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风》 分卷阅读1 ?  等春风 作者:花木柒 文案: 每一个在校园暴力下用力活下来的人,余生都在惊慌。 排雷:男主是坏人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爱情战争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骜,林春遇 ┃ 配角:李沫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社会大佬和白月光 立意:反校园暴力和斯德哥尔摩 第1章 林春遇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橘黄色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她背着书包,灯远远地被落在后面,发着微弱的光。 刚走到小巷的拐角处,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她往前面走了两步,就站在巷子口,在距离她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她看见两个人,一高一矮,轮流在扇站在墙跟边的人。 另一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默然地抽着烟,烟雾弥漫在他脸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一头宝蓝色的头发很是扎眼,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从来到尾没参与过这次争斗。 墙根边的那个人又被扇了一巴掌。头偏过来,头上都是血,她看清楚了,那是她班里的同学,虽然她才来新班级一天,但她记忆力好,知道他是李寻。 这时,高个子男生上前狠踹一脚。他身体壮,又带着怒气,李寻重重地被撞在身后的墙上。 李寻攥紧拳头,又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陈骜把烟掐灭,面无表情地朝着满脸是血的李寻走过去。 扇他的人立刻让至两边。 陈骜似乎是嫌李寻恶心,他没用手去碰他,捡起旁边的木棒,隔了些距离敲他的脸。 动作饱含羞辱和不屑。 李寻被激怒,眼睛瞪着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陈骜突然就扔掉手里的棍子,一把掐住李寻的脖子,那个力度能掐死人。 在林春遇这个角度能看见李寻的脚都在发颤,手紧紧抓着陈骜的手臂,眼里是满是祈求,那是将死之人对生的渴望。 她虽然没能力直接上去救人,但是保留证据,打110,对她来说,还是举手之劳。 林春遇小心地掏出手机,她身体朝旁边的墙隐藏,只侧着,露出上半身,手机对准他们。 不料,闪光灯没关,再加上天色已暗,灯光就显得尤为明显,闪光灯在陈骜脸上一闪,陈骜脸转至巷子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是一片天寒地冻,那股子冷意顺着空气向她袭来。 林春遇瞳孔骤然增大,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跑!!!” 她刚来这个小县城,对这里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不熟悉,一顿乱跑,也不顾什么形象,疯狂逃命,就好像后面跟着恶狼一般。 跑了好一阵,她停在另一处巷子口,整个心都悬着。 但还好他们没有追上了,她靠着后面的红砖墙壁,腰缓缓地弯下去,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眼睛盯着地面,她一想起来那双不近人情的眼睛,就心有余悸。 时间隔了好久。 再回到原先的巷子时,人已经不见了。 …… “魅色”酒吧的某个包厢里,DJ音乐声震耳欲聋,全场的人都在“嗨”,陈骜手里拿着个酒瓶,摇着脑袋跟着人群晃。 不一会儿,楚茵从外面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从外面赶来。 她身着紧身吊带,裙子很短,搭配起来,异常妖娆,最惹眼的是她那双红唇,还有那双戴了茶雾绿美瞳的眼睛极有攻击性。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她是今天生日聚会的主角,也是陈骜的女朋友。 她不过才出去几分钟而已,陈骜就跟没骨头一样瘫软在沙发上,面前一堆空酒瓶,感觉要是再喝下去,一会就得不省人事了。 旁边的张路见楚茵来了,朝她耸耸肩,表示无奈。随即绕到别处,给她腾地方。 楚茵伸手去夺陈骜手里的酒,劝道:“少喝点儿” 陈骜没松手,眼睛斜她一眼,看见她身上穿的像鱼鳞一样带亮片的衣服,能给他眼睛闪瞎。 期间,他又吹了一瓶酒。 楚茵知道管不住他,但心里又不服:“今天,我生日,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吗?” 陈骜出声:“衣服脱了” 这样的浑话,楚茵非但没怒,反而笑意连连,在他身边坐下来,整个人都往陈骜身上靠了靠。 陈骜心里涌起一股子邪火。 “你他妈欠.操吧?” 他的脸就像黑面罗刹,楚茵又凑到他耳边哄着他:“又没说不脱,那不得等到晚上吗?晚上你帮我脱” 见他没说话,楚茵伸手要去摸他那头蓝毛,他没让,一手攥住她的细胳膊,盯着她看了几秒,低头就吻上那烈焰红唇。 见状,一屋子人都发出“哇哇哇”地鬼叫。 宋宇搭着张路的肩膀:“还是骜哥猛” 张路笑:“也就骜哥能治她” 他们这帮人,都还挺看得起楚茵的,但是陈骜谁都看不上。 一群不良少年,在夜里欢呼,觉得除了自己,谁他妈都不是。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明白一件事。 “层楼终结误少年,自由早晚乱余生。” …… 临川一中,不大,但是却是县城里升学率第一的高中。也正是这个原因,林春遇才从她原先镇上的高中转到这里来上高三。 林春遇是踩着上课铃声到的高三三班门口。 她仰头看了下被阳光照耀的门牌,满怀期待地想着从这里考上心仪的大学,从这里走向更远的远方。 那个时候 分卷阅读2 她还不知道,她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经历怎样的腥风血雨。 …… 班里的气氛稍稍有些沉闷,就像教室的上空有团黑云笼罩。 初来乍到,跟大家都没有那么熟,别人自然不会对她有多热情。 她没太在意,她本身也不是那么开朗的人,可能慢慢就熟了吧,她这么想着。 她来的时候,同桌李沫已经来了。 李沫个子不高,很瘦,鼻子上架着一副厚重的黑色眼睛,脸上有稀稀疏疏的雀斑,整个人没什么生气,眼里总是透着恐惧。 从昨天开始,李沫自始至终都没跟她讲过一句话。林春遇拉开座椅,主动向她打了招呼。 李沫小心地看她一眼,有些迟钝地点点头,又马上低下头去。 …… 早读是英语课,原本是她最喜欢的课,但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看不下去。 她往后瞟一眼,最后排的李寻,头上裹着的绷带还渗着血迹。 又想起来昨天那冰冷的眼神。 下课铃刚响,林春遇就听到有人喊:“林春遇,有人找你!” 林春遇抬头,有些好奇,她是个新人,临川一中有人认识她吗? 她刚出去,看见人,忽然心虚,有种想跑的冲动。 陈骜就站在外面。后面还跟了好一伙人,仔细数得有上十个人,都是混混模样,气势滔天。 她终于看清楚了陈骜的脸,棱角分明立体,下颚线干净利落,皮肤冷白,那双漆黑的眼,充满戾气,让人无端生畏。 他走到她跟前,语气没什么温度,单枪直入:“手机拿来” 林春遇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强行淡定,却故意装傻:“什么?” 陈骜身边的宋宇开口:“昨天晚上,把在巷子口拍的照片删了” 林春遇默默吞了一下口水,虽是有些发怵,但她不想给,这个能证明他们罪恶的证据。 宋宇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林春遇校服口袋里的手机。 他指了指她的口袋。 林春遇没办法,只得把手机给他。 宋宇删完照片,又把手机还给了她。 她刚接过手机,就听见陈骜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说:“少他妈多管闲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这是每个学生时代都存在的群体。 他们轻狂,不羁,目中无人。 林春遇最看不起这种仗着人多欺负别人的人。 但是他们不知道,她手机里有备份。 她没回教室,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 …… 到班里的时候,李寻叫住她。 她注意到他不仅额头受伤,而且嘴唇也发肿的。 他说:“刚刚陈骜找你了?” 原来他叫陈骜。 林春遇点点头,又问:“你的伤没事儿吧?” 李寻昨天也看见她了。 他没回答,说:“你别跟着瞎掺合” 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别人非但不感激,反而还责怪。 林春遇看着他的背影,满腹委屈。 回到教室,林春遇听闻了一些关于陈骜的传闻。 简言之,陈骜是临川一中的“扛把子”,人如其名,桀骜不驯,打起架来不要命。 临川一中没人不怕他。 林春遇不以为意,他不相信一个学生能猖狂到这种地步。 她问:“难道老师都不管吗?” 前座的方旭东手遮掩着嘴巴,压低声音,说:“他那样,老师管也管不住啊” “真的,别惹他,他之前直接把人打进医院” 林春遇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之前她的生活和同学都是安逸而和睦的。 也许这个号称全县升学率第一的高中,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美好。 而她没想到自己的苦难会从今天开始。 林春遇去办公室送英语作业,推开门就看见陈骜和李寻一起站在班主任面前。 陈骜身体斜站着,没个正形,一脸懒散,根本没有个犯错学生的样儿。 她看见他时,他脸刚好转过来。 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似锋芒,本是温暖的秋天,让她感觉周身像是结了冰,好似寒冬大雪朝她铺天盖地地袭来。 甚至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漆黑的眼睛用目光扫视她。 关门之际,她听见班主任说。 “李寻,他打你没?” “没有” “别怕” “没有” “李寻,你告诉老师,你……” 她又听见陈骜说:“他妈的有完没完,他都说没有了,还不让老子走?” 接着是玻璃杯被打碎的声音。 门被带上,林春遇的心也慢慢沉下去。 那些关于他的传言是真的。 第2章 李寻回来的时候,林春遇一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质问。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自己被打了,不说实话? 为什么要包庇陈骜? 为什么? 但李寻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垂下眼,默默回到后排坐下。 又进来一个女生,眼线画得张扬,穿着露脐装,打扮得很成熟。 她是张妍,坐在李沫后面。 林春遇记得昨天上数学课的时候,张妍跟同桌周玉偷溜出去了,今天早上一早上没来。 张妍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刚坐下,便开始大呼小叫,踹了一下李沫的板凳:“往前面去,这么点地儿,我怎么坐?” 李沫很顺从地把椅子往前搬了些。 张妍却还得寸进尺地把桌子往前搬,直到桌子抵到李沫的后背。 分卷阅读3 李沫却一动不动,又把椅子往前挪了一点,李沫整个身体和桌子都贴了在一起。 林春遇看不下去了,起身站起来,对着张妍说:“你怎么这样?你看看,李沫她还有位置吗?” 张妍边涂指甲油,便满不在乎地说:“她没位置,关我屁事?” 林春遇看着她淡漠的样子,一阵火,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她刚想去搬张妍的桌子。 就被李沫拉住了。 她冲林春遇摇摇头。 张妍见了,挑衅地看林春遇一眼,你能奈我何? 林春遇有些生气地看了李沫一眼,李沫头低下去,心里也在怨自己,但李沫没办法。 是真的没办法。 …… 下午第一节 下课,外面刮起了大风,太阳被乌云完全遮挡,天空好像是一瞬间暗下来的。 陈骜长腿直接迈进高三三班,面无表情。 跟在后面的宋宇嚼着口香糖,嬉皮笑脸地大喊:“大家让一让啊”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陈骜不好惹,自动给他让道。 陈骜极具目的性地往林春遇的座位去。 林春遇看见那张脸,平静地心立马提起来了,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她没想到,他真的还会再来找她麻烦。 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以及他周边的低气压,她忽然不安起来。 她那句“干什么?”还没问出来,陈骜就拉着她的马尾辫,直接把她从座位上拽出来,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将她拽出教室。 她感觉整个头皮都要被他扯掉了,尖叫着。 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脚步生风,她的尖叫声都遗留在风里。 最后她被带到教学楼旁边的拐角处。 一把将她甩在墙上。 她后背重重地砸在墙上,她的脊柱像是被撞碎了一般,疼得她想飙泪。 他先是用手背,轻拍打她的脸,语气阴寒:“你他妈把我话当放屁是吧?” 林春遇心里害怕极了,但是眼睛却一直紧盯着他,她尽量稳住声音:“是你们先打人” 站在一旁的宋宇叹了口气,心想着这女的真是,一点都看不清形势。 陈骜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哼笑一声。 随即一把掐上她的脖子,林春遇瞬间感觉到呼吸不畅。语气冰冷:“这么喜欢替人出头啊?那你知道叫做不自量力吗?” 陈骜用了力,林春遇感觉自己就快要断气了,他眼神里都带着狠意。 她挣扎着去推他,但是他胳膊肌肉坚硬如铁,压根就推不动。 高三三班的人都站在她背后的教室里,没人出来,没人敢出来。 人人都怕惹麻烦。 可他这么掐下去,她会死的。 远处传来一声大吼:“哎!你门干什么呢?” 教导主任从那边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陈骜松开手,林春遇瞬间被丢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陈骜临走前,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最后一次,别他妈惹老子” 她第一次遭受到,她以为永远不会遭受的事情。 她斜靠着墙壁,看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看着陈骜离开的背影。 他们都活在地狱中,都是恶鬼,而他,则是众鬼之首。 罪恶满身而不自知。 她仍觉得自己没错,是他们太坏了。如果有选择,她还是会这样做。 她将永远抗争。 …… 当她再次来到班里,同学的目光都变了,有看笑话的,有冷眼旁观的,但是没有同情的。 甚至那些之前跟她讲话的同学,也纷纷低下头去,装不认识。 人都怕这些事儿找上自己,害怕被牵扯进去,怕自己被报复。 林春遇有那么些心寒。 张妍嗤笑一声,面容嘲讽。“多管闲事的下场好受不?” 林春遇没理,她刚坐下,李沫就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她把纸递给她,林春遇还没接,只听张妍喊了声:“李沫!”,明晃晃的威胁。 李沫把纸收回去,低下头,细若蚊语:“对不起”。 林春遇抹了一把泪,觉得脖子好疼,应该受伤了,果不其然,晚上回到出租屋,用镜子这么一照,脖子上被掐出一大片骇人的红色。 她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 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不过才来几天而已,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冷漠的同学,软弱的同桌,还有……陈骜。 那个疯子。 她想起来今天下午他那个把她往死里掐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一句话来。 “他人即地狱”。 …… 早上的天还雾蒙蒙的,雨季刚走,空气很潮。 林春遇是一个人租的房子,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没人约束。 她看了眼手机,除了母亲关切地询问外,没有什么其他信息。 她搁下手机,从床上跳下来,去洗漱。 看着脖子上的红印还没消,叹了口气。 等她捯饬好自己已经是早上11:00了。 她早上打算去街上转转,看看这个对她来说还很陌生的县城。 刚下楼,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李沫吗? 因为昨天的事儿,林春遇不是很想理她,抬脚刚要走,李沫忽然叫住她。 林春遇停下,头转向她:“有事儿?” 她紧捏着衣角,吞吞吐吐说了句:“对不起” 林春遇叹了口气,说:“我问你,你为什么那么听她们的话啊?” 李沫头低下去,为 分卷阅读4 难的样子,没回答。 林春遇转身就要走:“不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李沫又叫住她,走到林春遇面前,撸起自己的袖子,是各种各样的伤口,刀划的,掐的,甚至还有牙印…… 林春遇一下子如鲛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林春遇觉得李沫软弱,但是却不知道,李沫在此之前,遭受了整整5年的校园暴力,从初中一直到高中,张妍那伙人就像恶鬼,阴魂不散,一直欺负她。 两个人在一家奶茶店。 林春遇把奶茶递给李沫:“告诉过老师吗?” 她接过来,说:“说了没用,而且她们还会变本加厉”。 “那你爸妈呢?” 李沫咬着吸管,停住了,眼睛里闪着泪光。 林春遇后来才知道,李沫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什么都不懂。而她的母亲脑袋有点问题,有点傻,几年前去世了。 这样的家庭,她有苦无处诉。 林春遇也闭了嘴,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隔了好一会儿,李沫又像想起来什么似地说:“别惹陈骜,他跟张妍不一样” 他真的会把人弄死。 听到这名字,她又没由来地一阵火,拿吸管报复性地用力捣着奶茶里的珍珠。 “他有毛病” 李沫有些惊慌,压低声音:“千万别说他,他们很喜欢来这边的” 林春遇不在意地说:“你们都怕他,可我不怕他,我看不起那种人”。 李沫往上扶了扶眼镜,有些吃惊,但没打断她,继续听她讲。 “要是你们都勇敢一点,都团结起来的话,就不会有他们那种人了” 林春遇喝了口奶茶:“害怕都是自己软弱造成的” 李沫说:“可是,当你勇敢了,还是摆脱不了呢?”没有人一开始就是胆小而弱势的。 而且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儿,林春遇真的不理解李沫遭遇的一切,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反抗。 走奶茶店出来,太阳也从云层里钻出来了,阳光普照着人间。 李沫闭上眼睛,感觉到阳光撒在眼皮上,热热的,暖暖的,她自顾自地说了句:“我喜欢太阳” 林春遇接过话:“为什么?” “因为只有它,会把光普渡给每一个人” …… 就在刚刚,陈骜一行人从她们面前经过,陈骜走在人群中间,高高在上,受人追捧。 他们狭路相逢,又失之交臂。 他们都没有看见对方。 林春遇邀请李沫去逛街。 李沫被别人欺负惯了,对于这样的邀请,受宠若惊:“我吗?” 林春遇点点头。 上去挽李沫的手:“咱们以后就是朋友啦!” “朋友”这个久违的词让李沫鼻头一酸。 她也挽紧林春遇。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 林春遇喜欢新鲜事物,拉着李沫从街头逛到街尾。 女孩子的友情都是从逛街开始的。 李沫看着她满脸笑容,她真羡慕这样一个眼里都是光的女孩子,她由衷地说:“林春遇,你真好看” 林春遇笑了笑,把一顶渔夫帽带在头上,问她:“漂亮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漂亮” 林春遇决定要买这个帽子。 她见李沫一直在看首饰,说:“喜欢就试试啊” 李沫摇摇头,一直推辞着:“我不好看,就不试了吧” 林春遇取下刚刚李沫一直抚摸的蓝宝石发夹说:“谁说的,你好看” 林春遇把发夹别在她头上,然后帮她把皮筋摘下来,黑色的头发散下来,刚好能遮住她右侧靠近耳边的红色胎记,她推着李沫去照镜子,李沫小心地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问:“我真的好看吗?” “好看” 林春遇拉过一旁的导购员:“她好不好看?” 导购员满面春风,向她竖起拇指:“好看!” 李沫一时还有些害羞,小声说:“还没有人说过我好看呢” 林春遇拍拍她肩膀:“自信点”。 李沫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自己应该也是好看的吧? 谁都不是造物者的败笔。 第3章 因为是周六,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人,卖烤红薯的小贩,遛狗的老爷爷,骑自行车穿梭的少年……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日子就是忙碌而繁杂的事物,如星星点点,洒在天空。 两个人在一家烧烤店停下,这店有些年头了,店铺的名字是用墨汁写在一块发旧的木板上。 店铺外面摆了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生意火爆。 林春遇和李沫往店铺里面走。 看到陈骜的那一刻,她才觉得世界是真小。 冤家路窄。 陈骜那桌有六个人,其中有两个她见过,还有三个,个个都是花臂,看着很壮,不是什么善茬,都是匪里匪气的地痞流氓。 陈骜换了发色,银白色的头发在一群混混里面异常显眼。 陈骜皮相好,隔壁几个女生小心地对着他疯狂拍照,他看过去,几个女生都有些害羞地低头。 顶着一张妖孽的脸,祸害人间。 刚巧不巧,陈骜的脸转向外面,看见了林春遇。 四目相接。 林春遇眼里的厌恶和鄙视压都压不住。 她转身对李沫说:“咱们换一家吧” 就在转身之际,只听“砰——”地一声,玻璃酒瓶被砸在她面前的门框上,玻璃渣四处飞散。 林春遇被吓了一跳。 始作俑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是陈骜还能是谁? 坐在陈骜 分卷阅读5 旁边的张路也被吓了一跳,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火了? 李沫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店里的客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春遇也不傻,那桌几个地痞流氓,要是起冲突,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李沫的手,两步跨出大门。 陈骜在林春遇离开之后,又猛喝一口酒,把杯子“砰——”地一声砸在桌上,酒全洒在桌上。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呼出一口酒气。 语气算不上好:“那逼女的叫什么?” 宋宇看着陈骜,知道他说的是谁:“好像叫林春遇,之前听人说过。” 见他没说话,宋宇接着说:“好像是转校生,不懂规矩正常” 旁边的花臂接话:“转校生啊?难怪” 要是临川一中的人,谁敢用那种眼神? 陈骜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回想起刚刚林春遇鄙视又看不起他的眼神,火又上来了,怒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刚刚要不是压着,定是满城风雨。 那是他最讨厌的眼神。 因为曾经他每天被这种眼神看待。 他最讨厌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 林春遇知道,刚刚陈骜摔杯子那下,就是□□裸的威胁,表达愤怒,不满。 一路上,林春遇都没讲话。 今天所有的好心情都跟刚刚的被子一样被摔碎了。 李沫以为林春遇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心里明明已经很害怕了,竟还安慰起林春遇来:“春遇,没事的,陈骜要是真的生气,他肯定当时就动手了。他肯定不会再来的” 林春遇停下脚步:“我只是想不明白” 李沫也停下,和她面对面站着:“不明白什么?” 林春遇摇摇头:“算了” 她只是不明白,这明明已经是最好的时代了,怎么还有罪恶满身的人? …… 雨过天晴,太阳从青山里升起,斜照人间。 校园门口挤满了卖快餐食品的手推车,老板连连叫买。 原本冷清的校门口立刻变成了拥挤的菜市场。 林春遇在一个大妈的摊前买了一个手抓饼,边走边吃。 等到教室,饼也吃完了。 班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她来到座位,发现自己和李沫的桌子上,一片狼藉,上面是各种食品的塑料袋,瓜果皮,还有瓜子壳。 李沫默默地在收拾。 林春遇,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扔,环顾四周,指了一下桌子,声音有些尖锐:“这是谁干的?” 班里鸦雀无声,大家都事不关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是外来者,没人关心她的死活。 张妍开了口:“林春遇,你大清早,嚷嚷什么?你他妈要疯的,滚外面去,别影响同学” 林春遇看着张妍趾高气昂的样子,瞬间明白了,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知道了,是你干的吧?” 张妍承认了,但是表情却很无所谓:“怎么着吧?” 林春遇把刚刚李沫整理好的垃圾全部扔到了张妍的桌子上。 张妍没想到林春遇会这么做。怒意立刻布满她的脸,她二话不说,从座位起来,抓起一个已经发臭的香蕉皮,直接地扔在她脸上。 张妍盛怒,语气极狂:“你他妈再再扔一试试?” 林春遇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同班同学。 一时间失了语,周围同学这时候都望过来,人们不喜欢出头,但喜欢看笑话。 她一瞬间成了班里的焦点。 全然被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屈辱被立刻放大。 李沫见状,马上过去,一个劲地跟张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把垃圾都弄走” 林春遇一下把李沫手里的扫帚拿走,扔在地上。 “谁弄的谁扫,你凭什么打扫?” 张妍本以为林春遇已经屈服了,结果她竟还这样高傲,她刚想吼她,班主任从外面进来,她才作罢,只是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走时还故意撞了她一下,嚣张至极。 …… 陈骜又一次地翘课出去鬼混。 翘课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魅色”酒吧,白天显得有几分冷清,多半是像他这样逃课的学生,和一些三无人员。 陈骜进了最里面的包厢,他一来,沙发最中间就被腾了出来。 宋宇说:“刘洋那孙子净会惹事” “怎么啦?” “那是事逼,自己他妈的,在外面惹了事,还他妈让骜哥去给他擦屁股” “怎么着?职高那帮人来了?” “嗯”,宋宇点点头,“不过事不大,骜哥全摆平了” 最里面的男生接话:“不过职高那个王伟好像挺横的,他要是知道他的人被打了,估计……” 张路一巴掌拍在那男生头上:“有骜哥,他敢吗?骜哥,不分分钟摆平吗?” 陈骜懒得听他们瞎逼逼,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自动隔绝他们。 旁边的人都在欢笑,就他一个人躺靠在沙发上。 孤独成瘾。 楚茵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她看见他的额头上有个已经结痂的伤口,看着应该是新伤。 楚茵放轻脚步,可是她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还是醒了。 醒了之后,也没动,就这么盯着她。 她今天穿的是露脐装,短裤一直短到大腿根,两条长腿白花花地露在外面,她身材很好,看上去,像个冰山美人。 楚茵伸手去碰他的伤口,他头一偏,没让,要笑 分卷阅读6 不笑地看她。 楚茵真的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她刚想说话。 陈骜率先开口:“今天穿这么骚,有事求我?” 她推了下他肩膀,有些嗔怪:“这话说的,就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陈骜拿起桌上的一包中华,抽出一根来,点上,没什么耐心跟她废话:“说吧,什么事儿” 楚茵见状,也没再迂回婉转了,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个小姐妹,受人欺负了” “你们女生的事儿,我不管” 他最没什么同情心,根本就不屑于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一旁的宋宇笑了,屁吧,前些天不还威胁一小姑娘吗? 楚茵长腿去蹭陈骜,声音都软了几分:“也不要你做什么,就在旁边看着,给我撑撑腰” 陈骜吸了一口烟,熟练地吐出烟圈。 楚茵有些失落,估计没戏,她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因为她不需要,可毕竟是个女人,总归希望自己男朋友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算了,我自己解决吧” 陈骜这时忽然开口:“我去,茵姐求的事儿,我怎么着,也得给面子吧?” 他肯去,处两年了,怎么可能一点感情没有呢?想到这儿,她心里又柔软下来。 陈骜没管她,又挤进人群,跟着大家一起哄闹。 她看着人群里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在她眼里,陈骜始终是特殊的存在。 他不像他们,他不会一直活在地狱里。 而她也明白,他绝不会一直留在她身边,他就像最狂妄北风,归途是远方。 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知道,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 中午散学,林春遇见李沫还没走,凑过去看,两本一模一样的作业摆在她桌上。 林春遇有些生气,质问她:“你怎么又帮张妍写写作业?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李沫一边回答她,一边手的动作还没停。 “春遇,你别管我了,我快写完了” “你再这样,我真的不想理你了” 李沫这才停下,放下笔,抬头,看着她怒气的脸,低声说:“春遇,对不起,你是无辜的,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被扔香蕉皮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是我太软弱了……” 慢慢地,她头又低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林春遇一脸惊讶,怎么一个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会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她又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李沫,你看着我” 李沫抬头,对上林春遇那双明亮又漂亮的眼睛。 她听见她说:“李沫,你记着,你没错,错的是她们。你不用跟任何人道歉。 ??” 脆弱本就无罪。 李沫眼睛里有些复杂,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但是,很难,真的很难。 但是她不能辜负林春遇的好意,她最终点点头。 跟林春遇出了校门,分别后,李沫又马上折回去,把张妍那本没写完的作业写完。 然后诚惶诚恐地将作业整整齐齐地放在张妍的桌子上。 不为什么,因为林春遇是英语课代表,倘若张妍作业没写完,两人必有纠纷,她不想林春遇受牵连。 那是唯一一个告诉她要勇敢的人。 只不过真是抱歉,她又一次地妥协了。 被压制到极点的人,怎么敢反抗?不是没能力,而是忘记了反抗。 可能也不是忘了反抗,而是反抗会换来更大的风暴。 也道不明原因,她就是妥协了。 她在某时某刻觉得自己真该死。罪该万死。 第4章 和李沫分别之后,林春遇独自回家。 明明是艳阳天,竟猝不及防地刮起一阵大风来。 林春遇两边头发被吹起,风胡乱地拍在她脸上。 巷子口,阴风阵阵。 林春遇感觉哪哪都不对,心里一阵发慌。 她不由地加快速度,可还没走两步,忽然视线里就出现了两双细跟黑色高跟鞋。 她蓦然抬头。 看见张妍那张耀武扬威的脸。 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张妍今天看起来这么有底气,再看到她旁边的女人,她忽然就明白了。 楚茵不是一般的校园不良学生,看她成熟的穿着就知道,她是一个真“混混”。 和陈骜是一类人。 楚茵手里夹了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大波浪在身后,眼神淡漠,整个人都透着“社会人”气息。 林春遇手插在口袋里,打算绕开她们。 张妍一把拽住她,不让她走。转头问:“茵姐,她就是那个贱人” 林春遇甩开张妍:“你有病吧” 楚茵微眯着眼睛,嘲讽般地说了句:“这么不听话” 这时候,巷子里又出现一伙人。 林春遇看见陈骜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今天走不了了。 陈骜看见林春遇时,也很惊讶。 他走近,半挑着眉,朝林春遇跟前一逼近:“是你啊?” 林春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双拳紧握。 “你得罪不少人啊,真挺牛逼的,这么多人想整你” 陈骜后退几步,双手往后一摊,表情坏极了。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楚茵微微皱眉,问:“怎么回事啊?你认识?” 宋宇抢先说:“就之前,她把骜哥打人的照片拍下来了,还交给老师了,后来骜哥不就被老师找了嘛” 陈骜没说话,算是默认。 楚茵微微点头,冷笑着:“原来是这样,那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 分卷阅读7 谁都不能让陈骜不高兴。就她,也配? 看着面前的男男女女,匪气冲天。 林春遇一下子就孤立无援了。 张妍还死抓着林春遇,她挣脱不开。 楚茵顶着那双猝了毒的眼神走过来。 本来楚茵计划着吓唬吓唬她,也就过去了,但现在不同了。 陈骜和几个男生都靠在墙边上等着看好戏。 楚茵一巴掌就甩在林春遇脸上,她使了大力气。 林春遇的脸被打偏过去,瞬间就有了红色巴掌印。 “谁他妈让你去招惹陈骜的?你他妈活腻了吧?” 楚茵的眼神好像要杀死她。 林春遇不知是忘了反抗,还是被打懵了,居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陈骜一直站在旁边,嗤笑一声。 他不喜欢看女生打架,觉得没什么意思。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林春遇突然就爆发了,挣脱开张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给了楚茵一巴掌。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除了陈骜,别人最不敢惹的就是楚茵了。 陈骜停住了,抽了一口烟。又重新靠回墙边。 楚茵的面容扭曲,眼睛里的火在燃烧,头发被风吹起来,面容可怖。 她要她死。 楚茵朝站在墙边的两个男生看了一眼,会意。 两个男生直接去扼住林春遇的胳膊,一边一个。 林春遇这下完全动弹不得了。 楚茵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反手上去就是两巴掌。 林春遇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你还他妈敢不敢打了?” 林春遇死憋着眼泪,不让它流出来。 楚茵又是一巴掌:“说话!敢不敢了?” 林春遇脑袋被打的有些懵,感觉周围有些迷糊了。 楚茵还要去打,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说:“茵姐,差不多得了” 陈骜自始至终靠在墙边抽烟。 林春遇脑袋低下去,迷迷糊糊中看见了陈骜那张淡漠的脸朝她走来。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楚茵说的话,还是脑子抽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说:“陈骜,你也不过如此,需要靠女人撑腰” 声音不大,在空荡荡的小巷里却异常清晰。 在场人都大气不敢喘。 宋柏无语了,这女的是不是欠的啊?看不清楚情况吗? 楚茵骂:“你他妈说什么?” 她又一次扬起手,忽然手被陈骜扼住。 楚茵失了理智,硬要去打。 陈骜笑着说:“宝贝,她说不过如此,咱们慢慢陪她玩,也不急这一时” 楚茵被这一声“宝贝”喊得晕头转向,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陈骜什么时候这么喊过她? 楚茵手立马就顿住了。 陈骜往两人示意,两个人松开林春遇,她没了支撑,加上腿发软,她立马就摊软在地上,孤零零的。 陈骜俯身,带着狠意,一字一句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老子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像鬼魅一样可怕。 她坐在地上,就像被风吹碎的的瓷娃娃。 孤苦无助。 …… 到了家,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屋里的灯没开,漆黑一片,夜风吹进来,她嘴角的伤口被吹的发疼。 她掏出手机,按下母亲的号码。 “喂?” 听见对面母亲温柔的声音,她没忍住,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妈……” “宝贝,怎么了?” 林春遇抹了一把眼泪。 “我想转……”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是一阵用手掩盖的咳嗽声。 她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口了。 “你刚刚说什么?” 她努力压制声音,但还是带着重重的鼻音:“没事儿,就是想你们了” “害,我当是什么呢?下周,我跟你爸看你去” 林春遇眼泪更加汹涌了。 “嗯,好,我等你们” 挂了电话,她脸埋在膝盖处,肩膀耸动,哭声弥漫在房间里。 林春遇本来住在一个小镇上。 那个小镇不大,小镇的升学率不高。 她的父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花了很多钱,找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才把她转到临川一中。 她怎么能开口说转学的事情? 她没脸开口。 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月光洒进来,拥抱着姑娘蜷缩的身体。 月光渡众生,但不渡她。 …… 林春遇请了半天假,因为她早上起来,自己的脸肿得面目全非了。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用冰袋敷脸,直到中午,脸才勉强能看。 等她到教室的时候,才入目的第一排同学的脸,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被打肿的脸,他们才这样的。 直到往里走了两边,她才明白怎么回事儿。 她的桌子旁聚集了好几个男生,那些人都不是三班的。 再走近点儿,她才看见被众人包围的银白色头发。 陈骜此时正坐在她的桌子上,脚踩在她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自在悠闲。 他转头,看见立在一旁的林春遇,竟还满面春风地跟她打招呼:“Hi” 林春遇看见他那张脸,心里涌起千万的情绪来。 “哟,你的脸怎么肿得跟猪一样啊?你跟猪睡啦?”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哈哈哈”地嘲笑声。 林春遇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她心里一直压着火。 陈骜看着她极度忍耐的样子,笑了。 随后,他将腿从凳子上放下来,把凳子踢 分卷阅读8 到她跟前,扬扬下巴:“坐” 他让她坐他用脚踩过的板凳。 林春遇站着没动,她不肯坐。 李沫坐在座位里,不敢看旁边,手心都在出汗,心里祈祷,快点上课吧。 陈骜声音提高了一度:“我让你坐下” 后面一个黄毛说:“快坐啊” 林春遇就是这么僵着,始终没动。 眼看陈骜就要发怒,宋柏往后一拉她衣领,她整个人稳稳当当地落在座位上。 看见林春遇那个样子,后面的张妍心里别提多高兴,捂着嘴笑。 林春遇已经成为了班里的笑柄了,心里难堪至极,语气还强硬着,眼睛紧盯着高高在上的陈骜:“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骜头往右偏了一下,有些无赖地说:“干你行不行啊?” 后面的男生都发出淫.荡地笑。 林春遇受不了,想要站起来,后面两个男生紧紧压着她的肩膀,根本无法站立。 班级的同学都在看笑话,没人去叫老师,也没人敢去叫老师。 陈骜拿起她桌上的作业,当着她面儿,做出要撕的动作。 那是下午要交的作业。 林春遇这个时候眼神微动。 陈骜很快就扑捉到这一点。 他撕开一角,空气里瞬间有纸张撕开的声音。他动作很慢,一脸恶趣味地观察她的表情。 林春遇低声说:“别撕” 陈骜停下动作,故意耳朵靠近她:“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林春遇又说了一遍:“别撕” “你是我的谁啊?叫我别撕就别撕啊?” “刺啦——”一声,作业本立刻被撕得粉碎。 林春遇反而放松下来了,眼神看他的时候,多了份韧性。 什么都没有了,不是更无所畏惧吗? 陈骜看见她的表情,一时间不懂了,很意外,又很失望。 但是上课铃声响了,他没再追究。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林春遇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直隐忍着,收起眼里的恨意。 陈骜经过窗户,不自觉地往里看了一眼。 林春遇蹲下去,去捡掉在地上的本子,背挺得很直,倒有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她被打之后,眼睛里噙着的泪光,那双眼睛,像清水洗过的月亮。 “再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 他没作停留,抬脚就走了。 陈骜到班里的时候,楚茵正坐在他桌子上,黑色吊带裙,圆润的香肩露在外面,整个人透着妩媚。 陈骜一只手绕过她腰际,楚茵能清楚地看见他耳朵上的耳洞,她以为他要抱她,心跳开始加速。 没想到陈骜马上又往后退了两步,拧开刚刚在她身后拿的矿泉水。 “你来干什么?”声音冷漠。 楚茵心里凉了半截。这话哪里还有一点昨天叫她“宝贝”时的样子? 楚茵跳下桌子,伸手去拿刚刚他喝了一口的矿泉水,她喝了一口,又递给他,他没接。 继续问:“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黏人的女的” 楚茵自然知道,不然,她也不可能跟他能谈这么长时间。 楚茵把水重新搁在他的桌上,说:“刚刚你去找那女的了?” 陈骜已经在座位上了,拿着手机随意地滑滑点点,随便“嗯”了一声。 “跟她这么费劲干什么?一次把她给整好,不就行了?” 陈骜脸抬起来,冷冷地看她:“你在教我做事?” 楚茵识时务地闭了嘴。 她不会去干预他的事情,但是这次她总觉得不对,来自女人的直觉。 或许现在不会发生什么,但是未来,谁都不知道。 楚茵又说:“你少玩点手机” 陈骜站起来,凑近她的脸,她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了。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娇羞的。 “你没□□.好?” “陈骜……” 他笑得邪乎:“你来,不就为这事儿吗?” ———————————————— “再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 ——葛亮 第5章 在后来的日子里,林春遇要么就是书没有了,要么就是书上被画满了“猪头”,要么就是自己的名字和学校里的“傻子”一起被写在黑板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事件。 李沫也同样遭受着这一切。 她不明白,学生怎么可以这样坏? 谁说学校一定就比社会好? 但她知道这些小举动都不是陈骜的作风,他行为高调,恨不得让全校都知道。 现在,班里最看她不爽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张妍嗑瓜子,故意对着林春遇的后背吐瓜子皮,林春遇忍无可忍,转过身直接把笔向张妍扔去。 张妍身体往后闪,恼羞成怒:“你他妈没被扇好是吧?还搁这打肿脸充胖子呢?” 林春遇现在对陈骜确实有点发怵,但不意味着她要对所有人都要害怕畏惧。 不过林春遇不想理她了。 转过去继续写作业。 张妍却是以为她怕了,嘲讽地说:“我当你有多能耐呢?还不是欺软怕硬?” 林春遇紧抿嘴唇,开口道:“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你他妈说什么?” 林春遇转过去,一字一句地说:“张妍,你不过就是他们的走狗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 张妍的脸立马就扭曲了,大声反驳:“我跟楚茵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说?” 林春遇嘲讽地笑笑。 张妍立马就不爽了。 分卷阅读9 但是林春遇忽视了一点,狗被打了,狗主人怎么样也得出个面。 果不其然,陈骜一群人就在巷子口堵她了。 她看见了,李沫也看见了。 李沫拉着林春遇的手说:“我带你走另一条路。” 两个人悄悄换了一条路,等走了老远,他们才放慢速度。 这条路比那条巷子要窄许多,也没有路灯,显得异常逼仄。 等走到这条路的时候,李沫明显地放松了一些,讲话都欢快起来:“这里咱们可以慢慢走,他们肯定不会发现的” 林春遇往四周看了看:“你是怎么发现这条道路的?” “之前张妍他们晚上也会来堵我,后来我就花了好几个周末在这里转,想找一条不会被发现的路,也是偶然吧,刚好就发现了这里。虽然躲不了一世,但起码躲得了一时。” 林春遇听到远处的狗吠声,想着,要是白天的话,这里一定是好看的。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李沫走这条路时候的自由。 一个小姑娘远离“野兽”,脚下踩着风,一步两步,周围的鲜花弥漫,月光皎洁。 小心翼翼又奢侈的自由。 林春遇似乎能明白李沫的一些行为了。 被压制到已经习惯了。 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一样地会退步,会妥协。 走了一会儿,李沫温吞道:“那天,对不起,我没有帮你” 林春遇叹了口气:“你道什么歉呢?又不是你的错” “我们真倒霉” 林春遇仰着头,看见满天的星星,心里发酸发涩。 “李沫” “嗯?” “生活会变好的” “会有那么一天吗?” 林春遇肯定地点头:“会” 一定会的。 可怜的灵魂也在期盼着什么。 …… 连续两次没堵到人,陈骜斜靠在狭窄的巷子里抽烟。 微眯着眼睛。 敢躲老子? 做梦。 当天下午,陈骜直接去了林春遇班里。 一把提起她的领子,将她从座位里拽出来。 随即用胳膊搂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外带,不顾别人的目光。 班长愣愣地看着林春遇被陈骜直接带出教室。 林春遇被陈骜横在脖子前的手臂勒地喘不过来气。 她用力拍他的手臂,但是他却不动声色,携裹着她往外走,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踉跄跄地走着。 李沫还没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她马上折回办公室。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她又停住了,手握在把柄上,有些犹豫。 她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开了门。 她径直走到班主任面前,语气着急又慌张:“老师,林春遇……” 报告” 张妍从外面走进来。 听到张妍的声音,李沫背立刻就僵了,到口的话一点都不敢说了。 班主任喊她:“你刚刚说林春遇怎么了?” 李沫一直站着,低着头,如果仔细看,能看见她轻微发抖的腿。 班主任也失了耐性:“说话啊。” 李沫摇摇头,很小声地说:“没事。” 班主任责怪:“你这孩子,真是的” 李沫是跑着出去的,跑到花坛里坐下去,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觉得自己真没用。 什么都不敢做。 就是个胆小鬼。 她捂着脸,哭声从缝隙里溢出来。身边经过的人很诧异,不明白是因为什么,让这个可怜的女孩哭得这么伤心。 …… 林春遇最终被带到了“魅色”酒吧。 她和陈骜到的时候,包厢已经有很多人了。 见陈骜来了,他们都站起来喊:“骜哥” 陈骜微微颔首。 他坐下后,已经没有位置了。 林春遇没太在意,她也明白,他带她过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陈骜”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也是唯一的人当众对他直呼其名的人。 陈骜掀起眼皮。 林春遇语气冷淡:“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骜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紧不慢地说:“跳个钢管舞看看”。 林春遇在一屋子男生眼里看到了猥琐和□□的表情。 她在想,就算她死了,大概这些人都会饮着可怜者的血,青面獠牙地高歌,放纵在不夜城的热闹里。 她紧咬着牙齿。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看了眼门的方向,身体动作还没做出动作,两个男生已经堵在门口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眼睛:“我不想跳”。 陈骜看见她眼里的高傲,莫名恼火:“我让你跳!” 林春遇真是见不得他们这群人仗势欺人的样子。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却还企图操控别人的人生。 她破罐子破摔:“陈骜,你除了会威胁别人你还会干什么呢?” “你们这种人可以叫我死,叫我给你们下跪,把我踩进烂泥里面,但是你们在我眼里就是个垃圾” 你就是个垃圾。 周围人听这话都安静了。 陈骜没说话,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 宋宇也是一脸紧张地看了陈骜一眼。 陈骜眼里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楚表情。 他忽然笑了一声。沉沉的嗓音,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风。 宋宇一看,完了。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他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喉结鼓动,性感至极。 他喝完,把杯子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直接踩着面前的桌子,两步走到她面前,手一把掐 分卷阅读10 上她的脖子,她脖子被掐得生疼,呼吸都不畅了。 她又被带到了外面,陈骜将她一把推在一堵围墙上。 身上才好的伤,后背又被撞出一道淤青。 她强忍着泪,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你是真他妈搞不清楚情况啊?谁他妈给的勇气啊?” 陈骜再度掐她的脖子。 林春遇呼吸不畅,脸颊通红,他在往死里掐她。 宋宇感觉陈骜是彻底失控了。 陈骜听不得“垃圾”这个词。 林春遇思绪一瞬间有些飘渺,就在她迷糊的时候,陈骜忽然松开了她。 她像个垂死之人忽然获得了救命的空气,她用力咳嗽。 她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的,是个疯子。 之前所有的恨都爆发了:“疯子!疯子!” 陈骜点了根烟,烟头猩红。 他偏要叫她低头。 林春遇此时靠墙蹲着,还在猛烈地咳嗽。 陈骜俯身下去,手挑起她的下巴。 林春遇厌恶地看着他。 陈骜又吸了一口烟,直接呼在她脸上。 林春遇眼睛被烟熏得睁不开,只能在迷雾中看见那张恶鬼般的双眼。 陈骜松开她的下巴,眼睛看向下面,把烟对准她的锁骨,直接按下去,“刺啦——”一声。 周围人都不敢直视了。 “啊——” 蚀骨的疼蔓延到全身,冷汗窜出,整个身体都在痉挛。 她仰着脸哭,泪珠碎在脸上。 当着一群人的面,当着他的面。 在这一刻,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被陈骜彻底踩碎,丢进烂泥里。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飘起了雨。 一行人耀武扬威地走了。 大风突起,寒意袭来。 陈骜往后看了一眼,脚步忽顿,看见林春遇一个人跪坐在地上,雨水打在她惨白的脸上,她在闭着眼睛哭。 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他又转过头来,在人群的拥促下,往前走。 但他没注意,他自己决绝地扔下手里剩余的半截烟。 …… 李沫到的时候,就看见像“落汤鸡”一样的林春遇,全身上下都湿了,头发黏糊糊地粘在脸上。 李沫心疼极了,马上去抱她,声音颤抖:“春遇,呜呜呜,春遇,对不起……” 林春遇像个木偶似的,任由她抱着,头靠在她肩膀上。 李沫无法原谅自己了。 如果她能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春遇,是我没用,呜呜呜,春遇,我带你回去,咱们回去……” 李沫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林春遇披上。把林春遇从地上扶起来。 两个人依偎着往前走。 一个可怜人和另一个可怜人。 …… 晚上,“飞鱼”网吧。 不良学生聚集地。 烟雾缭绕,墙上贴的“禁止吸烟”几个字形同虚设。 宋宇看旁边疯狂按键盘的人,有些担忧。 电脑里打打杀杀的游戏画面在陈骜眼球上流动。 其实当时他拿烟的时候,只有宋宇一个人注意到他手在颤抖。 拿烟烫女生,这是陈骜第一次如此丧心病狂,宋宇有种预感,两人必定是纠缠不清的。 破例这件事本就够难解释的了。 电脑上出现“战败”二字,游戏输了。 陈骜一气之下,把键盘砸了个稀碎。 今晚,他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 楚茵来了,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喝酒。 “这是怎么了?” 陈骜心里烦躁得不行,不耐烦地说:“今天没心情” 楚茵心里凉了半截,但是又没问他怎么了。 她从不干预他,但还是第一回 见他这样。 第6章 林春遇已经在浴缸里泡了两个小时了,水都凉透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浴缸里。 她赤着脚从浴室里出来。 走到窗前,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我想转学了” “怎么了?” “他们都不喜欢我,我真的呆不下去了” “你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林春遇眼泪又下来了:“我想转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母亲开口:“好不容易进的临川一中……” 林春遇知道转学不可能了,也知道家里根本也没有经济条件让她转学了。 林春遇手捂着嘴巴哭,委屈,无助。 听见哭声,母亲便安慰她:“你要真想转学,我跟你爸再想想办法。” 林春遇泪水还在脸上纵横,但是却说:“不转了,跟同学……是要好好相处。” 母亲隐约还是有些担忧,“遇到事了,要跟老师同学对沟通交流” “嗯” “最近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她紧咬着嘴唇:“嗯” 挂了电话,她便嚎啕大哭。 能不能有个人帮帮她啊? 反抗错了吗? 反抗错了吗? 她错了吗? 世道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还是世界本就这样? …… 林春遇刷牙的时候,看见锁骨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像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怪兽。也很丑。 她随便用水冲了脸。 换了件高领衬衣。 她下楼的时候,看见了李沫,就蹲在外面,手里还拿着一本单词书,默默背诵。 林春遇喊她一声。 李沫马上起身。 林春遇问:“怎么不上去?” 她慢慢朝她走过去,声音很低:“我怕你没醒” 林春遇跟她并排走:“以后你来了,直接上去,别在外面傻站着。” 她点点头,想起来昨天的事情,心里更不 分卷阅读11 是滋味儿了。 她忽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烫伤膏”来,递给林春遇。 林春遇自然地接过。 新的,没开封。估计是新买的。 “对不起” 林春遇停下,语气郑重:“李沫!以后别说对不起了,你没错,没错。” 李沫抿抿唇:“我习惯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 低了头。 林春遇一把搂住她:“那以后别跟我道歉” 李沫被这样亲密的动作一愣。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搂她,别人对她都是有避之而无不及。 她的成长环境使她无比自卑,她知道男生嫌她丑,女生又看不起这样的她。 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善良有什么用? 从来不会有人会跟她做朋友,她什么都没做,但却没有朋友。 她真的很讨厌一个人,可是她只能一个人。 林春遇,唯一一个说她好看,主动张开双臂去搂她的人。 她嘴角浮起一个缓缓的幅度。 外面世界原来也是有光的。 …… 李沫去上厕所,林春遇先到的教室。 到了班里,她就看见同学脸上异样的目光。 他们都知道陈骜不好惹。 为了避免自己惹上他,所以只能牺牲她了。 她知道了,她被班里同学孤立了。 在作恶者眼中,他们让所有人都孤立她,如果有一个人对她微笑,那就是犯罪。 张妍这时候装模作样地说:“没事儿吧?”,语气里满满都是幸灾乐祸。 林春遇瞪了她一眼,然后就没再理会她。 张妍嘲讽地说:“狂你妈?你算什么东西” 林春遇翻开语文书。 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但是她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找上她。 最后一节下课,老师还没走,张路就在班级门口等着了。 林春遇见过他,看了他一眼。 “你主子呢?” 张路一阵恼火:“你他妈说什么?”,他本来还有点同情她,现在觉得她活该。 林春遇不想起冲突了,但语气还是冷漠:“陈骜呢?” 张路态度也很差,嚷了句:“骜哥,在魅色等你” “魅色”酒吧,那伙人的根据地。 包厢很“嗨”,男男女女就跟磕了药一样,异常兴奋。 林春遇到的时候,一头银白色正在人群里晃,手里举着一瓶酒,嘴里还大声说着什么。身边的人都殷勤地应和他。 看见桌上蛋糕上写的字,她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 陈骜看见她了。 陈骜酒喝多了,脸还有些红,脚步有些不稳。 那沾了酒的薄唇更加性感。 他手一扬,音乐瞬间停了。 包厢竟突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等着陈骜发话。 陈骜摇摇晃晃地走去沙发,整个人慵懒地靠着沙发。 手指了指林春遇:“你,过来” 林春遇走过去,步伐有些沉重。 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陈骜很满意:“今天很乖嘛,看来被整好了” 林春遇紧咬牙齿。 他勾勾手指,示意她到他身边去。 林春遇心里不愿意,但是没有办法,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 待她坐下,陈骜扔给她一个打火机。 林春遇手忙脚乱地接住。 陈骜笑了一声。 很有磁性,能让人脸红的声音。 陈骜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他眉毛往上一挑。 他示意她给他点烟。 沙发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人都在沙发周围聚集着。 他们拍着手,起哄欢呼。 陈骜笑得肩膀轻颤,叼着的烟也颤动。 林春遇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啪——”地一声打着火机,火苗印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她特想把火扔在他身上,但她不能。 她手掩了掩火,慢慢朝烟靠近。 他还在笑,烟晃得厉害,好几次都没点着。 陈骜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嘴角还带着没散去的笑意。 这么么乖顺的样子可比之前浑身带刺的时候顺眼多了。 烟被点着了,但他嘴叼着,没抽。 眼神还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林春遇抬眼,与他的目光撞上。 他好似看见一双清水洗过的月亮。 她马上眼神挪开,她感觉全身不自在。 把火机放在桌子上。 这时候,陈骜突然说了句:“你知道你看着有多欠操吗?” 话是带着笑意的。 他很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林春遇感觉自己的后牙槽都要被咬碎了。 “没事的话,我可以先走了吗?” 明明眼里是反抗,话出口却是温和的。 陈骜觉得有意思。 但是今天他心情好,没有难为她,大发慈悲地放她走了。 林春遇如临大赦,几乎跑着出去。 还没到大门口,迎面就与楚茵相逢。 楚茵画着浓妆,上衣和裙子都很短,妖艳至极。但看得出,她是精心打扮了的。 楚茵步子很急,没注意到她。 林春遇也不傻,快步出去了。 晚风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后,又吹在她脸上,丝丝凉意。 她觉得陈骜真是有病,把她叫出去,竟然就是去给他点一根烟。 说不幸,又很幸运。 至少今天,他没发疯。 她脚踏着月色,远离这里。 “魅色”酒吧离学校不远,等她回去的时候,学校晚自习已经下了。 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往外走,她努力往里面挤。 班里同学已 分卷阅读12 经走光了,只有李沫还在里面。 “怎么还没走?” 李沫抬头一看是她,不免松了口气。 她仰着脸回答:“我想多写点题目,我基础没那么好” 下课的时间,李沫很多时候就被张妍她们叫到外面,进行各种暴行,就连晚上也不放过她。哪里有时间去学习。而且张妍那伙人的作业,她还得写。 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天赋型选手,全部靠刷题和背书,这对她而言就更难了。 林春遇边收拾书包边说: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李沫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拘束,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凑近她说: “我想去云南,听说洱海很美,我想去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脸憧憬。