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书辞》 引子 元史记:南朝末年,眀帝昏聩,景后垂帘,景氏乱政。恐社稷耽于竖子,成远十一年,延山王元琅合纵都督卫氏举兵上京,望清君侧。然景后不悟,甚以天子相挟。上怒,遂攻城,景后败,伏诛于太极。帝闻此讯,气急攻心,薨。延山王元氏登皇帝位,称元朝,号永熙。 自朱门之变后,上京又迎来新一位的帝王。在上京臣民,甚至是天下臣民的眼里,永熙帝都是仁慈的,即便是对于景氏一族。本以为依着景后的条条罪状,景氏怎么也会落得满门斩首的罪名,却不想仅是没入奴籍。永熙元年末,景氏一罪奴纵火于卫氏都督府,卫家无一人生还。永熙帝大怒,下旨斩杀景氏满门并追封卫玄为延山侯,更是亲自主持了他的丧仪,一时为上京各级所议。 青青路(一) 小桃眠枝,微苔添翠,正是上京好春意。 暖灯通明,笙歌入耳。席间杯影交错,佳人亦是欲拒还迎。不同于席间的热闹气氛,尚在偏阁里梳妆的歌姬则安静许多,大约是人少的缘故,又过了一会儿,这偏阁里仿佛也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对着铜镜,将花钿贴在了额间,又去拿那根翠玉簪子,却不想手被按住。 “于大人这是做什么?” 他的手拂过案上的珠玉钗环,最后选了一支白玉攒金丝的步摇为我簪在发髻上,“我好似同灵儿说过,他不喜欢深色的饰物。况且,我曾见过先夫人的画像,她也曾戴过相似的步摇。” “于大人放心,该做什么婢子是明白的。” 我裸着双足旋转在庭院中央的花鼓上,每一次舞袖,回眸,我总是要注意那人是不是也在看着我。我的舞技并不算精湛,还偏偏挑了这盘鼓舞,是以并不算尽心尽力。不知怎得,想起那十五女儿腰的说法,我想,除了十五岁,这场拙劣的献舞同弱柳之姿都差的太远。 他好似心不在焉,即便旁边的歌姬一直伏在他怀里,时不时也劝与他吃酒。可他总稍稍一抿,便又放下了,倒是不知他又同那女子调笑了些什么,那女子粉白的脸登时变色,只见得满目娇羞,玉面通红。 箜篌声渐起,原本平缓的曲子变得急切,嘈嘈切切,我在心里默念道,“就是此刻了。”便脚步略略一歇,从那鼓上落到了地上。 这同于刺史的安排不同,他本是要我献舞一曲再将我引给李晔,如今这情形,他怕是也没有想到。于明起身朝李晔作揖道,“是下官调教不当,让这婢子扰了都督的雅兴,下官一定严加管教,还望您原宥。” 我趴在地上,那花鼓比寻常的鼓轻,却也略略大些,刚才那一摔实在是痛的紧,我不由自主得悄悄揉了揉脚。 “原宥?”也不知何时,李晔竟已站到了我面前。他的身上粘着歌姬的脂粉气,还混了些酒气,我低着头,只能瞧见他玄色的衣摆。突然间,自己下颌被抬起,即使他右手上只是微微使力,我也觉得自己动弹不得。我本能的想要躲开这禁锢,他手中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瞧着我,我也瞧着他。李晔生的好看,虽是武官出身,也当得起清雅俊秀一称。可我恨他,一想到翎姐姐那样的下场,我便痛恨这张面皮。他眼里有玩味,有惊喜,也有杀机。不过那只在一瞬,他便松开了手,随后便听得他向于明问道,“不知,这婢子在你府上几年了?” 于明恭谨回道,“已是三年有余。” 李晔听得这话,颇为嘲弄得笑道,“看来明弟不善调教婢子啊,三年教养成这样的性子。不然这样可好,将此女赠予我,我替你管教管教?”他虽是询问,可这话里确是要定的意思。还不待于明开口,李晔又说道,“今日吃酒也晚了,劳烦明弟宴请,改日再邀明弟到我府上去。”谈笑间,李晔将我抱了起来,我想,今天是逃不过得。 青青路(二) ?我与李晔一同坐在车厢内,侍从会意,驾着马车缓缓而行。李晔似乎酒气上头,将我放下后便自顾自得闭目养神,好像刚才抱着我出府的并不是他一样。我着实觉着无趣,便掀开了帷裳,外边的景致比他要好看得多。 ?夜晚的风总是凉凉得,扶在面上,连刺鼻得酒气也消散了许多。街上两侧的行人虽多,可见到这辆马车,也纷纷避开去。许是以为我有什么要事吩咐,那亲卫长快马行至了窗边。 ?“姑娘可有何事吩咐?”他眼里瞧不出什么情绪,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是淡淡得。我摇摇头,他便便会意,也不再过问,退到了侍从后方。 ?我突然难过起来,我本以为他还会记得我的,没想到他都没有认出我来。难道我从前日日夜夜梦里的人是假的么?