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躬行》 分卷阅读1 ?《此事要躬行》作者:旺仔小馒头 文案 世人皆知司宾寺卿梅存议的女儿梅香咏规行矩步,安辞定色,却不知这位足不出户是原因是专注于写一些卿卿我我的话本。 只是梅香咏写了多少便被书铺拒了多少。书铺老板还说那风逸居里的姑娘们说的梦话都比她写的话本耐品。 于是,梅香咏决定女扮男装去风逸居看看,没料却被闲到男扮女装搞事情的江承恩一眼识破。 江承恩是大月唯一的王爷的独苗苗。身为贤王世子的他,为了不成为陛下的眼中钉,一生志向就是当一个合格又本分的二世祖。却没料陛下非要逼他搞事业。 于是,江承恩积极投入到自己的二世祖事业中。正玩到无趣时,便遇到了送上门的梅香咏。在知道原因后,江承恩决定亲自教教她。 却没料,这一教居然将自己给搭进去了……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香咏,江承恩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敬业二世祖带大胆小蠢萌品人生。 立意: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第1章 风逸居 永乐六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梅香咏抬头看着楼门上的匾额,漂亮的瘦金柳就像姑娘们的腰肢一样,窈窕秀媚,婀娜多姿。 “风逸居”三个字居于匾额正中央。 明明是个清风雅致的名字,却在匾额边角上雕画的迎春花映衬下变得多了几分放浪不羁,勾着人隐于心底的那分心思。 这间风逸居是大月皇城,不,应该说是整个大月国最有名的香居。 听说这里边的姑娘个个绝色倾城,才情横溢,比许多世家女子还要出色。 听说大月国的男人们到这个香居来,不仅仅是为了和看中的姑娘做些皮肉生意,而是为了讨得姑娘们的芳心。 听说还曾有人将数十箱聘礼抬到风逸居,想求娶里边的姑娘为正妻;当然也有姑娘出资供寒门书生考取功名而后双宿双栖…… 关于风逸居的传说很多,站在门外的梅香咏,作为一名被书铺老板拒绝了无数次的写□□好者,十分想要进去看看。因为那书铺老板说风逸居里的姑娘说的梦话都比她写的话本有意思。 风逸居里,一名容貌娇艳的美人刚刚撵走了一名爱慕者,然后恹恹地叹了一口气。 这日子真没意思,没想到自己都放纵成这般了,那大侄子还是不肯放过。 要问这美人是谁?这美人便是这大月国唯一的王爷,贤王江永安唯一的儿子,江承恩。 这身份,这地位,在这大月有谁敢与他过不去。 呵,还真有。就是他那大侄子,当今圣上。 江承恩想揪着大侄子的龙袍问问,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奉旨放纵? 他爹贤王可是奉了他大伯,也就是大侄子的爷爷嘉厉帝的命令,奉旨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并且是要将这作为他们家风进行传承的。 为什么才刚一承到他这里就承不动了呢? 江承恩又叹了一口气,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是江家没人了吗?那侄子只盯着他不放。 是的,江家的确没人了。如今的江家,有且仅有三人。他和他爹,还有他那大侄子。 原本江家还是人丁兴旺的,可到了嘉厉帝这一代就开始不行了。 传说嘉厉帝是通过篡位才上的岗。上岗之后,此人将叔伯兄弟大小侄子都列入了清除名单。 还好他爹拎得清,不贪权不贪名,整日沉迷享乐无法自拔,后来又在一次秋猎时帮嘉厉帝挡了一刀,虽然差一点丢了小命,但却又因此保住了小命,还得了个闲王,不,是贤王之名。 嘉厉帝许诺只要贤王乖乖的,就保证他衣食无忧,要啥有啥。此等不用出力便有钱花有乐享的好事,谁不干谁是傻子。 贤王便乖乖当起了闲王,过起了他悠哉乐哉的日子。 没过多久,嘉厉帝的报应就来了。他纳了不少妃子,可一个崽子都没种出来。 一向拎得清的贤王见此情形,也不敢要崽子了,生怕一不小心引来杀生之祸。 在嘉厉帝的不断耕耘下,终于有了一个皇子,也就是后来了月炀帝。 这月炀帝对于耕耘的兴趣是极大的,可劳作成果也是不佳。耕耘一生,最后还死在田里,也仅仅只收获了一名皇子。 贤王瞧出这月炀帝与嘉厉帝不同,虽然也是个胡来的,可却没有收集亲戚人头的爱好。所以在月炀帝得了皇子后,他也种出了个世子出来。 只比皇子小一岁的贤王世子江承恩承蒙天恩,在尽情玩乐中长大,从小好逸恶学,为的便是不让自己成为今上的威胁,长大后也是只专注玩乐,完全做到了绝不给皇家添麻烦。 可他没想到自己未给今上添麻烦,今上却来给他找麻烦了。 当今圣上江知与前两任皇帝陛下风格完全不同,虽是小小年纪登基,却励精图治,为国为民,颇有大月开国帝王的贤能之才,得了不少称赞。 分卷阅读2 但江承恩却觉得他那大侄子有愧于这贤才之名,居然会是觉得他是可塑之材,非得将他往仕途上逼。 江承恩为了让大侄子清醒一点,开启了吃喝嫖赌乐的升级模式,除了嫖这一项,可以说是全都玩出了花样。 至于为什么没有嫖,那还不是因为江承恩是个讲究人。他可是这大月的独一位世子,有钱有型又有颜,到哪儿都招姑娘喜欢。他见到那些长得还不如他美的姑娘看着他的眼神,觉得他若是嫖了,吃亏的是他。 江承恩开启的享乐模式可以说是神一般的操作了。估计是人品太好,气运太旺的原因,真的可以说是玩出了逼格。 他为了吃好,开了个酒楼,生意一不小心就做火了;为了喝好,又搞了酒庄茶庄,生意一不小心就做大了;为了赌得尽兴没人打扰,搞了个要交许多保证金才能进入了赌坊,没想到还是有人蜂拥而至。 真是搞啥发啥,做什么都有人凑上来,赶着给他送银子。 这下他那大侄子便换了种方式为难他,不入仕可以,那便经商。由他出面打理,大侄子当他的□□,利润五五分。 到手的银子少了一半也还是有不少,没有见钱不眼开的道理,江承恩含泪应下了,总比入仕后每日去上朝好上一万倍。 不过一气之下江承恩又搞了个花楼“风逸居”,他就想知道那大侄子身为一国之君,有没有脸当花楼暗地里的东家。 可事实告诉他,大侄子眼中只有银子,没有脸。 不过这风逸居也不算是真正的花楼。江承恩接进风逸居的女子,多数是些长得美却命不好的女子。 他将她们都当小姐养着,没事时便与她们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至于她们与来的客人是谈感情还是做生意,全凭她们乐意。 这些姑娘个个都经历了不少事,知道怎么应付男人,所以踏入这风逸居的男人们不仅走肾,还有不少走了心。 江承恩看着这些人走心时哭哭啼啼的样子觉得好玩,于是也在这风逸居里扮起女子,整日逗那些慕名而来的男子玩。一来是自己找些乐子,二来是让大侄子瞧着他这放纵的样子死了逼他做事的心。 可没想到因为风逸居的生意也火了,那大侄子又打起了坏主意,对他提出了新的要求,要他在各个生意点布下暗桩,帮着收集消息。还说这些姑娘也可以发动起来,利用她们的优势,为大月的发展出一分力。 江承恩在大侄了的威逼之下不得不点了头。 虽然姑娘们很争气,个个都很有本事,觉得她们是为国家出了力对此都乐意。可江承恩还是不乐意。 他可是贤王世子啊,怎么就闲不下来呢? 江承恩觉得他在发扬家风这一点上远远不如他老子。 他老子贤王才是将“闲”字发挥到了极致,整日游山玩水,纵情享受,一两年回来一次,给他带一点什么地瓜干以示父爱,然后匆匆离去,踏上给他寻找大月最好吃的肉馍馍的征程。 江承恩也想这般生活,可是他知道这样不行的。那大侄子看起来是个明君,可坐上龙椅后的江家人都不正常,他不敢赌。 他若是离了这皇城,只怕会平白招来什么怀疑,所以他只能乖乖地在大侄子眼皮子底下待着,让他老子在外不羁放纵爱自由。 薛北看着他家世子闭着眼皱眉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还好他知道这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不然肯定也会被这皮囊迷了眼,还会跟着一起忧伤为他心痛。 “薛北,你若再皱一下眉头,本世子便赏你一套襦裙穿。”美人江承恩闭着眼说道。 薛北有被吓到,他家世子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而且世子怎么越来越厉害,闭着眼睛也知道他在皱眉头。 “世子恕罪,奴只是觉得刚刚那个吴建修太难缠了。怕他对世子动手动脚。” “呵,他手若是落到本世子身上,你的手也别留着了。”江承恩睨了薛北一眼,“去,将门口那小子带进来。” 江承恩口中所说的“门口那小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梅香咏。 她这是守在风逸居门口的第三天。 第一天,她穿了套精致的衣衫,扮作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在风逸居门口摇了两个时辰的扇,也没人来拉她进去。 这与话本中写的香居花楼门口有姑娘见着男子就往里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当她厚着脸皮摇着扇自己往里走,刚走到门口时就被人赶了出来,还说她毛都没长齐,不许进。 第二日,她穿了套洗得有点泛白的长衫,扮作穷困人家的书生站在了风逸居门口。 因为书铺老板告诉她,风逸居里的姑娘与一般的花楼女子不一样,不爱财,爱才。 可穿得单薄的她还是没等来邀她进去的姑娘。 这回她只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因为二月的风还很冷。 想到头一日摇了两个时辰扇子的自己,梅香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傻缺”。 当她迈步走到门口时,有姑娘将她劝退了,说没钱别进去。 咦!不是说好的风逸居的姑娘爱才不爱财么? 今日,她找家仆拿了套旧衣衫穿上,打算进去寻份差事。也不求要什 分卷阅读3 么工钱,只求管口饭吃便行。 这回,应该能成吧? 薛北走到还没迈开步子的梅香咏面前,让她跟着进去。薛北看着面前的小子,觉得他家世子开始玩得没底线了,居然这么小的崽子也不放过。 梅香咏其实已满十四岁了,到今年十月初三便及笄可以嫁人了。只是她这身子骨还没长开,瞧着像才过十来岁的小子。 梅香咏跟着薛北,终于迈进了风逸居的大门。 与她所想的不太一样,她并没看到有漂亮姑娘冲着来人挥舞绢纱,也没闻到什么浓郁扑鼻的脂粉气,只是隐隐听到了几声勾人心尖的拨弄琴弦的声音。 光是听着这琴声,好像便看到姑娘的雪白小手在拨人的心弦。 风逸居里的装饰也是典雅别致,一点也没有话本里写的那种大红大绿的骚浪之气。 梅香咏还瞧见西北角还有个漂亮的水池,里边的假山奇石上还飘绕着缕缕白烟。听着那里传来的滴水声,伴着那时不时的弦音,觉得有些误入仙人居所的感觉。 当梅香咏看见单手撑着头,倚在美人榻上合眼休息的江承恩时,她屏住了呼吸,这风逸居里的姑娘果然美,美到让她词穷。 她觉得这风逸居不是仙人居所,应该是妖精之地,因为这世上最美的狐狸精就在她眼前。 江承恩缓缓睁开眼看向梅香咏,打量着眼前的小子,准确地说应该是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五官长得好,还没长开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勉强能入得了他的眼。 小姑娘骨架也生得不错,补一补,再长一长,应该也能长出盘正条顺的身形。若是该长肉的地方发展得好,估计能祸害不少人。 只是如今这小模样该长肉的地方五钱肉都没有,若不是他眼睛毒,还真容易被她扮作小子骗了去。 江承恩觉得这个在他风逸居门口扮了三天的小子的小姑娘,正好用来刷一刷他的底线,好让他那大侄子误认为他混账到在养小童,对他死了心才好。 他那大侄子小时候过得不太顺畅,最恨的便是玩小童的人。 江承恩早就想养个小童气一气大侄子了,可他自己对这事也很讨厌,哪怕是假装的也不行。 眼前的小姑娘,不管她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既然送上门来了,要不就让他假装养养。 梅香咏觉得眼前的狐狸精绝对是精中之精,那眼才睁了一半,便迷了她的魂。 她觉得哪怕她是个姑娘,哪怕她还小,只要这狐狸精一开口,她必然会想尽千方百计满足她的要求。 当然,违法背德的事她还是不敢做。 江承恩合上眼,慢慢地开了口:“说,来风逸居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零存稿开文,真是胆大心大脸皮厚。 但不开文,似乎也存不起稿。嘿嘿…… 勇敢开文,是对年初加班说不,是对扑扑的自己说可以。 迷路到此的乖乖,收藏一下,给姐姐一点码字的动力呀!评论立送小小红包一个。 祝自己开文大吉! 第2章 二层皮 狐狸精开口了,梅香咏觉得狐狸精的声音比之前那琴音更勾魂。 等等,狐狸精刚刚说什么?要她说出她来风逸居的真实目的。 对不起,这个要求不能满足。 “我想来风逸居里找份差事。”梅香咏认真回答。 “过来。”狐狸精抬手对着梅香咏勾了两下手指头。 梅香咏觉得这个要求她能满足,乖乖走过去,自觉地蹲在了狐狸精面前。开玩笑,怎么能让美人抬头看她呢。这样美的人是可以俯视众生的。 江承恩垂眼看着乖巧蹲在面前的小姑娘,抬手伸出几根细长的手指轻捏住她的下颌:“说实话!” 狐狸精的手指尖是暖的,但梅香咏却感到了几丝寒意,颤着声道:“美人姐姐,你好香啊!” 江承恩心中一愣,这实话说得还真够直接的,这小姑娘也有点意思。 江承恩能够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害怕,以为她会说出来风逸居的真实原因,或者继续倔强地坚持谎言,却没想到是颤抖着夸他又美又香,眼里满还是真诚。 江承恩笑了,笑得如扶桑花绽开一样。 他同时也见到小姑娘眼中被他这一笑而引起的艳羡。 来自小姑娘眼中的欣赏让他心情好了许多,比那些男人看他的眼神纯粹,只是单纯地欣赏,而不是想扒了他的衣衫。 江承恩居然因为一个小姑娘的眼神有了些得意,终于遇见一个有点正常的审美观的人了。 呵,爷就是这么美,美到男女老少通杀。 江承恩将捏住梅香咏下颌的手指顺着她的脖颈缓缓下移,移至领口处时,挑起一点点领边,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一句假话,扒你一件衣裳。扒光后就绑在风逸居门口,让大家看看小姑娘的身子白不白。” 梅香咏的脸一下就变得惨白,没想到自己的皮掉得如此之快。 出门前她问过采薇、采芸,还有她大哥留给她护卫的乐风,都说她个子小扮作男子没有女气,怎么就被狐狸精一眼识 分卷阅读4 破了呢? 梅香咏乖巧地点头,表示愿意与他玩这个问答游戏。反正一个问题只扒一件衣衫,她至少有两次试错的机会。而且乐风就在不远处守着,她顶不住时吹个哨子他就能来救她。 江承恩看出了她眼中亮闪闪的小算计,却也未点破,毕竟逗傻子不好玩儿,像这样有点小滑头的才有意思。 “家住哪儿?” “皇城东巷。”梅香咏如实回答。她又不是来搞事的,没必要为这个问题浪费一次试错机会。 “东巷哪家?” “梅家。” “梅存议?” 梅香咏点头确认了。 江承恩似乎发现了大侄子非要他收集信息的原因了。不是大侄子不要脸,实在是自己太过于优秀了。 这小姑娘不过只说了她是东巷梅家,他便已推测出她极有可能是司宾寺少卿梅存议的女儿了。 梅存议早年丧妻一直未娶,这段时间应是去了西南挂职。梅家长子梅鸿羽现在北川任职郡守,家中小女梅香咏留在皇城。 这梅存议整日将礼教道义挂在嘴上,实际却是最不重这些的人。据说他在外一直有个外室,给他育了一子一女,很是讨他喜欢。估计这挂职时间一结束,待他晋升命令一下,成了这司宾寺卿后,便会将人接回来。 这些传闻根本不是江承恩主动打听的,都是在吃喝玩乐时从旁人嘴里听来的。他也从未用心记过,可脑子实在太好,过耳不忘,这一下就出来了。 只是传闻这梅家小女是被梅存议教成了个小古板,恪守一切礼仪,几乎是足不出户。出门围帽遮脸,在家屏风遮挡,只有两个丫头能近她身。那里会是扮成小子来花楼找差事的人。 而且梅家小女应已有十三四岁,而眼前的小姑娘应该只有十来岁。 这些情况与江承恩所知道的有些对不上,于是继续问了起来。 “你是梅家什么人?” 梅香咏知道到了试错了时候了。“我是梅家小姐的大丫鬟采薇。” 江承恩打量着眼前的人,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丫鬟。再一拉起她的手一看,小手也很柔软,只有握笔处有点薄茧。 “哼,看来衣服得扒一件了。” 梅香咏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赶紧说:“美人姐姐,我没撒谎,不信你可以差人去东巷梅家问问我家小姐。”采薇现在正扮做她坐在屏风后,知道怎么给她打掩护。 “你家小姐知道你来这里?”江承恩问。 “我家小姐知道,也是她差我来的。”梅香咏扮作小子的皮捡不起来了,赶紧扯开她的第二层皮紧紧披上。 “哦?她差你来做什么?” “梅大人管得严,我家小姐又没有母亲护佑,只能乖乖地足不出户在家背着诗书礼仪。这样的日子天天过着苦,我们便在书铺偷偷买了话本回去给她看。现在能看的话本都看得差不多了,新出的话本也没什么意思。书铺老板也说这半年没出什么好本子,还没有风逸居的姑娘说话有意思。所以小姐差我来风逸居听些故事回去讲给她听。” 梅香咏真诚地看着美人姐姐,却见她将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此时她的手还被美人姐姐握着。美人姐姐的手比她的手大许多,手指纤长,骨节很美,却又显得很有力,好像只要用力一捏,就可将她的手捏碎一般。 梅香咏突然知道哪里不对了,她的手并不像个丫鬟的手。有哪个丫鬟会写字写出茧来的。 梅香咏赶紧对她的第二层皮进行加固:“我从小与我家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待我就如亲姐妹一般,从未将我看作丫鬟。还教会我识字写字,我空闲时还能帮书铺抄书赚银子。” 江承恩轻轻摸着那小手上的薄茧问:“只是抄书?” 梅香咏被摸得痒痒的,但脑子却没敢放松:“说出来美人姐姐你别取笑我。小姐还教我将有意思的事写下来,像那些话本先生一样写故事。只是我写的故事书铺看不上,没收。” 江承恩看着小姑娘皱起的眉头,心中有些想笑,没看出这小姑娘原来还是个有点追求的,还有当话本先生的理想。 梅香咏多说了两句后,已经完全将自己的身份带入到采薇身上了,也不等江承恩再问便主动说了起来:“原本这次我家小姐是想让采芸来的。小姐说她要比我聪慧称重一些,没我这般容易招事。只我存了私心,想来亲眼看看,亲耳听听,说不定能对我之后写故事能有些帮助。所以就一直求小姐让我来试试,若是办不好,再让采芸来。” 江承恩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却挺大的,居然敢将他这风逸居当作写话本的素材库了。 江承恩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房门外传来一名男子哭泣的哀求声:“婉娘,是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听娘和大嫂的鬼话了,你跟我回家吧。我知道你不想再与她们住在一处,我已经向爹提出了要分家的要求。你先同我离开这里吧。” 梅香咏惊大了眼,书铺老板果真没欺她,这风逸居的确比她写的话本要精彩,这一趟来对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风逸居哪知红尘事。 江承恩看着小姑娘瞪大了眼不停地往外瞟,急不可耐地想要 分卷阅读5 出去瞧瞧的模样,想起了他曾养过的一只绿头鹦鹉,站在鸟架上听到点风吹草动就伸长了脖子。 听完之后也不管听到什么,听没听明白,都要评价一下“没意思,没意思”。 江承恩想到那只傻鸟,一时起了点兴致,想知道这小姑娘看了热闹后是不是也像那傻鸟一般,便道:“不许出去,只许透过门缝悄悄看。” 梅香咏只顿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开心地凑近江承恩,小声说:“谢谢美人姐姐。”说完便跑到门边,也没敢开门,整个人贴在门上听着。 江承恩看着她那壁虎一样的姿势,乐了,真是比那只傻鸟还蠢。不过做事却是个小心谨慎的,说了可以让她开条门缝看,却也没开。 梅香咏在听完那男子大段的哀求后,终于听到了一道冷清的女子声音:“二郎你回吧,我是不会与你回去的。” “婉娘,以前是我不明是非,现在我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你娘和你大嫂污我勾搭你家男人时你给过我辩解的机会吗?你大嫂让你家管事欺辱我的时候你给我辩解的机会吗?你污蔑我不贞写下休书时给过我活下去的机会吗?凭什么你轻轻松松认个错,便要我给你机会了?” “婉娘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心虚才轻信的她们的挑拨。当年是我使了手段才强娶了你,所以总是觉得你看不上我,不愿与我过日子。那日写下休书也是见着你与你家表哥一起,气得喝了不少酒。酒劲一上头,又听了她们的鬼话,才写了休书。婉娘,我知我错了,你原谅我,跟我回去吧。” “二郎,你走吧,给自己留些体面。你若再不走,我便只有叫人将你请出去了。” 这婉娘的声音一落,梅香咏便听到关门的声音,和那二郎拍门的声音,再后来便是两个男子请这二郎离开的声音。 两人的对话就那么几句,但信息量还真大。 江承恩看见她那越张越大的嘴在她与门板分离后也没合上,又乐了,冲她招了招手。 梅香咏乖乖地小跑回来,又蹲到了江承恩面前。 江承恩问:“故事有意思吗?” 梅香咏点头回答:“有意思,有意思。” 江承恩笑了,此时若是那只傻笑还在就好玩了。一只傻鸟摇着头说“没意思”,一个蠢姑娘点着头说“有意思”,这样的日子估计有点意思。 “这就有意思了?你家小姐喜欢听这样的故事?” 梅香咏回答说:“有意思的。这比话本里有意思多了。刚刚他们几句对话,感觉比三册话本的故事还要丰富。” 江承恩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问:“哦?有那多么?” 梅香咏的话匣子打开了:“是的呢。这婉娘与她表哥以前肯定有一段故事。这二郎强娶婉娘又是一段故事。二郎的娘和大嫂诬陷婉娘又是一段糟心的故事。还有那管事和大嫂勾结干的坏事。还有还有,最精彩的就是婉娘被休之后的故事。真是话本不都敢这么写。这世道还真有女子这般有志气,能让写下休书的夫君跪下来求她回去。” “那二郎跪下来了?”江承恩追问,这隔着门板也听出来人是跪着的?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一笑:“不知道他跪没跪,反正我觉得他是跪了。” “你倒是挺会想的。还想了什么?” “还想了这婉娘被休后一气之下走进这风逸居,从苦媳妇变成了俏佳人。还想了婉娘的表哥一直未娶,终于等到婉娘重回自由,然后二人终成眷属。” 江承恩抬手弹了一下她脑门:“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那二郎是以不贞为由写的休书,你没听到婉娘说的那一句‘不给活路’吗?若是婉娘的表哥一直在等她,那为何婉娘还会待在这见逸居里。难怪你写的故事书铺老板不收。” 梅香咏头一回感受到了脑门疼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傻鸟摇头:没意思。 蠢梅点头:有意思。 世子江呵呵一笑:有点意思。 傻鸟抬头看天:哎,真没意思! 第3章 拜先生 梅香咏捂着脑门还没来得及喊痛,便被江承恩的话吸引了。 对啊,这明摆着的情况她怎么没考虑到,她还是将一切想得太过于美好了。难怪书铺老板说她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写的话本没什么情节起伏,没人爱看。 梅香咏激动地双手握住江承恩的手,道:“美人姐姐,你当我先生,教我写故事吧。” 江承恩表示有被吓到,居然有人会找他这个大月最出名的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当先生。即使不知道他这二世祖身份,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花楼的姑娘。 一个人脑子里是装了什么,才会让花楼姑娘当先生,教人写话本。 这才真是话本先生也不敢写的事。 江承恩将手从小姑娘的手中抽了出来,开口问:“你是到底是来风逸居做什么的?找差事?听故事?还是拜先生?” 梅香咏睁大眼睛回答:“都可以。美人姐姐你给我安排份差事,遇到故事我就听一听,然后美人姐姐你便教我故事该怎么写才真实有意思。” 江承恩道:“ 分卷阅读6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都说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你却还想三者兼顾。那我问问你,你会做什么差事?你家小姐允你在这里做多久的差事?做差事打算要多少银钱?听了风逸居里的故事该不该给姑娘们银子?我当你先生你又打算给多少拜师费?” 梅香咏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张大了嘴,这又一次证明自己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可这风逸居实在太让她感兴趣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可能再也进不来了,于是她稍稍想了一下便做出了回答。 “在梅家时,我除了帮小姐抄书,还会帮小姐梳妆打扮,若是美人姐姐看得起我,我愿意侍奉美人姐姐的。”梅香咏在家时,常与采薇、采芸相互装扮着玩,她在梳妆打扮方面,也是有一双巧手的。 不过江承恩怎么会让她近身侍奉,让她知道自己是个男子就不好玩了。 梅香咏见江承恩不为所动,便接着说:“若是美人姐姐不需要我为你梳妆打扮,那我也可以学着做别的事。只需要有份差事便是,不需要给银子的。至于能做多久,我回去与我家小姐商量一下,应该六个月的时间是可以的。”从她爹梅存议写的家书来看,他大概是半年后回来,这六个月她是可以自由安排的。 “至于听故事的银子,小姐待我很好,我现在在梅家的月钱一个月有二两银子。我可以都交给风逸居。”梅香咏没敢往多了说,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大丫鬟,银子多不了。 “至于给美人姐姐的拜师费,美人姐姐能不能给我缓一缓。小姐说我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凭写话本赚嫁妆的。到时候我赚的银子不用来当嫁妆,都给美人姐姐好不好?” 江承恩被她逗笑了,问:“你若将银子都给我了,拿什么当嫁妆?你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哄骗我吗。你才多大点,就寻思着要嫁人了,也不害臊。” 梅香咏认真地说:“我没骗美人姐姐,我是真心想着要若是写话本能赚银子,便都给美人姐姐的。” 看着一双睁得大大的小鹿眼,江承恩不等再进一步确定她的身份,便决定就将她带在身边半年。反正这大月除了宫里那大侄子,也不会有人与他过不去。 左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梅家,不论是丫鬟也好,小姐也罢,给他这个贤王世子当半年侍童,也亏不了。 而且她这身份也是个虚的,等半年过后,将人放回梅家,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毁了她什么名节。 最关键的是这小姑娘他看着顺眼,放身边不会让自己难受。真让他找个小子在身边假装做一些糊涂事,只怕没将大侄子恶心死,他自己先恶心死了。 “行,那你就跟着我吧。银子不要你的,你自己留着当嫁妆便是。不过这半年你凡事都得听我的,叫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若是不听,我不光扒了你了衣服,还扒了你的皮。” 江承恩本以为小姑娘会兴奋地点头,却没想到对方听了他的话之后皱起了眉头,还提出了异议。 “这个我可不敢随便答应,得加个条件。我会听美人姐姐的话,也会做美人姐姐你叫我做的事。可若是作奸犯科,会伤害别人的事,我不会做的。” 江承恩气得又弹了她脑门一下:“我这样子,像是不守法纪的坏人吗?” 梅香咏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笑开了:“美人姐姐人美心也美,是大大的好人。” 薛北在一旁腹诽:有的人法纪是守得好,可规矩却从未守过。虽不是个坏人,但也绝不是个好人。 江承恩见到眼前小姑娘展开的笑容,在这二月天里感到了一丝春意,更加满意自己的决定了。 “那你先回梅家去,将事情安顿好了再来吧。” 梅香咏刚想应下,便觉得她在这风逸居本就待不了多久,今日回了梅家就又少了一日,便开口说:“我不用安顿什么事,一会儿我给我家小姐写封信,让乐风带回去就行了。” “乐风?”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挠了找自己的头,说:“就是我家小姐怕我在这风逸居搞出事来,便让她的护卫乐风陪着我来的。现在他应该在街角等着我。” 江承恩轻哼了一声:“考虑得挺周全的嘛。可真是有什么事,那区区一个护卫又能护得了你。薛北,给她取笔墨来。” 接过薛北递来的笔墨,梅香咏本想要去窗边的小桌上书写,可才曲起一条腿便又停了下来,直接将纸铺在地上,趴在江承恩的眼前,就在他垂眼即可见地方写了起来。 梅香咏用了点小心思,她写给梅家的信,美人姐姐肯定不会要求看,但她得主动让她知道自己只是单纯想见见风逸居的这个大世面罢了。 江承恩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却也没多在意,管她是什么人,管她还有没有别的事,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他才不会对她写的什么感兴趣呢。 只是江承恩刚一想完便被自己打了脸,他只不过不小心那么瞟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提起笔的小姑娘像是散发出诱人的魔力一样,那怕是就那么趴着,也能吸引人的目光。 再一看,那一笔簪花小楷不事雕凿、不装巧思,却是极为漂亮,比江承恩见过的许多大家的笔法都还要出色。那朴素而不浓艳, 分卷阅读7 深沉而不恣狂,含蓄而不恢奇的端庄秀丽之姿,完全配得上簪花小楷的“女神”二字。 江承恩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有这样出色的功底,这笔力用来抄话本赚钱实在是可惜了,抄篇经文往那道观里一摆,一篇的价格必定当她抄一百本。 对,就先让她抄一本《文始真经》去讨好他伯母,也就是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欢心。等他伯母开心了,便开口求她好好管管那小皇帝,别总想着来压榨他的人生。 梅香咏几句话便将要交待的事写清楚了,就是风逸居有个人美心也美的好姐姐愿意留她半年,她要半年后才回去侍候小姐。她会将在风逸居里听到的故事记下来,等回去后再慢慢给她讲故事。 梅香咏写完还刻意将纸提到江恩承方便看的位置,假装等墨迹干透。 江承恩配合地问:“你这个大胆的小奴,说不回去便不回去,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你家小姐是主子?” “小姐出不来,就是让她我来这里帮着听故事的。小姐对我们很好,从未将我们看作奴才,对我们如姐妹一般的。” “是是,就你家小姐好。”江承恩才应付着说完这一话,便察觉自己这话不对,酸不拉叽的,有些诡异,便扯开了话题:“你这笔字倒是写得不错。” 梅香咏得意地说:“那当然。我这字也是写小姐一起学的。我可是认真练了十年,先生说我比小姐都要写得好。” 梅香咏四岁开蒙,因一个人练字无聊,便带着和她年龄相仿的采薇、采芸一起。采薇、采芸与其说是她的丫鬟,不如说是她的玩伴合适,真是干什么事都在一起的。而且采薇与她的字,也真与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笔力不如她罢了。 江承恩乐了:“十年?你莫非一出生便开始提笔练字了?” 梅香咏不解:“不是啊,四岁开始学的。” “四岁?你十四岁了?”江承恩还真不相信这小姑娘有十四岁了,可见那小姑娘点头承认已有十四岁的模样,便知她没在此事上骗他。 江承恩有些发愁了,小姑娘若真是十四岁,那便不能随意使唤,这都是快及笄嫁人的大姑娘了,得注意一些界线才行。 江承恩带着些不悦道:“你还说你家小姐待你好,真要是待你好会将你养成这般?都十四了,还这么丁点大。你在梅家能吃上饱饭吗?” 梅香咏赶紧为自己正名:“当然能吃上饱饭。只要梅大人不在家,小姐的吃穿歇息,都是与我们一起的。我家小姐将我养得可好了,我俩个子差不多,她还将她的衣裳给我穿呢。我们不过只是长得慢一些罢了……” 梅香咏看着从榻上站起来的江承恩,跟着他的动作,小脑袋越仰越高:“美人姐姐,你可真伟岸啊!” 江承恩垂眼看了一眼脚边的小豆丁,对薛北说:“去,将胥蝶叫来。” 薛北行礼退出,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美人进来。 梅香咏见着这身穿一身杏色衣裙的美人款款行来,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这位美人与美人姐姐的狐狸精气质大为不同。这雍容雅步每一步都迈出大家闺秀的气韵,那一双秀目黛眉的凤眼似黑晶石一般闪亮,很是让人想要亲近。 江恩承见着这小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生气,抬脚轻踢了她一下:“去,让她给你把把脉。”说完又对着那叫胥蝶的女子说:“这小不点说她有十四了。你好生诊一诊,风逸居可不留什么病秧子,省得麻烦。” 胥蝶曲膝行礼,应了声“是”,然后牵着梅香咏去了桌边坐下。 梅香咏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她哪里会有什么病,无非就是长得慢一些。回头看了一眼美人姐姐的身形,再看了一眼这胥蝶美人的曲线,梅香咏承认自己不止是长得慢了一些。比起这二位,可是慢了好大一截。 不过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服气,低声说:“长得慢了点嘛,这又有什么。我若不是长得慢,还扮不了小子,就来不了风逸居了。采芸就长得好,她那小笼包已经是大馒头了,可她说麻烦得很,走快些就抖得慌。” 江承恩气笑了:“你家小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想听故事就派人来风逸居,还想派个走快些就抖得慌的丫鬟来扮小子进来。” 梅香咏辩解说:“才不是呢。采芸说,她若是来风逸居,就要来当姑娘,看有没有人会抬着聘礼来风逸居娶她。” 江承恩指着梅香咏说:“我说错了,不是你家小姐脑子有问题,是你们几个都有问题。”哼,自己也是个有问题的,居然还想将人养在身边,顺便还要当当话本先生的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误入瓜田,吃撑了。 第4章 麻烦精 胥蝶默默地诊完了脉,出言打断了还想继续掰扯一下的梅香咏:“姑娘癸水来了没有?” 梅香咏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就是嘛,她癸水都还没来,还没到窜个子的时候。她记忆中,爹爹和娘亲的个子都不小,她一定会有长高的一日的。 江承恩看着胥蝶欲言又止的表情,对着薛北说:“去,带她去将信送给那守在街角的护卫。” 待听到小姑娘下楼的脚步声后,江承恩不耐烦地对 分卷阅读8 着胥蝶问:“什么情况,怎么还说不得了?” 江承恩的话音落下时,刚好听到梅香咏在楼梯最后两步时双脚跳下的声音,心里那莫名的烦躁不由得淡了一些。 梅香咏很快便找到了乐风,将写好的信交给他,还让他回去叫采芸帮她收一些日常要用的物品,再派人给她送来。 乐风看了跟着她身边的薛北,没看出什么恶意,便让她好生照顾自己,有什么问题便随时去找他。 梅香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回答说一定没问题的。 乐风知道她的动作是告诉他,她随身带着哨子,知道有事求救的。 只是没想到她的哨子当天就被扒了下来,采芸给她收来的衣物用品也全都没到她手里。 梅香咏一回到风逸居,就被带到了一间小屋里。不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大小合适的小童衣裳,还有人贴心地送来了笔墨纸砚。 再后来,便是那位叫胥蝶的姑娘来将她带去从头到脚清洗了一翻,还泡了个药浴。 梅香咏觉得这风逸居甚是讲究。她记得在她小时候曾捡了只兔子回来想养,她哥哥也是让人将那只兔子洗了个干净,生怕她沾了什么不干净。 在泡完药浴回屋的路上,胥蝶指着一扇雕有梅花的门对她说:“明日你醒后便到此处等着,主子不传你不得进去。主子一般醒得晚,你不用太早来,辰时之后来也不迟。” 梅香咏问:“主子就是美人姐姐么?美人姐姐现在在里边么?我能去见见她么?” 胥蝶回答道:“奴不知姑娘以前在梅家是如何与小姐相处的,但在风逸居,还应少言才是。主子让你做的事你才可做,不让你做的事,你可千万做不得。” 梅香咏被胥蝶这一脸严肃震住了,乖乖地闭上了嘴,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少言寡语的样子她平日也扮得不少,可今日她实在是兴奋又激动,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所以,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她失眠了。 不是自己睡习惯了的床,也没有采薇、采芸陪着,翻身三百八十四次还没能入睡的梅香咏干脆起床铺开纸张,开始试着拟起了婉娘的故事。 这晚,同时睡不着的还有江承恩。 好不容易赶走了大侄子派来的人后,他躺在床上,想的不是来人的传话,而是翻来覆去地想着胥蝶给他说的话。 他没想到一个梅家的小女子,居然还会有人被还会被人用心下毒! 胥蝶说这种毒其实也算不上毒,因为根本毒不死人,只会让人停止长个。 用这种毒的人极少,只有一些黑心的马戏班子或者盗墓的人会用这种毒养一两个小孩来用。 他们将小孩儿从四五岁开始喂毒,等他们长到十来岁的时候,就不会再长个子了。 接下来的时间,这些小孩虽然不长个了,但心智会长,和正常人一样。 这样的人经过他们日复一日的训练,用来在马戏班子里扮小孩讨巧,或者在盗墓的时候负责钻盗洞,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承恩突然觉得皇家那些将人弄傻整死的手段都不如这招来得阴损。 想想若是一个皇子从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皇帝对他寄予厚望,结果长到一定时候就不再长个了,无论再机灵,也是个难登上位的小儿。当皇上所有的寄望都将会化为愤恨,那这个小儿的一生也没什么盼头了。 江承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梅家,不差人钻盗洞,也不需要人表演马戏,居然会将如此阴损的招数用在一个小女子身上。 但江泽恩更想没到的是,他当是在听了胥蝶的话一翻话后,第一反应是这毒能不能解。 在听到胥蝶说虽无解药,但小姑娘癸水未至,细细调养,还是有希望能解能解的时候,他不但没怕麻烦将人赶走,反而是留下了这个小姑娘,还让胥蝶试着帮她解解毒。 这和他的一贯作风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极为怕麻烦的人,能少一事便会争取少两事的人,如今却突然不怕找药材麻烦,也不怕此人中毒原因不明,一反常态地留下了而这个摆明就是一个麻烦小姑娘。 一声春雷突然炸响,江承恩觉得这是老天都不同意她将这个小姑娘留下来。 江承恩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叫人将那麻烦精送回梅家。 江承恩刚一做完决定,便听到轻响了两声敲门声,紧接着就是那麻烦精的声音响起:“美人姐姐,你睡了吗?” 对于问出这种问题的人,江承恩觉得可以归到傻子一类。睡了的人,会回应你的问题吗?江承恩虽然醒着,但他不想回应,他凭直觉认为他此时只要出声回应了,这麻烦精就甩不掉了。 江承恩没回应的行为被梅香咏默认为人已经睡了。她轻轻推开房门,没发出一点声音,心中暗暗评价这风逸居里的门也是极为优秀,又精美又不吱嘎吱嘎响。 不然吱嘎一响,吵醒了美人姐姐就不好了。 梅香咏关上门,抱着枕头,裹着被卷,就着微微的烛光向床边移动。 江承恩没出声,他倒想看看这个麻烦精要干什么。若是敢动他一根头发,他便让这麻烦精后悔踏入这风逸居。 才刚一想完,江承恩便发现一双小手握 分卷阅读9 住了他的手。 呵,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麻烦精了。 江承恩正欲甩开她的手起来撵她走,便听到那细细的声音叨叨着:“小鬼小妖统统散退。”念完后便扯起他的衾被,将手放了进去,放下衾被后还用力压了压,“手手脚脚不能露出来哦,被小鬼小妖摸了会生病喝药药的。” 江承恩:“……”哄小孩呢?老子一身龙气加持,除了你这麻烦精,何方小鬼小妖敢来摸他手手脚脚。 啊呸,叠字可耻。 梅香咏小时总喜欢将衾被揉成一砣抱着睡,常常因为受凉生病要喝药。后来被她娘亲哄了之后才彻底改了这毛病,每次睡觉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若不是呼吸不畅,她甚至还想将自己脑袋也裹起来。 刚刚她慢慢靠近后一见到江承恩的手放在外边,想也不想便放下怀里的枕头干起了她娘亲曾对她做过的事情。 做完之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那躺椅离得太远了,她想离美人姐姐近一些。看着那躺椅又大又重,不是她能挪动的样子,她放弃了将它拖过来的想法。 梅香咏将目光落下美人姐姐的床上。 一看这床,又宽又大,完全容得下小小的一个她。 再一看美人姐姐,又美又香,让她十分想要亲近。 于是,她便将枕头放在床脚那头,然后又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睡在了她美人姐姐的脚边。 闭上眼睛的梅香咏顿时觉得安心了,不怕黑也不怕打雷了。 不知道就要被撵走的她还想着明日要不要求求美人姐姐与她同住,不用在一张床上,就在床边放个小榻就行。 江承恩听到梅香咏的呼吸声渐渐进入睡眼状态,慢慢睁开眼,支起身子看着脚边的那一砣麻烦,想起他曾养过的一只猫。 那只猫是他从大侄子那里抢来的一只野猫,蠢得要死。别人打它也不知道跑,还喵喵喵地送到人家脚下。 他将猫带回王府后那只蠢猫还是总爱往人脚边凑,若是有人能蹲下来挠挠它,它的喵喵声都是往上飘的。 一到夜里,那只蠢猫还会偷偷爬到他床上,就像这麻烦精一样团在他脚边,像是与他极为亲近一般。 他开始认真养起了猫,但后来那只蠢猫突然就消失了,怎么找也没找着。 江承恩突然在想要不要养个小孩儿试试,是不是也与那蠢猫一样会突然消失。 一声惊雷又响起,江承恩觉得这是老天同意了他的想法。 梅香咏醒来时还有些没反应自己是在哪儿,迷糊中只觉得采芸又在催她起床了。于是从被窝中伸出手,捉住采芸的手拖回被窝里,嘟噜着:“采采,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嘟噜完后还摸了摸怀里采芸的手,却发现这手大了许多,感觉像巨人的手一样。 再一摸,手的形状还有些像脚,比她的脚要大许多。 梅香咏一下清醒,吓得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再一看自己怀里抱着的竟是美人姐姐的大脚。 她差一点就出于本能将这脚扔出去,还好她的脑子跟上来,阻止了她的行为。这可是美人姐姐的大脚,得轻拿轻放才行。 梅香咏轻轻将怀里的脚放下,再一看便正对上了美人姐姐那魅惑人心的眼睛带着怒气看着她。 昨晚摸进来的时候没能看得仔细,这白日一见,没上妆的美人姐姐穿着雪白的寝衣,披散着乌黑的长发,居然透出了两分英气。 虽然没有了昨日的妩媚,却莫名地更加勾人。勾得她心痒痒,好想上前去摸摸那张漂亮的脸。 梅香咏控制了自己的想法,咽了一下口水,讨好地说:“美人姐姐果然与众不同,脚大也大得这般漂亮!” 江承恩哼了一下:“这穿着脚袜的脚,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漂亮的。” “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就是没眼睛也能看出来,凡是与美人姐姐有关的都漂亮。” 江承恩觉得养小孩儿似乎比养猫有意思一点,这小舔狗的模样很对他味口。 “那你成我的小侍童,也算是与我有关了,那你是不是也算得上漂亮了。” 梅香咏微微一顿,回答说:“那是自然。就算现在不漂亮,以后一定也会变漂亮的。不然怎么配在姐姐身边侍奉。” 江承恩表示很满意,身为他身边的人,必须有这份自觉。 这应该让薛北那厮好生听一听,学一学,别总以为习武之人不需要讲究。不漂亮的人就不配待在他身边。 梅香咏对大脚美人的夸赞让江承恩忘记了在她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教训她。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半夜爬到他的床上来;又是谁给她的胆子,当个侍童居然还比他都醒得晚。 江承恩此时还没发觉,梅香咏的胆子都是他给的,而且后来梅香咏的胆子还会大得他想都想不到。 第5章 梅小姐 虽然没有训斥梅香咏半夜摸进他屋子还爬上他的床,但江承恩还是给她立了些规矩。 一是不得再叫什么美人姐姐,得叫他主子;二是必须得自称小奴,不得我我我的没大没小;三是不管晚上打多响的雷,也不能随便进别人的屋,爬别的人床。 他是品性高洁的端方君子,昨夜 分卷阅读10 没动她,可遇到别的人怎么办? 这年头,男的女的都得防。 若是被江承恩的那一群狐朋狗友知道他将自己定为是品性高洁的端方君子,只怕是会笑到肚子上的肥肉全都消失。 在他们看来,这贤王世子除了不沾女人外,就没有哪一处与高洁和端方沾得上边。 就即便是他不沾女人,但他扮起了女人却开始沾男人了,吓得他们都有点不敢与他玩了。 但与江承恩交朋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自从他开始逗起了男人后就更有意思了。 他们看着那些男人被他玩得团团转,真是庆幸自己没对他的皮相动心,只是喜欢他有趣的灵魂。 所以,他们纷纷娶妻纳妾收通房,通过这些表明自己的态度后再与江承恩继续做朋友,一起当好快乐又不惹事的二世祖。 今日,江承恩没有去参加这群二世祖的聚会,也没管大侄子派给他的差事,因为他有点小事要做。 江承恩让梅香咏带着他和胥蝶去了东巷梅家,他要亲自去见见这梅家小姐。 梅香咏从马车上一下来,发现自己站在梅家后门时吓坏了,以为才在风逸居待了一晚便被送了回来。 可又一想刚刚才被立了规矩,已经算是认证了主子和小奴的关系了,肯定不是被退回。 梅香咏还在猜测是不是二层皮被发现了时,脑门就又挨了一下。 “还愣着干什么?我可是第一回走后门的,再不带路,我便去正门找你家小姐了。” 扮作马夫的薛北腹诽:后门是没走过,可狗洞却没少钻。 梅香咏敲开后门,在小厮吉定的掩护下,鬼鬼祟祟地带着江承恩与胥蝶去了她的盼春阁。 她倒不怕采薇、采芸会应付不了这场面,只是怕她的主子太美太招摇,家里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老老小小承受不了。 如今还在梅家的主子可以说是没有了,她爹爹外出挂职,她哥哥也在外历练,她自己也成了美人姐姐的小奴。 家里就留下的管家和几个护卫丫鬟,大多是些老实本分的,没见过她主子这般娇媚又高挑的美人,加上还有个美得冷冷清清胥蝶姑娘,梅香咏是真的怕大家有被吓到。 好在梅家不大,人也不多,梅香咏很快便将二人带到了她的盼春阁。 采薇和采芸一见到梅香咏突然出现,惊得叫了一声“小……”,“姐”字还未出口,便又看到两个大美人从月亮门中转出,便生生将“姐”字改成了“薇”。 扮作小姐的采薇立即戴上了自己挂在耳侧的面纱,缓步走到梅香咏面前,压子嗓子,故作镇静地问:“小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乐风呢?不是让他去风逸居附近守着吗?”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看了江承恩一眼,赶紧对采薇说:“小姐,这位姐姐是我的主子大人,她待我很好,不用让乐风去守着了。” 江承恩没计较梅家小姐的不放心,他此行的目的只是要见见他的小奴口中的那位小姐罢了。 他是个认真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养,就得好好养。这养小奴的第一件事就是得弄明白这中毒的事。 梅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梅家的大概情况,他很容易就了解到了。但关于这小奴中毒的事,却是没打探到因何而起。 江承恩记得那小奴说过她家小姐与她年龄相仿,个子也差不多。若是真的,那极可有能是有人对梅家小姐下手,而他的小奴只是跟着遭了这罪。 所以,他今日带着胥蝶一起来,要看看这梅家小姐是不是也中了毒。若只是他的小奴中了毒,那便直接让梅家将小奴卖给他便是。 若是那梅家小姐也中了毒,这事管还是不管他还没想好。 哎,怎么养了个麻烦精呢。 见着人之后,江承恩觉得不用胥蝶探脉,他都可以断定这二人是中了一样的毒,那个头,那身板,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不过,那梅家小家身边那个叫采芸的丫鬟倒是长得好,不光个子长得高,身上该长肉的地方也没少长,是低头看不到脚尖的那种。 采芸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仔细一看,她家小姐口中的好主子,看她的眼神一点善意也没有。 采芸为了化去自己那莫名的怯意,开口让梅香咏和采薇将人带进屋内再聊,她去前边守着,不让人来打扰。 江承恩对她的识趣表示满意,也不等他的小奴开口,径直带着胥蝶往屋里走去。 梅香咏自觉地扶着扮作小姐的采薇跟了上去。 江承恩坐下后看着胥蝶递过来的眼神,便知她并未在明处发现有什么不妥。然后对着他以为的梅家小姐道:“怎么?梅家的待客之道是茶水都没一杯?” 采薇淡定地对着梅香咏说:“采薇,快去给客人沏壶茶来。” 梅香咏乖巧地应声出了门。 待梅香咏一出门,江承恩话不多说,直接便让胥蝶上前探脉。采薇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便已经规规矩矩地配合了。 江承恩看了看这“梅家小姐”的手,也如他的小奴一般白嫩,也有些因为练字而留下的薄茧。 江承恩突然开口问:“你那小丫鬟到底是叫小薇,还是采薇?” 采 分卷阅读11 薇自然地回答道:“平日在家时是叫她采薇,不过只要她扮作小厮后,我们便都叫她小薇。采薇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姑娘家,叫她小薇,旁人只听名字,会以为是威武的威。” 江承恩对梅香咏这第二层皮的猜疑终于都消失了。 今日来梅家这一趟,让他相信了这小奴只是梅家小姐的大丫鬟。她那没受过苦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她是胆大妄为的梅家小姐,而是因为梅家对下人的确不错。 这与他今日收到消息是一致的。 虽然江承恩决定养小奴的时间不长,但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动作很快,现在他对梅家的了解,可以说比这梅家小姐本人所知道的都要多。 梅家小姐的娘亲,也就是梅夫人蓝梓柔,她虽然走得早,但却也给她女儿留了不少嫁妆,还留了几个可用之人的,其中就有采薇、采芸两个丫鬟。 再加上那梅存议是个讲面子的人,为了博一个爱妻守礼的名声,在丧妻之后一直没接女人回梅家。 所以这梅家两兄妹没受后娘欺凌,基本算是在一个极为舒适的环境中长大。 要说这梅香咏的娘亲蓝梓柔也能勉强算得上一个奇女子。她原本是蜀地的一位族长之女。因那族长就得了她这一个女儿,便将她当作继续人来养。 可她长大之后却爱上了破落世家公子梅存议。梅家虽然破落,但梅存议却还有点气节,死活不肯入赘。 蓝梓柔为了他放弃了继承族长的责任,跟着他来了这皇城。 蓝梓柔的爹被气得不轻,觉得自己的女娃心性过于单纯,只知情情爱爱,根本无法担起族长的责任,一气之下断了与她的关系,另选了个接班人。 不过虽是断了关系,但却还是有放不下的牵挂,这梅香管事的也好,打杂的也好,大多是蓝梓柔的爹变着花样塞进来的,生怕她孤身在外吃了亏。 前些年蜀地生乱,蓝家一族的人折损了不少。蓝梓柔得知后,托管家送了些银子回去,想着能尽多少力便尽多少力。 可管家银子没送出去,却带了三个人回来。一个乐风是给梅鸿当护卫的,而采薇、采芸便是给梅香咏当丫鬟的。 梅香咏的娘亲一问得知这三人都是自己的族人,且父母都死于那场乱事之后,便心生怜爱,没将人当奴才使,全都当自己的孩子养了起来。 江承恩早已将这梅家小姐屋子里扫了一圈,好些物件都备了三份同样的。看来他家小奴所说不假,梅家小姐与她们三人,的确是亲如姐妹的关系。 江承恩看到胥蝶皱眉点头的表情,便知他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果真这二人都中了同样的毒。 哎,这麻烦事可能得管一管了。谁叫这梅家小姐是麻烦精的好姐妹呢。 这六个月内,若是麻烦精不能帮他解决掉大侄子的话,那他是不是亏了? “梅小姐……”江承恩正要开口,便见到他的麻烦精端着茶开心地走了进来,将茶水放下之后乖巧地立在了他的身侧。 江承恩对她的这点讨好的小动作很满意,但现在并不是需要她在旁守着的时候。 “下去吧,与刚刚那谁,去那月亮门处守着。我与梅小姐有事要谈。” 梅香咏很是好奇,可她答应过要听美人姐姐的话,便看了一眼采薇后就出去找采芸了。 采薇见梅香咏出门后,便开口问:“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江承恩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将她们二人中毒的情况告诉给了她。 采薇惊得全身发抖,可接下来她听到的更让她心惊。 “据我所知,这毒并没有解药。我会试着让人制一制,若是有效,会让人将解药之法给你送来。这些日子你自己留意一些。你身边的人不得不防。你三人同吃同住,偏生就你二人中了毒。对方是什么人?为的又是什么?这些只有你自个琢磨琢磨。” 江承恩说完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被“梅家小姐”叫住。 “姐姐,‘香儿’在此谢谢姐姐。‘小薇’性子单纯,这些事还请先别告诉她。” 江承恩点头应了。他本就没打算告诉她,这些本就不关她的事,她是受了无妄之灾。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性子里充满了乐观单纯,他不想破坏掉。 采薇继续说道:“‘小薇’平日无事就喜欢写写话本,可能会用上不少纸墨。明日我让乐风送一些过去。” “不用,我风逸居也不是只有她会写字。不缺那点儿纸墨。”看不起谁呢?他那当皇帝的大侄子都想从他这里捞银子,他还会需要一个梅家来补贴? 采薇听出他语气不善,便小心地解释:“‘香儿’没别的意思,只是怕麻烦姐姐们。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差人来说一声便是。” 江承恩才迈了一步,又被叫住。 “姐姐,‘小薇’她胆子小,怕黑怕打雷,不喜吃葱蒜。还有若是出了汗请督促她一定要将内衫换掉,不然一定会生病。她一生病,胆子就更小了。还请姐姐这些日子多担待些。” 江承恩听着脑门隐隐犯疼,他是要养小奴,又不是要养祖宗! 真是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哼,本 分卷阅读12 世子只是要养个小奴。 梅香咏:世子说得对。 …… 江承恩:祖宗!是小的我有眼不识祖宗。 第6章 山核桃 江承恩带着梅香咏上了马车,看着她那小身板,与“威”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我决定了,得给你赐个名。” 梅香咏看着有些不太开心的美人主子,觉得这事来得有些突然。 江承恩眯着眼睛想了想:“就叫你阿望吧。”望你无病无痛,初心永在。 “阿旺?”梅香咏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满意?”江承恩觉得自己的好意对方居然没接收到,有些生气。 “不是不满意,就是觉得这名字叫起来有些像大狗子。” 江承恩瞅了她一眼,道:“就你这小身板,能像大狗子?” 梅香咏摇摇头,说:“小奴不是说自己像。而是说叫小奴这名字的人像。主子你听听,‘阿旺阿旺阿旺旺旺’,像不像大狗子在叫。” 一旁的胥蝶扑哧一笑,赶车的薛北愉快地扬起了小马鞭。苍天真的没饶过谁,有的人,终于有人磨了。 江承恩气得伸手掐住她脸上的肉说:“你个小奴,胆儿肥了?改叫你旺财好不好?一听就是个狗名。” 梅香咏赶紧认怂:“阿旺,就叫阿旺,阿旺好听。阿旺是小奴听过的最好听的名字,多谢主子赐名。” 江承恩被她那怂样气笑了,真是白长了一颗脑子,将他那般又有深意又有祝愿的好名字生生变成了狗名。 得,阿旺就阿旺吧,贱名好养活。 此时的梅家,采薇自从送走了她家小姐后,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任凭彩芸在外面怎么敲门也不应。 采薇隔着门冲采芸说她要一个人想一些事,让她先静静。 采薇只想了两件事情,一是采芸能不能相信?二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当采薇思考完之后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看见采芸和乐风那两张担忧的脸,便知自己想的没有错。 这世上,若他们几人都不能相互信任,那便没人可信了。 采薇带着这二人在梅夫人蓝梓柔的牌位前重温了一下他们曾经一起发过的誓。 当年族长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要么给他们找户族里没了孩子的人家当个普通小孩,要么就到皇城来帮他守护他的儿孙。 他们为了感谢族长的救命之恩,选择了到皇城来。本以为是来当丫鬟护卫的,却没想梅夫人待他们极好,将他们当自己的孩子养。 当梅夫人走了之后,他们发誓这一辈子要用命护着夫人的孩子。 可没想到他们却没能照顾好小姐,让她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中了毒。 采芸和乐风在得知情况后也是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采芸才幽幽的叹了一句:“你们说这毒,怎么我没中呢?要是我中了就好了,长不到这么个鬼样,走路也不用这么费劲,迎着风撒腿跑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采薇气得咬牙切齿:“你若是不怕死的话,就再说一句这讨打的话试试。” 采芸嘟着嘴说:“我又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采薇跳起来想要打她,却被乐风拉住:“什么时候了?还喜欢互啄?先说正事要紧。” 三人认真商量之后,觉得这事不能瞒着,因为就靠他们根本找不出是谁想要害他们小姐。但这事也不能让梅家的人知道,因为毒肯定是在梅家中的,但是谁下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三人一合计,决定让乐风亲自跑一趟,回族里去告诉梅夫人的亲爹,由他来拿个主意。 而采薇、采芸二人,这几日必须悄悄将她们三人这些年的生活习性排一排,有什么是小梅和采薇二人喜欢吃,而采芸不喜欢吃的。 采芸觉得这事有点难,因为就没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而且她食量也不小,吃得比小姐和采薇二人加起来都多。 这也正是她们一直没发现异常的原因。 因为采芸总说她们吃得太少了不长个,要像她一样吃才行。 梅香咏其实也是个小馋猫,什么都爱吃,只是吃得不多。为了照顾她喜好,采薇、采芸总会给她备上许多小食。 比如现在胥蝶从马车上的小阁里取出的山核桃,就是梅香咏的最爱。 只是山核桃太难剥了,以前都是采芸帮她剥好了端给她。若是遇到她正在写话本时,还会喂到她嘴里。 梅香咏看着江承恩那纤长的手指拈起一颗山核桃,立即懂事地从他手中抢了过去:“主子,奴来帮你剥。”主子的手那么漂亮,怎么能用来剥山核桃。 山核桃又小又硬又难剥,它配不上美人主子这玉一般的手。 江承恩手上突然一空,很想开口骂人,但指尖上留下了一丝丝小手带给他的温热,让他忍了下来,心中默念:麻烦精是自己要养的,麻烦精是自己要养的,麻烦精是自己要养的! 胥蝶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一幕,有些吃惊。 她家主子对于山核桃的执念并不在于吃,而是在于剥。无聊之时要剥上几个,心中有事时也要剥上几个,而且在他剥 分卷阅读13 的时候还不喜别人打扰他。 今日从梅家出来后,她看出来主子心中有事,便将这风逸居出门居家常备的山核桃给端了出来。 主子才刚拿起一颗便被那小姑娘给抢了,可主子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平静地看着她笨拙地剥着。 若不是主子让她想办法治好这小姑娘,她都要怀疑她家主子是不是有什么可耻的癖好了。不然为什么对这个看似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么照顾。 山核桃实在是太难剥了。梅香咏努力掰开成两瓣之后就再也使不上劲了。她想着自己以前处理到这一步,便是直接上牙齿的。可现在是要给主子剥,总不能从嘴里吐出来给他呀。而且还是当着面这样干。 梅香咏脑子跑偏了,她突然思考起来采芸喂到她嘴里的核桃仁是怎么剥出来的。若是采芸是用嘴剥的,那这姐妹就没得做了。 江承恩冷哼了一声,重新拈起一颗山核桃,然后再拿起胥蝶递给他的核桃夹子,沿着山核桃的边轻轻夹出几道缝来。 梅香咏看着那夹子微张开自己的嘴,原来吃山核桃是有工具的。 江承恩一边剥,一边说:“听说人和畜生的最大区别便是人会使用工具,而畜生不会。但我看有的人比畜生还要不如,聪明点的畜生可是会用工具的。” 剥出来的核桃仁,江承恩直接塞进了梅香咏那还张着的嘴里。 被投食的梅香咏一边嚼一边点头说:“对对对,主子真聪明,会用夹子剥核桃。小奴一直不知道剥核桃还有夹子的,以前都是用牙齿咬的。” 梅香咏的话一落,马车上的三人都没动了。 这两人的话都没问题,可对应在一起,再配上两人之前的动作,实在是太有针对性和侮辱性了。 梅香咏赶紧开口解释:“主子,奴没骂主子的意思。奴是真的觉得自己蠢,不知道用夹子。奴是真心夸主子会用夹子剥山核桃的。” “你闭嘴!”江承恩气得闭上眼再次默念:麻烦精是自己要养的。 马车里安静下来,马车外的薛北,再一次愉快地挥起了手里的小马鞭。 当马车停下时,梅香咏发现并不是在风逸居门口,而是在一处奴隶市场。 梅香咏吓得脸都发白了,直接扑到江承恩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哭嚎:“主子,你不要奴了吗?阿旺做得不好主子你再教教阿旺,别卖了阿旺啊。阿旺的名字还是主子刚刚取的,主子你还没唤过阿旺。” 江承恩没眼看,甩了一下腿发现还甩不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起开,戏过了,眼泪都没流滴。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梅香咏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乖巧地回答:“这里奴是头一回来,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来。难得来一回,得体验一下被发卖的感觉。” 江承恩气笑了,说:“要不要我帮帮你,将你放台上去卖了,好让你深入体验一下被卖的滋味。” 梅香咏讨好地抱住江承恩的小手臂:“主子不要卖阿旺,阿旺一定乖乖的。” 江承恩没再理她,今日来此是办正事的。 江承恩心里再次暗骂了他的大侄子。狗屁正事,都是些他又出钱又出力的麻烦事。同这些麻烦事比起来,麻烦精根本不算什么。 梅香咏瞧见她的美人主子从市场上卖了两个官奴,她也认出了这两人就是前些日子被抄了家的李家姐弟。 虽然梅香咏足不出户,但有时候必要的应酬还是少不了,该去的地方还是得去。 只是她十分讨厌与那些官家小娘子们说一些场面上的话,所以不是戴着围帽便是围着面纱,总把“姐姐喜莫大言”、“妹妹语莫掀唇”挂在嘴边。 这样多来几回,便再无人来打扰她,她也好静静的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仗着戴了围帽,她还让采薇假扮她,而她扮作采薇去参加那些女子的聚会。 让采薇装作小姐去坐上半日,她便去与那些小姐的丫鬟会闲话家长里短,以此来找些创作上的灵感。 这李家姐弟二人她之所以记得,就是有一次她扮作采薇时遇见过。 当时她躲闪不及,与李家的小公子撞在了一起,两人都跌倒了。本以为要被罚一顿才能了事,可没想到李家小姐是个讲理之人,不仅让她丫鬟扶起了她,还训斥了她的弟弟。 回去后,她还对采薇、彩芸说这个李家姑娘是个可结交之人,下次所谓的这种女子聚会,她要去与她认识一下。 可没多久,便传出了李家通敌被抄家的消息。 梅香咏没想到再遇上这姐弟二人会是在这种场景,对方还是如此狼狈。 看着李家姐弟二人一身污秽,衣不蔽体的样子,梅香咏悄悄移到了江承恩的身后,她怕对方认出了她后会觉得尴尬。 江承恩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并没理会,而是对着李家姑娘说:“当初李家被抄之时,我欲将你姐弟二人纳入风逸居,当时你不肯来风逸居当姑娘,说要去你娘舅家为奴。如今我将你二人买下,你可愿随我回风逸居?你若不愿,也可带着你弟弟自行离去。我不会将你二人报作逃奴,全当回报你父亲当年对我的那点恩情。” 梅香咏听着这话,小脑袋转得飞起, 分卷阅读14 感觉里边又有好多故事,对李大人是如何关照美人主子的故事特别感兴趣,不知是不是又一段动人的故事。 李家姑娘这回没有拒绝,而是含着泪对江承恩说:“奴愿意听主人安排。” 这些日子她和弟弟受的苦太多了,她也不对身边的人报任何希望。 关于风逸居的事,她听说过一些。传闻风逸居的背景很大,谁也不敢惹。风逸居里的姑娘个个都很有本事,能将男人踩在脚下。 她如今或许只有进入风逸居,才能护着他弟弟几分,才有机会帮她爹爹洗清冤屈。 作者有话要说: 抱住大腿,求收藏+评论。 第7章 小马鞭 在回风逸居的路上,江承恩并没让李家姐弟坐上马车。 在他看来,这李家姑娘还没遭够罪,必须得当着世人的面,让她自己牵着她的弟弟,一步步走入风逸居才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姐弟二人身上的味实在太冲了,他这个又美又香的大美人可受不了。 一路上,不少人对着李家姐弟二人指指点点,梅香咏看着有些难受,她想求求主子,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后来,不知是谁带头对李家姐弟二人扔起了烂菜叶,骂他们是大月的祸害,接着跟风的人越来越多。梅香咏实在忍不住了,又扑到江承恩的面前,抱着他的腿说:“主子,能不能让他们姐弟二人到车上来?” 江承恩垂眼一看,这麻烦精抱大腿的动作还真是熟练。 哼,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练出来的。那梅家小姐的小胳膊小腿撑得住她这一扑吗? “不行。” “为什么?” “太臭了。” 梅香咏无力反驳。 “那主子你让薛北帮帮他们吧。现在他们都是你风逸居的人,那些人打的可是风逸居的脸。” 江承恩听着梅香咏的话觉得有些道理,“薛北要架车,你去。” “我?” “不是你去,莫非还要我亲自去不成?你现在身为我的小奴,难道不该去维护风逸居的脸面?还是你也是那种只会嘴上当善人,却从来不会帮人出头的假好人。” 梅香咏被这话一激,掀开车帘借了薛北的小马鞭就跳下了车,冲着正要丢菜叶的一个男人挥去。 打完之后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用小马鞭指着他骂:“你知道他们值多少银子吗?扔坏了你赔得起吗?” 那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骂道:“嘿,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找死呢!” 梅香咏狐假虎威说:“哼,你爷爷我从是风逸居来的,我家主子让我来警告你,再扔一片菜叶,便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身为官家小姐的梅香咏扮作小童后身上一点小奴的样子也没有,手拿小马鞭的样子倒像是谁家的小纨绔,再加上她还顶着风逸居的名头,还真将这人给呵斥住了。 梅香咏瞪着眼,举着鞭,目光扫过道路两边的人,见不少人都将烂菜叶放下,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不过她面上的那蛮横劲还没散去,踱步到李家姑娘面前,凶巴巴地说:“从今日起,你便是风逸居的人了。谁要是下你的脸面,便是下了风逸居的脸面。你在那里丢了脸,就得在哪里把脸找回来。咱风逸居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记住了吗?” 李家姑娘牵着她的弟弟,默默地点了点头。 梅香咏将小马鞭塞到李家姑娘手里:“拿着,谁敢再扔你,便拿着鞭子抽回去。抽死了也有主子给你兜着!” 当小马鞭落入自己手中时,李家姑娘本以为已经流干的泪又涌了出来。 她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发誓要让自己变强,一定要护住她的弟弟,一定要救出爹爹,一定要让那些背叛欺凌她们的人受到惩罚。 梅香咏看着美人落泪,差一点儿就忍不住上前哄人了。 为了不让自己刚刚那小老虎的模样毁掉,她狠心转身,然后鼻孔朝天地爬上了马车,待放下车帘不再被人窥见后才松了一口气,怂了下来。 江承恩见着她这般模样,微微笑了,随手投喂了两粒核桃仁,夸赞道:“不错,没丢风逸居的脸。” 一旁的胥蝶再次被惊到。 要知道,这一段路是主子刻意安排的,带头辱骂和扔烂菜叶的人也是提前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要让李家姑娘没了那最后的那点体面。 将一个曾经在皇城里有点美名的官家小姐摆到大街上任万人辱骂,可比背地里百般欺凌要狠得多。 虽然主子干的这些都不是人事,但胥蝶还觉得自己主子是个善良的人。 若不是她主子派人在背地里护着,那李家姑娘早就被人玩坏了。还有她那弟弟也是保不全的,这白白嫩嫩的官家小公子,也是有人想玩的。 买下李家姐弟后,主子也给也他们选择的,是她自己决定要到风逸居来的。 这一路,也只是再帮李家姑娘定一定心性罢了。 可没想到的是主子竟然放纵了这个阿旺的行为,不但中止了之前的计划,还夸她做得好。 胥蝶觉得她的主子变了。他以前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对身边的人虽是放任, 分卷阅读15 可却从不放纵。但自从遇上了这小姑娘,主子就变了。 先是在明知小姑娘中毒的情况下还将人留下,后是为了摸清一个小姑娘的情况又调动了不少人去摸情况,现在都还有人正在去往蜀地蓝家、宣州梅存议、北川梅鸿羽的路上。 不仅如此,主子亲自去了梅家打探情况。 再一想到昨夜小姑娘是睡在主子的床了,胥蝶觉得她好似发现了主子变得没了底线的真相了。虽然小姑娘已有十四岁,可那身形也不过只有十来岁罢了。难道是好这一口? 这么小的姑娘主子也不放过,是有些过于混账了。胥蝶悄悄在心里暗了她主子两句,没敢多骂。因为薛北说他在心里埋怨了两句,主子就看出来了。 江承恩对梅香咏的放纵的确是有些心血来潮,但却不是违背他底线的放纵。 当梅香咏提出要帮帮李家姐弟时,他本是想让她知道她不过也只是个小小的奴才,自己都护不好,别总想着去护别人。 可没想到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连根竿子都没给她,她就拿了鞭子飞上了天。 小姑娘倒也挺聪明的,会仗他风逸居的势,挥着小鞭子将别人吓得一愣一愣的,的确没丢他的脸。 当她将马鞭放到李家姑娘手中时,他看到那李家姑娘眼中的感动和决绝,他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比他之前所想的还要好。 像李家姑娘这种女子要彻底改变,要用尽全力去做一件事,不光是要放下以前的所有,还要敢于拿起她从未用过的武器才行。 江承恩让薛北示意安排的人不用再动手了,却没想到这让胥蝶已经将他划到了畜生边缘。 接下来的路程李家姑娘一直紧紧握着马鞭,没有人再敢公然对他们姐弟二人指指点点。她牵着她的弟弟,一步步走向了风逸居。 马车还没停稳,梅香咏便听到一个男人在马车外问:“是云儿回来了吗?” “云儿?”梅香咏歪头看向江承恩。 江承恩给了她一个白眼。 胥蝶看着她这模样可爱,忍不住开口解释说:“主子字‘笑云’。” 梅香咏点头说:“好听。” 江承恩轻踹了她一下:“还要我来侍奉你下车吗?” 梅香咏立即起身扶着她高贵的主子下了车。 那不知在此等了多久了男人赶紧迎了上来:“云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许久了。今日我是来告诉你,我娘答应我取你为妻了。” 此人便是缠了江承恩许久的吴建修。 家世虽是一般,却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之前江承恩一直拿他们家会反对这门亲事来搪塞他,却没想到今日他来说家里人已经答应了,也不知是不是他家里人对他使了什么哄骗的伎俩。 不过不管是真是假,江承恩一个堂堂贤王世子,怎么可能嫁到他家里。之前也不过是还没逗过呆书生,又与那群二世祖打个了赌,才与他玩玩罢了。 江承恩放软了声音对着来人说道:“吴郎,别哄我开心了。你快回去吧,好生求学,撑起你吴家的门庭才是真的。你还是忘了云儿吧。云儿,配不上你。” 梅香咏在一旁看到她主人那娇滴滴还带着一分感动两分委屈三分忍耐四分难舍的模样,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这样的美人,谁见了不是想将全部都捧到她手里,谁还会记得什么光宗耀祖的责任,只想抱着这娇娇缠缠绵绵到永远。 眼见那姓吴的正要上前抱美人,梅香咏居然上前一步挡在了江承恩的身前。 开玩笑,想抱她美人主子,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吗? 这个姓吴的,虽然长得也还行,可比起美人主子差得太远了,绝不能让他碰到主子的一丝汗毛。 江承恩没料到梅香咏会有如此举动,人不大个,像只小猫一样,却还敢站到她前面来护着他。 他心中微微一暖,面上依然伤感地说:“吴郎,这风逸居你以后别来了。不要误了你的名声。” 吴建修一脸痛心:“云儿,你别不让我来。我知道你办这风逸居是为了帮那些姑娘们,我娘也知道了。你是洁身自好的好姑娘,我家里已经答应我娶你为妻了。” 江承恩轻叹了一口气:“吴郎,你别说了。我若嫁你,那风逸居的姑娘们又该怎么安顿?”说完还幽幽看了后边站着的李家姐弟二人。 吴建修顺势看去,见到那穿得破破烂烂的李家姐弟,便知他心爱的好姑娘又在帮落难的姑娘了。 江承恩偏头垂目,不再看任何人:“吴郎,你回去吧。云儿此生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说完便向风逸居里走去。 薛北拦下了还想跟进去的吴建修。 吴建修冲着江承恩的背影大呼:“云儿,你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安顿好那些姑娘的。你等我来娶你。” 薛北冷哼了一声:“吴公子,还请你不要再风逸居门前大呼小叫。还请你快些离开此处。我家主子说一不二,说不嫁便是绝不会嫁的。” 开玩笑,他家世子若是嫁了人,他可以将脑袋砍下来当贺礼。 李家姑娘是认得这吴建修的,他所做的一篇《明月赋》也算是小有名气。没想到今日却在花楼门 分卷阅读16 前苦苦求娶一个花楼姑娘。 李家姑娘表示今日有些开了眼界。 可当她进了风逸居后,便又瞧见两个护卫架了个男人下楼。 那男人也哭嚎着:“婉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李家姑娘惊呆了,心里只觉得她应在被抄家后就选择来这风逸居,那样的话,说不定李家的困境早就找到办法解除了。 江承恩示意胥蝶将李家姐弟二人带下去收拾干净,他自己带着梅香咏回了屋。 他对着梅香咏问:“刚刚为何会挡在我身前?” 梅香咏答:“阿旺不想让那个姓吴的碰到主子。” “哦?为什么?” “他长得不好看,配不上主子。而且听他的话,他家里人之前还诸多挑剔。这样的夫家要不得。” 江承恩被她逗笑了:“你该不是怕我嫁去吴家没了这风逸居,你没地方听故事了吧。” 梅香咏抬手比起三根手指头:“阿旺才不是那样的人。阿旺是觉得像主子这样的人,得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子才配娶。” 江承恩笑着接着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男子是这世上最厉害的?” 梅香咏想了想她看过的话本,回答说:“皇帝!” 梅香咏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再怎么也要是个王爷才行。” 江承恩不光笑不出来了,还气得想吐血。 有的人不大,胆子却不小,可真是敢安排啊。这大月就一个皇帝,是他大侄子;这大月也就只有一个王爷,是他爹,他亲爹! 作者有话要说: 薛北:世子若是嫁了人,我将脑袋砍下来当贺礼。 江承恩:我要你脑袋做何用? 梅香咏:好像是没什么用。当球踢不够圆润。当凳子坐又太吓人了。 江承恩:哼,你的脑子也没用。 梅香咏:怎么就没用了呢? 江承恩:你居然敢叫你未来公公娶我。 梅香咏:告辞告辞。 第8章 脑门疼 李家姐弟二人被带到春风阁来时,己经收拾得很干净,也穿上了新衣衫。 两人的气度看上去都不错,虽然现在已经是奴才了,可身上还是带有几分官家小姐少爷的姿态。 但两人这些日子以来只吃苦没吃肉,变得又瘦又苍白,少了不少精神气,所表现出来的样子自然是再怎么也回不到从前。 江承恩抿了一口梅香咏递上来的香茶,看了一眼姐弟二人,过了小会儿才开口说:“踏入风逸居,便是风逸居的人了。你是想当风逸居里的姑娘,还是风逸居里的奴才?” 李家姑娘没想到自己还会有选择的机会。她本已经是做好了放下脸面当姑娘的准备,可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有当个普通奴才的机会。 梅香咏自然也没想到她的美人主子还会给李家姑娘选择的机会。在她看来,花钱买个大美人回来如果只当奴才使唤,那完全是个亏本买卖。 傻子才会做这样的生意。 这与话本里关于花楼的描述完全不一样。 梅香咏回想起那姓吴的喊的话,她的主子是为了帮这些姑娘才开的风逸居,为了这些姑娘,她主子甚至还放弃了嫁人的想法。 果然风逸居不是一般的花楼,她的主子也不是一般的老鸨,是人美心更美的绝世大美人。 想到这些,梅香咏再看向她主子的眼神就镀上发自内心的崇拜,将江承恩滤成了全身泛着金光的圣母娘娘,让她很想上前抱着大腿吸一口仙气,让自己的脑子也沾点金光。 感觉到烫人的目光,江承恩抽空瞥了她一眼,被她狼一样的眼神吓了一跳。 这一瞬,江承恩觉得应该找根绳子将她栓起来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 发现自己的意图被主子识破,梅香咏很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垂下了眼,乖乖地立于一旁,悄悄偷瞄着李家姑娘,猜测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李家姑娘并没有立即选择,而是对着江承恩问:“不知道做风逸居的姑娘和奴才会有什么区别?” 江承恩对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十分满意。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时候,不论在任何环境下,都应先判明的利弊,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 江承恩指了指梅香咏,对她说:“这是我的小奴。你若要当风逸居里的奴才,虽没她这般自在,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总归有饭吃有衣穿,不会有什么人故意拿气给你受。” 江承恩见李家姑娘没有立即回应,才笑着慢慢地说:“若你是选择当奴才,那一辈子也就这样。你若选择当姑娘,那你就有机会帮你爹爹洗刷冤屈,帮你弟弟除去奴籍。” 听见这话,李家姑娘立即回答道:“我选择当姑娘。”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李家小公子,拉着他姐姐的手说:“阿姐,别。你等等我。等我长大以后,我去帮爹爹洗刷冤屈,我来为你出去奴籍。” 江承恩没再与他姐弟二人多言,唤来胥蝶将人带下安顿。 接下来的时间,他要与这个小奴好好聊聊刚刚那眼神的事。 “说,刚刚那样看我是什么意思?” 分卷阅读17 梅香咏这个小舔狗,狗腿一迈,上前蹲坐在了江承恩的脚边,自然地抱起了他的大腿,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主子很美很仙,让人很想吸一口。” 江承恩假意甩了甩腿,小舔狗没甩掉,便问:“怎么动不动就抱人大腿?在哪里养的这些鬼德行?” “没有动不动就乱抱,就是看到主子情不自禁,就想抱一抱。今日你去梅家,也见着我家小姐了。那么小个,与我差不多,抱她大腿还不如抱我自己的。”梅香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想亲近她的主子,想了想觉得一定是因为主子又美又香的原因。 江承恩有被愉悦到,伸出手指像逗猫一样勾了她下巴几下,便见她像小猫一样放松了自己,撒娇似的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江承恩心中一动,想到了她被梅家小姐连代所中的毒,低声问:“反正是当奴才,要不要就留在这风逸居?” 梅香咏倒是想,但是她哪里敢呀?她若真是个小奴才,肯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她的美人主子人又美心又善,和她在一起感觉特别安心。可是她是梅家小姐啊! 梅香咏将自己想做采薇,她若是采薇的话,也不会留在风逸居的。 她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江承恩说:“不行,还是得回梅家去,要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她一个人早早就没有了娘亲,爹爹和兄长也不在她身边,我们得陪着她。” 江承恩也没想到自己听到这个话,居然会有点失落,心里有点空空的,好像总是留不住什么一样。 想想还真是如此,他养的猫儿再怎么乖巧也会跑掉,养的鹦鹉再怎么蠢笨也会飞走,还有他的母妃、他的父王,都不会陪在他身边。 如今这小奴也是如此,养不熟的。 罢了罢了,原本养个小奴就是逗自己开心,让大侄子闹心,可不是让自己伤心的。 养个半年想来自己也差不多腻了,没什么舍不得的。 “你不是喜欢写话本吗?这两日下来有什么想法没有?”江承恩换个话题,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个小东西会写个什么出来。 这下梅香咏来劲了,点着头不停的说“有有有”,然后噼噼啪啪就给江承恩说起了她构思的故事大纲。 有个貌美的官家小娘子因为家道中落,被娘家舅舅卖给了别人当小妾。所幸的是她所遇到的男人对她很好,是真心待她。 但她却遭了男人妻子的妒忌。这个男人的妻子勾结了她的嫂嫂和婆婆,一起构陷这个姑娘人品不端,总是勾搭叔伯和公公。 男人信妻子的话,将小妾逐出家门。 小妾受了侮辱,又受了委屈,伤心自下投河自尽。 谁知投河却没死,被好心人救起。 可却没想到好心人也不是好心人,竟然将她卖到了花楼里。 本以为花楼的东家会让她挂牌接客,没想到东家却因为听了她的悲惨遭遇放过了她。 这个姑娘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所以一路北行,没想到却遇到了战乱。躲藏中跌落山崖,得到两本绝世秘籍,一本是功法,一本是战术。 经过三年在崖底的苦练,姑娘有了一身本领。女扮男装进入军营,冲锋杀敌成了一代名将。 战乱结束后,姑娘回来杀了曾经侮辱过她的人,挽回了她家人的污名,狠踹了求她原谅的男人。 后来,她寻到曾经放过她的花楼东家想要报恩,没想到东家却是个男子,而且早在她还是少女之时就一直暗恋着她。 最后,姑娘脱下战甲,与东家结为夫妻,生了四个孩子,和和美美地过完一生。 还有,东家的花楼并没有关门,一直都在努力帮一些可怜的女子。 还有一个叫花子总是守在花楼门前,一周发两回疯,一发疯就抱着花楼前的门柱喊娘子,要娘子与他一起回家。 江承恩听着脑门疼,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梅香咏瞪着大眼睛对着江承恩说:“怎样?主子你说这剧情曲不曲折,刺不刺激,精不精彩?书铺老板总说我写的东西过于平淡,没落差,没反转,没高潮,根本不会有人看。这回总是起伏跌宕,全程无尿点了吧。” 江承恩没看过话本,不知道书铺老板一般是以什么来衡量话本好不好。 但他听人说过书,就这情节,要是有说书先生敢讲给他听,他定会让那个说书先生在说书界彻底消失,祖孙八代都不许再干说书这一行。 但他看着那双望着他的盈盈秋水,居然不忍心说个“烂”字。 江承恩深吸了一口气,昧着良心说:“还行,你开心就好。” 得到肯定的梅香咏手痒得想立即动笔。 江承恩见她那模样甩了下手,示意她自己一边玩去。 梅香咏告退之时,江承恩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投河那里改改。别动不动寻死,多大点事儿啊。死又不解决问题,别教坏小孩儿。” “那改成失足落水好不好?或者是为了救人才落的水。” 江承恩抬手甩了两下,让她快走:“随你,你自己安排了就是。” 梅香咏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埋头苦干起来,晚膳都没出来用。 江承恩知道后 分卷阅读18 本来不想管的,可一想到那小身板本就中毒不长个,还不吃怎么行。便让胥蝶去督着她吃完东西,再去泡个药浴,早点歇着。 这安排下来,胥蝶觉得以后不能再将这小姑娘当个小奴才看了。她家主子这个架式哪里是在养小奴,分明是在养孩子。 晚上,江承恩正要歇下时,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麻烦精的声音又传来:“美人姐姐,你睡了吗?” 江承恩倚在床头没回答,心想着是不是明日得让胥蝶守着这小奴早点睡。这睡不好,也是不长个的。 梅香咏虽才是第二回摸进这屋子,却有些熟门熟路地感觉了,很快便摸到江承恩床边,一看她家主子还睁着眼看着她,便兴奋地说:“主子,我将前三章写了个初稿出来,你帮我看看如何?” 江承恩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一种无法拒绝的病。 他板着脸接过梅香咏递过来的纸页,无力地说了声“掌灯”,然后认命地看了起来。 看完第一页,江承恩隐隐又觉得脑门疼了,不敢相信地看了一旁掌灯的梅香咏。 再看了一页,他让梅香咏离他远一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抽她屁股,真是白白玷污了一手好字。 看到第三页时,江承恩终于忍不住了,抖着手里的纸,冲着梅香咏吼:“你都写的什么破烂玩意儿!难怪书铺老板不收你写的东西。他若是敢收,我立即叫人封了他的铺子!” 第9章 打雷了 梅香咏吓得手一抖,灯上的烛油滴到她手上,烫得她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江承恩见此也吓到了,赶紧起来走到梅香咏身边,从她手上取下灯放下,一边检查她的手,一边说:“你怎么这么蠢,被烫到也不知道要将灯放下。” 梅香咏还没被人这样骂过,眼泪掉得更凶了。 江承恩见她这模样,大声唤了人来,让人又取冰又取药,将整个风逸居折腾了好一会儿,可那小手上还是被烫起了泡。 江承恩看着有些心疼,这小手白白柔柔的,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梅香咏也没再哭了,但两只眼睛早已红红肿肿的,模样可怜极了。 江承恩觉得养小孩比养鸟养猫麻烦多了,那鸟啊猫啊绝对不会有这般让人心疼的模样。 可又能怎么办呢,这小麻烦精是他自己决定要养的,总不能还没养到三天就扔了吧。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胥蝶说了只要注意一些不会留疤的。就算留了疤也没关系,我去给你弄点雪玉膏来,抹一抹,保准比以前还要白嫩。” 梅香咏之前哭抽了的气还没散完,又抽了一下,才可怜巴巴地说:“阿旺手不疼,但心里难受死了。” 江承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烛油还能烫到心里去。 梅香咏看了一眼被他乱丢在地上的纸页,那上面的字都是她一笔笔写出来的,没想到却成了美人主子口中所说的“破烂玩意儿”,还被随意丢在了地上。 江承恩顺着她的目光瞧去,看到那一地的纸,脑门又开始疼了。原来是为这破烂玩意儿流的泪。 江承恩叹了口气,挨张将他刚刚慌乱中丢掉的纸一一捡了起来,整理好后再放到梅香咏面前。 本想板着脸好好教训她一下,可怎么也狠不下来了,声音放得比他撩男人时都还要软上三分。 “怎么?觉得委屈了?你不是认我当先生了吗?这学生交的文章不好,还不许先生骂了?下次改打你手心好不好?” “不好。”梅香咏摇了摇头,将小手背到了自己身后。她还记得她娘亲打过她手心一次,可痛了。 江承恩被她怕痛的小模样逗笑了,指着那叠纸说:“你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算了,还是不要看了。小小年纪,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江承恩说完将这些破烂玩意儿收了起来。 也不怪江承恩气得猛了些,他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小麻烦精拿来的东西这般生猛。 本以为这小麻烦精写的不过是一个姑娘遭了罪后遇到一些机缘变强大了故事。之前说的故事梗概虽是离谱了些,但好歹也算回事嘛。指不准那些看话本的小娘子们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呢。 可他接过来一看,开篇便是那小妾被人下药后受到公公叔伯欺负的场景,还越写越夸张,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眼看。 即便是不将这些当作正经话本来看,那里边写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是违反了人体构造根本不可能达到的。 若要评价这玩意儿,一个字:俗;二个字:烂俗;三个字:辣眼睛。 若不是知道这小麻烦精将自己关在屋里写了几个时辰,他会以为她是去天桥底下花了二文钱找个流氓代的笔。 试问问哪家家长见到自己小孩写这些不生气,不拿起鞭子狠抽熊孩子一顿是绝对消不了气的。 他不过只是吼了她两句,她就被吓着了,那眼泪掉得跟下暴雨一样,还觉得委屈了,伤了自尊了。 算了,忍一忍。谁叫这个小奴是个假小子呢。都说养儿子和养闺女是不一样的,养闺女得宠,得哄。打骂多了,整天哭兮兮的,一脸苦相,会长不漂亮的。 江承恩放低了声音 分卷阅读19 解释说:“不是我想骂你。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写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写出来也没有书铺敢收啊。” 梅香咏那些气还没抽完,轻抽了两下才说:“书铺好多这些的。书铺老板就是嫌我写的结婚拜堂接着就吹蜡烛太寡淡了,还说现在的读者口味越来越重,就喜欢看话本里的人日天日地日空气,越是刺激,看的人越多。” “哪家书铺,我天一亮就去将那铺子给封了。”江承恩的气一下就上来了,真是带坏小孩子。 梅香咏赶紧说:“别,书铺老板很好的。他是真心帮我,还教了我好多写话本的技巧。他还说开篇三章最为重要,一定要抓住读者的眼,勾住读者的心。” “所以你一来就写那小妾被人下药被人叉了?”江承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些。 梅香咏怯怯地回答:“嗯,我想试试倒叙。” 江承恩气得热血上头,这哪里是什么倒叙,这分明就是欠揍的孩子瞎捣蛋。 江承恩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问:“你在梅家时,就与你们小姐一起看的这些话本?那梅家小姐让你到风逸居来到底是想听什么样的故事?”若是那梅家小姐就是带坏他家小孩的罪魁祸首,那就别怪他不讲规矩不将人放回梅家了。 梅香咏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什么都看的。书铺里有的话本,差不多都买回去了的。来风逸居的原因也是书铺里都没什么好看的话本了。书铺老板也说这半年来没出什么好话本,一个个写的故事还没得风逸居里一个丫鬟的故事精彩。” 江承恩追问:“那你与梅家小姐都喜欢看那些日天日地的话本?” 梅香咏摇了摇头:“也不是喜欢。就是书铺老板说这一类的话本很好卖,我们就会刻意看看。不过有些地方看不太明白,也想不出会是怎样的情况。比如坐在窗栏上日天日地的描写,我们爬上窗去试过,不行的,会摔下去。” 听到这话,江承恩不光是脑门疼了,整个脑袋瓜都泛疼了,声音不自觉地又拔高了两度:“试?怎么试的?”那个叫什么乐什么风的小子有没有趁机占便宜?有的话他活不过明天!不,今晚! 梅香咏从音量上判断,她的美人主子对此极为在意,一时间又组织不好语言来描述她与采薇、采芸是如何试的,便站起来端起小板凳跑到窗边,一踏步站上小板凳,一迈腿跨坐在了窗栏上。 “就这样,小姐坐我前边,采芸坐我后面。结果根本动不了,我一见着小姐就想笑,采芸还在后边挠我腰。后来我们三个都掉下窗了,还是乐风将我们捞起来的。” 江承恩想不出是什么样的话本将三个人安排到窗栏上去演杂耍,是《杂戏班子之颠三倒四》吗?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与这小麻烦精纠结了,压着火让她赶紧从窗上下来。 梅香咏赶紧从窗上下来,嘴上也还没停:“第二天我去问了书铺老板。说这个场景根本不可能实现,明明很假,为什么话本还卖得火呢。书铺老板说是我们年纪太小看不懂,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他还说现在的人看话本没这么较真,大家只管看着开心便行。” 江承恩只觉得无语问苍天,是他老了吗?他已经被时代所抛弃了吗? 不行,明日他就要去问问那群不需要话本来教都会日天日地的二世祖,问问这些话本他们能不能接受,还有他们有没有在窗栏上玩过。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小孩子跑偏了的脑子给揪回来。 江承恩觉得自己所有了耐心都用到了眼前这小麻烦精上。他耐着性子,慢慢试探:“你不喜欢看,也觉得这些写得很假,为什么还要写这样的东西呢?” “书铺老板说这叫迎合市场。先要投大家所好,让多一些人来看你写的东西。等喜欢你的人多了,站得够高了,放个屁都是香的。” 江承恩继续问:“你写这些东西站高了就是想让别人看你放屁?你有没有想过喜欢看你写这些的人不会想看你写的别的东西。” 梅香咏回答说:“有想过。我想书铺老板说得对,不是有个爱屋及乌的说法吗。我想着如果他们因为喜欢我写的东西而喜欢上我,便会喜欢我写的所有东西。” “你这个说不过去。”江承恩循循善诱地说,“你试想想,你特别喜欢吃一个厨子做的糖醋鱼,可有一天他却做了辣子鸡给你。你却一点也吃不得辣,你会愉快地吃下这辣子鸡吗?” 梅香咏低头认真想了想,回答说:“那得看这个厨子我喜不喜欢。若是美人主子做的,我会吃下去的。我不能让美人主子的辛苦白白倒掉。” 江承恩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这话暖到,再一想的确也是这么回事。若是真的自己放在心尖上在意的人,可能端盆断肠散来也会吃下去。 他收起了再继续教训小孩的心思,反正这事也急不得,先将笔墨纸砚收起来,不让小孩子乱写便是。该怎么教,他得先想想才行。 “今日差不多了,先回屋睡。写话本的事我先想想再与你说。”江承恩顿了一下又说,“明日起,你先与李家姑娘一起,好生学学一个姑娘家该做的事。这也当是体验生活。你写话本总得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讨男人喜欢吧。” 梅香咏点头答 分卷阅读20 应,风逸居里的姑娘是什么模样,什么性子,为什么那么讨男人喜欢,也是她很好奇的事。 不过她点完头之后,却没立即离开,还是站在那儿没动。 “怎么,还有事?”江承恩问。 梅香咏试探着:“美人主子,今晚我还能歇在你这里吗?”今天被骂了,又哭了那么久,不想一个人睡。 “不行,自各儿回屋去睡。” 梅香咏眼眶又红了起来:“阿旺一个人,睡不着。阿旺只睡一小角就可以了。阿旺睡觉很乖的,一点也不闹。主子,求求你了。” “不行,自己回屋。怕黑就将灯点上。今晚又没打雷。” 江承恩的话音才刚一落,屋外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接着就是哐呛一声响了个大雷。 这他妈什么意思?! “打雷了打雷了。”梅香咏兴奋地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很快便抱着她了小被卷又跑回来了。 江承恩:……我他妈只是说了今天没打雷,又没说打雷了就同意你在这里睡了。 江承恩正要开口赶人走,天空中又是响起了一声大雷。 只见那小麻烦精已经迅速将自己裹成球,乖乖地团在床边一角,还伸了小手出来拍了拍床:“主子,快上床歇息了。” 江承恩:……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打雷了,歇息了,求收藏啦!!! 第10章 做梦了 不知是夜太黑,还是雷声太大,是那小麻烦精的小手拍得太有节奏,江承恩再次放任了梅香咏赖在他床上的行为。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江承恩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伸出脚轻轻将梅香咏踢醒,让好快去跟李家小姐一起学本事。 而江承恩穿回男装,恢复他贤王世子的身份,出去找那群二世祖喝酒去了。 梅香咏则按照江承恩的要求,乖乖地去找了李家姑娘,同她一起跟风逸居里的尤红姑娘学起了刺绣。 李家姑娘原本在家里也认真学过女红,但她所会的,在尤红姑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梅香咏这个从小没有了娘亲督促她学习这些的姑娘,拿来针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自己扎自己。 尤红得了胥蝶的悄悄提点,知道这个小奴很得她们主子的喜爱。见她如此笨拙,也不敢多说,只得让她先停下来歇歇,在一边看着就好。 而只让她在旁边看着又怕她觉得乏味,尤红便一边指点李家姑娘技艺,一边与好聊聊与刺绣有关的故事。 这一日下来,梅香咏对如今的刺绣种类已经大致有了了解,而她最感兴趣的,便是尤红正在教李家姑娘所学的双面绣。是要将一根绣花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的细线绣,还要将千万个线头、线结藏得无影无踪,最后让两面形成不同的图案。 这双面绣很是讲究功底和技巧,没个三五年的练习,是出不了彩的。 尤红教李家姑娘这技艺,也是见她有些功底,也有点灵气,所以才让她试试。本没指望她能有多灵性,可哪知一日下来,居然已悟到其中一二,对于简单的双面图案已能初步驾驭了。 尤红直呼她是天生的刺绣高手,若不是主子另有安排的话,还真想将她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对于另一个来旁听的,尤红不便置评,这可不是她能评价的人,一切都交由主子安排。 江承恩同他那群二世祖朋友喝喝闹闹了一整日,直到半夜才回来。 进屋一瞧,那小麻烦精已经很自觉地团在他床脚那头睡过去了。 他带着些酒意,上前将她推醒,今夜又没打雷,又没骂哭她,怎么也不能再让她在这里睡了。 梅香咏迷糊中醒来,只见一相貌极为英俊的男子立于眼前,有些被美色所惑,没有被吓到大呼叫人,而是痴痴地问:“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是天上的神仙么?你是想来追求我家美人主子的么?” 江承恩听见她的话,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子的装扮,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嗯,我是来找你家美人主子的,可她却不在。待她回来,你告诉她我找过她。”说完便伸手捂住梅香咏的眼睛,“小孩儿,乖乖睡去吧。” 梅香咏闻到他身上有与美人主子差不多的味道,便听话地“嗯”了一声,乖乖地认真睡觉了。 江承恩只得又一次放任了这个听话的乖孩子。 他看着她那乖巧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今日从那群二世祖手中夺回的三章手稿,觉得自己是小看了这个麻烦精的本事。 今日,他约了一群二世祖在本城真正的花楼仙香楼一聚,与他们聊了聊这话本的事。 其中忠勇伯家的三公子桓子瑜对此很是精通,据他所言,如今这世面上卖得好的话本,他都看过。 江承恩问这桓子瑜有没有看过一本其中有个桥段是三个人在窗栏上玩的话本。 当时那桓子瑜一脸坏笑,说此书是“西山七爷”的封神之作,他有这位爷的全套话本,还反问江承恩是不是想学学里边技巧。 江承恩当即叫了两个姑娘,逼着桓子瑜将人带着爬上窗栏,演给他看看是个什么技巧。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仙香 分卷阅读21 楼的三楼,那桓子瑜骑在窗栏上下不来,耷拉着眉毛对着江承恩求饶,说看话本就是看一乐,怎么能较真呢。 江承恩一想到那小麻烦精较了真,便来了气,他们不较真,可这世上有较真的人,非要桓子瑜将那话本所描述的情节展现出来才行。 开始那群二世祖还都跟着起哄要桓子瑜表演一个,后来看着江承恩面色不善,才赶紧将人劝下,桓子瑜认了错才从窗栏上下来了。 大家一看,觉得江承恩闹的这出不是无缘无故而起,便问他到底是为何。 江承恩便拿出了梅香咏写的那“黄金三章”,让桓子瑜看看这与那什么七爷还是八爷写的相比,是个什么水准。 谁知那桓子瑜看后直呼精彩,不停追问江承恩是哪里得来了,还要看后续的故事。 江承恩听后质问他,不就是将人迷晕了,折过来,掰过去,哪里看出来的精彩。 桓子瑜说他不懂其中的奥妙,还说那端正的小楷写出这般桥段,更是格外地抓人心神。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的手稿在那群二世祖手里传来传来,心中升起无名之火,他生气地将手稿抢了回来,不再给他们传看。 他觉得他是找错人了,这群二世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看的话本自然也不正经,他们的话信不得。 不过,那桓子瑜也不是个无用之人。据他所说,他家里存了许多已经绝版的话本,现在世面上已经买不到了。 于是,江承恩便给他指派了个任务,让他在三日内,将这五年来的市面上的话本全都给他收来,而且还得将话本的销量和风评给他标注好。 他要自己亲自研究一下这话本的道道。 桓子瑜听得一脸的忧愁,不过江承恩答应让风逸居的婉娘与他吃一顿饭,他瞬间愉快地答应了,还立即便起身离开,说是要抓紧时间,怕是三日内整理不完。 江承恩看着睡成一团的小麻烦精,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成为只靠文风香艳而出名的话本先生。 第二日江承恩睡醒后,还没睁眼,便带着些习惯性地踢了踢脚,没想到却踢了个空。 一睁眼,却见那小麻烦精正在床上爬过来,跪坐在他身边。 “主子,你醒了吗?” 江承恩睁着的眼睛气得又闭上了,没醒他的眼睛会睁开吗? “主子,昨晚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神仙来找过你。可我现在有些不确定是真的有神仙来过,还是我是做了个梦。” 江承恩吐了口气,道:“是你做梦,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梅香咏点头说:“嗯,应该是做梦。我记得在梦里那神仙的模样与主子你有七分相似。肯定是我白日里想主子太多次了。” 江承恩本就不多的那点起床气被这话给逗没了,笑着说:“怎么个想法?” “就是一不留神就想到了。看到尤姐姐绣的花美,便想那花配得上主子;看到晚上的菜式有香椿,便想着主子才是最香的;看到自己手上的针眼,便想着主子是不是又要骂我蠢了……” “被扎了?”江承恩一边问一边拿起梅香咏的手来看,翻看之后并没发现明显的针眼,便说,“是够蠢的。烫伤的位置擦药没有?” “擦了,胥蝶姐姐帮我上的药。她昨日还让我喝了一碗药,我不想喝,但她说是主子你安排我喝的,我就捏着鼻子喝了。主子,阿旺乖不乖?” “乖。”江承恩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真是个傻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就敢喝,还好是遇到了他。 江承恩想起还有个重要问题得说清楚,便收起笑容正色说:“昨晚并没打雷,我也没在屋,你为何又睡到我床上了?” 梅香咏想往后退溜爬开,却被江承恩一手抓住:“不是说了不许再随便摸进别人屋,随便爬别人床吗?” 梅香咏知道自己不占理,哪家小奴能挨着主子睡啊。于是柔柔地讨好说:“可美人主子不是别人呀。” 江承恩见她的小模样又狠不下心来教训她,只得同她好言好语地说:“不是别人也不能爬。你说你一个人睡不着,昨夜我回来时你就一个人在我床上睡得像猪一样。” 梅香咏转了转眼睛,说:“昨晚我是有事要同主子说,所以在屋里等你回来。没想到主子回来那么晚,所以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呵,你的意思还是怪我回来晚了?你现在说来我听听是什么事,必须要大半夜的告诉我。若不是没必须要说的,信不信我抽了一顿。” “重要重要,至少阿旺觉得很重要。就是那如意,就是李家小姐李如意,她认出我来了,问我为什么不给梅小姐当丫鬟了,来了这风逸居当小奴,还问我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事。” “你怎么说的?”江承恩问。 “我告诉她是我家小姐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帮过主子一次。所以主子将我留在身边半年,提点提点我,帮我家小姐教个好奴才出来。” “呵,你倒是会编故事。”江承恩心里有点不悦,在这小麻烦精编的借口里也找好了她半年之后离开的理由。真是个养不熟的。 梅香咏得意的说:“那当然,我今后可是大月最厉害的话本先生。” 江承恩没好气 分卷阅读22 的地说:“谁给你的脸?还不快下床去,该干嘛干嘛去?那刺绣学不会也不用学,在边上乖乖听着看着便是。” 梅香咏没想到自己混过了这一回,麻溜地赶快退下,省得又被主子接着训她爬床。 这一日,李如意还是跟着尤红姑娘在学刺绣。 而梅香咏只能练练穿针引线,学学如何配色。 昨日她听的关于刺绣的知识已经听得差不多了。于是,她开始向尤红打听她为何会在这风逸居当姑娘。 整个风逸居的人都知道这个小奴才在春晖阁连着歇了三个晚上,个个现在都将她当个宝贝似的供着。 她这一问,尤红自然将她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尤红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家里的绣坊本是专供皇家绣品的,这刺绣的手艺是代代相传,经久不衰。 到了她这一辈,她家绣坊的名声更是传遍了整个大月,就连那月炀帝的龙袍都是交由她家绣坊来做的。 她家秀坊名声好,生意旺,技艺精,而她又长得美,所以想求娶她的人有许多。 可她却偏偏挑中了一个白眼狼。