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奢望,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这里。 但她又垂丧地低头:“但是,我应该考不上。” 林春遇的书包也收拾好了,她微笑着看她,很笃定地说:“你一定会考上的。” 李沫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 林春遇朝她伸出手,觉得此时的李沫可爱极了,连带着脸上的小雀斑都变得灵动。 她忍不住说了句:“李沫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17岁,花一样的年纪,就应该放声大笑,任由他人怎么想。 …… 今晚星光灿烂,月光皎洁如瑕。 晚风吹得香樟树叶子哗哗作响。 李沫比林春遇要矮一点,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她转过脸,问:“下午,陈骜他们……” 林春遇知道她要问什么,她直接说:“放心吧,我没什么事儿。” 李沫点点头:“那就好。” 随后她又补了句:“你真勇敢” 在她心里,人海浮世,你最勇敢。 林春遇叹了口气,她自己都妥协了,哪里算得上勇敢呢? 但她也没反驳,她真的希望李沫能更勇敢些。 林春遇又问:“今天,张妍没找你麻烦吧?” 今天除了李沫不小心撞到张妍,被她吼了一嗓子之外,倒也没对她做什么。 李沫摇摇头。 林春遇放了心。 两人在路口分别,各自回家。 …… 晚上林春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随身带的手链不见了。 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那是外婆送给她的,所以意义非凡。 在家里翻箱倒柜后,一无所获。 在班里,李沫也帮着找。但还是不见踪影。 林春遇有点着急。 手按着太阳穴,思考。 她脑袋里划过一些画面。 手链极有可能落在“魅色”酒吧了。 第7章 中午下了课,林春遇飞快地跑出教室,直奔“魅色”酒吧。 她之所以选择中午去,就是怕遇上陈骜他们。 但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陈骜那样的坏学生,可是“魅色”的常驻嘉宾。 她还没走进包厢,就看见上厕所归来的陈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春遇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陈骜勾勾唇,直接朝她走过去。 “哟,这不是林春遇吗?你也这儿玩啊?” 林春遇觉得他装模作样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你这是空虚寂寞冷,缺男人了?” 这么轻浮的话,她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但是她又紧咬嘴唇,生生把眼里的恨意和恶心压了下去。 她想找完东西赶紧走。 她说:“我马上走” 他调笑着:“我又没说不让你来,你喜欢,我给你介绍啊” 林春遇紧握双拳,“不用了” 她现在只想离开。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陈骜斜睨她,不紧不慢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玩玩吧” 林春遇刚想拒绝,忽然就看见他的眼神,是□□裸的威胁。 她真是后悔来这儿。 陈骜指着昨天晚上的那个包厢说:“你先进去” 包厢里也没有多少人,只有张路和宋宇,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黄毛。 三个人在打牌。 “对三” “对六” “炸——” …… 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她进来了,他们都没发现。 直到林春遇走至沙发处,三人才齐齐抬头。 张路说了句:“你怎么又来了?” 林春遇没理,自己摸索着沙发,找手链。 “问你话呢” 林春遇在沙发上没找到,又往地上看。始终没回答张路。 宋宇嘿嘿直笑:“路哥,人家不理你啊” 张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觉得这女的就是欠的。 陈骜这时候进来了。 与此同时,林春遇也看见了掉在沙发底下的手链,刚想笑,抬头看见陈骜,笑意马上就收了。 她的神情变化得很快,但还是被陈骜捕捉到了。 她呆不下去,就是呆不下去。 她起身,对陈骜说:“我先走了” 陈骜声音微冷:“我让你走了吗?” 林春遇脚步顿住。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跟他解释:“我下午有课” “关我屁事” 林春遇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他交流。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陈骜忽然就笑了:“刚刚不说了吗?给你介绍男人啊” 他对正在打牌的黄毛说:“你过来” “怎么着?骜哥” 黄毛屁颠屁颠地过来。 陈骜指着林春遇说:“这女的,长得怎么样?” 黄毛看了她一眼。 林春遇有一双桃花眼,皮肤 分卷阅读13 很白,看得出,是个美人。 黄毛实话实说:“漂亮” “送给你了” 林春遇一脸不可理喻地看着陈骜。 陈骜看着林春遇吃惊的样子,半挑了一下眉。 他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的。对黄毛说:“里面有床” 林春遇这才知道,陈骜不仅是疯子还是个变态。 她再也忍不了,她大声说:“疯子——” 陈骜脸色骤变,走上去又掐她脖子。 他似乎很喜欢掐她。 “你他妈说谁?” 林春遇受不了男人拿女人开无聊的黄色玩笑。 “你!你们都是疯子,变态!” 她嗓子沙哑地厉害。 陈骜忽然松开她,怒极反笑,眼里没有温度。随后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大力拧开,二话不说就直接对着她头顶浇。 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她甚至忘了反应,眼前是一片水帘,睁不开眼睛,有些水灌进她的鼻腔里。 她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寒冷从头顶到脚下。 她慢慢蹲下去,就在地上。 起初陈骜以为她是装的,还嘲讽:“你干脆叫林黛玉得了,虚了吧唧的” 林春遇一声不吭,捂着肚子。 陈骜感觉到不对劲了,他也蹲下,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脸色煞白。 今天林春遇来大姨妈了,刚刚又被冷水一浇,肚子疼得受不了。 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就刚刚那么一瞬间,她的脸就变得毫无血色了。 他轻拍她的脸:“林春遇,你怎么……” 林春遇拂开他的手,自己扶着慢慢起来,抹了一把脸。 陈骜也站了起来,眉头微皱。 林春遇忍着疼,向他鞠躬:“陈骜,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错了。” 她停顿两秒:“请问,我 现在可以走了吗?” 话里没有一点点温度。 她就这么捂着腹部,保持鞠躬的姿势,良久。 陈骜一直以来就想看她低头,如今她给他道歉,他却没有一点点欢喜的感觉。 她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走了吗?” “嗯”声音很轻,带着微不可查的轻颤。 林春遇直起身,捂着腹部往外走。 后面又传来陈骜的声音:“用不用去医院”,声音犹豫而纠结。 林春遇没再理他,自己走出去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作的恶,却还俨然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姿态。 真叫人反胃。 …… 陈骜看着地上的一摊水,很久都没有说话。 宋宇也不明白,为什么陈骜一见到这个女的就失控了。 …… 林春遇没回学校,下午跟老师请了假,直接回家,喝了两片布洛芬,没洗澡,脱了衣服,随便裹了件浴袍,就钻进被窝里。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5:30了。 镜子里的人还是一脸苍白,嘴唇都是白白的,没有颜色。 …… 一个巷子口。 李沫缩缩微微地站在墙角。 张妍对着她脸就打了一巴掌:“操,你他妈现在是能耐了,敢对我甩脸子了” 李沫的头被打偏过去。碎发都打掉了,凌乱地在额前。 今天下午的时候,林春遇没来,张妍就把水浇在她的桌子上。李沫见了,就去收拾。 张妍不让她收拾,但是李沫却没听,继续把林春遇的桌子擦的干干净净。 张妍当天本来就要找她麻烦,但是那时候是在上课。 下课,李沫一下课就往外狂奔,但是敌不过三个人的围追堵截,最终她被逼到了巷子口。 这下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曾经她也祈求过上天,可是神从来没有帮过她。 一次也没有。 后来,她就再没求过神,她知道没用。 张妍眼神像是带着毒的箭,冷笑着看她。 李沫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你这么听林春遇的话啊?她算个什么东西” 李沫想反驳,又没胆量。 张妍给旁边两个女生示意,那两女的上去去扯李沫的衣服。 李沫紧紧抱着臂。 张妍上去又是一巴掌。 李沫紧咬嘴唇,小心地发出一声“呜咽” “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唱反调了?” 李沫眼泪流下来。 “你他妈说话!” “不敢了……”她的声音很轻。 张妍去揪她的头发,“讲这么小,谁他妈听得见啊?” 李沫的头皮被整个掀起,疼得钻心。 “不敢了”声音带着害怕到颤抖的哭腔。 张妍还是没放过她,直接把她推到在地,又是一番殴打。 衣服布料被“刺啦——”一声撕裂,露出里面的内衣,李沫揪着衣服发出尖叫。泪水流满了脸颊。 最后她蜷缩在角落,她不敢站起来,因为她的衣服被完完全全地撕烂了。 周玉捂着嘴笑:“妍姐,你看她像不像一只母狗?” “哈哈哈哈哈,母狗” “母狗……” 张妍踢她肩膀一脚,她膝盖直接磕在地上。 她头慢慢低下去,无声地哭泣,没有一点声音。 什么时候,连活着都成了人间疾苦? 欺凌者无孔不入。 他们“杀死”人之后,手拉着手,笑着离开了。 黄昏是一天里最寂寥的时刻,乌鸦在头顶盘旋。 她在众人的耻笑中落下的泪,砸在地上,陷入泥土里,消失不见,世界很安静,好似刚刚的暴力不曾发生过。 …… 林春遇肚子饿了,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 出了门,晚风吹过来。 风 分卷阅读14 里带着血腥味儿。有点沉重。 她来到货架,拿着一桶海鲜泡面看生产日期。 她听见便利店老板娘跟顾客在闲聊。 老板娘操着一口方言:“哎哟,我今天看见一个女孩子,衣服都烂掉嘞,头发都乱七八糟的,就这么往前走,跟没魂了一样” “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 “……” 林春遇没太在意她们的对话,挑了三桶泡面和一袋红糖,付完款,把手机朝老板娘扬了扬,拎着袋子出去了。 …… 林春遇肚子已经不疼了,但是还是有点难受,她煮了一点红糖姜茶。 看着浑浊的红色液体,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陈骜”那个疯子。 他生气时,眼里愤怒的火焰就像这液体疯狂跳动。 她摇摇头,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想起他? 晦气。 在书桌边坐下。 这几天破事很多,林春遇几乎都没怎么看书。 离月考的日期已经很近了,虽然她在之前的高中成绩不差,但是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深知,考生一个好大学才是最实际的。 就像李沫说的那样,考上大学,然后离开这里,远离那群魔鬼。 复习完毕,她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一场雨之后,寒意更甚。 林春遇本来都到门口了,又折回去换了厚卫衣。 她照例买了一个手抓饼,踩着铃声到班。 李沫在背单词。 林春遇喊了她一声。李沫没应,继续读单词,像机器一般。 她又喊她:“李沫?”,声音提高了一度。 李沫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余光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 张妍不在。 “怎么了?” 林春遇感觉今天的李沫有点不对劲,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今天的李沫很像林春遇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 胆怯,害怕,恐慌,自卑。 林春遇冲她笑笑:“没事儿,就是喊喊你” 李沫迅速低下头。 不为什么,因为张妍进来了。 张妍烈焰红唇,气焰嚣张,目中无人。故意撞了林春遇肩膀一下。 林春遇懒得理,感觉张妍的红唇,就跟吃了大红色的油漆一样令人作呕。 第8章 下了晚自习,林春遇喊李沫一起走。 “你先走吧”,李沫没抬头。 林春遇被今天压抑的气氛弄得有些奇怪,没忍住,问出来心里的疑惑:“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态度那么冷淡?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李沫的手指紧抠着笔,过了良久,她缓缓抬头:“林春遇,你以后别跟我玩了吧” 林春遇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身体往李沫那边移了移,语气温和:“你怎么了?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摇头:“林春遇,我是个罪人。谁跟我一起玩,都会倒霉的。” “李沫,她们又欺负你了,对不对?” “林春遇,你别问了。你快回家吧。” 说完,李沫又低头写作业。其实她眼前一片昏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林春遇转过身,把原本收拾好的书包,又放回桌洞,从里面把数学习题抽出来,搁在桌上,她说:“好啊,你不说,那我也不走了。我陪你。” 李沫写字的笔顿住,鼻头一酸,喃喃自语:“林春遇,我不值得啊……” 林春遇又转身,看着她说:“你值得,你还记得《出师表》吗,不应该妄自菲薄”。 李沫头始终低着,一滴一滴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作业上,黑色的字体被晕染出一大块黑色阴影。 “李沫,你要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李沫说:“我不想你受牵连,变得跟我一样,我已经不像个人了” 活得一点起码的自尊都没有了。 林春遇伸出手去摸她的头:“李沫啊,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坏人欺负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就算没有你,她们想弄我,还是会弄我的。别再怪自己了,好吗?” 林春遇觉得世界不公平啊,凭什么施暴者的错最后还要归咎到受害者身上?他们明明已经那么辛苦了。 李沫哽咽一声,说不出话来。 空旷教室里,只有李沫和林春遇两个人。 她受欺负的时候,连哭都不敢,因为她们不让,所以她哭的时候都没有一点点声音。 李沫第一次这么肆意地放声大哭,林春遇就这么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 女孩的哭声控诉着“魔鬼”的恶行罄竹难书,比乌云更加沉重。 夜风又起。 风总是在吹,从荒漠到平原,从白天到黑夜,所以,你说,风会带来曙光吗? …… 因为之前那件事儿,估计是良心发现,陈骜没再找她麻烦,她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风平浪静。 危险仍在持续。 凌晨两点。 睡梦中的林春遇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上面显示未知来电。 林春遇直接按“挂断”。 不料对方又打来。 林春遇只好接了,眼睛还迷迷糊糊地闭着。 “喂?谁啊?大半夜的,有病吧” 忽然对面传来一声冰冷又低沉的声音:“你他妈说谁有病?” 听到声音,她一骨碌就从床上坐起来。 瞬间清醒了。 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识。 又是陈骜。 但是陈骜怎么知道她号码的? 她有点小心地问:“有事吗?” “出来” “啊?现在 分卷阅读15 ?” “嗯”声音一点没有人情味儿。 但是明天第一次月考,她才睡了不到三小时。明天第一次考试,怎么着也要认真对待啊。 她深吸一口气,跟他讨价还价:“陈骜,我明天有考试,等考完,我再出去行不行?” “不行”口气既霸道又任性。 “10分钟,梨苑广场,不来,后果自负。” 然后直接电话就忙音了。 没有给她一点机会,她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真他妈有病! 她裹了件大衣就出去了,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都困得不行,一边走路,一边骂陈骜。 凌晨三点,别说人影了,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寒冷的风直接穿过她的衣服,刺进她的骨头里,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之前没去过梨苑广场,还是靠百度地图导航找到的。 后面她几乎狂奔,生怕迟了,陈骜又得发疯。 她最腰弯下去,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梨苑广场上还有几个灯发着微弱的光,很空旷。 也是,不空旷才怪,谁他妈凌晨三点不睡觉跑到这里来玩? 她扶着腰,直立起来。 就看见一群不良少年,坐在台阶上,匪气滔天。 但是在林春遇眼里,真他妈像一群二百五。 她走过去,一眼看见了不良少年中的陈骜。 他穿着带帽的白色卫衣,整个脸都在帽子里,看不清他的脸。 别人都坐在台阶上,就他一个人站在一个柱子旁边。 他往外一瞥,看见了她。 他直接从台阶上跳下来。 朝她走过去。 他个子很高,白色卫衣更显得他身材高大,他似乎还是没有脱帽子的打算,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一靠近,她就感到了一阵压迫感。 她身体自觉地往后倾斜。 “挺准时啊” 林春遇真想翻白眼,但是又不敢。 她开门见山:“叫我干嘛?” 她还想着早点回去,说不定还能再睡上两小时。 他踢了踢旁边的箱子。 她低头,发现一个大纸箱里都装着类似“手榴弹”东西。 “这是什么?你要干嘛?” 他淡定地说:“去炸学校” 她一脸震惊:“什么?” “炸学校” 她刚想去抓他衣服,又顿住,收回来,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是疯了吗?” 陈骜看了她几秒,忽然就笑了。 林春遇很疑惑。 陈骜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手榴弹”,举在手里。 林春遇马上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有点惊恐。 陈骜做出要拉上面的环的动作,林春遇双手把脸捂着。 等了几秒,想象中的爆炸声没有发生,反而听见陈骜低低的笑声。 林春遇慢慢张开手指,透过指缝的缝隙看眼前的场景。 穿白色卫衣的陈骜,手里拿着的“手榴弹”里喷出一大团蓝色的烟雾。 原来那个不是“手榴弹”,而是彩色□□。 那些不良少年也纷纷加入,他们欢笑着,呼叫着。 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烟雾都似火山爆发地涌上半空。 她看见陈骜的两只手都拿着蓝色□□,一簇一簇地烟雾从里面争先恐后地冒出。 蓝色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他隐进烟雾里,他的身影若隐若现。 她感觉到了震撼。 那场景似迷雾森林,热血的,虚幻的,迷幻的,神秘的。 林春遇就在一旁站着,看着他们把一整箱的□□都放完。 狂欢之后,是一地狼藉,乱七八糟的粉末都聚在一起。 她是真心疼早上的环卫工人。 陈骜的白色卫衣被染成了五颜六色。他的帽子已经摘了,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显眼至极,头发上,脸上都是彩色。 他头顶是橘色的光打在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竟有种落拓不羁之感。 他刚刚似乎玩疯了,没太在意林春遇。 直到林春遇打着哈欠朝他走去,跟他说:“完事儿了吧?我走了”,他才注意到,原来还是这号人物在这儿呢。 刚刚半个小时里,她就这么看着一群傻逼在广场放“□□”,她实在想不明白,陈骜到底叫她来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阻止她明天的考试吗? “走什么?还没完呢”,陈骜突然开口。 她真的好困。 哈欠都没来得及打,就被陈骜一把勒住脖子朝阶梯那边带。 她是被他硬拖过去的。 接下来,她就被安排和一群傻逼一起坐在阶梯上。 陈骜在她旁边。 宋宇给他们散烟,陈骜接过烟,甩了两下打火机,“啪——”,把烟点着。 林春遇坐在一群不良少年中间,烟雾窜进她的鼻腔里,她不可抑制地咳嗽了两声。 陈骜偏头,嘴角微微上扬。 冲她说:“来根?” “不用了” 她不要,他就偏叫她要。 他把夹在手指中间的烟,往她嘴里送。 “尝尝” 林春遇不肯,就这么瞪着他,没动。 他怒意又起:“你瞪个几把?你再瞪我一试试?” 林春遇迅速垂眸,说:“换根烟,行吗?” 她不想抽他吸过的烟。 他笑了,“行啊,宋宇,给她根烟” 宋宇看着林春遇一脸不愿的样子说:“要不算了,她……” 陈骜打断他:“拿来!” 陈骜站起来,一把抢过宋宇手里的烟盒,又坐下,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来,亲自给她点上。 “给” 林春遇盯着烟,声音透着无 分卷阅读16 奈:“我抽了,是不是就能走了?” 他挑眉:“可以” 林春遇反问:“真的?” “我说话算话” 她没用手去接,就着他的手,低头吸了一口,烟雾呛得她瞬间咳嗽,嗓子痒的不行,她最后捂着嘴,感觉肺都快咳出来了。 看着她眼睛通红,眼泪直飚,陈骜在她身边放声大笑。 看着她落魄,困窘,他就无比开心。 多少人还活在地狱中,以庸碌误终生。 同情心? 还是算了吧。 …… 等会到家的时候,已经5:30了,天蒙蒙亮了。 还睡个屁的觉。 她回家用冷水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之后,又是极度困乏。 她去学校前,在附近的药房买了一瓶风油精,今天考试就靠它了。 他们考试是随机分配的座位,她被分到了七班第一组的最后一张座位。 发现桌面的书都没清理,书都是崭新的,但是似乎座位已经很久没人了,在阳光的照耀下上面浮有层薄灰,翻开第一页,上面洋洋洒洒地两个大字“陈骜”。 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 她费劲地把书都塞进桌洞里。 整场考试,她都是强撑,风油精的气味熏得她眼水直流。 语文考试结束,她没回班,直接回出租房睡觉。 两天的恶战,考试终于落幕。 第9章 临川一中唯一的优点就是效率极高,才考完试第二天,各科成绩就出来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显得有些高兴。 他慷慨激昂,说:“这次,咱们班有个同学考了年级第二” “大家知道是谁吗?” 班里鸦雀无声,大家眼睛都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说:“那就是我们的林春遇同学!大家鼓掌”。 班里懒懒洋洋地鼓了掌,没什么劲。 李沫手放在下面,用力地鼓掌。 班主任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林春遇同学,英语138分,全年级最高分” 张妍冷哼一声:“抄的吧?”,她同桌跟着应和:“是啊,考这么高,怎么还转学啊?” 林春遇不奢求别人的赞叹,但却无法阻止别人的恶意诋毁。 李沫悄悄往林春遇旁边看,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桌下的脚轻轻地朝林春遇那边移了一下,轻触林春遇,以示安慰。 林春遇轻轻摇头,对她微笑了一下,没事儿。 她不在乎。 她要学着不在乎。 …… 时间隔了半个月,陈骜难得地来了学校。 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衣服,漫不经心,又充满痞气。 七班本来也不是好班,坏学生的聚集地。 班里上课,睡觉的,玩手机的,吃零食的,应有尽有。 陈骜一进班,班里的那些坏学生,一口一个“骜哥”地跟着喊。 给足了陈骜面子。 他其实也没要求过别人这么喊他,但是大家一直以来就这么喊。 他也就没太在意这些,在众星捧月中回到座位。 他座位前面的男生看见他,主动把自己的位子往前移,给陈骜留了很大的空间。 得知陈骜来学校了,楚茵就从职高那边过来了。 楚茵穿着低胸露脐装,超短裤,她这个打扮在学校可以说是异常大胆了。 有些男生的眼睛看得都发直。 她今天耳朵还带着耳环,下边的吊坠能长到肩膀上,发着金闪闪的光。 楚茵直接走进高三七班。喊:“陈骜——” 声音很大。 陈骜被吵醒,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脸上都是被压出了红印子,看楚茵的眼神有点冷。 楚茵把旁边男生的椅子扯过来,坐上。 楚茵看出他起床气很大。声音放柔了几分:“我吵到你了?” 他没回答,眼神扫到她胸部,又回到她脸上。 楚茵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看见他耳朵上面空荡荡的,没话找话:“我上回送你的耳钉呢?怎么没戴?” 那个耳钉是她和陈骜订做的情侣耳钉,是相识一百天的时候,她送的。 之前他一直戴着,但近些天来,他就没再戴了。 他摸了一下耳朵,语气很淡:“不知道,可能丢了” 楚茵惯他,说:“那下回我们再去订做一个” 陈骜未置可否。 过了几秒,他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滚?老子困了” 楚茵犹豫了一下:“已经一周了” “?” “陈骜,一周,你没找我了” “你把我话忘了?” 他最讨厌黏人的女人。 楚茵也不顾这是学校,直接跨坐在他腿上,她眼里是遮不住的媚意,妖娆至极。 他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她傲人的柔软。 他脸色越来越差,只轻轻吐了两个字:“滚蛋” 楚茵也没那么好欺负,大胆地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陈骜,你真是个混蛋。” 但是她就是喜欢他。 她印象最深的一次就是在两年前,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那次,她惹不小心惹上了道上的人,被好几个人堵在巷子口。 陈骜吊儿郎当地在那儿路过。 他最没什么同情心,根本就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但是楚茵那时候忽然喊住他,他转身就看见她满脸是血,不知怎么就一时心软,上去打退了那些人。 而他也没去扶蹲在地上的她,因为他知道,他救的,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楚茵记住了那个打起架来又帅又拽的陈骜。 楚茵紧盯着陈骜的脸,从回忆里出来。 陈骜 分卷阅读17 也看着她,沉默几秒,语气认真:“楚茵,我累……” 他话没说完,楚茵低头去吻他,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不止一次地跟她表达过,但是她不想。 但用力爱过的人,怎么舍得放弃? …… “陈骜,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跟我不一样的人。” “那是什么样的?” “至今为止,还没遇到” …… 宋宇打完球回来,拿起陈骜桌上的半瓶水就喝。 他喘着气:“刚刚撞见茵姐了” 陈骜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没应。 宋宇凑到他跟前笑着问:“你们刚刚在最后一排干嘛了?” 他漫不经心答:“教室能干嘛?学习啊” “屁吧你,你看看你嘴上沾的口红” 他竖起拇指,往嘴唇上揩一下,他低头一看,拇指上是一抹鲜艳的红色。 他从旁边同学桌上抽了张纸,用力擦了擦。 宋宇在他身边时间最长,有时候觉得陈骜真他妈挺混的。 关键还这么多小姑娘往他身上凑。 宋宇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说:“下节课是数学,贼无聊,咱出去转转?” …… 陈骜不怎么来学校,他甚至不知道学校中央什么时候建了一个喷水池。 他看见公告栏处聚了不少人,他扬扬下巴对宋宇说:“那边什么情况?” 宋宇答:“奥,学校不是月考了嘛,今天出成绩。估计上面是成绩榜单吧?” 此时上课铃声响了,同学散开,往教室跑。 陈骜想起来林春遇好像是要参加考试的。 脑子里在回忆,但是长腿已经朝公告栏里走去。 这么多名字,他一眼就看见了最上面第二名的位置,写着“林春遇”,文科,635分。 那天,林春遇只睡了3个小时不到。 他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看了一小会儿。 旁边的宋宇说:“哟,那女的成绩不错啊。” 此时,陈骜淡淡来了一句:“就那样吧” 宋宇直接无语,陈骜,一个从来不参与考试的人,居然说全校第二名就那样,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 林春遇看李沫一直在狂写题目。 自打下课,她就没停过笔。 林春遇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说:“李沫,要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要劳逸结合”。 李沫摇头:“这次考得太差了,我想多写点题目” 李沫这次刚考了495分,去年的文科二本线是500分。 林春遇瞥见被李沫压在胳膊下面没有及格的英语试卷,说:“写题目也有方法的” 李沫说:“什么方法?” “这么说吧,你认真写一套试卷,要比走马观花地写十套有用得多” 李沫自己想了一下,自己写试卷好像就是只顾着写,但是从没有认真去分析卷子,很多时候她自己就是为了写卷子而写卷子。 林春遇一句话,就讲到了重点。 林春遇接着说:“有时候一道英语题目,虽然你选对了答案,但是……” 她忽然顿住。 李沫不明所以,顺着林春遇的目光往窗外看去。 看见陈骜的那一刻,林春遇整颗心骤然一紧。 陈骜长腿迈进教室。 林春遇暗地里握紧拳头。 陈骜手里拿了几本书,走到林春遇旁边,把一沓书往她桌上重重一放。 他一脸痞笑:“学霸,劳烦,帮忙写下作业,明天上午,送到七班” 林春遇低头看了那几本崭新的练习题,心如死灰。 这他妈得写到什么时候? 而且,他说,明天就要交给他。 林春遇气急了,反问他:“你用得着写作业吗?” 周围人大气不敢喘。 他不但没生气,反而一脸认真:“用啊,学生怎么能不写作业呢?是吧?学霸” 但他眉梢带笑。 林春遇手指他:“你……” 他歪了一下头,眼底一片漆黑:“你再指我一试试?” 林春遇收回手指,但又拿他没办法。 她知道,陈骜根本就是故意整她。 没有理由,没有道理。 因为他想。 他是被周围人惯坏了的人,无法无天,以欺负别人为乐。 …… 林春遇一天都没有听课,疯狂地写陈骜的作业。 他的作业除了写了个名字,一个字都没动。 而且最可恶的,她发现,这里面不止他一个人的作业,还有他兄弟宋宇,以及一些不认识人的作业。 她甚至怀疑,他收了全班人的作业。 他就是个混蛋! 林春遇手都快写断了。 连她这样有礼貌的人都忍不住爆了粗:“fuck——” 她把笔“啪——”地一声扔在桌上。 她心里委屈得不行,他的作业,凭什么让她写? 李沫也看不下去了,她说:“我帮你写点吧” 林春遇摇头:“你好好写英语作业吧” 她不能因为陈骜,而耽误李沫的学习时间。 但是李沫还是帮她写了不少。 李沫说:“没事儿,我基础差,刚好可以多多练习呢” 在李沫的帮助下以及她一晚上的熬夜,终于完成了陈骜的所有作业。 她心里只是觉得可惜,又白白浪费了美好的一天。 …… 第二天,林春遇拿着写好的一沓作业,往楼上的七班跑去。 看见宋宇,心里就有怨气,直到现在,她手还疼,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把书往宋宇怀里一送:“给陈骜。” 然后转身就走。 分卷阅读18 在下楼梯的时候,就看见了陈骜。 林春遇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犯了大错,否则,上天不会这么对待她。 她说:“作业已经送到你班了” 她说完,没等他回答,就马上下楼梯,速度很快。 他转身看着她背影,喊了声:“林春遇!” 林春遇停住,又默默吞了一下口水,背都是僵的。 她回头的速度很慢:“还有事儿吗?” “你走这么快干嘛?” “上……”,那个“课”字还没说完。 陈骜就接话:“上什么?你急着跟男人上床啊?” 林春遇紧咬后牙槽,把怒意压下去。 努力劝说自己,别生气,别生气,跟变态生什么气? 她立刻转身,他又叫了她一声。 她这次没回头,直接走了。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第10章 橙色的夕阳渐渐变得灰蓝,天空暗下去。 在这里,林春遇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就像班里的同学对待她一样。 她走到一个巷子口,长凳上坐着一个男生,长腿弓着,脑袋垂于膝间。 她觉得很神奇,每次都能和陈骜相遇在晚风和夕阳纠缠不清的时刻。 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今天的陈骜身上似乎没那么多的戾气。 晚风拂过皮肤,林春遇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陈骜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白色帆布鞋,他抬起脸。 林春遇发现他的嘴角有血,额头好像也被磕破了皮。 血顺着他的额头蜿蜒流到脸侧,白色的鬓发掺着鲜红的血,和汗水杂糅在一起。 白色的衣服上也是拳打脚踢的印记,满是灰尘。 他的眼神是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变冷的。 林春遇就这么看着他,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薄唇轻启:“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话里嘲讽而没温度。 她怎么想的,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很想知道,一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人,落魄起来到底是什么样? 原来,坏人也是会被欺负的。 也正常,毕竟神也会堕落。 林春遇抿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两张,递到他面前。 陈骜盯着自己面前,她手里拿的洁白的纸。 他没有去接。 眼神一寸一寸地顺着纸巾往她脸上看去。 林春遇没有什么表情。 他也没能看出她有什么企图。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哼笑一声:“讨好我?这几天,你被虐出感情了?” 林春遇垂眼,索性直接把纸巾放在他搭在腿上的手里。 她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放过我” “林春遇,你想得挺美啊?两张纸就想让我放过你?当初惹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有过这天?” 林春遇看见了他眼里的嘲讽。 虽然他脸上带伤,但是眼神犀利,带着男子的野性。 林春遇说:“陈骜,之前,是我不对,你放过我。” 见他没吭声,她又补了句:“今天这件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她说完这句话,陈骜忽然就站起来,她看见他眼里是一片星火燎原,是荒原被燃烧的怒火。 他一字一句地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威胁到老子”。 他给人的压迫感过于强大,林春遇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骜却弯腰逼近她,那张汗水和鲜血混合的脸,离她近在咫尺。 她听见来自人间撒旦的声音:“林春遇,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在世界毁灭,万物消亡之前,他都不会放过她。 …… 林春遇背着书包,仰头看天,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想起来陈骜,她内心就一片悲凉。 但她似乎发现,陈骜那样的人,不喜欢别人忤逆他。 但他毕竟是个男生。 要是柔着来,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暴力。 所以,她刚刚求他的时候,他眼神是出现一丝松动的。 所以,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回到空旷的出租房,一种孤独感又袭来。 她打开手机,放了首音乐。 “I see your monsters, I see your pain. Tell me your problems, I039;ll chase them away. I039;ll be your lighthouse. I039;ll make it okay. When I see your monsters I039;ll stand there so ave, and chase them all away. A cup of coffee still steaming, staring back at me and it039;s blacker than the night, eh. …… I see your monsters, I see your pain. Tell me your problems, I039;ll chase them away. 她在音乐声中慢慢沉睡。 她真的太累了。 …… 林春遇觉得昨天给他递纸巾的举动至少能让他有那点触动。 但是她错了。 他真的不会放过她。 她看着自己桌上的作业本又被撕了,一些书也被撕了。 张妍咬着棒棒糖,装作一脸惊讶:“ 分卷阅读19 呀,林春遇,你作业本怎么了啊?” 她转向她同桌周玉:“谁撕的啊?” “陈骜呗” 张妍捂着嘴笑:“果然啊,某些人就是不长脑子,非要跟人对着干” 林春遇捡起地上自己考了138分的英语试卷,上面都是被踩的鞋印。 还有她之前高中朋友送的本子。 她捡起来,也不顾上面的污泥,紧紧抱在怀里。 她鼻子发酸发涩。 李沫弯腰帮她捡。 张妍见了,喊了声:“李沫,你现在很闲吗?” 李沫捡书的动作一顿,头皮发麻。 之前的暴行在她脑海里来回穿插。 泥土,嘲笑,眼泪,阴暗,摔碎她,摔碎她…… 林春遇站起来,默默地走到教室外面,在外面的小亭子坐下来。 用粘胶把支离破碎的本子一点点地粘合起来。 林春遇回来的时候,书已经被捡起来了。 她听李沫说,早上陈骜来的时候,就站在一旁,让两个人去撕她的书。 这办法是张妍想的。 张妍说:“好学生最喜欢书了” 林春遇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无休止的暴力,已经无数次的暴力升级和变化。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她不想真正地向他妥协。 在她看来,被施暴者如果妥协和顺从会有四种结果。 第一,会成为施暴者的一员。 第二,会让施暴者变本加厉。 第三,会成为施暴者的走狗。 第四,会永远被压制。 她不想,一个都不想。 …… 林春遇连续吃了几天泡面之后,觉得有点扛不住了。 拉着李沫去街上找美食。 林春遇问她,“有没有什么美食推荐?” 李沫虽然在这儿生活了很多年,但是几乎不在外面吃饭。 因为很贵。 她基本上没有零花钱,就算有,也被张妍那群人抢走了。 而张妍那些人最可恶的是,她们本身压根就不缺钱,抢了李沫的钱就把她的钱扔进厕所里。 小孩子的把戏却足以杀死一个人。 李沫指了指一家店。 那是一家炒饭店。 上面的logo和排面都是崭新的,应该是一家刚开的店铺。 林春遇和李沫走进去。 陈骜和宋宇刚入座。 林春遇心里悲怆大叫:“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 她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李沫也不敢动。 两个人就站在门口。 陈骜看着她,眼里蕴藏着坏心思。 宋宇一看就懂,对她们说:“你们进来啊,在那儿当门神吗?” 这下不进去都不行了。 林春遇看着店里人声鼎沸,想来,陈骜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事儿,她就拉着李沫进去了。 她们挑了一个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来,背对着陈骜。 幸好陈骜没找她麻烦。 但林春遇总觉得背后有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就像非洲大草原里狮子看绵羊的眼神,原始的侵略性。 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 宋宇和陈骜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他们离得很远,她听不见。 “咔——” 陈骜打开一罐啤酒,气泡奔腾。 宋宇舀了一勺饭,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看了眼他额头上的伤说:“昨天职高那群人是不是堵你了?” 他连续喝了两罐啤酒,面前的饭一点没动。 他随便“嗯”了一声,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几个人?” “十来个?记不清了”,语气很淡。 宋宇把饭吞下,眼睛瞪大:“你疯啦,一个打十个?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仰头喝完啤酒,“啪”地一声砸在桌上:“用不着” 宋宇接着骂:“职高那帮孙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孬种,他妈的十个人欺负一个” 陈骜把啤酒罐捏扁,扔进垃圾桶。 宋宇一直还在骂骂咧咧。 陈骜没再理会,点了根烟,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前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烟抽完了。 陈骜问:“吃完了吗?走” 宋柏马上低头,往嘴里又塞了一口。 陈骜已经从座位起身。 他长腿往前迈,在经过林春遇的时候停住。 李沫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林春遇的脚,头没敢抬。 林春遇脸慢慢地转向旁边。 于是就看见陈骜弧线干净利落的下颚。 “没带钱,麻烦结下账” 理所当然的口气。 也没等她回答,就出去了,留给她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林春遇猛跺地,小声骂:“无赖!”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谁他妈吃饭不带钱? 李沫心里也不敢骂“陈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春遇,就坐在林春遇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 晚上12点,月亮睡了,桌前的台灯还在坚持。 林春遇在一张白纸上写满了骂陈骜的话。 边写边骂,还用笔用力戳。 “混蛋” “不要脸” “骗人钱” “混蛋,混蛋,混蛋……” 她趴下去,笔还在戳白纸上大大的“陈骜”两个字。 眼神分散,思绪飘远。 怎么才能远离他的魔掌呢? 反抗?不行。 找老师,还是不行。 那找警察? 她突然从桌子上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找了一下之前手机残余的照片。 然后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给他上次烫的伤拍了照片。 分卷阅读20 还有她之前在空间里看见别人发的,陈骜打架的视频。 这应该算寻衅滋事吧? 她又胡乱在网上找了几个血腥照片,打算全部污蔑给陈骜。 最好,他能进去,关上个一年。 等她顺利高考完。 要是真能换回平静的生活,她想尝试一下。 …… 周六清晨,林春遇起得很早。 路上只有少数几家早点铺开张,人很少,多半是赶着去上班的人。 林春遇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仰着头看了一眼。 她掏出手机,想确定一下里面的资料齐不齐。 一抬头,就看见陈骜盯着银白色的头发走过来。 她忽然想起来一个词。 阴魂不散。 她过于惊讶,知道他走近了,她才慌慌张张地把手机往身后藏。 然后,拔腿就跑。 陈骜一把揪住她衣服后领。 “你他妈跑什么?” 林春遇喉咙被勒得很疼,她只得停下。 陈骜松开她,转到她面前。 林春遇的手都出汗了。 陈骜说:“问你话呢?你跑什么?” “我锻炼身体” “你跑到警察局锻炼身体啊?” “路过” 陈骜知道她在骗人。 就在10分钟前,陈骜从待了一晚上的网吧里出来,想出来透透气。 于是就看见四处张望的林春遇。 本来他没打算跟着她,但是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他便来了兴趣。 他一直尾随她来到了这里。 她一看见他就跑,他就更怀疑她有鬼。 陈骜懒得跟她废话,开门见山:“拿来” 她还在装傻:“什么?” 陈骜直接去抢她别在后面的手机。 林春遇哪里敌得过身高马大的他,他长臂伸到后面,一把就把手机拿过去了。 这下,林春遇肠子都悔青了。 陈骜看见视频的那一刻,银白色鬓角旁的青筋是一瞬间涨起来的,他眼里有一场大火,死寂的荒草原一下子就燃起了。 他上去直接掐住她的脖子。 她“啊——”地叫出来。 他举着手机,咬牙切齿地怒意:“你他妈真想把我忘死里整啊?” 他手的力度在收紧。 林春遇看见他额头的青筋在突突直跳,她绝望了。 “哎!你干什么呢?快把人姑娘放开” 一个年轻的民警从警察局跑出来,指着陈骜喊。 陈骜闻声,松开林春遇。 她蹲在地上咳嗽。 陈骜跟警察面对面地站着,一脸痞相:“你们警察一天到晚闲得蛋疼啊,我追个女生都要管?” 民警来劲了,手还指着地上咳嗽的林春遇,说:“你这么追女生啊?” 他忽然痞笑:“我追她,她不同意呗” 民警插着腰,手指着他说:“少嘻皮笑脸的,我知道你,你都来多少回了?你嘴里有实话吗?” 陈骜是警察局的常客。 他斜站着:“怎么?你对我有偏见啊?犯错就不能改?那你们警察也太失败了吧?” 警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你……” 估计警察也被陈骜一脸无赖相给雷到了,他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警察又对着已经站起来的林春遇说:“小姑娘,你来,我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陈骜还没走。 警察撩起眼皮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陈骜不屑地白了警察一眼,临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又威胁了林春遇一番。 警察又警告似地说:“你看什么看” 陈骜扭头就走了。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 林春遇看见一头银白色正斜靠在梧桐树下抽烟,青烟直上。 她本来想换条路走,但是,她手机还在他手上。 她走到他面前。 她还没开口。 陈骜就率先问:“刚刚警察跟你讲什么了?” 林春遇实话实说:“他让我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 “真瞎几把操心” 他又瞅她一眼:“还有呢?” 林春遇也看他,有点想笑:“他还说,千万不能答应你,他说你不是好人” 陈骜眼底越来越黑,骂了句:“他们才不是好人” 他把烟扔在地上。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一前一后。 走在前面的陈骜忽然停住。 林春遇跟得紧,也没注意,陈骜这样骤然一停,林春遇一下子就撞在他的后背,鼻尖被撞得生疼。 林春遇捂着鼻子,有些生气:“你干嘛?” 陈骜转过身,坏笑:“老子上厕所你也跟?”,他的表情蔫坏蔫坏的。 林春遇刚刚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一直跟着他,这才抬头,发现前面就是男厕所。 她活生生停了五秒,才想起正事儿。 她伸出手。 陈骜低头看了眼悬在半空中白皙的小手,愣了几秒,然后把手放上去。 林春遇看着自己掌心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脸莫名其妙:“你干嘛?我要手机!” 陈骜把手收回去,“哦”了一声。 低头边掏手机边说:“我还以为你想牵我” 林春遇:“……” 第11章 早上九点钟,街道人变多,骑自行车的学生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大爷大妈拎着个小篮子去买菜,服装店门口放着大音响循环播放网络□□。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破事,林春遇还是很喜欢这里充满烟火气息的市井街道的。 林春遇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往哪去。 她想起来上回月考,数学考得有点差,她打算去书店买套试卷。 分卷阅读21 书店不在这边,是相反的方向,她走了段距离,来到公交站台等车。 她很幸运,就站了一分钟,公交车就来了。 她喜欢靠窗的位置。 她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划开手机,惊讶地发现手机里的东西被陈骜删得干干净净,连个毛都没留下。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把她所有的软件都卸载了。 有这个必要吗? 她又气又无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陈骜这样的人呢? 狂妄,难驯,不讲道理。 如果对流星许愿会实现的话,她喜欢陈骜死后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那样的人来人间,就是个祸害! …… 林春遇在书店待了很长时间,除了挑试卷以外,她还蹭网,又把被陈骜删掉的软件下回来。 付完钱,她走得急,迎面撞上一个怀抱。 她抬头。 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衣服穿得干净整洁。 她愣了半秒。 这男生,看着比陈骜顺眼多了。 准确地说,是个男生都要比陈骜看着顺眼。 男生蹲下,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数学试卷。 微笑着递给她。 林春遇接过,说了声谢谢。 男生突然问:“你还记得我吗?” 林春遇有一点惊讶:“你认识我?” “上回月考颁奖的时候,我扶了你一下” 林春遇回想起来,恍然大悟:“奥!江知林” 林春遇之所以能记住他,是因为江知林是年级第一,上回考试比她多了20分。 她骨子里也有那么点好学生之间好比较的劲头。 江知林笑了。 “你也来买试卷吗?” 江知林摇头,指了指书架上的一本书:“我想买那个” 林春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本英文原著《百年孤独》。 林春遇仿佛遇知己,“哇,你也喜欢看英语原著啊?” 他从书架上取出来那本书。 笑着点头:“嗯,喜欢” 他的笑容温暖而治愈。 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江知林很贴心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 一举一动都礼貌绅士。 两个话题也很多,从欧美文学谈到中国古典文化,话多得说不完。 他们一起下了车。 在林春遇即将转身之际,他叫住她。 “林春遇” 她停下,疑惑:“嗯?” “老师说下周有一个英语的演讲比赛,我刚好是负责人,你有兴趣参加吗?” 一听英语竞赛,她来了兴趣。 点头:“可以啊” “那好,到时候我帮你报下名” “嗯” “明天见” 这次偶遇,林春遇有点开心,世界上还是有很多鲜活温暖的人的。 …… “魅色”酒吧。 男男女女,个个酒杯不离手,烟盒成堆。 音乐开得很大,能把墙震碎了。 陈骜从外面进来,大家一个接一个地喊:“骜哥”。 张妍跟楚茵坐在一块。 也站起来,喊了声:“骜哥”。 陈骜看她一眼,脑海里回忆起了什么。 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张妍被盯得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楚茵站起来,去拉陈骜的手,他终于收回目光。 张妍轻呼出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 陈骜在沙发就坐,楚茵坐在他身边。 他一坐下来,就开始打游戏。 把楚茵就晾在一边。 她也不恼,坐在一边等他打游戏。 等了一会儿之后,她看着他嘴角慢慢浮现的笑意,估计游戏快打赢了。 她这才开口:“陈骜,周末,一起看电影?” 他随便“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话里的真假。 楚茵头转向一边的宋宇:“上回职高几个人?” “怎么着?你要给骜哥出气啊?” “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陈骜来了句:“你别闹,别给自己找麻烦” 楚茵心又软了几分。 声音都发娇:“担心我?” 宋宇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陈骜说:“你弄不过他们,而且……” 他停住,抬起脸,看着她说:“而且老子也不需要女人保护。” 陈骜的眼睛摄人心魂,楚茵呼吸一滞。 她眼睛发亮,有种小女人的娇柔:“好,我听你的,我不闹”。 陈骜收起目光,继续打游戏。 周围人都玩累了,都坐在沙发上吹牛逼。 热火朝天。 陈骜窝在沙发打游戏,就没动过,自动与周围人隔绝。 宋宇一直在划手机,好像看见什么大新闻:“咱们学校要举行全省的英语演讲比赛哎” 张路打趣道:“不是,这跟你有关系吗?” 有人嘻嘻哈哈地附和:“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滚,我这是关心学校大事儿” 宋宇继续滑手机:“哟呵,咱们学校还有好几个人参加呢,王洁,江知林,林春遇……” 陈骜的头是在听到“林春遇”的名字那一刻抬起的。 看了宋宇几秒,随后又低下头去,继续打游戏。 这个动作很轻微,没人注意到。 但是一心在他身上的楚茵却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心里有着女人的直觉,这绝不是偶然。 等大家都离开的时候,张妍被楚茵叫住。 “怎么了?茵姐” 楚茵点了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她烟瘾早就来了,刚刚陈骜在,她一直忍着没抽。 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抽烟。 她的眼神有些淡漠:“我不在的时候 分卷阅读22 ,陈骜找过林春遇吗?” 听到这,张妍却笑了,“茵姐,你是没看到林春遇那小贱人的样子,都被骜哥吓懵了,上回,骜哥直接把她书都撕了,看她要哭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啊” “还有上次骜哥,把她直接从班里拽出去,把她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听说,好像还拿烟烫她了,她真是活该” “还有……” 楚茵的脸色却越听越差。 这根本就不是陈骜的做事风格,陈骜做事情从来就是快狠准,一次打到别人服为止。 而且,陈骜之前从来没找过女生麻烦。 楚茵心里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和恐惧。 她可能很快就要失去他了。 那个本就不属于她的陈骜。 他们最终都会死于庸俗,败于现实。 而他不会。 …… 天边的星星稀稀疏疏,月亮挂在枝头。 她还是喜欢镇上老家的夜晚。 那里有狗吠,夏天还有蛙鸣和虫语。 她好思念家里。 以前她也没那么矫情,现在反倒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她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写英语演讲稿。 手机震动两声。 她拿起手机。 是江知林发的信息:“睡了没?” 她回复:“没呢” “演讲稿写了吗?” “正在写” “我有个想法” “你说” “我们可以一起弄一个双人英语演讲,把英语诗歌和现实性问题相结合” 林春遇觉得这个很有创意,便同意了。 “OK” “那我明天把材料给你,抽个空,咱们一块商量商量” “嗯嗯” “晚安” “晚安” …… 林春遇早上睡过了头,起来一看手机,这点儿,早自习都下了。 她火速掀开被子下床。 她在心里把自己给骂了一顿。 林春遇,你可是高三!高三! 李沫看着旁边空了一早读的位置,有点担忧。 她走出教室,想去林春遇出租房那里看看。 李沫注意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她知道,江知林。 每次成绩红榜上的第一。 她脚步停住,隐约感觉他好像是往自己这边走的。 李沫的头一直低着,她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 江知林,她就更不敢了。 她平时能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背影。 他过来的时候,她手心都出了汗。 他在她面前停下。 李沫看见地上的阴影,不敢呼吸了。 “请问,林春遇在班里吗?” 声音很温柔。 李沫头低着,轻轻摇头。 “你可以帮我把这个材料拿给她吗?” 李沫始终没抬头,只是轻点了一下头。 很小心地接过文件,没胆量去看他,耳尖都发红。 “谢谢你啦” 李沫还是只点了一下头,额头都冒了汗,眼睛忽闪了一下,心里紧张得要命。 确定他走了之后,她缓缓抬头,看见那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那是少女的心事。 她也害怕别人知道。 她觉得不配。 她转向旁边,看见窗户上反射出来的自己,她又低下头,因为很丑。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样的自己呢? 尤其是江知林那样的天之骄子。 他于她而言,就像一阵风。 风偶尔落到尘埃里,那是尘埃的荣幸。 …… 林春遇来得时候,还被保安训了一顿。 保安以为她晚上出去鬼混了一夜,她跟他解释了好久,保安才放她进去。 她跑得累极了,到了教室,抓起桌上的半瓶水就喝。 李沫等她喝完。 “春遇,刚刚江知林让我把这个给你” 李沫指了指她桌上的牛皮纸袋。 林春遇“奥”了一声。 把水搁下,把纸袋拿起来,打开。 林春遇看了眼资料,赞叹:“他可以啊,这些资料我都弄不到” 李沫往她那边看了一眼。 装作不在意地问:“你们要做什么?” “就那个英语演讲嘛,我们打算一起演讲” 李沫掩盖住眼里的羡慕,真诚地说了句:“真好,你们加油” 林春遇笑了,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到时候,要去给我加油欧” 李沫点点头:“肯定的” 第12章 午休放学铃声一响,学生就似奔腾的野马奔出校园。 张妍几天没来,李沫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 她跟林春遇一起慢慢地走在人群后面。 叶子一片片地掉落,才发觉已经是深秋了。 她们刚到校门口,就听到那种酷炫摩托车发出“轰鸣”的声音,速度很快,风驰电掣。 已经很冷了,陈骜还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衫,前面银白色的头被风吹在后面,露出贴着创可贴的额头。 她呆站在校门口。 陈骜看见她,把车往她这边靠。 林春遇以为他会停,但是他没有,反而速度更快,离她很近,她能感受到剧烈的风。 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后。 她心一沉,完了。 他从地上的水坑里迅速飞过。 脏水全部飞溅在她的白色裤子上。 她瞬间感觉到腿上的凉意,低头看见白色裤子上都是一大片又臭又脏的印记,大声尖叫:“啊!” 陈骜回头看了一眼,狂风中,他抖着肩膀狂笑。 李沫也被贱了一身泥。 林春遇觉得丢人极了。 她边走边骂。 李沫就这么听着,也不发表意见。 她既不敢怒, 分卷阅读23 也不敢言。 她已经习惯了。 之前还有过更恶劣的事件。 初中的时候,班里的男生拿着一瓶墨水直接往她身上泼。 她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走在路上。 路上不明缘由的人嘴里说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最可笑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去招来所有的人恶语相加和拳打脚踢。 难道仅仅因为她没反抗吗? 林春遇实在是忍受不了,她跟李沫道别,马上跑回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她中午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吃了两包面包,就又回学校了。 她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看见张妍从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里走下来。 她关上车门,对驾驶座的人说:“妈,晚上早点来接我” 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偏头头:“嗯,好的,宝贝,再见” 张妍背着一个价值不菲的LV包,进了门。 豪车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又想起来李沫常穿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林春遇不明白,一个明明什么都不缺的人为什么要逼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走上绝路? 这世界,真他妈讽刺。 …… 林春遇用力地踢着石子,心里的怒气没处撒。 她今天看谁都不顺眼,包括现在正在朝她走来的宋宇。 陈骜不是个好人,他兄弟自然也不是。 她想绕开他,但是宋宇却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Hello” “有事儿?” 她语气算不上好。 “骜哥,让你晚上去魅色” 他“陪酒”两个字没说,他怕说了,她得炸。 林春遇拳头攥紧:“你跟他说我晚上有课,不去了” 宋宇掏出手机,点开陈骜的号码:“这我没法做主,你自己跟他说” 电话通了,他把手机递给她。 “喂” 他声音透着沙哑,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陈骜” 她喊了一声。 她喊完一声后,好像听到陈骜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 她捏紧手机:“我今天晚上有课,不去行不行?” 那边停了半晌,薄凉的声音穿过声桶传过来:“你不会请假?” 宋宇在一旁憋笑。 “我高三了,哪能随便请假?而且我之前都请了那么多次假了,我怎么……” 陈骜打断她:“那是你的问题” “我……喂……喂……” 电话被挂了。 林春遇都有种砸手机的冲动了。 什么人啊? 她把手机扔给宋宇,带着怨气。 宋宇慌忙接住:“哎哟喂,你小心点儿,昨儿刚买的呢” 林春遇气冲冲地往班里走。 最后她没回班里,一个人坐在花坛里。 花坛里的花就跟白菜一样,学校领导真没品味。 不光花坛,她觉得这学校哪哪都不好。 一点都不好。 她在想,今晚上要不要买把刀,跟陈骜同归于尽算了。 陈骜一日不死,她林春遇就没有好日子过。 天天不是酒吧,就是大半夜去广场,还逼她抽烟,撕她作业…… 没完没了 。 快把她给逼疯了。 离高考还有那么久,她真怕她会撑不住。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她又哭了,眼泪汹涌。 …… 林春遇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魅色”酒吧这么混乱的地方。 她还没进去,就看见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接吻,动作幅度很大。 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伤风败俗,有伤风化。 她快步进去,上楼去找宋宇说的包厢。 她推门进的时候,里面已经玩嗨了。 打牌的打牌,还有斗舞的,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 男男女女,一片混乱。 他们的人生正在发烂发臭,他们还自以为很牛逼地脑啊,唱啊,笑啊。 说白了,还是空虚孤独。 “孤独是一个人狂欢,而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跟陈骜久了,她现在总能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他。 绵羊对恶狼也有这样天生的警觉。 陈骜手里拿着一瓶玻璃酒瓶,白色的,看上去度数很高。 他眼睛往门口一扫,就看见那道纤细的身影。 他酒喝多了,本来已经头晕得不行,但是看见她的那刻,他瞬间清醒了。 乐子来了。 他从沙发里起来,朝她走去。 她站在门口一直没动,就看着他眼神迷离,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他一靠近,林春遇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他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或许是酒喝多了,他也没顾忌着什么,长臂揽过她,把她往沙发处带。 他们这样,在旁人眼里,成了亲密的搂她的姿势,但是只有她知道,她的肩膀被捏得发疼。 一群男生鼓掌欢呼,发出鬼叫。 最后她被推在沙发上。 陈骜也在她身边坐下。 他们的面前摆了各种各样的酒,啤的,白的,红的,国产的,进口的……样样都不缺。 林春遇问:“你想干嘛?” 他笑了:“以后别他妈问我想干嘛,问就是想干你” 林春遇觉得他无耻,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 “如果没事,我……” 他打断她:“有事啊,没事找你干嘛” 陈骜用开瓶器,“砰——”,很熟练地打开一瓶白酒。 他从桌上拿了一个大杯子。 陆陆续续地连开了五瓶不同的酒。 把每一种酒都倒一点在杯子里。 最后杯子里的酒的颜色都 分卷阅读24 是灰黑色的,有点恶心。 他把酒推到她面前。 “喝完,放你走” 林春遇从小到大,没沾过酒。 “我不会喝酒” 他不近人情地笑,指着包厢中央的钢管,说:“那就去跳个舞吧” “陈骜,你不能这样” “这样是哪样啊?” “你会下地狱的” 他冷笑一声,又开了两瓶酒,推到她面前,“我改主意了,全部喝掉” 她闭了眼睛。 她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有多蠢,他那样的人是骂不得,说不得的。 她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他往后靠,背靠在沙发上,动作慵懒随意,胳膊肘撑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她。 林春遇深吸一口气。 端起桌上混杂的液体,往嘴边送,她一闻到味道,就皱眉了。 陈骜笑了一声。 嘲笑。 她闭上眼睛,喝了一口,液体刚到嘴里,她就感觉到喉咙是火辣辣地疼。 她放下酒杯,捂着嘴咳嗽。 对面宋宇喊:“骜哥,打牌,打牌,打牌……” 陈骜盯着她笑着应声:“就来” 期间,林春遇又喝了一口酒,可还是难以入喉。 他起身,扔下一句话:“你先喝着” 她之前没喝过酒,几口下肚,她头就开始晕了,她举杯中间,看见陈骜打牌赢了的笑脸,想撕碎他的脸。 他凭什么? 他就是个垃圾。 凭什么? 她猛灌了酒,劲头太猛,她感觉自己的鼻腔都是酒精。 …… 陈骜打完牌,已经是晚上10:00了。 他往沙发去的时候,就看见林春遇头枕在手臂上,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 还有那杯只喝了四分之一的酒。 头顶灯光昏黄,照在她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这样安安静静地她,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去拍她粉扑扑的脸。 她被拍醒。 睁开眼,就是陈骜的俊脸。 她琥珀色的眼神迷离,有几分勾人。 她大胆地去摸他的脸。 神奇地是,陈骜竟然也忘了躲,静静地看着她。 他目光沉沉。 他的皮肤很细腻,也很白。 不应该是坏人该拥有的。 她收回手。 他感觉脸上的温暖源消失了。 “骜哥” 他有些惊讶,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他收起脸上的笑意:“你喝多了” 她从桌子上直起来,双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像是在思考。 她转向他,带着祈求:“陈骜,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声音温柔得不像她。 陈骜眼睛闪了一下,语气仍是强硬着:“我凭什么放过你?”,他补了一句:“是你先招惹的我” 林春遇吸了一下鼻子,强忍着已经崩溃的情绪,憋得她眼圈发红。 “陈骜,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就当我多管闲事行吗?” 他听见她声音里的沙哑。 他静默两秒。 “林春遇,我说过了,我不会放过你” 林春遇的情绪绷不住了,连同着以前的委屈,全都借着酒精发泄出来了。 “我一直以来,从来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永远和同学保持很好的关系,我帮助同学,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越说越伤心。 “我爸妈都告诉我,做人要善良,可是,我帮别人,别人还不领情,还有被这样对待。我真的不知道帮助别人,反抗,到底有什么错?” 她摇着头说:“陈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错。没有做错。” 他看着她跟个小孩一样乖,竟笑了:“你真的喝多了” 她仰起脸,她满脸泪水,眼睛红得像兔子。 他看得有些愣。 她明明已经醉了,却还倔强地去看他,看了他几秒,又重复了那句话:“陈骜,你放过我,我求求你了”。 此刻的她像月亮下了雨。 他有些愣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半天没回应。 林春遇放弃了,又趴下去,放声哭泣,她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 他看着眼前小小的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伸手去拍她的后背,似是安抚一般。 林春遇慢慢睡着了。 她脸是对着他的,很乖。 她一个人就静静地趴在那里,身体很单薄,跟纸片一样。 他看得竟有些心软,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一个晚上,两次破例。 —————————————————————————— “孤独是一个人狂欢,而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 泰戈尔 第13章 林春遇早上醒来的时候,包厢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因为宿醉,她感觉头痛欲裂。 她看着身上披着的衣服,脑子里开始回忆昨晚上的事情。 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浮现。 陈骜开门进来。 她抬眼往门口看去,四目相对。 林春遇收回目光,把身上的衣服取下来,起身,把衣服递给他。 转身就要走。 陈骜横在她面前。 “这么着急干嘛?还早呢” 现在是凌晨4:30,外面的天还没完全亮。 “我还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 陈骜不依不饶地问。 “我觉得私人的事情,没必要告诉你吧?” “私人的事儿?”,他玩味地重复一 分卷阅读25 遍,随即又接道:“跟男的上床啊?” 她抿唇,指甲尖陷进肉里。 见她没讲话,他又说:“你这样多累啊,干脆找个炮友得了” 她抬起眼,眼里是忍耐而压抑的愤怒,她嘲讽一般地说:“找你行吗?” 他坏笑着说:“行啊,要先验货吗?” 他把手放在裤链处。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紧握拳头,不卑不亢,一字一句:“陈骜,我找谁都不会找你” 他冷笑一声:“呵呵,是吗?” 她看见他眼里的怒意。 如果这个时候再激怒他,她就走不掉了。 “你又不喜欢我,我当然不会去找你” 她这话说完,他脸上倒有几分缓和。 “我要是喜欢你,你会不会来找我?” “不会” “?” “大哥,我未成年啊,哪能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没绷住,笑了。 他和她说的,压根就不是一个意思。 他看见她嘴角不知真假的微笑,总觉得今天的她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他说不上来。 …… 林春遇出去的时候,天还是暗的,但是隐约能看见天空上黑色的云彩。 她边走路边思考。 她现在知道,陈骜根本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她早发现的,但是今天才贯彻落实。 陈骜一直就站在窗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他又抬头看见了朦胧的月亮。 相比太阳,他更喜欢月亮。 月亮出现的时间总是很寂寥,但它很慷慨,把光普渡给每一个喜欢黑夜的人。 月球表面也是光秃秃一片,没有什么鲜活的生命,那是与他灵魂最相近的地方。 …… 高三很乏味,每天像机器一样重复着相同的事。 倒有一点,那就是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到了周末。 林春遇不是一个喜欢“题海战术”的人,相比于做大量的题目,她更喜欢把一道题彻彻底底地弄清楚,一道题变着花样解。 她写数学的时候还喜欢听美国乡村民谣,这样能使她更投入。 大约写了两个小时的题目,她觉得有点累,刚好又是饭点。 她起身,把音乐关掉,从包里拿了一张50块钱,打算出门买饭。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宽松的毛衣和单薄的牛仔裤,起初没觉得冷,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感觉到一阵冷意。 她缩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林春遇走至巷子口的时候,看见几个打扮成熟妖娆的女子聚在巷口。 她本来没在意,她走近了,忽然瞥见几个女生中间的楚茵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恐惧。 她看见楚茵像看仇人一样看她,一种极大的恶意。 楚茵身边的三个女生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就是混社会的。 林春遇马上低了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但她还没跑两步,就被两个女生遏制住。 染黄色头发的女生走上去就是一巴掌。 林春遇脸发疼,心尖发颤,心里极度恐惧。 楚茵淡漠地抽着烟,眼神猝了毒。 林春遇知道,她完了。 这些人一定会搞死她。 黄毛扬起巴掌还准备打,被楚茵叫停。 “怎么了,茵姐?” 楚茵吐出一口烟,声音冰冷:“换个地儿”,楚茵眼睛紧盯着林春遇:“我有个事情要验证一下” 最后林春遇被带到一家餐馆。 餐馆人很少。 黄毛走在最前面。 楚茵和另外两个女生走在后面。 林春遇在中间,牙齿轻微打颤,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暴行。 今天这种情况,她没能力反抗了。 黄毛进门喊了声“骜哥”。 林春遇听到这声,迅速抬头,对上陈骜那双眼睛。 十分钟前。 服务员上了一盘西瓜,几听雪碧和可乐,还有一些瓜果。 陈骜靠里面坐,点了根烟,淡淡地抽着。 宋宇说:“茵姐,叫我们来干嘛?” “不知道” 他抽完一根烟,开了一瓶雪碧,大口喝了一口,再抬头,就看见那双充满祈求的眼睛。 他将含在嘴里的雪碧吞下。 陈骜的目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楚茵。 楚茵大步走向他,声音带笑:“你上次不是说,这女的惹你吗?这次,我帮你教训她” 楚茵对黄毛说:“把她带进去” 林春遇几乎要哭出来,眼睛发红。 她在发抖,发颤。 她被推着往前走。 她头一直往后看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陈骜身上。陈骜,你救救我。求你。 陈骜也在看她,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直到她被推到里面,他也没动过。 那一刻,她心死了。 她忘了,他们是一伙的啊,他们是一类人。 她怎么会有奢求陈骜救她的想法呢? 真是可笑至极。 她被推进去之后。 陈骜心里一阵发堵,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他攥住楚茵的胳膊,力度很大。 “你别乱来” 听了这话,楚茵心里更加确定自己要做什么。 陈骜什么时候替人求过情? 楚茵去摸了一把他的脸:“我有分寸” 楚茵的脸色是在她进里面的一瞬间变的。 她要她死。 …… 林春遇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是一个较大的卫生间。 楚茵一开始靠在洗手台。 林春遇 分卷阅读26 就一直往后退。 楚茵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反手就是一巴掌,林春遇的头被打偏过去,头发散了。 “这一巴掌,是上次你欠的” 说完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陈骜打的,谁他妈给你的胆敢去惹陈骜?” 林春遇眼泪下来了,嘴唇打颤。 三个女生就坐在洗手台上嘲笑:“哇,茵姐牛逼” “打啊,看这个小□□以后还敢不敢乱勾引了” “茵姐,女神啊,帅死了” …… 林春遇脸发肿,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上。 楚茵俯身,那张美艳的脸比魔鬼还可怕,她说:“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在干什么?想找陈骜帮你?” “你他妈做梦,陈骜是我的。” 她的声音似鬼魅,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离陈骜远一点” 林春遇第一次觉得,活着就是人间疾苦。 明明是陈骜先报复的她,她却还要被诬陷,被他女朋友往死里整。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她来不及思考,楚茵直接扯着她的头发,把林春遇往水池边上带。 林春遇尖叫着,手往上胡乱地去抓楚茵的手。 楚茵把她推到洗手台。 “砰——”地一声,她的胯骨被撞在洗手台的尖端,骨头砸在石头上,她疼得眼泪又出来了。 她甚至来不及捂腰,头就被楚茵抓着塞进一盆冷水里。 她的鼻腔口腔里都是水,她拼命挣扎,但身体被人压制着,动弹不得,她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 陈骜连续抽了三根烟。 头顶上缠绕着黑压压的云。 他心里发慌,很强烈的感觉。 陈骜垂着眼,嘴里还咬着烟,风里都是浓烟,他迎着风眯起眼。 宋宇问:“担心她?” “你说谁?” “别装了,你知道我问的谁”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 里面的门突然开了。 林春遇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惨兮兮地黏在脸上,脸色没有一点点血色。 眼神空洞,像被人扒开了灵魂,没有一点生气。 她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像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走。 宋宇看得心惊,喊了声:“林春遇?” 她像是没听到一样,往前走,整个人像是被空气摔碎了。 不像个人了。 陈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来了那天的大雨滂沱和雨中残缺的月亮。 那是他最后悔的一天。 他亲手毁掉了她的自尊和骄傲,而今天的袖手旁观又毁她了一次。 宋宇是一瞬间感觉到低气压的,同时也看见他拿烟时颤抖的手。 三个女生先出来,楚茵在里面补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楚茵出来的时候,看见陈骜靠着墙,手里拿了块西瓜。 他看着很随意,但她似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冷。 九尺寒冰。 陈骜漫不经心地嚼西瓜,明明旁边就有一个垃圾桶,他偏偏把西瓜扔向离他最远的垃圾桶。 鲜红色的西瓜从楚茵的裙子擦过。 她的裙子上都染上了鲜红。 他刚刚扔西瓜的动作,谁都看出来,是故意的。 楚茵皱眉,朝他走过去,嗔怪道:“你故意的?” 陈骜冷冷地看她:“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楚茵语气尽量温柔:“怎么了?” “你说呢?” 楚茵看了他几秒,还不知死活地去吻他,他头一偏,她的吻落空,看见的是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眼里的寒意几乎能将她湮灭。 陈骜很少有这样的眼神看她。 楚茵再蠢也知道陈骜因为什么。 但她不想承认,因为她嫉妒。 楚茵装作不知道,还笑着说:“生什么气?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呢,不要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 陈骜一下子就怒了,直接起身把面前的桌子掀了,东西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爆吼:“还他妈看什么电影啊?” 楚茵对他再没底线,也生气了:“陈骜,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老子不想谈了” “分手吧” 第14章 当天晚上,陈骜就不要命地喝酒。 见他直接把酒往嘴里倒,宋宇马上去夺他的酒瓶。 陈骜的眼神很冷:“拿来!” 宋宇不给:“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陈骜没说话,直接把宋宇手里的酒瓶夺去。 宋宇看着他的猛灌酒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怪他自己。 他有预感,陈骜迟早有一天会栽在那个女人手里。 桌上的手里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楚茵”的名字。 看见这个名字,陈骜心烦,拿起来,直接按掉。 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手机又响起来了。 宋宇没忍住说:“这两年,楚茵死心塌地跟着你,就这样,是不是太……” 他抬起冰冷的目光,打断他:“我让她跟着我了?” 宋宇也知道,楚茵是一厢情愿。 “我就是觉得茵姐吧,还是……” “你喜欢她?”他停顿两秒:“不是就他妈闭嘴” 宋宇听得都愣了,马上做出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宋宇明白,今晚上的陈骜就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 林春遇回家之后,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抱着膝盖,脸上还有几道红色的巴掌印,眼睛里湿漉漉的,呆呆地盯着水面。 所谓正义,所谓善良。 到底是什么啊? 贫穷的人被剥削,听话的 分卷阅读27 人被欺负。 是不是要给所有人下跪,才能得到怜悯? 什么时候连活着都成了人间疾苦?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会有个坚强善良的人被他们折磨成厉鬼。 …… 林春遇请了两天假。 她不想去学校。 不想见到任何人。 但窗外的天依然蓝,街上仍是车水马龙。 …… 李沫在林春遇楼下待了很久,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斜长。 孤单寂寥。 林春遇睡了一天,脸还是一触就疼。 她拉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李沫。 她小声骂了句:“傻子” 但是她又飞快地趿拉着拖鞋,飞快地下楼。 这世界上总归有人盼着她好的。也不都是坏人。 林春遇抱着臂向她走过去,板着脸,语气是责怪:“我要是不下来,你要站到什么时候?” 李沫闻声,马上回头,看见她马上就笑了。 她解释着:“我才来没多久” 林春遇还是抱着臂瞪着她。 李沫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春遇又心软:“找我干嘛?” 李沫这才想起来正事,她取下肩上的帆布袋,递给她。 “呐,这是这两天数学老师说的一些内容,应该蛮重要的。还有一些布置的作业,我也给你拿过来了” 林春遇接过,见李沫还站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问什么?” 李沫看着林春遇发红的脸,说:“春遇,陈骜是不是又……” “我没事” 林春遇不想让她担心。 李沫停了一会儿,眼神第一次那么坚定:“如果有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林春遇看向她。 李沫看见她的目光,底气又不足了,低下头,低声说了句:“我会学着勇敢的” 这很难。 她知道。 迟早有一次,她会勇敢的。 …… 今天早上起了大雾,空气都是湿漉漉的。 林春遇脸上还有轻微的红色印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想起来那些人丑恶的嘴脸。 她用粉饼朝脸上抹,遮住了脸上的印记。 虽然她不在意很多事情,但终究还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 她知道别人的虚伪,所以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叶子已经渐渐凋零,一片银杏叶旋转着掉地上。 她捡起叶子,举起来,初升的太阳透过树叶,把叶子照得通透。 一抹灿烂的黄色。 “冬天快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 林春遇老老实实地听了一天的课。 这几天,林春遇也和李沫一起,留在教室里学习。 不过,多半是李沫在写作业。 林春遇一直在看作文素材。 李沫有问题,也会问林春遇,她也会耐心解答。 她很喜欢听林春遇讲题目,每次都能把深奥的题目讲得很浅显,她很容易明白。 “李沫,其实我觉得你就是方法不对,做完题目一定要总结,不能做完一道题就草草了事” 李沫很乖地点头:“我回头弄个错题集”。 …… 晚风依然很凉。 相比于学校,她更喜欢喜欢这里的街道,拥挤的商店,热闹的人群以及下班归来的“打工人”,平凡又充实。 晚霞淡下去,乌青染上云稍,天空渐暗。 陈骜靠着巷子口的墙壁抽烟,青烟袅袅直上,整个身子都懒散地靠在墙壁上。 林春遇才进巷子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但是她没停,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她不想理,一点都不想。 靠在墙边的人突然沉声:“你是看不见我,还是不想看见我?” 林春遇停住脚步,冷冷出声:“你们天天欺负我不累吗?今天周六,你给我放天假行吗?” 陈骜把手里的烟扔了。 朝她走近一步:“你在怪我?” 她没出声。 陈骜似解释般:“我没让她去找你,是……” 她打断他:“有区别吗?你们不是一样的人吗?一样地喜欢欺负别人,喜欢践踏别人的自尊” 她的话嘲讽至极。 这样的语气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他上去直接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边甩,狠声道:“这几天没收拾你,舒坦了是吧?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她倔强看他,是一种向死而生的眼神,语气讥讽:“你要我给你下跪吗?” 他突然暴怒,转而掐她脖子,但是却没用力。 手里的纤细感让他烦躁,生怕一用力就再也见不到这张脸了。 他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小脸,突然起了一股子邪念,眼神慢慢变得深沉。 他垂眸,盯着她的嘴唇。 慢慢头低下去,慢慢靠近。 林春遇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她用力地推开他。 他被她的动作弄得异常烦躁,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真他妈疯了。 林春遇觉得他是那样的轻浮,心里有点反胃。 她见他一直在对面站着,也没再搭理他,自己继续往前走。 陈骜忽然叫住她:“林春遇” 林春遇垂下脑袋,声音有要哭的趋势:“陈骜,我不能休息吗?” 她真的好累,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么多。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陈骜沉默几秒,说:“这样吧,咱们来个约定,你陪我一个月,我放过你。” 林春遇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眼神一片死寂:“陪你?你还想做什么?” 陈骜却笑了:“别紧张啊,我又没说要你□□” 分卷阅读28 林春遇一直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就帮我打扫打扫卫生,跑跑腿什么的” 林春遇不信,语气质疑:“就这样?” 他又坏笑:“应该吧” 她对他半真半假的话皱眉,但还是问:“说话算话吗?一个月之后,真放过我?” “我向来说话算话,从不说谎” 巷子里的风又起,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 …… 晚上回家,林春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个月。 三十天。 七百二十小时。 她应该怎么熬呢? 而且,陈骜那样的人说话真的算话吗? 夜难眠。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迷雾森林,她茫然无措,不知身处何处。 忽然后面有狼鸣。 她瞬间毛骨悚然,奔着森林就跑,她是赤脚,藤蔓割破她的脚,献血溢出,无数可怕的蚂蝗窜地而出,闻着血腥味爬上来。 她拼命地跑。 后面有群狼追逐。 一只恶狼冲上来将她扑倒在地。 狼爪子刺破她的肩胛骨。 她转身一看,那双眼睛像极了他。 恶狼张开血盆大口。 林春遇忽然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出了一身冷汗。 她做恶梦了。 林春遇用力地拍了一下脸。 掀开被子,去卫生间冲了一把脸,才从恐惧里缓和过来。 这个梦把她食欲也冲淡了,她早上喝了一杯白开水,就匆匆出门。 她到的时候,李沫还没来,她感觉有点奇怪,正常下,李沫应该早就来了,但是她旁边的座位却是空空如也。 林春遇看了一眼后座在化妆的张妍。 看来跟他们没有关系,她也稍稍放心了。 连上四节课,李沫一直都没来,她作业也写得索然无味,她上课很多次看向窗外,但是都没有看见那个矮小又隐忍的身影。 她本想发个□□信息给她问问情况,但是却发现她居然连李沫的□□号都没有。 …… 因为早上没吃,她早就饥肠辘辘。 随便找了一家牛肉粉丝店就坐。 但是她没想到能遇上陈骜。 陈骜、宋宇以及张路从外面刚好进来。 林春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吃面前的粉丝。 陈骜长腿迈进,直接坐到她面前。 林春遇这时候就是想装不认识,也不行了。 她抬头,对上陈骜的目光:“有事?” 林春遇扎了一个很松散的马尾,丝丝缕缕地头发掉在耳边,整个人灵动可爱。 陈骜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语调又懒又坏。 林春遇皱眉,说:“你要是没事儿,我就走了” 他出声:“林春遇” 语调里又是扑面而来的威胁。 她不敢动了,灭了打算离开的心。 “你不就会跟我横吗?” 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继续说:“上次,怎么不横了?” 林春遇心里想起来上回那件事,身上就一阵发冷。 掌掴,冰水,眼泪。 那些能摧毁人的东西。 看见她的表情,他转了话:“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吧?” 林春遇深吸一口气,看向他:“记得” “记得就好,那加个微信吧” 她面露不解:“不用吧?” “方便联系,随叫随到” 语气很淡,就像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一样。 宋宇悄声对张路说:“学学人家骜哥,是怎么要微信的”。 第15章 林春遇没办法,跟他加了微信。 要完微信,陈骜就离开了。 她严重怀疑,陈骜一直在跟踪她的,真是太可怕了! 这导致她在接下来的回家路,一直频繁地回头看。 真是傻透了。 李沫是在晚自习的时候才来的。 她似乎是跑来的,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待她坐下后,林春遇问:“你怎么白天没来?” 李沫用袖子胡乱地摸了一把汗,喘着气:“家里出了一点事儿,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没明说,林春遇也自觉地没再问。 随后,她跟李沫大致说了一下今天上课的内容。 李沫有些地方还是听不懂,但因为连续两个课间,林春遇都在跟她说,连个厕所都没上,她也就没再好意思问了,自己在草稿纸上又重新写了一遍。 她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总是不会呢? …… 晚自习后的风带着几分荒凉,大概是因为秋天又深了。 林春遇裹紧牛仔外套,脚步加快。 回到家,“啪——”地一声开灯,门被带上,屋里照得通亮。 一天用脑过度,她急需养分补充。 她从放在墙角的箱子里拿出一盒牛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 吃饱喝足后,她坐在书桌前,从简易书架里抽出一本英语原著,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一天里对她来说,最放松的时刻了。 毕竟是原著,有些长难单词,她也觉得晦涩难懂。 她打开手机,看见消息窗口,有几条信息,是江知林发的。 他在询问关于英语演讲的事情。 林春遇简单回复了一下。 退出去的时候,看见一个黑色的头像。 上面备注是“陈骜”。 对话框里空空如也。 带着一点点的好奇心,她点进去他的头像,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干净地像光秃秃的树墩。 她退出了,觉得自己无聊透了,看他朋友圈干什么? 看着陈骜那碍眼的黑色头像 分卷阅读29 ,她随手就把对话框删了。 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林春遇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收到了陈骜的信息。 她看见陈骜的名字就心里一咯噔。 点开信息:“过来打扫卫生”。 下面还附带着很详细的地址。 她没去过这个地方,这是他家吗? 林春遇看上面没说具体时间,她是上完早上的课才去的。 她凭着微薄的方向感以及百度地图,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穿梭。 连续拐了两个弯之后,她才找到陈骜说的那栋楼。 楼层不高,两层楼,不过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防盗窗上有斑斑锈迹,墙根长的有些杂草。 她犹豫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 里面的环境倒还算可以,墙壁是新刷的,楼梯也被扫得很干净。 陈骜就住在一楼。 她上了楼梯,在防盗门前站立,敲了敲门,等了几秒,无人应。 她有些奇怪,低头看了手机的信息,再次确定是这里,她又连续敲了门,但是都没有人应。 这时候有个约莫50岁的大妈走上来。 林春遇迎上去问:“阿姨,请问这是陈骜家吗?” 大妈听到“陈骜”这个名字,突然就皱了眉头,声音很大,像是责怪:“你们晚上音乐能不能放小点声?昨个晚上一夜没睡” 然后就越过她,去了二楼,空留林春遇一个人尴尬。 但是林春遇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就是陈骜的家。 她握上门把手,用力往下压,门就开了。 她进了门,被眼前的景象惊讶到了。 她似乎能想象到昨晚上一群人的疯狂程度,难怪大妈心里有怨气。 满地的酒瓶和烟头,地上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食品袋子,堆成一堆,像垃圾场。 空气里还混杂着酒精,熏烟以及不知名的气味,全都交织在一起。 她真的要吐了。 她抬头又环顾了四周,黑色的窗帘把屋子笼罩在黑暗的世界里。 她的对面还有一扇黑色的门,紧紧关着。 厨房,客厅,卫生间……家里还有的,都有。 但是这种环境有种压抑和阴暗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来气。 她没看见陈骜,估计跑到别的地方厮混去了。 她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垃圾,终于明白陈骜那个混蛋的目的了,她就是想累死她。 她本想去厨房找个手套和工具,却连个毛都没找到。 而且厨房的锅碗瓢盆以及橱柜上都落满了灰尘,看上去好几年都没有用过了。 她很奇怪,陈骜的家人难道都不用做饭的吗? 她没办法,从橱柜下面找了两个塑料袋,套在手上,忍着难闻的气味,把地上的垃圾全都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地上的收拾完了,茶几上还有一大堆歪七竖八的酒瓶等着她收拾。 她连续半个小时腰都是弯的,站起来,腰连着后背都酸得不行。 照这样下去,估计还不到一个月,她身体就要被累垮了。 在她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那扇黑色的门突然开了。 陈骜刚醒,睡眼朦胧,银白色的头发被压得乱七八糟。 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衫和黑色运动裤,看上面压的皱褶,估计晚上没换,就直接睡觉了。 林春遇还在殚精竭虑地收拾残局。 陈骜似乎没看见她,自己朝冰箱走去,从里面拿了一瓶矿泉水,“咔——”,拧开,仰头喝水,水流顺着他的喉咙下去,喉结一下一下地滑动,异常性感。 喝了半瓶水后,他感觉清醒了许多。 他转身,看见林春遇的第一反应是:她怎么在这? 随即又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叫的吧? 算了,管他呢,反正她现在就是在这儿了。 他环顾了四周,乱七八糟的狗窝被收拾得很整洁。 他忽然开口:“你收拾的?” 被烟熏出来的嗓子,沙哑低沉。 林春遇自打他出卧室门,她就看见他了,她无语死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不然呢?” 陈骜把剩余的半瓶矿泉水扔进垃圾桶。 笑着说了句:“看来,你挺适合做钟点工啊” 林春遇看着他嘲笑的嘴脸,特想一刀砍死他。 但是也只是想想。 见他往沙发这边走,她马上起身,对他说:“没事我走了” 陈骜说:“坐下” “我有课” “我不想说第二遍” 林春遇没办法,只得重新坐下来。 她仰头问:“还要做什么?” 陈骜看了眼她头上的汗珠,目光又偏离,淡淡说了句:“没事了”。 “那我……” “你坐一会儿会死啊?” 林春遇是敢怒不敢言,闭上了嘴巴,也没再看他,拧向别处。 陈骜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强大的气场。 她背一僵,不知他意,她觉得心都悬着。 陈骜漫不经心地掏出手机,眼皮轻轻撩起,轻瞥了林春遇一眼。 她就在他旁边坐着,眼神盯着地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视线随即转移到手机上。 手指点了几下。 他又看她一眼。 他又笑着把手机的音量加大。 这下她听见手机发出男女暧昧的声音。 他在看片。 林春遇听着声音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难以置信地去看他。 陈骜脸从手机上抬起来,对上她的目光,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你也喜欢?要不要一起看?” 变态! 林春遇眼里是深深的厌恶,难以 分卷阅读30 理解他的恶趣味。 她再也呆不下去了。 陈骜把手机关了,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 “原来你没看过啊?” 林春遇紧盯他。 “我回头发你啊” 她紧攥拳头。 眼神迎上他,有点发冷。 陈骜看见了她眼底的厌恶,我手机“砰——”地扔在茶几上。 她心里又是一惊。 然后他微微侧身,与她面对面。 他突然伸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指尖触及雪白又细腻的皮肤。 他眼睛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狠意:“以后少他妈用这种眼神看老子,我不喜欢”。 林春遇指甲嵌进肉里,垂了垂眼眸。 陈骜收回手,往后一靠,闭上眼睛,懒散地说了句:“走吧” 林春遇听了这话,如临大赦,马上起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走至门口,她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 陈骜靠在沙发上,又风吹进来,黑色窗帘鼓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此时的他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孤独。 她没再看他,“咔——”地一声,重重地带上门。 彻底与里面的世界隔绝。 …… 陈骜家的外面有一棵很大的银杏树。 风又起,树叶似波浪一般,哗啦哗啦地被吹响。 几片树叶掉在她头上。 她打掉树叶,没再留恋,跑着离开了。 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12:10了,还有20分钟就要上午休了。 她没去买饭,去包里店里买了四个包子,边走边吃。 刚到校门口,就看见匆忙的李沫。 她朝她招手:“李沫!” 李沫停下脚步,等林春遇一起。 林春遇指了指手里还还剩下的两个包子说:“你要吃吗?雪菜馅的” 李沫摇摇头:“我吃过了” 林春遇也就没再管她,大口大口地吃,她忙了那么长时间,真的又累又饿,四个包子吃完,她还嫌不够。 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江知林叫住她:“林春遇” 林春遇闻声转身。 江知林穿的是学校的白色校服,露出一口白牙,很温暖。 他说:“有时间吗?我们一起看看演讲稿” 林春遇看手表:“还有10分钟,应该差不多” “咱们去前面那个小亭子” “好” 两人齐肩并行。 李沫站在班级门口,悄悄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自己默默地走进班级里。 第16章 等林春遇再次进来的时候,她就看见张妍带着巨大的恨意看她。 她说了句:“看见陈骜和楚茵分手,你开心了?” 林春遇一头雾水。 他们分手了? “关我屁事” 他们没一个是好东西。 林春遇又冷淡来了一句:“我经历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张妍其实具体也不知道楚茵和陈骜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是楚茵之前来问过林春遇的情况,她心里猜测八成跟林春遇有关系。 但是她也没敢多问楚茵。 林春遇心里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分手跟她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们都讨厌她,他们是同盟才对。 这世界就是这样,什么脏水都能泼到无辜者头上。 其实张妍也想不明白,但是之前看陈骜掐林春遇脖子那样狠的时候,应该不可能因为林春遇。 她心里这么想着。 但又见不得林春遇高傲的样子,骂了句:“妈了个逼的,你他妈真是没被整好,要不要叫骜哥来啊” 林春遇深吸一口气。 劝说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她不想惹麻烦了。 见林春遇没说话,张妍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又嗤笑一声。 …… 晚上一回到家,林春遇鞋都没脱,就直接跳上席梦思的大床,脸埋进枕头里。 今天她累坏了。 白色的节能灯还在闪耀,床上的人已经熟睡。 原本是周六,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日子,但是连续三个手机震动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她本来是不清醒的,看见陈骜两个字,她瞬间睁大眼睛。 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点开信息。 “我饿了” “带早饭” “20分钟” 看见最后一条信息,她真想直接把手机砸了。 但没用,她随便漱了口,清水洗脸,拿着手机就跑出去了。 她没兜,只好一边嘴里叼着手机,一边扎头发。 在旁人看来,她像是要去逃命去。 因为时间很早,街上也就几家早点铺开了门。 她也不知道陈骜要吃什么,她就买了好几个包子,一杯豆浆,一杯小米粥,外加饺子……反正把能买的早点都买了。 她是真的怕陈骜嫌这不行,嫌那不行。 但是因为买了很多,去的时候就迟了10分钟。 她一敲门,就看见陈骜摆的臭脸,眼神不善:“你怎么敢让老子等这么久?” 林春遇怕他发疯,解释道:“我不知道你要吃什么,所以多买了点东西,费了些时间” 她说完,样了样手里的东西。 陈骜脸色缓和,自己先进去了。 林春遇跟在他后面,也进了门。 陈骜在凳子上坐下,林春遇将手里拎的东西放在他面前。 她也没说话,放下东西,就打算出去。 陈骜翻翻袋子,说:“坐下一起吃。” 不用了。她话还没说出来。 就听见他说:“你买这么多,喂猪呢?” “我 分卷阅读31 不知道,你要吃什么。” 他轻瞥了她一眼:“那就一起吃。不能浪费食物。” 她虽然觉得理由荒唐,但是竟然找不出理由反驳。 林春遇坐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吃,吃得很慢。 她也不说话,但看得出她很拘谨。 整个气氛算不上好。 陈骜掏出手机,搁在桌上。 林春遇本来低头吃东西,但是听见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手机里发出男男女女交织的声音,她包子都吞不下去了,一种想吐的感觉。 再看陈骜,他咬着豆浆吸管,表情很轻松。 林春遇忍不了,开口:你能不能别看了? 闻言,陈骜抬头,视线猝不及防地与她对上。 他眼里含笑:“我不看这个,我看你啊?” 林春遇说:“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她刚站起来,陈骜微冷的声音传过来:“我让你走了吗?” 林春遇的手指捏紧裤缝,深吸一口气,又坐下来。 陈骜把另一杯粥插上吸管,推到她面前,声音很淡:还没吃完呢,急什么。 这话说完,陈骜把手机的色情画面给关了。 林春遇心里不知道陈骜要做什么,也没去喝陈骜刚刚递过来的粥。 陈骜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来,点燃,他身体往后靠,淡漠地吸了口烟,熟练地吐出白色烟圈。 林春遇一直也没说话,低头轻咬一口包子。 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他笑了一声。 林春遇茫然抬头。 “怎么不横了?” 林春遇闻言又低头,“不是你说的吗,没用。 话里听不出她的情绪。 陈骜眼神没离开过她。 他又吸了一口烟,然后把没抽完的烟掐灭。 你现在是不是特恨我啊?特想一刀捅死我” “谁敢捅你啊 语气嘲讽。和刚刚的她反差有点大。 陈骜瞬间觉得自己差点就被她骗了。 他眼睛微眯着看她:“真挺能装的” “没装” 他轻哼一声,坏笑着说:像你这么个女的,得亏是我,要是别人,早他妈□□八百遍了。” 她真是无法理解这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林春遇眼里含恨看他,紧咬着后牙槽。 陈骜嘴角上扬,很挑衅地看她。 他是真的坏,而且坏的没边儿 林春遇移开目光,用力地咬着包子,就好像包子是陈骜,她想咬碎。 陈骜看见这场景却是笑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元钱,他将钱递给她:“早饭钱。” 她摇头。 “不想要?” 她将粥吞下,说:“钱太多了。” 陈骜把钱放在她面前,说了句:“不多,还有以后呢” 林春遇:“……” …… 她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门口那颗银杏叶子又黄了一层颜色,风一吹,叶子就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她看了眼手机,觉得时间还早,回去还可以做一套文综选择题。 就在她离家还有一段的距离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流里流气地女生就站在巷子口,抽烟。林春遇不认识她们,但是看见人群中的楚茵的时候,心里窜出一股子寒意来。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们是来找她的。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时候,自己的手腕被拉住,自己就被拉着跑。 林春遇没出声,坚定地跟着跑。因为那是李沫。 两个人朝着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跑。 最后来到一个很狭窄的巷子里。 这是林春遇没来过的地方。 这里是一排低矮的水泥房屋,密集地连在一起,显得异常逼仄。 很像平民窟。 这里的房屋上大多贴着各种广告,白色的墙皮脱落,堆积在墙角,和灰尘混杂在一起。 李沫走在前面,林春遇就跟在她后面。 李沫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很淡定地往里面走。 最后,李沫走进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却拥挤地住了很多人。 环境很吵,有小孩子在哭,有男人跟女人尖锐的吵架声,还有巨大的混乱的音乐声。 林春遇感觉到很压抑的感觉。 李沫在最里面的低矮的房屋前停下,一道掉漆的木门。 门外的走廊上的边角处放着煤气灶和沾满油污的铁锅。 李沫推开门。 林春遇站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进去了。 里面的空间也很小,整个基本上被两张床占据了,东西摆放的东西有点多,再整洁也显得乱。 李沫把沙发上的放着的衣服拿开,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林春遇说:“早上没怎么收拾,将就着坐哈” 林春遇慢慢地坐下,环顾了四周,看见最里面床的旁边有一个低矮的写字台,上面都是坑坑洼洼的。 屋里的灯光也很昏暗。 她没法想象,李沫每天晚上都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写作业的。 李沫把杯子洗了两遍,给林春遇倒了杯水。 林春遇接过。 她犹豫了一下,问:“这是你租的房子吗?” 李沫摇头:“这是我家,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林春遇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就有些发堵。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门外一个穿着有些邋遢的男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各种颜色的药盒,挺大一袋。 男人的脸上皱纹满布,皮肤被长年的紫外线照射地发红,身体很瘦,眼窝深陷,像是被病痛折磨数年。 男人 分卷阅读32 带着一脸幽怨,看着李沫:“死丫头,碗都不晓得洗啦?” 李沫喊了声:“爸,我一会儿洗” 林春遇站起来,喊了声:“叔叔好” 男人把一大袋药品扔在床上,没给林春遇眼神,神神叨叨地说了句:“什么人都往家带” 林春遇站在那里很尴尬。 李沫小声说:“这是我同学” 男人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床上,没理李沫刚刚的话,吼了一句:“还不去洗碗!还等着老子洗吗?” 林春遇被这一吼声吓了一跳。 李沫也很畏惧父亲,眼眶发红。 林春遇不想李沫为难,就说:“李沫,那我先回去了” 李沫点点头,又极为抱歉地看她。 林春遇摆摆手,示意没事儿,其实她今天应该感谢李沫才对。 林春遇走回原来的巷子,远远地看着这个破败的院子,看见瘦弱的李沫站在灶台边,很吃力地将碗放得满满当当的锅端至水池边。 这世界是不是忘了? 忘记了她。 大家都说神能救人,可是殊不知,神也会堕落,他也会遗忘。 第17章 不管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苦难,有多少人被生活折磨得不成样子,第二天太阳还是照常升起。 林春遇这几天心里都发闷,心里很焦躁,又不知道为什么。 她想去附近走走。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空气有点潮湿。 她把白色耳机戴上,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街上的人还不多,偶尔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地从面前跑过。 她对这里并没有很了解,全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到哪是哪。 前面的一家KTV,门口停了几辆很拉风的摩托车,车子看起来很新,没有牌照。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港片,社会大哥的车似乎就是这样的。 说是社会大哥,其实就是一群地痞流氓。 她觉得这些车的主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马上就绕到了另一头,她没注意,结果越走越偏。 最后她也不知道停在了何处。 这里有很多没建成的高楼,上面还有一些铁丝网围着。 但是今天的运气是真的差,她又看见几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社会青年站在墙角抽烟。 墙边还跪着一个人,头被打出了血。 她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遇见陈骜的场景。 一种恐惧感瞬间袭来。 她马上转身,可还没迈出两步,其中一个人就马上追上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直接把她转过来。 她看见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口黄牙,整个人油腻至极。 她心里害怕极了,那种恐惧通过毛孔渗入心里,她的心脏迅速跳动。 她颤声说:“我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候旁边又来一个黄毛,看见林春遇的脸后,露出一脸猥琐的笑:“长得不错啊,给哥几个舒服舒服” 这时候,一辆拉风摩托驶过来,一头银白色头发,肆意横行。 林春遇认出来,那是陈骜,也就只有他如此放荡不羁。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逃生将死之人用力嘶吼:“陈骜” 她没办法了。 那抹银白色停住了。 陈骜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嘴里嚼着口香糖,闻声头往右一偏,看见那双盛着水的月亮,他嚼口香糖的动作一顿。 眼睛充满了祈求,恐惧,害怕。 好几天之前,她曾经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黄毛似乎不认识陈骜,指着他说:“这里他妈的,没你什么事儿,赶紧走” 陈骜头偏过去,重新发动了摩托车。 林春遇瞬间心如死灰。 寒风吹得心发凉,她身体僵硬,说不出话来。 她被他们拉到墙角的最后一眼,是陈骜离开时淡漠的背影。 林春遇背紧靠在墙上。 黄毛伸手去碰她的脸,林春遇心里恶心得要命,她将头偏过去。 黄毛下流地笑了声:“脾气还挺大,哥哥这就来办你” 林春遇脸偏过来,风吹在她的头发上,眼里是因恐惧而嗜血的红:“你敢?” 她其实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这是她的最后一搏。 但是面对一群流氓,一点用都没有。 黄毛伸手就去扯她的衣服,手还没触及。 他就被一脚踹飞,黄毛直接重重地被摔在地上,表情痛苦万分。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是被陈骜吓懵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人敢上去。 冷风又起,地上是布满潮湿灰尘的水泥路,黄毛还在捂着侧腰,□□。 陈骜一脚踩在黄毛另一只手上,那是刚刚摸林春遇脸的手,他用力碾压。 黄毛瞬间疼得呲哇乱叫,马上求饶。 其他听见黄毛的鬼哭狼嚎,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皮裤的社会青年大吼:“你他妈谁啊?” 陈骜扭头,竟笑着朝他勾勾手指。 社会青年不明所以,还朝陈骜那边走,陈骜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告诉你老子是谁” 陈骜一圈砸在社会青年的腹部,用力一推,社会青年瞬间倒地,还在地上飘移了几十厘米,脑袋朝地,状况很惨。 陈骜那双凌厉的眼看向站在墙角的人,那些人腿吓得发抖,各自推着往前走,抛弃了地上的两个人。 林春遇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样的场景,她腿都被吓软了,直接蹲在墙角处,抱着膝盖。 他看见她的时候,感觉她像个流浪猫一样,有点可怜。 陈骜说:“还不起来?” 声音有点懒。 分卷阅读33 林春遇看见一双黑色运动鞋出现在自己眼前,她顺着鞋子往上看去,她仰着头,看见陈骜漆黑的眼睛。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怒意,似是在质问他刚刚为什么差点儿不辞而别。 她站起来,仰着头看他。 陈骜看着她的样子莫名好笑:“不谢谢我吗?” 林春遇眼神里是一阵委屈:“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来这?” 他被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惹得发怒:“你他妈搞清楚,是老子救的你。真不知好歹” 林春遇扭头就走。 陈骜扼住她手腕:“林春遇,你他妈别忘了,一个月” 林春遇感觉自己手腕要被捏碎了,抬头看见陈骜的充满威胁的眼神。 她抿抿唇:“我要回家” 陈骜松开她,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我送你” “不用了” 他故意道:“那几个人似乎还没走呢,你……” “你送我吧” 陈骜嘴角微勾。 相比陈骜,那些人也许更可怕,他们会把她给□□死。 那些她曾在电影看见而不敢想的画面。 但是她忘了,陈骜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跟在陈骜后面,直奔他那辆贼拉风的黑色摩托。 这摩托车泛着光泽,估计是新买的。 陈骜跟她说:“没带头盔” “我不需要” 陈骜又哼笑一声,他并没有开车的打算,而是靠在摩托车上,把烟掏出来。 林春遇一心只想离开这里,看他没什么动静,她有点着急地问:“不走吗?” 陈骜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声音像风一样淡:“不急,歇会儿” 林春遇敢怒不敢言,抱着臂在他面前站着。 陈骜吐出一口烟,隔着烟雾看她:“你是不是只会对着我横啊?” 她没讲话。 她不想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骜说:“真没良心啊” 林春遇有点不耐烦了:“什么时候走?” “你急个屁”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烟扔了。 他长腿跨上车,发动着车子,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头往那边一偏:“上车” 林春遇有点犹豫。 陈骜向来没耐心:“你他妈上不上?” 林春遇一咬牙,跨上去,但是她离他很远,恨不得在他后背跟她之间加一道围墙。 她也没有去抓他的衣摆,而是双手抓着后面的铁杠。 陈骜嗤笑一声。 也没管她有没有坐好,直接加了油门,速度瞬间提高,“噌”地一下,摩托车似火箭般驶出,轮胎摩擦着地面,瞬时尘土飞扬。 林春遇尖叫一声。 手紧紧握着后面的铁杠子。 但是前面的人似乎是故意的,他猛然刹车,林春遇整个人就撞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 陈骜又突然加速,风在耳边呼啸着,林春遇被风吹得眼泪直飚,速度是极快,一开始她还强撑着不喊,随着摩托车速度越来越快,风里满是女孩持续不断的尖叫声。 陈骜骑车油门加到底,属于那种不要命的骑法。与旁边的轿车近距离擦肩而过。 “陈骜,你骑慢点,啊啊啊……我还不想死……” 少年却是没动,反而开得更快了,少年没戴头盔,银白色头发被狂风吹得有些乱。 他含着笑,声音也是吼出来的:“你抱紧我啊” 她都要哭了,声音都带着颤音:“快停下……啊啊啊……我害怕……” 陈骜不但没停,反而开得更快了。 林春遇扯着嗓子吼着:“陈骜!” 他笑得欢快。 太阳渐渐升起,道路两旁长满了不知名的树木,晨风,在两人的耳畔悠悠地吹。 陈骜低头看了看腰间抱得死死的手,嘴角弯了弯。 最后,林春遇需要扶着墙才勉强站得住,她双腿发软,还是扛不住,自己顺着墙蹲下去。 陈骜轻踢她的鞋,声音有种嘲笑的意味:“才这样就不行了?老子速度还没加满呢” 林春遇头一直低着,没吭声。 他看见她的手紧紧按着膝盖,指尖发白。 陈骜微不可查地皱眉,然后蹲下去,喊了声:“林春遇,你他妈别……” 这时林春遇忽然抬起头,鼻尖发红,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眼里是星星点点。 也不知为何,他心里忽然猛地一抽。 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每次他见她的时候,她都在哭? 他第一回 觉得自己其实挺混蛋的。 …… 夜晚很静,没有一点声音。 林春遇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李沫家的破旧小屋,不近人情的父亲,一群地痞流氓猥琐的笑容…… 画面的每一帧都让她有种在海洋里窒息的感觉。 …… 天气已经很冷了,她手里握着一杯泡的热气腾腾的牛奶,搬个板凳,坐在外面。 夕阳慢慢黯淡下去,边缘处染上一点青灰色。 她往西边看去,那边低矮的房屋中的一个就是李沫的家。 她不明白,这是世界怎么会这样呢? 有人生而喜欢海,却最终被葬在了贫瘠的沙漠里。 晚上,天将黑的时候,林春遇接到了陈骜的微信电话。 第18章 陈骜那边的音乐声很大,她在电话这头,耳朵都感觉受到了刺激。 她站在窗口,微冷的晚风拂面。 “喂”,她小声说。 那边的声音似乎小了些,她能感觉到陈骜在往外面走。 “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被 分卷阅读34 烟酒熏过,沙哑,低沉。 林春遇有点莫名其妙,又因为昨天的事情还在记恨着他,所以回答他的时候,态度也算不上好:“没干什么” 陈骜似乎没有被她的话惹怒,只是停顿了一下。 林春遇不想同他讲话,索性直接问:“你有事吗?” “你难过的时候,会做什么?” 林春遇更加诧异了,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听歌” 电话那头有持续地打开打火机的声音。 “听歌有用吗?” “我要是听了音乐,我就会心情变好” “奥,那你喜欢听什么歌?” 林春遇觉得陈骜真的很不对劲。 “我什么歌都听,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事” 林春遇早就不耐烦了,“什么事?” 陈骜在那头笑了一声:“老子想□□” 林春遇瞬间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仿佛手机的烫手的山芋。 陈骜靠着墙,银白色的头发被夜风吹得有点乱。 他低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着骂了句:“能耐了” 随即把手机熄了屏,放进裤兜。 他依然懒散地靠着墙,他今天穿的是黑色卫衣和运动裤,整个人像是和夜色融为一体。 宋宇从乌烟瘴气的包厢里出来,看见陈骜:“骜哥,到处找你呢” “找我干嘛?” “打牌啊,三缺一” 陈骜把手上的烟往地上一丢,笑着来了句:“来了” 宋宇不知为何,看见他笑,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倒不是因为陈骜笑得森然,而是,他没怎么见过他笑。 …… 周一的早晨,李沫又一次地没来。 当林春遇问起原因的时候,李沫也没在藏着掖着了。 上次李沫没来,就是因为她父亲大病一场,李沫就忙着去医院照顾父亲了。 这次也一样。 林春遇有时候觉得自己跟李沫一比,就太矫情了。 她又看了一眼咬着笔杆皱着眉头纠结题目的李沫,心里叹息一声。 什么时候,上天能多善待这个女孩呢? …… 林春遇下课的时候去送英语作业。 机不逢时。 恰逢陈骜和一群男学生下楼梯,陈骜被拥促着向前走。 她停下了脚步,陈骜脚步没停,眼神却往她那儿看了一眼,眼底带笑。 林春遇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嚣张跋扈,勾肩搭背地从她面前过。 每个校园时代里,都有这么一群人。 自以为是且极度猖狂。 还有像陈骜这样的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是,别人却还以认识他为荣,都跟别人炫耀自己如何找他摆平事儿的。 青春期的一些人总是这么幼稚又恶毒。 …… 林春遇从办公室里回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女生在讨论事情。 似乎在说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林春遇没太在意这些,没加入她们,毕竟不熟。 高三的生活异常乏味,天天除了上课下课,也没什么劲儿,时间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林春遇和李沫不住在一起,两人基本上在校门口就分别了。 她的书包里空空几张卷子,她不像李沫,每天晚上都会带很多书,把书包撑的鼓鼓囊囊地回去。 她其实还挺怕走深巷的,整个巷子都是凉嗖嗖的,有点骇人。 之前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今天夜色朦胧,她心里隐隐发慌。 前面有个约莫45岁的男子,朝她走过来。 夜色有点黑,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那个猥琐的笑容却异常明显。 她捏紧书包的带子 ,打算装没看见,让他先过。 但是那个男子却直直地朝他面前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他拉开裤链,把恶心的东西掏出来。 林春遇瞬间惊慌失措,往后退。 