一遍,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开个电动车很厉害么?” 褚雾雾无言以对。他大概是哪根筋搭错了,没事找事。 褚雾雾盖上被子,她说了一晚上的话,口干舌燥,明天还要早起,更不想理他了,抱着枕头闭眼休息。 “雾雾,”他语气突然一软,偌大的身体往她怀里挤,头埋在她胸口前的枕头上,“我吃醋了。” 霍辞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坦然说出心中所想,“我不准你和别的男人聊的那么开心。” “……” 褚雾雾缓缓睁开眼,惊讶的嘴巴张开像鸡蛋那么大,为什么清冷的霍辞变成了这样,为什么。 人和人的关系永远停留在第一周就好了,那时的霍辞一周回一次消息。 她推了推他的肩,“你正常一点。” “我很正常。”他扯开枕头,身体和嘴紧密贴了上来。 “唔,唔……”褚雾雾屈膝顶住了他的进攻,“累了,不想做。”倒不是身体上的累,接了一晚上话,心倦。 她别开了脸,霍辞的吻移到了脖子,一寸寸地亲着,他知道她哪里痒,亲的同时,两只手也不老实了。 “不做。” 他沉声说道,一边轻咬着她耳朵,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了舔。亲过一边后,又回到她的嘴,轻轻地吻着。 褚雾雾的腰伤没好,他不想弄她,一忍就忍了两周。今晚想亲一会儿,解解馋。 “你先休息,我动作轻点。” 褚雾雾眉拧成八字,说话咬牙切齿,“你这样我怎么休息。” 她瞥到了霍辞胯下的大鼓包,深知短时间内让他熄火是不可能的了。 她翻了过身去,暗示他,“速战速决。” 霍辞看着褚雾雾直挺挺的躯体,欣喜笑了,把身上衣物全脱了,扶着禁欲甚久的小兄弟,拉开她的裤子到大腿,让龟头从圆滑的屁股间抵了进去。 一旦速战,没有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