那人借着与她相见的机会在龙袍上做了手脚,害得她家的绣坊,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她家里人因此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她却被那白眼狼关了起来,逼他将她家的刺绣技艺教与他人。 她自是不肯,便被那白眼狼百般折磨欺辱。 后来她一边装着不堪折磨屈服了,一边寻找出逃的机会。 在逃出来的时候,她正好遇见了主子,于是进了这风逸居。 进了这风逸居之后,主子又找人教会了她许多。最后,她在主子的帮助下,联合另一家绣房,不但将那白眼狼家的生意搞垮,还将犯上的罪名扣到了他家的头上。 如今大仇已报,她没有了什么想法,所以便待在这风逸居,听候主子差遣。 第11章 像娘亲 听了尤红的经历,李如意很受触动。一个普通的绣娘都能在风逸居的庇护下报仇,那她努力一些,一定也能达成所愿的。 但在她努力的这一段时间,她还有一人放不下。她的弟弟李吉瑞,不知被安置在了何处,这两日她都没见着人,不论她问谁也没个准确的回答,只让她安心,不会亏待她弟弟的。 她看出来风逸居里的人对这个来自梅家的丫鬟都有些暗中讨好,虽然不知她为何从一个丫鬟变成了主子身边的小奴阿旺,但她知道,她现在只能向她求助。 从尤红那里出来后,梅香咏有些提不起兴致。一是听了那般悲伤的故事却动不了笔,二是不知道自己今夜再找什么理由去蹭美人主子的床。 “采薇姑娘。”李如意开口叫住了梅香咏,她并没有与别人一样叫她“阿旺”,她想通过这一点小小的区别,告诉对方,她与别人不一样,希望对方能有丝丝触动而帮她一下。 梅香咏笑着回答说:“如意姐姐,你唤我‘阿旺’和‘小威’都行,别叫我姑娘。我只是个小奴,担不起这声姑娘的。” 李如意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没留意这些,没想到这会给你添麻烦。” “你叫我有什么事吗?”梅香咏不太喜欢与别人绕弯子,对直问了出来。 李如意也不再多言,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弟弟被安置在何处?若是方便的话,我还想请你帮我照看一二。” 梅香咏知道自己没资格管这些事,可转眼一想,她可以以此为由,又去春晖阁叨扰一下她的美人主子,说不定叨着叨着就又打雷了呢。 不过梅香咏也并未蠢到将此事一口应下,只是答应李如意会留意一下,然后转身便去了春晖阁找她的美人主子去了。 今日江承恩一直待在风逸居,懒散了一日,又是脑子和身体皆不想动的一日。 梅香咏踏入春晖阁所见的主子还是早晨她醒来时那般模样,披散着长发,穿着宽大的寝衣,只是躺的地方从床上挪到了躺椅上。 这个模样的江承恩,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开心不好玩没意思的厌世感,让梅香咏看得心神不灵,恨不得扑上去勾着人下巴问:“美人,你想要什么?爷把命给你玩好不好?” 梅香咏还在愣神时,与江承恩淡淡瞥过来的那一眼对上了,顿时身体就不主自地小跑到了躺椅前半跪下。 靠近了之后一看,梅香咏发现没上妆的美人主子那自带的几分英气绝不容许她做出勾下巴的动作,于是只能收起那点被色心撑大了的胆子,乖巧地当起小奴,将自己这一日的所见所学说与对方听。 梅香咏说得绘声绘色,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天桥底下说书讨饭吃了。她如此卖力,也不过是想逗她主子乐一乐。 江承恩听着梅香咏噼里啪啦的一通话,觉得她是能写出好话本的。那尤红的事前前后后他都清楚得行,没想到听她这么说个不停,居然还没嫌烦。 梅香咏一边说一边有留意美人主子的表情,见对方眼中多了点兴致,也越发来劲了,说得差不多了还开口问:“主子,那尤红姐姐当年被拘起来时到底是受了怎样的□□啊。今日她没说,阿旺也没敢 分卷阅读23 问。” 江承恩抬手弹了她脑门:“你怎么总对这些破事感兴趣?脑子里是不是又想编什么乱七八糟的桥段了?” 梅香咏捂子脑门说:“不是阿旺只想着这些,可这种先受虐后复仇的爽文也很有市场嘛。” “你少唬弄我。等我弄清你说的这些话本后再收拾你。说吧,你到底是想找我说什么?”这小东西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转个不停,肯定还藏着别的事。 发现自己被看穿,梅香咏并没觉得尴尬,也没意识到自己在美人主了面前脸皮已经越来越厚,只是笑着将李如意托付她的事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便开口问:“主子,阿旺知道主子是大大的好人,肯定不会亏待李家姐弟的。可为什么主子明明是做了大大的好事,却还要让李如意误会你拿她弟弟要挟她呢?” 江承恩顺手摸着手边的小脑瓜,说:“一个人,日子若是过得安逸了,会失去斗志的。” 梅香咏似懂非懂地眨了下眼睛,将自己的小脑瓜又向美人主子靠近了一些,像只求抚摸的小猫一样,就差在脑门上写着“一直摸,不要停”了。 “主子,那李吉瑞被你弄去哪里了?是关进小黑屋了吗?” 梅香咏讨打成功,脑门又挨了一下。 “你口中所说的主子我人又美心又善就是这样?”江承恩弹完脑门的手又放到了那小脑瓜上。这小脑瓜的手感不错,比撸猫更让人愉悦。 心情渐渐不错的江承恩主动说起了李吉瑞的去处:“这风逸居能教姑娘,总不能将那小子放在风逸居里学东西吧。总得让他学点什么,不然有朝一日,能脱去奴籍,却没有当主子的本事。” “阿旺就知道主子人美心也美,不会为难李家姐弟的。”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先不用告诉她。我会让他姐弟二人每月见上一两回的。”江承恩突然一笑,“小东西,等他们相见时,你会发现很意思的。他们定会关心对方过得好不好,也都会说自己过得很好,叫对方不要担心。可越是这样,他们越不会相信的。” 这世上的人很是矛盾,总是希望别人待他们好一些,可别人待他们好了,他们又总会生出别的想法。 对于江承恩来说,这李家姑娘是有点用处,但他护着他们姐弟却不是冲那丁点儿用处去的。 他待他们好不好,她都必须得听他的。 再说了,他可得当好他的纨绔二世祖,可不能让别人误会他是救世大善人。 梅香咏看到江承恩这一笑,只觉得自家主子这点恶趣味也是特别可爱。这么可爱的主子,怎么才能天天蹭上她的床呢?雷呢?怎么还不打?不打雷的话又该怎么开口要留下呢? “说吧,还有什么事?”江承恩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放纵的宠溺,明知这小东西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事,可就是看不得她发愁。 既然主子都开口问了,梅香咏便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直接便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主子,阿旺夜里能在你这里睡吗?” 江承恩的“不能”居然在梅香咏的注视下没能从他的嘴里跑出来。 见江承恩没有立即拒绝,梅香咏又靠近了他一些,将乖巧发挥到最大化:“主子,阿旺睡觉一点不闹的。阿旺就睡你脚边边就可以了。夜里你有什么需要,你踢踢阿旺就可以了。” 江承恩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居然答应了。虽然这只猫儿摸起来又小又顺手,但这猫儿已经十四岁了,还是只母的,他得避嫌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若是粘上身了甩不掉怎么办? 他可不是能让女人随意将便宜占去的男子。得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捂好些才行。 江承恩对着开心得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梅香咏说:“不许睡床。要么脚榻,要么躺椅。” 梅香咏的幸福感大幅下降,看了看那床边冰冷的脚榻,又看了看美人主子倚着的躺椅,果断做出了选择:“那睡躺椅吧。主子,阿旺能将躺椅往你床边挪一挪吗?阿旺想离主子近一些。” 江承恩瞧了瞧她的小身板,吃定了她没那个力气:“管得你,反正白日里,我的躺椅只能在这个位置。” 梅香咏是没那个力气,可她也不是真正的丫鬟,从没有搬个东西还得靠自己出力气的认知。 当晚在歇息前她便找来了薛北,指挥他将躺椅挪到了江承恩了床边。挪之前还让薛北在躺椅原来的位置做了记号,说是明天一早必须得搬回原位才行,要得到分毫不差。 江承恩看着熟练地指挥着薛北的梅香咏,冷呵了一声:“你倒是会安排,指使起我的近身护卫来了。” 梅香咏没听出他话里的那点气,还得意地说:“阿旺想得周到吧。阿旺这两日见主子这屋没旁人进来,便知主子不喜他人近身服侍,特意找了薛大哥来帮忙的。” “那我岂不是还要夸夸你。” “不用,就这么丁点小事,还不值得夸的。” “要夸的。就不知是该夸你嘴会说,还是脑子好使。又或者是夸薛北乐于助人还勤快能干。” “那夸夸薛北吧。我找他帮我,他一点也没推辞。” “薛北啊,这么优秀,要不涨点工钱。” 分卷阅读24 梅香咏冲着她的美人主子夸赞道:“主子你真是人又美心又善的好主子。” 默默搬着躺椅的薛北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此时的主子太奇怪了,明明浑身都透着不高兴,但偏偏又兴致高昂地与个小奴才斗嘴斗个不停。 还个那个小奴才也不简单,对主子一点敬畏心也没有。也不知她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装没听懂,主子说一句她接一句,顺滑得很。 但有一点薛北是瞧明白了,他帮着搬躺椅的事,不管主子乐不乐意,他都得接着搬下去了。因为从头到尾,主子都没对他说过“不许搬”三个字。 薛北帮着搬躺椅的事,再加上胥蝶从今晚起给小奴才的药都往春晖阁送的消息一出,整个风逸居都清楚明白地知道,阿旺可不是一般的小奴才阿旺,是他们都得供着的小主子。 并不知道自己在风逸居的江湖地位已经陡然提升的梅香咏得偿所愿,光明正大地睡在了美人主子的旁边,裹上被卷后幸福地发出了一声长咛,勾得江承恩又想伸手去撸猫了。 “要睡就好好睡,不许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梅香咏甜甜地回应:“好的,主子。还有谢谢美人主子。” “谢什么?”江承恩发现还没有人这般对他说过“谢谢”。就是风逸居里的那些姑娘,在受了他的恩惠之后,也没在明面上通过语言来表达谢意。她们都知道,他并不需要她们的这一声谢。 江承恩没想到这个小麻烦精却莫名对他道了一声谢。 梅香咏其实对于自己如此想要亲近美人主子的行为也有些不解。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容易对别人产生依赖的人。 和采薇、采芸,还有乐风是相处多年才积累起的感情。可她在见到美人主子后,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原本以为是因为主子的美貌,可这几日下来,风逸居里的姑娘哪个不美,但她对她们却没有那迫切想要亲近的想法。 今天,当主子答应她可以在春晖阁歇下的时候,她终于想明白了。就是美人主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娘亲一样。 她的娘亲很美,也很香。在她记忆中还很高,能为她挡住一切,她得仰视才能看到她娘亲的相貌。 她的娘亲也会悄悄帮助别人。当初采薇他们到梅家后,娘亲会在暗地里关照他们许多,还教她要将他们当自己的亲人一样,但在面上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 她的娘亲对于她的要求总不会一口答应,但最终都还是会迁就她。 这所有的感觉,她都在美人主子的身上感受到了。 “谢谢主子,你让我感到很温暖,你就像我娘亲一样。” 这是梅香咏在今晚入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江承恩半晌没睡着。 他很想将她拎起好生训一顿,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爷是你爹! 第12章 偷不着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梅香咏居然感受到了她哥哥曾经被娘亲逼着去学堂的恐惧。她想抱着主子的大腿求饶,她来风逸居是来听故事的,不是来求学的,而且学的还是她最不擅长的女红。 但她还没来及得动,便被主子冰冷地拒绝了,还严肃地说什么所有的创作都是来自于生活,不了解女人的话本先生是写不出好的角色的。 梅香咏所不知的是在她转身走出春晖阁时,江承恩才总算松了口气,开始补觉了。 昨晚一整夜,他都没睡好,像个老父亲一样瞎操心着这小麻烦精以后的日子。 中的毒能不能解?不能解的话她长不成大姑娘了会不会伤心? 她一辈子跟着梅家小姐也不是个办法。那梅家小姐若是因解不了毒嫁不了人而变成个古怪的老姑娘后会不会虐待她? 要不干脆从梅家将人抢过来,就当养个大孩儿,他就纵着她瞎写话本过一生。 但她若不愿离开梅家小姐又怎么办? 江承恩就这样瞎操心了一整晚,待天亮也没想个什么万全之策出来。 梅香咏今日与李如意没再与到尤红屋里学刺绣,而是到婉娘处一起学起了跳舞。 李如意只当这是主子让人安排的,让她什么都多学一些,便专心跟着学习。 但梅香咏却听说今日是与尤红合作的绣坊东家来了,她觉得其中有故事,一门心思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去听听壁角。 本就手脚不灵活的梅香咏又不专心学,又一次被李如意衬得跟渣渣一样。 婉娘知道这阿旺现在就是风逸居的小主子,骂是肯定骂不得的。而她要做的不是如何将这小主子教好,而且怎么才能让小主子玩好。 婉娘的照顾梅香咏很快便感受到了,她并不认为这是对她的特殊照顾,而是对伴读学生的零要求罢了。 摸到门的梅香咏很快便借尿遁出了婉娘的屋子,向尤红的屋子偷摸而去。 春晖阁里,江承恩迎来了桓子瑜和他的五箱话本。 “笑云兄,我可是按你的要求,每一本都没放过。那书铺老板这两日被我逼得是关了门在办这事。你可得说话算话,让婉娘好生陪陪我。” 江承恩随手拿起一本,光是书页就让他瞎了眼:《八个前夫都爱卿卿》。接下来桓子瑜的话又让 分卷阅读25 他颠覆了认知。 “这本‘八个前夫’卖得可火了,现在已经绝版了,你看的时候可得珍惜点啊。” 江承恩嫌弃地丢下,拿起另一本:《娇娘隔壁皆姓王》。 桓子瑜指着话本说道:“这本也卖得好。这一箱子都是卖得很不错的,都是好东西。你看的时候小心别上火。不过你上火也不怕,你现在这般模样,不论女人和男人都愿意帮你退火。” 江承恩瞪了他一眼:“话本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桓子瑜不依,拉着他的衣袖说:“不是说好了话本给你找来后,你让婉娘陪陪的我吗?” 江承恩一甩手,将桓子瑜甩开。 桓子瑜干脆上前拉住了他手,学着那些男人的模样,假装哭囔:“阿云,你分明答应我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呢?”说完还假装拭了一下泪。 江承恩觉得自己交友不慎,无语地看向窗外,却正好看见一颗溜过的小脑瓜。 这颗小脑瓜正是学舞中途溜出来的梅香咏。 去尤红姑娘的屋要从春晖阁经过,没想到路上正好瞧见她的美人主子将男人的心踩碎的一幕。本想停下来偷看两眼的,却又怕被主子发现又捉回去学跳舞,于是便赶紧溜了。 江承恩推开桓子瑜:“今日不行,婉娘在教李家那个跳舞。一会儿我与婉娘说一声,让她空闲下来给你下贴子。” 桓子瑜一听乐了,同时又对另一件事来了兴趣。 他们这群人都知道李家的如意姑娘是进了风逸居了,现在盘子都开好了,赌李如意进了风逸居后交好的第一人是谁。 “笑云,李如意这注我还没下。你帮我一回行么?我一次都没赌对过。” 江承恩问:“都赌了哪些人?” 桓子瑜:“这李如意以前有点小才气,喜欢她的人还有那么几个。如今他们最看好的两人就是曾经写诗表白过的小秀才,和李家一出事便退了亲事的耿子默。” 江承恩扯着嘴角一笑:“你看好谁?” “笑云兄,你别对我这样笑,我受不住。”被美貌晃瞎眼的桓子瑜捂着胸口说,“我看好子默。他虽然退了亲,可这男人那里受到了自己的女人转投去别人怀抱。不过今日我来时遇到了傅山兄,他说那梁奇致来下了个重注,押的他自己。” “哦?”江承恩眉头一皱,这个梁奇致来插一脚是他未料到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姓梁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他真对李如意有兴趣,那估计不用他这边使什么劲,这李如意也会声名大振。 那样的话,他只需要等着那人出现便行了。 桓子瑜接着说:“我看那梁奇致根本不是冲李姑娘来的,他想要的应该是李姑娘的弟弟。那小子长得白白嫩嫩,是他好的那口。” “你让他们几个嘴严实点,别透了风逸居的底。若是被他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桓子瑜点头表示明白。他们哥几个身为大月最称职、最敬业、最不添乱的二世祖,自然知道怎么才能玩得最开心。若是人人都知风逸居的老板娘是贤王世子,那谁还会来风逸居勾搭老板娘呢。 “阿云,听说那姓吴的说是非你不娶。这回你可甩不掉了,该赔银子给我们了吧。” 江承恩拿着话本挥开桓子瑜要钱的手:“你们准备好银子,过两天我让他乖乖地死了这心。” “啧啧啧。好一个狠心的阿云。你数数你伤了多少少年的心。你为了赢我们的银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报应?不怕死的尽管来。” 赶走了桓子瑜的江承恩想到那颗从窗边溜过的小脑袋,他决定去看看她安排的课不上,偷溜去哪儿了。 梅香咏缩在尤红姑娘的窗下,贴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听到那男人缠缠绵绵说爱她要娶她,但尤红姑娘却总是不肯,说自己不配,说现在就很好。 那男人说不好,他要将她娶回家,光明正大的地爱她。而尤红姑娘却笑着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现在快活最重要。 以梅香咏多年来看话本的经验,此时应有重头戏上演了。想到以前所看的文字即将具体化,梅香咏激动地搓了搓手,悄悄地在窗边冒了头,想要窥见里边一二。 果不然,她便看见那男人伸手捏着尤红姑娘的下巴问她为什么如此勾人,然后就慢慢低头,冲着那小嘴去了。 梅香咏看着他那慢动作,恨不得上前按着他的头让他像话本上写的一样,狂暴,粗鲁一些,狠狠亲完之后再分开,还拉着丝,然后深情一望,转成温柔之后低头又亲。 梅香咏心里喊着“快快快”,见着两人正要贴拢时,突然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人提溜着后衣领,勒住她的喉咙,给带走了。 再见光时,发现自己已在春晖阁,眼前的美人主子黑着脸,像是想抽她一样。 江承恩是真想抽她。他没想到这小麻烦精胆子大到居然逃课去偷看别人关起门来做的事。 梅香咏吓得低下了头,却看到了美人主子脚下那本《八个前夫都爱卿卿》。她扑过去捡起书,兴奋地说:“天啊,我没看错吧,这可是卖到了八两银子一册的‘爱卿卿’。大家都说这一个前夫值一两银子。主子 分卷阅读26 ,能给阿旺看看吗?” 江承恩从她手中扯过话本,生气地说:“从今日起,你不仅不许写话本,还不许再看话本。乖乖地跟着李如意一起学。” 梅香咏忧伤了,她可不敢不听美人主子的,于是正式开始的她在风逸居的求学之路,天天跟着李如意向风逸居的姑娘们学本事。 江承恩失算了,他只想着让这小麻烦精学一些姑娘家的本事,却忘记了风逸居的姑娘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将男人勾得心痒痒,逗得团团转的本事。 而这些本事中,除了心思上的算计,还有男女之事上的技巧。 在学琴棋歌舞的时候,梅香咏是被李如意彻底衬成渣了的,可在学这男女之事上,梅香咏的兴致转化成了她学习的动力,终于有了胜过李如意的科目。不光抱着避火图细细研究,还拉着教她们的妙姑不停求教。 这妙姑心想教会了小主子,受用的还不是她们大主子。大主子一开心,整个风逸居也就开心了。于是在教导梅香咏时也是尽心尽力,每处都往深了说,让一旁听着的李如意羞得抬不起头来。 李如意之前与人订过亲,对那耿子默是动过情,后来被抄家之后,也见过些污糟事,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学起来心有触动放不开。 可梅香咏就不一样了,话本是看了不少,可全都是文字,心中也不曾惦记过谁,学这些纯属好奇,想多了解一些,为以后写话本打好基础,免得被美人主子说她只会瞎掰。 哎,真是白废了妙姑的用心了。 这段时日,江承恩却是哪儿都没去,专心在屋里翻看着那几箱子话本,也算是将现在话本的趋势也摸了个大概。 大胆敢写的自然是卖得好,但全篇都是大胆的却也卖得不怎么样。 不敢写的销量肯定不行,但故事好,文笔也好,即便是没有那些大胆的桥段,也是很能卖,还能压过那些大胆敢写的。但这样出彩的话本少之又少。 不过有一类却卖得很稳定,故事一般,文笔一般,胆子一般,所以卖得也一般。这种话本,卖得不会很好,也不会很差,反正有得银子赚就是了。 江承恩觉得小麻烦精可以收起她的狂野想法,走走这一般的路子,赚点嫁妆是没什么问题的。 接下来,他就得思考一下怎么教她写话本了。 故事内容写什么根本不用愁,正如小麻烦精所说,这风逸居里的故事多,随便找个姑娘出来说说自己的经历给她听,便够她编几个话本了。 可那小麻烦精的胆子该怎么控制是个问题,他可不想再看到什么日天日地的开篇前三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低估了节前的公事私事,也低估了自己的拖延症。 零存稿开坑果然不适合我这样的老年人。 喜欢梅梅和江江的,记得收藏一下哦。 第13章 小混蛋 如今梅香咏在风逸居的日子可以说是相当的舒坦。不但没人将她当奴才使唤,反而还被人当作小主子供起来。 虽然天天跟着李如意一起学这学那,可她一点学习压力也没有,轻松得很。大多数时间都是李如意在学,她在一边看。歇下来时,她便拉着风逸居的姑娘们“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让人给她讲故事听。 这与她之前所以为的小奴才生活完全不一样,比她在家时过得还要自在。 不过好日子也有不好过的时候。每日入睡前的那一段时间最难熬。 这与她之前拼命来想与美人主子一起睡时所以为的状态完全不同。 那时她就想着亲近主子能得个安心,也能睡得安稳。 可现在主子停了她的笔,断了她的粮不说,还夜夜当着她的面看那些话本。 她看着那几箱子话本眼睛都直了,那里边有好多都是她没买到的,可却只能远远看着,摸都不能摸。这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想着自己已经乖乖学了好些天了,梅香咏窝在躺椅上试探着问:“主子,阿旺这些天都有认真跟着学,你能赏本话本给阿旺翻翻么。” 江承恩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囚囚爱》,说:“那你说说都学会了些什么?” 梅香咏可不敢说自己已经记熟了妙姑所说的一百零八式,只好挑着别的说。可别的她又没学个啥,根本没得说。便讨好地从躺椅上挪到了床前的脚榻上坐下,抓着江承恩的衣角说:“阿旺这些天学得可多了。” 江承恩看了她一眼:“别坐脚榻上,受凉生病了还要辛苦胥蝶给你熬药。” “哦,好的。”梅香咏答应完便起身上床,跪坐到了江承恩的身边。 江承恩看着她如此熟练地爬床,也是不知怎么教训她才好。不让她坐在脚榻上,并不是让她坐到床上来。 梅香咏才没注意到江承恩的脸色不好看,只顾着数着指头说:“阿旺学了双面绣、风雅曲、飞天舞、冲茶花、制香饼……” 江承恩打断她:“会了什么?” 梅香咏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阿旺愚钝,动作是学得慢一些。可里边的道道我记下了不少,以后写话本时遇到这些可不会瞎扯了。” “你是蠢了些,但知道将这些记下 分卷阅读27 来以后写话本时用,那说明你这脑子还可以用一用,没白长。” 得了表扬的梅香咏得意地说:“阿旺的脑子可好用了,不光记下了这些,姐姐们的故事也都记在脑子里了。” 江承恩放下手中的话本,看着她问:“她们都将自己的事讲给你听了?” 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风逸居的姑娘们都经过了什么事,能让她们对着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屁孩说出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只以为是这小麻烦精招人心疼,又能让人不设防,可没想到是因为他的特别对待让大家都对小麻烦精看重了几分。 “嗯,都说了。她们还说谢谢主子开了这风逸居,不但收留她们,还帮她们了了心愿。”梅香点着头回答,顿了一下又试着问,“主子,你是不是也是受了什么苦才开的这风逸居啊。” 江承恩这些日子看多了话本,故事也是张口就来:“若没受苦,谁会开这花楼。我本来也是有夫家的,可耐何那男人嫌我身子长得太高,说女子山大无财,命带刑克,便休了我。我一气之下,便办了这风逸居,要让这些男人看看没银子到底是女子的原因还是他们男人没本事。” 梅香咏听着呵呵直乐:“那主子你那夫家怕是悔死了吧。瞧瞧这风逸居,处处都透着又有银子又有格调的样子,分明是山越大财越多嘛。他怎么没像婉娘那前夫一样天天来求你回去呢?肯定是没脸见你。” 江承恩看见她那傻乐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这么假的故事她也信。真是个小蠢货。 梅香咏笑完之后想着之前自己在说到婉娘被休时没感同身受,美人主子还训了她两句,便想着还是得安慰两句,毕竟被休了也不是什么喜事。 于是,她开口安慰,却没想到成功挑起了江承恩的怒气。 “主子,你也别难过了。虽说被夫家以这种理由休了是很气不过,可不是他休了你,你哪里会有现在的好日子呢。再说了,就你这点事,在风逸居里比起来根本不算事。这些天下来,我听了她们以前的经历,发现这风逸居里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惨,若是办个比惨大赛,还真分不出个一二来。不过所幸的是她们都遇到了你,能在这风逸居里过着舒心快乐的日子。” 梅香咏只顾着说,却没注意到江承恩的脸色越来越差。 江承恩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他看着小麻烦精的脸上一脸的调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个小麻烦精并未将别人的苦难经历当作一回事,只当作个故事,听听也就算了,不带一点感情的。 想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在知道风逸居这些姑娘的事后心下都有所触动,而这个小姑娘却看着一点也没因此感伤。 他不知道是她一下子听得太多麻木了,还是对这个世道过于乐观,还是根本没上心,体会不到别人的痛苦。 江承恩想弄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便又试着问:“那日你偷听到尤红与那男人的对话,你觉得她是为何不愿跟那男人走?” 梅香咏一愣,没想到这还会变成一个问题。 “那尤红姐姐不是说了吗,就是要他偷不着,现在这样很快乐。” 江承恩又问:“那婉娘呢?你觉得她为什么也愿意留在风逸居。” 梅香咏不解:“风逸居好啊。来的男人一个个跟舔狗一样,将姑娘们捧上天。风逸居里的姐姐们个个都有好本事。”梅香咏想到妙姑教的那些东西,偷偷笑了。 江承恩觉得将小麻烦精留在风逸居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可能将人越带越歪了。 他转念又一想,这小麻烦精年纪还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能被一些表现所骗了,所以才不把一些事当事,也误以为一个个都过得很好。 他将手中的话本合上,点着《囚囚爱》问:“这本你看过没?” 梅香咏点头说看过。 江承恩又问:“这个你怎么看?” 梅香咏眼睛眨了眨:“怎么看?好看啊,先虐后爱这种桥段很火的。” 江承恩有些生气了,不停地点着话本问:“这里边写的,一个姑娘因为长得好看,就被那太子关起来欺负,还拿她家里人威胁她,最后她爱上了太子,当了太子妃。嫁给太子后生不出孩子还体贴地帮他收了两个侧妃。这样的桥段你身为女子,你说好看?” 梅香咏有些愣愣的,不知美人主子气从何来,弱弱地说:“那太子是喜欢她才想要欺负她嘛。太子对她也很好的,而且还不在乎她的家世,立了她当太子妃。” “对她好?对她好在哪里?见着人长得漂亮就逼迫别人就范,还不分白日黑夜地不停欺负人,害得这姑娘落胎后无法再孕。这种叫好?”江承恩怒气冲冲地说,“谁要敢这样对我女儿,我一定要弄死他全家。” 梅香咏没想到美人主子对一个话本如此较真,赶紧开口宽慰道:“主子,你别气,看话本不就图个乐么。这不结局在一起了,大家都乐了,总比一死一伤好嘛。” 江承恩质问她:“那风逸居里的姑娘呢?她们的经历都是实实在在的,你听着也只是当个故事,图个乐子?” 梅香咏觉得自己不是来图乐的,但却又确实是将别人的经历当故事在听,听了也没当回事 分卷阅读28 ,但主子也犯不着这样生气的呀。 “那,那些姐姐们的事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过得也不错。不是谁说昨天的经历都是今天的下酒菜吗?这难道还要哭哭啼啼一辈子吗?” 江承恩抬手捂着额,气得不知该怎么教训她。她这样“下酒菜”的腔调一出来,倒还有几分淡薄人世的味儿。可她这个年纪,那里能到这种境界,分明是个没同理心的小混蛋。 江承恩想了想,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若你是经历了这《囚囚爱》这种事。被一个男人关起来,欺负了。还拿你家小姐威胁你,你会怎样?” 这个问题一出,梅香咏来劲了。她这些年的话本可不是看了就算了,可是要细细研究的。就这话本,她与采薇和采芸还讨论过,她们一致觉得,若是她们遇到这种事,得看太子迷不迷人。这书上写的太子又好看又深情,那是可以被原谅的。 “我会告诉太子,‘你,放下我家小姐,乖乖过来,姐姐我不但原谅你,还会继续爱你。’哈哈哈,绝不绝?太子一定想不到的,会感动得哭着扑到我怀里。我要让他变成我的小奶狗。”梅香咏说完便笑趴在江承恩的身边。 她笑了一阵后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便抬头一看,只见美人主子黑着一张脸看着她,一言不发,好像压着满满怒气的样子。 她一下收起性子,端正地起来跪坐着。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认错的姿态得摆好。 江承恩克制了又克制,还是没忍住,冲着梅香咏训斥了起来:“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友善,你身为一个女子,居然一点也不自重自爱,满脑子装的都是些污秽之事,难怪写出那般不堪的桥段来。 “风逸居里的姑娘们的经历,你听了之后想的是谁最惨,却没想过她们曾经过得有多苦,又是如何从死路上走出来的。你只见得她们现在风光,却没想过这世道是如何看待她们的,她们以后的生活又当是如何。 “你这般心思,对得起她们将自己的伤疤又一次撕开摆在你面前吗?我看你这话本不用写了,写出来也是污人眼睛的。” 梅香咏被骂得愣住了,美人主子说的这些她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话本里的虐恋情深也好,风逸居里姑娘们的亲身经历也好,伤痛是她们最终变得幸福美好强大的必经之路。这样的人生才是苦乐酸甜都有的圆满。而那些普普通通的人生,是平淡无味,一点也不会让人羡慕的。 不过最后的那两句她听明白了。主子说那些姑娘们的经历都很苦,让她们再回顾一次也是一种伤害,她没感受到她们曾经有多难过是不对的。 可主子骂她写出来的东西是污人眼睛的,她有些生气。她明明有认真写,写过的每个故事都是好的结局。采薇、采芸都说好看。 骂她可以,可不能骂她写的东西是脏的。 梅香咏被骂得来了脾气,也不顶嘴,也不认错,直接下床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裹成一团,像乌龟一样将自己缩了起来。 江承恩见到她这样子,已经到嘴边的话居然骂不出口了,不但生吞了回去,反而自我安慰:小混蛋还小,不懂道理,也没见过那些苦,感受不了那些伤痛是正常的。 自己也是过激了些。想来是这段时日扮女子扮多了,想得也过多了些。 再想想在接李家姐弟回风逸居的路上,这小混蛋看不下去还出手相助的吗?放心,还没长歪,慢慢教,有耐心点,能教好的。 第14章 小主子 这一晚上,春晖阁里的两人都没有睡好。 梅香咏躲在被窝里,越想越委屈,默默地流了不少泪。 而江承恩却就小孩该如何教育的问题思考了一整夜。 翌日,江承恩难得起了一个大早。 他叫来薛北,让他将梅香咏带去傅先生那里,与李家小子一起跟着先生好生学学三纲五常四维八德十义,得有个正确的是非观才行。 梅香咏在一边听着他的安排,也不多说什么,一直低着头。看着是个认错的姿态,却透着满满的不服。 在江承恩安排完之后,她也没开过口,只是乖乖的跟着薛北走出了春晖阁。 江承恩看着她那样子,心里也是来气,心想若是个小子的话,早就扒了裤子抽一顿了。可偏偏又是个姑娘,打不得。 看看那双核桃样的肿眼睛,多半是落了一晚的泪,现在是骂也骂不得了? 哼,还敢给他摆臭脸。他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自从梅香咏进了风逸居后,薛北发现他家主子好侍候多了。 或是因为找到了事做的原因,他家主子没那么喜欢搞事情了,整日里关注度最高的就是养小孩和写话本这两件事。 这些日子他看多了这小不点儿缠着他家主子像麻雀一样说个不停的样子,今日看着她一言不发,还有些不习惯。 再一看到主子一早起来就板着的那张,薛北差一点就以为这小不点儿惹恼了主子失了宠。 身为主子最忠心的护卫,他带着满满的私心觉得这事一定是小不点儿的不对。 他家主子那么一个面上爱闹腾,底下搞大事的一个二世 分卷阅读29 祖,如今却分出大半精力来养小孩,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 这双方闹得不愉快,肯定是这小孩儿的不对。 薛北正想着是不是不用再每天将躺椅搬来搬去时,却听见他家主子在安排他将人扔去学堂后,又补了一句“晚上不住傅先生那里,你再去接回来”。这下他每日的工作不仅多了搬躺椅,还多了项接送小孩的任务。 薛北隐隐觉得终于这小不点儿不是来风逸居听故事的,也不是来他主子身边当小奴的,是上天派来收他主子的。 想想以往主子搞的那些大事小事,不管是对人也好还是对事也好,哪里这般上心过。 现在可好,说是收了个小奴,但实际上却是当成祖宗在供着。 而这小祖宗还有些不是好歹,那板着的脸比他家主子还要冷上三分。 但他更没料的是他主子居然还顶着张热脸去继续贴别人的冷屁股。 完了完了,他的主子打了这么多年的鹰,却被只小麻雀啄了眼。 薛北将梅香咏送去书院回来后,见着他的主子脸色还没转好,便出于对他主子的体贴,还有对自己未来日子的考量,挑着些好的说了起来,希望能以此宽慰一下他家主子。 “主子,人已经送到傅先生那里,开始地跟着李家小子一起学习了。一切都还妥当,就是人一路上安静得很,但没什么精神,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问她她也不回答,看着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对了,她出门前让奴等了她一阵子。她去每个姑娘屋里都待了一小会儿。出来时眼红红的。主子你看要不要奴去找几个姑娘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不出薛北所料,他这话一说完,江承恩的脸色就好了不少,只不过嘴上还使着气。 “不用去问。她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自己去解决。不然长大了还得了。谁能一直惯着她,还帮她担一辈子不成?” 薛北心中对此很认同。想想他家主子做的那些事,从来没找别人帮他善后的。当然,这也是他主子有本事,心眼够多,能将别人玩得团团转不说,还没人发觉是他主子的不对。 这时,胥蝶来了春晖阁,说是应风逸居里的姑娘们的要求,来帮她们带些话。 江承恩一听便知肯定与小麻烦精有关。 他像个家有混小子的家长一样,心里担忧地想着是不是她又闹了什么麻烦,面上却摆出了我家小孩儿就是做了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说吧,什么事,个个都要你来带个话。怎么还提前聚在一起,统一了一下意见的吗?” 胥蝶微微行了个礼,道:“姑娘们并没有提前聚在一起,她们知道主子喜静,怕到春晖阁里打扰你,所以便来找了奴。只是恰好遇上了。她们让奴来给主子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这么在意她们的感受。” 江承恩轻抬了一下手,略带了些小傲娇地说:“你告诉她们,也不是单单只为她们,那小孩儿不懂事,我教小孩儿罢了。” 胥蝶带着浅笑应了声“是”,而后又接着说:“姑娘们说小主子看着挺可怜的,还红着眼给她们说‘对不起’,她们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她们如今能这般平淡地说着以往的事,也是全靠了你的帮助。小主子没吃过那些苦,理解不了,当作故事来听,这让她们觉得那些事一旦说了出来,也不是什么事了,就当作故事讲了便完了。 “说起来她们还得谢谢小主子给了她们唠叨的机会,所以还请主子你不要再骂小主子了。” 江承恩微点着头:“她们这样也好,能将昨日的经历当作今日的下酒菜,也就证明她们是真正放下了。教小孩儿的事你让她们不用管,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先下去吧。” 一旁的薛北看着他家主子脸色大好,再一想刚刚胥蝶一句一个“小主子”,他家主子一点也没否认,他便更加认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他家主子,这回是真的完了。这“小主子”,可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啊。 只是他还不知,他家主子那句“下酒菜”的话,还是昨夜从“小主子”那里捡来的。不然会对“小主子”更加佩服。 “薛北,走,随我进宫。” 薛北一惊:“主子,你要进宫?”这些年来,他家主子对于宫里的那位,是能躲就躲,怎么今日却要主动进宫了? “走啊,还愣着在什么?”江承恩起身便往外走。 呵,这些年,都是他大侄子给他安排事情,如今他也得去给大侄子找点事做才行。这大月的书铺可得好好整顿一下才行,谁敢再写那些乱世八糟的,就直接去大牢里写吧。 薛北赶紧跟上,看到他主子的样子又赶紧大叫着:“主子主子,你不换一下衣衫吗?” 江承恩一笑:“不换,就这样去。我那大侄子没见过什么女人,我正好去让他醒醒事。对了,你把那《霸道王爷嬉游记》,还有那《偏执帝王囚爱记》带上,也好让他开开眼。” 一身女装招摇进宫的江承恩可是给他大侄子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他跑的这一趟,让朝中百官都清楚明了地看到,少年帝王长大了,该开后宫纳妃嫔了。于是一个个都想着塞人进宫。 还没坐稳小板凳的少年 分卷阅读30 帝王一气之下来者不拒,反正多个人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至于碰不碰那些人,他不信这朝中百官逼得了他,还能逼得了他的小弟弟。 少年帝王不开心了,自然也不会过这个挑起事的人,便又交了件得暗地里做的事情给他。 江承恩一边骂着那大侄子干的尽不是人做的事,一边却应下了他交待下来的事。 这回那大侄子还真没瞎安排,纵观整个大月,的确没有比他去做更合适的了。 大侄子要他查的人正是前几日在他们几个二世祖开的盘子里给自己下了重注的梁奇致。 此人虽无官无爵,却是个不好动的人。 先帝在时,此人借着献美的机会得了先帝的信任,而后又用不少下作手段讨了先帝的欢心,不但得了先帝亲封的“极乐散人”之名,还讨了个丹书铁卷在手。 这梁奇致不但坏,而且还精。先帝一过世,他瞧着新帝不喜他这一套,便很快撤离了皇城,离得远远的,不给新帝添堵,也不给自己找麻烦。 前两年,他估摸着自己已被新帝忘了,便又回了皇城这繁华之地。 据大侄子的暗卫所探,皇城北边有一所白云道观,香火一直不怎么样。可这一年来,却收了不少小道童,而且去那里的香客也越来越多。 而这白云道观的变化,似乎与这梁奇致的回来有关。他借着这道观干着些牲畜之事,不但玩得没有底线,还借此拉拢了不少有钱有势的人。 大侄子的人去探了几次,都没探得什么门道,安排他这个职业二世祖去做这事,估计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承恩看着大侄子差人送来的那一撂失踪小孩的资料,觉得这事他不但得做,还得抓紧时间做才行。 于是便安排桓子瑜等人多约姓梁的喝几次酒,与他套些交情。 当然,他可没给桓子瑜说实话,只是让他们激那姓梁的再给自己加些注。 为了让那姓梁的对他们放松防范,他还让梁奇致在他们以吴建修做注的盘上下了注。 当初他们几个看不惯吴建修一脸老作派的样子,自以为读了些书,写了点文章,便自喻为高洁之人,还看不起他们这群二世祖。 他们这群二世祖怎么了?一没欺男霸女,二没欺行霸市,吃的是自己的,喝的是自己的,玩的也是自己的,招谁惹谁了?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会投胎,就错了? 于是,喜欢搞事情的江承恩便主动出击,设了些套路,轻轻松松便将吴建修的魂给勾没了。 但他们赌的可不止吴建修上不上勾这一点,而是江承恩不但要将人勾住,还得将人甩得干干净净。 桓子瑜他们都觉得吴建修这种老作派没见过什么女人,上勾容易,可要将他甩掉,还让他不带怨气,只有自责和遗憾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所以一个个都觉得江承恩这回是输定了,赌上了不少银子。 他们在喝酒时将这赌注当笑话讲了出来,梁奇致一听也来了兴趣。 不过他押的可是江承恩,也就是笑云姑娘赢。 他说这笑云姑娘能在皇城里平平安安地开着风逸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证明笑云姑娘是有个本事的人,一定会将那吴建修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薛北:主子,奴信。 ~~~~~~~~~~~~~~~~~~~ 江承恩:谁能一直惯着她,还帮她担一辈子不成? 薛北:主子,你能。 第15章 又赢了 江承恩自然没让梁奇致失望。 他选了个好日子,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约了吴建修到聚仙楼见上一面。 吴建修兴高采烈地到了约定的地点,却不想一推开门就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那动人的脸庞毫无生气,甚至还透着一些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忧伤。 江承恩见到吴建修后,对他的见到自己神情时的表现很满意。为了再加一把火,他还装作心碎至死的模样,转身背对着他,假装拭了一下泪。 吴建修赶紧上前,深情而温柔地轻声问:“阿云,怎么了?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解决。” 江承恩看了他一眼,垂眸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一眼隔间。 吴建修将注意力转到江承恩所看的方向,便听到从隔间隐隐传来了一个他很熟悉的声音。 “瑛娘,你来了?快坐快坐,我正与阿珍说起,我那不孝子闹腾着要娶花楼女子的事可总算解决了。这可多亏了你给我出的主意。我可得好生谢谢你。” “你说什么客气话,咱们都是当娘亲的。这些孩子们见得少,不懂事,容易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了魂。所以在孩子们的婚姻大事上,我们可得好好给他们把把关。” 吴建修听到他娘说:“什么不用谢,必须谢。之前是我蠢,修儿他非要娶那妖女,我不同意,只知他对着干,却不知道以退为进。如今可好,我答应了他娶那个妖女了,结果那个妖女却不肯嫁了。这事儿可就怪不到我身上了。” “你哪里是蠢,是关心则乱。这些青楼女子在 分卷阅读31 那些地方呆久了,习惯了那些男人对他们的吹吹捧捧。真要让她们静下心来,嫁做人妇安心在家相夫教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个被唤作阿珍的女子插嘴说:“其实这事儿也挺险的。你家建修那么出众,万一那个女人为了他舍了那花花世界,答应嫁了,娶进门来可不是什么喜事。我想想就有些后怕。” 吴建修听见他娘又说:“哼,真要是进屋了,我有一万种方法收拾她,还让她没地方哭。她若敢去修儿那里哭诉,只会让修儿越来越厌烦她的。有哪个男人喜欢成天都哭哭啼啼的女人?” “这话说得不错,咱们可都是当了多年的媳妇才熬出来的婆婆,怎会收拾不了一个儿媳。哪怕她在男人堆里混得再开,进了后宅便不一样了。再说了,这男人呢,对得不到的才是宝贵得很。一旦娶回家了,日子一长,不也是那么一回事儿吗?要我说呀,她要真嫁过来才好。” “瑛娘此话怎讲?” 那位被换做瑛娘的女子,呵呵一笑又道:“那个女人开了这么久的花楼,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她要是嫁进来这些银子不都是吴家的了么?” “可那些不也是她的嫁妆吗?”阿珍问。 “嫁妆自然是她的,可她若是人都没了呢?这后宅里的道道那么多,不都是当婆婆的说了算么?当婆婆的想做点什么,难道做不了吗?” 接下来吴建修便听到他娘亲开心的声音:“那要不今日我回去,再让我家那个不孝子去花楼里努努力,让他一定要把那个姑娘娶回家。” 吴建修听到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兴奋地说着一个个搓磨儿媳的法子,仿佛这些能毁人一生,甚至要人性命的手段只是很正常的存在。 吴建修愤怒到了极点,他想立刻就冲到隔间去痛骂这些阴损的妇人,可这些妇人里有他的娘亲。他身为人子,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来骂他的娘亲呢? 江承恩体贴地拉着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一时冲动去了隔间,当着旁人的面与他母亲发生争执。 吴建修此时又感动又愧疚。感动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阿云还一直在为他考虑。愧疚的是他的娘亲,居然骗了他,还打起了阿云嫁妆的主意,甚至想要害死阿云。 他们两人就这样一直静静地坐着,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 吴建修看着他的阿云神情从哀伤渐渐转为平淡,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他知道,他与阿云,是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想来,今日阿云约他来这里,而不是让他去风逸居,就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舍了风逸居,换一个地方与他开始。可没想到阿云却听到了他娘亲与别人如此恶毒的对话。 终于等到隔间的人离开后,吴建修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承恩深情地看了吴建修一眼,低下头,轻声说道:“吴郎,阿云配不上你。余生,阿云会多做善事,多修福德,希望来生能成为一个配得上你的人,早早地遇到你。” 吴建修的泪已经流了出来,他不想等到来生,他决定要离开他娘亲,此生便和他的阿云在一起。 可他正要开口,便被江承恩止住了:“吴郎,我知你心里有阿云。可若你舍了你娘亲而选择了我,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骂名,你也会背上不孝之名。那样的话,不但此生不会安宁,还无法修一个来生。吴郎,你走吧。阿云在此祝你此生平安顺意,前程似锦。” 待吴建修含着泪,垂着头离开后,桓子瑜、傅山等人笑着从一个夹间里涌了出来。 “孝云兄,不,应该是笑云妹,还好我没喜欢上你,不然也难逃一死。” “这银子我输得太开心了,瞧着姓吴的那要死的样子就痛快。” “这回,赢的又是阿云。阿云的运气真是好得同天降一般,居然能遇到这种恶婆娘来帮忙。” 江承恩并没说什么,哪里会有天降的什么好运气。吴建修的娘亲会遇到什么人,今日恰好的在此听到这些,还有这不隔音的隔间,不都是他安排的吗? 傅山略带着不喜,道:“没想到梁奇致居然也赢了,这回便宜他了。” 江承恩勾起唇角:“你们将银子给他时,告诉他,李家姑娘那个盘,我押他。” 桓子瑜双眼一亮:“这是何意?你要将李家姐弟交给他?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他赢不了。” 傅山笑道:“看来孝云兄是银子多了没处花,想输点出来。” 江承恩看了他一眼:“我这个纨绔世子押谁都没关系,反正最后赢的是风逸居的笑云姑娘。我这不过是让姓梁的增加点信心,让他再多拿点银子出来输给咱们罢了。要不然,我们再开一个盘,就赌这姓梁的有多看好他自己,会押多少银子在他自己身上。” 一群人一听又来了兴致,乐呵呵地下了注。 江承恩一看他们看好数额和押的赌注,心想这勾搭梁奇致的事他完全不用操心了。他的这些小伙伴,一定会想办法与姓梁的多聚几回,翻着花样鼓励他看好自己多多下注的。 解决了这些事后,江承恩看了一下天色,这个时间正好可以去接小麻烦精下课。于是便没再与桓子瑜等人相聚,而是上了马车,向傅先生 分卷阅读32 那里走去。 自从那日教训过小麻烦精后,这人就变得老实了许多。每日乖乖去听课,回来后还会认真完成先生安排的作业。也不抱大腿了,也不要话本了,更不缠着他说这说那了。 虽是安份了不少,可江承恩却有些不习惯了。 这两日他也想了想,自己是有那么点点过了。这小麻烦精最喜欢的就是写话本,可他却骂她写的东西像垃圾一样。 戳着别人最在意的事情来骂,换谁都接受不了。 罢了,他今日去接她下课,给她买点什么吃的,晚上再让她挑一册话本,让她乐乐。 江承恩撩起马车上的窗帘,随意向外望去,想看看有什么可以买来逗小孩的。却不料,正好看见他要接的小孩拉着李家那小子从书铺里出来,然后便转去了后巷。 梅香咏这些天跟着傅先生学道理,过得虽是枯燥了些,但却也没觉得日子难过。 装乖巧装老实这是梅香咏最擅长不过了,再加上她学东西又挺快的,所以没两天就得了傅先生的喜欢。 今日她说想到书铺看看有没有关于论忠孝义的书册,想看看他人的观点,便在傅先生那里请到了两个时辰的假,还拉了李吉瑞一起出来。 这个李吉瑞比她小两岁,个子与她差不多,长得也俊,对于梅香咏这种缺少小伙伴的人来说,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而且接触下来,梅香咏还发现李吉瑞可爱得很,叫他做什么便做什么,一点也没怨言。这样听话,好使唤,长得还好看的小伙伴,她到哪儿也想带着。 今日她便打算带他来书铺见见世面。 书铺老板一见梅香咏便道:“哟,这不是我们未来的话本先生吗?怎么许久都没见你来了?” “这些日子有别的事。快快,我时间不多,将最近卖得最好的话本给我。” 书铺老板哭丧着脸:“现在书铺的话本全被官府收走了。说是要每本审过了之后才能再摆出来卖。我瞧了下他们说的那些规定,估计那些话本一本都回不来了。” 梅香咏惊到了:“什么?一本都回不来?都规定了些什么?” “当今皇家不能写,吹捧前朝的不能写,宣扬恶性的不能写,反正好多不能写的。这些要求也还好,最关键的是那些香艳的桥段更是写不得了。” “啊,那这话本还有什么看头?这不是为难话本先生么。”梅香咏忧伤了。 “这些日子可是愁坏了这些话本先生了,他们都在琢磨以后该如何笔。按照那些要求,最多只能写个亲小嘴。现在他们日夜想的就是要如何将这亲小嘴写出花样来。” 书铺老板看了一眼他冷清的铺子,对着梅香咏说:“回吧,这儿没你想要的话本了。你那写话本的心思也可以收起来了,没出路的。” 李吉瑞在一旁小声对着梅香咏问:“我们不是来找忠孝义的吗?” 梅香咏回道:“什么忠孝义,你听先生日日说这些,还嫌不够么。” 梅香咏突然想到她在妙姑那里看的那些避火图,便对低声问老板店里有没有。 老板左右瞧了瞧,低声说:“这回官府查的是话本,避火图不在其中。虽是没说避火图能不能卖,但我们几家书铺一商量,觉得这也不能公开售卖了,免得提醒官府他们还忘了这茬儿。看你是老顾客了,信得过,我才做你这买卖。” 梅香咏带着李吉瑞转到书架后翻起了老板给她的几册避火图。 李吉瑞看到她翻的图册吓得一身通红,一边后退一边不停地说着“非礼勿视”。 梅香咏笑着拉住了他:“别跑呀,这些可都是知识,学了没坏处。等你长大了,便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你要是心痛你未来媳妇,便仔细看好了。” 梅香咏翻看着这些图册,却总觉得这些精细的勾画,用心的着色,被书铺老板称为难得的佳作的避火图,还比不上妙姑的那册好看。 那册避火图虽然只是简单的线稿,却是描得活灵活现,又美又艳,让人看着就心生荡漾。 第16章 帮个忙 虽是对书铺老板拿出的避火图不满意,但梅香咏还是挑了一册买下来。 在梅香咏看来,这一买一卖是最简单的维系她与书铺老板之间关系的方式,花这点银子值得。 若不是她在书铺花了不少银子,那老板怎么会对她特别照顾呢?又是给她说话本该怎么写,又是给她指路风逸居,就连这避火图都是拿出最好的给她挑。 她虽是没怎么经历世面,可她看了不少话本。那话本上也不是只有那些香艳的桥段的,比如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社会经验可是那忠孝义的书里学不到的。 她爹爹和哥哥待她好,是因为他们是亲人。采薇、采芸和乐风待她好,是因为他们一起长大。像书铺老板这样的陌生人,就只能用银子谈交情。 但她的美人主子却与一般人不一样。明明是与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却总是纵着她。 她甚至怀疑,美人主子不是她娘亲在天有灵,安排人来疼爱她,甚至还管着她的,管得比她爹还要严。 