但是那个男的却步步紧逼。 她看四周无人,觉得孤立无援,拼命吼了句:“你别过来!” 男子也没说话,把裤链拉得更下了。 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只手臂从她的后脑勺穿过去,然后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被人揽进怀里。 一股清冽的烟草味。 她刚想着要挣扎,陈骜忽然出声:“别动” 她奇迹般地停住,不动了。 这一刻,她是相信他的 陈骜冲那男的骂了句:“滚!” 那男的还恬不知耻地往前靠,瞪大眼睛看陈骜。 陈骜继续骂:“你瞪个几把?再瞪,把你那根火柴棒卸了” 闻言,那男的脸立马变得红一阵白一阵了,也知道陈骜看着不好惹,就悻悻地转身离开。 陈骜又威胁了一句:“你他妈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林春遇还有些惊魂未定,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陈骜忽然觉得手掌心有些湿。 她哭了? 林春遇一下子挣脱开他的胳膊,自己慢慢蹲下去,抱着膝盖,小声地哭。 陈骜也蹲下去,语气似安慰又似嗤笑:“你怕个屁哟,你直接踹他命根子不就好了” 林春遇像是听不见似的,没完没了地哭。 她今天是真的吓坏了。 陈骜听她的声音,感觉像是一个没了棉花糖的小女孩,让人心软又疼惜。 他鬼使神差地去轻摸她的头,似清风抚慰。 明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嘴却特别贱,他说:“别哭了,你哭得老子心烦”。 冷风悠吹,月光倾洒,黑色屋脊镀上一层银光。 …… 晚上,林春遇一回到家,就往卫生间去,冷水冲脸,深夜凉水寒人,让她 分卷阅读35 极度清醒,但脑子里恶心的东西还是挥之不去。 世界上怎么会这样恶心的人? 为什么什么人都让她给碰上? 她摇了摇脑袋,水被洒在镜子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感觉到后怕。 当天晚上,她又被噩梦缠身,第二天被恐惧惊醒。 她醒的时候,天还没亮,窗帘被早风吹得鼓动,整个房子都是静悄悄的。 她掀开被子,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会,赤着脚去洗漱。 世界没人真的会关心自己,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是有道理的。 林春遇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李沫一个人,教室里的灯只开了前面,所以整个教室有点暗,李沫每次读书的时候,头会离书本很近,她近视度数很高,但是眼镜已经很久没有换了。 林春遇把后面的灯打开,随着“啪”地一声,李沫抬起头。 “你的脸怎么了?” 李沫的脸有些红肿,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林春遇走到她身边,盯着李沫的脸看。 李沫没说话,她不好意思说,是父亲打的。 林春遇没察觉到李沫的难堪,继续问:“是不是张妍?” 李沫慌忙地摇头:“不是不是” 林春遇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有同学进来,她朝门口看去,接着,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进来,然后她就忘记问了,接着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不管遇到什么,林春遇始终没忘记过自己也是一个需要高考的学生。 她连着两节课间,都在桌子上趴着写作业。 李沫看见几个高二的不良女学生在厕所里抽烟,前面已经没空余的地方了,但是她也没敢去后面,一直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等待。 她很怕这样的场景,那是一种渗透到灵魂的恐惧 ,她在学校几乎不喝水,因为她不想来厕所。 今天这种情形,大概有人又会遭殃了。 她几乎跑着出的厕所,她不愿看见刽子手杀人,她无法制止,她能感觉到不可饶恕的压在心底的原罪。 可她没法救别人,因为她连她自己都救不了。 放学后,离开人群之后,巷子口便四下无人了。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林春遇心里的恐惧又被提起来,她站在离巷子口不远的地方,踟蹰徘徊,不敢向前。 这时,巷子口里飘出一阵青烟,靠在墙边上抽烟的陈骜突然出声:“你到底走不走?” 林春遇本来悬着的心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莫名地安定下来。 她本没有过问他在哪的权利,但是她还是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他牙齿咬着烟,烟雾被吹进风里,他从缝隙里哼笑着飘出一句:“来找你啊” 语气里有股蔫坏的劲儿。 15分钟前,陈骜跟宋宇在网吧打游戏,网吧里面没多少人,基本上都是逃课出来的不良少年。 两个人都带着耳机,手里是“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 对面的真他妈孙子啊,搞偷袭 宋宇一直骂骂咧咧。 陈骜眼睛紧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还没停:高三几点下自习? ”操,妈的“宋宇又骂了一句,用力拍了一下键盘,然后回答:”好像是9点半吧“ 陈骜眼神扫至电脑屏幕右下方的时间,看了一眼就从座位上起来。 抓起外套就出去了,显得有些匆忙。 宋宇在他后面呼唤:”哎哎哎,骜哥你别走啊,游戏没打完呢“ 比敌人更可恶的是队友的突然下线。 林春遇站在街口,衣摆被风吹起,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 陈骜把咬在嘴里的烟拿下来,夹在修长的手指中间。 朝她走过去:“我送你” 林春遇说:“不用” 陈骜说:“你不怕那个露阴癖了?” 林春遇闻言,有一瞬间的愕然,他今天等她是因为怕她害怕? 陈骜盯着她的表情,又眯着眼睛吸了口烟,最后扔在地上,踩灭。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包烟” 林春遇不傻,她不可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所以,她选择在这儿等他。 陈骜去的小店在对面,他走至柜台处,然后不时往后看,透过便利店的玻璃,能看见林春遇站在路边。 就在短短的三分钟内,他回头了五次,确保她在他视线范围内。 他低头付钱,在收银员找零的时候,他再次回头看。 刚刚站在路边的人不见了。 第19章 陈骜钱也不要了,直接就奔出去。 站在便利店门口四处张望,心里一阵发慌,他想打人了,妈的,这逼女的,一点都不听话。 就在他要踢翻旁边垃圾桶之际 ,那个身影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脸上瞬间阴霾遍地,怒气冲冲地朝她走去。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骜就劈头盖脸地问:“你他妈去哪了?不是让你在这儿等我吗?” 林春遇表情有些无辜:“我渴了,想喝杯奶茶,但是好像关门了” 陈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已经关门的奶茶店。 他看见她无辜又天真的表情,瞬间没脾气了。 他二话没说,直接攥着她胳膊往前走。 他力气大得惊人,林春遇感觉自己手腕要被捏碎了。 她大叫着:“陈骜,你干嘛?” “你不是说要喝奶茶吗?老子带你去买” …… 陈骜将奶茶递给她,她低头,看见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也是这只手,曾在一个月前,把她往死里掐。 她真的 分卷阅读36 越来越搞不懂陈骜了。 他到底什么意思? 她没什么心思去猜。 能有什么? 不过是短暂的平静,后面一定会有更大的海啸和狂风。 她接过奶茶,轻道一声:“谢谢” 陈骜嘴角一扯,嗤笑一声。 她皱着眉抬头。 对上陈骜漆黑又没什么温度的眼睛。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里充满嘲讽? 因为她跟他说“谢谢”? 她无从知晓,低头,大口吸溜了一口,可是太烫了,她一下子就吐出来了,感觉嘴里的嫩肉要被烫熟了的感觉,疼得她飙泪。 陈骜笑骂了句:“笨蛋”。 …… 之后陈骜执意送她回去,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家在哪,随便在离她家很近的地方停下来。 幸亏陈骜也没要执意去她家,似乎他今天就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林春遇回到家,把灯打开,直接去了卫生间里,她伸出舌头,发现上面起了红色小泡。 她“嘶——”地一声,好疼。 她真是抽风了,没事儿喝什么奶茶? …… 学校榕树的叶子都落了,棕色的树叶都铺在地上,黑压压一片。 低年级的学生拿着扫帚懒懒散散地扫地。 说实在话,她还没怎么认真地逛过这个校园。 或许是因为她不曾留恋过这里,也不想在这里停驻吧。 眼神飘向远方,也不知什么原因,一眼就看见了把校服穿得极不正经的陈骜。 她匆匆看了一眼,就想离开。 但是陈骜也看见了她。 她想起来,之前约定的一个月还没到期限。 她身边有很多人,可是她感觉他就是朝自己走来的。 等她走近,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他眼角有一个小伤口,上面还是一点鲜血,应该是新添的伤口。 他走至她跟前,把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塞,快速走开。 林春遇有些茫然地低头看,发现手里是一把已开封的烟和一个打火机。 再次抬头,就看见教导主任那张脸。 她手攥着烟,背到后面。 临川一中是不允许吸烟的,这她知道,但是没想到陈骜也会害怕? 等教导主任走后,她又看了眼皱巴巴的烟盒,上面写了两个字“玉溪”。 她其实没关注过烟的名字,但是见邻家叔叔抽过。 现在倒也不是烟的问题,关键是她怎么把这烟还给他? 要去七班找他吗? 她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她把烟和打火机都放进口袋里,继续朝着教室走去。 …… 下午的时候,林春遇在外面吃完饭,时间还尚早,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大药房。 她想起来李沫红肿的脸来,心里这么想着,腿已经朝着药店走去。 买了一个消肿的药膏。 刚出门,就收到了陈骜发的信息。 “把烟给我送过来” 语气横行霸道,一种命令的口气。 她刚想问在哪,信息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发来一条消息:“七班” 她扶额,她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了。 也不知哪里来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她心里更烦了。 …… 李沫习惯低头走路,今天她偶然抬头,看见天空上夕阳如血,大片大片地火烧云,把整个县城都照得红光满面。 江知林穿着白色衬衫,骑着自行车,从她面前经过。 她蓦然低头,整个人站在路边不动了。 等少年远去,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见一个充满少年感的白色背影。 而他刚好回头,清澈的笑容暴露在风里。 夕阳,清风,少年。 这样的画面,大概李沫一辈子都不会忘。 李沫一到教室里,就看见桌子上的药膏,稍稍愣了几秒。 一个很少能接收别人关心的人,即使送她一朵枯萎的花,她也能把它当做礼物。 …… 七班在楼上,她还得爬楼梯。 正因为她之前第一次月考的时候在七班,她对七班就更加没什么好印象了。 七班,说白了,就是不良学生聚集地,临川一中的“耻辱”,唯一的“特殊班级”,只要有钱,有关系,中考三四百分也能上。 不然,陈骜那种人怎么可能呆在这里? 她路过几个班级,里面都有学生在写作业,但是到七班的时候,就画风突变。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门口的垃圾筐也堆满了垃圾,不少垃圾都溢出在外面,各种混杂的气味有点难闻。 她站在七班门口张望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但她又担心,万一别人以为她是小偷怎么办? 她就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这时候,七班最里面的座位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你他妈进不进来?” 林春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陈骜穿的一身黑,坐在自己位子上,头发有点乱,看着像是刚睡醒,眼里充满戾气。 林春遇看四下无人,真的怕他再发疯,她没敢进去,在靠近门口的桌子前停下,边掏烟盒边说:“你的烟,我放这儿了啊” “拿过来” 声音依然没温度,但是却异常霸道。 林春遇心里又莫名发怵,她小心地把烟拿起来,朝他走去。 之前也没觉得教室很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七班教室的这头到那头,从前门到后门,她感觉到走得无比漫长,每一步都艰难。 她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跟前。 陈骜是靠坐在凳子上,林 分卷阅读37 春遇是站着的。 她第一次能以一个居高临下俯视的角度看他,但是跟他比起来,她依旧没什么威慑力,气场这个东西,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吧。 他撩起眼皮斜睨她,一双漆黑而冷淡的眼睛。 她瞬间就有些怂了,刚刚给自己打气的劲儿消失地干干净净。 她把烟和打火机放在他面前,然后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那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陈骜没搭理她的话。 林春遇心里急迫地想要离开,但是他没发话她又不敢。 陈骜拿起她刚刚送过来的烟,从里面抽出一根来。 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在只有两个人的空旷教室里异常清晰。 他不紧不慢地把烟点上。 青色的烟雾从鼻翼里冒出来,烟雾熏得他眼睛微眯。 “你很怕我?” 他猝不及防地问她。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但是她诚恳地回答:“怕” 闻言,陈骜嗤笑一声:“怕什么?老子是洪水猛兽吗?” 林春遇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她怕什么,还是装不知道。 明明都已经坏事做尽了,还问别人怕什么? 血红夕阳携带晚风,飘进教室,风吹起她垂在两侧的头发。 陈骜看着她,眼尾含笑,轻飘飘地说了句:“别怕” 声音溜进了风里。 林春遇,别怕我。 …… 林春遇后来是直接跑下楼梯的,仿佛身后有恶狼追逐。 她快步走到教室,脚步生风。 她在窗口看见李沫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几缕碎发垂在前面,斜斜地夕阳照在她脸上,能很清楚地看得见她脸上的小雀斑。 林春遇记得那天,她看见李沫住的家,看见了她周围那种恶劣的居住环境。 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悯和心疼。 林春遇悄悄地走到她的座位,本不想打扰李沫,但是李沫太过警觉了,她还没坐下来,李沫就猛然抬头,紧张的眼神是在看见林春遇的一瞬间放松下来的。 林春遇问:“药抹了没?” 语气自然而亲切。 李沫很乖地点头。 “奥,那就好” 她接话,然后又从桌洞里拿出演讲稿来。 李沫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慢慢推到她面前,头还是没抬起来,声音很细:“给你这个” 林春遇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块不大不小的巧克力,稍愣两秒,随即回过神来,笑了一声:“哇,我超喜欢巧克力的” 李沫抿着嘴,弯弯嘴唇,心里有些许的雀跃。 林春遇拿起巧克力,剥开外面的包装,徒手将巧克力掰成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李沫:“呐,一人一半” 李沫摆手:“我不用啦,你一个人慢慢吃吧” 林春遇用了一种撒娇的口气:“来一块嘛” 李沫被她彻底打败,缓缓接过她手里的半块巧克力。 林春遇看着李沫把巧克力放进嘴里之后,她才放心地把巧克力含在嘴里。 她说:“李沫,你怎么这么会挑巧克力?真的很好吃哎” 李沫听着她夸张的称赞,忍不住笑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啊,就在门口那个小卖部买的啊” 林春遇没理,享受巧克力在口腔里慢慢融化。 过了一小会儿,林春遇忽然问她:“李沫,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李沫搭话:“好啊” 窗外又是乌泱乌泱的人从外面走进来,他们每个人都仰着笑脸,他们明明看起来都那么的美好,为什么有时候却那么的坏? 第20章 第二节 晚自习下的时候,她听到旁边的女生说:“最近那个经常吓唬女生的露阴癖好像被拘留了” “太好了,真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就是啊,真的恶心死了,之前那四班的那谁,都被吓哭了” …… 林春遇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情况。 她本来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但愿如她们说的那样。 夜里繁星点点,整个校园都是空荡荡的,只有高三一个年级还在孤军奋战。 随着下课铃声一打,高三也开始散了。 因为还是担心遇到那种变态,林春遇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去的。 出了校门,她便又成了一个人。 她时不时地回头,然后到巷子口的时候,她停住了。 她又看见了陈骜。 陈骜斜靠在墙边,虽然是黑夜,但是他那双眼睛仍绽放着光泽,像是窥视羚羊的狼,藏于暗处,露出杀机。 陈骜扔了烟,和地上的一大堆烟头聚在一起。 林春遇说:“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陈骜没接她话,在她跟前站立。 即使是在黑夜里,她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以及一种浓郁的,混杂着酒气的烟味。 “手机拿来” 林春遇微微皱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应该不会要砸她手机吧。 她犹犹豫豫地掏手机,故意磨蹭。 “快点” 他在催促。 她知道四下无人,若是跑,定也是跑不过人高马大的他,她只能妥协,把手机递给他。 他按了下开关键,幽暗的屏幕光照在他脸上,能看见前几天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密码” “0852”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回去,一定要重新改密码! 陈骜一顿乱点,她垫着脚尖,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心里猛然想起来,看守所那次。 她突然出声:“你别删我软件啊,不然我又得重新下,我上次下了好久 分卷阅读38 ” “你他妈还敢提上次?” 林春遇默默吞了一下口水,闭了嘴。 可陈骜还在说:“老子没砸你手机,已经很仁慈了” 林春遇心里纵然有千百个想甩他耳光的想法,这时候也只是空想,她是真的怕他砸她手机。 陈骜抬起头来,眼神盯着她:“林春遇,老子,对你真的够仁慈的了” 林春遇被他盯地发毛,目光立马转至别处。 陈骜又低头,继续捣鼓手机。 巷子口是风口,冷风又乍起,林春遇抱着臂感觉到了冷,她语气稍稍急促了些:“陈骜,你弄好了没?” 陈骜忽然看见某个东西,抬起眼,眼神微冷,把手机屏幕竖在她面前:“这他妈是什么?” 林春遇看了一眼,忽然就心虚了。 那是她给他的备注,备注写的是“混蛋CA” 林春遇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嗯,不是……” “给老子改了” 林春遇额头冒汗:“好” 她刚想接手机,但是陈骜又收了回去:“算了,老子自己改。” 他又是一顿乱点。 见他没发怒,她终于松了口气。 陈骜关了屏幕,把手机扔给她,她慌忙接住。 拿到手机,她就打开看看,自己有没有损失什么东西,看见备注,她简直要吐血,因为备注上写着四个明晃晃的四个大字:“陈骜哥哥”。 这称呼也太他妈暧昧了吧。 不过,她没太在意,大不了,回去再改就是了。 陈骜似乎把她的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于是狠声威胁:“不准改”。 林春遇想爆粗口了都。 不过,还好,手机里什么都没少。 不过,她感觉到很莫名其妙,陈骜拿她手机,到底有何用意?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但她没打算问他,直接说:“那我先走了” “一起吧” 林春遇准备转身的动作一顿:“什么?” 两人面对面站着,陈骜稍稍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嗓音是烟酒熏出来的沙哑:“老子上次说的话,你忘了吗?” 林春遇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问:“什么?” 陈骜在她耳边哼笑一声,热气洒在她的耳际,她感觉耳边湿热一片。 他说:“我想□□啊” 林春遇背脊忽然一凉,她听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但是他这样的人,什么畜生的事情干不出来呢? 之前,他用烟头烫她锁骨,逼她抽烟喝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对啊,他怎么会放过她? 陈骜直起身子,去看她。 她感觉她脸上的血色好像是一瞬间褪干净的,身体也是僵硬的。 像是没有飘荡在半空中没有生气的木偶。 陈骜笑意瞬间就没了,一股慌张涌上心头,他握紧她的双肩,轻晃她:“林春遇,林春遇” 她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对上他。 他双手从她肩上拿下来:“你怎么这么欠?玩笑话听不出来?”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他,眼神似乎带着某种决绝。 陈骜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心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是很快,她马上调整过来,渐渐握紧她垂在腿边的手,声音不咸不淡:“那我可以走了吗?” 这句话,她在很多天前也跟他说过。 陈骜眉头紧锁,为什么,每次他们见面都这么针锋相对?都这么不欢而散? 林春遇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明明是这么谦卑的语气,却透着挣扎和反抗。 “嗯” 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林春遇没再作停留,挺直脊背,从他身边离开。 在她走了五六步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陈骜突然叫住她:“林春遇” 林春遇停住,但没回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前面,风吹起她两边的头发。 她应声:“怎么了?” 陈骜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明天,过来打扫卫生”。 “知道了” 淡淡的声音散在风里,连同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 夜晚刚下了雨,早晨的空气里都是湿漉漉的。 推开窗户,一股凉意窜上来,林春遇打了个寒颤。 她懒得出去买早点了,吃了点面包和牛奶垫肚子。 还没到班级门口,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地讨论,还有一些鄙夷的声音。 她起初没太在意,照常像平常一样走进教室,但是进去之后,她感觉到不对劲了。 班里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她,脸上有震惊,有鄙视,有难以置信,还有嘲笑的。 她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古代被游街示众的犯人。 她再往自己座位一看,李沫趴在桌子上,肩膀抖动 。 林春遇更加困惑了。 张妍捂着嘴笑:“真骚” 林春遇还是一脸茫然,他们都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样看她? 为什么李沫在哭? 张妍娇笑着:“你要不要看一下班级群啊?好好看看你自己啊” 张妍故意加重了后面一句话的语气。 林春遇掏出手机,点开班级群,看见匿名发送的照片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呆站在原地。 照片里是赤身裸体的她和李沫,旁边还有几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照片明显是被P过的,但是依然叫人难堪。 林春遇感觉到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心里死寂一片。 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断送女孩的尊严,用这样低俗方式羞辱女性。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分卷阅读39 她的眼神是在一瞬间变冷的,瞳孔的怒火中烧。 她看向张妍:“你干的?” 张妍满不在乎:“是你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吧?” 林春遇脑子里忽然闪过陈骜的脸来。 她心里凉了半截。 果然,她太天真了。 没到中午的时候,她就接到了陈骜的电话。 她盯着“陈骜哥哥”几个字的时候,觉得讽刺至极,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记得他昨天晚上说让她去打扫卫生,现在她还去个屁。 一个早上,林春遇都没有听进去,她脑海里浮现的照片带给了她生理上的反胃。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对待,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受他人的嘲笑和讽刺。 虽然她让班群管理员删除了照片。 但她不知道那样被伪造篡改的照片会不会大面积地被转发,被评议。 明明最无辜的人,却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下了课,林春遇第一个离开教室。 她真的受够了,她也受不了了。 她一路狂奔出大门。 进入巷口,她还没拐弯,手腕就被陈骜扼住,抬头看见的是陈骜阴云密布的脸,他带着狠意:“你他妈能耐了?敢挂老子电话” 今天她受了委屈,看见“始作俑者”,心里的愤怒瞬间爆发了,她毫不畏惧地怒吼回去:“你非要逼死我是不是?” 陈骜松开她的手,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你他妈怎么了?” 她目光迎上他,声音歇斯底里:“这些照片难道不是你们做的吗?你知道对于一个女孩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陈骜听的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 林春遇心里已经认定这件事情和陈骜有关,心里觉得他装无辜的样子真虚伪。 她嘲讽般地说:“我痛苦,你不就快乐吗?” “你他妈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你装什么?” 他反问:“老子用得着装吗?” 他虽然很坏,做人没底线,但是他是做的事情,他认。 林春遇心里慢慢冷静下来。 她开始分析,陈骜这样的人,行事高调,不可能用这样匿名的方式。 那这样,又会是谁? 陈骜见一直么说话,便说:“想明白了吗?别他妈什么都赖老子” 林春遇闻言,心里又生委屈,没头没脑地说:“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啊?” 陈骜觉得她今天有种耍赖又不讲理的感觉,但他非但没觉得烦,反而觉得这是真实的她,很可爱。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林春遇简明扼要地说完,但他的眼神却没离开她的脸,微风起,吹起她的碎发。 他朝她走近,烟草味侵袭而来,林春遇下一秒就想要逃跑。 但是陈骜却微皱眉头,轻声呵斥:“别动” 陈骜伸手将她垂下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 林春遇被他这样亲昵的举动惹得一愣,茫然地抬头看他。 她这个角度,能看见他锐利的下颚线,干净整洁。 然后她听见他说:“这事儿,老子管了” 第21章 起初林春遇还没明白陈骜所说的“管”是什么意思,直到两天后,她被陈骜叫出去的时候,她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陈骜跟她说的是让她去“飞鱼”网吧旁边的小巷子找他。 她看见这个地点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骜虽然没有要求她几点到,但是她还是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跑去。 她在巷子口,看见巷子里聚了一堆人。 她往里走近了点,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 其中一个女生缩缩畏畏地站在墙角,眼里是溢出的惶恐和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这女的,林春遇还认识。 就是班里的周玉,张妍的小跟班。 陈骜转身,看见她了,嘴角含笑,头一偏:“人,我给你找到了,怎么处置,你决定。” 林春遇看了眼缩在墙角的周玉,周玉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看来,她来之前,周玉就已经被他们教训了。 刚刚陈骜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周玉也自然也听到了,她眼神里满是祈求,以及无以言表的害怕。 林春遇收回目光,对陈骜说:“我不知道” 陈骜朝她走近,俯身,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记得你之前说,想让我下地狱,你现在特想一刀捅死我,对吧?” 嗓音暗沉,极度性感。 林春遇眉头微皱,对上他漆黑的眼睛,没搭话,继续听他说。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知道他说的意思。 她的目光绕开陈骜,又看了周玉一眼,周玉被一个高个子女生推搡了一把,人被推在墙上,表情扭曲。 林春遇的瞳孔慢慢发散,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她记得周玉曾经也和张妍一起辱骂过她。 那时候,周玉很张狂,没有一点点同情心。 她想过报复周玉吗? 想过。 但是,此时周玉却是那么的可怜。 她怜悯周玉吗? 不,因为她知道周玉是她的同班同学,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林春遇瞳孔依然没有聚焦,淡淡说了句:“放了吧”。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话,都紧张地去看陈骜。 陈骜的笑容一点点地收起,眼神变冷,一字一句:“林春遇,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听到这话,林春遇目光忽然聚集起来,听着 分卷阅读40 陈骜充满嘲讽的话,有些难堪。 陈骜没了耐心,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最后问你一遍,怎么处置?” 林春遇迎上他的目光,心里早已慌了神,但还是像之前那样说:“放了吧” 一旁的宋宇都看不下去了,这女的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 所以呢? 她只恨他们那样的人。 只恨他。 陈骜漆黑的眼睛紧盯着她,手指了指她,语气讥讽:“好,你真是好样的” 然后陈骜就从她面前毫不留恋地离开。 其他人见陈骜走了,估计也对林春遇感觉到无语,也都跟上去了,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林春遇转身,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看见最前面的银白色头发,突然大喊一声:“陈骜!” 陈骜脚步顿住,但没回头。 林春遇停顿两秒,然后像是吼出来一般:“暴力,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但不是我的。” 陈骜眼眸看着前面,没吭声。 “而且,她是我同学,我……” 陈骜自嘲般轻笑了一声。 抬脚走了,这次他是彻底地离开了,林春遇再次喊他的时候,他也没回头。 …… 陈骜在“魅色”酒吧的吧台喝酒,头顶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有几分孤寂之感。 陈骜是酒吧常客,新来的服务员小王也认识他,一边擦杯子一边问:“心情不好啊?” 陈骜没搭理他,脸都没抬,眼睛看着地面。 小王没看出来陈骜今儿心情不好,还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你不要上课吗?” 陈骜抬起脸,眼神里像寒冰一样冷死人,一字一句地说:“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随后,他头又低了下去,滑拉着手机。 小王擦酒杯的动作都顿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委屈之感涌上来。 这时候宋宇走过来,冲小王双手合十以示抱歉,小王大度地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然后,小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宋宇走到他身边,喊了声:“骜哥” 陈骜没理。 宋宇的目光扫了眼桌上已经空了的三瓶酒,说:“还因为今天那事呢?” 陈骜抬起眼:“你找抽呢?” 宋宇和陈骜基本上天天形影不离,陈骜什么心思,他都明白。 宋宇跟他讲道理:“女的都心软,更何况她还是学霸,她不要面子的啊?而且,要是传出去,肯定不好啊” 陈骜,没有回应宋宇的话,反而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恨我”。 她可以轻易去救一个伤害她的人,却不会原谅他。 他也在想,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会不会像今天这样做? 她应该不会,因为他知道她有多很他。 不过,他也没辙,谁让他是个坏人呢? 而且坏到没边儿。 这世界上谁是好人?有好人吗? 踏入人间门槛,你我灵魂都不堪。 全都是乌合之众。 …… 本以为一个人多多少少会因为别人的善意而有所感激,但是生活可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善良。 第二天,林春遇还未走出班门,周玉就顶着一张扭曲变形的脸朝她走去,依然目中无人,全然没有了昨天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周玉用力地撞了一下林春遇的肩膀,骂道:“贱人”。 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进了教室。 她此时真觉得,有句话讲得真对,好人真的活该被欺负。 明明自己救了别人,别人还反咬她一口。 什么世道? 不是有人说吗?真想做一个薄情寡义的□□。 林春遇走出班级,揉了一把肩膀,自己向着操场方向走,抬头望前面一瞟,呼吸一瞬间就停住了。 陈骜今天没穿校服,穿着一身黑,在一群白色校服里异常显眼。 他站在人群里,依然受人追捧。 才一个晚上而已,她明显感觉到陈骜身上的戾气加深了许多。 她看见他眼里是一片冰冷,九尺寒冰,没有前几天散发的笑意。 他从她身边直接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像极了两个月前,她被他第一次拽出教室里的那样,不近人情。 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感觉到几百万年前传来的风,带着万年冰山的寒。 她脑子里的碎片开始交织,在她的印象里像快速切换的电视画面不断浮现:掐脖子,尖叫,喝酒,烟…… 那些陈骜曾对她做的事情。 明明是艳阳天,她却感觉到背脊发凉,鸡皮疙瘩肆起。 陈骜之前对她仅有的一点点良心被她昨天给撕碎了。 她再一次陷入了绝境。 因为这件事情,林春遇一下午的课又没怎么听得进去,被老师点名了两次。 那些像噩梦一样的事情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真的害怕了。 她害怕陈骜不放过她,还像之前那样丧心病狂。 她害怕根本没机会去上大学,她怕自己会被整死。 晚上回家,她书包还没放下来,就掏出手机,看着陈骜黑色的头像,点进对话框,信息寥寥几条,时间还停留很久之前,久到她记不清。 她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一脸无助,眼神涣散。 她闭上眼睛,脑海突然浮现出陈骜那张脸来,她猛然睁开,心里的恐惧没有减少半分。 她低头,又盯着那个黑色的头像。 黑色。 深渊。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它像一头野兽,会把她一点点地吞噬。 她打了几行字又删掉。 分卷阅读41 一咬牙,直接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刚打过去,没几秒,便接通了,但是对方却没应声。 “陈骜” 陈骜的气息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一瞬间变得不稳的。 “有事儿?” 声音是装出来的冷漠。 林春遇指尖紧抠手机,她犹豫着说:“之前的一个月约定,还算数吗?” 对方没说话。 林春遇心里一点点地沉下去。 就在心即将跌入深渊之际,对方低沉的声音传来:“算数”。 此刻她心里的感觉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变成了现实。 林春遇仍然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但是却失了语。 因为她知道这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还是一样的难堪,为了保全自己而委屈求全罢了。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生活可以叫你生,也同样可以叫你死。 生活它总是叫你低头。 对面又说了一句话:“林春遇,你恨我吗?” 原本正常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着,她就听成了回音。 林春遇,你恨我吗? 你恨我吗? 恨吗? 林春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说恨,他必然要发怒,他怎么会再放过她? 如果说不恨,她便说了违心话,是要遭天谴的,也对不起自己的心。 在她还在犹豫踟蹰思考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挂了电话。 挂断的那一声铃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以至于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有些时候,不答就已经是答了。迟疑回答,也已经答了。 ———————————————————————————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尼采 第22章 虽然遇到之前的事情,林春遇还是如约和李沫一起去爬山。 这里附近有一座山叫梁夜山,她们打算去那。 李沫今天穿了件白色卫衣,棉质的布料已经变塌发黄了,显得有些肥大。 林春遇发现李沫的眼睛还有些发肿,上次因为“□□”事件,她哭了一天。 她又想起来周玉不知悔改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后悔。 李沫很敏感,很快就发现林春遇一直在看她的眼睛。 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说:“咱们走吧”。 林春遇收回目光,两人都默契地没提上次的事情。 李沫还带了一个大帆布袋,里面装了一些零食和水果。 林春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大布袋跟李沫不搭,还有些滑稽。 她说:“李沫,你累不累?” 李沫笑了:“咱们还没爬上山,怎么会累呢?” 林春遇说:“那你累了,要告诉我,我帮你拿” 李沫乖巧地点点头。 可是一路上她都没喊过累。 上山的路是由阶梯构成的,仰望,阶梯数不清,最后的阶梯入进云里,看不到顶。 两人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两边是修剪得很整齐的松树,它们高大挺拔,只有松树像骑士,护佑整片森林。 早上起得早,森林里面还是湿漉漉的,雾气吸进肺部,身体都瑟瑟发抖。 不过,好在空气清新,耳边有鸟鸣,所以感觉也不算太差。 林春遇没怎么爬过山,今天过来,纯属是因为新奇,所以,才到半山腰,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李沫手里拿个袋子,健步如飞,比林春遇空手走得还快。 林春遇在后面哀嚎:“李沫,李沫,你慢点儿”。 李沫一回头,就看见林春遇扶着旁边的栏杆,大汗淋漓。 她见了,停下来,从包里拿出一杯茶水,递给林春遇。 林春遇拧开,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然后重新合上盖子,举着还剩半杯但我褐色茶水问:“这是什么茶?” “桂花茶” “挺好喝的,哪买的?回头我也买点去” “我自己做的,我回头送你些” “哇,这么厉害” “这很简单的,春天采茶,秋天采花,然后晒干混合” “你怎么什么都会?” “没有啦,我除了会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其他的都不行,成绩也差劲”。 “不要妄自菲薄啊,你很棒啊” 李沫笑而不语,她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但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世界对她仅存的善意。 林春遇没说休息好了,李沫就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她。 时间差不多了,林春遇也没好意思再歇着,对李沫说:“咱们继续走吧” “嗯” 太阳慢慢升起来,热度驱散了大雾,眼前的道路变得清明起来。 这个季节的梁夜山,红枫漫山遍野,像火海一样,火红一片。 此时真是应那句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林春遇仰头,阳光透过红枫林,照在她的脸上。 真的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生命在脸上流淌的感觉了。 虽然阳光温暖不了前段时间里的阴暗,但是此刻却是一种安慰。 这世界美丽又肮脏,阳光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为了驱散黑暗,而是给了人一种活下去的希望。 再往前走,颜色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鲜红的“火海”里奔向另一种四季不变的绿色森木里。 绿色生得坚强,且生生不息。 两人穿过了很多不一样颜色的林子,像是走过了无数个四季。 她们在快中午时分登上的山顶,林春遇往下看去,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就如同这个世界,一样,站得越高 分卷阅读42 ,看到的风景越好。 可是世界不像登山那样公平。弱肉强食,“强者”的毛孔里都是“弱者”的血。 林春遇收回目光,转而对李沫说:“你有什么理想或者希冀,或者讨厌的事情,都喊出来吧”。 李沫摆摆手。 林春遇去拉她说:“咱们一起喊嘛”。 李沫拗不过她,跟她朝另一边走去。 山顶上三面临崖,仅有一圈铁栏杆围着。 两人抓着栏杆,林春遇扯着嗓子吼:“我希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去见鬼”。 吼完一嗓子,偏头看李沫:“你也喊啊,喊出来,就好多了,来,你看我,啊——”。 李沫学着林春遇的样子,手像喇叭一样放在脸的两边,刚想喊,她又转头,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她才小声地说:“我想去大理”。 林春遇拍拍她的肩膀:“你大点声啊!像我一样,啊——” 李沫点点头,声音大了起来:“我想去大理——,我想上大学——” 林春遇看着李沫额头因为用力喊出来的青筋,笑了:“对!就是这样,我想环游世界——” “我想去看新疆看星星——” “我想要离开这里——” “我希望世界和平——” “我希望这世界澄澈透明——” “我希望每个人都善良——” “我希望这世界上没有暴力——” 林春遇到后来,没有再喊了,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女孩,对于这个世界的期待。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被善待。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为了任人宰割的。 …… 喊累了,两人在旁边的树根下坐下来。 仰头望着青空,天空的云大块大块地聚在一起,长风吹来,云变散了,不断变淡,露出蓝色的苍穹。 “李沫,你看,今天的天空多好看啊” “嗯,第一次看见大海一样的天空” “所以,这预示着咱们以后一定会变好的” “咱们会吗?” 林春遇指了指天空说:“肯定会的。神都告诉我了。” 蓝色的印在李沫的瞳孔里,天空都在她的眼里。 尘埃能仰望天空吗? 神创造了众生,他们应该都一样吧?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们以后都会好的。 天空里划过一只鹰,朝着西边去,叫声在山里回荡。 似回应,又似叹息。 …… 下山的时候,也没觉得脚疼,但是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脚上被磨了好几个泡,她从抽屉里找药膏。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她看见黑色头像就知道是谁。 点开,是一条没有人情味儿的两条信息。 “明天,过来打扫卫生” “早点儿,别让老子等” 林春遇看完信息,现在不止脚疼了,心里也憋屈得很。 他妈的。 他真的把她当成保姆了!!!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她对他再不满,她也不敢对他破口大骂。 她还是输给了生活。 最后只得回了个:“奥,知道了”。 很官方的话。 陈骜也没再回复了。 …… 为了早点儿,林春遇还特意定了个六点的闹钟。 她这这么想的,早点打扫完,趁陈骜还没起来的时候,早早地溜之大吉,这样就不用看见他那张让人让人胆寒的脸了。 因为深秋,六点的天还没有完全亮,只有远处天空的边缘发着亮光,不过,她走到街上的时候,天就亮得差不多了。 陈骜家楼下的银杏树叶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有光秃秃的树干,还有几片零星的叶子砸枝头顽强飘荡。 她的目光从树上移开的时候,刚巧落在了跑步的江知林身上。 她有些意外。 江知林在前面的时候就看见她了,便朝她跑去。 他今天穿了白色运动装,手腕上带着荧光绿的运动手环,整个人都透着阳光,让人心情都能变好。 不像陈骜,总是一阵低气压,打他身边过的时候,身体一阵发冷。 “你怎么在这儿?” “我……” 林春遇还没说话。 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看见了那个黑色头像,便抬头看了二楼。 她一抬头,就看见陈骜穿得一身黑站在窗前,窗户全开,她能清楚得看见他那张乌云密布的脸。 她慌忙接通电话。 “喂” “你他妈还不快给老子滚上来” “马上” 江知林显然也听到了这话,他抬头看了眼二楼的陈骜,然后,又低头有些担忧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手机里,陈骜还在催。 江知林继续问:“需要我帮忙吗?” 林春遇摇头,冲他微笑了一下,装作没事的样子:“我来给他送个东西”。 江知林还是很担忧。 林春遇说:“我没事儿”。 陈骜手已经摸到了旁边的花盆,如果江知林再跟她说一句话,他就会把花盆扔下去。 林春遇怕陈骜没耐心,就匆忙往楼梯走,对江知林说了声再见。 江知林看了眼林春遇的背影,目光又看向二楼,对上陈骜那双阴鸷般的眼睛。 他自然也是听闻过陈骜的。 所以,他就更加担心了。 林春遇到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是江知林的信息。 “我就在附近,有事儿,打我电话” 林春遇心头一暖。 她简单回复:“好” 她本打算推门,但是想了想,又敲了敲门。 刚 分卷阅读43 敲一下,门就开了,陈骜一下扼住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进来,将她整个人往门上摔。 他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没用力。 林春遇眼里满是惶恐,感觉到颈部一片冰冷,是他的手。 陈骜眼里是一片天寒地冻,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他妈离那事儿逼远点?” 林春遇不知道陈骜的怒气从何而来,动不敢动,又听见他说:“老子讨厌他。” 明明是那么不讲理的一句话,他却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但林春遇也没反驳,就这么害怕地看着他。 他察觉到她惊恐的眼神,马上又松开了手。 林春遇整个人还靠在门板上,惊魂未定。 陈骜说:“记好了,离那男的远点儿,他不是好人”。 林春遇似乎连思考都没思考,便脱口而出:“你是好人?” 语气里是不可控的嘲讽。 等话出了口,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回过神来,去看陈骜。 第23章 陈骜看了她一眼,非但没生气,反而说:“知道老子不是好人,就别他妈惹我”。 林春遇自打刚刚进门,就很莫名其妙。 她还是没弄清楚陈骜生气的点在哪,到底是因为她来迟了,还是因为她跟江知林讲话? 因为他讨厌江知林? 陈骜已经往里面走了,发觉林春遇还傻站在门口,他回头,说:“你他妈还在搁那杵着干嘛?还要老子来抱你吗?” 林春遇从思考才反应过来,然后跟着他往里走。 屋里还是很暗,因为黑色的窗帘遮住了光,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压抑。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室内很干净,很整洁,跟上次的“狗窝”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但是她却是犯了难,这么干净,她需要打扫什么? “这里很干净,不需要打扫。” 她开口。 陈骜走至冰箱,从里面拿了两听雪碧,他没回答她刚刚的话,而是冲她扬扬下巴:“到沙发那边坐”。 林春遇不知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反抗,自己去沙发边坐下来。 陈骜也过去,把雪碧递到她面前。 林春遇伸手接过。 陈骜也在她旁边坐下。 林春遇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用拇指抠易拉罐的铁环,非但没打开,还发出一阵尴尬的声音。 这时候,一只冷白又修长的手从她手里抽走易拉罐。 她抬头,看见陈骜食指轻松拉起铁环,“咔——”地一声,接着是气泡撞击铝制罐壁的声音。 他把打开的雪碧重新递给她。 林春遇小心地看他一眼,才缓缓接过。 余光瞥见他,他仰头喝雪碧,喉结一下一下地鼓动,眼睛闭着。 他似乎很喜欢喝雪碧。她记得之前收拾屋子的时候,除了一些酒水,雪碧几乎占据了冰箱三分之一的位置。 林春遇喝了一口,很凉,牙齿都感觉到了寒冷。大清早的,她受不了,把只喝了一口的雪碧放在茶几上。 此时陈骜已经喝完了一整瓶雪碧,易拉罐被捏扁扔进垃圾筐。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林春遇说:“如果不要打扫,我……” 她话还没说完,门突然被“砰——”地一声踢开。 两人都往门的方向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胡子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刮了,脚步不稳,脸颊发红,像是喝了一晚上的酒。 他穿了个黑色短袖,胳膊上的青龙异常显眼。像是混了几十年社会的无业青年。 他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嚷着:“给我酒”。 就在林春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骜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茶几绕过去。 陈骜骂道:“陈伟,你他妈到这儿干嘛?” 陈伟眼睛里都是浑浊,看清陈骜就骂:“我是你老子,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陈骜冷笑一声:“老子?你配吗?” “白眼狼,跟你妈一样”。 “你自己无能,别什么屎盆子都扣在我妈头上” 陈伟:“你他妈再说一遍?我是你老子” 陈骜觉得认他当“父亲”,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他眼睛瞪着陈伟:“我是你老子” 陈伟在他说完这句话,彻底发怒,拿着桌上的杯子,猛地朝一边砸去,一个杀鸡儆猴的动作。 玻璃碎片飞溅,因为林春遇靠得近,有一些碎片溅到她的小腿上,细嫩的皮肤上马上就渗了血,她疼得“嘶”了一声。 陈骜是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动的手,他直接上去掐陈伟的脖子,狠声威胁:“你他妈有病找医生,别搁这儿犯病”。 陈伟手臂从下往上,猛地佛开陈骜的手。 陈骜比陈伟要高,但是身体没陈伟健硕,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 林春遇看见眼前的场景,直接懵了,但她刚刚听明白了。 这个“醉鬼”是陈骜的父亲。 她还坐在沙发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喝了酒,陈伟马上就占了下风。 陈骜一把掐着陈伟的脖子,表情凶狠:“你他妈别忘了,咱们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你给老子滚出去。” 陈伟被陈骜这么掐着,看不清东西,而且此时他已经因为陈骜的话失了理智,手随便从旁边的茶几上摸东西,不管摸到什么,拿起来就朝陈骜砸去。 玻璃瓶重重地被砸在陈骜的头上,碎片飞溅,突如其来的重击,陈骜立马松开了陈伟,就站在原地,额头上的鲜血直流,顺着面部的侧线,滑进眼睛里,睫毛上都沾了血。 陈伟看见刺目的深 分卷阅读44 红,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他摇摇头,好像不敢相信,刚刚拿酒瓶砸亲生儿子的人是自己,他刚想说什么,但还未说出口。 陈骜就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滚出去。” 不知是因为懊悔,还是因为看见陈骜阴鸷的样子害怕,陈伟这回没说一句话,就出去了,走到门口,还不忘看陈骜一眼。 陈骜大步走过去,“砰——”地一声,大力地把门关上。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林春遇整个人都被吓得不轻,呆呆地坐在沙发里。 陈骜进了房间,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然后又坐回林春遇身边,流在他眼角的血已经呈暗红色了,黏在他的眼里。 陈骜把药箱搁在茶几上,伸手去握她的脚腕。 林春遇立马推辞:“不……不用了,我没事啊” 陈骜没理,将她的一只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林春遇穿的是九分裤,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明显看见表层的小伤口,不深,但是有好几处。 陈骜单手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点沾了生理盐水的棉花,轻轻地去擦林春遇伤口边的血。 伤口遇到刺激,她手立马攥紧衣摆。 陈骜感觉到她的小动作,语气还是没温度:“忍着点”,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了不少。 从林春遇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睫毛又密又长,但是上面糊上了血迹。 她忍不住开口:“你眼睛,要不要擦一下?” 陈骜闻言,随便用手揉了一把,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只是血迹被推到了旁边,但他却没在意,继续给她处理伤口。 林春遇的思绪飘远,她真的难以想象,刚刚那个疯狂的人是陈骜的父亲。 她也说不上同情他吧,毕竟陈骜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会有儿子和父亲见了面跟仇人一样? 不过,她没多想,他们跟她有什么关系? 陈骜给她的伤口贴了两个创可贴,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好歹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伤口。 陈骜没说,这是他第一回 给女的处理伤口。 林春遇见他弄完了,脚火速从他的腿上下来。 陈骜也没多说什么,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然他动作一直在持续,但林春遇能感觉到他脑袋里已经放空了,目光有点呆滞地看着前面。 林春遇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但是陈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淡淡说了句:“你先回去吧”,眼睛没看她,还是盯着前面。 林春遇也没再作停留,走至玄关,她鬼使神差地往后看了一眼,陈骜整个身体俯下去,脑袋悬在□□,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孤独。 黑色的他和不透气的空间融合在一起。 他在这里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日与夜。 那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咔——”地一声,门被带上了。 像什么破碎的声音。 那是他身上的反叛,会受伤,流血,结痂,会留下一个撕裂就会流血的十字架。 除了他自己,不会有别的庇佑。 …… 走出闷不透气的屋子,外面的空气都是新鲜的。 陈骜家前面就是老街。 林春遇一看手机,才8:00,时间还早。早上走得急,她甚至还没有吃早饭。 在不远处,有个卖包子的店铺,她站在路边看了眼,哟嗬,人还不少,估计不错。 店铺外面摆了五六张桌子,林春遇抬脚走近,正好有一桌人吃完离开,林春遇就近就坐下来。 老板过来收拾桌子,问:“小姑娘,吃点什么?” “两个包子” “好嘞” “有豆浆吗?” “有的” “那再拿杯豆浆” “好,你稍等” “嗯” …… 林春遇咬了一口包子,听见老板跟顾客聊天。 “今天看见陈伟了,估计他又跟他儿子打起来了吧?” “没见过这样的做父亲的” “是啊,不过那孩子现在算是废了” “上回,看见他跟一群混混在一起,以前那孩子不那样的,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了”。 “哎,世事难料……” “不过,陈伟之前不是因为寻衅滋事,进去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谁知道呢?”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好好找份工作。他还以为跟以前一样啊?混社会就可以啊?真是可笑” “以前……” …… 林春遇包子只吃了两口,剩余的时间都在听他们讲话。 她大致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陈骜的父亲陈伟之前是混社会的,跟着当地的地头蛇,当时混得“顺风顺水”,后来地头蛇杀了人,陈伟也跟着进去了,关了几年,又出来了。 他没什么本事,还继续混日子,那时候,他身强力壮,借着之前“地头蛇”的遗风,别人还是畏惧他,他就开始收保护费,干着地痞流氓做的事。 后来,陈伟在一家面馆吃饭,就看上了面店老板的女儿,也就是陈骜的母亲陆曼,说要娶她。 面店老板不同意,陈伟就强行跟陆曼发生关系了,并且怀孕了。 那时候,在小县城里,未婚先孕是一件很“伤风败俗”的事情,陆曼没办法,即使千般不愿,但还是嫁给了他。 第24章 一开始陈伟借着新鲜感,再加上陆曼生得漂亮,陈伟一开始对她还不错,但是随着新鲜感的丧失,本性暴露,陈伟便对陆曼拳打脚踢,在外面输了钱,回 分卷阅读45 来就家暴陆曼。 陆曼当时还挺着个大肚子,但是陈伟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继续对她施暴,最后陆曼进了医院,她身体本来就弱,再加上她羊水破了,整个人危在旦夕。 后来,陆曼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来不及看一眼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人就是贱,生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人死了之后,才悔恨地流下了几滴“鳄鱼”般的眼泪。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曼被埋了之后,陈伟依然我行我素,在外面横行霸道。 他也没怎么管过陈骜,让他自生自灭。 等陈骜稍大一点,陈伟的“事业”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任何领域和行业都有新旧交替。 当地又出现了另一个黑恶团体,陈伟搞不过他们,天天受人家气。 陈伟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没给过陈骜好脸色。 小孩子,哪里敢反抗大人? 以前的陈骜也在家里等陈伟,但是没用,陈伟打心里厌恶他。 因为陈伟几乎不管他,他就像个“野孩子”,上学的陈骜一直就很调皮,经常跟别的同学打架,陈伟基本上也是用暴力解决问题。 等陈骜上初中的时候,他就越来越叛逆,也敢跟他爸对着干了。 住在这里的人经常能看见一种神奇的画面,就是陈骜跟陈伟扭打在一起的画面。那时候路过他们家楼下的时候,时常能听见里面各种玻璃破碎的声音。 最严重的一次是陈骜直接把他爸从楼梯上推了下去,陈伟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自那以后,两人就更像仇人了。 陈骜基本上不去学校了,跟着一群地痞流氓混,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瞧不起他爸,但是最后他却走上了他爸的老路。 世道苍茫可笑又滑稽。 