我倒宁可我是活在梦中的,这样也就免去了许多苦楚。想到这些,窗外的景致再好也不能让我提起兴趣了,我便又转回车厢内。 ?“不好看?” ?“嗯?”李晔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倒让我乱了心神。 ?“那就是好看了。”他睁开眼,半眯着,嘴角挂着几丝的讥笑。 ?“花前月下,才子佳人。自然是赏心悦目。” “哦?那不知姑娘心悦的是才子,还是佳人呢?”他倒是来了兴趣。 “当然是…”还不待我说完,他捉住我的手稍一使力,我便落入他的怀里。我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却只见得他愈靠愈近,气息喷薄在我的发间,“轩窗外的佳人如何,我是无缘得见了,可这眼前的美人,真真是令我心悦。”他的指尖游走在我的后背,似有若无,舞衣是细薄的香云纱,他指尖颇为冰凉,让我生出战栗,我只觉着自己心里咚咚直跳。 我努力挤出笑,“想来,每一位与大人共乘得娘子,都能得大人如此赞誉。” 他眼底闪过一丝灵光,“美人这是吃得哪年月的飞醋?”他指节拂过我的肩胛,还欲往下,轻轻一拉,我襦裙的衣带便散开来。李晔动情更甚,直接吻住了我,有酒气,也带了几分怒气。 “嗯……唔……”他吻得用力,即便我紧闭着双唇,也渐渐感受到他攻入的唇舌,慢慢地,我连呼吸都跟不上了。我一直挣扎着,用力锤着他的胸膛,可他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也不停下。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开了我,“看来还是个木头美人。”他拭了拭嘴角,“不过,又香又软滋味不错。” 经历了刚才那一番深吻,我犹在喘息中,不想李晔倒来了兴致。他轻轻一钩,便褪去了我的上襦。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也暴露在他眼前,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脸却烧的通红,“我不要。”我知道这样说也是没有用的,不过欲拒还迎,总是要装的像些。 “不要?那好吧。”他语气颇为无奈。 “既然美人不想要上边,那咱们就先从下边开始吧,如何?” 他这话,我只觉得要将脸埋进地里才能接的下去。他看出我心虚,又说道,“我还以为美人难驯,原来也只是只纸老虎。” 我心里忿忿,奈何力量悬殊,只得瞪着他。 他叹了口气,“想来你不是上郡人。” “何以见得?” “上京识得我身份的歌姬,大抵都是笑语勤勤,哪似美人你这般冷情?”他眼中嘲弄的意味更甚,右手也不防滑进了衫裙里,一路往上。 我本来不应当拦住他的,可在他解开我亵裤的那一刻,还是按住了他的手,“都督真是好眼力,我是柳州人氏。” “哦……柳州啊,柳州偏南,水土养人,怪不得生出了这样的美人。”他凑近了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息,明明被我按住的手也并不安分,隔着衣衫按抚起来。他的确有一双巧手,我也放开了他,任由他拨弄。既然从一开始就准备欲擒故纵,总不能纵得太过,便也顺着他的爱抚,轻吟出声。他的速度愈来愈快,我也失去了意识,仿佛飘在江水上的浮木一般,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好像这样才能使得上力气。片刻,我终于被浪潮卷到了滩上,连扯着衣襟得力气也无,瘫软在了李晔怀里。 他终于退了出来,堪堪将指尖在我唇上一点。我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是衣衫尽褪,一片狼藉,而他依旧锦衣素袍,只有那唇畔的齿痕才能稍稍昭示刚才发生的一切。 马车已停了许久,也不知是不是仆从都猜到了马车里的情形,竟没有一个前来通传的人。 “大人,已经到了。”我提醒道。 “哦?美人是到了,我可还没到啊。”他竟还轻笑出声。 真真是无耻,我别过脸去,慌忙得拢好自己的裙衫,可那上襦还缠在他手里,我只好又说道,“烦大人将衣物还我。”李晔这才替我将上襦披上,理了理自己的装束,先行下了马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