仔细想想,之前被主子骂,自己也有问题。美人主子那么好一个人,却被 分卷阅读33 夫家休了,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心里肯定还是难受的。 而自己不但没安慰她,反而还说她那些都不算啥。这几日不使性子不亲近她,着实不应该。今日回去便乖乖认错吧。 想着要回去认错,梅香咏便发觉手里的避火图可不能带回风逸居,于是还没出书铺便送给了李吉瑞,说是当作他以后成婚时的贺礼了。 离开书铺前,梅香咏看着那空空的书架,想着书铺老板说的话,脑子一下就发散了。 以后写话本不用再写香艳的桥段其实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对于这些内容,她一点体验也没有,也不敢去找什么体验。这一块本来就是她的弱势,在同行之间一点竞争力也没有。 若是不用再写这些,她只需要好好将故事编好的便行。风逸居的姑娘们已经给她说了好多,她只需要整理加工一下便可以了。 不过书铺老板说,那些话本先生们个个都在研究如何将亲小嘴写好,那她可也得跟上他们的脚步才行。 梅香咏一边拉着李吉瑞离开书铺,一边打量着他。 李吉瑞此时怀揣着梅香咏送给他的结婚贺礼,脑子里还存留着刚刚看到的那些妖精打架的图画,羞得头都不敢抬。 梅香咏看着他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话本里写的刚被人欺负过一样,心里顿时就野了起来。 这个小伙伴乖巧听话好欺负,不如……就是他了。 梅香咏拉着李吉瑞就转进了后巷,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将他往墙上一推,再伸手撑在他脑侧,将他困在了她的手臂与墙之间。 梅香咏坏坏地一笑,道:“小瑞瑞,帮哥哥一个忙呗。” 李吉瑞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心里却莫名不安起来。想着这个阿旺哥哥帮过他和他姐姐,他紧张地说:“好……好。我,我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地站着便是。” 看着这阿旺哥哥离他越来越近,李吉瑞努力贴紧身后的墙壁,像是恨不得融到墙里去一般。 “阿旺哥哥,你,你要做什么?” 梅香咏轻捏着他的下巴尖,说:“乖,别怕。让哥哥亲一下。”说完便向着李吉瑞被吓得微张的嘴唇凑去。 就在快要贴近的那一瞬间,梅香咏觉得自己被人勒住了咽喉,无法再向前一丝。然后,她便发现自己被人提了起来。 回头一看,正是一脸怒气的美人主子。 完了,她这体验亲小嘴的事要被美人主子视为耍流氓了。这先前的事还没了结,这新的罪过又加上了。 江承恩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冲破了他的天灵盖,却又不知道哪个方向发才对。 手里提着的这个没有心的现在打不得也骂不得,墙边站着的那小子也只是个受害者。 那就只有傅先生没管教好了。明明将人交给他了,却怎么出现在此处? 不不不,他不能这般不讲道理。傅先生是个很好的先生,现在两个小家伙出现在这里,不是傅先生的另有安排,就是两个小家伙自己偷溜了出来。 出现这种事只能怪他自己,是他没把小孩管好。 江承恩一字未言,板着脸,拎着梅香咏走出了后巷。 踏上马车之前,他安排薛北去将李家那小子带回傅先生那里,顺带告诉傅先生,从明日起,阿旺就不去那里听学了。 江承恩决定了,不管是写话本,还是做人的大道理,还是姑娘家该守的规矩,都由他亲自来教。 上了马车之后,梅香咏怂成一团,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谁知过了好久也没见她的美人主子骂她一句。 她悄悄偷看了一眼,发现她的主子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于是怂起来了的胆子又渐渐地膨胀了起来。 她慢慢挪到江承恩的腿边跪下,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美人主子,你别生阿旺的气了。阿旺没打算真亲的,只是想碰一碰,看看是什么感觉。书铺老板说了,现在官府对话本实行严管,以后阿旺不用去写那些香艳的桥段了,最多就只写写亲亲小嘴。只是这亲小嘴是什么感觉阿旺不知道,所以才那样子的。” 江承恩垂眼看着她,冷冷的问:“这是不是为了写好话本你什么都敢体验?” 梅香咏摇头否认:“那杀人放火的那些事我可不敢去做的。” “那逮着人家小子往后巷里走,还要去亲人家,这种事你就敢做了?” “我,我这不是想着这不算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影响嘛,所以才拉着小瑞瑞去后巷试一试的。” 江承恩连连冷笑了几声,压着火气追问她:“你这算不算事儿的标准是什么?” 梅香咏回答道:“我这不是只打算碰一下他的嘴吗?我看书上写了的,只碰一下嘴,是不会怀小孩的。这事儿我若是不说,我今后的夫君也不会知道。还有小瑞瑞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江承恩真的是气到无语。以为她不懂吧,可还懂得真不少;以为她都明白吧,可却是个没心的。 江承恩闷了半晌,挥开抱着他大腿的梅香咏,召开车帘对马夫说:“调头,去万花楼。” 万花楼是皇城里最为出名的青楼之一。虽不如风逸居这般 分卷阅读34 受世人吹捧,但门槛却没有风逸居这边高,只要是有银子,就是他们尊贵的客人。 而且万花楼里边的姑娘又多又漂亮,玩的花样也多,老板也是尽心接待每个尊贵的客人,所以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 此时天色才渐渐暗下来,并未到青楼生意的黄金时段,所以万花楼前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下车前,江承恩取了围帽来给自己戴上,然后又翻出一块绢丝将梅香咏的脸包了起来。 两人这有些不搭的打扮,刚走到万花楼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咱们这儿不接待女客。”拦门的小子可有眼力见儿了,被他拦住的女客可不少。女客到他们这里来,一般都是来抓奸的。这闹起来肯定影响生意,一定不能放进去。 江承恩话不多说,扯出一张银票递给拦门的小子:“我要见你家老板。” 拦门的小子一看银票上的数额,已经足够今晚包场,立即满脸堆笑,弯腰伸手:“请,客人您请这边走,小心门坎。” 他可是牢记了万花楼的服务宗旨的:只要银子够,随你怎么闹。 江承恩带着梅香咏在一间豪华的房间里刚坐下,梅香咏还没来得及看看这正二八经的青楼是个什么样,就听到一个女人热情的声音传来。 “听说今日我们万花楼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是奴家来晚了。翠玉,还不快将好茶好酒上上来。” 江承恩抬手止住了她的热情。 “你是万花楼的管事?做得了主不?” 那女人笑着回答:“奴家算不上什么管事。不过如何让客人满意的事儿,奴家还是做得了主。” 江承恩并未摘下他的围帽,接着说:“什么都不用上。今日到万花楼来,是想让你们帮着教教小孩儿。” 那女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定住:“这位客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咱们这儿可是青楼,不是书院啊!” “小孩不懂事,书院教不了,才带她来这里见见。” 江承恩话音一落,便又是夹着一张银票递到了那女人面前。 那女人眼中一亮,只要银子够,客人将他们万花楼当棺材铺都行。 她笑嘻嘻地双手接过银票:“这位客人你客气了,你想怎么着都成。只是咱们这里不太会教小孩,不过教姑娘还是有一套的。但咱们这里将姑娘教得听话乖巧懂事,落到旁人眼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只觉得咱们将人教坏了。不知客人你是要我们教你家小公子什么呢?” 江承恩声音淡淡:“不用你们教她,你们教你们家的姑娘,我带她在后边看着便是。” 女人的脸上尴尬地笑着:“这位客人你说笑了。这花楼教姑娘怎么能让客人瞧见呢?” 江承恩又是一张银票:“废话少说,安排上。我知道你这里是可以看的。”身为敬业的纨绔二世祖,江承恩自是知道这万花楼里都有些什么。有些有奇怪癖好的客人,万花楼是专门设了夹间满足他们的需求的。 他的聚仙楼也是设有夹间的,只是接待的客人不一样。不过,性质都一样,有银子,便好说。 女人一听便知来人是知道他们万花楼的底的,可对方身份不明,她还是不太想接这生意。 “这位客人,你家小公子瞧着还小,带他瞧这些是不是不太好?” 江承恩双指夹着一张银票递到对方眼前。 女人接过银票,正想着是不是再找一个理由便又会多一张银票,便听到冷冷的声音:“再推脱,便让你在万花楼待不下去。” 这下,那女人知道来的人不是她惹得起的了,立马改口说:“不是,奴家不是要推脱。只是今日恰好有两位姑娘不懂事,得好生教教,不知道客人你想看哪一出?” 江承恩随手拿了几张银票给她:“都安排上。” “好嘞!客人你稍等,奴家马上去安排。” 梅香咏听着二人的对话,对于她的美人主子要带她看什么,心中猜出了三分。可他不太敢信,待那女人走了之后,她试探着问道:“主子,你要带阿旺看什么?” 江承恩转头看着她:“你瞧过那么多话本,青楼里是如何教训不听话的姑娘,难道还不知道吗?” 梅香咏不太敢相信,美人主子现在连话本都不让她看,居然还会带她来看活的,真是紧张害怕中还带了点小激动。 天啊,是要大开眼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香儿,听说你需要人帮忙。 梅香咏:滚! 第17章 吓病了 那个拿了一沓银票离开的女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脸上全是讨好的笑。这位客人出手大方,别说今日恰好有要教训的姑娘,就是没有,她也会安排上的。 再多笑笑,说不准还能讨到几张银票。 “客人,已经安排好了。今日有两个不懂事的姑娘会被小惩一下。奴家想着你家小公子还小,先安排的是一个才买进来的姑娘。那小姑娘倔着呢,开苞那夜拼死不从,还打伤了客人。之后便是企图跑出万花楼的一个姑娘。这位也是脑子不好使的,都来了万花楼两年了,还看不开。” 女人 分卷阅读35 一边说,一边引着江承恩二人往夹间里走,“二位请随意,这夹间是专门找人定制的,透过那小窗能见着隔壁屋的动静,也听得见隔壁的声音,但这夹间里的情况,隔壁是一概不知。奴家斗胆请二位之后帮万花楼保个密,这夹间的事,别传开了。” 梅香咏听着这女人说的话,觉得她很会做生意。 先三言两语将她用心的安排说了一通,让人觉得银子没白花。又将这夹间的好处说了一通,意思说是让她们随便怎样都可。 最后,还让她们别传开了,但却不是不让她们传,这不就是希望她们可以介绍些靠谱的客人来吗? 梅香咏觉得她这辈子也就只有跟在她美人主之身后见见世面了。她可没那么多银票进入这夹间来。 梅香咏回想着她的美人主子到底递了几张银票出去,便见着她的主子又是双指夹着几张银票递了过去:“行了,你出去吧。” 女人脸上已堆满了十分的笑容居然还能增加两分:“好的,谢谢客人。若有任务需要,你拉这根绳便可以了。” 说完便痛快干脆地退了出去,客人不喜她多说,她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客人不喜看到她,她绝不让客人多见一眼。 江承恩没开口说话,梅香咏也不敢妄动,只是小眼睛一个劲地朝着那个女人所指的小窗看去。 在那小窗的后边,即将发生的事就是话本中的女主角受虐最容易遇到的苦难桥段。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会被男主角遇上,然后救下她。男主角遇不上,男二号也会来救人的。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来欺负女主角的就是男主角,将女主角虐心虐肝后再追妻乱葬岗。有追着的了,也有男二上位的。 梅香咏脑子里瞎想着之前看过的那些话本情节,猜测今日会有怎样的剧情走向。 她希望是男二来救人,然后直接开启男主角的乱葬岗模式。 江承恩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养小孩的天赋。他一眼便看出这小麻烦精此时迟迟未动不是因为心里害怕,而是那装的全是话本的脑子又开始乱来了。 “还愣着干什么?不会蠢到不知道带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吧。还不快去看。” 梅香咏眼神一亮:“谢谢主子。” 江承恩嘴角一歪,哼,谢早了。 小窗的设计刚好是让客人坐便能瞧见的。梅香咏的个子一直未长,站着看刚好差不多。 她谢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爬在了小窗边。 透过小窗望去,只见一个小姑娘被绑在了一个木架上,满脸都是泪,看上去可怜极了。 梅香咏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这个小姑娘长得是不错,可比起风逸居的姐姐们差远了。 那风逸居里的姐姐们个个都是话本里描述的神仙容貌,不是普通的凡人可以相比的。 当然,最好看的还是她的美人主子。 梅香咏瞧见那个小姑娘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恐的表情,顺着她视线看出,便看见一个像牛一样的男人慢慢向她走去。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连连说着:“不,不要,不要过来。” 可那头牛根本不听她的,仍然向她靠拢。 阴暗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知道不要了?前日打伤客人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么。阿牛,继续,除了不开苞,别的你怎么玩都可以。” 梅香咏心里一乐,这万花楼里取名字的风格与她写话本时还是满相同的,感觉像什么就取名叫什么。 她还没乐完,便听得刺啦一声,小姑娘的衣衫就被这个阿牛撕坏一件。 小姑娘开始尖叫起来,而那阿牛却刻意地一件一件地撕,像是要将她的尊严和奢望一点点地撕掉一样。 原本梅香咏还想着撕到第几件时男主角会出来。因为这个阿牛长得太丑了,一看便不是主角,只是推进男女主感情发展的工具人。 可当她见到小姑娘身上只剩一个肚兜时,她开始慌了起来。若是没有人来救,那小姑娘不就被这阿牛给欺负了去。 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了。可那小姑娘的哭声和尖叫声还在不停地传进她的耳朵了。 她转头看向江承恩,心想着若是没有人来救那个姑娘,心善的主子会不会出手救人。 她才刚一想完,她心善的主子就出手了。只不过不是出手救人,而是出手揪着她的后颈,将她按在小窗上,冰冷地说:“继续看,不许闭眼。” 看着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梅香咏难受极了。伴着那个小姑娘的求饶声,她也忍不住说:“主子,阿旺不看了。” “嗯?你不想看?难道是嫌只是看看却无法体验?” 梅香咏想摇头,却被江承恩按住动不了,只能嘴上不停地说:“不是不是。阿旺不敢看了。主子,阿旺错了。你放了阿旺,你帮帮那个姑娘吧。” 江承恩并未放手,只是淡淡地说:“那个姑娘?你没认出她是谁么?你以前同你家小姐一起出门,应该见过的。她与李如意自小相识,两人总在一处。” 梅香咏一听这话,努力在眼前那不堪的场景中看清那张脸。 在一声声悲凄的哭喊中,梅香咏想起了她便是李如意的手帕之交薛姝瑗。 她曾在一次聚 分卷阅读36 会中见过她。当时她本想找李如意攀谈一下的,可见着她二人笑着说着悄悄话,便没有去打扰。 她记忆中的那张脸是少女的娇憨,是春意的动人,而不是现在这般,满是绝望泪水。 原本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画面的梅香咏,在认出来正在遭受折磨的人竟是自己身边的人之后,更加承受不了了。 此时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话本的桥段,只觉得小窗的那边根本不是人间,而是炼狱。 而她,就站在炼狱的边缘,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这才刚刚开始。 她听到薛姝瑗已经哭喊到喉咙沙哑,看到薛姝瑗已经放弃挣扎,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哭了起来,哭着求美人主子帮帮她。可她的美人主子却问她凭什么? 对呀,凭什么?梅香咏一边哭还一边转着她的小脑瓜,拼命几了几条她以为的理由。 “主子你人又美心又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会有福报的。那薛姑娘长得好看还会画画,到风逸居也是可以做点什么的。就算她不能做什么,你救了她,她的家里人也一定会感谢你的。 “主子,你快救救她吧!” 回应梅香咏的是一声冷笑。 “可是,我不想救。我只想让你再多长一点见识,这样你才知道话本该怎么写。” “主子,求求你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写话本了,也不看话本了。你救救她吧,你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梅香咏的脸还被强行按在小窗上,被迫看着那残酷的画面。她觉得不止是薛珠媛,就是她自己也快要难受死了。 “放心,她死不了。”江承恩声音冰得似刀。 I没多久,梅香咏便发现正如她的美人主子所言,薛姝瑗死不了。薛姝瑗很快就判明了形式,开口嚷着自己错了,以后一切都听妈妈的。 看着薛姝媛认了命也认了错之后没再遭到非人的折磨,梅香咏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还是难受得要死。 她抚着自己的小胸口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小私库,想着寻个机会将人赎出万花楼。可还没算出百两银子,便又听见小窗那边传来一阵咒骂。 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被捆着的娇娘破口大骂:“伊春虹,你这个畜牲,你要遭报应的。” 那伊春虹并未理会,只是淡淡地说:“还站着干什么?想干什么便干就是了,人不弄死就行。” 她的话一说完,那站着的几个男人一下就涌了过去,让梅香咏见识了话本中最恶毒的女人才会经历的那惨烈的景象。 不同于之前那个阿牛在对待薛姝瑗时还留有余地,此时这几人真的只是给那个女人留了一口气。就算她哀嚎求饶表示自己再也不跑,这几人也没放过她。 梅香咏觉得她的主子也没放过她,她也哭着说自己错了,不敢再看了,可她的主子还是将她按在那小窗上,不许她躲闪。 到后来,她也哭不出来,更看不下去了,张嘴哇地一下就吐了出来。 江承恩这般精贵的人哪里见过这般。就是他那群狐朋狗友喝大了也没在他眼皮子底下吐过。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按着的小麻烦精,捂着口鼻往后退了一大步。看着那小人儿无力地向下倒去,又眼看着人就要倒在她吐出来的那滩污物时,他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拎着后领将人提了起来。 梅香咏浑浑噩噩地被江承恩拎回了风逸居,然后成功地发起高热起不来了。 这下子,江承恩才意识到他的教育方式可能有那么一点点过激了。 而且不光他意识到了,风逸居的姑娘也意识到了。 当她们从早先回到风逸居的薛北口中听说了小主子想欺负李家小子的大胆行为,再看着主子将小主子拎回风逸居,再从车夫口中打探到主子将小主子带去了万花楼,便觉得这回主子真有些过了。 当看到胥蝶开始给小主子熬药,得知小主子被吓个半死之后,一个个居然大着胆子轮番开始提醒起了江承恩,他错了。 第18章 大辣椒 因为梅香咏的这一病,江承恩的春晖阁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小麻烦精带给出他的麻烦。 风逸居里的姑娘们都知他喜静,一般不敢登他这门。没想到小麻烦精这一病,居然让那些姑娘们凭空大了胆,不仅来了,还正面指出了他的不对。 先是胥蝶说暗搓搓地说他不该将人带去万花楼将人吓出一身病。 再是婉娘说小姑娘没什么坏心思,还说她听说在小姑娘笔下她变成了大将军很开心。 而后尤红也来说小孩子神识不稳,吓不得,吓出毛病就不得了了。 还有那李如意居然也来说她这个当姐姐的并未觉得自家弟弟被冒犯到,若是两个孩子之间有缘,以后能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甚至连薛北那个蠢东西也在边上嘴了一句,说什么世子已经不是以前的世子了,现在变得心越来越狠,居然见死不救了。 江承恩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一个个没搞清状况都敢来说上几句,真是日子过好了就开始翻天了。真当他这个世子许久不发威就变成了软柿子 分卷阅读37 了吗? 听听她们说的那些话,是有脑子的人说的吗? 那小麻烦精妄图亲那李家小子,是有没有缘的问题吗?那是原则性问题。 小麻烦精真是小孩子吗?那中了毒不长个的身子极具迷惑性,除了他就没人看出她那看着话本长大的胆子比她身子大许多吗? 可明明胆子不小,却又一点也不经吓。那万花楼被教训的姑娘都没什么,她一个旁观者却吓吐了,像没了半条命一样,成了个病秧秧起不来。 再说了,那万花楼里被教训的两人,也还不是自作自受。那薛姝瑗哪里是不肯为娼,她只是嫌要开她苞的人太丑了。谁叫她自己看上的那一个舍不得银子呢。 凭什么就说他心狠了,他可是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的二世祖。 凭什么他就得救那些姑娘。那万花楼里的姑娘那么多,个个他都救,救得过来吗?就算他拯救了整个万花楼的姑娘,可这大月还有多少花楼,那么多被逼为奴为娼的,他救得过来吗? 这一个个都来说他的不是,为什么不说那小麻烦精看着大胆实则一点事都扛不住呢。 其实也不是梅香咏扛不住事。想想她一个官家小娘子,敢瞒着家里人写话本,敢与侍女换身份,敢女扮男装进这风逸居,也不是个胆小之人。 实在是她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压根没在她的意识范围内,一下子冲击力太强,她那小身板没能接得住。 躺着这两天她虽然身体动不了,但脑子却没怎么停过。冷静下来将这波冲击慢慢消化之后,她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自己的问题。 以前她居于梅宅,行动的范围最多也只是一些姑娘家的聚会。那些闺阁女子之前的交往大多是些场面上的应酬,最多也是悄悄说些私房话。 而且以她那装出的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几个愿与她多说的。再加上对话本的痴迷,她对这个世道的了解皆是来源于那纸上的笔墨之中。 虽然说话本里的人物也经历了不少世道的黑暗,可最后的结局大多都是好的。故而在她看来,一切的遭遇都是为了美好在铺垫。 来了风逸居之后,她听着姐姐们的经历,看着她们现在自在的模样,更是觉得她以为的没有错。 直到她的主子将她带去了万花楼,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那一幕,她才意识到那些苦难真是能要人命。 她愚蠢的认知还不止这一点。 她之所以会觉得在薛姝瑗被欺辱时会有人从天而降救走,也是因为看多了话本的原因。 在她看的话本中,主角有高门嫡女,也有小门小妾;有帝王将相,也有布衣乞丐。 话本里的人物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只要被话本先生设定为了主角,那他们的际遇都是充满了故事和美好。 多年下来,她觉得不管这个人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她在别人的话本充当的是什么角色,她在她自己的那册话本里,就是那闪闪发光的主角。 所以在她以为自己是要见世面之时,脑子里的那些话本桥段都涌了出来。 可没想到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让她明白了虽然每个人都是自己话本的主角,但却不是每个话本都有让人舒心满意的情节。 这一巴掌不光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知,更让她没脸见人。她没脸见风逸居的姐姐们,更没脸见她的主子。 不过,与其说没脸见主子,不如说没胆子见主子。 对于主子的良苦用心,她能理解,的确是她之前过于无知了,主子是想让她清醒地认清现实。 可是整个过程太突然了,她无法接受。 主子也实在是太吓人了,她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就让主子动了怒,将她带去那万花楼看了那般恐怖的一幕。而且主子也很恐怖,一直按着她的头不许她逃避。 由于又没脸,又害怕的原因,梅香咏明明已经消化完了冲击,回过了神,也没敢起来面对主子。 她躺在春晖阁的躺椅上继续装病,那些姐姐来春晖阁对主子说的话,她都隐隐听见了。 初听之时,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那么蠢,姐姐们还帮她说话。 可一听多了,她也觉得姐姐们说得对。主子明明可以用委婉一点的方式帮她认清这个世道,可偏偏要这般激烈。 她的主子,不仅仅是人又美心又善的大美人,还是又狠又辣的大辣椒,能让人吃得时候辣得掉泪,就算辣劲缓过来了,但第二日还能痛到口不能表。 梅香咏病的这几日,江承恩或是生自己过于冲动的气,又或是对姑娘们的批评不服气,虽然还是让她睡在自己的春晖阁,却一直未与她说过什么。 两人一个口不能表,一个生着闷气,不仅是春晖阁,就连整个风逸居的温度都达到了冰点。 最后,还是江承恩没忍住,先于梅香咏展开了破冰行动。谁叫在他看来,小麻烦精还是个倒霉的小可怜呢。 江承恩派出去查关于梅家小姐中毒一事的人回来了。蜀地蓝家、宣州梅存议、北川梅鸿羽,去的三路人马,带回了一些消息,却都未发现毒从何来。 非要扯上点什么,倒是那蜀地的蓝家有可能对梅存议的外室下了狠手。 据打探回来的消息来看,梅 分卷阅读38 存议是在他夫人病逝之后悲痛欲绝申请离了皇城这伤心地,丢下一双儿女去了宣州。去了宣州之后,遇上了一个带着女儿独居的寡妇封氏。 一人丧妻,一人丧夫,都是伤心落寞之人,于是两人看对了眼,处到了一起。 只是梅存议没那么大胆子将事摆到明面上,只能悄悄将人养于外室,待丧妻三年后才渐渐将封氏带出来。 那封氏两年前曾怀了一胎,不知什么原因没能保住,还落下了病根,说是再也怀不上了。现如今可是踏遍了宣州的大小医馆和道观寺庙,花了不少银子,吃了不少苦头,就盼着老天开眼,再给个机会。 至于这事为什么扯到蓝家头上,那是因为他的人查到蓝家居然在五年前突然做起了药材生意,卖给宣州几家医馆的药材,比卖给别处的要便宜两分。 而且有意思的是,那封氏的女儿居然与梅存议长得有七分相像。而封氏的死鬼老公是在跑生意时被山匪砍头后抛尸下山,至今死不见尸。 梅存议去了宣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剿灭山匪,为民除害。那封氏为了表示感谢,默默为独居的梅大人做了不少事,于是两人渐渐有了瓜葛。 在这些消息回来的同时,梅家小姐也派人送来了一些笔墨纸砚,带话说这是她与采薇长年用惯了的,怕采薇换的别的不习惯所以送一些过来。 还说采薇比采芸静得下来,没事就喜欢写点什么。而采芸是没事就喜欢弄点吃的,说是君子远庖厨,女子远书屋。 江承恩一听便知那梅家小姐是怀疑这些文房四宝有问题,于是便让胥蝶仔细查查。这一查,还真是那漆烟墨里混了些不该有的料进去。 梅家那些破事江承恩不感兴趣,是谁要给梅家小姐下毒他也不想知道。反正下毒的人不是冲着小麻烦精去的。她只是因为梅家小姐的原因才遭了这罪。 如今查到了毒是下在何处,交给胥蝶想办法解了毒便是。虽说这毒不至于要命,可以小麻烦精那长相,一直还是这般小童模样的话,保不准会遇上什么畜牲。 想着那小麻烦精看似胆大,实则却扛不住事的模样,江承恩并不打算将这中毒一事告诉给她。等解了毒之后再问问她,若是她要回梅家,便提醒梅家小姐几句便是。 若是她不愿意回去…… 呵,只怕是吓坏了,现在就想回去了吧。 江承恩回到春晖阁时,正好就看到小麻烦精神情恹恹,无精打采地坐在窗边,看着像是被抽了魂样,那里有之前扑到他面前来唤他“美人姐姐”时的灵气。 算了,不再与她计较了,她也不过是个话本看傻了个小可怜罢了。 “去,换身衣服,与我出去一趟。” 梅香咏被唤回了神,但犯傻的劲还没完,呆呆地问:“要去哪儿。” 江承恩对着她那傻样没忍住,又起了坏心思:“带你去见世面。” 梅香咏被吓到了,摆着头说:“不,主子 ,我不想见世面了。我再也不要去万花楼了。” 江承恩一笑:“放心,不去万花楼。去换身漂亮一点的衣服,精神点,别给我丢人。” 梅香咏有被她主子的笑容迷惑到,慢慢起身回自己屋去将自己倒腾一下。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有些不对,大着胆子转身对着江承恩问:“不,不去万花楼,那去哪里。” 江承恩这才坏笑道:“万花楼对面有个芳草阁,里边多的是小倌,长得不比李家那小子差。当然,芳草阁里也有不听话的小倌。” 梅香咏一听,顿时脚下一软,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地上抱着她主子的大腿了:“主子,阿旺错了,阿旺再也不敢了。” 江承恩只是垂眼看着她,并未出声。 此时,胥蝶正好踏入春晖阁,梅香咏松开江承恩的大腿,一转身就环住了胥蝶的腰,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 “蝶姐姐,你帮帮阿旺。你给主子说说,阿旺不想再去见什么世面了。” 江承恩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胥蝶的腰。 呵,是他的腿不够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哼,既然这么冷,那馒头决定要当个高冷的老馒头,决不没事哔哔哔。 第19章 是主子 事实证明胥蝶的腰还是比不过江承恩的大腿,抱了根本没什么用。梅香咏还是不得不跟着主子出门见世面。 不过胥蝶的腰也没有白抱,她有保证主子只是带阿旺出门走动走动,绝对不是云见识什么奇奇怪怪的世面。 梅香咏认命地上了马车,却没有马车里见到她那一个眼神就能勾人魂的主子,只是见到了端坐得如神像一般的皎白公子,让人不敢靠近只敢敬仰。 在如此的绝色面前,梅香咏那被吓破的胆子居然开始了自我修复。 她大胆地猜测车里的这位是美人主子新收的裙下臣,还将他与之前的吴郎做比较。心想着只有这般清冷高贵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家娇艳动人的主子。 不过这人看着实在是过于清冷了一些,不知在主子面前动情时又是怎样的风姿。 梅香咏一边想一边悄悄打量着这位贵公子,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 分卷阅读39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江承恩听到这老套的话,呵呵一笑,放松了自己端坐的身板,倚靠在边上的雕花小桌上,“嗯,在风逸居里见过。” 眼前皎白公子这一斜歪,身上的清冷顿时全都消散,那透出来的慵懒和看破俗世的味儿让梅香咏对他的熟悉感更加浓郁。 梅香咏脑子转了又转,终于抓住了点什么,她伸手指着江承恩“哦”了好几声。 “梦,梦,梦里见过。”这人不是就她曾在梦里见过的神仙公子吗。那日醒来之后她还以为是一场梦,没想到是这般神仙似是人物是真的存在的。 江承恩笑出声来:“瞧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这搭讪的方法却如此老套。” 梅香咏看着有些熟悉的笑容,听着有些熟悉的语调,这浓浓的熟悉感让此人与她主子的身影渐渐重合,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你,你莫非就是主子……的弟弟?”主子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小主子的,梅香咏讨好地笑着说,“幸会幸会。” 江承恩:“……”为什么不是哥哥?我女装显老吗?哼,我只有一个弟弟,在我身上,你这辈子都幸会不了。 马车已经启动,梅香咏却未见到她的主子上车,赶紧对着车夫说:“等等,主子还没上车。” 江承恩没想到小麻烦精的眼神如此之差,只能冷冷地制止了她呆笨的行为。 “我就是你主子。你眼珠子与你脑子一样,都白长了?” 梅香咏惊呆了,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 这还真不能怪梅香咏眼神不好使,实在是江承恩的可塑性实在太强了。 本就娇好的面容,在扮作女子上了妆之后,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可他一旦做回了男子,端起姿态就是令人神往的翩翩公子,放松一笑便又是玩世不恭的潇洒纨绔。 再加上他对自己声音的控制,就从来没人怀疑过他的性别。 他时男时女地在风逸居的进进出出,旁人的要么说贤王世子将风逸居当作自己家了,要么说笑云姑娘就是有本事,世子也是她的爱慕者。 除了知道他底细的那几个,就从没有人想过这两位是同一人。 梅香咏认真打量了江承恩许久,还有些接受不了眼前这位就是她主子的事实。 江承恩见她那傻样,收着嗓子提高了声线,扫了她一眼,慢慢地说:“怎么,不信?” 这下,梅香咏完全信了,眼前这位,就是她主子扮的。 主子扮作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完全是万千少女,不对,不止是少女,梅香咏觉得只要是个女人都会被扮作男人的主子迷住。 江承恩发现她的傻样更傻了,对着她打了响指:“傻愣着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梅香咏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老实回答:“就是在想还好阿旺知道主子是个女子,不然见了主子这般绝世公子,这辈子就看不上别的男人,只能孤独终老了。” 江承恩突然有些明白风逸居里的人为什么喜欢这个小麻烦精了。她看似傻傻的,也总爱说些傻话,却能让人感到极度舒心愉悦。 “那我若真是男子,你该怎么办呢?” 梅香咏认真想想了,有些丧气地回答说:“你能给我机会养你么?” 江承恩:“呵,你等着吧。” 未料这一等,还真的等了好几年。 不过,谁等谁就说不清了。 因为心中对主子还有浓浓的惧怕,梅香咏压下了好多问题。 比如主子什么怎么控制声音的。她与采芸互换身份时,也会刻意改变一下自己的声音,可像主子这样变成男人的声音,她们都不会。 梅香咏很想学学,她现在个子小,声音上还糊弄得过去,再大一些后,她这再用这种声音去扮男子就不像了。 还有主子的“胸襟”到底是哪般风景,她也想了解一下。她和采芸是一马平川,穿着男装是完全没有压力,但若是让采薇来扮男子,那是很容易就被看出来的。 主子平时穿的衣裙都很宽大,她只顾看脸去了,从来没留意过主子的“胸襟”宏不宏伟。 现在看来,老天爷或许是公平的,给了主子一张绝佳的脸,就没在别处给她花心思了。 那话本里都说,只有初浅未经事的男人才对女人的相貌有要求。识货的,还是很看重手感的,不光是自己能享福,之后儿女也是不差奶喝的。 再一想,主子被以前的夫家嫌弃,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里边。 梅香咏用力甩了甩头,恨自己怎么又在扯着话本里的内容乱想了。 江承恩见她这越来越傻的样子,担忧她是不是被吓傻了没得救了,于是认真关心起来:“怎么了?” 梅香咏觉得,若是有一位绝世公子满眼忧心地温柔细语地关心自己,就算是真有点什么毛病,也会都没了。若是还有,那一定是存了什么坏心思。还好她没有什么坏心思,也知道眼前的公子不是公子是主子。 只是,她刚刚想的那些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只得硬生生说了另一个问题:“没什么,就是在想美人主子扮作男子后,阿旺该怎么称呼你。” “还是叫‘主子’便是。若有人向 分卷阅读40 你打听什么,你一概回答‘不知’。”江承恩说完又想到一点,补充说道,“若是有人称我为世子,你也不用诧异。我因喜食柿子,偶尔也有人会称我一声‘柿子’。” “那主子这颗柿子是软的,还是硬的?” 江承恩想让风逸居里那些帮小麻烦精说话的人都来听听,这是小孩子会问的问题吗? 江承恩要带梅香咏去的地方是傅山才翻修了的庄子。 在江承恩的指点下,傅山光是靠开赌盘就赚了不少银子。不过银子对于他们这群二世祖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们在意的,是有意思的赌局,还有下对了注的成就感。 赢得了银子的人,也不会将银子私存起来,都是组织大家一起将银子花掉。 今日的局,就是傅山为了花银子而组的。所以,梅香咏在进了庄子后发现,这庄子里不光是美景多,美食多,美酒多,还有美人也很多。 见过了世面的梅香咏,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些美人都是万花楼的姑娘。万花楼的姑娘,都是用的同样的腰带。那腰带上配有两颗小铃铛,响起来的时候很勾人心。还有腰带的系扣也都是一种结法,很容易解的那种。 梅香咏停下脚步,不敢再跟着她主子向前了。 发觉她没跟上,江承恩转头问:“怎么了?跟紧一些。”虽然这群二世祖还没有玩小倌的嗜好,但喝大了之后谁也不敢保证不乱来。再看被胥蝶帮着捣腾成白玉娃娃一般的小麻烦精,招来醉鬼的可能性又多了一分。 江承恩开始思考要不要让人先将小麻烦精送回去。 梅香咏鼓起通知质问她的主子:“主子,出来时,不是说好的吗,不会再带我去见那些世面的。” “这下倒是长了眼睛了。看出来是万花楼的姑娘了?”江承恩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放心,能出来的都是又听话又懂事的,不会被教训的。” 江承恩的话并未让梅香咏放下心来,她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桓子瑜远远瞧见他们二人,挥着手大喊着:“孝云兄,你可来算来了。再不来,这美酒都要被我们喝光了。” 傅山随手拿起一颗果子扔过去:“爷这里的酒可以给你灌个荷塘出来。敢当着爷的面说爷这里没酒,信不信将你拿去泡酒。” 边上的姑娘挽着傅山笑着问:“山爷,用子瑜公子泡出来的酒补什么呢?” 傅山大笑:“反正既不补脑子又不补肾。” 桓子瑜:“那是,谁叫我平日没山爷那么爱吃大腰子呢。” 梅香咏就在这些玩笑话中跟在江承恩身后落了座。 才刚一座下,她便听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得似个玉人儿般。这长大之后,不知要勾多少姑娘的心啊。” 江承恩端起酒杯得意地回答说:“这还用问,自然是我家的。小孩儿怕生,你们矜持点。” 话音里除了两分炫耀,余下的全是满满的警告,似要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我家小孩儿,你们谁都别打主意。 梅香咏听到她主子的话,心里安稳了少许,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虽说主子说这里的姑娘都是听话不会被教训的,可那些不堪的场面已经刻在她脑子里了,她一看到那些姑娘,还有那些搂着姑娘的男子,她想到的就是那日的炼狱之貌。 而且,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刚刚还感受到一股极为不适的目光。她顺着感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紧盯着她,道士边上站着的两个小道童看她的眼光也很奇怪。 现在的她是一点儿也不敢乱动,拼命将自己往她主子身后藏。 主子身形的确比一般女子高大许多,拌作男子后更显气度,躲在主子身后,能感觉到安全不少。 江承恩也感受到了那盯着小麻烦精的目光。原来是喜欢修道炼丹的极乐散人梁奇致。 看着他打量小麻烦精的目光,江承恩极度厌恶。果然这极乐散人梁奇致极好这一口,带了两个小道童不说,还眼馋他的人。 早知道这姓梁的要来,他今日就不带小麻烦精来这里了。 江承恩正要寻人来将小麻烦精送回风逸居之时,便听见那极乐散人梁奇致开口说:“贫道瞧着世子的这位小公子身带几分仙缘,不知能否将他交予贫道。世子若有所需,尽管开口,贫道一定让你满意。” 江承恩心中冷笑,还是真小瞧了这位极乐散人了,居然敢如此直接地找他要人。 第20章 有仙缘 江承恩还没开口回答,桓子瑜便帮他堵了梁奇致的话。 “诶,散人所有不知,我们这孝云兄最喜欢养点啥了。打小除了养花养草,就养猫养鸟。现如今长大了想着该养小孩儿了,却没个能入他眼的女人能给他生小孩儿。这好不容易寻着个合他眼缘的小孩儿,他可不会因为什么仙缘让出来。这小孩儿注定与仙家无缘了。” 梁奇致听完并没再说什么,只是掂着自己的胡须微笑。 没女人能入这贤王世子的眼还不是因为他不好那一口。 什么狗屁养小孩儿,肯定是了解了小仙童的其中滋味,才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分卷阅读41 瞧瞧那小仙童的胆怯模样,估计是还没得手。 等他尝了鲜之后,再与他说说,想来那时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可得抓紧一些,小仙童长大了滋味可没那么美妙了。 桓子瑜堵完梁奇致的话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寻江承恩表功了。 他丢下身边的姑娘,独自来到江承恩这一桌,低声说:“孝云兄,刚刚我的表现还行吧。我一眼便瞧出你不喜那姓梁的。” 江承恩不光是不喜梁奇致,还很厌恶。但现在还不是与梁奇致撕破脸的时候,桓子瑜的确是帮了他一回。 江承恩道:“婉娘那里我可不会帮你说什么的。” 桓子瑜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婉娘说了,我与别的臭男人不一样,以后若是想去见她,直接与她说便是,不用再麻烦你了。” “那你想要什么?” 桓子瑜呵呵一笑:“上次你给我瞧的那小媳妇变大将军的话本不是只有个开头吗?我想问问有了后续没有。” 本来怂在江承恩背后的梅香咏一听这话,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当场就想与这位聊聊话本的创作思路。 可她刚一冒头,便被江承恩用一颗剥好的果子塞住了嘴,而后又一盘点心塞到她手里,又再一句“吃你的去”,将她心里的垂死挣扎后破土而出的小苗生生按回了土里。 不知是谁又在喊:“孝云、子瑜,有什么好事别悄悄说啊。” “就是,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啊。” 江承恩一笑:“子瑜在与我说,李家姑娘这一盘我压极乐散人是输定了。” 梁奇致一听,开口问:“此话怎讲?” 江承恩道:“子瑜说他去风逸居时有见过李姑娘,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仙气,怕是入不了散人的眼。” 桓子瑜跟着江承恩混了多年,知道自己又在未被告知的情况下当起了工具人,便也认命地不予解释,反正也不知道要解释些什么。 他无趣地打算从江承恩家小孩儿手中的盘子里拿块点心吃,却没想手还没摸到盘子边,便被好兄弟拍了一下。 “自己桌上没吃的吗?怎么和小孩儿抢吃的。回你桌去。” 傅山跟着说:“子瑜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刚刚说我没酒,这会儿又抢起点心来。” 桓子瑜看了一眼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孩儿,突然觉得现在自己被江承恩坑是他与这小孩儿靠得近了些的原因。 行,他离远些便是。 在他回自己桌的途中,他听见江承恩说:“那李家姑娘我也见过,看上去的确是没什么仙缘。不过,她那小弟瞧着倒有几分俊美,有点仙气。说不定能入了极乐散人的眼,会渡他一程。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不准李家姑娘能跟着讨得些福气。” 江承恩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 “没错没错,那李家的人我以前见过,那李家小子长得是有些灵气。” “傅山兄,李家姑娘那盘封了没,我要换注,我也要买散人。” “傅山兄,我也要换注。” “换不了,买定离手。” 江承恩没再参合下注的话,只是举起酒杯隔空敬向梁奇致。 梁奇致听了江承恩的话,认定了他是同道中人,举杯回敬。 饮尽杯中酒后,梁奇致大笑道:“既然大家如此看得起贫道,那贫道再给自己加投十万两。” 他对李家那个小子是志在必得。原本他打算是让李家姐弟再被磨一磨后再去寻他二人。吃够了苦的人会听话许多。 可没想到李家姑娘却被风逸居的看中了,先了他一步。 不过也没事,风逸居又不是什么深宫高墙,进去了就出不来了。等到李家姑娘开门迎客之时,他再去接那两姐弟便是。 若是已经教得很好了,那他还要好好谢谢风逸居才是。 而眼前,似乎有比李家小子更让他心动的玉人儿。 梁奇致又对着江承恩道:“世子果然也是能慧眼识人之人。贫道那白云道观最近炼了一炉不老仙丹,正好明日开炉。贫道邀请世子明日去白云道观一坐,带上你家小仙童一道,我们一起品丹论道如何?” 江承恩剥着松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这是一个进入白云道观的好机会,可若是要带上小麻烦精的话,他却有些不想了。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闹了起来。 “散人,这开炉品丹的好事怎么只叫孝云兄?” “就是,听者有份,明日咱们可都得要去。” 江承恩继续剥着松子,笑着看着众人,并未接下梁奇致的邀请。 突然他背后腰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有个小指尖,在他身上轻轻写下一个“可”字。 他将他一粒粒剥出来那小碟松子仁的转身递给了梅香咏,用仅可让他二人听到音量询问:“不怕见世面了?” 梅香咏微微摆了一下头,勇敢地回答:“不怕。” 江承恩换下梅香咏手中的碟子,而后又捏着她的脸说:“到时候别又吐我一身。” 江承恩说完便转身与众人商量明日开炉品丹一事,也不再为小麻烦精担忧了。他就不信姓梁的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小麻烦精的主意,更不信他还 分卷阅读42 护不住一个人。 梅香咏也不知自己之前哪里来的勇气敢在她主子背上写下一个“可”字。想着那位散人像毒蛇一样的目光,再想着刚刚主子说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坏掉了才敢应了这约。 接下来的时间还好有主子的不断投喂,她才可以在主子的身后靠着食物舒缓一下心情,安慰自己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有主子在她前面,没什么好怕的。 酒局结束后,有些人便决定就在傅山的庄子里住一晚,因为万花楼的姑娘们今晚都在此。 梅香咏听着那些男男女女的声音,夹杂着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音,慢慢散去,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喝了不少的江承恩站了起来,说傅山这庄子比不上风逸居美,自己要回风逸居继续乐哉。 江承恩起身时摇晃了一下,梅香咏赶紧起身跟上扶着他。 江承恩低头对她笑笑,宠溺地捏了她的脸,又一抬手将大掌放在了她的头顶。随着他动作落下的广袖遮住了梅香咏的大半张脸。 梅香咏随江承恩有些凌乱的脚步向前移动,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没感情且找不准方向的人形拐杖。 走出庄子,行至马车前时,她听到那个散人的声音中带着愉悦:“世子,咱们明日再见。” 她撩开主子的衣袖看去,却被那散人身边的一个道童的目光定住。 她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里居然透着神仙对世人的垂怜。莫非那散人真有些道行,连他身边的道童也已入道成仙了? 还未来得及再细瞧,她便被她的主子一揽,抱上马车塞了进去。 听见主子与旁人嘻嘻哈哈地道了别后,便见他晃悠着进来。坐下后,脸上便再无半分醉意,严肃的表情让她又害怕起来。 那日,主子带她去万花楼时,也是这般面无表情。 梅香咏有些拿不准此时是要说点什么讨好主子,还是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发现自己的犹豫,也因此觉得自己似乎成长了,没以前那么莽了。 “过来。” 听见主子唤自己,梅香咏立即挪到江承恩面前蹲坐下,抬头仰视。 江承恩对她的这个习惯动作有些无法抗拒。如此亲近讨好,还带着些崇拜的目光里全是他的身影。 他觉得若是有一日这小东西用这般眼神对着他提要求,他说不定会迷了心,除了造反以外的要求外,会全都答应的。 收起自己的心思,江承恩伸手捏着梅香咏的下颌,问:“胆子果真不小,居然想去白云道观见世面了。” 梅香咏听着她主子的语气不对,赶紧解释:“阿旺并不想去,可主子不是想去么?” 江承恩一挑眉,问:“凭什么说是我想去?” 梅香咏解释道:“阿旺看出来了。主子故意将话扯到李家姐弟二人身上,就是想引起那个散人的注意。 “主子说这个话肯定是想引那个散人做点什么。那散人加注时你并没在意,那你便应日在意那道观。可他让主子你带上阿旺时,你犹豫了。 “阿旺大胆猜测主子的犹豫是怕带上阿旺麻烦。阿旺不想拖主子的后腿,所以才在主子背上写了一个‘可’字。” 江承恩自问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被这小麻烦精发现了端倪。不过他嘴上是不得承认的。 “又在开始胡乱编话本了,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多弯弯绕绕。” “就是有,阿旺感觉到了。” 江承恩道:“那你再说说你还感觉到什么。” 梅香咏为了证明自己,开始吧啦吧啦起来。 “阿旺感觉那个什么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话本里都写了,他这种怪异的老丑怪,肯定有什么恶心的嗜好。 “他身边那两个道童肯定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也是怪怪的。我分明没与他们见过,可他们却平白嫉恨我。上车前还有个道童瞧我的眼神就像瞧一条死鱼一样。那白云道观肯定藏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江承恩松开捏着梅香咏下颌的手,发现自己并没怎么用力,她的皮肤上也留下了些红印。 他用指尖轻轻摸了一下那些印痕,待那些印痕渐渐淡了一些才说:“看来那些话本也不是毫无是处。” 梅香咏感觉自己受到了肯定,却又不敢太过放肆,压着雀跃低声说:“阿旺还知道主子肯定是想去道观看看的,但却怕带上阿旺有麻烦。主子你放心,阿旺会管好自己,不给主子添麻烦的。” 江承恩轻声问:“怎么不怕了?之前不是门都不敢出吗?怎么现在还敢跟去白云道观见世面了?” 梅香咏听到这些问题低头细想。其实从自己的猜测,还有主子的话里已经可以断定白云道观里的事比万花楼的小黑屋更让人恶心,可她为什么就不那么害怕了呢? 她将自己今日的经历细细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江承恩:“阿旺不怕,有主子护着阿旺。” 是的,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主子。之前主子带她去万花楼见那些,是为了教训她不知疾苦。可今日带她出来,却不是为了教训她。看到她害怕,便一直将她藏在身后。与旁人喝酒时,还一直在照顾她。 这种被主子呵护的感觉 分卷阅读43 让她很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一般。 江承恩见着梅香咏那灼灼的目光,感觉之前喝的酒此时全都涌到的心头,将他的心窝烧得滚烫。 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就是这酒后上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侄子:皇叔,朕对你的信任是错付了吗? 江承恩:不但要我做事,还要刮我银子。滚…… 第21章 不老丹 在回风逸居的路上,江承恩没再多说什么。他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等到马车停在风逸居门口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有的人,看着还小,但其实已经长大了。既然长大了,那便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吧。 江承恩带着梅香咏进了春晖阁,将大侄子差人送来失踪小孩的资料和他的人查到资料摆到了梅香咏面前。 他严肃的对着梅香咏说:“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白云道观也远比你想的危险。你若害怕,明日可以不用跟我一起去。 “你想好了,若决定要跟我一同去,那便将这些看完,心里有点数,知道是去干什么。明日与我同行时,不要成为我的麻烦。” 梅香咏见着眼前的资料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从来没有人如此正式的给她说过事。 她猜测到白云道观不简单,那个什么散人也不是个东西。 今日她大胆应下,也只是以为明日跟着主子去道观就如今日一样当个安静的挂件便可以了,却没想到主子摆了一摞资料在她面前仿佛要对她委以重任。 她受得起这份重托么? 