到最后来,陈骜直接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 林春遇吃完包子,起身离开,今天阳光很好,她仰起脸,闭上眼睛,感觉到阳光在眼皮上灼烧的感觉。 如果生活给了你残酷月光,你会不会拿月亮杀人? 她没经历过,她不懂,但她知道“善良是一种选择”。 总不能因为生活给了你恶,你就想要变成恶人吧? 林春遇回了出租屋,撕下昨天忘记撕下的日历。 她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高考的日期。 还很漫长。 她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坐在床上,抬起一只脚,看了眼脚腕处贴着的褐色创可贴。 回想起昨天陈骜给她处理伤口的样子,有那么一刻,他是安静而平和的,能让人忘记他做过的混蛋事儿。 她正这么想着,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江知林。 “出来了吗?” “嗯”她简单回复。 “那就好” 透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江知林的担忧。 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然后两人又聊起来英语演讲比赛的事情了。 学霸和学霸交流起来就很是顺畅,两人又迸发出一些奇思妙想,把之前的稿子和形式又润色了一些。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下来,绕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清风夹杂着暖阳吹来。 她眼睛往远处看,目光又落在老远处低矮的院子里,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吃力地拎着个大桶,在某处停下来。 因为距离很远,看不清人,但是她知道那是李沫。 李沫撸了一把袖子,从桶里取出衣服,用力把水拧掉。 然后将衣服一件一件地晾好。 没一会儿,杆子上就挂满了衣服。 那么多衣服,估计得洗一早上吧? 她思绪飘远的时候,李沫已经拎着大桶进了小房间了。 林春遇收回目光,看着一场大风把对面大树的叶子又吹落了一地。 风从来没怜悯过树叶,无情地将它卷入被车碾压的洪流中。 有人一生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被生活扼住喉咙? …… 连着三天,陈骜也没再找过她。 她本来以为他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但是后来她看见学校的通报批评,她才知道怎么回事儿。 陈骜那天晚上,在外面跟职高的学生在街上的烧烤店里就打起架来,当时场面还挺吓人的,几筐啤酒都让他们给砸了,地上都是碎玻璃渣。 面对他们这样的“顶风作案”,老板马上就报警,然后陈骜和职高那些人就进局子里了。 当林春遇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英语演讲前。 那时候,她已经画完了妆,正在后台等着接下来的比赛。 这时候主持人已经开始准备报幕了。 宋宇推开大厅的门,光从外面照进来,因为声音很大,大家都扭头往后看。 陈骜从外面进来,背后都是白色的光,他银白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光晕。他漆黑的眼睛也变得像是琥珀一样亮。 他穿的还是他最喜欢的一身黑,连阳光都渡不走他身上的戾气,整个人野性十足。 红色的大幕被拉开,他看见穿了一件纯白裙子的她。 一黑一白面对面。 明明她可以以任何的角度抬头,但是偏偏她抬头的这个角度刚好一眼就看见了他。 而他也看见了她,准确地说,他的眼神就在她身上,压根就没跑过。 她看见,他嘴角微勾,他的笑像只恶犬撞进她心弦。 林春遇马上收回目光,赶紧跟上前面已经上台的江知林,不过她在这种场合看见陈骜还是有些意外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 分卷阅读46 宋宇去局子里接陈骜,为了面子,他还带了不少兄弟去接他,牛逼哄哄的一大帮人。 那个阵势根本不像去接一个“犯人”,而是像庆祝大哥归山。 不过是三天而已,陈骜的下巴就更家瘦削了,眼里杀气更甚,整个人更加尖锐和冰冷了。 兄弟里有个富二代,还挺慷慨,直接包了整个酒吧,说是要给陈骜“接风”。 陈骜也没拒绝,也跟着兄弟们进去了。 他起初就是一个人靠在沙发的拐角,看着他们笑啊,闹啊,他自始至终也没参与,偶尔应和两句。 这时候,宋宇拿着手机,坐到陈骜身边,说:“今年这次人,还来了不少呢” 陈骜本来也没在意宋宇说什么,没上心地接了一句:“什么?” “就是那个英语比赛啊,在咱们之前学校举办的” 陈骜不关心学校的比赛,没接话,拿起桌上的一瓶酒。 宋宇看着空间里别人的动态,继续道:“那女的好像还参加了来着”。 陈骜喝酒的动作一顿,他把将放下,抹了一把嘴。 “现在几点?” 宋宇眼神看了一眼手机左上方的时间,答:“10:00” 陈骜就起身了,看这架势就是要往外走。 宋宇抬头:“骜哥,你去哪?咱们这还没开始玩呢”。 “学校” “干嘛?” 陈骜淡定来了句:“学习” 宋宇:“……” 他要是能去学校学习,猪都能上天。 宋宇结合一下前后事件,就知道陈骜想干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 陈骜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到靠近中间的位置。 坐在中间的几个人都知道陈骜不好惹,主动给他让了位置。 他目前的位置是全场最佳的观看点,视野开阔,上面就是扩音器。 他们的演讲一开始是以一个诗朗诵的形式开头的,林春遇一开口就惊艳了在场的人,林春遇的口语很纯正,很流利。 他第一回 看见台上的她,闪闪发光的她,不像她现在胆小又懦弱,讲话都轻声细语。 不过,他好像忘了,从一开始,她本就是那般骄傲的,只不过,她身上的傲骨被他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而已。 四周音乐起。演讲进入高潮阶段。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礼堂“掷地有声”又慷慨激昂。 她说的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整场比赛都听下来了,很奇怪,他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里居然没有睡觉,没有玩手机。甚至宋宇喊他,他也没搭理。 她的声音真好听。 除了江知林有点碍眼以外,陈骜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演讲结束,掌声如雷鸣。 台上的林春遇和江知林相视而笑。 宋宇此时不合时宜地来了句:“啧,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金童玉女” 陈骜一巴掌打在他头上,“你他妈会不会说话?” 宋宇看见陈骜的表情都就明白了,他嘿嘿一笑:“跟骜哥才是金童玉女”。 陈骜怎么听怎么像嘲讽,他不高兴,又一巴掌打在宋宇头上:“你他妈滚”。 宋宇简直欲哭无泪。 得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就是个出气筒,他不说话了还不行吗。 李沫的位置靠后,看不太清楚,但是她全程都在认真听讲,鼓掌的时候,她手都拍红了。 她看着台上的江知林和林春遇,心里有种高兴又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们那样的人才配站在一起。 都是天之骄子,上帝的宠儿。 李沫脑袋里忽然放空,仿佛大厅里没有了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向她。 台下都是红色的座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 她闭上眼睛,心里想象着无数人为她将双手舞动。 那样的舞台,不求掌声,只要能站上去,她便心满意足了。 掌声依然雷动,她被带回了现实,周围依然是那些熟悉又冷漠的人。 她脸发红了,有些窘迫,为什么她会这样想?真是可笑极了。 她那样的人,怎么配拥有这些? 至始至终,无人牵挂,无人赞扬,无人知她冷暖,无人为她担忧。 …… 你知道为什么有的孩子不哭吗? 为什么? 因为啊,她们知道那没用啊。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谁会给她糖呢? 能闹能任性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拥有远大理想的人都是幸福的人。 因为有人连梦都不敢做。 第25章 林春遇演讲完了,陈骜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其他人陈骜压根不想看,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最后,林春遇和江知林的演讲获得了金奖。 不过,在领奖之前,林春遇就从后门溜出来了。 她本身对奖项没什么兴趣,她只是喜欢比赛时那种惊心动魄和挑战性的感觉而已。 为了保持嗓子的清冽,她连早饭都没吃,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陈骜刚巧从正门出来,就看见吭哧吭哧往食堂的林春遇。 陈骜脚步顿住,看林春遇的背影正出神。 宋宇顺着陈骜的目光看了一眼,笑着问:“骜哥,你是不是想上人家小姑娘?” 陈骜目光收回来,对宋宇说:“想上你” 宋宇捂脸,尖叫:“卧槽——”,然后他又骚包地来了句:“哥哥,可以吗?” 陈骜:“……” 他没再理宋宇,自己大步也朝着食堂走去。 分卷阅读47 林春遇已经打好了饭,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 陈骜长腿跨进食堂,只要一眼,就看见了在窗边的林春遇。 他在她面前坐下来。 林春遇感觉到阴影照在饭菜上,她抬头,看见陈骜那张含笑的脸,手上勺子舀饭的动作一顿。 眼底依然是藏住的恐惧。 她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说:“有事吗?” 陈骜说:“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林春遇最讨厌他说这种模棱两可又无赖地话。她也接不上来。 陈骜这个时候又说:“饭卡没带,借个卡”。 林春遇放下勺子,从兜里掏出饭卡,伸到他面前。 陈骜却是没接,眼尾带笑:“你跟我一起去,我不知道哪种菜好吃。” 林春遇泛着疑惑说:“你不是在这儿三年了吗?” “我没来过这儿” 林春遇把卡收去,心里觉得他讲话在放屁,但她没办法。 不过,这次陈骜还真没骗她,他连学校,一学期教室都来不了几回,就别说食堂了。 林春遇和陈骜从座位起身,往食堂窗口走去。 她回头问:“你要吃什么?” 陈骜其实根本就不饿,也没什么想吃的,随便说了句:“都行”。 林春遇无语了,他这话说得真的是前不搭边后不着调。 他就站在她后面,能看见她在窗口跟打饭的阿姨交流。 在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后颈上细小的绒毛。 他俯身,使坏地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其他什么都没做,但她瞬间感觉到了头皮发麻,耳边的湿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咬的感觉。 她放在裤缝边的指尖被攥得发白。 她假意不在乎他的恶作剧。 陈骜看着她脸上装出来的淡定,嘴唇弯了弯。 既然他无所谓,她也就没所谓了,随便给他点了两个菜。 她举着餐盘,陈骜跟个大爷似的跟在她后面。 等她坐下来的时候,她和他面对面坐着,忽然有点不习惯。 但她也没再看他,自顾自地低头吃饭,心里就想着早点结束这顿饭。 或许是两人都没讲话,林春遇又抬头,发现陈骜面前的饭,他一口没动。 她问:“你不吃吗?” 陈骜说:“不饿”。 林春遇捏紧勺子,她真的不知道陈骜到这儿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找她借饭卡,让她打饭,然后他自己又不吃。 这不是有病吗? 这时候餐厅里没什么人,整个空间异常空旷。 这时候陈骜忽然说:“今天表现不错”。 心里正充满怨气的林春遇听到这话,瞬间一愣。 他这是在夸她?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是从他口里听到,她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她磕磕巴巴地说了句:“谢……谢谢”。 “你结巴?” 林春遇:“……” 陈骜把她旁边的盛了汤的不锈钢碗端起来。 林春遇反应过来,马上说:“那我喝过了”。 他似乎没听到,仰头,下颚线流利,他一口气喝完。 然后把碗不轻不重地扔进旁边的红色塑料大桶里。 他随便抹了一把嘴,说:“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林春遇被刚刚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呆了,她摇摇头:“没事没事”。 她怕他会生气,怕她会被像之前一样,会被他从食堂里直接拽出去。 陈骜还在盯着她,看见她耳边掉落的碎发,他伸手把她的头发撩到耳后。 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暧昧的动作,他做得多么自然。 时间被拉长,原本食堂里稀少的人,变得更少了。 整个餐厅就只有两桌,另一桌在食堂的最后面,是张妍和周玉。 张妍看见刚刚陈骜的动作,简直下巴都要惊掉了。 她感觉到难以置信。 前不久,陈骜不还把她往死整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亲昵了? 张妍的眼睛里像猝了毒,紧盯着林春遇的后背。 她掏出手机,顺手拍了张照片。 …… 李沫没去吃饭,自己直接回了教室。 她还是习惯低着头走路。 突然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盖住了她的脚尖。 她心跳忽然加速,就这么个影子,她就辨别出来,那是江知林。 她停住了,但是没敢抬头。 她在想,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脏东西,她在想,刚刚应该绕一条路的。 江知林身上穿的还是今天演讲时的白色西服,干净又纯粹。 他温柔开口:“李沫”。 李沫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在叫她的名字。 她感觉到心脏骤缩,像是在心里放了一场烟花,灿烂无比。 她很小心地抬头,眼睛了江知林脸上温暖的笑容,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了句:“你有事吗?” “你是林春遇的同桌,对吧?” 李沫的眼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眨了一下。 江知林把手上的一个奖牌和证书伸到她面前说:“你可以把这个带给林春遇吗?她刚刚没去领奖。” 她小心地点头,轻接过东西,她只拿了证书的边缘,避免碰到他的手。 江知林很自然地说:“谢谢啦”。 他都已经离开好久了,她才敢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看见一个男同学走过去,揽住江知林的肩,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无论什么时候,李沫看到的就只有他的背影。 整个高中三年,她的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他。 她这个,大概连暗恋都算不上吧? 比暗恋 分卷阅读48 更卑微。 低到尘埃里。 “有一种女孩 ,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努力又平庸,自卑又内敛,她是尘埃,风一吹,连痕迹都没有。”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片属于她的森林呢? 属于她的绝对领域。 有吗? 会有吗? 不可能吧。 她把红色的证书抱在怀里,看着江知林消失在她看不见的拐角里。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 天渐暗,夜渐冷。 自从上次出了“露阴癖”事件之后,林春遇每次回家,就习惯跑着回去了。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但是奔跑总是让人能忘记恐惧。 有人每天按时回家,有人每晚夜不归宿。 陈骜跟着一帮人,在酒吧又蹦又跳的,在光影交错的夜里。 他脑袋跟着爆炸式的音乐摆动。 人群在倒数:“four,three,two……”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 他仰头喝酒,银白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炫白,他的瞳孔里印着灯光,眼前的光炫得他感觉周围都没了声音,恍惚,现实与幻想交叉。 青春的少年,迷茫,颓废,放纵。 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 他像是带了张面具,在人群里万人之上,在自己的世界里孤独成瘾。 音乐,欢呼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慢慢缩小,曾在于广袤无垠的月光下。 里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着什么。 但每天准时都来。 浪费生命,消耗身体。 夜夜笙歌,风月难扯。 …… 当第二天,宋宇在班级里看见陈骜的时候,几乎是大吃一惊。 陈骜这个月里,居然连续来了三次学校。 天下奇闻。 宋宇把手里的矿泉水扔给陈骜,他一只手接住了。 宋宇说:“不出去浪了?” 陈骜坐在桌子上,拧开盖子,没搭理他。 宋宇却是凑近他,低声说:“是不是要找学霸啊?” 陈骜喝水的动作一顿,骂了句:“傻逼”。 宋宇看陈骜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嘿嘿一笑。 宋宇还笑着说:“现在也不把人从教室里直接拽出来了?” 陈骜喝水动作一噎,然后迅速拧上盖子,跳下桌子,拿着瓶子做出要打他的动作。 宋宇求饶:“别啊,骜哥,错了,错了” 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了。 陈骜把瓶子扔给宋宇。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楚茵”两个字,眼神几乎没做任何停留,直接按掉了。 宋宇“啧”了一声。 “你有时候真挺绝情的” 陈骜边删手机通知栏的其他垃圾信息边说:“不绝情,难道还吊着人家?” 在某种程度,对某个人的绝情就是放过,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宋宇耸了耸肩:“你是大哥,你说的都对。” 窗外的风又起,吹响对面树上的风铃。 宋宇说:“操场有高三年级篮球赛,去不去看看?” “整个高三年级?” 宋宇笑了:“对,高三三班也在”。 陈骜没理他,迈着长腿就出去了。 —————————————————————————— “有一种女孩 ,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努力又平庸,自卑又内敛,她是尘埃,风一吹,连痕迹都没有。” ————来自网络(很抱歉未找到具体来源,如果大家知道的话,也可以告诉我。万分感谢。) 第26章 本来高三篮球赛是只允许参加比赛的人参加的,但是老师大发慈悲,让愿意观看比赛的人都可以来。 林春遇本来想拉着李沫一起出来,但是李沫因为数学测试没考及格,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 林春遇无奈,只好自己出去。 林春遇也不是真的对篮球赛感兴趣,她就是想找个机会出来转转。 相比于班级那种沉闷又压抑的环境,她还是喜欢外面的世界。 虽然快到冬天了,但是下午的阳光依然温暖无比。 她喜欢闭着眼睛仰脸感受阳光,当感觉到眼皮上红色的热度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世界是真实的,也是甜的。 她绕到操场,人还不少,她看了一圈,想找到那个喜欢穿白色衣服的少年,但是没看见。 她在看台看了一会儿,跟着人群吼了几嗓子“加油”之后,就觉得篮球也没什么意思。 她还是怀念她以前待的高中,那时候,一个班的同学就是一个整体,大家一起闹,一起笑。哪里像现在这个学校,关系都是支离破碎的,没感情,没温度。 她以前也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但是来到这里,她渐渐就学会了习惯一个人。 秋天真是一个悲伤的季节,看落叶会惋惜,看天空会难过,什么都不完整。 陈骜在操场转了一圈都没看见那个身影。 在看台,他站在栏杆处,漫无目的地看向远方。 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那个身影就在榕树下的石凳上坐着呢。 林春遇脑袋还在放空,殊不知“危险”悄然而至。 她正托着腮,看着天空,忽然感觉嘴里被塞了个东西,她刚想吐出来,但是感觉到一股橙子的甜味儿,她及时“刹住车”,眼睛看着悬在嘴边的白色塑料棒子。 原来是棒棒糖,她心放松下来。 但她站起来一回头,看见陈骜那张妖孽的脸的时候,她心里又是一咯噔。心想着:“嘴里叼的糖不会 分卷阅读49 有毒吧?” 刚想完,她又在心里嗤笑自己,想什么呢? 不过,每次他来,准没什么好事儿。 他问:“怎么样?” 林春遇一皱眉,有些疑惑:“嗯?” “糖,味道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林春遇舌尖抵了一下糖果,觉得没什么不同。 这时候他又说:“老子亲自剥开的” 林春遇想翻白眼了,思绪还在奔腾,但是嘲讽的话已经出口:“真的很不一样呢,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呢” 陈骜不傻,能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 但是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应和她:“荣幸万分” 林春遇觉得这话不要脸至极,她说:“呵呵” 陈骜像是不在意一般,凑近她,坏笑着说了句:“奥,对了,忘了说,那糖,老子吃过了”。 林春遇的脸是在听到他的话后的一瞬间变绿的,脸上的表情异常精彩,她马上把糖从嘴里拿出来,火速在旁边的垃圾桶里,马上扔了没吃完的糖。 小姑娘蹲在垃圾桶旁边:“呸呸呸……” 陈骜就在她旁边,放声大笑。 身后的夕阳晕染成血红,就像小姑娘气红的脸。 群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斜阳的黄色光圈将两人包围着,给两人的身上都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小姑娘气呼呼地骂了一句:“陈骜,你混蛋!” 男生的放肆的笑声环绕在无人的操场上。 风住,风又起。夕阳无限好。 …… 在校园的某一处,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眼球记住,妒火中烧。 …… 放学后,林春遇跟着人群往外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撞了一下,很疼。 她起初只是觉得是因为人多,别人不小心的,她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儿再给自己添堵了。算了。 但是她走到外面的时候,不知是错觉还是直觉,她觉得好像有人在跟着自己,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个“露阴癖”的形象来。 她脚步加快,但是越走越不对劲,听着追逐的步伐,最起码有三个人。 而且三人目的直接又张狂,直奔她而来。 她心跳如雷,突然就慌了神。 怎么办? 她眼睛看着前面,想往前面人多的闹市跑,但是她刚起步,领子就被中间一个黄毛女的抓住了。 她感觉到脖子被勒住,喉咙被用力按压,呼吸困难,脸被憋的通红。 黄毛骂了句:“妈了个逼的,你还想往哪跑?” 林春遇说:“你们要干嘛?” 另一个胖胖的女生揪住林春遇的胳膊,像对犯人一样,推着她往前走。 林春遇希望能在路上看见一个哪怕熟悉的人也好,可是没有,路人这个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平时车水马龙的街变得异常凄凉。上天非但不帮你,还会猝不及防地横插一脚。 最后林春遇被带到了上次的那家饭馆。 当她看见楚茵那张妖艳的脸的时候,她立刻心如死灰。 几天不见,楚茵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了,两个大耳环明晃晃地悬在耳垂下面,锁骨凸出,像岩石般林立,烈焰红唇,流利的眼线衬得她更加淡漠疏离。 穿的是黑丝袜,露肩装,她手上夹了根极细的女士香烟,缓缓吐出一缕青烟,香艳迷离。 林春遇被推进卫生间里。 白色的墙壁尽显冰凉和刺骨。 黄毛女生把她往墙上推,她的后背被重重地撞击在墙壁上,疼痛从脊柱上袭来,遍布全身。 林春遇几乎浑身发抖。 楚茵眼睛里像是沾满了眼镜蛇的毒液,那是想杀死她的眼神。 她直接把烟丢在地上,眼睛像厉鬼一样紧盯着她,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林春遇听着高跟鞋砸在地上的声音,就犹如石头砸在她的心里,一声比一声沉重。 楚茵上去就是一巴掌。 林春遇的脸被打偏,火辣辣地疼。 “婊.子” 楚茵掐住林春遇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让你离陈骜远一点,你他妈听不懂?你以为陈骜喜欢你吗?” 林春遇的眼睛半闭着,不知道楚茵指责的话从何而来。 她明明就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有罪之人? 楚茵用力揪着她的马尾辫,好像要把她的头皮整个掀掉。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挺会装的,平时你是不是在陈骜面前也这样装的楚楚可怜啊?贱货” 林春遇又一次被推到墙上。 晚风乍起,巷子口依然很冷,陈骜在这里等了一节课,但是没看见人。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离下课已经过去差不多快二十分钟了。 他给林春遇打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在耳边停留,但是一直没人接。 陈骜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又折回学校,打算回去看看,但是刚到门口,就听见有两个低年级学生的对话。 “那女的估计得完” “就是哟,卧槽,当时我看三个女的把她带进去的”。 “我之前还见过那女的,好像还领过奖来着,她怎么会惹上她们呢?” “不知道哎” “领头那女的好像是职高的吧?叫楚什么来着……” 那学生话还没说完,陈骜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阴鸷可怕,声音是微不可查地微颤:“她们在哪?” 男学生被陈骜彻底吓到了,整个人都懵了。 陈骜还攥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你他妈说话!” 旁边的男生才颤颤巍巍地说:“就……就在街口的那个 分卷阅读50 饭店,她们……” 陈骜转身就走了,一点没敢停留。 他的心里一阵发慌,那种无以言表的慌。 …… 楚茵一脚踹在林春遇的肚子上,高跟鞋的细跟直接砸在林春遇的肚子上。 林春遇瞬间肚子一阵痉挛,身体冷汗直冒。 她捂着肚子缓缓蹲下去。 站在洗手台的三个女生,嘲笑,欢呼,嘲讽。 楚茵慢慢蹲下去,双眼冷漠至极,冷笑着:“之前陈骜拿烟烫过你吧?” 林春遇眉头紧锁,手还按在肚子上。 她不知道楚茵问这话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知道,她今天晚上完蛋了。 因为楚茵会搞死她。 楚茵用力去拉扯她的衣服,林春遇大叫着,楚茵又是一巴掌掌掴在她脸上。 她肩膀上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锁骨上那个狰狞的伤疤也青面獠牙地露出来。 那是陈骜之前烫的疤。 楚茵眯着眼睛盯着那道疤,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听说,在结痂的伤口上,划上一刀,会痛苦一万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春遇听了,马上挣扎起来,她大喊着:“不要,啊——” 三个女生见了,马上冲过去,两个人按着林春遇的肩膀。 楚茵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像手术刀一样的刀,又尖又细,在白炽灯下,泛着森然的冷光。 楚茵攥着刀的手柄,眼神带着狠劲儿,用力往下,旁边的女生眼睛都闭上了。 林春遇看着冷白的刀,瞳孔迅速睁大。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刀还未落下。 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地踹开。 林春遇在恍惚间,看见陈骜满眼都是嗜血的红。 楚茵看见陈骜的那一刻,刀“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三个女生见状马上起来,退到一边。 楚茵也起来,呆呆地站在旁边,一时间什么动作都忘了。 她没想到陈骜会出现。 也没从来没想到过,陈骜会因为另一个女生那样失魂落魄。 她在他眼里看见了他从未对任何人流露出的深深的自责和后悔。 第27章 陈骜大步走过去,蹲下去,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林春遇的身上,严严实实地遮住她。 陈骜看着她红肿的脸,心里是巨大的愤怒,呼吸变沉,他用力地攥紧拳头。 林春遇眼眶里都是无尽的泪水,她声音细若蚊语:“我想回去”。 她很害怕,呼吸的时候,就像死神潜入了她的肺。 陈骜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他柔声安慰她:“好,我带你回去,不怕啊,咱们这就回去。” 他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林春遇这时候也不在乎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她用力揪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陈骜抱着林春遇朝外走,楚茵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一样站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过程,陈骜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就在陈骜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楚茵喊了声:“陈骜——” 陈骜停住,眼睛没有聚焦地看着前面。 他话里没温度,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有下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楚茵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像是心里的大厦塌了一般,她忽然大笑起来,嘲笑自己,自己真是个笑话。 两年的感情。 终究毁于一旦。 她早该知道的。 但是楚茵还像是不死心般问:“陈骜,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但是人已经离开,她自欺欺人的声音散落在偌大的空间里。 喜欢,需要理由吗? 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从来就都不需要的。 她看着男生决绝又无情的背影,放声大哭,一个被一群人追堵,都不曾落泪的人。 她记得,那天是她生日,她托了很多人,才把陈骜请了过来。 陈骜那天刚从外面打完架,一身戾气,靠坐在沙发上闭目。 楚茵在一群热闹里起来,从桌上抽了一张纸,绕到沙发后面,去给他擦嘴角的血。 陈骜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眼睛猛然睁开。 楚茵娇笑:“骜哥” 他眼神依然淡漠。 楚茵晚上喝了点就问,大胆地去轻捏他的脸:“你笑一下,好不好?给我个面子” 陈骜打掉她的手,哼笑一声:“茵姐,好大面子哦”。 楚茵看见他蔫坏的劲儿,整个人都没了魂。 她愣怔地看着他,一脸认真:“陈骜,我们在一起吧” “做梦” “怎样才能和你恋爱?” 陈骜手撑着脸,没什么心思,故意逗她,指着地上的一筐酒说:“你把那筐酒喝了,我就答应你。” 陈骜随口说的话,楚茵却是当了真,把整个筐抬到茶几上。 眼睛笑着看陈骜,开了瓶酒。 他坐在沙发上,她就站在他对面,仰头喝酒,眼神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周围的人都起哄:“茵姐威武,茵姐牛逼”。 楚茵连续吹了三瓶,虽然酒量不差,但毕竟是女孩子,再加上是酒的度数高,她的脸通红。 明明就已经喝不下了,她还努力地往嘴里倒。 等第五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虚晃了,眼前的灯光迷离又模糊。 她怕沙发上的人等得着急,又举起酒瓶。 酒还未入口,就被陈骜夺了过去。 “酒量不行,还逞什么能?” 刚刚他早就看出来,她一直在强撑。 楚茵却是急了: 分卷阅读51 “你给我,我肯定能喝完。” 陈骜第一回 对她笑:“我来”。 最后,陈骜一个人把剩下的半箱酒全都喝完了。 楚茵看着他仰头喝酒的样子,就知道,她算是栽在他手里了。 沦陷得彻彻底底。 且无可救药。 整个人屋子里都是乌合之众,而他不是,他是人间净土。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独自一人将独此火高高举起”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一直以来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 “陈骜,你会一直爱我吗?” “不会” …… 如果世界正在崩塌,如果世界将要毁灭,如果世界上再也没了雪花,我会考虑跟你私奔。 但是你知道的,那不可能。 …… 夜里十点的风带着刺骨的寒。 林春遇蜷缩着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上还披着陈骜的外套。 她抱着膝盖,一直都没吭声。她脑子里还闪现着刚刚的刀光,以及刀即将落下的那种恐惧和害怕。 陈骜从对面的药店出来,手里拿了个冰袋,伸手递给她。 林春遇看着陈骜的递过来的蓝色冰袋,没接,目光顺着冰袋地移到他的脸上,对上他漆黑的眼睛。 她眼中含着星星点点,脸颊上还有依稀可见的泪痕,一张被人欺凌过的脸。 陈骜觉得她像今晚他头顶上被薄雾遮住的月亮,完整却也残缺。 她就这么看着他,直视着他,一动也不动。 陈骜却是收了目光,是心虚,是愧疚。 他把冰袋塞到她摊在大腿上的手上,掌心是冰袋传来的凉意,就像刚刚寒冷的白色墙壁 林春遇却是开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 陈骜心里像是被什么扼住了一般。 林春遇低了头,眼泪砸在蓝色的冰袋上,一滴又一滴。 过了半晌,陈骜开口:“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林春遇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 他忽然没胆量看,漆黑的眼睛别开,他看了远方天空的月亮从雾里露出来。 “真的吗?” 声音又细又软,带着哭腔。 陈骜目光又收回来,没直接回答她。反对她说:“手机拿来”。 林春遇把手机递给他。 他滑开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随便点了几下。 “这是我的号码,有事儿,打我电话,我一直都在。” 他把自己的号码存好之后,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又说:“这是我兄弟宋柏,要是我电话不通,就打他的。” 他锁了屏,把手机又重新递给她。 林春遇缓缓接过,盯着手机,有些发愣。 他又说了句:“林春遇,我的话永恒有效。” “什么?”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他的声音清晰地飘散在月色照耀的风里。 …… 第二天的天空依然湛蓝,弥漫着阳光的空气,好像昨晚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林春遇拿热毛巾敷了脸,但是脸上的红色的指印依然清晰。 她撕下日历,盯着上面显示的日期,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了。 如果今天安然度过,陈骜说过,他会放过她。 她认了命,没能力反抗,生活会叫你妥协。 她只希望,接下来的高三生活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 仅此而已。 …… 林春遇早上半天没去学校,在家补昨天的作业,顺便写了一张数学卷子。 她吃了饭,就往学校赶。 中午到班里的时候,一片呼吸声,大家都在睡觉。 李沫还在奋笔疾书。 林春遇放轻自己的动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轻声问:“怎么还不睡?” 李沫指了指摊在桌上的作业,压低声音:“我还没写完”。 林春遇放下帆布包,轻轻点头。 李沫又写了几个字,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儿,写字的笔停住了,脸转过来问:“你早上怎么没来?” 林春遇以前是一个挺喜欢倾诉的人,但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沉默,不让别人担心,也不给别人找事儿。 尤其还是李沫,她就更不想给人家添堵了。 她随便扯了一个理由,隐去了楚茵找她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看见林春遇脸上的指印,她问:“你的脸……” 林春遇摆摆手,似装作不在意般:“早上不小心磕着了” 李沫对林春遇是无条件相信,丝毫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担忧地问:“疼吗?” 林春遇摇摇头:“害,早就不疼了。” 李沫眼睛还在看她。 林春遇故意扯开了话题,说:“你刚刚说你在写什么作业来着?” “呐,数学作业,但是还是有很多不太懂的。” “哪道?我跟你讲讲吧” “这道” “啊,这种题目,有技巧的,如果你看见等比数列,就可以直接……” 窗外的秋又深了几分,下课铃声响起来,班级又稀稀拉拉地热闹起来。 …… 林春遇本以为最后一天会平稳度过,可没想到,她在傍晚之际,接到了陈骜的信息:“陪我吃饭”。 他是小孩子吗?吃饭还要人陪? 她真的怀疑陈骜是故意的,最后一天都不让她好过。 她给陈骜发了一个信息:“我晚上还有自习呢” 对方回复得很快:“你不会请假?” 林春遇想咬碎一口银牙,她早上都已经请假了,下午再请的话,她真的无颜面对班主任的垮脸。 但她转念又想,只要过了今天,她就能自由了。便又硬着 分卷阅读52 头皮跟班主任请假。 当林春遇到他家的时候,黄色的夕阳已经落下,天空的边缘展现出青蓝色,晕染着黑色的云。 她上了楼梯,轻熟就驾地敲门。 陈骜今天穿了个休闲的白色居家服,头发像是刚用吹风机吹过,白色的头发蓬松有质感,边缘处还有些湿。 今天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不过,林春遇倒是很无感,不管外表如何变,他本质上都是个“渣人”。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什么都无法掩盖他是个坏人的事实。 陈骜没说话,脚上趿拉着一双凉拖鞋,转身就进去了。 林春遇也不语,关上门,也跟了上去。 ——————————————————————————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独自一人将独此火高高举起” —— ——海子 第28章 陈骜在餐桌旁坐下来,桌子上放着一堆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菜,看上去似乎是刚刚买的。 陈骜看了眼旁边的一摞盘子。 林春遇瞬间就get到他的意思,走过去,抽出一个盘子,把塑料袋里的菜倒进去。 陈骜就跟大爷似的,在旁边也不帮忙,就这么看着她。 他买的菜不少,桌上基本上都被占据了。 或许是最后一天吧,林春遇就是即将自由的小鸟,胆子也变得有些大,竟还跟他开起玩笑:“陈少爷,还需要做什么吗?” 陈骜拿筷子的手一顿,知道她在嘲讽他,白了她一眼:“什么毛病?阴阳怪气的”,他把旁边的碗推到她面前:“吃饭”。 “好的呢,陈少爷” 陈骜忽然觉得,以后他管不了她。 因为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像这些日子里表现得那么温顺。 话里带刺,眼里暗讽。 她是带刺的玫瑰,是披着羊皮的狐狸。 一个张桌子,两人面对面而坐,像是谈判,一恶一善,一黑一白。 一桌子的菜,林春遇没什么胃口,倒也不是不饿,只是觉得和陈骜安安静静地坐在橘色灯光下吃饭,有些诡异。 而且,陈骜也没提一个月到期的事情,就很认真地吃饭,她倒是有点着急了。 她小心看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地说:“时间过得挺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陈骜抬起头,含笑:“怎么着?嫌一个月短了?你要是……” 林春遇马上就改口:“没没没,够了够了” 陈骜眼神却落在她脸上。 “你很开心?” 林春遇目光与他对视着,没回答他的话,反说了句看似不怎么搭腔的话:“我相信你”。 闻言,陈骜嘴角勾了一下:“我是坏人啊,你信我什么?” 林春遇当然深知坏人会变卦,但是她还是说了句:“我信你”。 话里明明说的是信他,但是深层次的涵义却是划清界限。 最好永远别见了,最好永远别来找我麻烦。 陈骜低头去夹花生米,但是怎么夹都加不上来,心里烦躁得很,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 他没回应她刚刚的话,反倒是眼神微寒地看她:“你早他妈不耐烦了吧?特他妈想走吧?” 林春遇不知他怒意从何而来。 倘若以前遇到这样恶劣的态度,她就直接摔门走了。 但现在,她不能。 林春遇声音软下来:“我没想着走”。 陈骜听了这话,目光才收回去。 她继续说:“我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刚拿起来的筷子又“啪——”地一声被放在桌上,他沉声道:“你他妈没完了?” 林春遇马上闭了嘴。 她低头,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她总觉得今天的陈骜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以至于她找不到他生气的点。 吃完饭,林春遇准备收碗,被陈骜制止了:“去沙发那边坐”。 本来林春遇也就不想收,她一点儿都没推辞,直接去了沙发。 她悄悄看手机,上面显示的是20:00,最多跟他磨到22:00。 桌上的碗,陈骜也没收,他跟往常一样,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雪碧。 待他坐下后,他开了瓶雪碧,递给她。 林春遇接过:“你很喜欢喝雪碧?” “还行,我喜欢用雪碧兑白酒” 林春遇点点头:“奥”。 她这一声落下,两人之间就再也没了话,空气里都是静默的声音,甚至能听见雪碧里气泡翻腾的声音。 陈骜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偏头去看她的脸,上面的红肿基本上消失了。 林春遇本来也在小口喝着雪碧,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陈骜刚想说话,林春遇口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低头,掏出手机,看上上面显示的名字“江知林”。 手机铃声还在响,像丝绸一般环绕在空间里。 陈骜又喝了一口雪碧,说:男朋友啊?不接吗? 林春遇将手里的雪碧放在茶几上,把电话按掉,觉得陈骜话里面都是讽刺,就装没听见,没回答他,她随手给江知林回了个信息。 这话落在他耳朵里却是默认,他想起来之前那次英语演讲,宋宇说过个词,金童玉女。 他试探性地问:”姓江的那事儿逼?“ 林春遇听不得陈骜这么诋毁江知林,她语气很淡:”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陈骜用舌头顶了一下口腔右边的内壁,有些自嘲,眼神愈冷,他清楚地知道,过了今天,她就不可能再跟他有任何 分卷阅读53 交集了。 他一口气把雪碧喝完,徒手把易拉罐一点一点地捏扁,刺耳的声音在空气里尖锐地飘荡。 林春遇心立马被提了上来,空气越安静,声音越清晰。 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林春遇坐不下去了,她要在他彻底发疯之前离开。 她站起来说:”我先……“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腕就被扼住,随着她尖叫一声,她整个人倒在沙发上,陈骜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林春遇后脑勺砸在沙发上,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甚至陈骜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都有些模糊了。 陈骜漆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林春遇粉嫩的小脸,目光慢慢地往下移,停在她泛着光泽的红唇,喉结轻滑了一下。 林春遇这才反应过来,努力挣扎着,心里恐惧万分,她能感觉到他眼里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 陈骜按住她的手,他力度大得惊人,她挣脱不开。 林春遇紧盯着他慢慢靠近的脸,她心脏几乎害怕得要跳出来,她大吼着:”陈骜,我会恨死你的“。 陈骜果然停住了,但是他没打算就此罢了,他与她对视着,淡淡说了句:”那就恨我吧“。 恨他,大概也会记住他吧? 他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动作算不上温柔,用力辗转。 她依旧用力挣扎,脸被憋地通红,他似不舍,似惩罚般地轻咬她的唇,她的手还被他紧紧地压着,一点都挣脱不开。 今夜月色很美,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碎在地上。 林春遇忘记自己是怎么从陈骜家里跑出来的了,边跑边哭,用力地抹自己的嘴巴,几乎要把嘴皮磨破,泪水滴在黑暗中。 回了家,林春遇马上冲到卫生间,将牙膏挤满整个刷头,发狠用力地刷牙,最后牙龈都被刷出了血来。 尽管这样,那种黏腻湿热的感觉还在她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惨白惨白的,她手扶在洗手台两边,头低下去,巨大的呼吸声浮动在无情又冰冷的白色卫生间里。 陈骜明明跟林春遇说过,他送她回去,但是他出了门就看不见人影了。 他早就把她的底细摸索的清清楚楚,当然知道她家在哪。 她家灯刚开,他就到了楼下。 他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但是没上去,他记得她从他家走的时候,好像哭了吧? 皓空明月当照,本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却又是不欢而散。 他抽完了三支烟后,面对着她家的窗子,窗帘遮住了里面的风景,隐约能看见窗前的女孩在梳头发的影子。 他看得有些发愣了,那个身姿卓越少女的影子。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骜才离开,快要看不见的时候,他回了头。 无声说了句,林春遇,咱后会有期。 …… 当天晚上,林春遇又做噩梦了,她梦见陈骜在黑色的雨夜里,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只是反驳了一句话,他就倏然收紧,用力地将她摔在地上,头被磕在地上,血与雨水杂糅在一起。 她眼里盈满雨水,盯着头顶的人。 陈骜此时比一头野兽更狠毒,更卑劣,宛若来自臭不可闻地狱里的撒旦。 林春遇醒的时候,又被惊出一身冷汗。 清晨微风吹动窗帘,帘纱鼓动,阳光透过缝隙撒进来。 她偏头看过去,光影印在地上,一片祥和。 昨晚的梦,梦里的怪物立刻烟消云散。 她弯弯嘴唇,就当那是黎明前的黑暗吧。 林春遇下楼梯的时候,呼吸一口夹杂着阳光的新鲜的空气,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真的好久没有这种轻松的感觉了。 一个月。 终于结束了。 她第一回 觉得学校的天也是蓝色的,澄澈到接近于透明的蓝。 花是红的,草是青的,也是绿的……可人心却是黑的。 她刚走到花坛门口,就迎面和张妍相遇。 张妍扎着一头的脏辫,口红涂得鲜艳,穿着越来越偏向社会气息。 林春遇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装没看见她。 可张妍就在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叫住了她。 林春遇停住,但没说话。 张妍问,“你跟陈骜什么关系?” 林春遇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反感,一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她记得张妍跟楚茵是有关系的,她这么问,想必是因为楚茵,但是他们的事情,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啊? 林春遇没理,直接往前走。 张妍从后面又追上去,就横在她前面:“我问你话儿呢”。 林春遇不怕她这样的“纸老虎”,声音嘲讽:“你觉得呢?” 张妍就见不得她这样硬气的样子,她一下子又怒了:“狂你妈狂” 林春遇觉得后悔,理“疯狗”干嘛? 张妍还在骂:“你他妈别做梦了,陈骜不可能看得上你这么个婊.子”。 林春遇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嘴里会这样恶毒? 她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的? 她难道忘记她和陈骜一起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了吗? 她怎么可能希望陈骜看上自己? 她对陈骜是有避之而无不及。 陈骜,是她最讨厌的人。 没有之一。 ——————————————————————————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 分卷阅读54 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卞之琳 第29章 林春遇这下,不再顾张妍的骂骂咧咧,直接就走了。 她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了。 从今天起,她要把写满他名字的纸撕碎,随着过去的不堪,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学习,然后彻彻底底地离开。 没了那些讨厌的人,林春遇觉得上课的老师都可爱多了。 这次刚好轮到她跟李沫值日,两人拎着个大筐去倒垃圾。 这时候刚下课,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嬉笑着走过去。校园里偶尔美好的存在。 “快要期中考试了,好紧张。”李沫忽然开口道。 林春遇本向前看的目光转向她,说:“没事儿,要放平心态,就当平时测验嘛,别紧张,反正又不是高考”。 李沫抿抿唇,深吸一口气,心里的情绪还是难以纾解,她经常有这样的情绪,即使没有考试,她也会这样。 没有理由的焦虑,对未知的恐惧。 “你要稳住心态啊,我之前听一个学长说,高考有时候考的不是知识,而是心态。” 李沫心里也明白,但是没吭声。 林春遇看着李沫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说:“振作一点啊,这还没考试呢,咱们倒完垃圾去跑步吧,跑完步,心情就会好很多”。 李沫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等跑完两圈,林春遇问李沫:“感觉好点儿了吗?” 李沫弯弯嘴唇,轻喘着气:“感觉好多了” 林春遇边跑边看了眼手表:“不早了” “春遇,你先回去吧,我想再跑一会儿” 林春遇有些累,也就同意了。 李沫攥着两个拳头,一直往前跑。 林春遇仰着头往前走,等走到铁网的大门时,她又回头往跑道上看了一眼,只能看见李沫瘦弱的背影,宽大的衣服被吹得鼓起来,能看得出李沫在用力地往前追赶,用力奔跑。 头顶上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 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 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 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 ……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 林春遇的目光仍在追随那个风中的背影,直到背影和夕阳交揉在一起。 姑娘,你用力奔跑的样子真美。 林春遇笑了,然后转身,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 她就在附近的店铺里打包了一份蛋炒饭,她拎着塑料袋,从小饭馆出来的时候,运气很背,目光往右后方一瞥,就看见了走在电线杆下面的陈骜。 他把头发剃了,寸头,一般男生难以驾驭的发型,加上他个子高,在一群男生里面异常显眼。 他们隔了条马路,风横在中间。 风吹起她的头发,额头上的汗也吹得感觉丝丝凉意。 索性,马路上人来人往,陈骜没看见她,跟几个混混模样的学生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她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地,又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协议已经结束了,她为什么还要怕? 她摇摇头,挺了挺背,拎着饭,跟他朝相反的方向走。 …… 夕阳的边缘浸染上墨黑,天渐渐变暗。 因为天气变冷,之前摆在外面的烧烤摊也被收进了店里。 十一二月的天,确实不适合吃烧烤。 几个人走进烧烤店隔壁的火锅店。 等陈骜他们坐下的时候,宋宇才从外面匆匆赶来,他一直往里面走,嘴上说:“哟,都到了啊,不好意思,来迟了” 张路招呼他:“来来来,喝酒喝酒” 宋宇之前一直没见着陈骜,看见他到了发型,脸猛凑近:“骜哥” 陈骜看着离自己不到15cm的宋宇的脸,紧盯他:“别把你那大饼脸对着老子” 张路和一个绿毛捂着嘴笑。 宋宇脸还没挪地儿,疑惑地说:“骜哥,你这打算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啦?” 陈骜刚刚垂眸的眼睛立马往上看,瞪着他:“你要死啊”。 宋宇脸马上收回去:“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嘛” 他在陈骜对面坐下:“我就是觉得之前那发型不挺好的嘛,干嘛要全剪了?” 陈骜目光收回去,拿起桌上的酒,搭了句:“老子乐意,你管得着嘛”。 宋宇举双手投降:“是是是,大哥说的是,我管不着”,随即又坏笑着搭了句:“让林嫂管。” 张路好奇地问:“什么林嫂?” 宋宇刚想说话,陈骜就寒着个脸:“你没完了?屁话这么多” “骜哥,不要那么凶嘛” 宋宇学起来女生娇滴滴的声音讲话。 旁边俩人没憋住,笑了。 “宋宇,你好他妈骚啊” “宇哥 ,牛逼” “哈哈哈哈哈” “卧槽,张路,你完了,妈的,你敢笑我” 宋宇拿着桌上放着的花生米,就朝张路砸去。张路也不甘示弱地回击。 “来啊,谁怕谁啊” 陈骜嘴角含笑,看着他们闹啊,笑啊。 …… 没有乱七八糟的琐事打搅,林春遇觉得生活安稳极了,认真上课, 分卷阅读55 认真学习,顺便准备一下后天的期中考试。 也是头一回儿笑着进的校园。 目前的生活确实很安稳。 但那也只是她觉得而已。 陈骜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林春遇的身影,两人隔了段距离。 路上也没什么人。 陈骜喊了声:“林春遇” 前面的身影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总之没回头。 陈骜骂了句:“操”。 妈的,他现在讲话都不好使了。 他刚想着追过去,但林春遇已经进了班,况且还打了上课铃,他只得作罢。 不过,陈骜绝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要是想找谁,想见谁,只要他想,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中午,陈骜本来想着去巷子口堵她,但是还没到巷子口,就看见林春遇跟江知林一起站在了奶茶店外面。 陈骜就这么手插着裤袋,漆黑的眼睛盯着奶茶店外面的两个人。 江知林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她接过去,笑得很开心。 那是没对他露出过的笑容。 他心里面立马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来。 正思考着,那人已经走进拐角,消失不见了。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天又黑了几分,不少小摊也收摊了。 …… 林春遇吃完饭后用冷水洗脸,不过天越冷,水也变得寒,凉得她有些受不了。 她记得每天中午李沫不睡觉,写作业,为了避免下午犯困,她每次下了午休,都会洗冷水脸。 她在想,要是冬天了,李沫还会洗冷水脸吗?那得多冷啊。 林春遇关了水龙头,出去了。 …… 林春遇早上是被冻醒的,夜里窗子没关,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寒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她忙起来关窗户。 她用力吸吸鼻子,感觉有种要感冒的趋势。高三的时候感冒,简直要命,她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感冒冲剂,一定要把感冒扼杀在摇篮里。 秋越深,夜越长。 早上已经6:10了,但是天还是黑漆漆的。 林春遇裹紧身上的红色大衣,埋头走路。 天气说来也怪,早上冻成狗,第二节 课下,太阳高照,竟还有些热。 林春遇无奈,只得又把大衣脱了。 大课间,还有10分钟跑操,她急急忙忙地朝厕所跑去,憋了两节课了。 跑操的时候,老师会查人数,林春遇又匆忙出来。 陈骜上课没有固定时间,他在教室也待不住,自然也不会参与他认为的“傻逼”一样的跑操活动。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出来能刚巧碰上她。 他喊她:“林春遇” 林春遇一心想去跑操,哪里听得见别的声音。 “我喊你,你没听见?” 林春遇的脚步忽然就顿住,抬头,就看见穿着一身黑的陈骜。 她皱眉,怎么他又来了? 她没说话,只想离开。 察觉到她抬脚想走的趋势,陈骜忽然点头:“也是,好学生嘛,都瞧不起成绩不好的” 林春遇因为他这话,身体又顿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在说什么? 陈骜这时候又似感叹般:“我学习成绩不行,哪配得上跟好学生讲话?” 他一口一个“好学生”,把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林春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能听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学校的广播已经开始响了,她已经迟到了。 她也不急了,只是眼睛没焦距:“陈骜,你不是说要放过我吗?” 陈骜两手一摊:“我搞你了?还是我打你了?” 林春遇眼睛又凝了焦距,看着他那张含笑的脸:“那你什么意思?” 他模样还是蔫坏:“想跟好学生说说话” 林春遇觉得他就是在耍无赖,她想来,既然要划清界限,那就没必要跟他这样的人多纠缠。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她哪敌得过他? 虽说,她心里还畏惧他,但是期限已过,做人总得讲诚信吧? 既然说放过,那就是不见面,不纠缠。 这是她以为的意思。 她又想着走。 陈骜这回没跟她废话,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墙上带。 —————————————————————————— 歌词:《追梦赤子心》GALA 提前说下,下面会进入男女主感情线阶段。校园暴力方面会稍稍淡化,但它绝对不会消失,一直都会存在。 第30章 林春遇被带至墙角,陈骜的手就撑在她脸旁边的墙上,像是壁咚的姿势。 陈骜剃了寸头,耳朵上还带了一对比戒指还要小的银白铁环,他头低着看她,样子又野又欲。 两人靠得近,能闻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烟草味。 林春遇很反感这样的姿势,而且这还是在校园里。 光是看见他的样子,她就够烦的了。 她冷淡开口:“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陈骜眼神在她脸上流连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她白皙的颈边,没回答她的话。 林春遇直接要走,陈骜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又将她重新按回去。 她也怒了:“你要干什么?不说了,以后放过我吗?你说过的,你要说话算话” 陈骜的目光又回到她的脸上:“我说话算话啊,这几天,老子找你没?” “那你现在呢?” “刚刚不是说了,想跟好学生说说话。”他眉眼轻佻。 林春遇看着陈骜一脸的流氓相,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声音提高了一度:“我要回去上课了!” “现在 分卷阅读56 是下课时间” “你……” 林春遇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把脸别过去。 行呗,耗着呗,跟他耗到上课。 陈骜看着她粉粉的脸,坏笑着说:“喜欢吃草莓吗?” 林春遇没理。 陈骜说:“当你默认了,给你种一个”。 林春遇还没反应过来,陈骜直接对着她白皙的脖子就咬上去。 是咬,不是吻。 林春遇感觉脖子一阵刺痛,她忙去拍他的肩膀,几乎要哭出来:“陈骜,你放开我!” 陈骜按住她不听话的手,收了尖牙,她感觉到她脖子上的肉被吸允着。 因为在校园里,她想叫又不敢叫,满腹委屈。 她也不挣扎了,泪珠从脸上滑下来。 陈骜似乎也有所察觉,松了口,一抬头就是那双安静流泪的月亮。 陈骜抬手要去给她擦眼泪,林春遇把脸别过去。 即使林春遇都那样了,他还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还骂她:“就那么点出息”。 她眼泪飚的更汹涌了,用力吼了声:“你到底要干嘛啊?” 陈骜直接把她的脸扳过来,双手捧上她的脸,手指拂去她的眼泪。 用一种警告的语气说:“别他妈什么人给的饮料都喝”。 林春遇还没搞清楚陈骜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骜又用手给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狂妄地盯着她,话里又是恐吓威胁:“以后只能对老子笑”。 林春遇含泪紧盯着他,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对峙着。 这时候,宋宇那厮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看见这一幕,嘿嘿直笑,还特别大声说了句:“哟,你们俩干嘛呢?” 林春遇这时候才意识到,周围不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这令她十分惊慌,话都没经过大脑,直接大声从嘴里冒出来:“没干什么”。 陈骜却是哼笑一声,压低声音说:“没干什么,你脖子上那玩意是怎么出来的”。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林春遇马上用手捂住刚刚他咬的地方,不知为何,她感觉到被他咬过的地方,要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更加滚烫。 连同着她的耳根也红了。 偏偏陈骜那个挨千刀的兄弟还说:“行行行,你们继续,我当没看见,走了,走了” 林春遇哪里还待得下去,一把推开陈骜,捂着脖子就跑了。 她把里面衣服的领子竖起来,但是她又不放心,又拿手捂着。 走在路上,她都感觉别人在看她,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去。 等到了教室,她赶紧把大衣裹上。 李沫刚跑完操,还喘着气,她问:“春遇,你刚刚去哪了?班主任还问我来着”。 林春遇想起来刚刚的事情,又羞又耻,她怎么好意思说? 她答了句:“陈骜是混蛋” 李沫心马上就提了起来,很担忧地问:“他又找你了吗?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林春遇扣好扣子,看着李沫额头上细密的汗,说:“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吗?” 之前陈骜把林春遇直接带出班的画面,至今还让李沫心有余悸,她是真怕林春遇再出危险。 林春遇呢,也知道李沫是真担心她,但是没用啊,她又觉得自己欠儿,干嘛要跟李沫提陈骜那个混蛋? 她有些别扭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真没事儿” 此时,班里的方旭东在窗外喊了句:“林春遇,班主任找你” 林春遇越气了,肯定是因为刚刚跑操的事情,都怪陈骜! 她刚出门,又迎来张妍的冷嘲热讽:“牛逼啊,第一名连跑操都不去” 林春遇懒得理她,但是她听见张妍咒骂她“婊.子”。 天使的脸,魔鬼的嘴。 …… 因为刚刚林春遇的漠视,张妍把气又撒在正在写作业的李沫身上:“你同桌牛逼啊,一脸婊样”。 李沫写字的动作一顿,吞咽了一下,背有些发僵。 张妍看着李沫的背,又一阵恼火,猛踢了李沫的凳子:“两个小婊.子”。 李沫坐着不敢动,由着张妍踢,张妍更加肆无忌惮,脚底直接贴在她的腰上,泥土全弄到了她的衣服上。 张妍邪恶地笑着。 李沫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真的恨极了自己软弱又卑微的样子。 她以为这段时间,张妍没怎么找她麻烦,是因为有所收敛了,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她们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她的生活从来没有过哪怕片刻的安宁。 暂时的安静只是虚无。 暴风雨之后还有更大的暴风雨。 …… 林春遇连这两节课都把领子拉得贼高,生怕别人看见陈骜做的浑蛋事儿。 她回到家的时候才敢把领子给拉下来,她看着白皙的脖子上是一大片红色,上面还带着类似于刮痧一样的暗红,那是陈骜咬的。 她拧干毛巾,将毛巾敷在上面,用力地搓,想把那羞耻的印记给去掉,她一边擦着,一边又想起来陈骜今天说的话。 她记得他说,以后只能对他一个人笑。 多霸道的一句话啊。 他当他是谁呢?真是有病。她对谁笑,也不想对他笑。 她又看了眼镜子里的脖子,发现搓完之后,红色却是越发明显了,她心里更烦了。 她把毛巾用力地扔在一边,不想管了,直接出去。 这还没玩,最可气的是,林春遇还没到班级的时候,宋宇又嬉皮笑脸地从后面追上来,绕到她跟前,把一盒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 林春遇还没反应过来,宋宇就跑了,她低头一 分卷阅读57 看,居然,居然是一盒鲜红的草莓! 跑在前面的宋宇转过身,边跑边说:“骜哥说,你喜欢草莓,让你一定要都吃完”。 林春遇自然知道,陈骜所说的人“草莓”什么意思。 这混蛋! 她有些生气地把那盒草莓“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她就知道陈骜是故意羞辱她的。 她双手捂脸,感觉到心累。 她看着鲜红的草莓,觉得扔了可惜,自己吃,又是莫大的耻辱。 最后,她把这盒草莓送给了李沫。 李沫也没吃,把草莓带回了家。没成想,还被父亲李东骂了一顿。 “死丫头,别人给你什么都要啊?你收垃圾的啊?” “这是才买的,是新鲜的,不是垃圾” “你还顶嘴” 李沫闭了嘴。 从小到大,李沫对父亲都是畏惧的,从不敢说个不字,这次也一样。 李东把脏外套往沙发一扔,又开始骂骂咧咧:“要不是你,老子至于这么辛苦吗?” 李沫看了眼沙发上沾着水泥灰的外套,没吭声。 “还不懂事,非要上学,早点出去打工赚钱不行么?” 李沫心里又是一沉,但是又不敢看父亲凶神恶煞的眼睛,缩在旁边,低声说:“我想上大学” 李东听了,火气立马就大了:“你那个成绩能考上吗?心里没有个逼数吗?尽会花钱” 李沫手紧抓着下方的衣摆,愧疚,难堪,悲伤,自责,大量的情绪涌上来,压在她的心里。 她还是觉得自己错了。她就是个累赘。 为什么自己要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啊? 为什么谁都讨厌她啊?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无数次眼泪掉在地上,但谁都看不见。 最终那盒草莓,谁都没有吃。 几天后,李沫把它扔在垃圾桶里,她站在一边,去看垃圾桶里腐烂的草莓,像极了她糟糕的人生。 别人是玫瑰,她连腐烂的玫瑰都算不上。 第31章 傍晚,远处的夕阳依然是那么红,照得每个人都霞光满面。 陈骜从门口的小店里买烟,他在柜台,也不知怎么就扭头往后看,然后目光就停住了。 林春遇随着放学的人流出了校门。明明那么多人,他却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们隔着一条马路,夕阳洒在她的脸上,给她的周身都镀上一层金闪闪的光泽。 陈骜身子转过来,对着马路对面,斜靠着收银台,不顾收银员的催促。 他看见林春遇粲然一笑,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那样,明媚,美好。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猛地一抽。连同着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所有的事物全部停住,时光倒流。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心动。 她走进了巷子里,他的目光远送,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后面的收银员还在催促:“不是,你烟到底要不要啊?” 陈骜的目光这才收回,转过身,面露凶光,很不善地盯着他。 收银员被他盯得发毛,刚刚的气势马上就下来了,吞咽了一下口水。 陈骜语气微寒:“催你妈催” 收银员看他那个样子,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再催,声音微颤:“你你……还要不要?” 陈骜低头,掏出好几百块钱,“啪——”地一下搁在桌上,足足买了十几包烟。 收银员一边把烟放进袋子里,一边忍不住说:“年轻人,少抽点烟”。 明明是关心他的话,他却说:“瞎几把操心”。 店员闭了嘴。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临走前,陈骜看了眼货架,又多拿了几瓶雪碧,一起付了钱。 …… 林春遇看了眼刚刚发下来的数学周测的卷子,110分,她很不满意。 还有三天,就是期中考试了,全市联考。 她心里还是稍稍有点慌,再有能力的人也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数学就是她的硬伤。 但是作为高三生,难有什么用?高三就是要迎难而上。 她给自己冲了杯牛奶,从包里扯出来一张空白数学试卷,按部就班地写,与灯光作伴。 她脾气倔,遇到题目就死磕,不弄出答案不罢休那种。 一道大题目,她已经磨了一个小时了,但还是没有解出来,而且她参考答案也没带回来。 她咬着笔,颓然地看着那道旷世难题。 瞥了眼旁边的手机,想起来上回数学考140分的江知林。 她直接拍了张照片过去,一个字没发,但对方秒懂,没过十分钟,发来照片,已经解答好的题目,而且还有两种解答。 林春遇恍然大悟,心里既开心又悲伤,江知林这厮还是人吗?她有种被吊打的挫败感。 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写清楚没”。 “嗯,很清楚,学霸” “你尽会取笑我” “夸你呢” “你周末有时间吗?” “怎么了?” “一起买书,给你推荐几套题,我用着挺好的” “好” “早点睡” 林春遇最后回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 她退出对话框,觉得心满意足,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酸涩又甜蜜。 …… 天上的星星都困乏了,地上的人儿点着一盏微弱昏暗的灯,在中年男人的鼾声里写作业。 大写的鲜红的叉,看了一遍又一遍的笔记,以及不及格的试卷。 李沫打了个哈欠,看着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一点钟。 她揉 分卷阅读58 了揉眼睛,起身,不小心撞倒了桌上的被子,玻璃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马上就去看床上熟睡的父亲,心里绷着一根弦。 索性父亲只是翻了个身,没有被吵醒,她舒了一口气。 她没有独立的房间,和父亲的床中间只隔了一层帘子。 她小心地将帘子拉上,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躺下后,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良久。 她偶尔也喜欢黑夜,这个时候没有别人,只有她自己。 也是唯一能短暂获得平静的时候。 …… 陈骜之前确实不怎么来学校,不过偶尔会来学校打打球。 他穿了条深蓝色运动裤,黑色短袖,精瘦的小臂露在外面,整个人慵懒又有力。 场上的几个人自然是敌不过他,连着几个扣篮,出尽了风头,引得低年级的女生连声尖叫。 一场球赛打完,他从操场上下来,边走边撩开T恤下摆,扇动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漂亮的腹肌。 宋宇拿着两瓶水,就看见这幅场景。 再看看不远处女生的反应,他忍不住对陈骜说:“大哥,你可别骚了” 陈骜没理他,一把夺下他手里水。 宋宇说:“哎,刚刚那边有个学妹,长得挺漂亮的,想要认识你一下”。 陈骜拧开瓶盖:“关老子屁事儿” 宋宇看着陈骜一脸不屑地死样儿,发嗲:“哎哟,陈骜哥哥好高冷呢” “你什么毛病,一天天的” “陈骜哥哥,晚上约吗?” “约你妹” “我……哎?那不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吗?”宋宇伸着脑袋往前面看。 闻言,陈骜猛然抬起头,顺着宋宇的目光看去,透过学校操场的铁丝网格栅栏看见林春遇和江知林有说有笑地一起散步,在他的视角里,两人靠得很近,而且她没有排斥。 陈骜的脸是一下子沉下来的,双手用力捏塑料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刺耳又尖锐地迸发在空气里。 宋宇心也一咯噔,完蛋,陈骜生气了。 陈骜彻底地把塑料瓶捏扁了,有种报复倾向地将瓶子扔进旁边深绿色的垃圾桶。 然后他就闷着脑袋往前走回操场,捡起篮球,用力一掷,“碰——”,球砸在篮球架上。 他又重新捡球,不知又起了什么邪念,寒冷的眼睛往旁边一瞥,那两人又往操场这边走。 陈骜眼睛微眯着,手紧扣着篮球,他是在看见她笑的那一刻,把球扔出去的。 他本来就是带着报复性目的的,再加上他的投掷技术极佳,那球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江知林的额头上。 江知林“啊”地轻叫一声,捂着脑袋。 林春遇一时半会还没搞清楚这个“天上飞球”是怎么来的,她有些关切地问:“没事儿吧?” 陈骜砸的那么狠,说没事肯定是假的,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林春遇扭头,想找一下“肇事者”,一眼就看见“始作俑者”寒着张脸往这边走。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球就是陈骜故意砸的。 待他走近,她问:“你砸的?” 一种质问的口气。 她质问他,为了别的男生。 陈骜原本就寒冷的眼睛又透了几分狠劲,他反挑衅般地反问:“我砸的,怎么着?” 两人又对峙着,场景像极了两个月前。空气里像是有电光火石般炸裂。 江知林也不顾脑袋上的疼痛,马上就挡在林春遇前面。 陈骜马上又露出轻蔑的表情。 江知林自然知道陈骜是什么样的人,他没打算跟他起冲突,扭头对林春遇说:“我没事儿,咱们走吧”。 江知林手拉着她的胳膊,想带她离开。 谁知两人还未来得及转身,陈骜不讲理地说:“我让你们走了?” 明明是他砸的人,他们已经不追究了,他却还那么张狂不讲道理。 林春遇哪里再忍受得了,她转身:“陈骜,你别太过分了!是你先砸的人!” 陈骜没吭声,眼睛紧盯着她。 林春遇情绪有些激动:“他还受着伤,你到底做什么啊?” 他盯了她几秒,问:“你心疼他?” 林春遇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连累了江知林,陈骜刚刚那球可能是冲她的。他或许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 林春遇眼睛看着陈骜,声音是吼出来的:“陈骜,你有事情,你冲我来啊,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陈骜身旁边的手渐渐握拳。 宋宇一直在旁边观战,一看不对劲了,他马上又去充当“和事佬”,他说:“那个,春遇妹妹,你们先回去吧,这都是误会,骜哥,都是不小心,才……” 话还没说完,林春遇就拉着江知林的手往外走。 陈骜还一直站在原地,心里涌动着巨大的怒气。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垃圾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宋宇小心看他一眼,刚想安慰两句,话还没出口,陈骜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滚”。 得嘞,宋宇总是吃力不讨好,两边人都对他有意见。 不过,他发现,陈骜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而且还贼不稳定。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晴空万里。尤其是和林春遇见了面之后。 每次都是,无一例外。 宋宇又看了眼林春遇即将消失在前面的背影一眼,心里感叹一句:“骜哥迟早怕是要载她手里了。” …… 刚刚江知林手一直捂着额头,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他额头上起了红肿的大包。 林春遇皱着眉头,心里又把陈骜骂了个遍。 “去 分卷阅读59 医院吧?看着挺严重的” “不碍事,我回头喷点药就行了” “陈骜,他就是个混蛋” 江知林犹豫两秒,问:“你跟陈骜认识?” 林春遇没打算跟他说之前的事情,不因为别的,就觉得丢人。 她脸皮薄,同时也觉得晦气。 第32章 林春遇低头看着脚尖,面对曾经受到过的暴力,很少有人能大大方方,坦诚赤.裸地说出来,更多时候是难以启齿。 而她也一样。 江知林看得出她的异样,有点后悔问她,生硬地转了话题:“一会儿出去吃饭?” 但林春遇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算不上认识他” 江知林看着她,继续听她说。 “但我特别讨厌他” 陈骜在学校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江知林自然也不例外。 “以后,我再告诉你” 等我慢慢走出来之后,我再告诉你。 江知林心里有分寸,不去深问其中的缘由,只是轻轻应了声:“好”,他接着用稍稍放松的语气说:“去吃饭,我请客”。 …… 林春遇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照了,两人肩并着肩并行,一起走回学校。 “林春遇” “嗯?” “凡事都会过去,你必会有伟大前程” 我们都会有伟大前程。 李沫走进校门的时候,就看见了前面走着的两人,她悄悄把脑袋又低了下去,故意放慢了速度。 心里涌起一种她觉得不应该有但又非常强烈的酸涩之感。 天越凉,风就越寒冷,暖阳都抵挡不了。 李沫裹紧了衣服,低头赶路,从上空俯视,就像大地上芸芸众生里的“苦行僧”。 对于什么都没资格。 …… 高三期中联考。历时两天。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后的铃声一响,高三生都搁下笔,等待着收卷,心早就野了,总想着往外奔。 林春遇合上笔盖,眼睛也朝窗外看去,虽然这才走了行程的四分之一,但她已经感觉到劳累了。 她走出校门,一眼就看见在奶茶店门口冲她招手的江知林。 这些天,她总是能遇见江知林。 不过,江知林也真是厉害,昨天晚上帮她押题,数学考试的时候,还真就考了,果然,学霸对于考试都是有一定敏感度的。 林春遇大大方方地走过去。 江知林将奶茶递到她手里,她低头看了下,是她喜欢的黑糖珍珠奶茶。 她没来得及道谢,江知林就被他们班里的同学叫去了。 林春遇看着江知林的背影,感觉手里上温度,心里不免也暖了一些。 可惜手上的温暖没持续几秒,那带着热度的奶茶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一下子抽走。 林春遇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茫然地抬起头,就看见陈骜把奶茶无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林春遇简直气急败坏:“你做什么?你有病吧” 陈骜阴着个脸,在她面前站立,低着头看她,眼里透着股狠劲,一脸痞相:“你骂我骂上瘾了?” 林春遇往后退了一步:“你扔我奶茶干嘛?” “老子给你重新买” 林春遇听完这话,是真的觉得陈骜有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陈骜没理会林春遇脸上无语的表情,自己直接去买了杯奶茶。 他拎着奶茶转身,看着林春遇还在外面站着,心里不免柔和几分。 他不温柔地把奶茶给她:“给你” 林春遇没接。 “怎么着?我给的,你看不上啊?” 林春遇低头看了眼奶茶,就是不想接他给的东西。 “行行行,你是大爷,老子亲自给你把吸管插好”他故意这么说。 他把奶茶吸管插好,然后重新递给她。 林春遇极度不情愿,磨磨蹭蹭的,他性子急,直接硬生生地塞在她手里。 她还是半天没动,手里拿着奶茶就这么木木地站着。 他催:“你喝啊,我看着你喝” 陈骜站在一边,带着社会大哥的气息,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不知道的,真以为林春遇被流氓给威胁了。 林春遇是真想离开,她就喝了一小口。 “好喝吗?” “我要回家了” “你先回答我啊” 她不耐烦道:“好喝” “那我尝尝” 林春遇以为他自己要去买一杯,刚想说,她先回去了,没成想,他头一低,俯身下去,就着她手里拿着的刚刚喝过的奶茶,吸溜一口,然后抬起头,含笑的眼神一点点地往上,身子直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轻舔了一下嘴唇,嘴唇变得光泽又性感,撩人至极。 配上他的寸头,更像个流氓了。 “确实不错,没骗我” 林春遇瞬间觉得奶茶不香了,心里突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关键这时候,他还特欠儿地说:“你继续喝啊”, 林春遇有种想把奶茶直接泼在他身上的冲动。 他看着她微怒的表情,笑着说:“怎么?亲都亲过了,还嫌弃啊?” 跟流氓,说什么话都是在放屁,还是搞不过他。 林春遇气得脸都发红,把奶茶冲他手里一塞:“你自己喝吧!!!” 然后扭身就要走。 陈骜又扼住她的胳膊:“你上哪去?奶茶没喝完呢” 林春遇挣脱开他的手说:“陈骜,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骗你啊” “你说好放过我的” “我又没搞你,我还给你买了奶茶呢”他举了举手上的半杯奶茶说。 “你……算了,从今天起咱们 分卷阅读60 桥归桥,路归路,各自互不打扰” “要跟姓江的双宿双飞啊?” 这话说的,搞得她是他前女友似的。 “你管得着吗?” “你挺猖狂啊,现在” 林春遇眼睛瞪着他,怒气在胸腔里起伏着。 陈骜却笑了,伸手去搂她肩膀:“走,陪你陈哥哥吃个饭”。 林春遇用力挣扎着,想摆脱开他的桎梏,她大叫着:“陈骜,你放开我!” 陈骜怎么肯放,更加用力了,力度大得能捏碎她肩膀。 林春遇想着自己力量再怎么大也敌不过身强体壮的陈骜啊。 她整个人被陈骜搂在怀里,被他带着走,他脚下生风,步伐极大,她都有些踉跄,全靠陈骜的力量撑着。 她若是跟他去了,今天的晚自习恐怕又上不了了 。 武力不行,就只能智取了。 她还被他带着走,她语气放缓:“陈骜,你慢点儿”。 陈骜果真速度慢下来。 见有效,她继续说:“你放开我” “不放” 她假意跟他讨价还价:“我跟你去吃饭,但是我书包还在奶茶店呢,我总得先去拿个书包吧?” 陈骜的重点完全没放在书包上,而是说:“你跟我一起吃饭?” “嗯” “那好,我在这等你” “嗯” 陈骜把她放开,林春遇转身,往前走了两步,知道陈骜没跟上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紧攥拳头,眼睛盯着巷口,撒腿就跑。 陈骜看着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林春遇,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他骂道:“妈的,臭婆娘,敢骗老子”。 但他也没上去追,毕竟来日方长。 他又继续喝手里已经凉了的奶茶,咬着吸管,盯着远处早已不见的方向,希望如他所愿,真的来日方长。 他把空了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有种甜到发腻的感觉,有点难受。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喝奶茶。 第33章 林春遇一路狂奔着,确定陈骜没有跟上来后,她才停下来。 她斜靠在水泥墙边,手按在双膝上,眼睛盯着地面,喘着气,地上的一滩水上印出黄昏灿烂的天空。 她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陈骜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话又轻佻,态度又强硬,还蛮横不讲理。真是讨厌极了。 她直起身子,仰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天,一滴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觉得一切都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 临川一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效率高,考完即出了成绩。 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成绩,屏息凝神地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 班主任开始宣布成绩。 林春遇年级第二,高三三班里的第一,当之无愧。 班里的人也都没什么反应,她没所谓,她也不需要掌声。 班主任念完前十名的名字后,停顿了一下,说:“这次还有一个进步很大的同学,那就是李沫同学,进步了10个名次,很棒” 前面和旁边的同学都往李沫的方向看去,李沫头低着,余光扫着旁边,很惧怕这种被暴露在大众视角里的时候。 她放在腿上的手捏紧裤子,头低了又低。 林春遇轻声说:“很厉害啊,棒棒哒” 这时候,班主任又很严肃地说:“不过,有的同学,退步很大,是吧,张妍,你看看你头发染的什么样儿,你知道你这次退了多少名吗?” 张妍把笔往桌上“啪——”地一扔,发泄着怒气。眼睛盯着里面的后背,面容扭曲。 李沫听完老师批评张妍的话,眉头紧锁,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夹杂着未知的恐惧。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要被散发着鬼火般的目光所灼烧。那么冷的天,她的额头却窜生一阵细密的汗来。 林春遇握住李沫放在桌子上发凉的手。 李沫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回握了一下林春遇的手。 …… 放学后。 操场上都是打球的低年级学生,白色的长廊上挤满了学生,路上也都是青春蓬勃的脸。 李沫低着头,步子很快。 她总是带着一种绵羊对恶狼的警觉。对于危险的预知。 林春遇本来还打算请李沫喝奶茶,想着庆祝一下,但是她不过是一个转身,就看不见被淹没在人群里的李沫了。 冷风又起,路旁边的大榕树叶子又掉了几片,榕树上已经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了。 …… 撕掉日历,原来都已经到12月了。 今天是周末,期中考试过后,学校难得地放了假。 林春遇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来,看见上面发了好几条信息,全都是江知林。 她马上就清醒了,她想起来了,她之前跟江知林约好了,一起去买书来着,她一看时间,发觉已经9点了,她赶紧给江知林回了信息。 她麻溜地下了床。随便洗漱了一番,即使在很仓促的情况下,她也还是画了一个淡淡的妆,技术不算成熟,但是在她脸上就很清新可人。 他们是约在了公交站台。 这个点,站台没什么人,她一眼就看见穿白色外套的江知林,他带了条黑白格围巾,整个人干净又温柔。 她小跑着过去。 “抱歉啊,我早上起得晚了点” 江知林举了举手上的一本小小的本子说:“没关系啊,刚刚我还在写题目呢”。 “数学?” “对” “你那么喜欢数学啊?” “嗯,觉得蛮有意思的” “难怪数学考那么高” “哪有,你这次也 分卷阅读61 很棒啊” “多亏大神押题押得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公交车从后方驶来。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车子缓缓驶动,与一个骑黑色摩托车的少年擦肩而过。 “小伙子,又来买书啊?” 江知林一进门,书店老板就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应了声:“是啊”,随即领着林春遇进去了。 江知林是这里的常客了,对于什么书籍放在什么位置都清清楚楚。 林春遇看着江知林很熟稔地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来认真翻阅,觉得蛮惭愧的,她之前买习题就是瞎买,随便拿上一本就离开了。 江知林给她挑了两套试卷。 她接过,见他两手空空,便问:“你不买作业吗?” “家里的大学微积分习题还没写完” 林春遇惊了:“你还是人吗?” 他忍不住破了功:“哈哈,随便写写” 从书店里出来,时间还尚早,林春遇问他:“一会儿,你去哪?” “你呢?” “我想去商场买一些东西” “那一起?” 林春遇自然不会拒绝,并且还欢呼雀跃。 冬至快到了,商场的一楼已经上了不少冬装,以红色为主要的基调,还蛮喜庆。 林春遇主要是想买点文具,便直接和江知林去了二楼的文具区。 女孩子逛商场没什么目的,走到哪是哪,看见什么都想拿过来看看。 江知林看着把带着兔子耳朵的发夹戴在头上,忍不住笑了。 林春遇回头看他:“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没什么,觉得你挺可爱的” 林春遇把头又扭回去,脸颊倒是晕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大大方方地说:“这个我要了” 逛了一大圈,总算把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两人坐在休息区喝东西。 林春遇起身,对江知林说:“我去趟洗手间” “好,我等你” …… 林春遇顺着商场广告牌标识的箭头,找到了卫生间。 但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就被强有力的力量扼住,接着她就被带进了厕所的隔间里。 她刚想呼叫,她的嘴就被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捂住,她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别叫,是老子”。 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 只不过,现在听到声音少了几分恐惧,对了几分厌恶。 林春遇点点头。 陈骜慢慢松开她的嘴,她马上就要跑,陈骜手疾眼快,直接锁了隔间的门,他整个人又挡在门边上,铁了心不让她走。 “还他妈想跑啊?” 林春遇在这个密闭又狭窄的隔间里,心又凉了几分。 “你跟姓江的,玩得挺嗨啊”,语气轻佻。 林春遇垂在裤缝边的手渐渐往口袋里移,想去摸手机。 他垂着脑袋问:“他亲过你没?” 她不想回答,把头扭向一边。 “说话” “没有,他跟你不一样” 他轻哼两声:“呵,跟我不一样,没准他天天晚上拿着你照片撸呢” 她看向他,眼神发冷:“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龌龊吗?” 他一时间哑然,感觉好像从没见过现在的她。 他笑了声:“说实话,不是没想过”,他补了句:“不过,我更喜欢实战” 她忽然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骤起。一种带着寒冷的恐惧突生。 她觉得她应该离开了。她刚向前跨了一步,陈骜又重新给她按回去。 她后背就是冰凉的白墙,一方面真的担心他作出什么事儿来,另一方面她很想“虎口脱生”,她慢慢与他周旋:“你想做什么?” 陈骜就这么低着头看她,金属耳环泛着光泽,加上寸头,简直就是个流氓头子。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声音沙哑性感:“我想做什么?我想上你”。 林春遇不知是因为他露骨的话还是被气的,感觉耳朵仿佛被湿热的气息灼烧了一般。 陈骜看着她耳根泛红,嘴角微勾,然后,他伸出舌尖。 接着,林春遇就感觉自己的耳垂一阵湿热。 他居然舔她的耳垂! 林春遇脸“唰——”地就红了,看着他一脸痞相,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她要奔溃了,大叫着:“ 你无耻!你放我出去!” “我无耻?老子还没当姓江的面儿亲你呢” “变态!” 陈骜盯着她因愤怒泛红的脸几秒,目光流连到她的锁骨上,吞咽了一下。 再然后,他竟然起了青春期男生都会有的反应。 她实在是被他弄得没法了,她哀求道:“出去吧” “你让老子就挺着个棍儿出去?” 她没理解他的意思,一脸疑惑。 “要不然,你帮……妈的,算了,你是好学生,什么都他妈不知道。你走吧” 林春遇如临大赦,但是看见陈骜的面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她嘴欠地问了句:“你没事啊?” 谁知他突然吼道:“你他妈滚不滚?” 林春遇马上窜了出去,她就不该问。 等她走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光是看她几眼,就全身血液沸腾。 她注定是他命里的劫。 第34章 林春遇一路狂奔,跑回江知林待的地方。 她现在就想逃离商场,有些慌乱地往后看了一眼,对江知林说:“我们赶紧走吧”。 江知林看着她跑步而来的头发有些乱,再加上她一脸匆忙的样子,他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听这话更慌了,想起刚刚陈骜 分卷阅读62 那个混蛋对她做的混蛋事儿,她简直无地自容了。 她说:“我就是有点饿了,想出去吃饭”。 他笑了:“害,我还以为你怎么着了呢”,他起身,把刚刚买的东西拎起来:“走吧”。 林春遇担心一会儿再跟陈骜遇上,她挑了一个特别偏的饭馆。 店里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地摆了几张桌子,也没有按照什么规则排列。 江知林翻看着菜单,问:“你想吃什么?” 林春遇拿纸擦刚刚陈骜舔过的耳垂,虽然已经擦了好多遍,她心里还觉得膈应得慌,嫌弃到不行。 她便擦边说:“我都可以”。 “能吃辣吗?” “能” “那就牛肉面吧” “嗯,好” “老板,两份牛肉面” 穿白色厨师服的男子从里面伸出头来,应了声:“好嘞”。 店里人少,效率极高,没到五分钟,老板就端了两碗面来了。 江知林礼貌地道了声谢谢,然后把较多牛肉的那碗推给了林春遇。 “你尝尝” 林春遇夹了一筷子面,吃了一口,说实话,觉得不怎么样。 她说:“我住的那个小镇上,有一家牛肉面特别好吃。” 江知林问:“你住在哪个小镇?” “清水镇” “奥,那里啊,听说过,一直挺想去的” “下回,你要是去,我带你去吃牛肉面” 江知林面带笑意:“好啊” 林春遇听了也挺开心,心头涌起一阵丝丝的甜意。 ……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乌云遮住了太阳,起了冷风,有种要下雨的趋势。 江知林把她送回她租的房子附近,然后把手上拎的东西递给她。 她看了眼江知林白皙的手上被塑料袋勒出的红印,心里莫名有点过意不去。 她慢吞吞地接过去,竟然心里有种很强烈的不舍的感情。 江知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林春遇被江知林温柔的动作弄得一愣,脸马上就红了,温吞道:“嗯”。 两人分别后,风吹得更大了,林春遇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像是在迁徙,被风吹着走。 林春遇马上往出租屋方向跑去。 …… 即使是难得的放假,学校里依然有在努力学习的人。 在家里,李沫总是会被各种父亲交代的家庭琐事所打扰,平时班里又吵,也就周末的学校最安静,也最适合她这样的人自由自在地学习。 因为黑云压天,大地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教室有两排灯,她坐在后面,只开了后面的灯。 李沫刚刚写题目的时候有些走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砰——”地一声被踢开。 李沫心里猛地一颤,抬头看去。 进门的张妍显然也惊讶于李沫在这里,不过很快,她脸上的惊讶变成了一种愤怒和厌恶。 她往班级后面走着,眼睛紧盯着李沫。 李沫惶恐无措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张妍。 张妍直接走到她的位子边,一把抽走她面前的试卷,李沫一动都不敢动。 张妍看了眼写满满当当的试卷,语气嘲讽:“哟,我说你怎么上回考试考得这么好呢?天天周末在这里偷偷学习啊?” 李沫指甲陷进了肉里,整个身体都僵硬着。 “就你,成绩也敢比我高,谁给你的胆子?” 张妍猝了毒的眼睛,盯着李沫,一点一点地把试卷撕碎。 李沫是听到撕碎的声音的时候,眼泪流下来的。 张妍又去揪住李沫的头发,眼睛瞪着她带泪的脸:“就凭你,也想在我头上拉屎,做梦。” 李沫惊恐地看着张妍,没忍住,呜咽一声:“呜——” 张妍把她一推,李沫后背撞在窗户的墙上,很疼,但她也没敢出声,生生地把疼痛压了下去。 张妍扭头,又把林春遇桌上的书抱起一摞,直接朝李沫扔去,砖头一样的书都重重地砸在李沫纤弱的身上。 她忍着尖锐书本侧面砸在骨头上的疼痛,没吭声,然后书籍从她的腿上一本一本的滑下来。 张妍从自己的桌上拿了个东西,然后看着缩在墙边一眼,骂了句:“贱人,真是在哪都能看见你晦气”。 然后张妍就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出去了。 踩碎了的自尊被飘走了。 憋了很久的泪再一次爆发,缓慢地流泪,一点声音都没有。 头发凌乱地在额前。 她一边哭,一边起身,蹲下去,捡起来地上的书,然后就看见了地上那张被张妍撕碎的试卷。 她拿起桌上的粘胶,执着地把试卷拼凑起来,她双手颤抖着,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染花了黑笔的印记,黑色的一团盖住了红色的分数。 那是明天本来要给英语老师看的试卷,老师还夸过她的。 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她抱着膝盖,单薄的肩膀耸动。 班级里空无一人,只有两盏幽暗的灯光。 窗外的冷风似野兽般嚎叫,千万头野兽撞击着窗户,黑云压下来,暴雨如注,冷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一场暴雨,所有的一切都埋进了黑暗里,暴雨之下,看不清看不明,但暴雨永远都在,每次都在,无休无止。 在暴雨中,学校花坛外面的水泥地上躺着一支被风折断的野菊花。 …… 纵然黑夜暴雨倾洒人间,“魅色”酒吧的包厢里依然人潮拥挤,迷幻绚烂的灯光洒在沙发上每个人 分卷阅读63 的脸上。 刺耳的DJ音乐充斥着包厢的每个角落,爆炸又疯狂。 “哟,骜哥今儿怎么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啊?” 宋宇拿了杯酒朝像没骨头一样躺靠在沙发上的陈骜走去。 陈骜撩起眼皮,斜看他一眼:“你没事儿找抽呢?” 张路接话:“就是,你找抽呢?人家骜哥床榻可是美女如云”。 陈骜目光又拧向张路:“你也找抽呢?” 宋宇本来还想调侃两句,不过瞧见陈骜那张凶巴巴的脸,明显感觉气息不对。 陈骜说实话,觉得今天在商场那事儿也真是憋屈,关键那帮兄弟还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宇转了话题:“上回碰着李凯了,说有时间咱聚聚”。 陈骜端起桌上的一杯棕褐色的酒,没搭话。 李凯是职高那帮人的头儿,也是个不学习,混社会的,之前打了不少人,也算混得有些出名。 张路往嘴里扔了一颗糖,说:“李凯,他找骜哥能有什么好事儿啊” 陈骜没喝那杯酒,眯着眼睛晃酒杯。 他们这个群体,说得好听点叫兄弟,说得难听就是互相利用。 宋宇马上就说:“我当时跟他说行,但是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就……” “去啊,怎么不去啊”陈骜轻飘飘地说了几个字。 他自己仰头把就酒杯的酒一口气喝完。 宋宇问:“你跟学霸怎么样了啊?人家还不搭理你呢” 陈骜抹了把嘴,直接对着宋宇的脸呼出一口酒气,白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宋宇朝陈骜那边坐了坐,凑近他,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骜哥,不是说你,你这脾气真得改改,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温柔的。” 最后一句是入了他的心的,他斜着眼睛看他,语气带着疑惑:“温柔的……什么样啊?” 宋宇马上坐直身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郑重地说:“就像我一样的”。 “你今儿是真的欠抽” 宋宇马上就不乐意了,指着自己:“唉,我对你还不够温柔吗?哥哥” 陈骜马上伸手就去打宋宇:“你他妈滚” 宋宇今儿也没示弱,跟陈骜扭打在一起。 张路看着沙发上的两人笑,喊着:“哎,你们俩别闹了,注意点形象啊” 屋外雷声大作,屋里照样灯火通明,不良少年们欢呼着,有种娱乐至死而不自知的姿态。 世界的无数个角落里,都充斥着不同种类的人。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层膜。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 —— 因为一夜的暴雨,早上的空气异常清新。不过天气能冻死人,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新闻,也是报道晚上大暴雨的事情。 秋天来的大暴雨,确实有点奇怪。但是她没空担心这个,她得去上学了。 林春遇早上去的还算早,班里也没什么人,她平时很随意,东西也是随心所欲地摆,但今天居然发现自己桌子上的书整整齐齐的,就好像有人整理过一样。 她撇了眼李沫的桌子,李沫没来啊?难不成她自己走之前收拾的? 她摇摇头,没再想这件事。坐下后,拿出一本单词书来。 直到早读下课,李沫都没来。 林春遇早上也没吃饭,这时候有点饿了,就跟住校生大军一起去吃食堂。 她规规矩矩排队,端着个餐盘,随便买了一个包子,一个玉米和两个饺子。 她挑了靠窗的位子。 离她不远处的一个红毛女生冲对面的黄毛女生使了个眼色。 黄毛女生勾着涂满口红的嘴唇,笑了一下。 然后端起桌上的一碗喝了一半的粥,朝着林春遇走去,走到她旁边,直接把那碗白粥倒在了林春遇的餐盘里。 林春遇手上被溅上了汁水,手上马上就被烫出了红印,她马上起身,对着黄毛女生说:“你干什么?你有病吧?” 黄毛女生没想到林春遇会反抗,在食堂众目睽睽之下,她大概觉得失了面子,盛怒之下,伸手就要去打林春遇。 林春遇意识到危险,双手往上一挡,做出防御保护的姿势。 但是她想象中的手掌没有落下来。 因为在林春遇手指的缝隙中,她看见黄毛女生的手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扼制住。 第35章 林春遇把手放下来,看见挡在她前面陈骜宽阔的后背。 黄毛女生看见陈骜的那一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盛气凌人的姿态。 陈骜,学校第一恶霸,谁都知道,尤其是在她们这种边缘混混群体里,更是极度想攀附上的人。毕竟在这个不那么单纯的时代里,谁不想找个靠山呢? 她语气害怕到轻颤:“陈……骜……骜哥”。 陈骜松开黄毛女生,黄毛女生的手腕处马上就是一大块红色,看上去力道不轻。她惶恐地看着陈骜。 他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反而转过身问林春遇:“她刚刚伤到你哪了?” 黄毛女生也不是别人,就是张妍的小跟班周玉。其实周玉这种人才最可悲,自己受他人指使,根本不被人放在心上,还屁颠屁颠儿帮人办事儿。不过是工具罢了。 陈骜见她一直不说话,又不耐烦了,声音算不上好:“你他妈还想做好人啊?” 林春遇看了眼周玉惶恐的脸,然后目光转向陈骜,举起自己的手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手被烫伤了”。 陈骜微眯着眼睛看了眼林春遇手上的红印,然后指了指旁边正在吃完的人面前的一碗粥,目 分卷阅读64 光还是看着林春遇说:“烫回去”。 这是第二次陈骜替她出头。 周玉听了脸色骤变,求救般地看向另一边的红毛女生,红毛女生把头低下去,手捂着额头,假装没看见。周玉绝望了。 林春遇看了眼周玉,眼睛没有聚焦。 班里的那些所谓的“同学”不但没想着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地找她麻烦。她们根本没想着要与她和谐共处。 如果这次再拒绝,那不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吗? 但是她又怎么会真的像他一样呢?她可不想跟他们一样把事情耀武扬威地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 她先是迎上陈骜的目光,然后又目光转向黄毛女生,缓缓开口:“你给我道个歉吧”。 周玉听了如临大赦,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跟个孙子似的。 陈骜在一边看着林春遇有些淡漠的脸,那是他没见过的样子,他发现他似乎从没了解过她。 当然啦,也是没机会。 林春遇自然知道周玉根本不是真心道歉的,不过是因为站在她身边的陈骜罢了。欺软怕硬的角儿。 不过,当坏人真好啊,想叫别人道歉就叫别人道歉,别人还不敢不从。 食堂对面的白墙上红红的几个大字——“团结友爱”,有点讽刺。 周玉道完歉,小心地看了眼陈骜。 陈骜摆了摆手,周玉紧绷的身体一松,马上就跑出去了。 周玉走了,她的饭菜也被没法吃了,她也没必要在这儿待着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陈骜忽然说:“你不请我吃饭?” “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她反问。 “刚刚我还帮……” “我又没让你来帮我” 妈的,她还不识好。没良心的东西。 “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春遇一看表,还有20分钟上课,她懒得搭理他了。 “我走了”,明晃晃地无视他。 陈骜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你现在他妈挺能耐啊?” 林春遇看见他越来越寒的眼睛,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话有多蠢。 她忙解释道:“我说“走”的意思是,我去窗口给你去买饭,你不是说要吃饭吗?” 知道她话不真,但他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他一松,林春遇就去揉刚刚被他捏过的手腕。 “你想吃什么?” “现在又不想吃了” 本来让人听着挺无语的话,她倒是挺高兴的:“不吃了?那好,那我就先回我上课了”。 但林春遇又没敢直接走,仰着小脸看陈骜的反应,等待着他的发落。 林春遇的皮肤很白,像白瓷物件似的,颈部上方是散落的几缕发丝,突兀但又不违和,反倒是增加了几分秀气。 陈骜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陪我出去逛逛”。 林春遇挣扎着:“陈骜,你放开我,我一会儿要上课了!” “就一会儿” 她又一次被他拖着往外,出了食堂。 林春遇被他这么亲昵地搂着肩膀,感觉别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丢人极了。 她说:“陈骜,你放开我,我不走还不行嘛?” 陈骜胳膊往上移,搂着她的脖子,把她往面前一带,低头盯着她的眼睛:“哼,你说话跟放屁一样,上次你骗我那账还没跟你算呢” 陈骜的眼睛就像高山雪原上的狼,平时又狠又有血性,但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是满满的痞意。 林春遇挣脱不开,别过脸,不去看他。 谁知他轻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又酥又麻,像蚂蚁在耳朵上爬的感觉。 她呼吸停了半滞,身体都僵硬了。 陈骜这时候突然就放开她了,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她还在原地,他又折回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啊” 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木木地跟着他。 他也没带她去别的地儿,就沿着食堂前面的香樟树小道走。 他往后看了一眼,看着她慢吞吞的样子,伸手就去拽她的胳膊:“你走快点啊”。 语气是凶的,嘴角是笑的。 她整个人还没缓过来劲儿,忘记了反抗,任由他拉着走。 近冬的香樟树虽比不上夏天的郁郁葱葱,但依然生机盎然。 最后在一处停下来,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突然问她:“你跟班里同学关系不好?” 这问题有点突兀,甚至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不过,给她最多的感觉还是“多管闲事”。 “你问这个干嘛?” “她们经常欺负你吗?” “陈骜,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叫声陈哥哥,以后陈哥哥罩着你” 听到这话,她都想笑,面前的人似乎忘了之前把她往死里整的人是谁。她语气难得讥讽:“只要你不欺负我就行了”。 闻言,陈骜愣了几秒后,笑了,声音清脆。 林春遇白了他一眼,亏他还笑得出来。 他这时又说:“好,不欺负你” 话音刚落,陈骜就朝她一逼近,在林春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她耳边说:“平时不欺负你,以后留着在床上慢慢欺负”。 …… 操场的少年在打球,班里的女生聚堆聊天,食堂的师傅在搬蔬菜……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注意到有个女孩的脸红到脖子根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 林春遇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李沫正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作业。 林春遇也回了座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果,昨天和江知林一起买的。然后放在李沫的桌子上:“呐,吃 分卷阅读65 糖”。 李沫摇了摇头。 林春遇皱了皱眉:“怎么了嘛?你不喜欢草莓味儿的?” 她沉默不语,只是摇头。 林春遇明显感觉到李沫不对劲,她问:“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李沫还是摇头。 “李沫,你说说话好不好?有事儿,你告诉我” “是不是张妍又……” 李沫听到这个名字后,像条件反射般地否认:“不是……” “李沫,你看看我” 李沫把头慢慢扭过去,看着林春遇。 她的眼睛肿了,一看就是哭了好久。眼底下都是黑眼圈,像是一夜没睡。 林春遇莫名地心里一紧,她说:“李沫,你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好不好?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是朋友啊”。 李沫原本干涩的眼睛又有点湿了:“我……” 她脑海里,浮现出张妍的话语,你以为林春遇很牛逼吗?老娘照样能找人搞她。 李沫即将要溢出喉咙的话又被压了下去,她挤出一点笑容:“我就是英语试卷丢了,找了好久,有点担心”。 “害,这个啊,没事啊,下午才有课呢,回头拿我的复印一下,然后再跟老师解释一下就OK啦”,她继续安慰:“没事的,你这次考得很好,很棒啊,老师肯定不会说什么的,放心吧,呐,糖给你” 李沫苦涩地笑了下,点点头:“好”。她将糖果放进嘴里,是酸酸的橙子味儿,她鼻头都发酸了。 眼泪流进心里,在心里掀起无声的波浪。无人知晓,无人诉说。 …… 陈骜站在放学后的巷子口边抽烟,周玉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停顿了一下。 虽然人人都惧怕陈骜,但是他的一副好皮囊又让人心动。 他斜靠在墙边儿,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青烟直上,整个人都映照在斜阳里,寸头让他更痞更坏。 他把烟咬在嘴里,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站在巷口已经看呆的周玉。 他头一偏,示意她过去。 周玉默默地吞咽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走过去。 他把烟从嘴里取下来,扔在地上,踩灭。 再抬头,看了眼腿打颤的周玉,说:“别紧张,就说个事儿” “什什……么事儿?” “林春遇,我罩的人,以后不准欺负她” 周玉眉头皱着,脑子里疑惑林春遇跟陈骜的关系。 陈骜什么时候会主动找别人,跟他交代事情?陈骜从来不跟人商量,不提前告知,从来都是直接打到别人服为止。 “听到没?” 周玉这才回过神儿来,一个劲地点头:“知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欺负她了”。 陈骜“嗯”了一声。 但是陈骜还站着在,没有发话,周玉又不敢动,问:“我……我能走了吗?” 陈骜又道:“她跟姓江的什么关系?” “姓江的?你说说的是不是江知林啊?” “嗯” “他们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上回就一起参加演讲好像,平常也没看见过他们一起走过。” 说完,周玉又小心地看了眼陈骜。 陈骜略作停顿,然后道:“你可以走了” 周玉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又憋了回去,扭头走了。 陈骜又从口袋里把烟掏出来,天空渐暗,他仰头看天,半透明的月亮悄然挂在天上。再晚一点,月光就足以撒向人间,把光普渡给众生。 他微眯着眼睛看月亮,他们最好是没关系。 她就算是月亮,那也是他的私人月亮。容不得他人觊觎。 他轻吐出一股青烟,飘进风里,他自己走进巷子里,像随风而散的烟雾,隐秘于黑暗中。 第36章 晚自习下,林春遇还没到大门口,就发现自己东西没拿,便又折了回去,等她再次出去的时候,就看见陈骜站在门口抽烟。 林春遇脚步微顿,眉头紧锁,怎么他又来了?真是个烦人精。 她把头低得很低,想假装没看见,手里捏紧帆布包的袋子,直接从他面前走过。 “妈的,你看不见老子?” 陈骜突然冷冷出声。 她就像做贼被抓住了一样,突然停住,她收起一脸菜色说:“我没看见你”。 陈骜嗤了一声。 林春遇看着路上人越来越少,心里有点慌,她说:“你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他最烦她说这句话。 陈骜朝她逼近,寸头低下来:“这么不想跟老子待一块啊?” 她明显地闻到他身上很重的烟草味,她身子往后倾斜了些。 “你不想跟老子待一块,那你想跟谁待一块啊?姓江的?” 他一口一个姓江的,满满地嘲讽意味,林春遇自然不高兴,但也懒得跟他瞎掰扯,说了句:“很晚了已经,我还要回家呢”。 陈骜直起身子,没理会她的话,反正她说的都是借口。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她低头接着路灯瞟了一眼上面的字,是烫伤膏,然后目光就不动了。 “拿着啊”,见她半天不动,他又开始催。 说实话,她是有点意外的,心里并没有想好怎么说,但话已出口:“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陈骜就“刺啦——”一声将药盒撕开,拧开盖子。 “行,你是大爷,老子亲自给你上药” 听了这话,她眼睛迅速瞪大,满脸都是拒绝,马上就推辞:“真不用了!我好了已经,真的……” 陈骜哪里肯听她说这说那的,直接就去拉小姑娘的手。 分卷阅读66 林春遇极度不情愿,但又害怕他干出什么别的事情来。只得“任他宰割”。 陈骜抬起她的手腕,看到上面好大一块红印记,眸光忽闪了一下,忽然觉得下午对周玉真是太客气了。 他抿抿唇,将药膏挤出一点在伤口上,然后用指腹按揉,动作算不上温柔。 很疼,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陈骜的动作没停:“疼也要给老子忍着” 林春遇皱着眉,不敢发声了。 “谁让你跟个傻逼一样,由着别人来” 她急着辩驳:“我当时都没看见她好吧” “没看见,呵呵那事后呢?还不是怂,你就会跟老子横”。 林春遇不想理他的屁话。 他还在低头给她揉着伤口,忽然抬眼,看着她的小脸,坏笑道:“不过,林春遇,你这么喜欢跟老子横,是不是喜欢我啊?” 林春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手从他那边收回来,忍不住讥讽道:“我喜欢你什么?喜欢你欺负人?还是喜欢你成绩差?” 陈骜的脸是在一瞬间沉下来的,嘴角的笑容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林春遇看见陈骜的表情后,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了话。但是,她就是克制不住自己,她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永远不可能。 陈骜背对着路灯,脸上的光线忽明忽暗。 他的眼睛里的寒光凝聚起来:“呵,不喜欢我?你不就是喜欢姓江的那事儿逼吗?他算个什么东西?” 林春遇手攥紧:“那你又算什么?” 他手指渐渐收紧,语气在黑暗里变得凶狠,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老子能搞死他?” …… 今夜,林春遇又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的脑海里涌现出陈骜那张妖孽的脸来,之前欺她,辱她,现在又替她出头,给她买药……他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喜欢上自己了? 她随后又摇头。觉得不可能。 但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 天上阴沉沉的,冷风刮得脸疼。 “砰——”地一声,一盆鲜花从天而降,破碎地砸在地上,就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如果她刚刚走得稍快一点的话,她就会被花盆砸烂脑袋。 她心里骤然收紧,呆在原地不敢动,她被吓坏了。 她茫然地往楼上看去,却空无一人。 地上的一摊泥土和碎玻璃碴让她心有余悸,胸腔的气息猛烈地浮动着,有点后怕。 一直到教室,她额头还冷汗直冒。 那是她与死亡离得最近的时候。没人不害怕死亡。 下午,她和江知林约好一起吃饭,然后她就跟他提了这件事情。 江知林把纸巾递给她,柔声安慰:“会不会是谁家小孩不小心的?” 她脑海中又回想起早上的场景,那时候楼上空无一人,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小孩子,我没看见人”。 “那会不会是风吹的呢?” 今天的风确实不小,但是,她心里总是觉得发慌,莫名的慌。 “你也别想太多了,一会儿我陪你回去” 林春遇点点头,听他说完,她心里又安定了许多。 当他们再次经过那栋楼房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林春遇这次相信,这大概是个意外。 她也没好意思再让他送,她说:“你先回去吧” 他犹豫了一下,问:“一个人可以吗?” “嗯” “那到家记得发信息” “好” 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那天晚上陈骜说的话,马上就问:“对了,这几天,你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有啊,怎么了?” 为了避免他的担心,她语气故意放松:“没事,就是问问,因为今天我不是遇到“飞来横祸”嘛,想着,你也要小心点”。 “嗯,好” “回头晚上问你题目” “好,我等你” …… 隔了好几天,林春遇都没有看见陈骜。每当她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安静的时候,陈骜总是灵光乍现,给她以重击。 陈骜那天晚上跟她分别之后,真的动了去找江知林的心,但是后来接到李凯的电话,让他去帮忙,在网吧直接跟人就干起架来。事情的结局,自然,又是把这些不良少年抓去看守所了。 今天陈骜刚从所里出来,衣服也没换就来了,就在巷子口蹲在地上抽烟,寸头上长出短短的毛发来,但依然很痞。 林春遇就这么盯着他,也没动,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认了命的无奈还是打心里的讨厌。 陈骜抬眼,看见她的表情,讥讽道:“几天不见,你是认不出老子了还是把老子当要饭的了?” “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透出她的不耐烦,他听着也恼火,他从地上起来,手里还夹着烟,他猛吸了一口烟,含在嘴里,然后把烟扔掉,朝她一逼近,一只手扼住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就往怀里带,她感觉到天翻地覆的感觉,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惶恐不安的眼睛,直接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烟雾渡给她。 烟雾入喉,颗粒刺激喉咙,她抑制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 陈骜松开她,她一个人蹲在地上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力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哭腔道:“陈骜,你有病吧?” 陈骜也蹲下去,笑着问:“味道不错吧” “陈骜,你混蛋” “你别他妈天天跟老子对着干” 她还是 分卷阅读67 感觉到嗓子眼的难受之感:“我有惹到你吗?” 闻言,他愣了几秒说:“你惹我了”,话里竟然还有那么点委屈。 “我什么时候惹你了?” 之前她跟江知林你侬我侬的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眼里。还是上次她晚上说的话,他全都记在心里,他这人,记仇得很。 “跟姓江的分了” “凭什么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就就她说的话,他就默认她已经跟江知林在一起了,他更加来气。 “就凭老子是你的神明” 狗屁神明。 “你别亵渎神明了” “乖,跟他分了” “陈骜,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他没答。因为他看见了她眼底的挑衅。 于是他很蹩脚地来了句:“老子讨厌姓江的” “你讨厌,我就得也要跟着讨厌?” “嗯” “为什么?” 因为你是神明的公主。 “你要是不分,我就去找他麻烦”,赤.裸.裸地威胁。 “你无耻” “我不但无耻,我还下流,连你一起搞” 两人对峙着,林春遇觉得今天的陈骜讨厌又莫名其妙。 但如果,他真的去找江知林,那她岂不是千古罪人了? 还没有开始的恋爱就要被魔鬼扼杀在摇篮里了, 凭什么? 去他妈的神明,他就是见不得她好过。 她才不会听他的话。 …… 林春遇本来也就没有跟江知林在一起,自然也不用说这件事,但是喜欢他倒是真的。 每个女孩在年少时都会爱上一个穿白衬衫给她讲题的男生。 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喜欢江知林温柔地说“晚安”,喜欢跟他探讨英语,喜欢他明媚的笑容,喜欢跟他不经意的一切。 没有理由,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她本以为,她可以不受陈骜的威胁,还继续跟江知林相处。 但上天不会顺遂她的愿望。上天总是喜欢跟她开玩笑。 第37章 回了家,林春遇还有一大堆作业要写。 她从左手边的一沓习题集里抽出一本英语习题来,漆黑的眼睛扫过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胸有成竹地“唰唰唰”地写阅读理解答案。 一面写完,“哗啦”翻页的时候,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她手里还夹着个笔,拿起手机,看了眼那个黑色头像,她直接就把笔扔在桌上。 又是他,没完了还。 她调整好心情,点开信息,上面写着:“明天晚上,来魅色酒吧” 他这口气就像是命令,容不得商榷,她回复:“我有课” 对面秒回:“你放屁,你们明晚上休息,少他妈骗老子”。 没错,她明天晚上确实没课,但是陈骜又是怎么知道的?她都有种生活被监视的感觉了。 她跟他讨价还价:“能不能不去啊,我还要写作业啊”。 “你不是成绩好吗?” 她一看,来劲了:“成绩好就不用写作业啊?”什么逻辑? 对方沉默了约莫有30来秒,然后道:“那我不管,你明天来也得来,不来我就去你们班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语气贼他妈豪横。 林春遇用力剁了一下脚,心里抓狂,这什么人啊?哪有这样的? 对方又来一条:“记得穿得漂亮点”,然后特意强调:“很重要”。 要求真他妈多! 林春遇已经是第一千八百次想扔手机的冲动了。 另一边的陈骜也收了手机,眼睛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不过就是想先斩后奏而已。反正,林春遇,上了他的贼船,就别想下了。 第二天还没到下午,陈骜就开始像催命鬼一样催她,一节课,搁在桌洞下面的手机能震动几十次。 林春遇本来就不想去,看到堆成山的信息,她就更烦了,她随便回了个:“嗯”。 她跟李沫说了再见,然后踩着下课铃声走出了班门。 她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出租屋里面。 把帆布包,外套之内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全扔在床上。 自己冲到书柜边儿,开始找衣服,边找边骂陈骜。 她这学期因为一些破事儿,新衣服都没添置几件,再加上家里弘扬的朴素价值观,她也没想着买很多华丽的衣服,过了好久,她终于从最里面的一格抽屉里找出一条冬天穿的裙子来。 她脱了里面的衣服,眼睛往试衣镜一瞥,目光顿住了,她看见自己锁骨上那个丑陋而狰狞的伤疤。 她手缓缓抚上,那种被火灼烧而疼痛的感觉又上来了,连带着之前那些痛苦的回忆也似潮水般汹涌袭来。 