梅香咏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紧张和激动。 试问哪个小孩儿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渴望被当作大人对待,特别是像梅香咏这种不长身高只长年岁的小孩儿。 如今,是证明自己长大成人的时候了!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迟迟未动居然有了那么一分紧张。 一方面他希望小麻烦精选择不去,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那些污糟的事情。倒不是怕污了她的眼睛,而是怕又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 可另一方面他却希望小麻烦精能与他一道,因为小麻烦精可以说是做这件事情最合适的人选了。 这个小麻烦精看着是个小孩儿,就是那姓梁的口中所说的小仙童。可实际上再过几个月就到嫁人的年纪了,而且懂得的事可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多得多。 而且从今日看来,小麻烦精的脑子只要不去想那些话本里奇奇怪怪的桥段,那装满话本的脑子也是能用一用的。 还有那姓梁的对小麻烦精很有兴趣。若以小麻烦精作饵,很容易诱梁奇致上钩。 还有那两个小道童,他们既然已经对小麻烦精的存有了嫉妒又垂怜的态度,那就不会对她多有防备。 若是小麻烦精长点本事,说不定他们明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只是白云道观里的情况他们谁也不知道。就那他那大侄子的人也没查出其中的道道。 明日是他们第一次进入白云道观,以姓梁的那狡诈多端的性格,肯定会有所防备。若是他们没把控好,说不定危险随时发生。 可明日的机会实在难得。 若是明日未与被梁奇致信任,那明日之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进入白云道观。 所以在明日他们在面上要自然地扮作就是去品丹论道的模样,而底下又必须要尽量多查看一些情况。 如果一不留神被发现了,也不知对方会不会撕破脸要弄他们。 江承恩自己倒是无所谓,想来那姓梁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将他怎样。但小麻烦精就不一样了。面上是他的小奴,实际上又是个姑娘,不管哪个身份都容易吃亏。 江承恩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二世祖当的实在是还不够称职。要是他以往张扬一些,霸道一些,那他带几个护卫打手就自然又妥当了。 想到明日可能遇上未知的危险,江承恩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他不应该将小麻烦精扯进这件事里。他一个人去道观查可能会慢一些,但至少小麻烦精是安全的。 在江承恩要将那些资料收回来时,梅香咏将手按在了那些资料上。 “阿旺想好了,阿旺明日要与主子一起。” 江承恩看着那只小小的手,那么小一只,好像还没他半个手掌大。 他有些于心不忍,感觉自己骗了一个小孩儿去犯险。 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一般,梅香咏开口说:“阿旺不怕的。阿旺不是小孩子,不会给主子添麻烦的。” 江承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笑了笑,伸手揉了下她的头,说:“是的,阿旺长大了,阿旺有本事了,能帮主子办事了。放心好了,主子会护着你的。” 说完江承恩便去找薛北安排明日的人手。他的人虽然不能随他一起进入道观,但可以隐藏在周围。一旦有什么事,必然在第一时间到达。 梅香咏低头认真的翻看起了那些资料。 随着资料一页一页地翻过,她的心越发沉重。她没想到失踪的小童竟然有数百个,也没想到那个姓梁的曾经是那么的荒淫无度。 分卷阅读44 若是这些小童都落入了姓梁的手中,那只怕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除姓梁的所犯下的罪恶。 明日,她一定要努力揭开白云道观的真面目,拯救上百个小孩子的希望就在她身上了。 江承恩万万没想到他的小麻烦精在连夜看完所有资料,义愤填膺地进入道观之后,居然在开炉前的诵经之时睡着了。 说好的要查出真相为民除害,就是在这里呼呼大睡吗? 梅香咏也不想睡的,可奈何那诵经的声音实在是太让人疲惫。在经历了一晚对资料的恶补和一路上内心的激动后,她终于没扛得住那喋喋不休的诵经声,靠在她主子身上睡了过去。 江承恩忍不住笑了笑。一路上他看出了小麻烦精的紧张,还特意让她放松些,就当此行是去蹭一顿素食,别进了道观之后让人瞧出什么端倪。 这下不错,放松得睡了过去。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睡成猪一般的小孩儿会是他的小探子。 江承恩挪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小麻烦精轻轻放在自己腿上,好让她睡得更投入一些。还体贴地将自己的广袖搭在她身上,帮她略挡一些凉风。 这一幕落到梁奇致眼中,可是馋死他了。他看着这么粉嫩的小仙童窝在别人身边,恨不得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好生疼一疼。 对方若不是世子的话,只怕他早就下手抢人了。 因为心里忧着重要的事,梅香咏也没睡得太沉。当开炉的钟声撞响之时,她一下睁开了眼,起身坐起扭头一看,正好对上了江承恩看着她的盈盈笑眼。 梅香咏一下捂着自己的胸口,跳得这么快,一定是坐起来太快的原因。再摸摸自己脸,微微发烫,一定是那丹炉揭开后热气涌出来的原因。 反正自己的异样绝对与主子的那张能要人命的脸无关。 江承恩笑着说:“终于睡醒了,还不擦擦口水。” 梅香咏紧张地将手放到嘴边,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口水。 两人并没有任何约定,却是配合得出奇默契。 梅香咏借着她被江承恩戏弄的由头,趁机装作又羞又气的模样离了座,说是要去方便一下。 梁奇致怕她不识路,特意让他身边那位名为丹鹤的道童跟着。 梅香咏一离开,在场的人纷纷嚷了起来,注意力居然没在那才开的丹炉上。 “孝云兄,你这小孩儿哪里捡的,我也去捡一个来养。” “孝云,这小孩儿该不是你年少时犯下的错吧。看着就像你亲生的一样。” “就是,昨日我只顾着与姑娘喝酒去了,没留意小孩儿的模样,今日一瞧,真是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你们昨日的酒还未醒吗?两人哪里一样了。只不过是好看的人长得都让人心动罢了。这小孩儿,长大之后只怕是又要祸害不少人。” “那倒不一定,像孝云兄这种从小到大都好看的人可没几人。不少人长着长着就歪了,这小孩儿长大了不见得就能像孝云兄一样是个妖孽。若是不长大一直就这样便好了。” 话说到此处,梁奇致终于找到机会推销起了他刚刚出炉的仙丹。 “这也并不难,看看我这上好的不老丹。小仙童吃了能永葆仙姿,越是有仙缘的人,吃了效果越是明显。只可惜我这不老丹的秘方得到的太晚了些,像我这岁数的人吃了没什么效果,只能勉强强个身健个体。不过若是有些仙缘的人,也可能会慢慢积累一些仙气,有什么奇遇也说不定。” 梁奇致一边说,一边让他身边的道童将不老丹给在场的人一人分几粒。 江承恩看着送到眼前的丹药,心想着什么不老丹,小麻烦精中的毒不就是和这玩意儿差不多的功效吗? 真是低估了这个姓梁的了。胥蝶说一些马戏班子、盗墓的会用这种药养个小孩出来,没想到这姓梁的居然也给小孩儿喂这种药。 真是个畜牲不如的老不死。 这混账若不是这姓梁的手里有丹书铁卷,说不定早就被大侄子给送去先帝那里了。 江承恩这一群二世祖,什么玩意儿没见过。看着眼前的丹药,居然一个也没动。 他们玩归玩,闹归闹,不该做的事是绝对不做,不该沾的东西也绝对不沾。 这可是他们二世祖的立世警言。 为了将他们的二世祖生涯可持续发展,为了不让他们放纵的资本毁在他们手里,他们是将这警言记得牢牢的,规矩得很。 今日这一群道士围着个炉子唠唠叨叨念了一通,然后打开了就说出的是仙丹,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骗傻子吗? 他们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可不代表他们傻啊。 今日来这白云道观,可不是为了吃什么仙丹的,他们只是好奇这一般人进不来的白云道观,里边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来了这白云道观才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披着道观皮的小倌馆。 那隔壁山上的尼姑阉逢八夜不闭门,生意摆在明处,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一个破道观,有必要弄得这般神神秘秘吗? 还是孝云兄有本事,不愧为是他们这群二世祖的领军人物。居然使出了养小孩这一招, 分卷阅读45 让他们都进了这道观还得了新鲜的不老丹。 只是这送到手里的丹药该如何拒绝,还是要看孝云兄怎么办了。 江承恩伸出葱白的手指,捻起一粒丹药,看了看,然后对着梁奇致说:“多谢散人的好意,这丹药我先收下了。不过也不知这丹药我有没有这福气享。实不相瞒,本世子小时候吃错过东西,差点命都没了,到现在啊都还在靠药续命。这不老丹我先拿回去让太医瞧瞧,若是与我服的药没什么冲突,我再来谢谢散人。” 这皇家子弟有几个没吃错过东西,江承恩将话说到明处也是满满的诚意。 梁奇致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世子无需多说,你的事情贫道明白。既然你还在服药,那这不老丹你先不服便是。这仙丹本就是小童子服了效果最好。你的那小仙童仙气浓郁,可以先服上几粒,免得过了服药的最佳时机。你看看这白云道观的小道童,人人都有服这不老丹,个个都是仙气满满,就等着仙机一到,得道成仙。” 梁奇致才不在乎江承恩他们这群人嗑不嗑丹,他只在乎他中意的小仙童的发育问题。这个年纪的小童可是见风就长的时候,他不想他还没尝到小仙童的滋味,小仙童就变成臭男人。 江承恩一笑,问:“那这不老丹该怎么服用效果才最佳,不知还有别的什么妙用没,服用时有什么药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我家小孩儿身子骨也有些娇气,还望散人将这药性和注意事项说得细致一些才行。” 梁奇致立马来劲了,开始了他的丹药推广事业。可别小看这丹药事业,潜力无限啊! 想当年,他就是凭着丹药爬到了先帝身边,混得是如鱼得水。 如今,他又回了皇城重新开始。他的志向可不再是帝王身边的哈巴狗了,他要成王成仙,不再看人眼色,不再因为龙椅上换了人就得夹着尾巴逃走。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咏:我要去勇闯白云道观,以此证明自己长大成人了。 江承恩:乖,让爷给你一个真正的成人礼。 梅香咏:滚……老男人竟然敢将车开到我面前。 梁奇致:世子,为何想不开要去撩妹。丹药不香吗?小仙童不香吗? 梅香咏:滚……你死定了! 江承恩:滚……你死定了!+1 第22章 捉螃蟹 梅香咏在丹鹤带领下向厢房走去。 她跟在丹鹤身后嫌弃的说:“哼,主子骗我说你们这白云道观里有好东西,还说一般人想来都来不了。我看啊,你们这儿就是徒有虚名,到处都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好玩。” 丹鹤在心中冷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她。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蠢小孩儿很快就会落入他们散人的手里。 而落到散人手里的小孩儿,进入这“破破烂烂”的道观后,结果就只有两种。一种就像他一样,而另一种…… 丹鹤的脚步和思绪突然被人拦住。 “你的名字叫丹鹤吧,怎么取这个名字?听起来怪怪的。话本上说在异世界有一种鸟就叫丹顶鹤,你这名字不就是没有顶的丹顶鹤吗?这‘顶’是什么,是项上人头!这没了头的鸟不光不能飞,连命都没了。不好不好,这个名字寓意不好,你叫你家散人给你改改吧。”梅香咏装着蛮横的模样试探着这个带路的道童。 丹鹤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的名字不好。他的相貌长得俊秀又亲切,的确有人夸赞过他在散人身边世就像仙鹤一般。还有一些人抱着他时,也会经常叫他丹儿鹤儿,爱个不停。 可那些夸赞他的话,喜欢他的话,他一句也不喜欢听。 倒是这对他名字直白的嫌弃听着有几分顺耳。 梅香咏看着他既没回答,又没有说她的不是,便继续说道:“我的名字就不一样了。我的名字很普通,但是却很好听。我叫阿旺。” “阿旺。”丹鹤看着面前的小人儿那得意的模样,居然不自觉的跟着喊了一声。 “这是我主子给我取的名字。是不是又上口又好听啊。主子说取这种名字好养活,寓意也很好。” 丹鹤被她的一脸得意闪了眼。 他其实很嫉恨眼前这个小子。昨日他就见到那个被散人尊称为“世子”的人很细心地在呵护他身边的这个小子。 而他在白云道观里经受的一切,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事情。 他恨为什么自己没有遇到那样的人,偏偏遇上了散人这样的邪魔。 不过当他发现散人对这个小子有了兴趣的时候,他又对这个小子生出了怜悯之心,因为很快就他就会和他一样被困在这道观里了。 “阿强,不如我叫你阿强吧。”就算没人回应,梅香咏也能一个人说下去,“主子说他最开始是想给我取这个名字的。他说他才见到我的时候,我那养不活的样子就像随时就会去见阎王一样,所以想给我取个名字叫‘阿强’。可是后来却觉得我像个小狗一样。所以便给我取名叫阿旺。其实我挺喜欢‘阿强’这个名字的。听上去要比我现在强壮一些。我将这个名字分给你吧,私底下我就叫你阿强。” 丹鹤愣住了,曾经也有人叫过他阿强。可是自从遇见了散人之后 分卷阅读46 ,就再也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 梅香咏仔细看着丹鹤的表情,继续试探:“你觉得‘阿强’不好听?那‘阿勇’如何?等长大之后,就变成勇敢的将军。或者‘阿财’,还有‘阿贵’。” 发现后边几个名字都没有那一声“阿强”让这个丹鹤心动,梅香咏决定还是用最初的名字。 “算了,都不如‘阿强’好听。我还是叫你阿强吧。阿强,我们出去玩吧。我不想回丹炉那里了,那里一点也不好玩。”梅香咏说完就拉着他往道观外跑。 丹鹤嘴上没说什么,但脚下却跟上了梅香咏的脚步。 这算是他对阿强这个名字默认了。 道观门口,有几个小道童将一些蔗糖撒在地上,吸引着蚂蚁来搬食。他们围成一圈,一边看着蚂蚁搬家,还一边像模像样讨论着什么以小博大,什么聚沙成塔的道理。 梅香咏将她的脑袋挤了进去,听了好一会儿才说:“切,没意思。蚂蚁有什么好看的?走,哥哥带你们去捉螃蟹去。” 小道童们被梅香咏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再一看后边还站着严厉的丹鹤师兄,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师兄”后,便站成了一排。 梅香咏见此便知这丹鹤是个说得上话的小头目,便仗着今日自己是随主子一起来的客人,还有刚刚那一声让对方对容的“阿勇”,提出了要他带大家去道观边的小溪去玩。 “师兄带我们去嘛。他们那些大人不知道要喝酒聊天闹多久。走嘛,我们去捉螃蟹嘛。”梅香咏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娇撒的够肉麻的,可没想到眼前这位师兄却吃这一招,居然应了。 丹鹤想的很简单,这无非就是让这个小子享受一下最后的欢乐时光罢了。反正今日他们来之前散人也叮嘱他,要照顾好这个小孩,要让他喜欢上这白云道观。 他知道散人是对这个小子上了心了。以散人的本事,哪怕那个世子再怎么喜欢这小子,也会被散人开出的条件所吸引,而舍掉这个小子的。 等这个小子进了白云道馆,见识了散人的手段之后,他就不会是今日的阿旺了。就如曾经的阿勇消失不见一样,阿旺也会在这个世上消失不见的。 江承恩见小麻烦精没有回来,心里有些担忧。不过他给小麻烦精的哨子并没有吹响,也没见有别的道童来在姓梁的耳边悄悄说些什么,便知小麻烦精还没有搞出什么麻烦事儿。 过了许久也没见人回来,江承恩开始有点慌了。他对着梁奇致问:“不知散人你那道童将我家小孩儿领去何处了,为何还不见回来?” 梁奇致哈哈笑着说:“世子,你怎么像老父亲一般。不对,像是丢了媳妇的相公一般。着什么急呀,我这白云道馆安全的很,绝不会出什么事儿。” 在梁奇致看来,丹鹤是他教得最好的道童,肯定正带着那小仙童在道观玩得开心呢。若是小仙童玩得不愿回去就最好不过了。 正在江承恩纠结是去找人还在继续在这里与姓梁的套近乎时,梅香咏湿淋淋的提着一个小竹篓回来了。后边的丹鹤也是湿了大半身,提着一个大一些的竹篓。 梅香咏兴奋的对着江承恩喊道:“主子主子,你看好多螃蟹。丹鹤师兄实在太厉害了。那石头,好大的石头,他一搬开,下面就爬出来好多螃蟹,全都被我们捉起来了。啊、啊……阿嚏。我们把这些螃蟹炸来吃好不好?” 江承恩看着她这样子,是头都大了。叫她来当探子的,她倒好,捉螃蟹捉的自己一身水还受了凉。 “怎么这么不小心?弄得一身都是水,是掉沟里去了还是在沟里泡了个澡。你是觉得喝药没喝够吧?”江承恩一边帮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责备地说。 梁奇致也假装责备丹鹤:“你怎么带路的?让你带小公子去厢房,你怎么带去溪沟了。” 梅香咏赶紧解释说:“散人,不关丹鹤师兄的事,是我要出去玩的。还是丹鹤师兄救了我,若不是他抓住我,我就被溪水冲走了。”梅香咏话一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梁奇致挤着满脸的褶子关心地说:“呀,着凉了。丹鹤,快点带小公子去泡着热水澡,换一身衣裳。再让厨房煮些姜水来。” 江承恩一听,哪敢让别人办这事,赶紧说:“出门时没想过遇到这种状况,没给带衣裳出来。散人你们慢聊,我先带小孩儿回去。” 梁奇致哪肯放人,新的小道袍立马安排上。没想到今日就可以看到小仙童身穿道袍的模样,他激动的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因为不放心别人来帮小麻烦精泡澡换衣裳,江承恩这个贤王世子心甘情愿地侍奉起了梅香咏。 看着江承恩带着小仙童离了席,梁奇致十分好奇这个小仙童是什么滋味,才会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高贵世子显现出狗腿的模样。 将梅香咏带到厢房去换衣服的江承恩也是被气得没了脾气。 他气自己现在像在伺奉一个小祖宗一样,更气这个小祖宗一点危险意识也没有。 不是没告诉她这白云道观是什么地方,也不是没给她说这个极乐散人是个什么东西,可她居然对极乐散人指给她的那只什么鸟一点防备也没有。还一起去捉螃蟹,真是长本事了。 分卷阅读47 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现在在这白云道观里是一句狠话都不敢对这小祖宗说,他现在的人设是要将这小祖宗捧在手心里宠的人。 气的没了脾气的江承恩接下来又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事情。 他知道这个小祖宗是女的,不敢将它交给别人伺候。可这小祖宗不知道他是个男的,对他一点防备也没有,进了厢房一关门就开了脱衣服。一边脱还一边说“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哼,有本事捉螃蟹就有本事抗冻呀,现在叫冷有什么用? 江承恩硬着头皮扯开床上的棉被,将梅香咏裹得严严实实的,制止了她将自己脱光光的动作。 “慌什么慌,热水都没来。” 梅香咏乖乖地倚在江承恩怀里,踮起脚尖凑在江承恩的耳边悄悄说:“主子,你别担心,阿旺没有受凉。阿旺是装的,有话要对你说。” 江承恩瞧了瞧四周,又侧耳听了听,捂住了梅香咏的嘴,示意她禁声。 道童们将热水抬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江承恩将人抱在怀里心疼的一幕。他们懂事地将水和干净的道袍放好之后就离开了。 面对接下来小祖宗要泡澡更衣的事,江承恩只觉得脑门疼。他根本伺候不来人,更何况还是要伺候个小姑娘沐浴更衣。 还好梅香咏足够懂事。她虽然不知道江承恩是个男人,但她知道江承恩是她的主子。 她还没胆子指使她的主子帮她做事,自己一个人乖乖的脱了衣服去泡热水了。 江承恩背对着梅香咏,思考着他是怎么渐渐沦为这个小祖宗的随侍的。 可背后传来的哗哗水声有些扰乱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思考。 他只能不断提醒自己,背后那个在泡澡的姑娘,虽然里子是个大姑娘了,但实际上那壳儿还是个小屁孩儿,就与他以前养的小猫没什么区别。 他以前还亲手给小猫洗过澡呢。这会儿听个小屁孩儿玩水的声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23章 小祖宗 等到背后不再有扰人心绪的声音传来,江承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待梅香咏捣腾完自己出现在江承恩的面前时,江承恩那颗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紧张地跳动起来。 这般模样的小祖宗一定不能让梁奇致那个鬼东西看见。 “主子,你能帮我挽一下头发吗” 江承恩看着眼前这张小脸泡得红扑扑的,粉嫩得不用掐都能滴出水来。 灰白色的道袍将小祖宗整个人衬得仙气飘飘,真的像九天真君身边的小仙童一般。 依着梁奇致的嗜好,不想将她吃进肚子里才怪。哪怕扒了衣服发现是个姑娘,他也不会停下他畜牲的动作的。 不对,这小祖宗可了他罩着的人,怎么可能会让那个畜牲扒了她的衣服。 不管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道观才正确的选择。 江承恩拉着梅香咏说:“不挽了,走,我们马上回风逸居。不可再待在这里了。” 不过有时候选择是一回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又是一回事了。 江承恩没想到他那群狐朋狗友居然成了他离开道观路上巨大的绊脚石。 在梅香咏留下一篓子螃蟹后,那群二世祖们居然螃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嚷着说从没捉过螃蟹,便拉着丹鹤又去了那小溪沟,将那澈澈的溪水翻成了泥汤。 一群人不光是石头下面的螃蟹没放过,就连那螃蟹上的石头也没放过。 说什么这是此生搬开的第一块石头,不光搬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搬开了螃蟹窝的大门,极有纪念意义,得拿回去配个雕花底座摆起来。 扫平了溪沟里螃蟹窝的二世祖们拦着江承恩不许走,说是晚上蒸螃蟹煮螃蟹炸螃蟹都安排上了,谁走谁是孙子。 江承恩才懒得理会这帮孙子,可他的小祖宗化身成了更为巨大的绊脚石,也希望吃了炸螃蟹再回去。 于是,他便看着那帮孙子都换上了道袍开启了螃蟹盛宴。 新鲜的螃蟹加上极乐散人的什么仙草泡酒,一群二世祖居然从中感受到了简单的快乐。 梅香咏也觉得很快乐。今日除了螃蟹很鲜香,别的收获也不小。等一会儿回风逸居后说给主子听时,他一定会吓一跳。 梁奇致也很快乐。他单单看着小仙童的乖巧的样子,就很快乐。不过却有些遗憾自己没早于江承恩发现这个宝贝。 只有江承恩不快乐。那一群狐朋狗友披上道袍也没什么仙气,还比不上他家小祖宗的脚指头。那个姓梁的狗东西一直往他身边瞟,他想将那双狗眼珠挖出来。 或许是捉螃蟹的活动唤醒了二世祖们久别的童心,虽喝了不少酒,却比往日安生了许多,一晚上聊的都是儿时的趣事,揭一揭他人的糗事。 好不容易等到螃蟹吃完了,酒喝够了,江承恩却还是没能带着梅香咏离开白云道馆。 在梁奇致的热情邀请下,在一群狐朋狗友的阻拦下,在梅香咏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江承恩带着他的小祖宗住进了白云道观的厢房。 进了厢房之后,梅香咏看着江承恩,一双眼睛转得滴溜溜的,然后指着自己的嘴,用夸张的动作询问安不安 分卷阅读48 全,能不能说。 江承恩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只想笑,没见过这么傻的探子。 此时此刻若真是说不得的话,就她刚刚那动作已经让对方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了。 江承恩已经忍了大半日的脾气,憋着一肚子的气没撒,可没什么心情听她说什么。 当然,主是要因为他压根没指望这小祖宗捉个螃蟹就能探出消息来。 此刻他只想安静歇下,明日醒来后再找机会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有点什么收获。 在示意小祖宗别说别闹早点歇息后,江承恩发现这厢房里只有一张床,也没有什么躺椅软榻之类的可让人歇下。 若是让姓梁的再多准备一间厢房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放心将这小祖宗独自安放在别处。 梅香咏倒是很快乐。她已经一个人睡了许久躺椅了,今晚终于可以睡床了,还有人可以挨着睡,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又香又美的美人主子。 虽然美人主子那天带她去万花楼把她吓坏了。可这两日主子不光很用心照顾她,还对她极为信任,对她委以重任。她已经决定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忘掉。 梅香咏脱下自己身上的道袍,站在床边对着江承恩问:“主子,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江承恩冷笑一声,“你管我睡哪边。反正不论是里边还是外边都没你睡的地儿。” 梅香咏忧伤了,“主子,地上凉得很,阿旺冻不得。” 江承恩想到之前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在两人关系还没确定,却不得不同住一屋时,总有一人睡地上。看来这小祖宗的认知果真是来于话本且忠实于话本。 “谁要你睡地上的。可以上床,但只能睡我脚边。” 江承恩安排完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刚刚他想的什么?什么关系还没确定?他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 他与这小祖宗之间只可能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主仆关系。 他是主,她是仆!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很乖巧地在床的一角躺下,心里想着小祖宗乖的时候是的确乖得让人心疼,但气起人来时也是够让人脑壳疼的。 不过再乖巧也没用,他是不会让她有占自己便宜的机会的。 晚上睡觉从来都会留一盏灯的江承恩突然听到窗外有一些小动静,便立马吹灭了灯。 梅香咏不解地问:“主子,你怎么把灯灭了?” 江承恩两步走到床边,捉住梅香咏的手说:“点着灯,我怕你害羞。”然后在梅香咏的手心下迅速写下一个“人”字。 梅香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知道有人监视他们,可接下来干什么梅香咏却不知道,只能傻傻地坐在床角。 哪怕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江承恩也能感受到梅香咏此时的傻劲儿。 他将梅香咏拉到自己的身边,摸黑凑近她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话本看了不少,会叫吗?姑娘家被流氓欺负时的那种叫法。” 两人以前不是没有小声说过话,但靠得这么近,在这么黑的情况下还没有过。 因为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梅香咏耳边的触感被无限放大。她发现自己还能感觉到她主子呵在她耳边的热气中还带着酒香。 江承恩见她没什么反应,捏了她一下。好似正好捏在梅香咏的腰间,指尖感觉软软的。江承恩心想,果然与小猫没什么分别,腰软得像水做的一样。 “嗯,怎么不说话?会叫吗?”江承恩的气音再一次在梅香咏耳边响起。 梅香咏从晕乎乎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明白了她主子的意思,立马就入了戏。 “主子,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江承恩带着笑,提高了些音量,说:“放开你,怎么可能。今日你捉螃蟹的时候,螃蟹也希望你放开它,可你放了吗?你还不是将它吃进肚子里了。” 梅香咏觉得她主子扮作男子时的声音,好听得让她想跪下。若不是为了配合她主子的要求,符合被欺负的姑娘的语境,她恨不得扒拉着她主子说:“少啰嗦,有本事你吃了我呀。” 可惜她现在是一个被欺负的姑娘,所以她必须求放过。 她带着些哭泣的声音说:“主子,你不要脱阿旺的衣裳啊。主子,求求你别这样。主子,你放过阿旺吧。” 江承恩听到此处才发觉有些不对。他所说的“欺负”是爱的欺负,是双方你情我愿,你侬我侬时的欺负。可这小祖宗似乎理解成了一个恶霸对姑娘实实在在的欺负。 黑暗中的江承恩咬着牙想着自己那积攒了多年洁身自好的名声,最终居然毁在了这小祖宗手里。 可戏都演到这份上了,临时改风格也有些不对,他只能顺着这条路摸黑走下去。 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 江承恩打定主意后,摸黑将自己的手摸到了梅香咏的颈边,学着胥蝶揪痧时的手法,将中指和食指弯曲,夹揪起梅香咏颈间的一点皮,用力一扯。 “啊!”梅香咏的尖叫声差一点就掀开了屋顶。 梅香咏这下可是痛的真哭了:“好痛,主子好痛,你放开阿旺。” 江承恩 分卷阅读49 怎么可能放过她。他坏笑着说:“没事,多来几下就不痛了。”于是,梅香咏的尖叫声在白云道观的上空不断响起。 揪得差不多后,江承恩松开了梅香咏。 痛得热血上头的梅香咏气得恶从胆边生,扑到江承恩的身上随便寻了一处就张口咬了下去。 江承恩只觉得肩膀上一痛,不自觉地闷哼了一声。 梅香咏被他发出的声音定住,这一声怎么听起来如此色气。 她开始检讨自己的不是,想着自己刚才那些像摔破了罐子一样尖叫声,再想想主子这神来之音,颇有些自愧不如。 她飞速转着自己的脑子,从以前看到的话本转到了风逸居里的妙姑教她的那些本事上。 于是,她放软的自己的声音,按照妙姑教的那般,泣泣地对着江承恩说:“主子你别再欺负阿旺了好不好?你疼疼阿旺好不好?阿旺好疼啊。” 江承恩听着这话头皮一麻,只觉得那一声“疼”,疼到了他心尖上。 “好,我疼你,你乖乖的。” 想到自己刚刚冲着这小祖宗脖子下的那些狠手,江承恩惭愧得有些不敢面对她。 他用温柔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歉意:“还疼吗?我帮你吹吹。”说完便低头靠近梅香咏的颈窝,轻轻呼了一口气。 本来疼痛的地方突然呼过一股温柔的热气,梅香咏只觉得又痛又痒,躲闪着发出了一声嘤咛。 这次,是江承恩被定住了。 意识到有些不对,他低声说了句继续,然后将梅香咏推得远远的,自己坐边床边抱着那床柱子摇晃了起来。 此时的江承恩,内心是极度崩溃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纨绔世子,不求名不求权的合格二世祖,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此时最想做的便是一边扯着皇宫里的大侄子骂他不懂得尊敬长辈,一边挥着鞭子抽死梁奇致这个狗东西。 可他此时在做的事情却是一边摇晃着床柱让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一边时不时地配合着努力嘤嘤嘤的小祖宗哼哼哼几声。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他听到窗外听壁角的动静消失。 江承恩内心无力地跌躺在床上,也懒得管小祖宗是睡在里边还是外边的。 睡吧,醒来之后就好了。 明日又是新的一日。 第24章 乌龙了 第二天,江承恩是被梅香咏的嘤嘤声给吵醒的。 他没想到这个小祖宗居然如此投入,连睡着了也还在戏中。 梅香咏侧躺在江承恩身边,弯着身子,迷迷糊糊地喃喃着:“痛,好痛。” 江承恩被她吵得有点心烦,没想到新的一日没有睡到自然醒,还没睁开眼就又见识了小祖宗拙劣的演技。 “差不多得了,别演了,外边没人。” 梅香咏微微靠近了江承恩一些,有气无力地说:“主子,我真的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承恩被气得想笑,打算揪着她的脸问她是不是死晚了些。 要死的话,在昨晚他俩弄出的那些动静时,她就应该被痛死了。 可他转身睁眼一看,这小祖宗一脸的惨白,出了一身的汗,那雪白的颈子上被他揪出来的斑斑点点更是惨不忍睹。 江承恩被吓住了。难道是昨晚他下手太重了?可这揪痧明明对除寒凉是有用的。 昨晚他还想着这小祖宗掉溪沟里泡了水,还刻意多揪了几下。 难道是他手法不对,将人揪坏了。 江承恩赶紧起来想要找个懂医术的先来看看。可一坐起掀开被子便发现床上浸了一滩血。 这下江承恩可真的被吓坏了。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生怕这个小祖宗真的被痛死了,赶紧向外跑去找大夫。 可还没跑出门口,他便意识到不能在这白云道观找人来救这小祖宗。这大夫一来便发现了小祖宗是个姑娘。 他的名声不大要紧,但这小祖宗心心念念是想着还要嫁人的。 江承恩没再多想,转身掀开被子,将梅香咏从床上抱了起来,急冲冲地离开了白云道观。 一路上他遇见的人不少,有他的狐朋狗友,也有白云观的小道童,还有那极乐散人也瞧见了他的慌张。 虽然都觉得此时不应该挪动伤者,而是应该赶紧找个大夫来,可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拦住江承恩离开的脚步,就连上前过问的人也没一个。 他们都知道,姓江的容易疯,不能惹的时候可千万要躲得远远的。 此时那总是漫不经心的孝云兄可是顶着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不就是万万惹不得的时候吗。 不过虽然躲得远,那好奇的心却是压制不住的。在瞧瞧他怀里那小人儿,雪白的颈上满是斑斑点点,衣衫上的血迹浸了一大片,看起来这气是出得多进得少。 啧啧啧,想想昨夜从孝云兄厢房里传出的动静,玩得可真是不小啊。 一边的梁奇致有些暗悔,认定了昨夜不光小仙童是第一次,这世子也是第一次。莽莽撞撞的,一点准备也没有。就只顾着自个儿乐,根本没考虑到小仙童承不承受得了,就玩开了。 分卷阅读50 在回去的路上渐渐清醒的梅香咏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上是发生了什么。 她没想到在话本里频频出现的名场面居然会出上在她和她主子身上。 被江承恩紧紧抱着的梅香咏,此时不仅能感受到她主子的体温,还能够感觉到她主子有力的臂膀。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主子的关爱之心的梅香咏有些遗憾,她的主子若是个男的那该多好啊。 那样的话,接下来他们之间就会产生一段绝美的爱情了。 这可是一个话本先生难得的体验感情的机会啊。 腹部的疼痛和连绵不绝涌出的癸水提醒了梅香咏不要再瞎想别的不可能的事。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她主子得知真相后的尴尬场面。 想着通常主动认错可以免于被罚的不成文规定,梅香咏打算先老实交代。 “主子……” 听着怀里的人儿这一声破碎的叫唤,江承恩的心都差点跟着碎掉了。 “乖,别怕,别想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闭眼,我们很快就到风逸居了。你还不知道吧,胥蝶的医术很厉害,她有从阎王那里抢人的本事。” 梅香咏不敢再说了,她若是来个癸水就要麻烦胥蝶姐姐去阎王那里跑一趟的话,那只怕阎王殿的门槛早就被胥蝶姐姐给踏破了。 算了,还是装死吧。装作自己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只求到时候主子不掐死她就是了。 得知真相后后江承恩并没有生出想掐死梅香咏的想法。 他在稍许尴尬之后,将胥蝶拉到了一边,细细询问起来。 “你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在风逸居里的姑娘可不少,我可没见过像她这般疼的要死的。你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吗?浸湿了半张床。” 胥蝶解释说:“主子不用担心,小主子的确只是来了癸水。痛成这样应该与她之前中的毒有关。再加上你说的她昨日泡了溪水,还吃了不少螃蟹,这寒凉入体,痛是在所难免。还好你昨日帮她揪痧除了一些寒凉,不然还要痛上几分。” 江承恩正准备暗暗自夸一下,便又听见胥蝶说:“不过这揪痧又有一定的舒经活血之效,所以也难免会多出一些血。” 江承恩尴尬地含糊着应了一声,说:“那你赶紧给她治治,让她别那么痛。你们姑娘家的事我整不明白,人交给你了,你照顾她好。” 江承恩说完又想起自己在白云道观得的那几粒不老丹,便掏出来交给了胥蝶。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与这小麻烦精中的毒是一样的。我去歇下了,谁也不许来打扰我。”转身离开的江承恩没走两步,又停下叮嘱胥蝶,“等她醒了后,你好生教教她,免得她以为自己要去见阎王了。一个姑娘家,什么都不会,整日只知道话本。这样下去,以后有人娶才怪。” 胥蝶笑着应下,心里却想着小主子长大后有人来娶时,只怕主子是会不答应的。 风逸居这边,在江承恩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下,在梅香咏厚脸皮装死下,在胥蝶高超的医术下,一场乌龙的生死救援算是顺利地结束了。 可留给白云道观里的那些人的震撼却一直还在。 梁奇致想的是贤王世子实在过于粗暴,早知道昨晚给他特别准备一些好东西,也不致于让小仙童流了半床血。 丹鹤想的是这世上没一个好人。那个看似文雅的世子比极乐散人还不是东西。阿旺遇到他还不如遇到散人。以阿旺的长相,一定会讨得散人的喜欢,肯定不会被折磨成那般的。 江承恩的狐朋狗友们想的是孝云兄居然如此粗暴,那小童的滋味果真那般诱人吗?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拒了散人送上的小童。 而昨日悄悄收下小童的人居然也开始像梁奇致一样打起了坏主意,想着等世子玩腻之后可不可以将那玉人儿讨来尝尝。 不管他们各自己想的是什么,但都一致认定了江承恩就是个差点将小童玩死了的纨绔世子。 虽然他们这些人对今日所见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下来,但一直注意着江承恩的皇帝陛下很快也知道这令人震撼的场面。 还没等江承恩补够觉,他就被他大侄子派人拎去了内城里,给了他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通。 “皇叔,你说是朕高看了你,还是小瞧了你。朕让你去接近梁奇致,可不是让你去将人玩死的。那十来岁的小孩,你怎么下得了手?” 江承恩知道他这大侄子小时候在内城里都见了些什么。那姓梁的会玩的,先帝都会,还玩得不比姓梁的差。 所以,他的大侄子当年有多厌恶这些事儿,现在就有多痛恨他这些事儿。 不过,江承恩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就让大侄子误会下去,然后鄙视他,瞧不上他,不再给他安排任何事是最好的了。 江承恩这一脸我玩我的,你要骂请随意的表情成功地挑起了他大侄子的愤怒,一直将他骂到酉时才放他出了宫。 不过离开内城的江承恩,虽然有了不再帮大侄子办事儿的理由,但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本来他这个贤王世子就不需要去做什么来证明自己,也不需要别人对他的肯定,但他明明是去白云道观办正事儿的,却因为一出乌龙被骂了这么久, 分卷阅读51 这种情况搁谁身上也开心不起来。 江承恩转念一想,这一出乌龙,这一顿骂,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个梁奇致肯定会因为这些更加相信他们是同样的人。 那样的话他再进白云道观就很容易了。 不对,自己不是已经决定不再帮大侄子做事了吗?干嘛还要想着去白云道观那种地方。 不管了,从此以后,只专注自己纨绔世子的身份。 对了,还得抽点精力还解决小祖宗话本的事。那可是她的梦想。 自己虽然没什么梦想也没什么本事,但帮她实现那点小梦想的本事还是有的。 江承恩的懒洋洋地回了风逸居,一进春晖阁便发现了小祖宗正坐在桌边等他,手里还拿着昨日他给她看的那些资料。 “主子,你回来啦?” “没有,我没回来。”江承恩将梅香咏热切的招呼怼了回去。他都已经踏进春晖阁了,还有问这种回没回来的问题,真是有够傻的。 梅香咏还以为她主子的坏心情臭脾气是因为今天上午拉一场乌龙,所以再怎么不好意思,还是主动开始认错。 “对不起,主子。早上我痛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给主子添麻烦了,对不起。” 江承恩看她如此乖巧地反复认错,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合适。 小祖宗今天可是从小孩儿变成姑娘的第一天,没想到却闹出这样的乌龙。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应该都还在一个接受的过程。可她却还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个劲地给他道歉。 江承恩尴尬的说:“你道什么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没事就早点休息,好生养一下身体。想吃什么你给胥蝶说,若是能吃,便让她安排下去。” 梅香咏一看她主子的脸色和语气都软下来了,便知道她没生她的气,于是兴奋地说起了正事:“阿旺没有什么想吃的。阿旺只想告诉主子昨天阿旺的发现。” 本来已决定不再管这些事情的江承恩,看着梅香咏那闪闪的眼睛,没能开口拒绝。 江承恩决定迁就她一下,她想说便说就是,免得憋出病来。 第25章 小探子 江承恩听完梅香咏的一通话,震惊得不得了。他没想到这小祖宗居然是个搞消息的好手。不过捉个螃蟹的功夫,居然还收获了螃蟹以外的东西。 据她所说,那姓梁的还真有几分本事,将那白云破道观弄得像话本里的仙门那般,还设了内门和外门之分。 被选进道观的小孩得先在外门修炼,然后还得再进行一些考核,合格之后才能进入内门。 进了内门后,吃穿用度都不一样,比外门高了不少档次,还会有仙丹助他们修炼。 能进入内门的弟子都是很有仙缘的人。为了不让他们再沾染尘世的俗气,他们不会轻易踏出内门。 今日捉螃蟹的那几个小孩,大多是才进观不久的外门弟子,只有丹鹤是极乐散人很看重的内门弟子。 只是丹鹤入门多年,始终没有突破,还差了一些仙缘机遇,未能入道飞升。 “飞升?”江承恩可不相信白云道观有让人飞升的本事。 “对,飞升。他们说白云道观内门之中还有一个飞升台。机缘一到,就飞升成仙了。 “但他们现在连进内门的资格都没有,更没机缘见到飞升台了。” 江承恩翻出之前搞到的白云道观重新修建时的图纸,看着上面画的院落,回想着他在道观里所见的布局。 他将食指放到图上圈画着,“若有内院外之分,那这个范围内便应该是内门。但这个范围内,不论是这建造图,还是我们进了道观所见,都没有什么台像是可以称为飞升台的。” 江承恩将手指挪到他们开炉品丹的位置,“这一处,若是将那丹炉挪开,还勉强有点飞升台的气势。但正一处正对内院的大门,那些外门弟子不可能看不见的。” 梅香咏看着江承恩在图纸上滑动的手指,葱白又纤长,比美人图上画出来的手指还要好看。 她再一看她的主子。此时的主子并不是她初见时那娇艳绝世的美人,而是扮成男子后俊秀出尘的“柿子”。 曾经看过的那些话本桥段又不自觉地涌到了她的脑海里。 根本没怎么用劲,梅香咏就已经脑补出了很具体的画面。那修长的手指在雪玉一样肌肤上游走,越过山丘,越过从林…… 等等,怎么画面里的那两张脸是眼前的俊秀“柿子”与她的美人主子。 是自己的见识浅薄没见过几个长得好看的,还是是因为美人主子过于出色,只有扮成男子的她才配得上。 江承恩没有注意到梅香咏的走神,看着图纸问她:“你回想一下,进内院前你看见那台子了吗?若你这个头能瞧见,那么那些什么外门弟子是肯定能瞧见的。那样的话,飞升台定是在别处。” 没听见回答,江承恩才抬头将目光放在了梅香咏身上,一见看脸色过于红润,压根没想过她在想别的,直接将手探向她的额头。 “怎么,病气还没退?” 梅香咏的神识被拉了回来,见着她主子关切的眼神, 分卷阅读52 心中一阵乱跳,又跑偏了。 主子的“柿子”模样实在是太勾人了,面对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试问有几个女子能扛住。 梅香咏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美色迷了去,再与这“柿子”多处一阵,怕是别的男子都看不下眼了。 若是主子真是男人该多好,那她此刻便可与他议亲,待她及笄之后便成婚。 过一两年再生个小孩,不论是男是女,只要长得像主子,都好看。 “嘿,傻去哪了儿?”江承恩边说边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见着梅香咏额上立即红起了一块,江承恩看看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并没使什么劲。红的那块是要提醒他碰也碰不得吗? 彻底清醒过来的梅香咏为了掩饰自己的坏心思,拿起一页纸递给了江承恩。 “刚刚我在想这件事。主子你瞧,这上边记载的这个林强,是十二年前在余州失踪的小孩。” “有什么特别?” 梅香咏道:“我有些怀疑那个丹鹤师兄可能就是这个林强。可是林强失踪时已经七岁了,算起来现在应该快到二十了。而丹鹤师兄看上去也不过十来岁左右。可失踪小孩的资料里,只有这个林强与丹鹤最为接近。” 江承恩眉头一皱:“什么师兄?你与他很熟吗?还是你想去白云道观当他师妹。白云道观可不收女弟子。” 梅香咏一愣,没明白主子抓的是什么重点? 江承恩话一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话听起来竟然有些莫名的酸味。不知为何,他听着她叫别人“师兄”就不舒爽。 不过他很快将这归为他对白云道观的厌恶,他不想这个小祖宗与白云道观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对于刚刚小祖宗所说那个道童与失踪小孩的年龄对不上一事,他倒是知道原因。梁奇致可是有“不老丹”的人。 不过他不打算把这个原因说给小祖宗听。 因为他已经发现小祖宗比他之前以为的要聪明许多。只要不涉及那些生猛的话本桥段,那颗小脑袋能用的。 一旦他告诉她有一种毒药可以让小孩停止生长,那么她便会意识到自己也是服用了这种毒药,所以说她这般年纪还迟迟未长。 “你别管什么年龄,先说说你是为何会怀疑丹鹤和林强是同一人?总不能说什么你们女人的感觉吧。” 梅香咏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去白云道观之前,她将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发现失踪小孩都是六到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这些小孩大多是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他们父母给他们取名字时,不会想到什么特别的寓意,通常都是给他们最简单最直接的祝福。 所以这些小孩的名字中普遍出现的就是“强、勇、财、贵”等字,而“强”字出现得最多。 那个“丹鹤”一听就是后来才取的名字,梅香咏便故意拿名字开始说事。而运气好的她一开始就猜中了丹鹤本来的名字中带有“强”字。 在后来捉螃蟹的过程中,丹鹤将“螃蟹”称为“八足”。 梅香咏为了写话本,看了不少奇志博文的闲书。她记得余州一带是将这“螃蟹”称为“八足”。 今日回来以后,她将这些资料又翻出来查了一遍,余州一带失踪的小孩只有这个林强的名字中带有一个“强”字。 梅香咏说完自己的猜测后,又将自己之前否定的那些理由细细说了出来:“不过我后来想了想,也不能就凭这就判定丹鹤就是林强。年龄对不上是一回事,也有可能只是他的小名叫阿强。还有这里收集到的失踪小孩的资料,也不见得齐全。 “昨日一起捉螃蟹的那几个外门弟子,他们的家人应该都没有报官。他们说他们是被极乐散人选中的,有仙缘的小孩。散人将他们从家里带走的时候还给了他们家银子,说是仙家的心意。 “他们家里的人是开开心心送他们走的,就等他们成仙得道的那一日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他们不光是他们家的希望,还是全村的希望。” 江承恩冷哼一声:“什么狗屁仙缘。不就是梁奇致那个老东西看上了眼。” 梅香咏道:“也不一定,可能真是随缘挑选的。有个小道童告诉我说当时是有人将他们村里的小孩全都聚在一起,然后放了一只蝴蝶出来。那只蝴蝶落在谁的头上,谁就有仙缘之人。” “你不是话本看的多吗?不知道这世上有本事是人多了去。不就让蝴蝶按自己的心意飞吗?肯定有人能做到。” 梅香咏对此表示怀疑:“若说是要让鸟啊、猫啊、狗啊之类的听人指挥,我相信有人能做到。可是蝴蝶呢,那么小一只,生命期那么短,只怕是还没来得及将它训练好,它就死了。” 江承恩笑着问:“你不是觉得话本上写的都是真的吗?我可记得在那些话本里看到过有蝴蝶指路的,你怎么这会儿不信了呢?” 梅香咏解释说:“我知道,你说的就是《我在床头种萝卜》。那上边不光说有蝴蝶引路,还说有一种药让人闻一下就能将人迷晕,被迷晕了的人醒来之后还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我问过好些大夫,他们说根本没有这种药。” “哟,你可真还是个有论证精神的话本先生,什么想要亲自 分卷阅读53 了解一下。那你之前写那些又下迷药又捆绑之前怎么不论证一下?” 梅香勇没敢告诉他,当时她专门打听这种迷药,是为了以后她爹回来之后她还能溜出门而准备。 所以打听这种迷药,她是为了给他爹,又或者是给她以后的相公准备的。 不过说她有论证精神这一点是没错的。于是她低着头小声说:“我也想论证呀,可条件不允许啊。我之前不就想知道亲嘴是什么感觉才拉着李吉瑞想试一试的嘛。结果被你发现了,不但没亲成,还被拐去了万花楼。” 想到自己之前在万花楼见到的那些,梅香咏对江承恩的惧怕又冒的出来。主子那手不光好看,还能作恶,按着她在小窗口时可是有劲得很。 江承恩被她气笑了。这听上去他还成为阻碍她这个话本先生体验生活感受的坏人的。 他抓着她的衣衫的交领处,将她拉向自己。 “怎么,爷还欠了你一次亲嘴感受?要不要爷补偿给你呀!” 梅香咏被这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这样的主子,看上去明明很痞,却又异常让人心动。难道这就是话本里写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她看着她主子那秀美的嘴唇微微张着,嘴角略微向上翘起,像是在挑衅她不敢要补偿一样。 是的,她是不敢。越是美人,脾气越怪,她主子的脾气,她还摸不准。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其实也感受到了风逸居里的姑娘对她主子不光是感谢,还有敬畏。 之前她不明白,可经过万花楼那一出之后,她便知道了,她主子就是长得特别美,脾气特别怪的疯批美人。 她不敢确定自己大着胆子要了补偿之后会遭受到什么。所以,她不敢。 可扮作男子的主子此时唇上并未上妆。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她能清晰地看见那粉润的唇色还有那唇齿之间的水光。那唇上每一丝唇纹都仿佛再对她招手,“你来呀,你来呀,你来呀……” 这送到嘴边的美男子,她是亲呢,还是亲呢,还是亲呢…… 第26章 赛花魁 亲,不亲白不亲。 梅香咏并未多想就做出了决定。 看看主子这张脸,看看主子这身段。主子是女人又如何,有哪个男人能比这颗“柿子”长得好看。 这一口亲下去,吃亏的反正不是自己。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哪怕是亲了之后主子发脾气也没什么。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今日,她不光是能体验到亲嘴的感觉,她还能体验到风流鬼的滋味。赚了赚了! 虽然已经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但没做过这种事的梅香咏还是有点小胆怯。 在她缓缓地向她主子靠近的那一瞬,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袭来。下一瞬间,她便发现自己已经跌倒坐在了地上。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主子,难道自己的坏心思被主子发现了,所以主子发怒了? 亏了亏了,还没亲到。 不过梅香咏发现她主子的眼神中并无生气的情绪,看上去好似还有些惊慌。 是的,江承恩此时是颇有些惊慌。他看了看自己还举着的手掌,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小祖宗,不敢相信是自己将人推倒的。 他刚刚明明是在诧异自己为什么会抓着小祖宗,问她要不要赔一个亲嘴给她。 可没想到他的手居然有了意识,直接帮他做出的回答。 他拒绝赔偿! 其实也不是他的手有了意识,只是因为他的手有了条件反射。 