她重新穿上了原来的衣服,把裙子又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口红涂得很重,脸也往白了抹,眼影化成妖艳的蓝色……总之很丑。 她想起来之前他吻她的时候,心里泛起一阵反感来。 她又用力涂了口红,看他还下不下得去口了。 …… 魅色酒吧音乐声依旧震耳发聩,包厢里烟雾缭绕,沙发上挤了不少人。 陈骜盯着桌上的手机老半天,但是一点动静没有。他拿起手机,自己出去了。 他斜靠在包厢门口,刚按下微信电话的按钮,眼神往前一瞟,看见她的身影之后,他把电话按掉。 刚刚没注意,走近之后,林春遇抬起头,陈骜看见她那张画得像鬼一样的脸的时候,心底的怒意一点点地蔓延。 今 分卷阅读68 天,他本来打算把她介绍给他兄弟认识的,打算宣示主权的。 但是现在看来有点可笑。 林春遇看见他锐利而漆黑的眼睛的时候,心里突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他走到她的身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脸庞,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他妈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化妆啊?” 她抿紧了唇瓣,身体隐隐发抖。因为她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他伸手用拇指用力擦过她的唇,红色的唇膏往两边抹,全都擦在了她的脸上,眼线也被抹花了,然后讽刺地说:“你见江知林的时候,也画这么重的妆吗?” 她整个后背都僵了。 她一句话没说,无动于衷,他心里有怨气,眼里的怒火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最终,他生生地将怒火压下去,他马上就转了身,一脚踹开门,自己进了包厢,林春遇像个小丑一样被留在原地。 明明屋里是开了空调的,她周身却是冷。 她抽出一张纸来,胡乱地擦着脸。 她也没作停留,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在大门口,她又一次停住了。 楚茵从门外进来,身穿黑色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打扮得花枝招展,她明显感觉到楚茵周身似乎冷漠了,脸也瘦削了不少,整个人就像千年冰山。 楚茵愣是没正眼看她,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楚茵嗤笑一声。 林春遇不在乎别人怎么嘲笑她,但是楚茵,她是真的有点畏惧的,楚茵这种女的,要是发起疯来,真的会搞死她,林春遇整颗心都悬着。 楚茵此时停下来讥笑问:“那个花盆好看吗?” 林春遇瞳孔骤然瞪大,恐惧似飞出的利剑一样插在她的心里。 原来那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楚茵微眯着眼睛:“你现在有陈骜护着,我还不敢动你,但你觉得陈骜能护你多久?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你,不过只是一时新鲜感罢了”。 林春遇的心慢慢沉下去,这些天来的平静和安定就像是泡沫一样。 …… 外面的夜深了,窗外呼啸的风似野兽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林春遇趴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白色墙壁,脑海中满是楚茵那张邪恶的脸,还有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 难道自己还要再经历无数次这样的暴行吗? 楚茵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现在之所以没有,是因为陈骜。 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陈骜八成是对自己有点兴趣了,但她现在跟陈骜又闹掰了,她该怎么办呢? 手机颤动一下,她坐直起来,打开屏幕,是江知林的信息:“睡了吗?” 林春遇又趴了下去,心里酸酸涩涩的,一点都不是滋味。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她回复:“准备睡了”,很机械,没有像之前一样发俏皮的表情包。 但是对方却没有一丝一毫地察觉,给她发了“晚安,明天见。” 她看着信息,有种想哭的冲动了,好不容易在这个冷冰冰的校园里遇到一个温暖的人,上天就要硬生生地把他们之间划上一道界限,只要她所想的,都不能如愿。 …… 因为头天晚上哭过,第二天,林春遇的眼睛有点发肿。 但她没功夫担心这儿担心那儿的,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会不会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给砸死。 她经过那栋楼的时候,都是飞快地跑过去。 之前看见陈骜,她总是觉得烦,但是现在,因为楚茵,没看见他,她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她承认,她需要他所谓的临川一中打架最狠的“不良少年”头衔的暂时庇佑。 若不是走投无路,她又怎会有这种念头? 林春遇打开陈骜的对话框,“噼里啪啦”地打了几十个字,随后又删掉,她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她什么都没错,为什么还要委屈求全地跟他套近乎? 他明明才是最坏的人。她最讨厌的人。 一天中,她都在挣扎,跟内心作斗争。 上课走了好几次神,连李沫都看出来她不对劲了,李沫给她写了张纸条:“你怎么了?” 林春遇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正在讲课的老师, 然后余光落在认真听课的李沫身上,心里有那么点复杂,她之前还劝别人勇敢呢,现在想想自己,自己才是最不勇敢的人。 出校园的时候,冷风又起,吹得地上的枯叶“哗啦啦”地旋转。 林春遇目光寻找附近吃晚饭的地点,眼神飘在某处的时候,突然顿住。 陈骜穿了件白色卫衣,领口微张,黑色运动裤,露出一截脚踝。 林春遇就看着陈骜一步步地往她这边走来,她本想说些什么,陈骜却面无表情地直接略过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就很像陌生人一般,之前那么点暧昧的因子全都荡然无存。 她跟昨天一样,像极了小丑,心里滋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来。 陈骜进了她后面的餐馆。 宋宇早就到了,看见陈骜马上就起身,招招手,喊他:“骜哥,这儿”。 陈骜抬头看了眼,走过去。 桌上已经是点好的啤酒,花生,烤肉之内的东西了。 陈骜的心思完全都不在饭菜上,自打坐下后,他就斜靠在座位上,眼神就一直盯着窗外那道站着的背影。 宋宇吃了一大口肉,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抬头看见陈骜往外看得出神,他也扭头顺着陈骜的目光看去。 宋宇嚼了两下食物,眼神在林春遇身上落了两秒,头又重新扭回去,看向 分卷阅读69 陈骜。 要是之前,宋宇指定会说,要不要请学霸过来一起吃啊?但现在他有点犹豫。 因为,宋宇想起来那天晚上的陈骜。 那天陈骜进了包厢之后,就一个人缩在沙发上喝酒。 包厢里都是他处的兄弟,大家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卧槽,你们都不知道,上回职高那帮孙子,多损啊?日妈,直接背后偷袭啊,幸亏骜哥去的及时” “那肯定啊,骜哥一出马,什么都能摆平” “就职高那帮人,呵,算个屁” …… “唉?骜哥不是说,要介绍一个重要的人吗?” 黄毛伸着脖子,喊陈骜:“对啊,骜哥,人呢?” 陈骜没吭声。 宋宇还没不知道之前外面发生的事情,还贱兮兮地凑到他身边问:“你的林宝贝呢?” “林你妹” “不是,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春遇妹妹……” 陈骜突然吼道:“别他妈在我面前提她” 宋宇感觉陈骜连同着脚趾头都透着怒气,他皱了皱眉,不解,这这这又怎么了啊? 刚刚问话的人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纷纷都闭了嘴。 后面几天,只要宋宇一提林春遇,陈骜脾气就上来了,跟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今天宋宇也不敢多提,主要是怕陈骜的暴脾气上来了,揍他。他可没少挨揍。 陈骜收回目光,低头,就看见宋宇那张大饼脸对着他,他冷淡开口:“你看着老子干嘛?” 第38章 宋宇虽说不敢再惹陈骜,但毕竟是兄弟,那天晚上看见他喝酒喝得眼睛通红,不免心里有些难受。 他冒着被打的风险缓缓道:“骜哥,我不知道你跟学霸之间怎么了?但是,女人嘛,脾气多少有点那什么,别总跟她横”。 陈骜低下头,拿起桌上的筷子:“你连屁都不知道,还在这教训老子起来了” “嘿我这暴脾气,我还不是希望你好嘛” 陈骜横横地说:“那女的就是欠收拾,对她,就不能客气。给她三分颜色就开染坊。” “哎呀,毕竟是女的嘛,还是得哄,不然感情就坏了”。 感情?他跟她有什么感情?什么关系都不是。 陈骜把酒杯“哐当”一声砸在桌上,里面的酒洒出来一些:“你最近屁话怎么这么多?她又不是老子女朋友,老子凭什么哄她?” 宋宇瞬间又哑口无言了,也是,他们目前似乎确实没什么关系。但陈骜之前对她的种种表现,可不是他说的那样。 “那你现在不喜欢她了?” 陈骜闻言,手指微顿,但没说话。 宋宇小心看他一眼,然后试探性地问说:“那我去追她?” 陈骜这才把那双漆黑的眼睛抬起来,语气带冰:“你敢”。 宋宇笑了,他就知道,陈骜认定的人从来就不会轻易改变。 “骜哥,我头一回发现,你其实挺骚啊”。 陈骜眼睛垂下去,低头夹菜,没在意他刚刚说的话,而是淡漠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她看不上你”。 宋宇:“……” …… 林春遇用笔戳着一字没动的试卷,思绪再一次地飞走了。 她想起来今天下午陈骜淡漠的样子,心里涌起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 她拿起手机,眼睛盯着那个黑色头像,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熄了屏。 第二天,林春遇经过教室外的时候,往头顶上的高二七班望去,因为她站在楼下,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张妍踩着个细跟高跟鞋,远远地就看见林春遇在教室外面往上看。 她除了喜欢找茬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她故意从林春遇身边过的时候,撞了一下林春遇的肩膀。 林春遇扭头往后一看,目光现在往张妍后面的地方飘了两秒,然后回到张妍的脸上。 要是之前,林春遇才懒得跟她计较,但是今天却不同了。 因为她看见了陈骜,其实离得很远,但她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她必须试探,必须咬牙试一次。 林春遇故意提高了音量:“你有病吧”。 张妍属于听不得别人反抗她,听了林春遇的反击,她瞬间就不爽了。 她骂道:“操,你他妈说谁?” 林春遇虽然是看着张妍,但余光却是瞄着正吊儿郎当往这边走的黑色身影,她心里着急,这样可不行。 林春遇指了指张妍的鼻子:“就是说你,你别天天搞得自己了不起一样,你不就是楚茵的一条狗吗?” 张妍听了,瞬间恼羞成怒:“我□□妈”,手要去推她,林春遇就是要她这个动作。 林春遇借势抓住她的手,故意跟张妍扭打在一起,看见陈骜身影越来越近,陈骜往她们这边看了眼,就是现在,林春遇手一松,往后倒去,“噗通——”,她整个人坐下地上,张妍没看出来刚刚林春遇的小心机,她伸手就要再去打林春遇的时候,手腕被扼住。 张妍刚想骂人,扭头一看是陈骜,她马上就把骂人的话吞了下去,颤巍巍地喊:“骜……骜哥……” 陈骜松开张妍,没理会。 张妍心里害怕到不行,她慌忙解释说:“我没推她,我……” “滚”,陈骜薄凉地吐出一个字。 张妍默默地吞咽了一下,瞪了眼林春遇,自己就踩着高跟鞋跑了。 林春遇心里忽然放松下来,自己的预料没错。 陈骜低头看地上的林春遇:“还不起来?” 林春遇刚想动,但屁股刚刚落地那一下,被摔得疼得 分卷阅读70 要命,她说:“我起不来”。 陈骜斜看她:“别装了,人走了” 林春遇还坐在地上,仰着脸,瞪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我没装”。 陈骜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有那么弱吗?推一下就倒了?也就能骗别人,骗得了我吗?”,“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别耍心机”。 林春遇眼眸垂下去,心跳如雷,耳根都有些泛红,自己的心思就被这么明明白白地看透了。 她手撑着地起来,摊牌了:“其实我在赌” “赌什么?” 林春遇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然后直接走到他跟前,扬起小脸:“赌你会不会过来”。 陈骜低头,玩味地看她:“所以呢?” “我赌赢了” 他笑容收起来,静静地看着她,没讲话。 “陈骜,你是喜欢我的吧?” 陈骜盯着她的眼睛沉默几秒,没直接回答她,而是扔下一句:“晚上,我在校门对面那个巷子口等你”。 …… 林春遇进了班级,就看见张妍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她,那种想骂又不敢骂,想打她又不敢打的样子。 林春遇心里嘲笑了张妍一番,她竟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直接漠视了张妍,张妍用力地踢了一下桌子。 林春遇桌子上放着的是上周发下来的数学周考试卷,125分,比她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她在微微侧头,想看下李沫的试卷,惊讶地发现李沫的试卷竟然才40分。 李沫虽然平时数学中等,但是也不至于考40分。李沫的眼睛盯着试卷,嘴里好像在念叨什么数字,林春遇以为她是因为没考好而难过。 “一次失误没什么的”。 李沫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卷面成绩比张妍高,怕张妍不高兴,故意把试卷空了好多题。但其实这次,她如果真的算下来,能考100多分。 李沫摇摇头,小声说:“我放学再告诉你”。 林春遇刚想说“好”,但脑子又想起来陈骜说,他放学后在巷子口等她,她皱了皱眉,犹豫着开口:“今天,恐怕放学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我还有点事情”。 李沫也没问什么事情,应了声:“奥”。 “这样,晚上,你给我发信息吧” 李沫点点头:“好” …… 陈骜坐在小店门口的台阶上抽烟。他很早就来了,等着下课铃声,等她。 头顶山的白炽灯有些刺眼,他站起来,把没抽完的半截烟扔在地上。 林春遇每次看见陈骜的时候,总觉得在黑夜,陈骜总是隐没在黑夜里。 街上的人,屋里面的人都穿着厚厚的毛衣,只有路上的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 林春遇小跑着到他面前,看着他,问:“你冷不冷?” “你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之前她见到他都是有避之而无不及,今天倒还关心上他来了。 在黑夜里,她看不太清他的脸,但是刚刚语气里略带的怀疑,她现在反应过来了 。 她刚准备说,当她没问,结果陈骜来了句:“我要说冷, 你能带我回家么?” 整个巷子里都是空荡荡的,巷口外面开过一辆车,灯光短暂的打在他身上,一闪而逝,但她看清了他含笑的脸 林春遇马上就说:“不行!我……我妈还在家呢” 陈骜说:“你少骗老子,我知道你一个人住”。 “这真不行,哪有大晚上,带男同学回去的” 男同学?呵呵。那今天他是去定了。 “你勾搭完就不认账啊?” “什么勾搭?我什么时候勾搭你了?” “那你今天早上演的那出什么意思呢?” “我……我是担心你到时候……” “担心什么?担心我到时候赖着不走?还是担心老子上.你?你思想怎么这么污呢?就当是同学随便坐坐不行么?” 陈骜像机关枪一样扫.射出一大堆话来,把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关键人家还把什么屎盆子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林春遇一句话都说不出了,陈骜也没怎么管她,自己直接转身奔着她家的方向走。 “唉唉唉!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陈骜在前面边上楼梯边说:“你什么老子不知道啊?老子连你姨妈什么时候来都知道。” 林春遇抬眼看了他的宽阔的后背,这人还真是,又坏又痞。 陈骜走到门跟前,扭头对林春遇说:“开门”。 林春遇往楼下瞟了一眼,房东应该睡了,她磨磨蹭蹭地在书包里找钥匙:“钥匙不会落在学校里了吧?” “要不要老子帮你找啊?” “找到了,找到了” 陈骜冷哼一声,然后直接从她手里夺了钥匙,自己去开门。 林春遇在后面瞪了他好几眼,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陈骜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就进去了。 林春遇也跟上去,把灯打开。 屋内瞬间如白昼,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个小沙发,东西不多,但还算整洁,像女孩子的房间。 陈骜眼神朝床上飘去,林春遇马上冲过去,把床上放着的粉色睡衣收起来,塞进旁边的衣柜里。 陈骜弯弯嘴唇,装着环顾四周,故意道:“你妈呢?你不说她在家吗?” 林春遇:…… 第39章 陈骜是真的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陈骜个子高,身材又大,他一坐上去,就占据了沙发的一大部分。 他看见林春遇还在原地站着,自己又往旁边挪了挪 分卷阅读71 ,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你也坐啊”。 “陈骜,已经晚上10点多了” “嗯” “嗯”是几个意思? 某人又来了句:“该睡觉了”。 他这种人就不能跟他客气,她说:“你不是说坐坐就走吗?” 他往后靠了靠,说:“奥,那我改变主意了,在这儿过夜,也不错。” “你无赖,你赶紧走!” “这么着急赶你陈哥哥走,是一会儿家里要来人吗?江知林?”,陈骜眸光在她身上流连,一脸玩味儿。 她一咬牙:“行,你不走,那我走”,林春遇拎包,作势要走。 “你走个屁,过来”。 林春遇没回头,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 “林春遇,我受伤了”,声音竟还透着一丝暗哑,跟受伤的野猫似的。 她的手顿住。 “都怪你” 林春遇一听,马上转身,气急败坏:“你怎么什么都赖别人?你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过来,我跟你慢慢说” “不要,我不过去” “你是不是不信我?” 林春遇抿抿唇,没回答,心想,你受伤关我屁事 。 陈骜点点头,“你不信是吧?我给你看看。” 他起身,把外套脱了,当他还要脱里面的短袖的时候,林春遇马上叫住他:“行啦!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陈骜笑了:“怎么?还不好意思了?没看过男的身体啊?” “陈骜!” “哎!在呢” 他这话说完,已经把里面的短袖脱了,露出精壮的腹肌,两排锁骨林立着,很漂亮。 林春遇马上就闭上眼睛,大叫着:“陈骜!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啊!” 陈骜非但没穿,反而走过去,把她捂在眼睛上的手给取下来,说:“你看看我,我没骗你。” 陈骜转过身去,林春遇看见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一下子愣住了,大块大块的乌青,有的口子还出了血,像是被刀划过一般。 “你怎么弄的?” 他无所谓地说:“打架打得呗” 他又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说:“家里有药吗?” “好像有云南白药” 其实平时陈骜也没那么矫情,打架受伤,他都习惯了,也烦别人看他伤口,但如果是她的话,咳,那还行。 林春遇从柜子里的箱子里搜索了一番,搜罗出一瓶云南白药,还有跌打损伤的药品。 陈骜还赤着上身,坐在沙发上。 林春遇把药扔给他,他接住,抬头看她:“我自己上药啊?” “不然呢?难道要我给你上吗?” “也行” “你别得寸进尺啊” “你给我弄完,我就走” 林春遇犹豫几秒:“真的?” “你以为我是你?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春遇还真担心他一晚上赖这儿不走了,她说:“那好,那我弄完,你就走啊”。 他点点头。 陈骜嘴角微微上扬,奸计得逞。 陈骜背对着林春遇,后背全然露在外面。 林春遇拿着棉签沾了点药水,再看向陈骜后背的时候,她手手顿住,后面都是伤,她都不知道先往哪涂。 “你就不能少打点架?” “你心疼我啊?” 她动作没轻没重,棉签头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他“闷哼”了一声。 林春遇抬起手。 “你轻点儿啊” 林春遇心里没啥感觉,冷言道:“恶有恶报,谁让你打人来着?” “我要是不打回去,他们就会来打我。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林春遇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但你也会伤及无辜啊,心里没点儿负罪感吗?” 陈骜沉默几秒说:“你别激我,老子对你真的够好的了”。 林春遇闭了嘴,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应该激怒他。 林春遇把棉签扔进垃圾桶,说:“好了” “这么快?你到底认真涂了嘛?”,陈骜往后背瞄了一眼。 林春遇看见他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你快把衣服穿上吧,大冬天的”。 “我穿了,你不就没看的了?” “陈骜!” 话是这么说,陈骜还是一件一件地把搁在沙发边上的衣服穿上了。 而林春遇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打开门说:“走吧”。 陈骜暗骂了句“操”。 他朝她走去,眼睛泛着邪劲儿,林春遇后面是墙,退无可退,陈骜一只手撑在墙上,垂头看她,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脸,盯了她两秒:“跟姓江的分了没?” 林春遇垂下下面的手出了汗,虽然她知道他喜欢自己,但是她从心底还是畏惧他的。 她故作淡定:“我以后净量少联系他” “别联系他” 林春遇真的被陈骜这种得寸进尺的无耻劲整无语了,但看向陈骜那双漆黑的眼睛的时候,又垂了眼。 陈骜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 记住老子说的话”,林春遇闻言,又对上他的目光,陈骜把双手收回去,别在后面,俯身,伏在她耳边说:“老子可以对你例外,但别人不行 ”。 …… 房间的门被陈骜带上,林春遇整个人也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看着地面,绵长的呼吸在空间里游荡。 林春遇揉了一下刚刚被他捏过的脸,心里盘算着,今后如何同他相处?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陈骜的信息,看见短短的几个字之后,心里晃了神,看了良久 分卷阅读72 ——“你是我的” 。 像原始的动物一样宣示主权。 …… 林春遇拉开窗帘,窗外飘起了雪。 她愣愣地看着远处的房屋的顶上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她拿着小刀将前几天家里寄来的快递划开,里面都是冬天的衣服,足足一大包,但其实也没必要,因为她还有不到两周就放假了,高三的寒假因为短暂,所以就更让人期待。 她在里面找了件厚厚的冬袄,蒙在外面。 林春遇大课间下的时候,就看见陈骜在他们班门口晃悠,她心里一紧,马上把他拉到外面的墙角。 林春遇往两边看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别来我们班找我”。 陈骜靠着墙,说:“怎么?我见不得人?” 他转身就要走,林春遇拽住他的袖子。 陈骜看着拽着他袖子的嫩白的手,嘴角微勾,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拽拽的:“干嘛?” “我怕被老师看见我们……” 他玩味地说:“我们什么?” 林春遇看着他欠揍的样子,真的要炸毛了。老天爷,快点放假吧!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你之前不还总跟姓江的一块走吗?” “我们那是一起讨论题目好吗” “我看你们当时都快黏在一起了” “陈骜!” “行,我不去找你也行,那你亲我一下”,说完,他俯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 “陈骜,你别闹了” “没闹,认真的” “被人看见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 她看着他的侧脸,声音透着无奈:“陈骜……” 陈骜脸侧过来,看着她一脸为难的表情,带着笑意说:“你不好意思,那我亲你好了”。 陈骜微微侧头,一股烟草气息袭来,他在她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啵”了一下,快速离开,然后直起身子。 林春遇放在两边的手紧握着,全身都紧绷着。 陈骜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呆?被亲傻了” 林春遇这才回过神来,幽怨地看他一眼,说:“我要上课了,你记着啊,别去班里啊”。 陈骜又不悦地哼了一声。 林春遇担心他不高兴,补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 陈骜这才脸上稍缓,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嘲讽:“真的大忙人啊”。 林春遇也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说:“我走了”。 雪还零零散散地飘着,陈骜一直也没走,目送她回教室,等她进去,他的头顶上落了几片雪花。 林春遇坐到座位的那一刻,就用力地用袖子擦自己的脸,仿佛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 连着好几天,林春遇都没再跟江知林探讨题目,有意地疏远,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他。 但是看见今天江知林发的信息的时候,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后面几天,陈骜不知是又进局子了还是把她给忘了,连着几天都不见踪影。 在放假前的一天晚上。 林春遇满怀欣喜地收拾行李箱,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她长臂往后一伸,把手机捞过来一看,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陈骜:“你在干嘛?” 她敲击键盘,如实回答:“明天回家,收拾东西”。 “几点走?” 她才不想告诉他几点走,随便答:“不知道,还没确定”。 等了十几秒,对面也没再回复,林春遇把手机扔在后面的床上,然后继续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她眼睛往旁边一扫,一个小小的形状似苹果的挂饰。 那是李沫在平安夜的时候送给她的,她把挂件也放进了行李箱。 留下在这个学校里仅有几分善意。 第40章 早上七点,太阳初升,道路上还有一些没化开的冰,凝结在路的两边。 公交站台满是拖着行李箱等车的学生,车来了,林春遇旁边眼看着学生拥挤着抢上车,她放弃坐这辆车的打算,等下一班车。 上了车,林春遇把行李放在拐角处,自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汽车缓缓驶动,林春遇把耳机带上。 突然公交车发出“砰砰砰”地响声,林春遇的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看向窗外。 旁边“嗖”地一下,有一辆摩托车,而车上的人的人则用力地拍打着公交车。 车里的行人纷纷往外看。 “有病吧,谁啊?” “这没到站呢?不能停啊” “疯了吧” 林春遇认出那人是陈骜,摩托车和公交车离得极近,车子巨大的摩擦声,而且他连头盔都没带,整个身体全然暴露在冷风中,她看得触目惊心。 她开了窗子,听见陈骜在吼:“开门!” 公交车司机无奈,只好在不该停车的地方停了车。 陈骜从摩托车上下来,就把车扔在路边,自己冲上了公交车。 司机师傅冷眼瞪着上车的陈骜:“下回不能早点来啊?” 陈骜没理睬司机大叔,从兜里摸出一块钱,丢进投币箱里。 然后他抬头,目光扫视公交车,寻找她的位置。 接着就是目光相接,陈骜直奔她去,在她旁边落座。 陈骜喘着粗气,用手抹了一把汗。林春遇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他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怎么来了?” 陈骜微微侧头,他的耳尖被冻得红红的,眼底下是一片阴影,像是晚上熬过夜。 他一脸痞笑:“跟你一起回家啊”。 “你别闹,现在赶紧回去”。 “老子送送你”。 分卷阅读73 林春遇一时语塞,瞥了眼他摊开在大腿上被磨破的手,她将头慢慢转过去,看着窗外。 后面的树木在视线中越来越小,被远远地抛在后面,最后成了看不见的点。 “你家在哪?” 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清水镇” 林春遇目光还在盯着窗外远处的风景。 “你家就你一个?” “嗯” “你爸妈在家吗?” 林春遇抿抿唇,头转过来,说:“陈骜,你查户口呢?” 公交车在天桥下面穿行,一道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问问不行啊” “行”,然后又看向窗外。 陈骜把她的脸扳过来,“你对老子就这态度?”,表情是凶的,但语气又是满含笑意的。 林春遇打掉他的手:“你想怎么样?” 陈骜朝她一凑近,贴近她的耳侧,声音压低,带着丝丝入骨的暧昧:“老子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春遇有些慌乱得眼神溜了一圈前面,然后把他推开。 陈骜眼神还落在她身上,往后靠了靠,慵懒地靠着座位。 坏笑着问:“你慌什么?” 前面是红绿灯,公交车停下,她透过前面的玻璃窗,看了眼前面的路牌,说:“陈骜,要出县城了” “嗯” “你真要跟我一起吗?” “嗯” 林春遇手指紧了紧,心里的不快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也没再接话了。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车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清水镇离县城还有一段距离,车上人多,再加上车程长,林春遇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了,她头靠着窗。 陈骜看过去,他想要把她的头扳过来,搁在他肩上,但又怕吵醒她,便有放弃了心里强烈的念头。 眼神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林春遇生得漂亮,睫毛狭长又浓密,鼻子小巧玲珑,他目光又往下,嘴唇微薄红润,阳光撒在她脸上,静谧又美好。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但她突然醒了,皱着眉,迷迷糊糊中看见陈骜一直盯着自己,她打了个哈欠:“你干嘛?” 闻言,打架一个干十个的陈骜竟然因为刚刚的偷拍行为心虚了,他默默收回手机,喉头滑动了一下,说:“没……没干什么啊,老子……老子看看你,不行啊?” “奥” “终点站清水镇到了,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好随身携带的行李准备下车……” 小镇上的温度比县城还要低很多,她一下公交车就一股寒流袭来。 陈骜环顾了四周,一排排不那么整齐的房屋,挤在一起的小商店,远处群山环绕,有种城乡结合部的感觉。 陈骜伸手去拿竖在她旁边的行李箱,她指了指一家店铺,说:“把行李放在那就行”。 陈骜抬头看了眼上面的广告牌,有点发旧,上面落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放这?可以吗?” “没事,都是一个镇上的人,大家都认识” 林春遇从陈骜手里接过箱子,冲里面喊:“张姨” 里面烫着一头卷发的中年妇女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应声:“哟,小遇回来啦” “嗯,我箱子放这儿了” “好嘞” 林春遇走出店铺,对他说:“走吧” “你跟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吗?” “嗯,差不多吧,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大家都熟悉了,就刚刚那个张阿姨,我小的时候,她还经常给我糖吃呢” 陈骜跟她并肩走着,听着她说话,心里有点暖。 一路上,路上开的小店,卖菜的大叔,都跟她打招呼,问候,无论她去了哪里,回到这里之后,都会被所有人接纳和喜爱,这大概就是故土和故土上的人所发生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吧,砍不断,便长留于心。 两人逛了一会儿,林春遇就有点不想逛了,她一心想回家。 “陈骜,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然没车了” “我饿了” 林春遇往旁边店铺一瞥:“给你买个煎饼,你路上带着好不好?” 陈骜往那个路边摊位一看,心里又不高兴了:“有你这么招待别人的吗?” “陈骜,我还得回家呢,跟我爸妈都说好了” “那走吧” “买煎饼?” “去你家” 林春遇马上反驳:“不行!我要是带你回去,她能打断我的腿”。 “没事儿,你腿没了,以后老子抱你”。 林春遇一咬牙:“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行了吧?”。 他语气拽得一批:“这还差不多” 林春遇一脸幽怨地看着他,有一刀砍死他的冲动。 “你瞪屁瞪,别把眼白都翻出来了” 陈骜伸手拉她的胳膊。 酒足饭饱之后,林春遇送陈骜去车站。 “你是真能催,老子还没好好看看这里,就催着老子走”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要再不回去,我妈都要报警了” “我现在走了,你舍得啊?” “我巴不得你赶紧走” “行,你真是好样的”,语气暗含嘲讽。 林春遇又担心他要耍无赖,赶紧说:“下次,下次我带你好好转转”。 “你别骗我” 林春遇眼看着公交车驶过来,敷衍道:“嗯,车来了,车来了” 陈骜上了车,把窗户打开,看着车窗下面的林春遇,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很强烈的不舍的情绪来,他好想现在抱抱她。 在强烈的情绪的催化下,他整个身子都伸出去,长臂揽过林春遇 分卷阅读74 ,手捧着她的脸,不舍从眼里溢出来,林春遇被他的动作惊到了,她说:“陈骜,你干……”。 话音未落,陈骜吻上她的唇瓣,很温柔的动作。 汽车发动,陈骜马上松开了她,但是身子还伸在外面。 林春遇从脸红到脖子,不是因为荷尔蒙,而是因为陈骜居然当着一车人的面亲她,那么肆意妄为,那么明目张胆。 陈骜摸了摸她的头,嘱咐道:“早点回家”。 汽车驶动了,林春遇穿个羽绒服,像个小企鹅一样,呆呆得待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她看见汽车渐行渐远,用力地抹了抹嘴巴。 …… 除夕当天。 “小遇,快起来啦,外婆来了” 林春遇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跑到楼下,惊喜地发现外婆给她买了一只小兔子。 林春遇蹲下来,看着笼子里的小白兔,心生欢喜,轻戳了兔子两下,但是兔子眼里带着对生人的恐惧和害怕,一直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这兔子好像李沫啊?” “李沫?谁啊?”,母亲随口问。 “奥,就是我同桌” “净瞎说,哪有把人比做兔子的?” 林春遇没说话,从旁边拿出一根胡萝卜来,塞进笼子里。 林母在厨房喊:“小遇,过来帮忙端菜,要吃饭了” “哦!来了” “有鱼吗?” “有” “圆子呢?” “都有,你爱吃的,妈都给你做了” “嘿嘿” …… 陈骜在楼下的花坛里坐了一会,对面几个小屁孩在放鞭炮 ,他把卫衣帽子带上,起身,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袋速冻饺子。 打开门,家里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把饺子下锅,几分钟后,也不知熟没熟,他就给自己捞了一碗。 电视的每个台都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热烈又热闹的节目,他看着心烦,直接关了电视。 回到餐桌,闷着头吃饺子,吃了两个后,觉得索然无味,直接把饺子都倒进了垃圾桶。 他重新走回客厅,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林春遇打了个电话。 林春遇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跟亲戚家的几个小孩放鞭炮。 “你在干嘛?” 林春遇声音外放:“放烟花啊——,你听不见吗?” 陈骜仔细听了一下,那头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林春遇跑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你有事吗?” 陈骜那句“想你”被压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他余光飘在桌山的空碗上,问:“你吃饭没?” “还没,就要去了” 空气静默两秒。 “你想我没?” “没,鬼才想你” “哈哈”,陈骜闻言清脆地笑了两声。 话筒那边传来,“小遇,吃饭啦”。 “陈骜,我要去吃年夜饭了” “嗯,去吧,嗯……新年快乐” 林春遇闻言手扣紧了手机,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也是”,然后迅速挂了电话。 陈骜听着电话的忙音,无声地笑了笑。 他刚起身,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他没多想,一开门,看见楚茵那张脸的时候,表情黯淡下来。 …… 低矮的窗前,李沫开着一盏小灯默默地写作业。 “砰——”地一声,天空上划过一道绚烂的彩色。 李沫抬起头,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出了神。 黑色的天空幕布上星星点点般点缀,五彩斑斓的光尾,闪烁着爆裂,发着无比灿烂的光芒。 她的眼里印刻下了繁星点点,画面在她眼里流动。 在她发愣之际,父亲从外面回来,吼道:“逼丫头,你他妈不知道把碗洗一下?” 李沫迅速起身,一秒都不敢耽搁,跑出去了,烟花也被遗留在后面,天空一下子暗下来,恢复了它本来的黑色。 第41章 陈骜身体横在门前,冷言道:“你怎么来了?” 楚茵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领子拉得很下,能看见里面的风光,烈焰红唇,她酒喝得有点多,脸蛋发红,透着诱惑和妩媚。 她眼神迷离,声音是少有的娇软:“骜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我陪你过年”。 她一身酒气,陈骜眉头微皱,“老子用不着” 陈骜手抚在门把手上,楚茵意识到他要关门,马上就伸长胳膊搂住他的脖子:“陈骜,我想你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你他妈给老子松开” 楚茵非但不松开,垫着脚尖,亲吻他凸出来的喉结,他冷白的皮肤上印出一个红唇印。 陈骜握住她肩膀,把她往外推,楚茵像个水蛇似的缠在他身上,不肯松手。 她酒喝得多,被刚刚陈骜的动作弄得心中一寒,接着酒意,她说:“陈骜,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楚茵,你松开” 楚茵将他搂得更紧,声音带着哭腔:“你认真的?” 陈骜叹了口气,目光看着前面:“认真的”。 楚茵要哭了,恶毒嘶哑地吼:“她有什么好的?是床上功夫比我好吗?她就是个狐狸精,她就是个婊.子……” 陈骜这次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她推开,楚茵脚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他妈给老子滚” “砰——”地一声,陈骜把门关上,极其厌恶地用手抹了一下刚刚楚茵亲过的地方。 楚茵站在门口哭,眼线都哭花了,黑色的线条横在脸上,像鬼影。 手机口袋里一阵铃声,接过电话,看见名字的那刻,她有那么点希望,颤 分卷阅读75 声喊:“骜哥……”,但是听见他后面的那句话的时候,她心如死灰。 “楚茵……以后别来了” 极度冷漠的声音,没有当初的一点点的爱欲。 挂断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外面又飘起了大雪,顺着楼道口吹进来。 …… 林春遇短暂地在家待了几天,“高三生”这个头衔又逼迫她去学校。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母亲替她收拾着行李,她看着母亲头上的几根银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林春遇从回家到现在也没提在学校的糟心事儿,包括脖子上的伤,她也藏着掖着,生怕家里人知道了,担心她。 但是她心里总是发堵,不想去学校,不想离开家。 她讨厌学校里那些同学虚伪的脸,讨厌跟陈骜小心翼翼地周旋,讨厌临川一中的一切。 林春遇起身,从后面抱住母亲,头靠在她肩膀上。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 “小遇啊,妈知道高三不好熬,你再坚持坚持行不?” 林春遇眼睛闭上,应了声:“好”。 …… 刚开学,高三学生就进入了高负荷式学习状态。 上了一上午课,林春遇就感觉到那种神经紧绷,整个人都在高度集中的压力感。 下午体育课,老师宣布完解散之后,大家就自由活动。 李沫请假没来,林春遇又不想在教室看张妍的脸色,去教室拿了几本书,直接去了学校开放的图书馆的自习室。 但她没想到,在这儿,陈骜都能找来。 虽是快到春天了,但是天气还是凉飕飕的,大家还都穿着厚外套,陈骜就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长袖衫和一条灰色运动裤。 林春遇看见他的时候,很惊讶,笔“啪——”地掉在桌上。 陈骜在她边上的座位坐下,跟大爷似的,把腿往桌上一放。 “你怎么来了?” “图书馆你家开的啊?老子不能来?”他的声音稍稍有点大。 林春遇眼睛往两边看了看,提醒他:“你小点声,还有人呢?” 自习室里的人不多,寥寥几个人。 陈骜桀骜不驯,不受规则束缚,洒脱惯了。但听她这么一说,他又把跷在桌上的腿放下来。 林春遇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些,黑色的头发,摸上去可能还是会有点扎。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他的嘴角处,新增的伤口,青紫色。 “你又出去打架了?” 他也没打算瞒她,如实回答:“嗯,昨天兄弟遇上点事儿,我去帮忙”。 他说完,发现她的眼神还在他身上。 他笑着说:“怎么?心疼我啊?” 林春遇把目光收回去,回到桌上摊开的书上。 “你放心,就算老子有一天被打残了,照样能宠幸你,还能让你爽” 林春遇又往周围看了眼,轻推他,小声警告:“陈骜!” 好不容易才见上面,陈骜也学乖了,没再犯冲,身子往前,低头看林春遇面前的书,问:“你刚刚在看什么?” “英语” 陈骜拿起来她面前的试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母,他脑壳一下就疼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鸟语?” 林春遇从他手上把卷子拿回来,说:“反正你又看不懂”。 “嘲我?” 林春遇眼睛盯着阅读理解,没回答他。 他又凑近她,说:“那你教我啊”。 林春遇眼球轱辘一转,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写了一句英语,说:“如果你把这句话读出来,我就教你”。 陈骜看了眼娟秀的一行字母,然后手指着单词,凭借自己小学英语程度的水平,磕磕巴巴地说:“I ……I ……am ……am ……a……” 陈骜看到最后一个单词是“dog”的时候,停住了。 林春遇憋着笑:“你读啊”。 陈骜突然用手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你还真当老子傻啊”。 “疼!”,林春遇揉了揉他刚刚敲过的脑门。 “那陈哥哥一会儿带你去吃东西,当补偿” 林春遇停顿几秒,推辞道:“我还要看书呢” “不急,我等你” 林春遇看了眼表,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陈骜这样,铁定要跟她吃饭的,她躲也躲不掉。 她索性放弃了,说:“现在走吧,反正时间也不早了”。 …… 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路上的人不多。 本来两人离了些距离,但是陈骜突然搂住她的肩膀。 林春遇刚想挣扎,陈骜用力握住她的肩。 她一抬头。 看见江知林就在距离他们不到50米的地方,她这个角度能看见江知林愣住了的表情。 陈骜眼神不善,搭在她肩上的手,在宣示主权。 江知林深深地看了眼她,也没说话,然后扭头走了。 林春遇心里涌起一阵苦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用力挣脱开陈骜的桎梏。 反被陈骜一把攥住胳膊:“你干什么去?你他妈还想找他?” 林春遇狠狠地瞪他一眼,说:“我肩膀被你弄疼了!” 陈骜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肩上,犹豫几秒:“那我给你揉揉?” 林春遇自己自顾自地扭头走,心里还在想着刚刚江知林失望的表情,心里难过得要命。 陈骜又追上去,有点别扭地解释说:“我刚刚又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 说实话,陈骜还是第一回 见林春遇蛮不讲理的样子,非但没觉得厌烦,反而有点可爱。 …… 林春遇本来也不想跟他吃饭,说随便 分卷阅读76 找个小饭馆吃点就行,陈骜非把她拽到家里去,说要自己做。 林春遇看着一堆食材,说:“你会做菜?” “不会啊” “那你买菜干嘛?” “我以为你会” 林春遇:“……” 她叹了口气,问:“家里有什么速食的食物吗?” 陈骜打开冰箱门,扫视了一下冰箱里面的四周,说:“还有几袋方便面” “那就方便面吧” 陈骜把几袋红烧牛肉面从冰箱里拿出来。 “那你平时一个人在家吃什么?” “我不怎么在家吃饭,偶尔就煮点面,或者饺子” 陈骜蹲下去,找锅。 “你爸……”她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他们之前打架的样子,马上就闭了嘴。 陈骜把锅从橱柜里拿出来:“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 “奥,这是锅挺久没用的了” “洗洗应该就行了” “嗯,我来” 林春遇别的不会,煮面还算是一流,没一会儿,两碗面上桌。 两人面对面坐着。 橘色的灯光撒在两人的中间。 林春遇没什么胃口,夹了几筷子,就吃不下了,陈骜一直低头吃面,很安静,身上多了几分柔和,跟他平时又狂又拽的样子不同。 陈骜抬起头来,发觉她在看他:“老子脸上有花?” 林春遇别开目光:“我吃饱了,可以先回去吗?” 陈骜碗里的面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他回答:“等会儿,你帮我上点药,像上次那样” “你自己不会上?” “你上的药,好的快” 林春遇:“……” …… “你哪受伤了?” 陈骜把袖子卷起来,胳膊上有一块青紫,还有点淤血,看着蛮严重的。 林春遇从刚刚陈骜拿来的医药箱里拿出来药品。 “你怎么弄伤的?” “忘了,好像那人拿砖头砸的吧”他说的云淡风轻。 林春遇也不是真的关心他怎么弄伤的,她只想早点给他上完药,然后赶紧走。 她有点急,动作稍稍大了一点,他“嘶——”了一声。 她握棉签的手慢了一拍抬起来,说:“要不然,你自己上吧?” “不要” 他这一声“不要”,软得很,她握棉签的手紧了紧。 她只得继续。 弄完之后,她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我还有伤” 她紧皱眉头,“哪?” 陈骜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放在裤子的裤带处,做出要脱裤子的架势,脸上的表情很坏。 林春遇这才反应过来,大叫着:“陈骜!你不要脸!” 这时候,他还蔫坏蔫坏地接:“我不要脸,我要你” 最后林春遇直接“砰——”地把门一带,直接逃了。 …… 第42章 从陈骜家里跑出来,也没地儿去,她直接去了学校。 三月的天,傍晚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林春遇经过教学楼,忍不住往旁边的四班看了一眼,意识到里面有人出来,她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江知林这个时候大概在写数学试卷吧。 她继续闷着头往前走。 前面的厕所门口传来一阵叫骂声。 林春遇本来没太在意,但是张妍的声音格外扎眼,她想忽略都不行。 她超前走了两步,看见张妍正揪着李沫的手腕。嘴里骂骂咧咧:“你他妈怎么回事?作业,让你写,你他妈忘了?” 李沫眼神是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惶恐又害怕地看着张妍,唇瓣颤抖。 林春遇哪里还忍得了,直接过去,把李沫往自己这边拉,把李沫整个人拉到身后。 林春遇把李沫在身后的时候,她刚刚强忍的眼泪瞬间就落下了。 张妍看到林春遇的那刻,表情是惊讶的,但更多的是愤怒。 张妍用手指指了指她:“林春遇,我他妈又没搞你,你他妈少管” 林春遇把目光迎上她,一字一句道:“我还偏就管了” “你他妈……”张妍把手收回去,“你不就靠陈骜吗?你觉得陈骜对你能有多久兴趣?” 这话让人听得极不舒服,但是林春遇却眉头一挑,接话:“怎么?要不要我给陈骜打个电话?” 李沫闻言也抬起脸,手攥住林春遇的下摆,林春遇手伸到后面握住她的手。 此时,被威胁了的张妍眼里的怒火更甚,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你……” 林春遇看着张妍欲骂又止的样子,勾唇一笑,拉着李沫,在转身之际又回头道:“奥,忘了说,以后你如果再敢欺负李沫,我不会客气的”。 林春遇没再看张妍那张扭曲又愤然的脸,带着李沫走了。 而李沫也是第一次没有因落入她手里而被打,而且还反羞辱张妍一番,才走的。 李沫看着被紧握的手,以及前面被晚霞渡了一层光辉的林春遇,忽然有种天光大亮的感觉,从此人生都明朗了。 那种被人从黑暗里拽出来,人间被点亮,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 李沫由着林春遇拉着走了好久。 走至教学楼的墙角。林春遇才松开她,和她面对面站着,问:“你没事吧?” 李沫摇摇头,冲她笑了笑:“没事,幸好有你” “记着啊,以后张妍欺负你,一定要说,我肯定过去,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面对这么有底气的话,李沫想起来刚刚张妍提到“陈骜”,她有些犹豫地问:“刚刚张妍说你和陈骜……” “不 分卷阅读77 是”,林春遇一口否认。 林春遇双手扶上她的双肩,眼睛看着李沫,说:“李沫,如果我有一天做了一件不那么道德的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我讨厌?” “是因为陈骜吗?” “嗯” 隔了几秒,李沫问:“你不喜欢他对吧?” “不喜欢他,所以你能明白吗?” 李沫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但是她最终点点头,因为她知道,林春遇再怎么样,也不会跟陈骜那样的人,张妍那样的人沦为同僚,更不会喜欢上他们那样以欺负别人为乐的人。 林春遇,她是会和江知林那样温柔的人站在一起的人。 一切都是缓兵之计,她知道的。 …… 天气渐热,天也变长了,晚上六点的天还是亮如白昼。 她晚上刚下课,就收到陈骜的信息:“晚上,魅色酒吧,有个聚会,我去接你”。 她脚步停住,在想怎么拒绝。 “晚上,老师让我留下改作业” 隔了好几十秒:“大概几点结束?” “不知道,应该挺长时间的” “行,我知道了” 林春遇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随着人流往外走。 刚到门口,她脚步就顿住了,江知林在对面的奶茶店门口,两人隔着一条马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 魅色酒吧某个包厢内,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刺耳的音乐爆炸在耳边。 宋柏手里拿着一瓶酒,朝着沙发上正在看手机的陈骜走过去。宋柏大喊:“骜哥,嫂子呢?来不来啊?” “她说她有事儿,来不了了”,陈骜的表情有点落寞。 一边的张路嘲讽地笑了笑:“是来不了还是不想来啊?” 张路一开始就不看好林春遇,自然不会为她讲好话。 宋宇看了眼陈骜,又接张路的话说:“哎,你别瞎说啊,人家学霸肯定有事啊” 张路讥讽道:“是吗?我刚刚可还看见你说的学霸跟年级第一在奶茶店喝奶茶呢” 陈骜抬起脸,手扣紧桌上的酒杯,沉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 林春遇看见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时,有点意外。 她刚接通,还没讲话,对方单枪直入:“你在哪呢?” 对面的江知林看见她的表情不对,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她紧扣着手机,顿了两秒:“在学校,你干嘛?” 对面冷哼一声,嘲讽意味极强,说:“七点之前,我要见到你” 她眉头紧锁:“陈骜,我说了,我今天晚上……” “老子不想说第二遍” 接着,她听到“砰——”地一声,好像是手机被扔在桌子上的声音 ,以及周围爆裂式的DJ音乐。 林春遇心里骤然一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猜测和害怕中关了手机。 “怎么了?”,江知林问。 “陈骜……” 他抿唇,缓缓问:“你和他……” “没有” 外面的天空好像是一瞬间暗下来的。 …… 林春遇对江知林隐瞒了一些事实,有时候不说,是为了更好地保护。 她来到包厢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种压抑,虽然DJ音乐一直持续,但是所有人都不对劲,尤其是沙发上的陈骜周身的低气压能冻死人 。 察觉到她进来了,陈骜抬眼,恶狼般的双眼,嘴角含笑,嘲讽:“哟,学霸,作业改完啦?” 林春遇怎么会不明白陈骜的意思?他故意的。 她抿抿唇,稳住心情,朝他走去,在他边上坐下来。 期间陈骜从桌上拿了瓶酒,用牙齿直接咬开,把瓶盖往旁边一吐,砸在茶几上,一个故意的动作。 林春遇小心地看他一眼,似解释般:“陈骜,后来老师说不用我改了,我本来打算跟你说的,但后来忘记了”。 陈骜仰头喝了一口酒,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把酒瓶放下后,抹了抹嘴,对她刚刚的解释丝毫没注意,反叫她的名字:“林春遇”。 闻言,她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说:“过来吻我”。 周围的人都在看笑话,脸上要么鄙夷,要么幸灾乐祸 ,反正没人在乎她的死活。 她这样的犹豫,脸上写满了不愿意,让陈骜怒火中烧,他说:“怎么?你不是我女朋友吗?” 陈骜观察着林春遇脸上的表情,撇了眼她紧握的拳头。 “亲我一下怎么了?难道你之前都是骗我的吗?还是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林春遇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迎上去,撞在他坚硬的牙齿上。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跳如雷,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微颤。他本来想的是,但凡她只要认个错,跟他道个歉,他就既往不咎,但他没想过她真的会去主动吻他。 但很快,柔软地唇瓣就离开了,转而是林春遇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盯着他。 四目相对。 在场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声。 陈骜马上把她搂紧怀里,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语气轻颤:“林春遇,你想怎么样都行,你要是不喜欢这里也可以不来的,但你不能骗我啊,我受不了,真的”。 林春遇目光没有聚焦地盯着周围绚烂的灯光:“我没骗你” “嗯” 他将她抱得更紧,好像她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一样。 过了一小会儿。 陈骜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不咸不淡地应声:“嗯” “喜欢什么歌?” “随便” 分卷阅读78 “好” 宋柏发出鬼叫:“啊!骜哥要唱歌了!” “卧槽!” 有人双手做出喇叭状,卖力地喊:“哦哦哦” “骜哥,我爱你” “哇——” 陈骜走上前面的一个台子,上面有个话筒架,灯光打下来,周身镀上一层蓝色,颇有民谣歌手气质。 音乐响起来。 他在人群里寻找她。 陈骜握住话筒架,低哑清冷的嗓音响起: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在白云外(期待),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一生所爱。 …… 她看着台上的他,面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了,心里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曲终了,气氛全然被带动起来 。大家都在嗨。 她看见了人群里的他。 肆意,嚣张,环境糜烂。 她最看不上他,但是他好歹从来没背叛过他自己。 可她却早已出卖了灵魂。 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第43章 早晨六点,林春遇下楼的时候,刚巧看见陈骜穿着个流里流气的花衬衫,蹲在电线杆子下面抽烟。 见她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烟丢在地上,踩灭。 她走过去,伸手整理了一下头上带的头巾,说:“来得挺早啊” 陈骜这人一向是不守时的,但是昨天晚上她给他发信息约他出来玩,他差点激动得没把手机给摔了,才刚过四点,他就起了。然后就一直等啊等,就等到现在。 他本来还纳闷,怎么她突然就开窍约他了,等到了地儿,他傻眼了。 四周群山环绕,远处石阶蔓延,周身还有湿湿的雾气,总而言之,美但是没有一点烟火气。 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他妈就跟老子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约会啊?” 林春遇约他本就是因为之前他起疑心,哪还能真的用心找地方? 所幸陈骜也没抱怨太长时间。两人并排往前走。 陈骜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泛凉,于是他整个手掌将她的小手包裹起来,给她传递温热。 林春遇也没多言,任由着他。 四月的山茶花开得艳丽芬芳,隔得很远也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林春遇把手从他手里拽出来,指着前面的山茶花说:“我想看看山茶花” 陈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再偏头,林春遇已经朝前面跑去,在山茶树下停住。 她仰着头,伸手就摘下一朵,然后转身,举着花,对陈骜说:“你看”。 陈骜看着她的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呆住了,情愫似野草般疯长。 路过人间,刚好看见她头戴蓝色方格头巾,眉眼带笑,一山的姹紫嫣红瞬间都失了颜色,她胜人间。 陈骜走过去,林春遇蹲下来捡掉落的花瓣。 他也蹲下来,看着她捡了一小堆花瓣在旁边,问:“捡这些干嘛?”。 她低着头,神情很认真:“喜欢啊,还能做标本,留作纪念,今天可算是来着了,多美的花啊”。 陈骜眉眼都温柔了,随手捡了朵完整的山茶花说:“那我也要留一朵”。 “你留着干嘛?” 他笑了:“看看能不能留住春天”。 …… 本来应该是艳阳天,可天公作祟,突然飘雨,而且雨势只增不减。 陈骜脱了身上的花衬衫,撑在两人的头顶上挡雨,他将衬衫把她完全罩住,携着她一路狂奔。 最后,林春遇被带到了他的家里。 陈骜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水,但她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他说:“去洗澡,不然回头得感冒”。 林春遇内心是拒绝的,她说:“不然我回家吧?” 陈骜把她内心的小九九看得通透:“你还怕老子偷看不成?老子在你眼里就那么禽兽?” 她没话说了。 最后,她是被硬拽进浴室的,她倚在门口:“那我穿什么?” 陈骜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黑T恤和毛巾递给她,:“先穿我的”。 陈骜也没闲着,跑到楼下邻居家借了个卫生间。 他洗完澡,上去的时候,林春遇也刚从里面出来,他的衣服很大很长,她穿T恤能盖住臀部和半个大腿。 陈骜也穿着件黑色T恤,黑色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湿哒哒地滴着水。 林春遇停在原地,一时间有点窘迫,手在后面把衬衫往下拽了拽。 陈骜走过去,把她拉到床边,把肩上搭着的毛巾取下来盖在她头上,给她擦湿漉漉的头发。 他动作不算温柔,跟揉枯草一样,后面的头发擦得差不多了。 他撩起她耳边的头发,目光瞥到她露出的一截的锁骨上,他动作顿住了。 白皙皮肤上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丑陋无比的疤痕,经过水的浸泡,上面还有点发白,整个疤突兀又狰狞。 而他就是那个始作俑者,他亲手拿烟烫的。 他眼眶越看越热,心里浓云般地悔意几乎要溢出来,一阵发堵。 林春遇察觉到他的动作停顿,抬眼:“你怎么……” 她话音未落,他就俯身,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 他温柔舔舐,湿热的感觉在锁骨处蔓延。 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往外推他:“陈骜……” 陈骜把头抬 分卷阅读79 起来,她看见了他眼底的雾气,然后听见他嘶哑而发颤的声音:“对不起……” …… 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林春遇拖着腮,在窗前听雨,陈骜那句饱含悔意的道歉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越想越烦躁。 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 她出来的时候,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拿起手机,发觉陈骜换头像了,是他今天在山上捡的那朵山茶花,用手举着,背景是蓝色的天空。 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在干嘛?” 她不想聊天,随便回复:“准备睡觉” “我头像好看吗?” 她看到这话,总觉得不像是陈骜说得出来的话。