江承恩从小就长得漂亮,长者们看着他好看的脸蛋,总会捏上那么两下。 小时候他是无力反抗,可再大了一些之后就没人能沾得了他一分了。 为了当一个合格的纨绔,烟花之地自然是他经常出入的场所。 那些地方,爱慕他的女子可不少,都想与他亲热亲热。甚至有花魁说,愿花万两白银换他共度一夜。 所以,江承恩这个世子,还有一个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别称:“赛花魁”。 江承恩不光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还是一个有极度洁癖的人。长得不的看的人是不可能靠近他的,而靠近他的人,他也不认为对方长得比他好看。 若是被主动的女子贴上来,他并不认为是他得了什么好处,反而认为是对方占他的便宜。 所以,一旦发现有人有靠近他的企图,他便会将对方推得远远的。 久而久之,他的手,甚至他的脚,都有了记忆。 而刚刚他的手,就是感受到了有人想靠近的那一丝丝力道,便直接给出了反应,用力推开的对方。 江承恩盯着自己的手,反思着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于无耻了。 分明是他强行将小祖宗拉过来问要不要讨债的,可小祖宗根本没开口就已经被他撂在地上了。 若是有人敢这样对他,他必定会让对方此生不得安生。当然,也得看是方是谁,若是他那大侄子,那只能将气憋回去。谁叫大侄子是大月的皇帝呢。 他从小就听他父王念叨,千万别惹姓江的,特别是坐上龙椅的那种。所以,他只 分卷阅读54 怕大侄子,什么监国、太傅他都不得怕。就算有气,也是他们憋着。 是的,就算这小祖宗对他有气,也得给他憋着。 梅香咏慢慢从地上起来,因为自己之前的心思不纯,她没敢抱怨一个字。 江承恩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过错,也没有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这段记忆抹去了。 江承恩清了清嗓子,道:“昨日你拦着我不肯离开白云道馆,是不是就是因为还想继续查下去。”说一个严肃的话题是消除尴尬的好方法。 梅香咏自然顺着他的话回答道:“是的,昨日捉了螃蟹之后,我与那几个外门弟子约好了,还要一起玩儿。还有那个丹鹤师兄也说白云道观后山还可以掏鸟蛋,要带我去。我便寻思着趁这个机会多打听些消息。” “你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从小孩子下手。你到处乱跑,就不怕遇上什么危险?” 梅香咏得意地说:“我的聪明着呢。而且我也没乱跑。出去之前我都想好了,白云道观的秘密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我们发现。他们肯定会防着我们。所以我反其道而行之,不在白云道观里乱逛,而去了白云道观外转悠。 “主子你不是说了吗,已经在白云道观外安排好了人手,还给了我哨子。哪会有什么危险。 “说来也是我运气好,一出道馆就遇到几个小屁孩儿,和他们多说两句,什么都问出来了。 “只可惜那几个小屁孩儿知道的事情不多,还有就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若是今天还在那白云道观里,说不定就已经找到飞升台的位置了。” 看着她有些自责的模样,江承恩带着刚刚的那点愧疚,还有对她的欣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比我之前所想的要出色的很多。若不是你,这些消息不知什么时候才打听得到。” 梅香咏并没顺着杆子往上爬,而是认真地说:“可是我觉得那个飞升台很重要。你想想,有那么多小孩被接到白云道观。经过筛选,他们从外门进了内门。虽然能进内门的孩子不见得很多,但却只进不出。那么,那些孩子又去了哪里?难道真的是从飞升台飞升了吗?” 江承恩看着她敏锐的抓住的飞升台这个重点,突然就得这颗脑袋用来写话本可惜了。先不论她懂得从外围开始入手,能够从那些道童的口中套取信息,单单就是她去道观之前把失踪小孩的名字总结了规律这一点,就比大理寺的不少人强。 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志向还是写话本赚银子嫁人。不然的话,扶持她当一个大理寺卿也不是不可能的。 梅香咏想着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失踪这么多小孩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是她主子能承担的。 虽然她主子很厉害,有可能实际上比面上所见的还要厉害许多。可她再怎么也不过是个花楼香居的老板娘,不见得能拼过那些人的。 “主子,要不然我们报官吧,让官差们去白云道馆,找到那飞升台,让他们说出那些道童的去处,不就行了吗。你别查了,我怕你有危险。”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关切的眼神,心想这个小祖宗自己也没白疼,还晓得担心他的安危。比他那大侄子更像他的亲人。 只是,白云道观的事,哪里是报个官就能解决的。 在先帝护佑下发展起来的世家势力强大得很,梁奇致与他们交往颇深。 旧的未去,新的已来。梁奇致通过这个道观,暗戳戳地拉拢的人可不少。这肮脏的道观,可不是他一人的玩乐之所。 若是不能拿到足以让他被凌迟的证据就动那道观,即便是查出些什么,他也能推脱得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还不用祭出丹书铁卷。 不正是因为如此,大侄子才将这事交给他这个纨绔世子来办的吗。 不对,今日在内城已经说了这事不归他管了,他现在还瞎操什么心。 只是眼前失踪小孩的资料有那么多,加上还有没上报的,不知有多少小孩落到了梁奇致手里,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算了,还是再管管吧。不是帮大侄子,而是帮那些小孩。 顺便还能帮自己积点德,保佑他后半辈子顺风顺水,大侄子不再找他麻烦。 江承恩挑着些关键信息说给了梅香咏听,让她明白了官府也是拿这道观没有什么办法。 梅香咏听了之后,只顿了一小会儿便说:“主子,我们过几天再去那观道吧。阿旺一定想办法多探听些消息。你放心好了,我之前随我家小姐去那些茶会,与各家的丫鬟小厮打了不少交道,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想到那些失踪的小孩,梅香咏心里沉沉的,很想早些将他们找到。 白云道观这一行让江承恩对梅香咏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对她所说的要去打探消息一事,他现在是极为放心的。他所不放心的是白云道观的梁奇致。 那个姓梁的明显对这小祖宗很有兴趣。昨日那双狗眼就在小祖宗身上转来转去。今日他离开道观时,那姓梁的看着他怀里抱着小祖宗,眼神更是让人恶心。 他现在只想想那个眼神就想将那眼珠子给挖出来。所以,哪怕是小祖宗有本事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他也不想将人带去白云道观,出 分卷阅读55 现在梁启智的面前了。 “这事儿你不用管了。这些日子你别出门,乖乖待在风逸居。” 梅香咏一听这话有些不服气了:“为什么不让我管?这鸟都没还打下一只,主子你就想把弓箭藏起来了?那卸磨杀驴也得先把磨卸了来吧。如今这白云道观里有多少道童,又飞升了多少道童,什么都还不知道,主子你不安排我去,你打算让谁去?” 江承恩看着她一个气呼呼小人模样就想捏两下。 “你算什么弓什么磨那些成语典故有你这么用的吗?就你这水平还想写话本儿。有时间多看看书学一点,想想你的话本该怎么写才有人看。”江承恩想了想,又特意交待了几句,“白云道观的事不是不让你管。如今在他们眼中你就是被我弄得半死的人。这过两日你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你说是让他们笑话我虚张声势,还是夸你恢复能力强啊?” 听见主子把话说得这么明,梅香咏也知道现在自己的确不方便在外行走。只能过些日子再找机会去白云道观看看。 不过刚刚主子说的话,是她又可以想话本的意思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我要积点德。 大侄子:积德没用,麻烦找定了。 江承恩:滚……我这德是为找媳妇儿积的。 第27章 中邪了 梅香咏是个搞不清楚就得问清楚的人。 “主子,你刚刚说的意思是我又可以写话本了吗?” 江承恩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写话本可以,不过你必须得答应我那些不该写的东西。不光不能写,连想都不能想。” 梅香咏不是很想答应这个条件:“可书铺老板说有那些桥段的话本,看的人很多,要好卖许多。” 江承恩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他只要答应了的事却没有做不好的。当初他答应了要教小祖宗写话本,可不是嘴上说说。 为了知道市面上话本都是些什么类型,哪些好卖,他可是把从桓子瑜那里要来的话本全都翻了一遍。 所以,他并不认为书铺老板说的是对的。卖的最好的那些话本,可不是靠香艳桥段取胜。 江承恩问:“你看的话本可不少,你最喜欢看的是哪一本?” 梅香咏想也不想就便答:“双安宅人的《云梦侠》。” 这个“双安宅人”最擅长写武侠话本。而这本《云梦侠》是梅香咏的最爱。可以说梅香咏写话本的原因有一半就是因为这个“双安宅人”。 这位先生不需要用华丽的词藻,也不需要用复杂的语言就能把侠之大义,国之情头描写的惊天泣地。小到一个人物,大到一个国家,都能让读者感动得潸然泪下。 她原本以为这位先生是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却没想到是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她偶然从书铺老板口中得知,这位双安宅人身子不好,整日待在家里。 因闲着无事,便在话本看完之后,便开始试着自己写。 没料居然是个话本天才,一本成神,成为了话本最畅销的先生,没有之一。 梅香咏觉得自己的际遇与他差不多。年龄都不大,都是待在家,话本也都看完了,所以她也开始试着写了起来。 可她却没天才的本事,写出来的话本,书铺老板一本也没收。 虽然越写越觉得自己是烧不燃的废材,梅香咏也没有想过要放弃,所以她打起了风逸居的主意。 江承恩听到她的回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若是从她口中得到的答案是什么《娇娘隔壁皆姓王》,那他才有够头大的。 “这《云梦侠》里可没你说的那些很好卖的桥段,你不也觉得很好看吗?而且话本也卖得挺好的。你为何不试试他这样的写法?” 梅香咏一听这话,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我不配”。 “我怎么能跟双安宅人比。双安宅人的笔力多好啊,他的话本里构建出来的江湖那么宏大。我就是抄也抄不出来。” 江承恩揉了揉她的头:“你也别小瞧自己。这两日我发现你那脑子其实也挺好使的,比许多人都强。你试试,不要听书铺老板说的那些方法,也别再去想那些奇怪的桥段,专心将故事写好。说不准下一个最受欢迎的话本先生就是你了。” 梅香咏对着突然出现的信任与鼓励感动的想哭。她想上前抱抱她的美人主子。她的主子才不是什么疯批美人,是又香又暖的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她刚一迈步就感受到了成长的烦恼,只觉得她再一迈步,有些涌出来的东西就兜不住了。 她似走似停地顿在那里,脸上还随着小腹的酸痛和涌出的感受而不断变化。 江承恩见她这般动作怪异模样问:“怎么,中邪了?” 梅香咏道:“没中邪。就是一下涌了好多出来?” 江承恩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经他这一鼓励,那小脑瓜里涌出了无数的故事。 他笑着问:“说来听听,都涌了些什么出来?” 梅香咏只当自己是与又香又暖的天下第一美人聊聊女儿家的私密,反问道:“主子,你头一回来癸水时量多不多?我这多得步子都不敢 分卷阅读56 迈了。一迈步,就感觉哗啦啦的。你当时是怎么适应的? “对了,主子你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来?我到风逸居也有些日子了,却也没见着你肚子痛过。主子你来小日子肚子都不痛吗?” 江承恩心中呕了好大一口血,原来中邪的是自己,居然问她涌了些什么。 爷痛的不是肚子,是脑门! 梅香咏嘴还没停:“主子,你帮我瞧瞧,我屁股上有浸血出来吗?” 江承恩不想理她,闭眼不看。 梅香咏扭头努力看向自己的身后,继续说:“主子,能劳烦你帮我去找胥蝶姐姐再拿些棉絮带子么。我不敢动。” 江承恩服气了。 他这个主子不是主子,眼前的小奴也不是小奴。 他养的不是小奴,他是养了个祖宗!!! 最后,江承恩并没有去帮梅香咏拿什么棉絮带子,不过却将胥蝶叫来,将这小祖宗打包交给了她。 考虑到女儿家第一次来这癸水,怕夜里有些不习惯,胥蝶直接将梅香咏领回了她屋里,打算晚上陪她一起歇下。 梅香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已经麻烦了胥蝶姐姐大半天了,没想到晚上还要劳她照顾。 “胥蝶姐姐,又要辛苦你了。我本来只想让主子帮我拿点棉絮带子的,可没想到她却将你叫了去。” 胥蝶一听,心里一惊,然后便放声大笑起来。实在控制不了,此时她脑子里全是主子手里拿着棉絮带子的画面。 这一晚,梅香咏睡得特别好,睡到差不多要到午时才醒。 昨晚,她喝了胥蝶给她的药,肚子暖暖的。在胥蝶的帮助下,她的防护也做得牢牢的。怕她睡得不安生,胥蝶还在她身下垫的小毯,告诉她就算浸出来也不用怕,只管放心睡就是。 于是,梅香咏便在带着药香的胥蝶的陪伴下,睡了这些日子以来最香的一觉。 醒来后的她,觉得胥蝶姐姐在她心中的位置嗖嗖往上涨。 喜欢直接表达自己心意的她,抱着在帮她穿衣的胥蝶撒着娇:“胥蝶姐姐,你真好。好香好软,让我再抱抱。主子也很香,可主子抱起来硬邦邦的,没抱着你舒服。” 昨夜一夜未睡安稳的江承恩一来便听到了这一句,气得想扭头离开。 昨夜的春晖阁只有他一人。本以为终于恢复到了以前清清静静的状态,可以安安生生的睡个好觉,可没想到竟是一夜未眠。 闭上眼,脑海里出现的不是那小祖宗讨好他的模样,便是他掀开被子时见着那浸着血的景象。 为了不去想那些,他甚至还翻了一本话本出来看,天快亮时才勉强闭了会儿眼。 后来他左等右等也不见小祖宗来找他,想着她是不是又疼得一夜未睡,或是又浸了一床血。 放心不下的他想了个不能让人死在风逸居的理由后,便主动来了胥蝶这里。可没料,一来听到的是,他没有别人软,抱起来不舒服。 呵,爷有求你抱吗? 不想再理会这小祖宗,江承恩将胥蝶叫出去问了几句。 在知道小祖宗没什么问题,已经适应了这第一次癸水的到来后,江承恩关心起了另一件事。 “那破丹药弄清楚是什么玩意儿了没有?” 胥蝶道:“主子你带回来的丹药我验了一下。与梅家送来的墨块一样,里来都掺杂了净髓丸的方子。只是这丹药的药性更直接一些,最多只要十粒便足矣让人停止生长。那墨块里的净髓之物更纯正一些,虽需要的时间久,但效果却是又好又不容易被发现。” 江承恩想着小祖宗那一笔小楷,再想着她那写话本的热情,只怕是使用这墨块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那现在这毒还有没有解?” 胥蝶回道:“奴已经找到解毒的法子了。只是有几样药材很少见,找起来有些麻烦,得花些时日。而且解毒之后也还得继续调理,得将之前欠下的补上。小主子如今来了癸水,还得抓紧才是。” 江承恩道:“哼,你是觉得爷是门路少还是缺银子?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安排薛北去找。你们解决不了的再来与爷说,没事就别来烦爷。”说完便一甩衣袖离开了。 胥蝶看着主子的背影,突然发现高傲的主子居然有那么点可爱。看来,可爱的小主子功不可没。 高傲的江承恩没再关心小祖宗的情况,硬邦邦的他怎么会关心人呢? 再说了,他虽是纨绔,但却不是闲人,哪有那么多时间养祖宗。 今日一早,傅山就来找他,说是他们开了赌,想知道那小孩死没死在他手里。 江承恩狠踹了他一脚,他才说是他爹傅先生找他。 傅山的爹傅先生也就是现在正在帮他教李吉瑞的先生。这可不是一般的先生,而是当得起大家之称的傅子实。 这大月,除了他那大侄子,能叫得动他的,也只有这傅先生了。 当然,能让傅大家来当个孩童先生的,也只有他江承恩。 傅先生所居之处并未在皇城里,而是在郊外的一处农庄。 虽说是农庄,却不似一般的庄子。庄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水,皆是精心设计,处处可见清幽典雅之境。 分卷阅读57 可比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傅山花大价钱弄出来的庄子高雅不知多少倍。 江承恩在一个小书童的指引下,见到了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傅先生。 那时时都是端正尔雅,才高气清的傅先生,居然身穿粗麻布衣瘫坐在草地上,指正一旁的李吉瑞坐姿不端。 心中再怎么诧异,江承恩还是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傅先生”。 见他来了,傅先生便示意李吉瑞可以休息一下,还令他去温点黄酒,切点卤肉来。然后,便是召呼江承恩就地坐下。 江承恩垂眼看着脚下的草地,心想这再怎么翠绿也掩盖不了草叶下的污泥。 他不想坐。 “不想坐就回去,没人非要你来。” 江承恩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下了。 “先生,你还是那个傅先生吗?是不是被什么妖魔夺了舍?” 傅先生爽朗地一笑,递了本书给他。 “最近看了本书,觉得还有些意思。所以想感受一下无拘无束,自由洒脱的滋味。” 江承恩一看,这吸引了傅大家的书,居然是武侠话本《云梦侠》。 “先生你也看这些话本?” 傅先生道:“这是你送来那小友推荐给老夫的。看了之后,才知老夫以前寒腹短识,对话本有偏见了。” 江承恩将话本还给了傅先生,道:“先生有话不防直说。” 傅先生笑道:“见你还是这般机灵,老夫也就放心了。好吧,说说你将那阿旺带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还给老夫?” 江承恩:“……”还?阿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你觉得哪本话本好看? 梅香咏:双安宅人的《云梦侠》。 江承恩:《纨绔世子驯妻记》要不要了解一下? 梅香咏:滚…… 老馒头:打扰一下,《永以为好也》要不要了解一下? 梅香咏:滚…… 江承恩:滚…… 第28章 小闹心 江承恩觉得眼前的傅先生并没被人夺舍,而是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风逸居门口的小祖宗,其实是一个妖精,那种能魅人心智的妖精。 所以,他身边的人才会一个个都向着她,就连与她没相处几天的傅先生都关心她,还专门找他要人。 此时,李吉瑞将傅先生要的酒和肉端了上来。 江承恩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儿,示意他退下。 李吉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却没退下,而是看向傅先生,见先生也有此意,才行礼退下。 “这小子倒是被先生教的乖巧,只看先生你的眼色行事。” “小云,你这话怎么有些酸的呢。你以前从未这般过酸过,哪怕你小时候,你父王不疼你,去疼那小富贵,你也只是笑笑罢了。” 江承恩忍住没对傅先生翻白眼。那小富贵可不是一般人,当年是大月唯一的皇子,如今是能决定他们一家生死的皇帝陛下。 若不是他父王当年多疼了那小富贵三分,如今他们父子的人头还能在吗? 不对,这话的重点可不是什么富贵。 自己刚刚酸了吗?一个老夫子,一个小屁孩儿,他怎么可能因他们二人说酸话。 他,江承恩,要模样有模样,要银子有银子,堂堂的贤王世子,是硬邦邦的真男子,绝对不会拈酸吃醋的。 见他未言,傅先生继续道:“别酸了,你若是扮作笑云姑娘来寻我,小瑞哪还敢看我眼色。” 江承恩没回答他,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在李奇瑞的眼中,笑云姑娘是他的正主,而傅先生则是他的正主指给他的先生。如今正主不在,在先生与客人之间,自然是要听先生的。 刚刚,他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那小子罢了,并不存在什么酸不酸的。 “别绕弯子,摊开了说吧。比起那小子都与先生您说了什么,我更好奇阿旺做了些什么入了您的眼。” 傅先生反问道:“要不然你先说说,阿旺是怎么入了你的眼?” 江承恩沉默了。好似最开始,阿旺一出现时就入了他的眼。并没有什么理由,就是他闲得发慌,而阿旺恰巧出现。 再后来,不管是她半夜溜到他的房间,卷缩在他的脚边;还是编出日天日地的话本,气得他脑门儿疼;还是说他温暖,就像她娘亲一样…… 这些都让他觉得自己每晚闭上眼后不再是一个人,而睁开眼后每天都会因为她发生一点小欣喜,亦或者是小闹心。 所以对于这样的阿旺,他愿意宠着她,护着她。 可傅先生呢?他又是为什么愿意护着阿旺? 一个负责教阿旺三纲五常四维八德十义的老夫子,又未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事,也未见到过他所见到过的阿旺,怎么会只相处了几天就开始护着阿旺了呢。 难道是阿旺这个臭不要脸的,像今日抱着胥蝶一样,也抱着这个老夫子一顿猛夸了。 呵,夸他又老又古板么? 傅先生递了一杯酒给江承恩:“来,尝尝这温好的黄酒,里边加了梅子,入口感觉极佳。” 江承恩接过酒杯 分卷阅读58 ,问:“先生年少时因酒误事,戒酒已经几十年,为何现在这般喝酒吃肉,一点顾忌也没有。你可别告诉我,是大夫说你已时日不多。” “瞧你这嘴,还是这般不讨人喜。你若不是世子,不知被揍扁多少回。” 江承恩饮尽杯中酒:“我若不是世子,又怎敢如此放肆。” 傅先生也跟着将杯中酒饮尽。 “是阿旺的一句话点醒了我。” 听到自家小孩被夸,江承恩心中莫名有些得意。 “哟,没想到我家阿旺,还有点拨傅大家的一日。”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话说得很是在理。” 傅先生也曾年少轻狂过。因为他的酒后轻狂,公开指责帝王不仁,让他的双亲死于嘉厉帝刀下。 当时,他是江承恩的父亲的伴读。是江承恩的父亲拦住嘉厉帝,说既已杀了他的双亲,那留着他一条狗命,才是对它最残酷的惩罚。 江承恩的父亲救下了他,还教会了他要懂得忍耐。 这几十年他曾经无数次地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傻,明知嘉厉帝是个暴君,还要公开指责帝王的不是。 那时年轻的他,若知道什么是避其锋芒,什么是权衡利弊,什么是运筹帷幄,那他的双亲就不会离世。 因为李吉瑞是江承恩送来的人,再加上这小子也是学那些权术计谋的料,所以他在教李吉瑞的过程中毫无保留,还将他年少时的过失拿出来举例。 不料正在旁听的阿旺不懂就问,问他何错之有。 他想他此生都不会忘记那小小童子的声音。 “都说嘉厉帝残暴不仁,其至亲皆遭其毒手。如今市面上的话本,但凡有暴君出现,十之有九皆意指嘉厉。以先生之智,当日在指责嘉厉帝时便知自己性命不保。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先生敢以命相谏,这是大义,不是冲动。 “只是先生未料嘉厉帝是取了先生双亲的性命,却让先生独留于世,将罪责加身。世人皆知此事是嘉厉帝之过。先生为何要因他人的不仁,将自己的大义当作过错。若吾儿也有先生之勇,吾死值得。” 江承恩笑了。若今日听见小祖宗嫌弃他硬邦邦算得上是闹心的话,那么此时,得知她还口头上占过傅先生的便宜,那便是今日份的欣喜了。 自家小孩儿,就是这么优秀。 江承恩能想象出小祖宗说这些话时的模样。 小小的身板,立得笔直,在先生面前,脆生生地说出自己的疑惑,问得先生无言以对。 笑过之后 ,江承恩突然发现,在生死与大义之间,那个看话本长大的小祖宗,居然是将大义放在前面。 他想到她在白云道观一事上的格外尽心,想到她在万花楼求他救人,想到她在他买下李家姐弟后,一路上对那二人的维护……原来在那个只在乎话本里日天日地桥段的小祖宗的心里,还是有比日天日地更重要的存在。 江承恩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过于紧张了。小祖宗没长歪,心思正得很。 就她的那点小爱好,那点小本事,根本无伤大雅。这书铺里伤大雅的话本已经被禁,就算她涨了本事,也伤不了什么了。 罢了,惯着她这点小爱好吧,说不准待她以后嫁人,还可以为夫妻之间相处添点乐趣。 也不知会是哪家小子能遇上这般有趣的小祖宗。反正那李吉瑞不行。 “小云,你该不会……”傅先生见江承恩独自出神,有点担忧。这孩子表面上看着凡事都无所谓,可实际上心思却重得很。 “你说,我听着呢。” 傅先生用轻松的声调笑侃道:“你该不是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了吧。独自走神,一会儿笑,一会儿皱起眉头,与这话本里写的一模一样。” 江承恩道:“先生你少看些话本,别变得和阿旺那小奴一样傻。”他心里哪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分明是有个难养的祖宗。 “先生,你倒是说说,那李家小子是怎么来求你,向我开口要阿旺的。” 今日傅先生的邀约,必然是李家小子对他说了什么。不然,以傅先生的性格,不管他再怎么欣赏阿旺,也不会开口对他说这些的。 傅先生品了一口酒,然后将李吉瑞向他求助的情况告诉了江承恩。 当日,李吉瑞看着阿旺被愤怒的笑云姑娘带走,便很担心。而后的几天,见阿旺迟迟未来上学,就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儿,于是求到了傅先生这里。 江承恩问:“那小子有告诉你我为什么生气吗?” 傅先生摇了摇头:“就是不知才特别担心,生怕你气得容不下阿旺,将他发卖了。” 李吉瑞怎么会想到笑云姑娘的气,是因为阿旺想亲他呢。当时,笑云姑娘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样。 别说李吉瑞了,就连江承恩本人,也是想不到他会如此生气的。 江承恩在傅先生这里蹭了一顿酒肉,答应他过几日再将阿旺送来,然后就回了风逸居。 本以为今日份的小欣喜和小闹心已经足够了,可没想到还有。 梅香咏得了江承恩松口,知道自己可以又可以写话本后,那些癸水带来的不良感受全都消失不见了。b 分卷阅读59 r 待喝完胥蝶给她准备的药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写了起来,一直写到胥蝶又端药来给她喝。 见她坐着一直未动,胥蝶拉着她站起来活动活动。为了让她多站一会儿,还特意与她聊起了话本,问她这回又写是什么惊天泣地的故事。 被江承恩一顿收拾后,梅香咏开始意识自己以前写的那些羞于见人。不过今日她可是老老实实地,一点也没乱想乱编。 于是,她大方地将已写好的稿纸递给胥蝶,请她帮着提意见。 胥蝶初初看过,觉得有些意思,却说自己只是略懂点草药,提不出不什么意见,建议她多找几人来帮她看看。 于是,梅香咏拿着她写的话本开头在风逸居里溜了一圈,问各个姐姐觉得这开头有没有意思,想不想看下去。 姑娘们一看,觉得有点意思,等不及她慢慢写完,便拉着她围到一起,摆上瓜子、果仁,让她先讲讲后边打算怎么安排。 于是,江承恩回来时便听见嗑瓜子的声音夹杂着质疑。 “不可能,主子怎么会与阿旺抢男人?” “不对,应该说主子怎么会让阿旺有机会接触别的男人?” “就是,主子怎么可能和阿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江承恩:“……”我特么错过了啥? 江承恩身后的薛北看着他尊贵的世子看过来的冷冷目光,打了一个寒颤。 目前,好似就他是最接近小主子的一个男人。 不要,这样的爱,他背负不起。 第29章 风之居 春晖阁里,江承恩着梅香咏抖了抖手里的稿纸,问:“你那天马行空的脑子就只会写身边人身边事吗?” 梅香咏解释说:“对不起,主子。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姐姐们一看,就将这角色套在主子你身上了。” 江承恩将稿纸拍在桌上,冷哼了一声:“没想到?‘笑笑姑娘’女扮男装,办了个学院,学院名字叫风之居。你不如就将我户籍信息写上去。还有这女扮男装来风之居求学的小子是你吧,怎么不直接取名叫小旺,而叫‘梅郎’?” 梅香咏怯怯道:“我取名为‘梅郎’只是取了个同音,就是寓意为没有郎,不是男子。而主子这个角色的名字,还有学院的名字,我想了好几个,都觉得没有主子原本的好,所以才投机取巧,只改了一个字。” 突然来的吹捧让江承恩的毛顺了不少,声音也低了下来:“那为何又扯到你我二人要抢男人了?你是不是又瞎想了什么桥段。” 这回的话本开头,江承恩看了,除了取的名字太不合适之外,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 也就是一个小姑娘“梅郎”女扮男装求学,没想到书院的院长也是个女扮男装的。“梅郎”因为不想与别的学生共用一个澡池,便半夜摸黑偷溜到老师用的小澡池,恰好遇上了正在沐浴的“笑笑院长”。 于是互相识破真身的二人,便在学院里开始了师生相助的生活。 已经写好的这些,很规矩,没有乱写。哪怕写澡池子里撞破身份的桥段,也没有一个不适的字眼。 可就这也能扯到他们二人抢男人的事上。江承恩觉得是有的人虽然笔下还未写,但脑子里想了,还与别人说了。 梅香咏这回可是冤枉了。 她也就写了个开头,原本也只打算写的是她主子,也没想将自己加上去。 可才写了几句,就觉得主子身边应该有个她才行。她的存在,是为了用愚笨去衬托主子的完美。 却不料风逸居的姐姐们,脑回路也是不弱的,非说“笑笑”与“梅郎”之间会有感情发展。 她解释说两人都是姑娘,在学院时是师生,念完书后不是姐妹就是主仆,不会发展成别的。 姐姐们不信,说“笑笑”一个人多年,终于有个“梅郎”出现,肯定是真命,必然会相爱。 梅香咏说不可能,“笑笑”的夫君她已经安排好了,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王爷,被家里人丢在书院来受教的。 胥蝶却问“梅郎”是不是也会爱上小王爷。 于是,就有了江承恩后边听到的那些。 听完梅香咏的解释,江承恩的气也没那么大了。他本就是个不在乎别人言论的人,他只是不想这小祖宗脑子里装的全是不正经。 “那里后边打算怎样写?” 梅香咏回答道:“有好些日子都没写了。今日手一痒就直接写了,至于后面怎么回事儿,还没来得及细想。” 江承恩听她如此一说,便未再与她计较,让她先将名字改了,然后想好后边的故事发展,再来说与他听。 待他点头过关之后,才能提笔。 梅香咏乖乖地答应下来,想着今晚挨着胥蝶姐姐睡时,再与她聊聊。胥蝶姐姐跟着主子的时间久,比她了解主子,肯定能给她很好的意见。 不过,梅香咏的算盘却落空了。 晚上,她打算去胥蝶屋里歇下时,被江承恩拦住了,理由是她得独立思考,不能受别人影响。 梅香咏只舒坦了一日,便又睡回了躺椅上。虽然主子的躺椅睡着也不差,可比着那宽软的床来说,还是差了一 分卷阅读60 些。而且,也没有软软的胥蝶可以抱了。 心里有点小失落的梅香咏也没有心思想话本的内容,一夜醒来后,倒是对着江承恩说起了别的事。 “主子,阿旺想找你打听一件事。你能不能先答应阿旺,不生气。” 心里盘算着白云道观那点破事的江承恩,看了她一眼后,懒懒地应下。 梅香咏讨好地上前一边捶腿,一边说:“主子,赎薛姑娘需要多少银子啊。” 江承恩没回答,反问她:“你有多少银子。” 因为娘亲走得早,家中也没有父兄,梅香咏对于银钱的支配权还是有一些的。虽然嫁装不能动,但日常的零散银子,再加上她抄书赚的钱,差不多有五千两左右。 不过她可不敢如实相告,一个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所以她试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江承恩看着那两根小手指,问:“两万?” 梅香咏一听这数额,吓得猛摆头。 “没五万两别想赎人。那薛家姑娘现在可是万花楼的十大名花之一,加上才贴花没多久,正是赚钱的好时光。那日同她一起受教训的那个老姑娘,早已跌出了名花之列,倒是有可能两万能赎。” 原本以为自己还有点小钱的梅香咏蔫了:“阿旺没那么多银子。” 江承恩见她如此,又问:“若你有两万两银子,赎不赎?” 这一问,却将梅香咏问住了。 自从那日从万花楼出来以后,她一直想的就是要想法办将薛姝瑗赎出来。另外一位,若是能她有足够的银子,能顺道一起赎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可没想到万花楼的姑娘那么贵,一个姑娘比一百个小奴都还贵,她赎不起。 而刚刚主子问她的问题,却不是赎不赎得起的问题,而是赎谁的问题。 见她愣在那里,江承恩也没再追问,带着她出了风逸居,直接去向奴市。 江承恩领着梅香咏在奴市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带着她见识了各式各样的奴隶。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同的奴隶,价格高低不一。价格最高的,是长得漂亮的姑娘。 有几个番邦的姑娘,卖到了五百两的价格。买她们的人,正是万花楼的人。 梅香咏还听见那个卖家在对万花楼的人说,若不是老客户,不会只卖这个价钱的。 而那个万花楼的人却说,除了万花楼,别人教不了这些姑娘。 梅香咏想到了万花楼里专门用来教姑娘的那间屋子,脸一下就白了。 江承恩见她看得差不多了,带着她离开了奴市,又前往城外的一间破庙。 路上,江承恩问她:“赎姑娘的银子没有,买奴才的银子应该是有的。为何不救下一两个?莫非你要见到她们被折磨,才会有那怜悯之心?” 梅香咏低头没脸回答。若不是亲眼见了薛姝瑗被教训,单单只是听说她被卖到了万花楼,那她是绝不会生出要赎人的念头的。原来,她的善意,也不过是源于自己所见之时的痛苦罢了。 马车行至破庙附近后,江承恩没有下车。只是撩起马车的窗幔,让她看看了车外的情况。 大月国崇尚道法,随着道观的香火越来越旺,寺庙也渐渐破败了下来。这留下的破瓦颓垣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成了乞丐们的聚集点。 见到有马车驶近,有几个高大的乞丐走近,将马车围了起来,然后伸手讨要。 薛北立于马车前,拔刀一挥,将他们逼退。 江承恩指着那些乞丐,对着梅香咏说:“这些人无需银两,你给他一碗饭,便有可能是救他一命。这间破庙大概有七八十人,若你只有五碗饭,你给谁?你咬牙凑足八十碗饭,可除了这一间破庙,大月还有近千所破庙。你又该如何?” 江承恩说完便示意驾车离开,然后将车上放的吃食从马车上扔了出去。 梅香咏回头看着扑在地上抢食的那些乞丐,看着那些瘦小的乞丐不但靠近不了,还被踢了几脚,再想着刚刚主子说的那些话,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的确是过于简单了。 这世上,苦难的人太多,而且各有各的苦。她一个人,帮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破庙里的乞丐,只要一碗饭就可以帮他们。可仅有一碗饭,不仅帮不了他们,反而会伤害弱小的乞丐。 奴市里的奴隶,他们的身价,她可以承受。可她也买不了几个。买来之后又该如何安置? 还有万花楼里的姑娘,一个年轻姑娘的身价,可以抵过几个老姑娘。年轻姑娘看着可怜,她想救。可那些老姑娘,也是这么过来的。她们都是可怜人。 该帮谁,她不知道。可不帮,她自己又过不去。 江承恩见她一路上都皱着眉头,便知她是将自己困住了。 快回到风逸居时,江承恩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将薛姝媛的情况告诉李如意,她若也想赎人,这件事我便帮你们办了。银子也不需要你们出一两。” 梅香咏一听,根本没想过李如意不会同意,只担心她主子一个人出五万两银子太多了些,便说:“阿旺也有点银子的。阿旺还可以找小姐借些银子。” 她想好了,先将自己的嫁妆挪一些出来,等写出话本赚了 分卷阅读61 钱再补回去。不会被父兄发现的。 虽然乞丐太多她帮不了,奴隶买下后她又安顿不了,但赎出薛姝媛之后的路,她觉得薛姝媛自己的能走下去。她能识字,会刺绣,是能凭本事解决生计问题的。 江承恩一听她说还要回去找梅家小姐借银子,心里就不舒坦了。瞧不起谁呢?他正要开口骂她两句,便听到她突然说起了别的。 “主子,我这脑子不够用,一次装事装不了两件。现在才想起,刚刚在破庙见着个人,好像在白云道观见过。” “你确定?” 江承恩赶紧问。今日去奴市和破庙,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带这小祖宗长见识。白云道观的道童,若是还能从奴市里买,从破庙里捡,那数量还会更多。 “不是很确定。”梅向咏努力回忆道:“那个人隔得远,见到我们的马车之后反而往后退。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他两眼。可后来那些乞丐围住了马车,我便被吓住了,没在留意他。现在想起来,他与白云道观的一个伙夫有些相像。那日,我们看他杀螃蟹看了许久,对他有印象。主子,他会不会是来这破庙挑小乞丐的?” 江承恩摸了摸她的头:“你这脑子,可不比上你的眼睛。这事儿你就先不用管了,我会派人去查的。你先去办我刚刚说的事,问过李如意后,便立即来回我。” 梅香咏点头应下,本以为完全没有问题的事,没想到却得到了李如意拒绝的回答。 第30章 硬柿子 梅香咏将薛姝瑗的情况和主子说的话告诉了李如意,却不想没得到她也想赎人的回答,反而看到了她眼中的一丝快意。 “如意姑娘,你为何不愿意救她?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梅香咏怀疑地看着李如意,难道她是那种自己不好,也希望别人同她一样过的不好的人。 不不,不能这想恶意地揣度别人,肯定是另有原因。 李如意呸了一声,“我可没她这种姐妹。若不是她以姐妹之名向我讨了我爹爹的字帖,又趁着到我家的时候,偷放了些东西,我家怎么会平白多出与敌国联系的信函和罪证。若是要我赎她,那我只想将她赎出来丢去矿山,让她当最低贱的妓子。” “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梅香咏怀疑自己的认知。那个薛姝媛,看起来也是乖巧可爱的,怎么会做这些事。 李如意看着她说:“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与其想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如想想为什么主子让你来问我愿不愿意赎她。” 是的,主子必然知道,才会让她来问的。 当梅香咏沮丧着站在江承恩面前回话时,达到目的的江承恩却有些乐不起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她没神采的样子了。 江承恩板着脸说:“怎么,就这点事就受不了了?” “不是受不了,是实在没想到。这个薛姝媛,看着乖乖巧巧,怎么比话本里的那些恶毒姑娘还要坏。话本里的恶毒姑娘,也只是下下药,抢抢男人。她一出手就让李家背了个通敌的罪。” 江承恩道:“这话也没有说错。薛姝媛如此针对李如意,无非也是看中了与她订婚的男人。而真正恶毒的不是薛姝媛,而是抓着女儿的嫉妒,指使女儿行恶的薛家人。” 这几年,江承恩亲眼见过不少奸恶之人。可这些,大多都会在子女面前隐藏自己的恶意。像薛家这种,非但不掩饰,还指使着女儿行恶的人,算是难得的少数。 好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大侄子也不是个吃素的。放任薛家行为,将李家逼上绝路。再让下个套,将薛家也牵扯进去。 一下子,不仅除去了不听话的薛家,还多了个李家会尽心帮他做事。真是好手段。 就这本事,在江家这三代之内,绝对是个变异的存在。 梅香咏心里有点小抱怨,便直接说了出来:“主子你为何不与我说清楚,明知李如意恨她,还让我去丢脸。” 江承恩弹了她脑门一下:“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我不是。你主子我可是用心良苦。一开始便与你说清楚了,你的教训有那般深刻么?现在让你将这个消息告诉李如意,她也只会谢谢你。” 梅香咏抚着额头,没话反驳,只是喃喃地道:“这薛姝媛想害李如意,可没想到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她这算是自作自受。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觉得堵得慌呢” 江承恩一脸如他所料的表情,平静地说:“是不是觉得好好一个姑娘家,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该落得如此地步。” 梅香咏觉得她主子说到她心坎上去了。伤人性命者砍头,掠人钱财者坐牢。犯了什么罪,就当受什么刑,这是没什么可说的。可为什么这些姑娘要被欺辱至此? 还有薛姝媛是自作自受,但李如意呢?若不是她被主子买了回来,现在说不准也在什么地方被人折磨。 江承恩问:“你看的那些话本上没答案吗?” 进入风逸居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梅香咏也已经接触了真实的世界。 以前的她,被采薇、采芸精心照顾着,整日只喜欢看话本,写话本,将自己困在话本之中。 如今的她,被主子一番教训,已经发现自己以前是多么幼稚, 分卷阅读62 怎么还会从话本上去寻找答案。 “主子你别笑阿旺了,阿旺再也不会拿话本里的事情当真了。 “阿旺只是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人犯错,会祸及全族。 “都说善恶终有报,那话本里的恶毒女人想给别人下药,毁人清白,可那药最后都是她自己服下,然后不得不嫁给一个恶人。这是她犯了什么恶,就遭了什么罪。 “可李如意没犯错,也被贬为奴,薛姝媛犯了错,但受到的惩罚却过于重了些。这话本先生都明白的,罪与责应当差不多的道理,为什么大官们不明白呢?” 江承恩用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看向她:“胆子不小,竟然敢妄议朝庭。知不知道单是你这一句话,也能让你入狱。你已是奴籍,再贬,就只能为妓了。” 看着主子冷漠的样子,听着主子冰冷的言语,梅香咏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说:“阿旺这点胆子,还不是主子你给的。” 她就是知道,在主子面前再怎么也说也不会有事的。 虽然之前被弄去万花楼吓破了胆,可主子那是为她好,只是想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后来主子看她被吓坏了,还带她出去玩儿。遇到那个什么散人,也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 还有她癸水来了的时候,主子居然脸都吓白了,抱着她就跑。若不是主子在乎她,怎么会笨到没反应过来她是来了癸水。 她还知道,这风逸居人人都对她好,可不是因为她有多讨人喜欢,都是因为她们知道主子在乎她。 她可不傻。那些话本里说的虽然不能全信,但爱屋及乌的道理可是真的。她就是主子身边,被主子护着的小阿旺。 江承恩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心里一下就软了,觉得这个小奴虽然有时是气人了点,但这养熟了的模样还是很能讨他喜欢的。 他突然有些明白梁奇致那种人为什么会有那样扭曲的嗜好了。这般乖巧的小奴,小小的人儿,对你充满信任和依赖,是会得到极大的满足的。再加上这样养大的小奴,虽然不长个子,但心智却会成长,懂事得只会让他们更讨人爱。 罢了,看在她今日这般乖巧的份上,好好当一回先生,给她说说话本里看不到事。 “听好了,我可只说这一回。” 江承恩的声音低沉回转,与梅香咏说了她从未曾接触过,也从未曾想过的问题。多年之后,梅香咏已不大记得他说了什么,却始终记得正是那玉石之声洋洋盈耳,扰乱了她的心。 虽被这声音迷了心,但梅香咏也听懂了大概。 诛连之政,虽有失公允,但对于朝庭来说,却是极为方便。这火烧连营的追责方式,扩大了人与后果的联系,能促使底层和无关的人,为求自保,而选择上告、举证。 乱世用重刑。如今的大月,虽然还未乱,但暗流涌动,必须以重刑震慑一些人。 虽处刑偏重,但将家属女眷发配为奴,也还是给他们留了余地的。当今陛下对原官奴制进行了修正。将以前直接为奴分至各家的方式,改为了先公开出售。若无人赎买,再进行分配。 所以,只要有人愿意帮他们一把,出钱买下他们,便不至于落得过于悲凉。 这些曾经为官的人,但凡做过点善事,总会有人愿意出些银子报恩。 可薛家也是极为纯粹的恶人了,居然没一个报恩的。所以薛姝媛才落到了万花楼手里。 不过,这制度也有漏洞所在。比如李家姐弟,原意买下他们的人不少,可因为梁奇致从中阻拦,没人敢出头。 对此,江承恩没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说给梅香咏听。在他看来,大侄子搞的这一出,说什么给人留余地也好,判别一个官员做没做过善事也好,都不是真实的原因。大侄子这样做,只是因为一个字,“穷”! 这官奴可不便宜,卖的钱可都是交到国库了。 大侄子让他买下李家姐弟二人,还让他教二人本事,他是又出钱又卖力,一点好处没捞着。 梅香咏努力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信息。她在想重罚也好,卖官奴也好,按照主子的说法,这些现象的存在,都是因为现在的大月还不够强。那大月还要多久才会变强?变强后的大月,又会是怎样的大月? 江承恩见她还呆着,拍卫下她的头:“没听懂?” 梅香咏问:“那要怎么样才算变强?” 江承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或许是不再有尊卑之分的那一日。”说完他凭空挥了一下手,“我说的不算。待你下回傅先生那里去时,你问他去。” 听到还能去傅先生那里,梅香咏倒是想起自己还得向李吉瑞道声歉。那日她脑子一抽,只想着感受下亲嘴的滋味,却未想过别人愿不愿意。而且,当日主子怒气冲冲地出现,肯定将他吓着了。 “在想什么呢?”江承恩见她还傻愣着,情不自禁地捏了她一下脸。没想到这呆傻的模样,也挺逗人喜欢的。 梅香咏没敢老实说,她怕说了又提醒了主子当时她的恶行,免不了又要被训上几句。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得弄清楚。 梅香咏又极其自然地蹲坐在江承恩的身边,抱着他的大腿问:“ 分卷阅读63 主子,你这‘软柿子’还要继续扮下去吗?” “问这个做什么?”江承恩意识到自己扮女人已经扮腻了,而且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都会以贤王世子的身份接近梁奇致,想要再见到“笑云姑娘”,只怕是有些难了。 要不要告诉这小奴他的真实身份呢? 梅香咏老实地说:“就是主子这‘软世子’扮相实在是太好看了。阿旺怕自己的眼神被主子养刁了,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这样下去,阿旺怕是嫁不了人了。” 江承恩有被愉悦到。 “呵,就你这傻样,人不大个,还总想着嫁人?”江承恩随手又弹了一下梅香咏的脑门,“接下来的时间,你的美人姐姐不会出现了,只会有世子。你就乖乖当爷的小奴吧。” 梅咏香眨了眨眼,问:“是因为要与那个散人接触的原因吗?” 江承恩点了点头,在心里再次对梅香咏的小脑瓜给予了肯定。 同时也决定不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一来是怕她尴尬,二来是怕她爱上自己。 这满脑子都是话本和嫁人的小祖宗,可保不准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突然想到什么,江承恩用力揪起梅香咏脸颊上的肉:“来,给爷解释解释,什么是‘软世子’?” “疼疼,主子别揩阿旺。主子硬,硬得很,是硬邦邦的‘硬柿子’。” 江承恩一下就松开了她。这有些不知所谓的夸赞,居然让他耳朵开始微微发烫。 第31章 掏鸟蛋 没在纠结于“世子”软硬的问题,梅香咏缠着江承恩帮她的话本重新取了名字。 江承恩也没推脱。他早在这小祖宗将他取的“阿望”当作“阿旺”时,便知这是个取名废的小笨蛋了。 他果断将书院“风之居”取名为“知微书院”,书院院长取名为“子充”,小书生取名为“皎童”。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且看这小笨蛋何时才能发现。 小笨蛋自然是没发现其中之意,只觉得这名字比她自己取的要好听多了,乐呵呵地捧着手稿,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编才配得上这名字。 江承恩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觉得自己刚刚讲的都白讲了。 算了,是自己想多了。一个小丫头,能明白啥呢?明白了,又能做什么呢?自己一个堂堂世子,不也是做不了什么吗? 虽然心里想的算了,可这一晚江承恩还是没能安然入睡。 或许是因为从未在人前如此郑重地提及“尊卑”二字,今夜他失眠了。 作为堂堂的贤王世子,他有着极为尊贵的身份,可他却有无法摆脱的“卑贱”。 他的父王,是大月唯一的王爷,可他的母亲,却是宫庭里最“卑贱”的宫奴。 他的母亲,来自越西国,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为求大月护佑,越西在交纳岁贡的同时,还会投帝王之好,挑选别的一同敬上。比如,月炀帝好美,越西就挑选了美人敬上。 而他的母亲,便是越西敬上的美人……身边的一个宫奴。 至于这个宫奴,如何从月炀帝到了贤王身边,有人说了贤王见他母亲可怜,心生爱意,开口讨要的;也有人说是月炀帝玩开心了,随手赏的,贤王不敢不要。 而他,是在他母亲到贤王府身边后八个月出生的。 太医说是早产,但许多人不信。 不管信与不信,他都是贤王世子。因为贤王膝下,就他一个儿子。他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没熬过来,之后他父王也未再娶。 这一来,似乎证明了他父王是真心喜欢他母亲的说法。 可江承恩知道,并不是这样。他父王对他母亲并没有半分爱意,当年接纳她母亲,也只不过是顺则月炀帝之意罢了。 至于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其实也不太重要。月炀帝留他一命,是因为他总归是江家血脉;贤王让他当世子,不再娶妻生子,也不过是好让月炀帝放心。 他这个世子,有没有都无所谓。所以他母亲,一个名字都未留下的宫奴,她的命是怎么没的,也没人在乎。 江承恩也不并在乎自己的身份,他只在乎自己玩得开不开心,日子过得舒不舒坦。 不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姓江,他的母亲不是宫奴,他的生活是不是就完全不同。 那怕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小贩、马夫,只要是一个平等的关系,那他是不是可以拥有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不光有父母,还会有兄弟姐妹。 而他,可以自由地去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凭本事,努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像他父王一样,怕成为今上的威胁,在纨绔地路上策马飞驰。 只是他那大侄子,却像是生怕他不能成为威胁,一个人独揽皇权不好玩一样,常常逼着他办事。 不过,自从他被那大侄子逼着办事儿以来,他却又多看透了一些世间事。也明白了这世间的不平事,不论是尊也好,卑也罢,都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悲喜。 而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顺着大侄子的交待,尽量减少一些不平事罢了。至于尊与卑,也不是 分卷阅读64 他能掌控的。 然而,在他养了这个小祖宗后,他却又发现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态度。 这小祖宗与梅家小姐的相处,如同姐妹一般,并没有主人与奴婢之分。他身边的时候,也从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小奴而觉得低上三分。虽然嘴上总是“主子主子”地叫着顺溜,可她心里,并未将他供在高处。 而且,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可她却有很明确的目标,要当一个话本先生。为了成为一个话本先生,她会拼命努力,用尽一切办法去实现她的目标。比如,女扮男装想混进风逸居,又比如,大胆地按着李家小子想亲个嘴。 年纪虽小,身份也不高,却因为有了目标,而变得不一样,就好像生命里凭白就比别人多了几分韧劲一样。 江承恩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小目标来试试,是不是有了目标之后,这日子就不是这般又丧又无趣了。 一夜之后,江承恩有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先将那个姓梁的狗东西解决掉。 接下来的日子,江承恩和梅香咏都开始向各自的目标迈进。 江承恩一边暗戳戳的打听着白云道观的事儿,一边将他大侄子说的建立暗桩的事搞了起来。 而梅香咏则是一边在风逸居里与姐姐们谈人生聊故事,一边继续编写着自己的话本。 时不时,她还要按照主子的要求,去傅先生那里听听课。主子说,她要懂得家国大义,才能更好地描写儿女情长。 梅香咏不明白家国大义怎么会与儿女情长扯上关系,但傅先生是有趣的人,见识也很多。 他在知道她跟着主子是想要写话本后,不光会给她讲家国大义,还会和她聊聊家长里短。 傅先生的话比主子的话说的要明白一些,他说,希望在她笔下的话本,能让人通过最简单的故事,最质朴的语言,明白最重要的道理。 梅香咏觉得一下就有了压力,自己写话本只是冲着情情爱爱去的。而且,重要的道理,她自己都还搞得不大清楚,可没有什么能力通过话本去传授。 傅先生翻开一本《寡妇门前》对她说:“你看这里,妇人提刀出来,冲着欺负她男人的恶霸说‘谁动我男人,我就砍死谁’。这女子也可以勇敢,拼命也要护着家人的道理,是不是很重要?” 梅香咏顿时觉得先生就是先生,一下看出了两个道理,还都很重要。 她当时看到这里,只是觉得这妇人又美又飒,让人很有征服欲。当然,被她征服也很不错。 梅香咏转念又想,万一话本先生写这段时,想的与她一样,那傅先生是不是解读过了些? 梅香咏没来得及细问,便被江承恩接走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偶尔也会被主子带去那些聚会坐坐。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表现出很受宠就行了。 这个任务她很轻松就能完成。无非就是坐在他主子身边,对着主子说,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然后就等着主子的投喂。吃饱喝足之后,再靠在主子身边打一打盹儿就可以了。 有时候,她还会睡过头,还是她主子将她抱回风逸居。 这样两三次下来,人人都知道她主子最近宠了一个小童,宠上心尖那种。 江承恩虽说是做戏给梁奇致看,但他确实也从其中感受到了乐趣。 喂过阿猫阿狗的人都知道,这宠物被喂开心了,无非也是你怎么挠它都没事儿。 可这小祖宗吃开心了,一脸的小表情换个不停,真是让他心情极度愉悦。 那小脸吃得和松鼠一样,还不忘嘟着嘴要这要哪。 吃饱之后往他身边一靠,抱着他的腿就眯起眼来,整个人就像要挤到他怀里一样,软呼得不行。 梅香咏一上马车便问她主子,今日又要带她去哪里吃好吃的? 江承恩却有些严肃地说:“今日你可打不得马虎,咱们二进白云道观。”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那梁奇致已经对他完全没有了戒心,明里暗里对他透露养小道童的妙处,还邀他再去白云道观玩。 江承恩并未一口答应,只是说上回自家小孩儿在道观受了痛,有阴影,一时半会儿不愿再去。 今日那姓梁的再次向他提出了邀请。 据江承恩了解,姓梁的这次邀请的并不是上回他们去的所有人。上回儿碰了小道童的,还有这段时间表现出对小道童有点兴趣的,他才邀请了。 “放心吧,主子,阿旺明白。”梅香咏点头应下,“这几回儿随你一起出门,见那个阿强总是偷瞄我,像是有话要对我讲一般。这次我去白云道观,一定在想办法从他那里套些事儿出来。” 江承恩叮嘱道:“用不着你刻意去套什么消息,你只要乖乖在我身边就行了。可别小看了那白云道观。上回在破庙你说见过道观的人,我便让人守了守,果真见到他们有从破庙带小孩回去。我还让人去奴市私下打听了,发现他们也从奴市买过小孩。他们将这么多小孩带进观道,可不是什么带他们入道修仙的好事。” 梅香咏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一到了道观,便拉着丹鹤说还想捉螃蟹。江承恩还没带得及制止,那梁奇致就笑眯眯地让丹鹤带人出去玩了。 分卷阅读65 梅香咏拦着丹鹤一离开,便说:“阿强,上回那几个小道童呢?我们叫上他们一起吧。” 丹鹤告诉她,那些小道童此时应该在外门诵经。 梅香咏装着想一出是一出地说:“经有什么好诵的,像麻雀叫一样。啊,对了,上次你说还要带我们去掏鸟蛋的,要不我们现在去吧。” 梅香咏如今撒娇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好,那乖巧的模样就连江承恩这个大美人儿也抗拒不了,这“阿强”自然是应下了。 他带着梅香咏去诵经堂,接了几个小道童出来,说带他们去后山掏鸟蛋,但条件是他们必须听他的,一步也不能乱走。 梅香咏长这么大,还没在林子里玩过。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还没寻着鸟窝,她花花草草野果子就采了许多,扯起下裳兜着。 阿强见她喜欢,便带着小道童们一个劲地给她找她没见过的野果子。 只是这山林里除了有花花草草野果子,还有毒虫和蛇。在阿强上树掏鸟蛋的时候,两个小道童只乱跑了一小段,便遇上了一条蛇。 两个小道童在吓得回跑的路上,其中一人踩稀了脚,顺着山坡就滚了下去。 这动静不小,阿强才摸到两个鸟蛋就赶紧下来查看,而那失足滚下山的小道童怎么喊也不回应。 梅香咏见这山坡的坡度并不大,提议让阿强回去找人来帮忙,她试着下去找找,免得耽搁了救人的时间。 阿强死活不肯,说这山里危险,得先回去找极乐散人,让他安排人来查看才行。说完便赶紧带着他们出了山林,回了白云道观。 梅香咏看着阿强那惨白的脸,感觉有些异常。在返回白云道观,见到江承恩后,她一个眼神,便让对方知道了此事有异。 第32章 谁更狠 在梅香咏等人还没返回道观之时,江承恩就发觉了异样。 有位成年道士走到梁奇致身边,低头凑在他耳朵边,用手遮住嘴,说了几句话后,那姓梁的脸色就变了,虽然极力控制,但那又怒又急的样子还是没能掩饰住。 以江承恩对这姓梁的了解,若是一般的事,他不会如此压不住。 不过,这姓梁的遇到过的事儿也不少了,他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笑眯眯的对着他们说,他有点小事,要耽搁一下。 江承恩一听,心里忧着是不是他的小祖宗又惹了什么事儿出来,便也站起来说要去白云道观四周转转,顺便去捉捉他那个捉螃蟹的小孩儿。 梁奇致看似大咧咧地哈哈笑着:“孝云兄,就这会儿功夫,也离不开你那小奴?你就让他们小孩子一起好生玩玩,别守得那么紧。” 江承恩也不害臊,笑着说:“我就想去瞧瞧我家小孩儿,看看没我在旁边,能有多皮。”边说便边往外走。 在场的人一听江承恩这话,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都跟着起了兴致,说要跟着他去捉那捉螃蟹的小孩儿。 一群人就笑嘻嘻地往外走,还没走到道观门口,便看着丹鹤带着几个慌张的小孩回来了。 江承恩赶紧上前将有些脏兮兮的梅香咏拉到身前,一边帮她打理着附在头上的草叶,一边问:“怎么了?” “有,有个小道童失足滚下山了,我们怎么喊也没人应。所以回来求救。” 梁奇致气得当场就给了鹤一巴掌,声音甚是响亮。 发现在场的人都看向他,他才又怒道:“你明知后山危险,还带人去后山。若是失足滚下山的是世子的小公子怎么办?” 骂完之后,他便对身后的成年道士说:“还不快带人去找。” 梅香咏被那一巴掌吓住了,虽然心中生起怯意,却还是大声地解释说:“不是阿强的错。是我求他带我们去掏鸟蛋的。”说完便躲到了江承恩身后。 江承恩早已从梅香咏眼神中发现这后山有异,便自然接过话说:“散人,是我家小孩儿惹的祸,这责任自该由我来担。我们先救人,别的事,之后再谈。我见你这道观都是些小道童,不如让我们去后山一起救人。若有需要,我去找我那大侄子借些人来搜山。” 梁奇致一听,哪里改劳烦江承恩的大侄子,赶紧说:“没事没事。他们几个常在后山摘草药野菜什么的,地形熟悉得很。让他们去就行了。哪里用得着劳你大架。” 江承恩便拉着梅香咏,说要一起去看看,多一个人帮着找,总不是什么坏事。早点将人找着,也好安心回去。 梁奇致看了看江承恩身边的梅香咏,道:“世子,瞧你家小公子这可怜样,想来也是也受到了惊吓。这事怎么会与他有关。是贫道管教不严,丹鹤犯了错。这后山他们几个熟得很,世子你若要去,他们还要分心照顾你。你看,要不然你先带小公子回去歇息,改日我再邀你们来。” 江承恩听他此言,便知今日这后山,无论如何也去不了。便摆出大大咧咧,摆出你自己说不关我事,我就不管的样子,带着梅香咏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假心假意说了一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梅香咏一上了马车,就赶紧凑到江承恩身边,低声欲说:“主子……” 江承恩感觉到山林草木香气中夹杂着一丝少女的香 分卷阅读66 气向他袭来,一时间心跳停了一拍,回过神来时,就赶紧推开她,“仗着爷宠你,胆儿肥了啊,还敢跟着人往山里跑。是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要腿了?” 骂完之后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还以眼神向梅香咏示意,小心车外有耳。 梅香咏还当真以为是自己太不小心,于是极为配合,装着哭哭泣泣地说:“主子,阿旺错了,你饶了阿旺吧。上回那一顿罚,阿旺三天没下得来床,屁股到现在还疼……” 江承恩听得青筋暴起,谁特妈动过你屁股! 原本梅香咏心中想罚的就是一顿板子,结果看见她主子脸色不善,便意识到了她刚刚嚷嚷的话有歧义。 那些话本里的小倌,被罚了之后,也是屁股痛。 身为书铺优质客户的她,自然也是见过不少图文并茂的小册子的,当然明白此屁股痛,非彼屁股痛。 看着她主子那气得不想说话的表情,她心里居然一阵舒爽,还让一直堵在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在回到风逸居后,梅香咏心里的担忧被江承恩三言两语就化解掉了。她觉得她主子说得很对,滚下山的小道童定无性命之忧。 山坡并不陡峭,也没听到惨烈的惊呼,小孩子身子骨软,不容易碰撞出重伤。 梁奇致不愿他们帮着找人,自然是后山有他们不能看的东西。他的人必定对后山熟悉得很,很快便能将人找到。 就算那小道童无意间撞破了什么,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小道童滚下山,那梁奇致口声声他寻人没问题,自然也不好现在就对小道童下毒手。 不过,江承恩没告诉她的是,小道童没什么大问题,但那丹鹤只怕是躲不过一顿罚。至于被罚成什么样,这得取决于后山有多重要,还有姓梁的有多不是人。 江承恩心里盘算着这小祖宗今日探回的消息。上回一起捉螃蟹的小道童已经有一人进了内门。飞升台不是他们之前品丹那处,外门小道童谁也没见过。那个丹鹤很是接受阿强这个名字。虽说掏鸟蛋是小祖宗提的议,但将人往后山领,却是那丹鹤的主意。是只有后山有鸟蛋掏,还是别有他意,这个得问问丹鹤才能确定。 他决定,为了尽快弄搞清楚白云道观的破事,得找机会将那丹鹤绑来才行。 只是,他没想到他不过耽搁了一小会儿,有些狗东西的动作比他更快更狠。 耽搁他的事,是来自李如意。 傅山设的赌局,最后的结果是风逸居通杀,李如意自愿跟一个姓萧的马贩子走了。 那姓萧的马贩子,自称李如意的父亲曾在多年前救过他的一命。此次听说李家出了事儿,就赶紧设法贩了三千匹良驹给大月林家军,揣着二十万两银子来赎她了。 扮作笑云姑娘的江承恩亲自见了这个马贩子,见他诚意十足。虽然风逸居自称来去全凭姑娘自愿,可这送上门的银子,他也没有傻得往外拒。 收了银子后,他才将人领去李如意那里,说什么是走是留,都由李如意自己决定。 这买卖做得,谁人不赞一句笑云姑娘好人有好报。 只有江承恩知道,最大的获利者,还是他那大侄子。 二十万银子他刮去一半不说,那三千匹良驹可是解了林家军的战马之急。 更绝的是,这一出戏,最关键的,就是等这马贩子来赎人。 这萧,可是大月邻国旭日国的国姓。这马贩子正是旭日的皇子萧鹏。 治那李如意爹爹的通敌之罪也不是凭空而来。这萧鹏曾一度偷潜入大月,却被林家军发现踪迹。在躲避之时,他遇上李家人,谎称遇上扮作军爷的仇家,寻求帮助。 李家一路上遇见了几处寻人的军爷。当时林家军的人着急寻人,没带任何军令,言语间相当粗暴,通身的匪气一点也没林家军的气度。 李大人信了他的话,将他扮作李家的马夫,助他躲过了林家军追查。 在萧鹏扮作马夫的那几日,他与李如意的爹爹相谈甚欢,许多见解都很相似,于是成为忘年之交。 李家被人诬陷通敌后,这段事也被挖了出来。江承恩那大侄子是个心狠之人,借此设局,将李家逼到绝境,却又给李如意留了一丝希望,让她心甘情愿去敌国当一个间客,以此戴罪立功。 另一边,又安排人悄悄将李家通敌一事透露给萧鹏,诱他贩马换钱,引他潜入大月赎人,让他带一个间客回去。 这种既得了钱,又得了马,还安插了探子的事,真不是寻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江承恩自愧不如。 李如意这事,有人欢喜,自然是有愤怒。 最愤怒的,自然是梁奇致这个狗东西。这段日子,他觉得不顺心的事一个接一个。 新收小道童的路子像是被封死了一样。 朝庭在各地的办学推行了新政。适龄的小孩不光可以免费入学,成绩好的话还有粮可领。这种孩子天天能见到,还能有粮的政策一出,没几户人家再愿意将孩子送来修道。 那些破庙里的难民乞丐,朝廷也安排了人去一一登记,根据他们个人的情况,安排了工作。想要再从破庙里骗小孩走,有些难了。 奴市里的买卖规定也越来越多。 分卷阅读67 奴隶基本情况,他们的来处和去处,买家的情况,买作何用,都必须需进行详细的登记。而且严格禁止私下买卖奴隶,转卖奴隶必须去奴市办理转卖手续。 这几条路一堵,他似乎只能用最早时的方式,去拐骗小童了。 可在他拐骗小童那几年,是月炀帝当政。当时官员素餐尸位,月炀帝也听他摆弄,丢失的小童再多,他也不惧。 但现在,这新帝不光是个干事的人,还是个狠人。他拐骗小童的动作不敢做得太大。大了兜不住,要出事。 这小童的事没解决,他身边的人也开始起了异心。 那个丹鹤就不用说了,不光还惦记着他那“阿强”的身份,还敢将人引去后山。还有他一步步套进来的几个官员中,也有人因为新帝对天教的剿灭而心生怯意,想要退出。 这事,可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得了的。 现在得抓紧时间将那贤王世子套进来。此人看似懒散,可也是个心恨手辣的。拉个皇室之人入伙,亏不了。 只是这世子始终不怎么接招,一心就在他那小童身上。他精挑细选的那些小道童递到他眼前,他看也不看一眼。 更气人的是,本想着李家姑娘被风逸居教乖之后,他去捡个便宜,可没想到却被一个马贩子截了胡。 梁奇致气得将他身边的丹药瓶子挥了一地。 站在一旁的道人连忙出声道:“散人勿气。听说只是那李如意要跟马贩子离开,她弟弟仍然留在皇城。” “李家那小子不走?李如意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此处?” “是的,听说李如意嫌弃马贩子居无定所,才不愿带上她弟弟一起。可我觉得,她是觉得找不到比傅子实更好的老师。所以才狠心留了她弟弟在此。这不就是图以后在皇城能遇上好的机缘,有机会脱了这奴籍么。” 梁奇致毫不掩饰,奸恶地一笑,“机缘?我是就他的机缘!” 第33章 都喜欢 在得知李吉瑞并跟他姐姐离开,还在傅子实那里上学后,梁奇致便安排了人在傅子实的山庄附近守着,只要李吉瑞一出来,便直接将人绑了。 他馋这个李家小子已经很久了,若不是风逸居的人中途来掺合了一下,人早就到他手里了。 李家姑娘走了没事,但李家小子一定要搞到手。 梁奇致也懒得再与风逸居的老板娘谈什么买卖。这又要花钱又要备案,太麻烦。他只需要找准机会,麻袋一罩,麻绳一绑,轻松愉快。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种方式过于粗暴直接。这几年,他安分很得,拐几个小童都是花了不少心思,规规矩矩没乱来。可回馈他的呢?事事不顺。 越是不顺,他就越怀念当初那些胡作非为的日子。他觉得就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转转运。 梅香咏听说李如意要跟个马贩子离开,而且还要丢下她弟弟离开,惊得话本都想不下去了。 她还没来得去找李如意,没想到李如意就来找她了,居然还要将她弟弟托付给了她。 “李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之前也说过要我帮你照顾弟弟。现在你要离开了,却将你弟弟托付给我。你觉得我一个小奴,有这本事,照顾好你弟弟吗?” 李如意拉起梅香咏的手说:“我并不是要你照顾他的衣食住行,只是求你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尽量帮他一把。” 梅香咏尴尬地一笑,“我可以尽量,可我真没多大的本事。” 李如意直接将话挑明,“我现在不能许诺你什么。但我李家就是今生不能报恩,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此大恩。只求阿旺你,在我弟弟需要的时候,能求主子帮帮他。” 啊!原来是想求主子帮一把。自作多情了。 就算如此,梅香咏也觉得自己不敢担此大任,凭什么她开口求主子,主子就会帮一把。 不过,她还是应下了。 “我可不要你们做什么牛马。小瑞瑞是我好兄弟,我能帮他自然会帮他。若是有需要,我也会求主子的。可我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出手相助。主子做事自有道理。” 梅香咏想着在李如意和薛姝媛的事上,救不救,她主子心中有数得很,并不是别人能改变的。 听到梅香咏的话,李如意的心算是放下了。只要这位开口,那位多少也会给几分情面。 看着李如意那放下一切,似要无牵无挂离开的样子,明知她是自愿离开,梅香咏还是不死心地问:“李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苦处,才非得跟个马贩子离开?” 李如意摇了摇头:“没有,他很好,我愿意跟着他。” 他很好,他是李家的转机。只要跟着他去旭日,她就有机会收集消息,外加搞事情,戴罪立功,让李家翻身。 这话,梅香咏不信。 不过,她在见到了这个马贩子之后,觉得这话也不假。 这马贩子长得可俊了,和主子扮的“软柿子”俊美不一样。 马贩子很英武,给人的感觉特别有力量,有安全感,而且还感觉有些神秘,好似有无边的旷野等人去探寻一样。 难怪李如意愿意跟着他四海为家。 换作她,遇 分卷阅读68 到一个长得好看,舍得拿二十万银子换她的男人,也是愿意大胆一试的。 忙时,随他四处贩马,见识各地风俗。 闲时,将所见所闻,编入话本之中。 已经将主子视为自己好姐姐,好闺蜜的梅香咏,当天晚上便将自己的所见所思分享给了江承恩。 “那马贩子长得真好看,是真爷们儿的那种好看,实在是难得一见。现在大月的男人,一个个娘歪歪的,还没主子你扮的‘柿子’俊。” 江承恩听着这话,皱起眉头,自己这是被拉踩了吗? 这小混蛋说大月的男人娘,不好看,不如他好看,却说那马贩子是个真汉子,还是长得好看的真汉子。这不就是说他既不如马贩子爷们儿,又不如马贩子好看么。 怎么他还不如一个马贩子了?是瞎了吗? 那姓萧的一张风吹日晒、沟壑纵横的脸,就是旭日又穷又苦的充分展现。 自己这通身富贵,生活滋润的脸,怎么说也担得起这大月的门面,怎么可能输! 是哪个小混蛋当初一看他,就扑过来,抱着喊“美人姐姐”的。 哦,对了,小混蛋是喜欢他扮成姐姐的模样,并不喜欢他本来的样子,这几日还总说什么想美人姐姐了,明里暗里让他不要再扮世子了。 这小混蛋的一双眼睛白长那么好看。中看不中用。 江承恩咬牙问道:“那你觉得他俊,还是我俊?” 梅香咏手一挥:“欸,不一样不一样,没法比。你说孔雀与猛虎,谁美?这不各有各的美吗?” 江承恩非要比个输赢,“那你喜欢孔雀还是猛虎?只能挑一个来喜欢,你挑谁?” “都喜欢,都要!”梅香咏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不做选择,都要! “都要?”江承恩心中怒火燃起,“明日去傅先生那里好好学习三从四德!” 梅香咏哀嚎:“主子,我一个奴才,我忠诚于主子就行了,为什么要去学那些娘们儿叽叽的三从四德。” 江承恩伸手揪起那比小娘们儿还嫩许多的小脸:“就你这动不动冲我滑跪抱大腿的德性,还嫌弃什么娘们叽叽?不过见了个又黑又壮的马贩子,就忘了自己身份了?自己是个姑娘,还嫌弃娘们叽叽。有本事你下次来癸水时不要咦咦咦地喊痛,那我敬你是条汉子。” 江承恩气得不行,什么猪脑子?娘们叽叽怎么了?能被人疼被人宠不好吗?只有没人心疼的姑娘才不得不去练那铁一般的意志和身躯,不管多痛也不会喊一声。 这是坚强吗?这特妈是命苦。 有人护着,谁不想撒撒娇? 他若是今后有个女儿,他要将她护着宠着,能上天的那般。 就算是儿子,他也要宠,男女都一样! 江承恩生气得很,手上使的劲也不小,使得梅香咏脸上的印子第二日还没消。 李吉瑞看着她脸上的红印,问:“主子罚你了,疼吗?” 这会儿,梅香咏突然有点明白她主子话里的意思了。这有人关心的感觉是挺不错的。而且关心你的那个人,还长得白白嫩嫩惹人爱。 于是,她脑子一抽,情不自禁地向她的好兄弟撒起了娇,“嗯,疼。” 李吉瑞听着这小猫一样的声音,心都萌化了。 真还得感谢阿姐走之前特意告诉他,阿旺其实是个姑娘,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阿旺。若是不知情,见着自己的好兄弟这般娇柔,估计没几个人受得了。 当时,听阿姐说阿旺是个姑娘时,他吓得都忘记追问阿姐别的事了。那个把他按在墙上,要求他亲哥哥一下的人,居然是个姑娘。 现在再看眼前的阿旺,个子还没有他高,长得也很乖巧,哪里还有野小子的模样。难怪阿姐总想爹娘给他们添个妹妹,这软萌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 他伸手轻轻碰碰了那红印,问:“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呼呼。”以前在家里,他磕着碰着的时候,阿姐都会帮她呼呼的。也不知道这呼呼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好像呼一呼之后,真的没那么疼了。 梅香咏点头示意需要。有这么可爱的小瑞瑞来帮她呼呼,不光是不会痛,还会神清气爽的。 李吉瑞正要靠近时,两人旁边的一扇窗户打开,傅先生探了出来,“小瑞,不是让你去帮我打点酒回来吗,怎么还在这里?” 李吉瑞微微红了脸,也不是因为忘了先生的安排,还是因为刚刚的靠近。 他向傅先生行礼之后,便赶紧向外走去。 傅先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喑骂了江承恩一句“真是狗”。不光将两个小孩交到他这里,还要他防止两个小孩亲密接触。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不过,这江狗也是很大方的,送了两个小孩来,给他的银子却足够两百个小孩的学费了。 银子,对了,手里的银子还没给小瑞,他拿什么去打酒。 “小瑞,酒钱还没拿。”傅先生大声喊着。 站在一旁的梅香咏,主动接过了傅生手中的银钱,赶紧追去。 李吉瑞走很快,越走越觉得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不妥。 在他知道阿旺是个姑娘后,他问过傅先生知不知道阿旺的身份。 分卷阅读69 傅先生只是告诉他,要与阿旺保持一定的距离。 现在想来,先生一定知道,阿旺是个姑娘。而刚刚先生开窗提醒他打酒,其实就是让他不要与阿旺靠得太近。 按礼书上要求,他与阿旺二人,已经过了可以同席、共食的年龄。 主子纵她扮作男童,是为了她方便随意的,可不是为了他没得规矩约束。 再一想,当日阿旺将他按在墙上,主子看见后那般生气,也不是没原由了。 心中又羞又愧,李吉瑞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也没留意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很快就出了庄子。 梁奇致安排的人,在庄子外守了好几日,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准备好的麻袋、麻绳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们可以回去向极乐散人邀功了。 梅香咏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吉瑞被人套了麻袋捆了起来,甩上了马背。 她下意识的急着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抢小孩了。” 却没想到这一喊,竟将自己也置入了危险之中。 这来绑李吉瑞的人可是梁奇致的得力干将,绑过的小孩可不止一两个。 他们回头一看,这不正是散人心心念念的小仙童吗?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将这小仙童也一并绑了,拿回去献给散人。 梅香咏看他们眼神不对,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赶紧撒腿往回跑。可这小短腿还没跑几步,就被人套了麻袋。 哎,这回,真是蠢到家了。追出来主动给别人送了个人头。 主子再骂她蠢,她肯定一个字也不会反驳的,光在嘴上,还会在心里夸赞主子英明神武。 只求主子快点来骂她,踩着这人拐子骂她蠢,居然被这些玩意儿给套了麻袋。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我孰与旭日萧鹏美? 江承恩狐鹏狗友:萧鹏何能及世子也? 风逸居众人:萧鹏何能及主子也? 梅香咏:听说你大侄子是大月第一美。 大侄子:梅嫔说得对。 江承恩:滚,这是你皇婶! 第34章 给我拆 傅先生发现两个孩子失踪的时间,比梅香咏以为的要早一些。 他本想支开小瑞后叮嘱阿旺几句,可没见人回来,以为她借着送银子又跟去玩了,便出门寻人。 傅先生也不想这么婆妈,可没办法,谁让江承恩不是人,说是他要让阿旺回来的,那这两个小孩之间若起了什么不该有的情愫,定不放过他这把老骨头。 在他看来,两个小孩长得极为般配,就是金童玉女的一对。 谁知这纨绔世子还了他一句,说他眼神好,给傅山挑的丫鬟,教了十岁的傅山许多事。 这傅山也是傅先生的一道硬伤。他教的人不少,就是没教好自己的孩子。还好现在傅山跟着江承恩瞎混混,却不会没有分寸,失了度。 罢了罢了,这书上的条条款款,他是比江承恩懂得多。可这世上的弯弯绕绕,他还不见得比这些年轻人摸得清。 就依了这世子爷,他将两个小孩儿看紧一些便是,不让他们有机会溜在一起玩。的确两个孩子也不过十来岁,谈感情还早了些。 若生了些什么事出来,的确也是他没管好。 傅先生慢悠悠出了门,没想到走出庄子不远,便在路上看到了他刚才给的钱袋子。 乍看之时,他还微微一笑,以为两个小糊涂小孩将钱袋子拿丢了。 可转念一想,那小阿旺跑出来的时候,钱袋子是一直拿在手上。若是交给了小瑞,以小瑞的稳重,定不会这的袋子钱掉了都不会知道的。 想到有出意外的可能性,傅先生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提起衣裳就冲着酒庄的方向飞奔起来。 他的庄子位置较偏,离市集有一小段距离。 他一边跑一边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可一直跑到了酒庄也没有人回应。 他拉着酒庄的人,喘着大气问他们有没有小孩儿来打酒。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 傅先生这下知道孩子肯定是出事了。所幸这酒庄就是江承恩搞的,不然他这把老骨头真没办法及时传消息。 他拉着酒庄老板说:“快去告诉你家主子,告诉薛北,两个孩子不见了。” 酒庄的老板一听“孩子”,便立即想到了他家小主子。每次薛北送小主子来傅先生庄子后,都会到酒庄来坐一坐,喝上一杯,与他聊聊最近主子的糗事。 听说是小主子不见了,这还得了。 他立即让人赶紧去通知薛北,同时安排人手在附近开始找人。 江承恩打马来到酒庄时,一脸的冷意。明明已是初夏时节,可在场的人,却感受到了数九寒冬的冰冷。 “人呢?找着了吗?” 酒庄老板战战兢兢地说:“没,还没找着。刚刚派出去的人有传话回来,说是在两里外的茶寮处,有人看见两人两骑,上面分别托了两个麻袋。他们已经顺着方向找去了。” 傅先生一脸惨白,自责地说:“是老夫没照看好两个孩子。” 江承恩瞪了他一眼,声音中透着怒气,“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德性。你那张 分卷阅读70 脸有多大?以前嘉厉帝残暴,要杀你爹娘是你的责任。现在人拐子绑了两小孩儿,也是你的原因?明日村口的狗子窜稀,是不是你的问题?” 江承恩这话因为涉及到先先帝,无人敢接,现场的温度更加冰冷。 好在没过多久,薛北就来了。 “主子,摸着那两人两骑的去处了。他们进了一家药铺,奴已经安排人将药铺围起来了。” “带路。”江承恩话不再多说,他要亲自去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打他的人的主意。 不管对方是谁,姓梁也好,姓爹也罢,他定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皇家纨绔。 被围起来的药铺是处于皇城内一处较为繁华的街道上。 江承恩到的时候,药铺已经围了不少人,官府的人也来了。可听说是贤王世子在找人,没敢拦。而药铺老板正在铺子门口哭嚷他那一铺子的药材。 见到江承恩后,几方人都涌了过来。 江承恩的人上前来报:“世子,药铺翻遍了,没找着小孩。” 官府的人说:“世子,卑职也跟着看了,药铺里没小孩子。这要不要先将人撤了。这事要是闹到陛下那里,怕是不好交待。刚刚御史台已经派人来过问了。说找孩子是要紧,但不能过了,得依法度。” 药铺老板说:“世子,草民可是规规矩矩的人。绝不敢做拐卖孩子的事啊。” 江承恩冷冷地看了药铺老板一眼,没理他,而是对着官府的人说:“去告诉御史台,爷的事,他们几个孙子管不着!” 官差们一下愣在了那里。这御史台的人在这位世子面前是孙子,可在他们面前,是真正的大爷啊。再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传这个话。 可眼前的这位爷,说的也没错。他还真不归御史台的人管。 御史台的人能监察百官,但这位爷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根本不归他们管。 若是世子当街闹出什么事儿,惹了什么乱子,御史台能做的是找他们衙门的麻烦,说他们履职有失,治乱不力。 官差暗骂御史台那般孙子,难怪刚才只是轻飘飘的提醒了两句便走了。 为了不落到御史台手上,官差壮着胆上前。 都说贤王世子是最安分的皇室纨绔,只求吃好玩好喝好,从不官府添乱,不给皇室抹黑。只要好生相劝,一定不会生起什么事儿。 “世子……” “滚!”小官差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江承恩呵止了。 “你一个小小官差,也敢来挡爷的道?这大月的律法,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皇族之人犯错,由宗侍郎依律治罪。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有本事将宗侍郎叫来。不然,就去将宫里的那位请出来。滚开,别挡爷的道。” 小官差抑郁了。是谁说过的,贤王世子只知吃喝玩乐,别的事一窍不通。人家可是将大月律法弄得明明白白,心里有数的很。 御史台管百官,他们官府管百姓,谁也管不了皇族之人。 管得了皇族的宗侍郎,在先先帝的时候就形同虚设,先帝的时候就彻底没了。 到了现在,大月的皇族就三个姓江的。眼前的世子只管吃喝玩乐,游历的贤王不见身影,还有一个就是当今陛下。 试问天下,有哪个皇帝会闲的蛋疼,专门弄个人来管自己? 所以,现在除了宫里的皇上,和不知道在何处的贤王,还真没人可以来管眼前这位爷。 小官差识相地让开了,还懂事地将看热闹的百姓往外赶了三尺,让这位爷搞事的地头能宽敞点。 解决了小官差,江承恩迈步进了药铺,巡视了一圈之后,又走了出来。 他站在药铺门口,估量了一下药铺内外的比例,不太有设夹间的可能性。不过,即便是没有夹间暗格,但藏于地下的机关暗道可看不出来。 江承恩对着身边的人问:“确定那两麻袋只进未出?” “回世子,没出来。围墙上布灰均匀,也没翻动过的印迹。” 药铺老板一听,又喊了起来:“世子,小的我对天发誓,真的没什么小孩送来。今日的确有两人运了两麻袋来药铺,但那里边装的全是药材,是小的才从隔壁州进的药材。还没来得及摊开晒一晒,你的人就来了,现在那两麻袋还在后面放着呢。” 药铺老板说的那些药材江承恩看到了,就在后院堆放着,不至两袋。麻袋的质地、色泽,打包的方式都是一样的,看不出哪两袋是今日刚刚送来的。 这药铺必定有问题。 江承恩话不多说,直接下令:“给我拆。墙拆完了没有发现,就给我挖地。”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见过翻箱倒柜,听说过挖地三尺,从来没见过拆房子找人的。 药铺老板也愣在了那里,这屋子可拆不得啊。 他扑在江承恩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喊着:“世子,这屋子可是我家祖屋,拆不得啊。你要找什么,小的帮你找。只求你行行好,给我留片瓦,留面墙。” 江承恩冷冷睨视,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抱他的大腿! 他一踢脚,将人甩开。 “来人,将他捆一边去,把他嘴堵起来。记得给他留两片瓦。” 分卷阅读71 在场的人终于见识到了贤王世子的豪横。原来皇家纨绔混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这一幕,想着自己以前说的那些闲话,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踩到了这位世子爷某个不能碰的点,好好的房子就只剩两片瓦了。 江承恩的人动作很快。 不一会儿,外面的人就看见药铺里的药材被扔了出来。接着就是药架书柜,桌椅板凳,被扔了出来。 小的物件还能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大的物件扔出来时,都只是破碎的残件。 药铺外的空地已经摆不下了,官差们便又将围观的人往外赶了三尺。因为接下来到了拆屋子的时候。 听着药铺里传来拆屋子的声音,看着一旁被捆起来的药铺老板满脸苍白,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世子也实在是太嚣张了。 官差们也看不下去了,再一次试着上前劝阻,“世子……” “滚!” 江承恩不允许任何人来制止他的行动,就连宫里的那位现在来也不行。 就在在场人都看不下去之时,有人匆匆跑了出来,“世子,有发现。墙中有暗格。” 接着,两个人抬了个漆黑的大木箱出来,上面沾上了不少墙面掉下了土灰木屑。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看向这个木箱,纷纷猜想着这里边到底装的是什么宝贝。 当箱门打开时,围观的人发出了一阵抽气声。 这居然是个神龛。中间摆放着一个天君模样的神像,但身着的道袍却是血一样的颜色。两边摆放的莲花灯也是暗红得发亮。 神像前放置了六个小人,都面向神像,呈跪拜状。 围观的人中,有眼尖的,看到了这六个小人,惊讶的呼道:“呀,这不是周老板一家人么?怎么自己做自己的小人祭神?这是什么邪术?” 也难怪这些人将此称为“邪术”。漆黑的木箱,配上诡异的红色,再加六个小人,怎么看都不是正经的道法。 可江承恩并不关心这些,他对着面前的人问:“人找着了没?” “没有。墙面敲了差不多,只发现这个。” 江承恩立即决定,“给我挖地,一寸也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给我拆。 药铺老板:世子你要找什么? 江承恩:找祖宗! 江家祖宗:何人找我? 江承恩:打扰了。我是要找会抱我大腿的祖宗。 药铺老板:世子,你看我这抱大腿的姿势是否标准? 江承恩:滚! 第35章 我不怕 藏于墙里的神龛被发现后,在场的人没在发出质疑和反对的声音。原来,这只知吃喝的世子爷,也不是凭空搞事的。 在街坊邻居们眼中,对这周老板是个老实巴交的药铺老板。平日对人很和气,铺子里卖的药也是品质又好,价格还不高。 可谁会想到他家里竟藏着这样邪乎的玩意儿。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准这周老板也是做得出拐孩子的事的。 人群中,有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周老板家一双儿女,长得并不像他两口子。不知道是不是拐来的。” “不知道别瞎猜。周老板家娘子怀大姑娘时,我家娘子也怀着。两人产期差不多,接生婆都是用的一个。那可做不了假。” 这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就挑起了大家的唠嗑的兴致。 “记得周家娘子生大姑娘时还难产了,落了病根,这小儿子也是过了很久才怀上。” “就是,周老板可心疼这两个孩子了。前些年,两个孩子同时感染上时疫,周老板药铺也顾不得开,亲自带着小孩四处求医问药。两个小孩治好了回来时,周老板的头发都累白了。” “这事我记得,周家娘子也跟着大病了一场,脑子都病糊涂了。还好孩子救回来了,不然只怕是她也跟着去了。” “就前几年那场时疫吧,可死了不少人。” “周老板的小儿子现在也才四五岁,那时还只是个奶娃。这奶娃染上时疫,可不好治,能活下来算命大。” “你们说,那时周老板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然后才开始信这些邪术的?” “这事不好说。这些邪术邪的很,听说什么逆天改命,偷人命格,都是可以的。” “哎呀,别说这些了,听起来渗人。我记得那次时疫死了不少小孩,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别人的命。” “你说了不说,你还说,生怕吓不死人啊。” “不说不行啊,越说越觉得这周老板的一双儿女长得不像他。不知是不是换了命的原因。” 江承恩的耳力特别好,这些人的话全都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虽然听起来有些玄乎,但有时候真相就藏在这些闲言碎语之中。 “来了,来了,有人出来了。” “这样子,看来又有发现。” 江承恩的人跑出来报:“世子,发现一条地道。在后院烘药材的灶台子底下。” 江承恩问:“通向何处?” “安排人探去了,还没回。” 分卷阅读72 江承恩扭头低声问薛北:“道场那边有什么发现?” 薛北回道:“派出的人还没回。” 江承恩对着两人说:“动作快点。” 说完想了想,又对着薛北说:“你亲自去一趟。若有发现,可先动手。有事爷兜着。” 此时的江承恩,虽说面上很镇定,但实际内心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若绑走小麻烦精的人,真是梁奇致,那这时间拖得越久,小麻烦精的安全越是难以保障。 若小麻烦精被绑去了白云道观,那他现在手头上这几十个人,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据他前期摸排的消息,白云道观养的人可不止小道童。 梁奇致通过各种不入流的手段,拉拢了不少官员。 这些人可不见得像这些小官差一样听他招呼。谁教他这个贤王世子走的是不争不抢,只知玩乐的纨绔路线呢那些人都知道他这个世子是闲到没用的,所以谁都有可能来阻拦他。 就算那些官员不来添乱,那白云观道里潜藏的百余个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想要将这事办下去,就得拼了他的全部身家,将姓梁的往死里办。 不过现在的关键,还是得摸到小麻烦精的去向才行。不然力往那处使都还不知道。 此时的梅香咏,正好被人从麻袋里放出来。 绑他的人不知给她闻了什么药水,让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说不了话,完全动弹不得。 不过,身体的感知还在。她感觉有一只油腻的手摸到了她的脸上,伴随着一道又喜又惊的声音。 “哎哟,不是让你们绑李家小子吗?怎么把这小仙童也绑来了?” “小的们不是见散人你一直想着这小仙童吗。正好遇上了,便一起绑来献给散人。” 那只又肥又油的手在她脸上又摸又捏的时候,梅香咏就想吐了。当听到“散人”二字,再一想到了一个恶心的模样,梅香咏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不是身体不受自己支配,她能吐到淹死对方。 只听那散人又道:“可小仙童那个主子是个麻烦的。别看他现在好说话的样子,疯住来可是谁都压不住。”梁奇致最清楚不过了,江家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全都是疯子。 “小的们动手时谨慎,路上没人跟。还去周老板那里兜了一圈。怎么也查不到咱们道观。” 梁奇致一听,乐了,“好好,办得好。得赏。”那间药铺打点得很好,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这李家小子有些精神,中途醒了一趟。小的们将他敲晕了。散人,你看要不要我先将他带下去。” 梅香咏听到这姓梁的猥琐的声音,“不用不用,两个都留下。好久都没这般开心了。去帮我取点欢喜丹来。今日贫道要好生欢喜欢喜。” 梅香咏又是一阵恶心。恶心完之后,发现全靠这恶心劲儿,居然把自己的害怕给压了下去。由此可见,这姓梁的散人到底是多让人恶心。 这时,有人匆匆来报,“散人,那软世子居然查到周老板那药铺,还要拆周老板铺子。” 梁奇致一慌,顿时觉得没那么欢喜了。就好像温好的酒都已经送到嘴边了,却得知还得放一放才能喝。而不让他喝酒之人,还是个不好说话的。 他赶紧说道:“怎么查到那里了?会不会摸到道观来。快,先将这两个宝贝放进密室里。” 为什么说消息的传递的关键,除了要快以外,还要准确。 这来传消息的人将“拆房子”传成了“拆铺子”,就让梁奇致做了错误的决定。 在他看来,“拆铺子”,就是掀摊子罢了,却没想到江承恩是个疯的,没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敢拆墙挖地的那种疯。 错误的理解,让梁奇致决定将两个小童藏于密室,不管江承恩会不会来道观,也等这一趟过了,再慢慢地享用。 这个决定也让梅香咏有了自救的机会。 在被藏于密室之后,她想起话本里那些被下了迷药的人,都是通过疼痛的方式来让自己尽快清醒。 于是她试着动动手指,想掐醒自己。在控制手指动了动之后,她发现这力道太小,还比不上挠痒痒,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然后她尝试着咬自己。咬了好几次,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痛感。 梅香咏没有放弃。她稍稍休息了一下,攒了一点力气,再将自己的舌头放到上下牙之间,然后,用力一咬。 哎呀,顿时痛得死去活来。 梅香咏怀疑自己差一点就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因为要自救,而咬舌自尽的人。 剧烈的疼痛结束之后,她发现自己果真清醒了不少,不仅能睁眼视物,还能慢慢行动了。 话本诚不欺我!疼痛有助于清醒。 她赶紧挪到李吉瑞身边,一边拍着他一边轻喊他的名字。发现没什么反应,她果然拉起李吉瑞的手,用力一咬。成了,人痛醒了。 疼痛有助于清醒。再次得以验证。 李吉瑞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我们被绑到哪里了?” 梅香咏:“应该是在白云道观的密室。” “白云道观?” “是的, 分卷阅读73 白云道观的极乐散人是个狗东西。他喜欢小童,所以派人绑了你。我是主动赠送到他们手里的。他刚刚准备要立刻收获双份欢喜,没想到却被主子查到了什么周老板的药铺,吓得停下来,将我们藏在这密室里。”梅香咏三言两句将她知道的事说了大概。 李吉瑞一边回想,一边说:“中途我们应该是被带到过一个药铺。我闻到有很浓的药味。后来我们应该是从药铺又被转到了另一处。我那个时候醒过一次,然后又被敲晕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转了不止一次。主子就算找到了药铺,要找这里也不容易。就算能找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梅香咏开始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主子无条件没理由地信任,觉得不论什么问题,主子都可以解决。 就在此刻之前,哪怕还没听到主子已经找到那间药铺,她也觉得主子马上就能来救她。 但现在听着李吉瑞的话,得知对方可不是话本上的笨贼,也不知将他们二人兜转了几回。 就算主子本事大,也不知要摸多少个点才能摸到这道观。 而且,就算是主子找到了这里,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这间密室。 再看看这间密室,一扇窗户,一个气孔都看不到,根本不知隐于白云道观何处。 李吉瑞恢复了不少力气。他站起来,细细查看这间密室,越看,脸色越差。 这密室里的那张大床,那躺椅,马凳,还有绳索皮鞭等等等,再加上空气中淫浸着的气味,无一不在告诉他,这间屋子是作何用。 李吉瑞年纪虽然不大,家教也很严,可他被贬为奴那段时日,在奴市里见了不少以前从未见过的龌龊事。所以,他很清楚明白地知道,他们现在遇上了什么人,处在一个怎样危险的环境里。 “我们得想办法赶紧出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现在的关键。 在统一认识后,两人就在密室里开始摸索起来。 梅香咏一边找出口,一边不停的说:“别慌,我们一定能出去的。话本里的人,在被困住了之后,都是能找到了出口的。比如听滴水声,或者感受风吹来的方向,还有什么老鼠洞,都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如果没有这些,那密室一定是有机关暗道的。一般什么花瓶、画卷、摆件之类的,都可能是关键所在。将这些扭一扭、提一提,肯定就会有门打开的。若这些都没有,就有可能是墙上或地下的某一块砖,按一按就会有暗门……”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李吉瑞突然握着梅香咏的手,“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来找。” 梅香咏突然觉得脸上微微发烫,“我没有,我不怕,我就是话多。” 李吉瑞轻轻地说:“嗯。那你继续说,我听着。” 这下子,梅香咏却没话说了。 明明自己比小瑞瑞要年长几岁,李如意也托她要帮着关照一二,可现在却反过来,是小瑞瑞在照顾她。 更让她无语的是,这个比她年纪要小的小瑞瑞,现在不但身形已经高过她了,而且胆识也明显比她大。刚刚拉着她手,告诉她不要怕的小瑞瑞,居然让她生出几分安全感。 真是羞死人了。 第36章 大大爷 处于兴奋之中的梁奇致,手里把弄着刚刚道人送上的欢喜丹,心里盘算着江承恩寻到此处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再大也无所谓,他相信就算江承恩找到白云道观,也找不到那间密室。 他现在应该想的是,一会儿那位世子爷真是有本事寻来了,他应该用什么话才能尽快将他打发走。那样他就可以去找那两个宝贝,然后赛神仙了。 对了,得让人先将骚红色的道袍准备好。 今日是个好日子,他要穿上那一身,要比新郎官还喜庆。 李家小子和小仙童,是难得一见的好品相,今日他居然一下就得了两个。 光想想怎么玩,他就有了飞升的快乐。 梁奇致正想叫人来,去帮他将道袍准备好,却见一位道人匆匆跑来。 “散人,不好了。周老板藏在墙里的神龛被搜出来了,药铺里的暗道也被发现了。” 梁奇致一惊,“姓周的蠢货自己招的?” 他知道,神龛和暗道在药铺内隐藏的很好。特别是那暗道,藏于灶台之下,没人指引,根本不可能被发现。若是那姓周的蠢货主动招了,那位世子爷肯定会找到道观来。 他也不是怕他什么,只是那位疯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的。这不是耽误了自己与两个宝贝快活的好时光吗? 来报之人回答说:“没有,周老板一个字未说。是那软世子犯了浑。他不但掀了周老板的铺子,还拆了周老板的房子。拆了墙之后,他们发现了神龛,但那世子爷还没有停手,他令人挖地,每一块砖都不放过。然后就挖出了灶台下的暗道。” “什么!”梁奇致被江承恩这把蛮横的操作惊呆了。 他藏那两个小宝贝的密室就在他居室的地下,可入口却在神君像前。入口是很隐秘的,但也经不起挖地式的搜索。只要蒲团一掀,再撬几块地砖,就能发现密室入口了 分卷阅读74 。 若是那样的话,两个小宝贝可是藏不住了。 不行,不能藏在密室里,得转去别处。 “快去准备马车,来两个人随我去密室,得将两个小宝贝转去别处才行。” 此时,世子爷江承恩也得了新的消息。 药铺的地道通往一处普通民宅。位置有些偏,周围也没什么民舍。 屋主是个算命先生,白日就在街口摆摊算命,夜里打几两小酒回家喝完就睡。若是当日生意好,还会多切半斤牛肉回去下酒。 江承恩的人很能办事儿。不光打听到了这些情况,还在街口将算命的先生给拘了回来。 算命先生被押着跪在地上,心虚地以为是自己以前糊弄的大户人家来找麻烦了。 江承恩也难得使虚招,直接找人拿了把匕首抵在此人眼前,“听说瞎子算命更准,爷帮你一回。” 算命的吓尿了,“大,大爷,小人错了,小人不该骗你,小人再也不敢了。” 江承恩问:“你骗了爷什么?” 算命的每日说的话不少,他哪里记得自己骗过谁又骗了些什么。他已经尿不出来了,“大,大爷,能否给个提示?” “把人送去哪里了?” “人?什么人?” 江承恩将刀尖刺入他的眉心,凶狠地说:“两个小孩,绑哪里去了?” 算命的被吓得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觉得有一股热流,顺着他的鼻梁,流到了他的嘴角,满是腥味。 他下意识地说:“大爷莫急,拆字问凶吉。‘人’字两笔,一撇一捺皆是刀锋,满是凶气,此字不祥。 “但大爷刚刚话中之意有‘两个小孩’被绑。若两人是同时被绑,则可以化凶为吉。一撇一捺相互依托,虽‘入’险地,但能成‘人’立于天地。大爷‘一’心救之,不但能脱险,还能成‘大’事。若大爷再多使‘一’分力,则可‘天’降神兵,福泽苍生啊。” 江承恩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算命的,忽悠得不能动了。 听这算命的一阵胡扯,他想直接将刀插进去,捅死他算了。可这话说得却又让他心里安心了几分。他倒不求什么福泽苍生,只求小麻烦精能化险为夷即可。 就在他犹豫这刀子捅不捅的时候,薛北的出现,化解了他的尴尬。 薛北来了消息回来。今日白云道观频频有人进入,且神色略显匆忙。 更重要的是,今日有粮仓给道观拉了三车粮。而这算命先生的住处旁,正有一所规模不大的粮仓。 江承恩将匕首扔给薛北,然后说道:“安排人将这药铺老板和这算命的给我捆起来。”说完便转身上马,他要去掀了白云道观。 算命先生隐约听到一个“粮”字,于是又下意识地说:“大爷莫急,拆字问凶吉。‘粮’为‘米’与‘良’。民以食为天,食以米为本。大爷所寻之人,是大爷天定的本命良人啊!” 江承恩没再听他的鬼话,骑马飞奔,却是往白云观道相反的方向,回了他许久未回过的贤王府。 被困在密室里的梅香咏和李吉瑞,已经将他们能触到的东西摸了一个遍,就连床底下也没放过。可仍然没有发现可以离开密室的法子。 李吉瑞握紧梅香咏的手说:“阿旺别怕,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梅香勇这时候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觉得自己得担起一个姐姐的责任。这样对得起自己虚长的那几岁,还有李如意的嘱托。 她缓缓的将这间密室的每一处看了又看,想找出一点端倪来。 主子也曾夸过她眼神好,那她得好好将眼神用起来。 自从她开始写话本以来,她就努力将“观察”二字发挥到了极致。她会刻意地去观察身边的人,留心身边的物件,还会试着将她所看到的联系起来。 正是因为如此,之前来白云道观时,她才能发现一些主子都发现不了的事。 现在他们被困在此处,她也一定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事的。 她将目光主要放到密室四面墙的上方,这是她与李吉瑞触碰不到的地方。 此时,她有些羡慕她家美人主子的身高。不像她,吃得再多也不长个,现在居然还没有小瑞瑞高了。 说起来,主子以前的夫家也真是眼瞎,竟然会嫌弃主子身子骨架过于高大。 定是那男人矮小又自卑,才生了休妻的心思。他也不想想,就美人主子这般相貌,那可是他们家后代变好看的大好机会。 生个姑娘就不用说了,那肯定是像主子一般美。 再看看主子扮作男子的模样,生个小子该有多俊啊,肯定是个“小硬柿子”。 哎,想远了想远了。话本先生的思维就是这般发散。 梅香咏收拢心神,细细察看,她就不信这密室只能从外打开出口。 这是间密室,又不是牢房,肯定有出去的法子的。 梅香咏边看边想,梁奇致这个狗东西还真是认真地扮演着道人的身份。这密室的布局也是按八卦方向来构建的。 她之前写话本时,有简了解过一点点。虽看得头晕,但也小小地知道点什么“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画八卦之位”之类的基 分卷阅读75 本。 密室顶上的中央,刻着一个大大的八卦图,但看上去却是反着的。 但恰恰是这反着的图案,却与密室地面中心的一个精细的八卦图对应起来,颇有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的格局。 梅香咏俯到地上那个精细地八卦图边上,口中喃喃地背着她之前背过的决。 “上有天,下有地,左有日,右有月,乾为天,坤为地,离为日,坎为月。” 李吉瑞跟着她一起细看着,推测道:“若是密室有机关,那这八卦图是最有可能的。可刚刚我每一处都摸过了,没有可动之处。会不会在顶上那个图案上?” 梅香咏抬头一看,“那个姓梁的虽然长得也高,但也摸不到顶上的。他顶着那一肚子油,跳不了三寸高。顶上我们摸不到,他也没本事摸到。” 说完,她又低头仔细察看。发现图案正中的八边图案边沿,隐隐有一些摩擦过的痕迹。 “小瑞瑞,你看这里,像不像能嵌进去什么似的?” 李吉瑞凑近看后,道:“的确,像是一个八卦盘。这个大小,并不适合随身携带,说不准就在这屋子里藏着。我们找找。” “八卦盘?墙上就有挂一个,但比这大。”梅香咏边说边指。 李吉瑞看向梅香咏所指的方向,的确如她所说,要大出许多。可这密室里所见之处,也仅有这一个八卦盘。 “我托着你,咱们先取下来再说。” 待八卦盘取下之后,李吉瑞将它放于地上八卦图的中心位,比那八边形大了许多,根本嵌不进去。 他将八卦盘翻来覆去地查看,也没发现什么可以变化之处。 就在他打算将八卦盘丢掉,再找找别的物件时,却不知碰到了哪里,手里的八卦盘两侧松开了。 一旁的梅香咏激动地说:“里边有东西。” 李吉瑞打开一看,果然八卦盘里连装有一个红铜铸造的八卦镜。此镜大小,与那地上的八边图案正合适。 两人将八卦镜嵌入其中,微微听到咔哒一声,像是什么扣被松开了一般。