他会在意这些吗? 她敷衍道:“还行” 对面隔了十几秒才回:“刚刚接了个电话” “奥,我要睡觉了” “嗯,晚安” 林春遇看见这几个字,直接关了手机屏幕,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 平日里热闹的酒吧,今天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开启静音模式。 宋宇刚想要说话,陈骜手指作了个“嘘”的动作,宋宇撇了眼正在一旁写作业的林春遇,把话咽下去。 宋宇瞧着陈骜整个心思都放在林春遇身上,觉得找他玩的机会怕是渺茫,然后就退到别处了。 张路在沙发的另一边,气不打一处来。小心抱怨:“妈的,这算怎么回事?酒吧他妈的比图书馆都安静”。 宋宇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叫爱情,懂不懂?” 张路本来想说“狗屁爱情”,但又有所顾忌,改了口:“骜哥看不清,你也看不清?她心里能真的有骜哥?我之前我看她跟那个年级第一搞在一起呢” 宋宇朝陈骜那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最好少在骜哥面前说这些” 张路眼里含怨地看了眼林春遇,“我就纳了闷了,她哪点好?” “骜哥喜欢就完事了呗,你管那么多干嘛?” “我……我还不是担心骜哥会被搭进去” “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还搭进去?” “反正我看她就不像个好人” “行啦,你少说两句” 张路待不下去了,端着一杯酒就出去了。 …… 陈骜从外面给她买了杯奶茶,插好吸管,推到她面前:“累不累?休息会儿?” 林春遇笔“唰唰”地写个不停,说:“不累”。 陈骜看了眼手机,她已经连续写了两个小时的作业了,他在边上都看累了。 “休息会儿吧,不差这一两个小时” “你是不想我好吧?” “怎么会?” 她语气冰冷:“你要是真的想我好,就不会让我来这写作业”。 陈骜抿抿唇,沉默几秒,他让她来,不过是因为想念,平时她又不让他去班里找她,晚上他又怕打搅她。 他也不知哪来的委屈,突然说:“允许别人找你,我就不能?你能去见别人,我就不行?” 她知道他又在含沙射影地说江知林。 她把笔一放:“我没主动找他” “我知道了,那他纠缠的你?” “你有完没完了?”,她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 她开始收拾东西,她跟他无法交流。 在她起身要往外去的时候,手腕被他拉住:“急什么?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放开” “那你别走” 她叹了口气:“嗯” “一起吃饭?” “随便” “林春遇” 她不耐烦:“嗯?” “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对我温柔一点啊?” “陈骜” “嗯?” “你有病吧” …… 当天晚上,陈骜就去巷子口去堵了江知林,说实话,他也没真的想把江知林怎么样,只是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以后,你他妈离老子女朋友远一点”。 但当时,正逢晚自习下课,路上人不少,第二天,这件看似不大的“口角”就被大肆宣传,最后演变成“陈骜带了几个人把江知林给打了”。 全年级都知道了,林春遇自然也不例外,她随即就给陈骜打电话,对方还没出声,林春遇就怒气质问:“你是不是打江知林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是啊,老子打的,怎么着?” 林春遇怒气更甚,声音高了两度:“陈骜,你疯了吗?” 对方一直没说话,林春遇一直在控诉:“我都说了,我没有找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跟你在一起了,你要怎么样呢?陈骜,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拳头解决问题啊?你除了会欺负别人,你还会什么?” 她胸腔起伏,没听他回复,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宋宇见陈骜低头看被挂断手机好一会儿了,刚刚电话里说了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宋宇说:“不跟嫂子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就……” “你觉得她会信我吗?”他自嘲般地弯了弯嘴唇。 不分青红皂白地过来质问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不会听他解释的。 宋宇看着把脑袋垂在腿间的陈骜良久。 都说陈骜绝情,可只有他知道,陈骜一旦认定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他的命。 第44章 林春遇收拾完东西 ,背着书包,从门里出来的时候,坐在门口的陈骜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陈骜衣服还是昨天的,皱巴巴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地上是一堆烟头 。 他这是在 分卷阅读80 门口坐了一夜? 本来陈骜抱着膝盖,半闭着眼睛,听见她开门,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眼部下面是淡淡的黑色,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林春遇最近也不知怎么,看见陈骜,心里就烦,以至于她都懒得再逢场作戏了。 “你怎么来了?” 陈骜手往后撑着地,站起来,他想要往门里走,林春遇胳膊横在门框之间:“你干嘛?” 陈骜将她的手拿开,说:“你不生气了吧?我好困” 他自顾自地往里面走,后面是林春遇的大叫:“陈骜,你出来”。 “我真的好困” 陈骜看准了林春遇干净的床,林春遇还没来得及制止,他整个人已经趴上去了。 身上满是烟酒味,鞋也没脱。 “陈骜!你起来!”,林春遇怒气冲冲地对着床上的陈骜大喊。 陈骜嗓音暗哑:“我好困,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陈骜又踢掉鞋子,往上挪了挪,头枕在她昨天刚洗的枕头上。 她对于陈骜这个无赖忍不住爆粗口:“陈骜!我艹你大爷” 接着传来陈骜闷闷的笑声:“我没大爷,你操.我吧” 林春遇气得跺脚,又拿他没办法 ,眼看上学时间要到了,她又不得不走。 她是真的佩服他,真他妈会挑时间! 陈骜还迷迷糊糊地说:“林春遇,我在家等你回来……” 林春遇简直要吐血,“砰——”地一声,带着怒气把门带上。 …… 陈骜一觉睡到下午,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周围安静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似乎在思索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躺着,环顾了四周。 带有少女气息的房间,帘纱被风吹起。他才想明白自己在哪。 他侧了侧身,轻嗅枕上的清香。贪婪又满足。 他又眯了一会儿,然后才坐起来,摸摸口袋,掏出手机,上面几十条都是宋宇发的,无非是担心他的信息,问他在哪。 他没回,点开林春遇的对话框,有几条信息,还是中午发的。 “陈骜,你走了没?” “你赶紧出来” “你别装没看见信息” “陈骜,你就是个讨厌鬼!” …… 陈骜看着这几条信息,低低地笑出声,然后给她回信息:“刚醒,你下课没?” 等了几分钟,对方没回。 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直接拿着架子上挂着的粉红色毛巾擦脸。 出来后,他闲着无聊,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在桌子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 反正都是英文原著,他也看不懂,一句话也读不出来。 十几年没认真学习的校园混子在某一刻竟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没好好学习。 他以前从来都不关注成绩,也不关注谁谁考第几名,但是后来,每次学校公告栏公布成绩的时候,他都会去瞧上一眼。 他记得,每次林春遇和江知林的名字都是并排列在一起的。 第一名和第二名。 他们都是一个圈里的人,与他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把书放好,走到窗台透气,目光飘远,远处是一幢幢低矮的房屋。 …… 林春遇刚到自家楼下,陈骜刚好从楼梯上下来。 看见她笑了笑:“怎么不回信息?我正打算找你呢” 他伸手去牵她,她往后退了一步,愤然地看着他,倔强地与他对视。 陈骜收起笑容,知道她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跟他别扭,他声音偏低,似解释般:“我没动手打他”。 其实林春遇那天晚上就知道是她自己误解了,但是她就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见她不说话,陈骜往前上了一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能不能高兴点儿啊?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林春遇打掉他的手。 空气随着她的动作静默两秒。 察觉到气氛略僵,林春遇似乎忘了她目前的状况,跟他闹僵,对她没好处。便随口扯:“谁让你睡我床的?” 陈骜却笑了:“我睡我媳妇床怎么了?” …… 夏天快来了,晚间的风都带着热浪。少有两人独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他说:“带你吃饭去,就当补偿”。 这么蹩脚的借口,他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从林春遇租的房子到街道还有段距离。 陈骜跟林春遇瞎掰扯:“我今天做了一个梦” 林春遇看着旁边的风景,随口问:“什么梦?” “我梦到咱们结婚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 “你能不能换一句骂我?” 林春遇走在道路外侧,她刚想怼陈骜,远处一个戴着黑色头盔的人骑着辆大型摩托车轰鸣而过,直接奔着他们来,陈骜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她的整个身体被陈骜护住。 陈骜迅速朝已经驶过去的摩托车看去,想看清是谁,但是车子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他总觉得那车子有点奇怪又有点眼熟。 林春遇还被陈骜抱着,陈骜低头看着她的头顶,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 她脑子还有点懵,有点惊魂未定,刚刚要不是陈骜,她可能就被车撞到了。 但他身上残余的烟草气息,还是让她感觉一股躁郁。 林春遇用力推开他:“你放开,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陈骜松开她,也没太在意刚刚她的动作,反而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陈骜!你握得这么用力干嘛?” 陈骜脑子里还在想刚 分卷阅读81 刚那个黑色摩托车的事情,听到她大叫,他才回过神来。 “奥,那我握松一点” “你直接松开我得了” “那不行,我怕” “呵,你怕什么?” “怕你跑了” 怕你受伤,怕你遇到危险,怕你离开。 …… 此时是下班潮,放□□,路上人潮拥挤。过了条马路,转到另一个街道才感觉到稍稍空旷一点。 陈骜一直握着林春遇的手就没撒开过。 黄昏里,水果摊里散发着果香味儿,烧烤架的上空是孜然味儿,路过的小摊儿有妇女和老板娘讨价还价,穿大裤衩的老大爷散步……街上朴素又平凡。 陈骜偏头又看了眼林春遇,恍惚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两人鬓间发白,脚步蹒跚,在暮色中还依然这样牵手。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 最后陈骜执意送她回去。 到了楼下,路灯亮起,昏黄的灯泡下面盘旋着一群小飞虫。 陈骜握住她的双肩:“你等我一下” “你干嘛?” “一会儿就知道了,别走了啊,我马上就回来” “你快点儿” “嗯” 他边往前走,又边往后看她,又嘱咐道:“别走啊” 林春遇把目光转向别处,不知道陈骜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陈骜一只手别在后面,微笑着朝她走来。林春遇心里隐约有预感,但是并没有什么期待。 等靠近了,陈骜把别在后面的包扎好的九枝玫瑰捧到她面前。 玫瑰娇艳欲滴,在黑夜里更加妖娆,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暗欲。 这还是陈骜第一次送女生花,见她不接,心里竟有点紧张。 林春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有点复杂。 她伸手接过,又忍不住嘲讽:“您也喜欢玩这套?” 他没在意,只是问她:“喜欢吗?” “我能上去了吗?” 陈骜后退了两步,像大鸟一样张开双臂说:“林春遇,你能不能抱抱我?” 陈骜保持着张开的动作,等待着。 他在等,等着春风灼烧众神死去的荒原。 她还是无动于衷。 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划破天际。 陈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在耳边,对面像是一片混乱,各种□□的声音。 手机传来张路的声音:“骜哥,我们跟职高那帮人干上了……操,妈的……” 陈骜挂了电话,抬眼便看见她眼里的鄙视,她抱着臂,说:“骜哥……” 话里的讽刺意味极强。 他声音很低:“你要是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他的眼里是热切地期盼,等待着她的回应。 “随便你” 他眼里的光慢慢消失,但仍然挤出一个笑容来:“快上去吧,夜里有点凉了” 林春遇直接转身,决绝而利落。 陈骜目送她上楼,她身影消失,眼底的戾气又上来了,他重新拨了电话,声音带着狠意:“在哪?” “梨花广场这边” 他话没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今夜必将有场腥风血雨。 …… 林春遇上了楼梯,手里还拿着陈骜送的玫瑰花,她在门口停住,微眯着眼睛看手里的玫瑰,嘴角嘲讽般地弯了一下,然后将整束花毫不留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妖艳的玫瑰花和酸臭的垃圾混在一起,不久之后,它也会变得腐烂,变成垃圾。 第45章 高考倒计时:60天。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个不停,空气里满是躁郁的热。 李沫埋头写作业,听到学校广播在宣读被处分学生的名单,听到“陈骜”的时候,她悄悄看了眼旁边喝水的林春遇。 林春遇搁下杯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沫又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尽管二轮复习已经结束了,李沫仍然感觉到英语学习很吃力。 不过,好在现在她起码能看得懂阅读理解了,凡事都在有秩序地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李沫偶尔也跟着林春遇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不用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 虽然林春遇不在的时候,张妍那些人还是对她冷嘲热讽,但是行为还算有点收敛。 她每天都在告诉自己,要坚持,时间很快了,一定要熬下去。 熬下去,前面就是一片光明。 …… 陈骜因为打群架被学校狠狠地处分了,即将要面临被退学的边缘。 班主任让他写检讨,他不从,反而跟班主任杠了起来,直接从办公室摔门走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回想起自己刚刚为什么要翻墙出来。 班主任说:“你尽会找事儿,你家里人是怎么教你的?”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还真把自己当大哥啊?” “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都是垃……” 班主任话还没说完,陈骜就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外面烈阳当空,路上没有什么人。他的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汗珠顺着他的脸滑下来。 他又出去鬼混了一天,舞池里莺歌燕舞,他也带着帽子身在其中。 凌乱的脚步,颓靡的人,劲爆的音乐。 他跳累了,从舞池里下来,打算出去抽烟。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斜阳打在对面的打印店的玻璃上,印出一片光影。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点烟时,旁边走过一个中年男人。 陈骜把烟取下,夹在耳朵上。 那是陈 分卷阅读82 伟,陈骜的父亲。 陈伟哼哧哼哧地喘着气,脚步有点慢,然后慢慢地躬下腰,用力地咳嗽,最后只能扶着腰,捂着嘴咳。 旁边路过的人嫌弃地看他一眼,脚步加快,迅速离开。 谁能想到曾经的他是被所有人所畏惧的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初的“大哥”已然老矣,终是印证出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但是对于陈骜而言,他终究还是父亲。陈骜走过去,看见地上的阴影,陈伟抬起头,看见陈骜的那一刻有点恍惚,有点惊讶。 陈骜从皮夹里把所有的都拿出来,塞在他手里,态度极其不好:“你自己肺不好,你他妈去医院看看成吗?别在这丢人现眼”。 陈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几张钞票,心里浮起几分莫名情绪来,眸光微颤,他低声喊:“小骜,你什么时候回……” 陈伟还没说完,陈骜就已经走了,背影决绝,丝毫不留念。 到了拐角,陈骜就撑不住了,他靠着墙,慢慢滑下来,蹲在地上,喉头有点发哽,有种想哭又哭不出的感觉。 他抱着头,头顶上是灿烂得让人难过的夕阳,地上打下一片阴影。 马路对面人潮汹涌,车水马龙。 …… 明明白天是那么的明媚,夜晚却起了冷风,有种要下雨的趋势。 林春遇被陈骜抱住的时候,脑子一阵发懵,她不知道他是从哪窜出来的,而且把她抱得那么紧。 而且他身上都是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林春遇往外推他:“陈骜!” 陈骜不肯松开,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稍稍偏了一点,贴近她的耳朵:“我今天有点难过”。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脆弱,悲伤。和平时的他,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林春遇推他的动作停住,问:“你怎么了?” 陈骜没跟她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说了句:“没事,就是很想你”。 陈骜的脸因为酒精作用,透着点粉色,呼出的酒气,她忍不住把头扭过去。 “陈骜,起风了,一会儿要下雨了” 陈骜松开她,站在她对面,眼神迷离,脚步还有点不稳,将脖子上带着的项链取下来,然后套在她的脖子上:“这项链,我妈留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保佑你高考顺利”。 “不用了吧” 陈骜握住她要去摘项链的手:“别”。 林春遇低头看了看,才看清楚,是一个金属十字架,上面是耶稣。 再抬头,看见陈骜又亮又黑的眼睛,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春遇:“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他借着酒意:“林春遇……”,他停顿两秒,问:“你有没有可能喜欢上我?” 林春遇听到这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他。 ……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整个县城。 林春遇手里握着陈骜送的十字架,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风席卷着雨进来,她像上次扔玫瑰一样,将项链扔了出去。 项链落在黑色的土地上,被雨水掩埋。 有人打着伞,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伞下的人蹲下来,捡起了十字架。 …… 在最后的几十天里,班里的气氛很严肃很紧张,大家都在埋头看书。 陈骜站在窗外,往林春遇的班级看了一眼,没有去打扰她。 …… 下午和宋宇一起吃饭,陈骜突然说:“这学校的第一第二高考肯定能考好几百分吧?” 宋宇咬了一口西瓜说:“那肯定啊,第一第二的话,清华北大跑不了” 陈骜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 “骜哥,你以后会留在这里吗?” “不知道,没想好” “我在想,嫂子肯定得去北京吧?那你到时候……” 陈骜从座位上起来,扔下一句:“她去哪我去哪”。 …… 当天晚上,陈骜去找林春遇,心里计算着时间,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但是却迟迟不见她。 他脑子里又浮现那天那张刻意的摩托车,心里竟然莫名发慌起来,他迅速打电话给她,但是没人接。 他往前面的巷子口走,看见停在巷口的两人时,他停住了 。 林春遇和江知林,面对面地在说着什么。 “林春遇,咱们人生更高处见” 她甜甜地回应:“好” 陈骜垂在裤缝边的手握了又松开,最终没胆量冲过去。 那才是她的人生,他这样的人会在世界某个角落腐烂,发臭。而她不会。她值得一切。 她应该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 陈骜总是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灵光乍现,就像现在,他挡在她的前面。 他的眼角是一片青紫,像是刚打过架。 他立在她面前,看她的表情又凶又狠。但看着看着眼里就流露出诡谲的温柔来。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也没有说一句话。 林春遇看不懂他的眼神,他扭头就走了。 没走两步,他停下,握紧了拳头,妥协了,认输了,他重新又跑回去抱住她 ,但很快就松开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学习,我走了。” 林春遇还呆愣在原地,被陈骜一系列地动作弄得莫名奇妙。 她不知道,那是他最后的忠诚。 他从来没一个人敬奉过他全部的忠诚,除了她。 毕竟他之前是一个那么不负责任的人。 …… 分卷阅读83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开,距离高考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陈骜一个信息编辑了好几次,最后又全部删除,看着林春遇的对话框,发愣了一会儿。 林春遇看着陈骜发来的信息。 “晚上有时间吗?” “如果的话,没有就算了” 外加两个有点突兀的表情包。 她不知怎么,脑海里划过在校门口张妍跟楚茵说话的场景,虽然隔得远,但是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眼墙上的日历,低头回复他:“有”。 对面秒回:“好 ,那我去接你”。 林春遇没让他来接。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陈骜一直在魅色门口等她,看见她的那刻,把烟丢下,然后冲她招招手。 “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小心瞄她:“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嗯,跟几个兄弟见见面,玩一玩” 其实他就是想把她昭告天下。一方面是宣誓主权和炫耀,另一方面也是想倘若自己不在的时候,各路遇到了,能保护她。毕竟自己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她身边。 包厢里,除了宋宇,张路,还有许多她没见过的人,看上去像是“社会人”,手臂上纹的都是青龙,白虎,而且个个烟不离手。 她一个穿校服的学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聚在一起打牌,脏话,黄段子,什么都说。就是活生生的一群地痞流氓。 林春遇真是后悔来这儿了,心里又怨恨起陈骜来。她讨厌陈骜,也讨厌眼前的这群人。 都是垃圾,阴沟里的老鼠。 宋宇眼尖,看见林春遇,马上就喊:“嫂子——” 几个“社会人”闻声都往林春遇看去。 第46章 手上纹着花臂的混子,嘴里叼着烟:“哟,还真是好学生啊” 宋宇说:“凯哥,嫂子还是年级第二呢” “陈骜,你可以啊” 林春遇最讨厌别人这种打量的目光,尤其是一群痞子。 陈骜没理会李凯的话,揽住林春遇的肩膀 ,将她往沙发这边带。 那几个人也朝沙发这边聚过来,李凯就坐林春遇边上。 其中一个黄毛说:“骜哥,你跟嫂子咋认识的啊?” 陈骜拿酒的动作一顿。已经尘封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又被提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宇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头,故意胳膊往边上一横,茶几上的被子“砰——”地掉在地上。 “卧槽,宋宇,你小心点啊……” “怪我,怪我……” 黄毛忙给宋宇递纸。 刚刚的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但是,对于林春遇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好学生,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她身上。 “喜欢我兄弟吗?” 李凯微眯着眼睛,自打林春遇一进来,李凯就发觉她眼里的不屑,自始至终也没看他们一眼,都在低头玩手机。而陈骜也不恼,在她身边陪着,还时不时给她揉肩。 他能看不出其中的玄机吗? 陈骜之前可从没对哪个女的这样过。再加上之前张路的添油加醋,他对林春遇更加看不顺。 林春遇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目光还在手机上。 “问你话呢” 陈骜马上护短,警告地喊:“李凯” 李凯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陈骜面子。但是眼神还是很不善地看林春遇。 李凯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对林春遇说:“那这样吧,弟妹,咱俩喝一个?” 林春遇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眼里的厌恶这都遮不住。 陈骜马上接话:“她不会喝酒,我来”。 李凯说:“我跟弟妹喝” 林春遇这才看出来李凯是故意针对她的,或许是因为借着陈骜的面子,或许是因为看不惯李凯这样的人,她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人喝?” 李凯“砰——”地放下酒杯说:“我哪种人啊?” “你说呢?” “陈骜,你找到女的会不会说话啊?” 陈骜本来一直沉默着没说话,闻言,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揪住李凯的领子,眼神带着狠意,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老子的女人用得着跟你好好说话?” 李凯轻笑了一声,把陈骜的手从他的领子上拿开,自己从沙发坐起来,说:“陈骜,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个女的要跟我翻脸。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宋宇忙说:“凯哥,误会啊……” 李凯没理,往沙发边上一瞥,说了句:“走了——” 几个社会人跟着李凯一同出去了。 宋宇和张路也出去了,似乎要去解释,去挽留 。 屋里瞬间清净了。 林春遇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陈骜,她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她轻喊了声:“陈骜……” 陈骜回过神来,重新坐回沙发,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但仍然是耐着性子:“我送你回去”。 “我们分手吧” 陈骜脑子一懵:“什么?” “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陈骜从沙发起来,蹲在她面前,手握住她,很紧张地看她:“怎么了?” 林春遇把手抽出来,不去看他黑漆漆的眼睛,冷声说:“分手”。 陈骜感觉手里一空,心里发慌,他站起来,问:“你是不是还因为之前那些事儿记恨着我呢?” 林春遇不语。 陈骜到对面的桌子里拿出几包烟,连同着打火机一起放在茶几上,然后把上面的T恤脱下来,露出上半身。 说 分卷阅读84 :“这样,你烫回来行吗?” 林春遇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包没开封的烟,说:“你别这样”。 陈骜重新在她面前蹲下来,从一个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举起,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直接对着自己的锁骨处按下去,“刺啦——”一声 。 林春遇瞪大双眼。 但是这下去的一下,陈骜心里更难过了,他之前怎么能这么混蛋?那时候的她得有多疼啊? 他还准备重新点燃另一根烟的时候,林春遇拉住他的手腕。 他看着覆盖在他手腕她的手的时候,手顿住了,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在她的脸上。 她看见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然后听见他哑声说:“别分手……” …… 林春遇第一次心里竟然产生一种负罪的感觉,这条路,一开始似乎就走错了。 她看着眼前的题目都聚在一起,聚成一团,看都看不清了。 她不过是想要自救,却并不想伤害别人。 …… 后来的这些天里,陈骜每次都会街上买新鲜的栗子糕和奶茶,送她手里就走,生怕打扰她。 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抬头看他宽阔的背影,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儿。 陈骜也去学校试过好好听课,但是无奈,他一点都坐不下去,大概,他天生就不是一块学习的料吧。 …… 李沫撕掉日历,上面显示的倒计时是14天。 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之前从未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但是今年,她意外地收到了一块小蛋糕,巧克力味儿的。 然后里面有张纸条:“同桌!生日快乐!高考加油鸭!” 她笑着哭了出来。 原来也有人会记得她。 父亲似乎也挺高兴的,从外面给她买了半只烤鸭,说:“快高考了?” 李沫看着饭菜,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情绪来,父亲之前从来就没关注过她的生活和学习。 她上次把因为进步大,学校发的进步奖50块钱拿给父亲的时候,她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动容。自那以后,父亲没再说,让她去打工的话 父亲将鸡腿夹到她的碗里:“好好学习”。 李沫觉得这大概是她17年来,唯一一个收到祝福和欢笑的生日了吧 。 有的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哪怕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 窗外月色撒在低矮的房屋上。 …… “陈骜,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好好相处的” 陈骜回想起今天下午林春遇说的话,心里的激动几乎要溢出来。 一阵风吹过,吹起少年心里的欢愉。 …… 陈骜去街上买了一大推文具,黑笔,尺子,圆规……都是按着网上高考必备文具买的。 他一边把文具往她手里塞,一边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已经够了” “哦” 陈骜转身的时候,她又叫住他。 他回头:“怎么了?” 她又摇摇头,觉得还是高考之后再说吧。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 李沫的成绩涨得很快,有望朝一本冲刺,老师对她大加赞赏。 可是这却引起了某些人的妒忌。 张妍本来之前就因为陈骜没敢动林春遇,但是她却没想到自己之前一直欺负的李沫竟然现在也比她好。 狭隘的心理变得扭曲而恶毒。 在施暴者的那一方看来,施暴不需要任何理由。 李沫徬晚来得早,在教室后面的小树林里背单词。 张妍一把揪住李沫的马尾辫,另一只手捂住李沫的嘴,把她的尖叫盖住。 最后她被拖进厕所。 在厕所的最后面,已经围了几个女生,都是高一高二的“女混混”,个个香烟不离手,头发五彩缤纷。 其中一个抽烟的女的,看了眼被吓得颤抖的李沫,指了指她说:“妍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啊?” 张妍把李沫推到墙上,应声:“是啊,她就是那个小婊.子” 李沫极度惶恐,背紧贴着墙。 她记得林春遇曾经对她讲的话:“李沫,以后她们找你,直接提我的名字,或者陈骜”。 李沫受惊吓地看着张妍:“林春遇说……” 她话还没说完,张妍一巴掌就扇上去了,语气里猝了毒:“你他妈还威胁我?你活腻了吧?” “林春遇算什么东西?” 李沫的脸已经红肿起来了,喉咙发哽。 几个女的捂着嘴笑。 “奥,你不是之前说最讨厌我们吗?” “没……没说” “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写日记骂我” 李沫手心浸了汗,背脊发僵。 然后张妍冷笑了一声:“不过,你女神林春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沫摇头。 不是。 “人家骗你,你还把人家当个宝。她不是还跟陈骜搞在一起了吗?” 李沫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噙在眼眶处。 “你他妈还不信?” 张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划拉了几下,把照片立在她面前。 张妍吼:“抬头”。 李沫没抬头,旁边一个女的揪着她的头发,迫使李沫抬起头。 李沫看见手机的那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眼眶瞪大,不可置信。 那是一个视频,视频里,是林春遇主动吻陈骜的画面。 那么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是林春遇主动的。他们一起的。 “这下信了吧?林春遇就是个婊.子,她就是自己卖弄风.骚,搞上了陈骜” 李沫大脑一 分卷阅读85 片空白。 “李沫,咱们一起啊” “李沫,你以后一定会特别棒的” “李沫,我不会爱上陈骜那样的人的” “李沫……” 所有混杂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某种信仰的大厦彻底崩塌了。她一直所坚信的东西彻彻底底地被摧毁了。 第47章 林春遇在校门口遇到了李沫,她问:“李沫,你去哪了啊?一个晚自习都不在” 夜晚有点黑,她看不清李沫的头发已经是凌乱的了。 风吹起她额前的头发。 她平静地说:“林春遇,我真羡慕你”。 林春遇皱眉:“你怎么了?”,她走近了一点,才注意到她脸上的伤。 “是不是张妍她们找你了?” 李沫继续说:“你有靠山,可是我没有。不过,我也是活该。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的。” 听到“靠山”这个词,林春遇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是不是张妍说什么了?” “其实我和陈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 此时林春遇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黑暗中,手机屏幕上的“陈骜哥哥”异常显眼。 李沫把眼睛别开,心慢慢地沉下去。 林春遇马上挂了电话,可是那个要命的电话又响了。 李沫直接走了,拖着一副破碎的身体。 林春遇简直要哭出来,蹲在地上,对着电话大吼:“谁让你打电话过来的?” 陈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课时间,他是下课掐着点给她打的电话。 他犹豫地问:“你怎么了?” 听着她的哭腔,他已经拿上了外套。 “陈骜,我好讨厌你——” 他开门的动作一顿,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春遇抱着头蹲在地上。 …… 厕所,巨大而又隐蔽的“行刑场”,私刑,压迫,施暴者的安乐所。 李沫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发出想刚出生小狗的“呜咽”声,可怜又无助。 暴力从来就没有远离过她,她也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事儿,那些人偏偏就盯上了她,而且没打算放过她。 她又被拉起来,扇了几巴掌,又被推到在地上,反反复复,不把她当人。 外面一声“炸雷”,暴雨似瀑布般倾倒。 她躺在地上,地上是进进出出人的脚印,雨水,污泥。 在拳打脚踢中,她恍惚间,想起来那天在路上捡到的十字架。 人都希望被神救赎,可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他才不会救任何人。更不会救她。也没人会救她。 她抱着头,肚子一阵痉挛,但是施暴者她们不会同情她,她们是最残忍的恶魔。她们自打一开始就不会放过她。 她听见她们说:“你最近成绩涨得挺快啊?就凭你也想上大学?笑死了” “还他妈威胁老娘?” “你这种底层的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你就应该去死” …… 咒骂以及长时间持续性地施暴,她的精神已经高度紧张,最后甚至放弃了自卫。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席卷了整个县城,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暴雨,也是今年第一场暴雨。 李沫手撑着地,艰难地从地上起来。 张妍不屑地笑笑。 但她没想到李沫竟然会反抗,李沫拿起旁边装满纸的纸篓子朝张妍扔去,纸散了一地。 “你他妈疯了吧” 两个女生拉住李沫,李沫发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几年的压抑,全数爆发。凄惨又可怖。 张妍看着李沫,头发散乱,身上都是脏的,心里第一次滋生出畏惧的感觉来。尤其是李沫的那种眼神,那是被逼到绝境人的最后怒吼。 其中一个女生有点拉不住李沫:“妍姐,咱们走吧,我感觉她跟疯了一样” 外面雷声大作,闪电划过,张妍心里颤了半分。 “那……那走吧” 李沫还在嘶吼,叫喊,眼泪横流:“啊啊——” …… 野风撕扯,暴雨侵袭。 李沫光着脚在大雨中行走,如同行尸走肉般,拖拽着残败不堪的身体,脚被尖锐的石块划开,但血迹很快被滂沱大雨冲刷了。 高楼之上。 年仅17岁的她,在花一般的年纪,终于经受不住人间的罪恶。 坠楼的那一刻,她的生命随着一场大雨销声匿迹。消失不见。 狂风大作,几年难遇的大暴雨,整个县城都在哭泣。 …… 李沫是在中午,雨过天晴的时候被发现的。 林春遇到的时候,四周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她整个人都奔溃了,她拼命地想去看被白布盖住的人。 警察把她挡在外面,陈骜在后面死死拉着她。 她不能接受,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明明说好了,两人要一起考大学的。高考也只剩10多天了。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啊。 那是林春遇第一次在众多人的面前嚎啕大哭,陈骜抱着她。 林春遇用了力气,一把推开陈骜,嘶吼着:“都怪你们!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啊——” …… 李沫死的时候,被法医鉴定,身体多处青紫,软组织挫伤,刀痕遍布,头发脱落…… 一个女医生摇了摇头,“她这是被多少人打了啊?怎么伤成这样啊?哎……” …… 林春遇执意要调监控,看见张妍几个人从厕所出来,随后是李沫。 她看见李沫一个人在暴雨中的时候,心如刀绞。 她泣不成声:“就是张妍她们, 分卷阅读86 她们害了她”。 班主任曾经答应过,要好好调查,但是还没到第二天,学校给出的结论是:“学生自杀身亡,排除他因”。 林春遇直接跑去办公室:“老师,张妍她们……” “快高考了,你好好学习。学校说了,是自杀”。 “老师,一个学生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自杀?李沫,她被校园暴力了整整6年!” “你先回去!” 门口的一位老师喊:“张局长找” 张局长是张妍的父亲。 “老师,你知道真相对不对?” “你瞎说什么?” “您良心过得去吗?她是您的学生啊!” 林春遇甚至去跟警察解释,但是都无果。 李沫这件事被学校压下来,准确地说是被张妍的父亲压了下来,被金钱和权势压了下来,压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真相被蒙上了一层白纱。 …… 这些天她都像个没有灵魂的人,李沫死去的是时候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些天里,她深深地感受到了社会的黑暗。 别人都以为李沫是自杀的,但是只有她知道,李沫是被所有人杀死的。 她的死跟所有人都有关系,所有人都是杀人凶手。 谁都脱不了干系。 那些施暴的,冷眼旁观的,知而不救的。 所有人都在这个年仅17岁的女孩身上扎了刀。 …… 张妍还是一如既往地上课,跟个没事人一样,也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父亲”呢? 她还继续猖狂道:“林春遇,你继续去告我啊?看看他们信不信?” 林春遇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盯着她:“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她死了,关我屁事?是我让她去跳楼的?” “你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你……” 林春遇没再听张妍不知廉耻地叫骂。自己整理着李沫的桌子。 手机又响起来。 陈骜的电话,林春遇直接挂断。 如果说之前,她还因为自己对他的欺骗而愧疚的话,那么现在,因为李沫,她心里的歉意荡然无存。 那些人在欺负李沫的时候,何曾对她愧疚过? 就连现在李沫尸骨未寒,还被那些人指着脊梁骂。 陈骜也是像他们那样的人。 …… “李沫啊,据说被张妍那些人欺负了五六年,从初中开始” “她家庭也挺不好的,他爸常年生病,还赌博,对她也经常打骂” “听说,她跳楼之前,在厕所里被打了,内衣都被扒开了,反正挺惨的” “然后,嫂子好像是她唯一的朋友” 陈骜静静地听完宋宇说完所有的事情,手有点发颤 ,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林春遇反应这么大。 她恨所有的人,所有的施暴者。 …… 晚上班里的人都走光了,林春遇翻开李沫的日记。 里面清清楚楚记录了每次被施暴的场景。 林春遇看得头皮发麻,心里像被小刀割了一般,原来李沫一直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苦。 她翻到下一页,泛黄的日记本上写着:“你生而有翼,为何一生匍匐前进,形如蝼蚁?” 林春遇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 如果那天晚上她能追上去跟李沫解释,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 林春遇走的时候,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陈骜就站在巷子口。 林春遇不想理,从他身边绕过。 “林春遇”,他叫她。 她继续往前走,陈骜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林春遇一下甩开,但是陈骜力度很大,她没甩掉。 “你离我远点” 陈骜拽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她看着面前的陈骜,声音像是结了冰:“陈骜,这几天,我不想见到你”。 他眼神在她脸上落了几秒,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有点心疼。 他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说了句:“好”,沙哑的声音被风吹碎。 —————————————————————————— “你生而有翼,为何一生匍匐前进,形如蝼蚁?” ——聂努达 第48章 李沫的事件还有人在曲解,在热议,在被诬陷。连死亡都不能让那些坏人闭嘴。 甚至明明这样一件悲伤的事情最后都变成了,她死了活该。 林春遇看着窗外,门口的保安第三次把李沫的父亲赶了出去。 她看到李沫的父亲在据理力争,奋力喊冤:“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但是没有人理睬。 她的眼神又飘回黑板,黑板上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字:“人生而平等……” …… 林春遇后来的几天,时常看着远处的群山发呆,忘了自己是谁。 她在最后的几天里,埋头写作业,不分黑夜地写,就像之前的李沫一样。 不再与班里的同学说话,也不再笑了。 …… 街道对面的奶茶店旁边,陈骜又跟一个高二的“社会哥”起了冲突。 本来“社会哥”占下风,被陈骜骑在身上打。 也不知道怎么,陈骜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样,鬼使神差地抬头。 看见了从校门口里出来的林春遇,她也看见了他,眼睛淡漠地像九尺寒冰。仿佛陌生人一般,她直接离开了。 就在他眼神失光的刹那,社会哥一拳对着陈骜打过去。 陈骜立马就占了下风。 这是“身经百战”的陈骜唯一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打而没有还手。 他好像输了。 …… 林春 分卷阅读87 遇就像是有什么预料一样,看见陈骜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但她觉得厌恶。 她还是不理,把他当陌生人。 陈骜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墙边,她一声不吭。 冷淡的眼睛看着他。 他这几天过得也很煎熬,下巴处是青黑色的胡茬,几天没打理了。衣服上面还有泥土,嘴角有一个大小不大的伤口。 他劝她:“林春遇,咱能别这样了吗?” 她不说话,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 “你说句话行不行?” 她这副沉默的样子能逼疯他。 压抑,死一般的沉寂。 他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到她的腰侧,继续往上,可她却依然无动于衷。 他手退出来,耐心彻底告罄,绝望又无奈地怒吼:“你还要跟我别到什么时候?” 她眼睛眨了一下,手收紧。 陈骜一拳砸在她耳边的墙上,骨头破碎的声音,他在挣扎,心底是一片混乱,难过又无可奈何。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林春遇……” 沉默良久的林春遇终于开了口:“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跳.楼的不是你们?” 月亮隐没于云层,大地瞬间变成了黑色。 …… 桌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酒瓶,一地的碎玻璃。 陈骜喝得酩酊大醉,眼睛飘向窗外,那是月亮,他眼睛迷离地看着窗外,伸了伸手,那是用手抓不住的月亮。 迷失的天堂,绝望的影子。 最后是宋宇跑到他家,看见躺在地上的陈骜,他马上把他拉起来。 “骜哥,我带你去医院” 陈骜眼角有泪,依然醉意朦胧:“她不会原谅我了”。 “我做错事情了” 宋宇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又急又心疼:“骜哥,那不是你的错”。 陈骜的头埋进宋宇的脖颈边,一个劲儿地说:“她不会再理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宋宇整个身体撑着他,第一次觉得陈骜是那么的——可怜。 …… 在他本就残缺的人生里,而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 陈骜在医院躺了一天,手上还输着液。 宋宇来看他。 陈骜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屏幕熄了,他又打开,生怕错过什么。 宋宇叹了口气,把门关上。 “吃饭吧,骜哥” 宋宇把刚在外面打包的饭搁在桌上。 陈骜没说话,他的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眼底也是青黑色。 宋宇抿抿唇,犹豫着问:“骜哥,今天要高考了,嫂……学霸估计现在还没走,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骜怎么不知道今天她要高考,只不过,他连给她发个“高考加油”的胆量都没有了。 怕影响她,怕她看见自己会烦。 陈骜沉默着摇摇头:“她不会想要看见我”。 此时,宋宇手机铃声大作。 “什么?”,宋宇大呼。 陈骜抬起头,怎么了? “楚茵好像要带人搞嫂子” 话音刚落,陈骜直接拔了手上的针头,鞋都没穿好就跑出去了,宋宇拦都拦不住。 楚茵找的人是一个“地头蛇”,说白了,就是无业游民,之前还因为强.奸妇女,进了监狱。 楚茵在高考这么要紧的时候找人,不过就是想毁了林春遇。 嫉妒使人疯魔。 陈骜单枪匹马,手里拿着根铁棍,脸色带着病态的白,在站在巷子口。 他之前那么混蛋,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这一次,他要护她周全,他要保护她的梦想。 人来杀人,鬼来杀鬼。 他之前曾对林春遇吼过:“江知林那样的人就是个孬种,如果是我,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把你带走”。 现在,他没胆量再说出那样的话来,只能用他能做的去赎罪。 校车还有30分钟走。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三十分钟。 楚茵微眯着眼睛,眼神发着冷,心里冻成了冰,她没想到陈骜会来这边堵他们。 她这次真真正正地信了,他是认真的。 楚茵是一种极具毁灭性人格的人,完全丧失了自我,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掉吧。 那个“地头蛇”在楚茵的指使下,奔着陈骜就去了。 …… 林春遇走出校门,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往巷子口看去,但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上了公交车,靠窗。 …… 陈骜即使有病在身,但身体强壮,身手也极好,“地头蛇”完全占了下风。 可此时,在一边观战的楚茵,朝地头蛇扔了一把水果刀吼道:“你他妈快点,一会儿车子要走了”。 “地头蛇”拿起地上的刀,像疯了一样,对着陈骜乱刺。 陈骜急着躲避,但是因为昨晚喝酒喝得胃出血,他扶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腹部。 趁着空档,“地头蛇”朝陈骜刺去。 …… “各位同学请检查一下各自的行李,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林春遇没有理会老师的话,呆呆地盯着窗外,门口的旧书店,响起了音乐声。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在白云外。 …… 陈骜握着刀柄,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但他依然死死拽着“地头蛇”的衣服。 楚茵大吼:“你他妈踢他啊,你干什么吃的?” “地头蛇”一脚踹向他的腹部,他整个人到在地上,另一只手抱住“地头蛇”的小腿 。 楚茵走过 分卷阅读88 去,高跟鞋的细尖踩在陈骜的脚踝骨上,碾压,陈骜身体发抖,牙齿紧咬嘴唇,但手还是抓着“地头蛇”的裤脚,腹部的血流不止。 宋宇到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他大喊:“骜哥——” …… 歌声继续唱: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 鲜花总会凋谢,但会再开,一生所爱隐约, …… “各位同学坐好,车子要发动了” 不知谁率先喊:“高考加油——” 大家都开始说:“金榜题名——” 林春遇的目光始终在外面,融不进去这个班级。 旁边一辆救护车擦着高考送考车辆过去,她目光送至巷口,但又马上看向了前面,因为车辆发动了。 …… 陈骜被抬上了担架,上了救护车。 宋宇也上了车,一边抹眼泪,一边拉着陈骜的手:“骜哥,你撑住……” 陈骜虚弱地问:“她安全走了吗?” 宋宇一个劲地点头,看着他还在冒血的伤口,紧张地说:“骜哥,呜呜……你别说话了” 救护车鸣笛—— 救护车和送考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远去。 散落在中间的歌声依旧不停: “在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 第49章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 临川县目前在搞旧城改造,盖了好多大楼,一些路边的小店都被拆了,只有几家烧烤店顽强地存活着。 几个男高中学生勾肩搭背地打街上过,走至一家烧烤店儿,店名叫“春风十里不如你”。 宋宇给客人端完东西,凑到正在烤东西的陈骜边上,:“唉,骜哥,那边的小姑娘可天天来,天天偷看你,不考虑考虑?” 陈骜一扭头,看了那姑娘一眼。 姑娘看起来高中生模样,身上还穿着校服,桌子边上还放着书包,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好学生。 只是一眼,陈骜又低头继续烤肉,语气不咸不淡:“老子可没那么狗,哪能祸祸高中生呢?” “纯情学生妹,多好啊?” “老子就一卖烧烤的,穷,就算人家喜欢我,我也不能耽误人家前途不是?” 话是这么说,可只有宋宇知道,他是忘不掉一个人,那个人曾占据他整个青春。 不然,上回一个开法拉利的富婆专门来看他,他不也硬是没搭理吗? 都是借口。 自打她走后,他就把自己整天至于一种忙碌的状态,人一旦忙起来,什么就都忘了。 他也去过北京,清华北大的校园也进去过,但就是没能看见她。 说实话,他也没什么胆量去见她。 时间晃晃悠悠,他也是个25岁的人了。 他看起来,整天还能吹牛,喝酒,但是只有宋宇知道他心里苦,尤其是晚上,那么压抑,那么孤独。 收摊了,陈骜把剩下来的材料,一起烤了烤,端到外面的桌子上,招呼还在一边擦桌子的宋宇:“过来吃饭”。 宋宇擦擦手,也坐过去。 旁边的暖黄的路灯下,蚊虫在飞舞。 陈骜开了瓶啤酒,眼睛有点泛红,被烧烤的烟熏的。 他模样还是没怎变,下颚线一样的流利,眼睛依然明亮,但整个人显得更加成熟了。帅哥无论啥时候都还是帅的。 他仰头喝了口酒,指了指天空,笑着说:“月亮”。 宋宇扭过去,看了眼黑色幕布上的那一抹皎洁,他知道,他又在想她了。 曾经宋宇问过他,你后不后悔喜欢她? 他很认真地回答:“不后悔”。即使她骗了他。 年少的喜欢总是带着一腔孤勇。 但是对于陈骜而言,他喜欢她不后悔,只是愧疚当时对她做的事情。如果能重来,他希望能跟她好好相处。 “明天你照看一下店” 宋宇嚼着肉说:“你明天怎么了?” “去看看我爸” 陈伟在三年前去世,死于肺癌,葬礼上,陈骜穿着一身黑,表情淡然冰冷,看着无情极了,但是宋宇知道,陈骜的眼眶是红的。 血缘这东西,真是玄乎,就算关系再恶劣,却还冥冥中有着难以割舍的联系。 …… 早上客人少,但是也还是有不少人。 “陈老板,来50串烤肉” 一个男高中生冲着里面喊。 “稍等” 一盘烤好,陈骜端出去,放下。 就是这么一瞥,她着一身蓝色碎花裙,从公交车上下来。 陈骜一下子心就被揪住了,一种强烈的情绪。 与她再次重逢,就像正在耳边停留,又在心尖乍起。 风住,风又起。 宋宇从里面出来,手搭上陈骜的肩膀,顺着陈骜的目光看去:“哟,你看什……” 宋宇都惊了:“林春遇?” 林春遇起初没注意到陈骜,只是看了眼店铺的名字觉得很有意思,等走近,才看见站在一边的他,她也很吃惊:“陈骜?” 陈骜马上走过去,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板凳,声音带着热切:“坐” 再次相逢,林春遇就显得淡定的多了,也不知是阅历丰富了,还是爱的少了。 林春遇坐下。 陈骜问她:“吃什 分卷阅读89 么?我给你烤” “这你开的店?” “嗯”,他点头。 林春遇心里有点吃惊,她没想到陈骜那么放荡不羁的人竟然会在临川守着一个小小的烧烤店,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那你推荐几个吧” “好” 陈骜边烤,眼神边往外瞄,就像刚谈恋爱的小伙子一样。 林春遇变了不少,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温柔,有教养,脸上云淡风轻,容貌也不似之前那样幼稚,长开了,更漂亮了。 “糊了糊了——”宋宇大叫。 陈骜才忙低头看架子上的烧烤。 “骜哥,我说,你至于吗?” 陈骜没理,把烤糊了的肉扔掉,重新烤。 “算了,我来吧,你出去跟人家聊聊,你朝思夜想的人” 陈骜胳膊肘撞他了一下,眼睛却是含笑:“你滚”。 陈骜自己又榨了杯橙汁,端着一盘精心考的肉,出去了。 “等好久了吧?” “没事,今天不急” 陈骜也顺势坐下。 店里几个员工都眼巴巴地在里面的窗户往外看,“哎,那个女的谁啊?” 宋宇在烤东西说:“你们骜哥的心上人” 集体:“哇——” “骜哥喜欢的人真漂亮” “唉,那几年前,骜哥是不是因为她受伤的啊?” “对啊,当时骜哥是不是还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来着?” 宋宇一个个拍过去:“你们该干啥干啥,别在这儿八卦” “唉,是不是啊,宇哥?” …… 林春遇泯了一口橙汁。 陈骜放在膝盖上的手心有点出汗,小心看她:“你今天回来是?” “来看看朋友” 林春遇在这里哪有什么朋友,说朋友,定是去世的李沫。 这大概也是陈骜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呢,两人又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提。 陈骜“奥”了一声。 “你是去北京上的学吗?” “没有”,她摇头,“去了广东” 他笑了,难怪找了整个北京都没找到。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心理医生” 专门帮助那些受校园暴力而导致心理创伤的人。 “你呢?怎么想起来开店了?不当大哥了?” 陈骜闻言,愣了一秒,笑了:“你别取笑我了” 林春遇发现陈骜这些年变了不少,说话都没那么横了,也没有之前那般草率了。身上的棱角和野性都被岁月磨平了。 陈骜说:“也没想那么多,觉得总该找点事情做做,不能老是混啊” 其实陈骜没说,他开店有部分原因,是有所期待。也没说,最初开店的艰辛,不好的,全部都隐去了。 她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低头看了眼盘子里的烤肉。 陈骜吞咽了一下,有意无意地提:“你现在是单着还是……” “我要结婚了” 陈骜愣了足足有10来秒,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扼住,被击碎,总之,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挤出一点笑容来,声音有点苦涩:“哈,恭喜啊……” “谢谢” 他又问:“是姓江……江知林吗?” “不是,是大学同学” 不知为何,陈骜竟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眼里,江知林是配不上她的。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一种直觉。 不过,再往深了说,在他眼里,把她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他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 陈骜丢了店铺生意,送她去了车站。 在她上车之际,他叫住她,她回头,他停了几秒,犹豫半分。 本来想问:“如果我没有伤害过你,你有可能会喜欢我吗?”,但最后问出口的却是:“你还恨我吗?” 林春遇与他对视,然后摇了摇头。 陈骜舒了一口气,心里背负了几年的罪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朝她挥挥手。 林春遇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说:“陈骜,再见”。 他们都知道,再见的意思其实是再也不见。 公交车缓缓开动,林春遇靠在窗边。 其实,她没说完,她不恨他了,但是并不意味原谅他。但她没有说了,因为她知道,他一直在忏悔。 她看着公交车上的电视屏幕,是张妍的脸。高考之后,她也听别人说过,一些同学的消息。 张妍考上了一所表演类学校,成了女团的一名成员,成功出道。后来,被曝出她曾经校园霸凌的事件,不过,家里后台硬,再加上粉丝给她洗白,她并没有收到什么大影响,现在照样接广告接到手软。 这世界就是那么讽刺,不是吗? 公交车驶出县城,她不会再回来了。 …… 陈骜戴上了围裙,继续淡定地烤肉,好像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 宋宇问:“怎么样?” 陈骜给烤肉撒上芝麻,不在意地问:“什么怎么样?” “你别装啊” “她要结婚了……” 宋宇一时语塞。 刚刚林春遇来的时候,宋宇始终没有出去跟她打招呼,说实话,他知道林春遇一点错都没有,甚至还很正确,但是宋宇就陈骜这么一个兄弟,他多多少少对她心里还是有怨的。 陈骜看了眼宋宇,笑着说:“没事儿,我反正也配不上她,嫁给谁都比我好” 宋宇有种想哭的冲动,这该是陈骜说出来的话吗?他明明之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骜哥……呜……” 陈骜又看了眼宋宇:“ 分卷阅读90 你哭什么?这样不挺好的吗,以后总算没人欺负她了” 我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了。 …… 下午6点,陈骜把店铺的卷帘门拉下来,锁上。 他把车从附近的停车场开出来。 今天的夕阳如残血,晚霞布满了整个天空,像是暖云祭天。 晚风轻吹,耳边的风在亲吻他的耳朵。 黑色汽车在道路上疾驰,忽然前面灯光大亮,他一阵眩晕。 恍惚间,他看见了绚烂的白色光影。 他们面对面而坐。 他的背后是一片荒原。 他面前是遗忘在人间的蓝色月亮。 只不过,他们之间隔了一整个夏季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