但接下来,却再没了变化。 梅香咏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说:“还好,没有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没有飞箭、刺刀被我们放出来。” 李吉瑞脸上的紧张也被她消除了几分,“没有飞箭、刺刀出来,那应该就是出去的法子被放出来了。我们再仔细找找。” 李吉瑞说完,便打算站起来去别处再找找,却无意中发现手掌下八个宫位的线条松动了,再一用力,都是能按下去的。 梅香咏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还有他手掌下可以按动的宫位。 她立即反映过来,“艮宫,试试按一下艮宫。震木到坎水,五生生克,艮宫丑土合住坎水,寅木又是甲木之根,可五行生克循环。艮宫是开始,也是结束。快按艮宫。” 李吉瑞没并有动,这不是不信她说的,而是,“艮宫在哪里?” “我知道,艮覆碗,像个反扣着的碗。上边一个长横,下边四道小横。” 在梅香咏的指导下,李吉瑞准确地找到艮宫,然后用力一按,于是,两人居然成功找到了一处机关。 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地上这个八卦图缓缓升起。 坐在八卦图上的他们,吓得赶紧从上边下来,站到了八卦图的界外。 当八卦图升至一定高度停下来后,他们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能再下一层的入口。 看到这个出口,梅香咏有些拿不定主意,“进入这间密室时,我感觉是被人扛着往下走的。这又是往下,会不会越陷越深,出不去了啊。” 李吉瑞看了看这间密室,还有那些令人恶心的物件,果断说:“出不去,也得试试,总比被困在此处好。就算下边比现在更糟糕也不要怕,有我保护你。” 说完,便拉着梅香咏向那入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放假三天,极大可能会断更。 理由是假期事多,但实际上是假期懒惰。 休息一下,再安排世子爷放个大招。 第37章 不算贵 就在要踏进入口时,梅香咏停下了。 “我们是不是得留下点什么?若是主子找到这里,得让他知道我们来过这里,而且还又下了一层。” 李吉瑞觉得此话很有道理。若是主子本事大,查到他们被绑来了白云道观,一路追来,发现这间密室,却未看到人的话,很容易就去别处找了。 一般人,谁会想到密室下面还有密道呢? “可要怎么做,才能让主子知道我们来过这里。而且,我们留下的记号,还不能让那些人轻易抹去。” 梅香咏看了看密室里的物品,眼睛一转,倒是有了一个主意。 准备带着两个宝贝转往别处的梁奇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对呀,我为何要躲那个软世子?” 这个贤王世子,疯起来是很厉害,但他一没有一官半职,二没有靠山所依,他疯起来可以在一个药材铺子发疯,难道还有本事来抄了他的白云道观不成? 梁奇致转身带着人往回走,“我今日倒要看看,他一个一没权二没势的软世 分卷阅读76 子,能把我奈何。去,将我的丹书铁卷取来,再将人手都安排上。今日他若要硬闯我的白云道观,我便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不过,梁奇致才刚走了几步又停下了。既然料定了那个软世子不管再疯,也拿他没办法,那他何必还要浪费时间,亲自去应付他呢。 去和两个小宝贝一起快乐赛神仙不好吗? “你们去,让准备好的马车随便驶个方向。那个软世子若是找来了,便将他拦在大门外,说我出去,不在观中,请他改日再来。他若要硬闯,便让他有来无回。你们去吧,别来打扰我的好事。” 梁奇致此时的脑子完全被两个宝贝占据,他不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低估了江承恩疯起来的程度。 江承恩匆忙跑回贤王府,翻出了他们家保存得很好,却一直没想过会用的丹书铁券。那个姓梁的如此嚣张放肆,不就是仗着有一块丹书铁卷吗?这破铜烂铁他们家也有,还不止一块。 他的父王,一生没什么想法,只求讨得皇位上坐着的那位欢心,他们一家平平安安即可。嘉厉帝给了他一块“除谋反大逆,一切皆免”的丹书铁券,月炀帝给了他两块“恕九死”的丹书铁券。他今日就要用这些破铜烂铁砸死梁奇致那个狗东西。 江承恩在带上这几块铁券之时,还顺道卷起了先帝赐给他父王的紫龙袍和御赐金锏都给带上了。 若要比装备,他们家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月炀帝的一条狗。 不过就凭这些装备,他也无法闯入白云道观。所以,他带着这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物件,直奔内城而去。 于是,大月的年轻皇帝,便看到他年轻的小皇叔,将一堆物件丢在了他桌前,还开口提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要求。 江承恩将丹书铁券、紫龙袍、御赐金锏冲着大侄子一甩,“臣要借兵。” 年轻皇帝不清楚他这闹的是哪一出,便盯着他问:“要兵做何?造反吗?” 江承恩道:“梁奇致那个狗东西抢了我的人。我要去踏平他的白云道观。你不是早就想收拾他了吗?这件事我去帮你做,出了事我来担。至于多少兵,你看着给吧。你一个堂堂大月陛下,少了五万人,怕是拿不出手吧。” 年轻皇帝注视着江承恩,冷笑一声,“你口气倒不小,一开口就要了皇城所有的兵力。整个内城禁军也不过五千人。你是想要踏平白云道观,还是想要占领皇城?” “你可别乱给我安罪名,少打我的主意。白云道观这事你迟迟拿不到对方把柄,现在你出人,我出力,捉到对方错处算你的功绩,搞出了麻烦算我的问题。别磨叽了,若不是姓梁的动了我的人,我才不来接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年轻皇帝提笔写下一道圣令拍在桌上,“两万人,踏不平白云道观,你就别再想有逍遥日子过。” “你别整日总盯着我好吗?你事情做不完找别人去,这大月这么多人,还选不出几个能帮你的吗?”江承恩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那道圣令。 年轻皇帝没松手,反道将丹书铁券、紫龙袍、御赐金锏推还给他,“这些东西拿回去。”这些破烂玩意儿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想用这些来借兵,天真。 “什么意思?”江承恩问。 “一人十两银子,不算贵吧!”如今国库吃紧,这兵岂有白借的道理。 江承恩被这大侄子的无耻惊呆了,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这普通士兵,一人一年也不过二十两军饷。他这用一回,能抵上半年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江承恩气得从怀里掏出银票,扯了五张拍到大侄子面前:“五十万,将你的黑甲军也借给我。” 年轻皇帝眉头一挑,“成交。”早知如此,叫价应该再高一些才是。 梅香咏和李吉瑞留下记号后便携手走入地道。狭长黑暗的地道里凉气逼人,梅香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地道里会不会有什么妖怪,又或者有什么带毒的机关?” 李吉瑞将她拉近了一些,“别怕,跟着我,我保护你。” 梅香咏不好意思,“应该我保护你的,我比你大。” 李吉瑞道:“你是女孩子,该我保护你。” 梅香咏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胡说什么?谁说我是女孩子。” 李吉瑞试着用轻松的声调笑着说:“阿杰走之前告诉我的,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梅香咏弄不明白了,“你胡说,你阿姐走之前找过我,托我照顾你。” 李吉瑞道:“那看来,阿姐是想让你我二人相互照顾。” 梅香咏知道自己的性别,在进入风逸居的第一天就暴露了。不过她以为只是风逸居的人知道罢了。 在傅先生那里时,她仗着自己扮作小子,有时说话做事没羞没躁的,还将小瑞瑞按在墙上,企图亲嘴过。 现在性别暴露,想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 好在这地道里黑,看不出她的脸有多红。 “那傅先生知道吗?他有说什么吗?”梅香咏知道,现在有些先生是不招女弟子的。所以她拿不准傅先生是不是也是这样要求的。不知道傅先生会不会因为她是个 分卷阅读77 女的,而拒绝再她跟着小瑞瑞一起听学。 李吉瑞道:“傅先生应该知道了。他让我和你保持距离。还让我方便时提醒你,最好离主子也远一些。” “为什么?”梅香咏不知道傅先生为何会这样说。 “先生说,主子不是人,狗的很。” “主子才不狗。主子最美、主子最俊、主子最香。”好气哦,想在傅先生的酒里下点什么药。等回去后得找胥蝶帮帮忙。 李吉瑞笑着说:“是的,主子很好。阿姐也说主子是个好人。让我听主子的安排。先生的话并没恶意,或许是要提醒我们注意分寸。” 梅香咏不信,提醒他们注意分寸用得着说主子是“狗”吗?他才是狗,长得还不好看的那种狗。 虽然这对话并不是很愉快,但却极大地分散了梅香咏的注意。 不知不觉间,他俩已经携手走完了这漫长的地道,抬眼看向上前方,便应是闪着红光的开阔之地。 他们小心地沿着石阶而上,感觉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香烛,隐隐间似有柔弱的喘息声传来。 当他们踏完最后一阶台阶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他们置身于一个若大的石室内。 石室中央砌有一个九尺高的八边形大石台。石台四方密密麻麻的跪拜着许多身穿红衣的小道童。小道童们异常安静、虔诚,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视若不见。 梅香咏的手上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被李吉瑞捏得紧紧的。 “小瑞瑞,你别怕。”梅香咏之前来过白云道观两回,她觉得和这些小道童们打交道不难,说不定能向他们问到出去的路。 李吉瑞一脸惊恐地看向梅香咏,“阿旺,这些小道童好像不是真的。”他在奴市时,见到过死人,不止一个。这人死如灯灭,只要一断气,那就是真的一点生气也没有。而这里跪拜着的这些小道童,就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听李吉瑞这么一说,梅香咏才仔细看向这些小道童。 她试着慢慢靠近,看着那些摆着一样姿势,露着同样表情的小道童们,她有些理解了李吉瑞的害怕。 不管这些小道童是死人,还是假人,他们都肯定不是活人。 在这样泛着红光的石室里,有一两个身着红衣的小道童,就已经能让人感到诡异了,而眼前却有成百上千的小道童。 李吉瑞大着胆子,和梅香咏一起慢慢靠近,他看着眼前的一张张不同却很真实的脸庞,他确定这些不是假人,而都是曾经是鲜活的人。 梅香咏虽然心中充满了恐惧,但仍然壮着胆子,看着这些跪拜着的小道童。 她曾经看过俳优、侏儒的表演,那些刻意表现出呆笨模样来逗人开心的侏儒,身如小童,但貌如成人。 而这些跪拜着的小道童中,有许多的长相,都和那些侏儒的情况差不多。 梅香咏的脑子里,突然飘过了些什么,她没能抓住。 “台上有声音。”李吉瑞道。 台上?飞升台!难道这就是飞升台?梅香咏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和主子讨论过的飞升台。难怪在道观里他们没发现,原来是隐于这地下石室之中。 她抬头望着石室之中的高台,想着那么多小童进入这白云道观,然后得道飞升。 莫非就是在这飞升台,飞升成了这些跪拜的小道童。 “快,我们上去看看。” 梅香咏心里不再恐惧,她拉着李吉瑞绕着高台跑起来,寻找登上高台之路。她要上去看个究竟。 他们绕了半圈,便看见了登上高台的石阶。 每隔几阶石阶,都放有两盏血红色的莲花灯。莲花灯发着红光,将石室染成血一般的红色。 他们顾不得细看,大步向上跑着。待跑上高台后,他们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高台中央是一个石雕的莲花池,里面装着那鲜红而粘稠的液体,除了血液梅香有想不到别的。 而莲花池的四周跪拜着八个小道童。与其说是跪拜,不如说是被绑在了八根石柱上,不能动弹。 他们的手腕处接了一根红色的长线,连着莲花池的边缘。 在红色的灯光照耀下,梅香咏看见腥红色的血液,从他们的手腕,顺着那根长长线,流进了莲花池内。 “阿强!”梅香咏惊讶地发现,这被绑着的八个人中,其中竟然有她认识的人。 这个阿强,不是姓梁的极为喜欢的丹鹤吗?怎么被绑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咏:那个马贩子一定很喜欢李如意,居然能为她花二十万。 江承恩:乖,先花个五十万够不够? 第38章 飞升台 李吉瑞上前探了几人的鼻息,“他们还活着” “快,先将人解开。” 绑着阿强八人的绳子很结实,打的结也是死结。李吉瑞和梅香咏二人仅凭双手,根本解不开。 “先止血吧。”李吉瑞道。 二人抬起阿强的手腕,发现那簪子粗的血线没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没有任何经验的他们,只能凭着直觉慢慢拉扯血线,眼见血 分卷阅读78 线一点点从阿强手腕处移出,当最后线头被拉出时,创口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们一脸。 梅香咏赶紧用力按住创口,李吉瑞也极有默契地扯起阿强的道袍边,咬出小口,撕下一段布条,两人再合力将阿强的手腕扎紧。 处理完阿强手腕的血线和伤口后,两人便开始处理另外七人。 “是他?”梅香咏认出了眼前这位小童,就是之前他们掏鸟蛋时滚下山的小道口。 据她先前打探的消息,白云道观的弟子是先从外门学起,经过效考之后才能进入内门,而后得了机缘才有机会飞升。 看来,这个外门小弟子,是因为那天滚下山,才有了这次“飞升”的机会。 白云道观比她这前以为的更为凶残。 这白云道观是个怎样的存在?这跪拜着的千人又是什么异端?自己和小瑞瑞接下来又该如何? 梅香咏的脑子已经有些转不过来了。 她放弃了思考,只想着赶紧先将眼前的这些人救下,不要让他们的血再流入那恐怖诡异的莲花池中。 当他们扯下第五个人的血线,帮他包扎之时,突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吓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似声音就是从他们来时的地道传来的。 随后,梅香咏的身后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原来是阿强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她赶紧靠了过去,对着阿强说:“阿强,别怕,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快跑,他来了,快跑,快……” 梅香咏立即明白阿强说的是什么。刚刚那一声巨响,肯定预示着那个姓梁的寻来了。 现在,她和小瑞瑞两人,自保都成问题,怎么可能将阿强他们救出去。 他们只能想办法,先活着出去,才能搬救兵来。 只是,现在来时的路走,肯定会遇到姓梁的。而这石室所能见之处,并没有任何出口。 梅香咏看向四周,然后果断地拉着李吉瑞跑下了高台。 既然现在无处可逃,就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而这石室,大而宽阔,并无可隐蔽之处。 他们已经听见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若是不能及时躲藏,那就只能正面相对了。 可正面对抗,他们能赢的机会为零。 梁奇致暗骂自己大意,没想到两个小宝贝如此能耐,居然提前醒了过来。 不但将他的密室翻了个天,还找到他密室的机关,寻到了他的祭室入口。 祭室里的千童阵可是耗了他好多心血,眼看就要成了,绝不能被破坏。 不管是谁,不管是他怎么上心的宝贝,只要敢破坏了他的祭阵,都必须受到惩罚。 他在进入地道后,合上了地道了入口,然后又果断放下了地道内的龙门石,暂时切断了这通往祭堂的路。他要让那两个宝贝无路可逃。 笨重的龙门石发出的声音不小,那怕位于地下几层,也让刚到道观门口的江承恩听到了。 他的心,也被这一声从地底传来的声音提了起来。 他不愿再耽搁一点时间,一句话没多说,直接让两万精兵围住了白云道观和观后的大山,带着五千黑甲军直入观道。 在发了狠的江承恩面前,梁奇致准备的托辞、人手、丹书铁券,一点用处也没有。 江承恩命黑甲军在白云道馆展开全方位的搜查,一片瓦,一块砖都不放过,能毁的就毁,能拆的就拆。要不择手段地找到孩子。 两万精兵也不只是围着大山玩玩,他们的任务是搜山。从树梢到树根,从山洞到溪流,每一处都不能放过。 虽然他并不知道道观和大山都隐藏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莽撞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知道,时间紧迫,每晚一刻,那两个小孩就多一分危险。 既然这些兵是他花了五十万银子换来的,那就要让这些银子不白花。 他要让他们要将这道观和那大山的每一寸都翻一遍,要找到被绑的两个小孩,也要踏平这白云道观。 在安排完行动之后,江承恩立即开始审问被黑甲军扣起来的道人们。 被扣起来的,大大小小的道人有上百个,有成年的道人,也有看似年幼,却不知年岁几何的小道童。 那些成年的道人,个个都是梁其志很得力、很信任的手下。他们跟着梁奇致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心也越来越狠,胆子也越来越大。但今日看见江承恩这架势,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们知道,今日道观是遇到大劫了,他们的命可能也到头了。 “谁说,便留谁一命。”江承恩一语戳到他们的痛处。 这些道人,跟着梁奇致干事,要么求的是财,要么求的是永寿,没一个不怕死的。 以前,对梁奇致无二心,一是得了好处,二是惧怕梁奇致的手段。如今眼前有个比梁奇致更狠的,没几个不想老实招了,而后留得一条狗命的。 只是要不要第一个招,又招些什么事儿,他们还在考虑。 不过,黑甲军的效率很快,还没等这些人开口,便有人回报,“世子,神像前发现暗道入口。” 这话音一落,立马 分卷阅读79 有道人站出来,“世子,小人知道密室在哪儿。” 随着这话音一出,许多人跟着嚷了起来。 “世子,小的也知道,让小的给大人们带路吧。” “世子,那两个小孩就是被藏在密室。” 梁奇致快步走入祭堂内,并未看到那两个跑掉的小宝贝。他也顾不上找人,而是拖着臃肿的身体快步跑至高台上。 看着被扯下的五根血线,他气得满脸通红,但又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还没有全部毁掉。 他站到高台边,顺时针慢慢踱步,看着底下那些被制成灵童的小道人。 他知道,两个小宝贝没跑出去,肯定隐于其中。 “我看见你们了。你们乖乖出来,我留你们一命。若是要我亲自来捉,可就不是流点血那么简单了。” 梅香咏拉着李吉瑞隐于那些已逝的道童之中。为了便于隐藏,他们还扒了两个道童的道袍穿在身上。 之前急于隐藏时,他们忘记了恐惧。 可现在,两人都被恐惧完全包围,止不住地发抖。 身上的道袍,是从死人身扒下来的。四周挨着的,都是不知晓死了多久的人。 石室内的红光像从地狱里涌出的烈火,高台上传来的声音像是魔鬼的怒吼。 这样的恐惧,是他们从未经历过,也从未曾想到过的。 梁奇致慢慢走下高台,缓缓走到那些跪拜着的灵童前。 他一边挪步,一边注视着眼前的灵童,然后阴冷地说:“在这里祭堂里,有八百九十六个灵童。每一个,都是我亲手制、亲手摆放的。你们怎么会认为藏在其中,我就找不到了?明明长得很灵机,怎么会做这样蠢的事?趁我现在还有一点耐心,乖乖出来。” 梅香咏和李吉瑞二人,并没有对他的话给出回应。 他们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和旁边的死尸呈现出相同的状态。 他们知道,那个看似美艳冷漠,其实温暖包容的主子正在努力找他们。只要他们能让自己能晚一些被发现,那就能多些时间等到主子来救他们。 只是,好像能争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发簪。这是他们刚刚从那些道童的头上取下的。 李吉瑞在傅先生那里,学的可不只是书本上的东西。他还知道人的眼睛、喉咙、下裆,都是很脆弱的。 手中发簪的质地很硬,也够尖锐。若是他们的动作够快,对方的反应不及时,那他们是有机会刺伤对方的。 梁奇致很快就发现了那两个被扒去道袍的灵童。道袍的颜色和内底的颜色是同样的,粗看不容易看出来,但靠近之后,很明显。 发现自己的判断没错,他脚下的步子也没之前沉重了。 两个淘气的宝贝,就算吓不出来,他也会很快找到的他们。 正如梁奇致所料,他再多走了一小段路,便发现了两个跪在灵童之中的宝贝。 看到两个小孩那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异常兴奋。 他慢慢向着两个小孩走去,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梅香咏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大脚,吓得屏住了呼吸。 她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按照之前和小瑞瑞的约定,先被发现的人,要努力吸引这个狗东西的注意,好给另一个制造突袭的机会。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按照妙姑告诉她的那般,在眼眶里含着泪水,慢慢抬头,以最惹人怜爱的姿态,用最软绵的声音,对着他说:“散人,我好害怕。” 梁奇致看着眼前的小仙童,那双美目含泪振动着,每颤一下,他的心也跟着颤一下。 那张惨白的小脸上不知在何处沾上了血迹,让人又心生怜爱,又忍不住想去破坏。 真是个妙人啊! 难怪那个软世子也为这小仙童破了戒,发了疯。 他伸手轻抬着梅香咏的下颌,一边抚摸一边说:“谁叫你乱跑的。你不乖,该罚。” 就在他低头想要凑上去亲几口时,跪于一旁的李吉瑞猛地扑来,捏着发簪直戳向他的眼珠子。 梅香咏也抓住机会紧握发簪,刺向传说中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梅香咏和李吉瑞计划的很好,配合的也不错,但他们低估了力量的悬殊。 梁奇致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他的身高体重和力量,对这两个小孩是压倒性控制。 他抬腿一踢,梅香咏就倒在了一旁。反手一抓,便制住了李吉瑞。 他还不罢休地将李吉瑞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步,踩住了梅香咏握着发簪的手,狠狠地说:“废了我,你就成不了仙了。今日,便先让你试试成仙的滋味。” 第39章 狗东西 李吉瑞从痛疼中挣扎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拉住了正在扒梅香咏道袍的手。 他想一口咬下去时,却被梁奇致一手捏住了两腮。 “别着急,一会儿就轮到你。你们俩都是我喜欢的宝贝,虽然今天你们让我很生气,但我还是会心疼你们,让你们快乐的。” 说完,梁奇致就扯下 分卷阅读80 腰带,欲将李吉瑞先捆起来,免得自己的快乐被打断。 李吉瑞一边挣扎,一边喊着:“你放了阿旺,冲我来。你今日本就是抓我一人。你放了阿旺,我陪你,你要怎样我都陪你。阿旺的主子很厉害的,你放了阿旺,免得惹上麻烦。” 梁奇致笑了,“阿旺的主子?那个软蛋又能把我怎样?我当着他爹的面,玩他娘,他爹也拿我没办法。不对,说不定我还是他爹呢。” 梅香咏气得一泡口水吐向梁奇致:“呸,你这条老狗,还想当爹?你等着,我主子马上来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可狗都嫌你臭,宁可吃屎也不吃你。” 梁奇致更加得意了,绑完李吉瑞后便按住了梅香咏,“我臭不要紧,小仙童香就行了。”说完便一张臭嘴往梅香咏的小嘴臭过去。 梅香咏吓得魂都散了,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薛姝媛被辱的画面。 想到自己也将经历那些,她觉得不如死了好。 打定主意她就又准备冲自己舌头下手了,只求咬舌自尽一次成功。那滋味太痛了,她经不起二回。 梁奇致这条老狗经历过不少,他一眼就看出她想做什么,一下就掐住她的嘴,然后不知从哪里扯了块破布塞住了嘴。 “小小年纪,怎么求死呢?让爷带你成仙吧。”说完便一把扯开了梅香咏的衣袍,露出白嫩的小香肩。 李吉瑞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挡在了梅香咏的前面,“道长,求你,放过她,渡我成仙吧。” 李吉瑞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有一身敢于担当风骨。 他是家中的独子,打小就是按照家主的要求,来进行教导的。再加上他阿姐走之前告诉他,阿旺对他们有赠鞭之恩,阿旺是个姑娘,让他要护着阿旺。 所以,他现在没有任何犹豫就挡在前面。 如果因为他能够给阿旺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到主子来救他们,那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他的挣扎,也等不到主子来。那他也会再想办法,绝不让这条老狗去欺负阿旺的。 梁奇致被李吉瑞那明明害怕,却倔强地想保护别人的表情吸引了。 这些年他玩过的小童不少,可从来没遇到过这般倔强又勇敢的。 这股劲儿别说在这般年岁的小孩身上,就连许多成年人身上,他也未曾看过。 他看多了在权势和财富面前跪下的人,他们的脸上会有许多种表情,却从未曾有过这般勇敢。 他很想立即撕碎这小东西的勇敢,让他在自己的身下一点点地破碎。这种孤勇,最是无用,也最不值钱。 他想让他哭着求饶,让他为自己的勇敢后悔,再让他从不甘到乖乖地顺从自己。 这种将美好一点点摧毁的感觉很奇妙,真的很让人上瘾。 梁奇致挥开李吉瑞,扯下梅香咏身上的腰带,将她捆了起来,摸着她的脸说:“小仙童,你得先等等了,你的朋友比你着急。” 梅香咏急着眼泪哗哗地往外涌,她想叫李吉瑞不要这样,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梁奇致抱着李吉瑞,一边在他身上摸着,一边说:“都说李家出了个美人儿李如意。可贫道却觉得,你才是李家长得最好的那个。都怪贫道之前想得太多,想让你吃点苦头,不然早就渡你成仙了。” 梁奇致说着说着,嘴就凑到了李吉瑞脸上。 李吉瑞将头一偏,正好看到梅香咏因为被堵着嘴已经变形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他放低姿态,讨好地对着梁奇致说:“道长,你松开我好不好。我会听你的,不会乱动的。” 本就想松开他好扒衣袍的梁奇致笑着说:“好,你乖,我答应你。”说完就给他松了绑,还顺便扯开了他的腰带。 李吉瑞往后退了一步,拢紧自己敞开的衣衫,“道长,你等等我。只要一会儿。” 梁奇致对他要做的事有些好奇,便叉着腰,默许了他的要求。 李吉瑞走到梅香咏跟前,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别怕,别哭,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说完就脱下自己的衣衫,盖住了梅香咏的头,挡住了她的眼睛,也掩住了她的呜咽。 梁奇致坏笑着说:“小东西,你知不知道看不见更刺激。” 李吉瑞颤抖着走向他,却平静地说:“我知道道长不会伤害我的。阿旺还小,她不懂,还请道长别吓她。” 李吉瑞只恨自己太过弱小,护不了阿姐,也护不了阿旺。现在,他只能用这种卑微的方式,让阿旺暂时安全,让她没那么害怕。 梁奇致放声大笑,“妙人啊!你们两个小宝贝,一个比一个妙。今日,一定要好好宠宠你……” 江承恩带人找到密室前,带路的道人立即讨好地上前按动机关,打开了密室的门。 开门后,却见密室一片凌乱,里面的空无一人。 江承恩提剑指向道人的喉咙,“人呢?” 道人心里多了个心眼。密室里还有暗道的事没几个知道,之前那声巨响,表示暗道里的龙门石也已经放下了。 就算这世子本事大,发现了密室的暗道入口,下去也只是条死路,什么也发现不了。 只要两个孩子和散人没被发现,那这个世子 分卷阅读81 只能无功,而返而散人也会平安无事。 那样的话,他就不能将散人卖得干干净净,不然到时候死的只有他一个。 “这……小的也不清楚,或者不是这间密室。” 这个道人想起,就在昨日,观里有两个不听话的小道童,被散人关进了西侧的小黑屋。 不如就将这世子引去那处,最多到道场只落下一个苛责小童的臭名,但这位世子,今日搞出的阵仗,可不是挥挥衣袖就能算了的。 江承恩正欲命此人带路,便瞧出了密室里凌乱中的异常。 密室里的那张躺椅,歪歪斜斜的摆放在大床边上,就和他春晖阁里的那张躺椅一模一样。 他上前一看,躺椅上居然还随意丢了一本避火图。 这若不是那个小祖宗给出的,她曾在这里待过的暗示,他可以将这躺椅和避火图生吞了。 只是,这小祖宗为何要费力摆个这种阵型来告诉他,她曾到此一囚呢? 江承恩打量着这间密室的摆放和物品,发现里边全是见不得人的污秽之物。也难怪那小祖宗会丢本避火图来作提示。这密室里,除了避火图,就找不到其他可以充作话本的东西了。 既然这小祖宗还有心思和时间在这密室里给他摆个提示,那证明她还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这般刻意的提醒,一定是为了告诉他这间密室很关键。 密室虽不小,但也一眼可见,除了那些乌七八糟的,没有别的有价值的物件。 这种搞不清楚、弄不明白的情况,还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最为妥当。 “给我搜,每一处都不要放过,能敲的敲,能挖的挖。” 黑甲军的勇士们,平日总是训练备战,很少有这种实操的经历。 对于这样的命令,他们觉得极有意思,很快就将这间密室翻了个遍,也成功地通过敲敲打打,挖出了密室中间的地道入口。 江承恩看了一眼之前带路的道人,命人将他绑了起来。这有黑甲军开路,不用听这些道人瞎指路。等他找到两个孩后,这些账再一并算。 但黑甲军的开路能力很快就遭到了质疑。 他们进入地道后,只发现了一个狭长的石室,敲遍了每一处,也没发现新的入口。 不过,他们判断那一面没有一丝契缝的石壁,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这一般是作为断路用的,想要砸开,很难且耗时长。 江承恩耗不起这时间。他走到那道人而前,提剑一挥,削掉了他的一只耳朵。 还没待对方痛呼完,又将剑尖刺到他嘴边,“既然耳朵不听话,那削掉便是。这嘴若是不会说实话,那也不需要再存在了。” 本就没什么原则的道人,还未等剑锋再进一丝,就立马召了,“地道龙门石一放下,只有另一头才能打开。” “地道通往何处?” “通往祭堂。” 江承恩持剑追问:“别的入口在哪里。” 道人答:“小的不知。” 江承恩冷笑,“既然不知,那你这条狗命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道人吓得惊呼:“小的只知在后山上有个通风口能进。有个小道童在后山上失足,从通风口滚入了祭堂。可那通风口的准确位置,小的不知。” 被李吉瑞用道袍遮住的梅香咏虽然被梁奇致捆了起来,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动。她只要试着滚动一下,她是能将披在头上的道袍掀开的。 可她现在已没有太多力气,更没有强大的心去支撑她去的挣扎。 她怕自己掀开道袍,就看到那另人羞愤的场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这幕,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才能帮到李吉瑞。 或者,现在不去看,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他肯定不想让她看着自己被人欺辱,可他是为了她,才遭受到这些。 虽然她现在看不见,也喊不出,可她却还能听见那个当姓梁的让人作呕的声音。 “宝贝,你真是老天爷的杰作。” “宝贝,你怎么这么小,却这么能忍。” “宝贝,疼就叫出来,开心也叫出来,你朋友能听到的。让你朋友也感受一下你的感受啊。” 梅香咏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躲避下去。 李吉瑞用一件道袍给了她暂时的安全,但她不能躲在这件道袍之后当个乌龟。 她试着将被束在背后的双手从脚下套到身前。她以前看过马戏班子表演,是可以做到了。 只要将双手移到身前,那她就可以扯开堵着嘴的布团,再用嘴解开被捆着的双手。 那时,她再拔几根发簪,去扎死那个狗东西。就算扎不死,也不能让他再欺辱小瑞瑞了。不管会发生什么,也不能再让小瑞瑞受苦了。 绳子捆得很紧,梅香咏使劲挣扎着,她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拉断了,却还差那么一点点。 耳边那个狗东西的声音越来越难听,她不可以被这一点点给困住。 虽然她没听到小瑞瑞发出一点声音,但她知道,小瑞瑞现在肯定很难受。她得去救小瑞瑞。 可她越是用力,绳子却将双手捆得越紧。 她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分卷阅读82 第40章 弄死他 就在梅香咏快要崩溃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啸叫从空中飞过。 紧接着,便是那狗东西的惨叫。 然后,便是许多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虽然看不到,但她知道,是她主子来救她了。 江承恩带着人跑向后山,刚好搜山的精兵们也发现了一个隐于灌木丛中的洞口。 那个被割了耳朵,还流着血的道人,指着被砍到一边的枝叉说:“应该是这里,我听他们说之前洞口灌木,被那小道童压断了,他们挑了带刺的,重新种到了洞口。” 下雨天门都不出,怕污了鞋子的江承恩,看着那狗洞一样的通风口,居然没有犹豫,直接钻了进去。 跟在他身边的将领,想让他等一等,派个小兵先去探探路,他也不领。 将领没法,赶紧招呼人手跟上,一个接一个地往这通风口里钻。 当江承恩终于爬完了这个窄小的通风口,钻出来抬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白花花的,又肥又垮的大屁股,他气得热血一下就上了头。 他顾不得多,想抓过身边士兵身上的弩箭,冲着那他恨不得剁碎的背影射去。 这个士兵是队伍里负责打探前方陷阱的,他的使用的箭是鸣镝,射出时会发出尖锐的啸叫,即可以惊吓敌人,也可以号令己方。缺点就是杀伤力不大,不能一箭至死。 梁奇致吃喝享乐惯了,这种中箭后的疼痛,他还从未体验过。 这支鸣镝,虽不能让他死去,但恰好射在了他的腰椎上,他一下就瘫倒在地。倒下时的力道,恰好又让那支箭再进了三分,他痛得已经叫不出来了。 待他倒下后,江承恩远远就看见了一个被扒了衣裳的小孩躺在那里。他顾不得多想,边跑边脱下自己的外袍,冲过去将人紧紧裹了起来。 将人抱在怀里,抖着手,拍着小孩的背说:“别怕,别怕,我来了。” 说完之后,他的手颤抖着,拨开了小孩的头发,见到李吉瑞那紧咬着唇,努力不发出声音的样子,气得反手拔出箭头,再冲着罪恶的源头扎了下去。 听着那狗东西的一声声惨叫,藏于道袍下的梅香咏的泪水倾泻而出。那个狗东西终于不能伤害小瑞瑞了。 跟着进来的士兵看着这石室内的情景都被震惊了。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上过战场,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可见到这间石室,只觉得这比地狱般的战场,还要恐怖。 在被江承恩护在怀里的李吉瑞,在他的安抚下,努力清醒过来。 他指了指高台上,“救人。”又指向不远处的一小团,“阿旺。” 江承恩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他小心地将李吉瑞交到身边将领的怀里,安排他们上高台救人后,赶紧扑到那被道袍包着的一团边跪下。 他不敢掀开这件道袍,他怕看见那糟糕的情况。 若不是他闲着无事将这小麻烦精养在身边,又带到了那狗东西面前,她根本不会遭遇到这些事。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掀开了道袍的一角。 只见他的小祖宗虽然衣裳凌乱,但却完好无损,虽满脸是泪,却还未受到伤害,他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解开梅香咏被束缚着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搂在怀里,取出塞在她口中的破布,温柔地帮她擦着脸上的泪。 “别哭,没事了。” 这个时候,梅香咏的眼泪,哪里能止得住? 她紧紧地靠着江承恩,哭着说:“主子,你怎么才来?是小瑞瑞挡在了我的前面。” 听到这句话,江承恩本是充满愤怒、生气、心疼的脑子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异响:输了! 自己来晚了。自己输给了那个李家小子。 虽然他花了五十万,带着两万多精兵,踏平了白云道观,翻遍了这大座山,还钻了那狗洞一样的通风口,可他还是来晚了。 他输了。输给了和小祖宗一起共过患难,在小祖宗最危险的时候,挡在她前面的李家小子。 他要剁了那个姓梁的狗东西! 梁奇致中箭后的疼痛劲儿才刚缓一点,便看见那高台上的八个道童都被一一抱了下来。 他瞬间就抓狂了,面露狰狞的喊道:“你们这群天杀的,快将祭童给我放回原处。” 这个千童阵,他筹建了很久。 他从还是月炀帝在位时就开始准备。 拿下白云道观,挖建地道和祭堂,招兵卖马,收集小童……那一样不是耗费了他巨大的心血。 月炀帝去世后,新帝继位,他离开皇城躲藏的那些日子,这血莲池的血都没断过。 他只要再准备一百零四个灵童,他的千童阵就大功告成了。 那时候,他便可以打开天门,得道成仙。他可以号令众生,为所欲为。 可现在,血莲池的供给断了,上天一定会震怒的。 他这些年,所有的心血,都被这群莽夫给毁了。 梁奇致睁着红血的眼睛瞪着江承恩,“我要杀了你。” 疯狂的梁奇致,此时好似已经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 他站起来向冲向江承恩,边跑还边喊着:“你这 分卷阅读83 个杂碎,操你娘!老子当时就该将你娘直接干死。” 靠在江承恩怀里的梅香咏,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看见晃白的一片抖动,便被江承恩蒙住了眼。 她突然想起这个狗东西之前说的那些话羞辱她主子的话,还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听到那些恶心声音,便想让这个狗东西再也不能发出一声声响。 她在江承恩的怀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主子,弄死他,弄死他。” 江承恩听到梅香咏的声音,根本没有多想,拿起手边的弩箭,对着梁奇致的眉心射去。 依旧还是那把攻击力并不强的弩箭,但此时的梁奇致已经距离他很近,他射出的鸣镝还来不及发出啸叫,便已深深陷入了对方的眉心。 梁奇致发出的最后的声音,就是他在梅香咏身前重重倒下的声音。 她紧绷的神经,这下总算松了下来。这个狗东西,再也不会说出羞辱她主子的话了,再也伤害不到小瑞瑞了,也再不会伤到别的像阿强一样的小孩了。 松懈下来的梅香咏,在江承恩的怀中晕了过去。 江承恩抱着梅香咏站起来,环视了一下这间巨大的石室。 他对跟进来的将领说:“你找人去打开龙门石。这两个小孩,我带走。这里的情况,你速报给宫里那位,让他自行决定,别来烦我。” 江承恩想的倒是美,一来是因为两个小孩的遭遇,不想再管这事;二来是因为觉得恶心,半眼也不想多看;三来是因为大侄子托他办的事已经办完了,所以有关梁奇致和白云道观的肮脏事,他是半点也不想听、不想管了。 可没想到,他的小祖宗还没醒,他就被宫里的那位给强行召了去。 年轻的皇帝拍着桌子,对他吼着:“你有本事啊。不光有本事杀人,还有本事撂摊子。来,你来给朕说说这八百九十九个小童都来自何处?那个千童阵里边供的莲花灯都是哪些人的?是谁给姓梁的提供了支助?这朝廷中给姓梁的打掩护的都是哪些人?你有本事一箭就把那个姓梁的杀了,你就有本事回答朕这些问题啊!” “两箭。”江承恩轻飘飘的回了一声。 “什么?” “臣射了两箭才将那狗东西射死。” 年轻皇帝又拍了一下桌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知不知道那正被放血的八个小孩,只救活了五个。你知不知道那八百九十六个灵童,搬了三个时辰才搬完。你只知道为了出气,一箭射死梁奇致,却不知这不但让那个狗东西逃过惩罚,还让线索一下就断了。” 江承恩心中本就烦闷,不怕死地回怼道:“关我什么事,当初你只是让我想办法弄死梁其志,现在我弄死他了呀。” 年轻皇帝忍着一巴掌拍死这个小皇叔的冲动,强压着火训斥道:“你就不能再忍忍?你明知道搞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就不能再留他一口气,将这些参与这些事的人都弄清楚,一网打尽。” 江承恩其实也知道当时自己过于冲动,让那个姓梁的死的太痛快了。可当时他心里全是愤怒,怀里小祖宗发着抖让他弄死他,他不就听了呗。 不过在这大侄子面前,他可不能说自己是听了小祖宗的蛊惑。 “你以为我不杀他,他就能活到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好好查查你的亲兵护卫黑甲军吧。我带着人从那地道里出来的时候,可是见着白云道观的天上,飘着不少燃尽的纸灰。这总不可能是这么快,就有人跟那些死掉的小孩烧纸钱吧。” 年轻皇帝捏紧了手中的拳头,没想到自己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黑甲军里,居然也混了些不清不楚的人进来。 他看着眼前的江承恩,觉得自己当个皇帝这么辛苦,这当小皇叔的,可不能这么逍遥啊。 “那你便去将这些都给联查清楚。查着姓梁的背后还有什么人?查联的黑甲军里还混了些什么人进来?查死了一个梁奇致,还会不会有什么朱奇致、狗奇致?查除了这白云道观,是不是还有什么黑云道观、红云道观?” 江承恩一听,嚷了起来,“凭什么让我去查?又不是我的黑将军,也不是我的大月国。” 年轻皇帝冷哼一声,“信不信朕马上下旨传位于你。” 江承恩觉得自己这个大侄子不像是开玩笑说的这句话,立即收敛了自己的态度。 “你这皇帝当得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你身边又不是没有可以做事的人,何必总盯着我不放。” 见他的态度收敛,年轻皇帝也压下了声调,“皇叔,不是朕要为难你。你身为皇家子弟,受万民景仰,享百姓福禄,就没有资格想什么逍遥快活,你就得担起你的责任。 “朕知道,你不想再管此事,是觉得若不是因为你,那两个小孩也不会受到伤害。可你不曾想过,若是你早一些认真办这件事情,不但那两个小孩不会出事,你还会救下更多的孩子。至少今日那八个小孩都能救活。 “除了那间石室,白云道观里还有三十七名小道童,大多状态都不好。在知道情况后,联将整个太医院都派去了。可那正在被放血的八个小孩,只救下了五个。太医说,那三个小孩是因为流血过多而死的,若是能早上半日 分卷阅读84 ,就都能救过来。 “皇叔,只需再早半日,你就可以多救下三个小孩。你说,朕是不是该埋怨梁奇致,为什么不早半日来绑你那两个小孩? “皇叔,这次你救的不止是几个小孩。若不是你硬闯白云道观,那姓梁的断不会在今日就停手,他还会弄死更多的小孩。 “这份功劳,是你的。是因为你心里装了人,所以你才会为他去拼。为何你不能在心里多装一些人,将大月也装在你心里,去救更多的人呢? “这两日你也累了,你先回去歇一歇,好生想想,待你想清楚了之后再来见联。” 江承恩站了起来,抱怨道:“知道臣累了,还让人将臣提进皇宫。你可真是真臣的好侄子啊。”说完,便一拍屁股走了。 第41章 女英雄 江承恩虽然嘴上倔强,可大侄子的话,每一句都扎到了他心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风逸居的,只知道这一路,他都在怀疑自己用心放荡的这些年。 从小他的父王就告诉他,要想求得安生,就要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玩乐一生。 他的皇伯父,嘉厉帝的残暴,他听说过,没见过。 他的堂兄,月炀帝的荒淫无道,他是亲眼见过。 他的大侄子,别看现在像模像样的,可幼时也是个偏执冷血的小病娇。 这些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掌握着所有人生死大权的人,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只要他乖乖听话,别去想什么夺权篡位,不添乱不惹麻烦,不要成为别人的威胁,他是可以拿着皇家的福,享乐一生的。 他一直严格按照他父王的教导,认认真真地当一个纨绔,小日子过得虽是空洞又无聊,却也是有酒有肉,平平安安。 可自从他大侄子坐上皇位之后,他的日子就有些发生了变化。 他的父王不再往宫里跑,因为新帝不需要他的陪伴。于是,他的父王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享受人生,云游四方。 他却被留在了这个皇城里,作为他父皇是出去玩,而不是出去搞事情的保证。 拿他父王的话说,他的人生还很长,而他父王为时已经不多了,所以也该出去逍遥快乐了。 他父王还告诉他,等他有朝一日,袭了这王爷之位,他也可以生个儿子来放在皇城里,待那时,他也就可以出去游玩了。 他原本以为,他的人生就这样被安排好了,却没想到坐上皇位的大侄子打起了他的主意,觉得他整日闲着太逍遥了,非要给他安排些事做。 一开始,他以为那大侄子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别的想法。 可后来,他慢慢发现,那大侄子也是不怎么想当皇帝的,所以总是逼着他帮着做些明面上不太好操作的事,颇有些既然你我是亲戚,那我的烦恼必须分你一些的架式。 或者是纨绔的日子太过空洞,又或者是暗地里搞事情有些痛快,于是,他虽然嘴上抱怨,但也开始慢慢帮大侄子做一些事情。 不过,他还是留有余地,并没有全心放在这些事上。 因为他知道姓江的都是些疯子,特别是坐上了皇位的姓江的。他保不准哪一天,他大侄子就发了疯,觉得他成了威胁,会弄死他。 可今日,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再听大侄子这一通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懦弱了一些。 一直以来,他在意的,都只有自己的生死。哪怕是他在外游玩的父王,他也没有考虑过,他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是,在遇到那小麻烦精之后,他像养孩子一样,将她带在自己身边,也将她放在了心上。 的确,如大侄子所说,虽然他也很厌恶梁奇致的行为,也巴不得他早点死掉,可若不是因为小麻烦精被绑,他是肯定不会做出借兵踏平白云道观的事儿的。 若是小麻烦精没被绑,就算是知道李吉瑞被绑进了白云道观,他也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去救人的。 在处理梁奇致这件事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使全力去办。 若是他能早一点认真,多一分用心,是应该能够多救下一些人的,至少如大侄子所说的那样,那三个因流血过多而亡的小孩是能被救下。 只要梁奇致早一日被拿下,那小麻烦精和李吉瑞也不会经历这一出。 他看着还在昏睡的梅香咏,觉得自己以前的认知和行为,是真的做错了。 大侄子当上皇帝这些年来看,他是一个好皇帝,他需要他帮忙,他却因为心中的担忧躲闪了。 就算大侄子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也不应该过于计较自己的生死,而让自己虚度这些年。 他这般苟活于世的态度,甚至还不如眼前的这个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不论是地位、财富、见识都不如自己,可她却能怀揣梦想、大胆作为,努力前行。 而他,却安于现状,苟且生死。 一直立于一旁的胥蝶和薛北,看着他们主子忧伤又颓废的样子,不知道他这出去的一趟经历了什么。 薛北对胥蝶递了个眼色,让她试着说点什么。 胥蝶一看,瞪了他一眼。明明他才是天天跟着主子的人,应该他是最了 分卷阅读85 解主子的,怎么每次这种情况都让她上。 薛北又回了一眼。你们姑娘家,说话声音比男人的好听,更能安慰人。 胥蝶又瞪了回去。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感觉都不对。 薛北看着胥蝶,眼神往躺在床上的梅香咏甩去。说小主子啊。说小主子怎么都不会错。 胥蝶一下被点醒。 “主子,你出去时,小主子醒过来一趟,哭着要找你。后来是喂了她一碗药,让她抱着你的衣裙,她才又睡过去。” 果然如薛北所料,那个颓废的世子立马就消失了。 江承恩的语气极度不满,“怎么哭了?你怎么办事的?还哄不了一个小孩?” 胥蝶没敢回话,这顿哭,的确是她惹出来的。她本意是想劝劝小主子,可没想到力使错了。 小主子醒来后,呆呆的,话也不说,饭也不吃。她便在一边劝她别这样子,告诉她主子本来就很自责,若她再这般样子,主子肯定心里会更难受。 谁知这话就将这小主子的眼泪给引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小主子因为中了毒,还是个小孩模样,可那心已经有些少女的七窍灵珑了。 一般小孩子哭起来都是扯破喉咙,哭得一脸的鼻涕,越哭越欠抽。 可这小主子小孩的皮,少女的心,哭起来嘴上一声未吭,只是默默掉泪,那眼泪一串串掉得像珍珠链子一样。 她在一旁看得差点就找琉璃瓶来接这珍珠泪了。 江承恩见她闷着不出声,心中一烦,手一挥,便让她和薛北二人都退下了。然后,又开始陷入沉闷之中。 梅香咏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仍然躺在主子的大床上,身边没人陪着,便吓得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做噩梦了?”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的恐慌一下就散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她主子从躺椅上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意识到自己占了主子的床,将主子逼去睡躺椅,梅香咏有些不好意思。可主子的床又大又软,感觉又温暖又安全,她舍不得离开。 梅香咏坐着往里挪了挪,大着胆子,伸手拍了拍她挪出来的空位,“主子,睡这里。” 江承恩被她的动作逗笑了。这个小麻烦精,长大了惹还是这般会撩人,那她的夫君肯定没心思去瞧别的女人。 梅香咏见他没动,却笑了,便知道自己的行为虽然是逾矩了,但也没惹主子生气。于是,有点得寸进尺起来。 “主子,今夜你让阿旺在你床上睡吧。阿旺保证会乖乖的,不闹你的。阿旺不想一个人睡。” 江承恩见她一脸小心讨好,怀里拢着他衣裙的样子,不忍拒绝。 本就不是怎么守这些规矩的江承恩,看着梅香咏那小屁孩的样子,想着她在白云道观的经历,想到她刚刚才被噩梦吓醒,便心下一软,答应了。 不过,嘴上还是依然不留情面,“再挪进去一些。你若是碰到我一丁点,我便将你丢下床去。” 梅香咏乖乖地挪到了最里边躺下,将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主子,这样行么。” 江承恩并未回她,只是静静地躺在了之前这小麻烦精睡过的位置。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睡在床上,谁也没有开口。一时间,春晖阁陷入了极度安静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却同时开了口,“那个……” 对于这样的默契,梅香咏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很亲切。 “主子你先说。” 江承恩转身对着她侧躺,开口道:“你还好吧。” 梅香咏想说自己现在一点儿也不好,可想到之前胥蝶说的那些话,她撒了一个体贴的谎,“之前不太好,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江承恩并不太信,但也没再多问,只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胥蝶姐姐说小瑞瑞没受欺负,是真的么?我想去瞧瞧他。” 江承恩心中的异响再次出现:看吧,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输了,晚一步都是输了。 “你一回来就昏睡到现在,他还得配合刑部的问话。等他那边的事儿办完了之后,再让他来看你。” 梅香咏见她主子没有正面回答小瑞瑞好不好的问题,便没有再追问了。有些关心放在心里便是,说出来,可能会对别人造成第二次伤害。 不管小瑞瑞有没有被欺负,现在看来,他都比她要坚强、勇敢。 “主子,那个狗东西死了么?” 听到这个问题,江承恩才突然想起,在那间石室里,他是听了这个小麻烦精的话,才一冲动一下了结了那个姓梁的。 待那个狗东西一死,这小麻烦精就昏过去了,虽然胥蝶说她并没受到实质的伤害,但却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别的什么。 “你为什么要让我杀了他?他将你怎么了?”若是动了什么,那只有鞭尸泄愤了。 梅香咏听他这一问,只觉得刚刚自己是脑子犯了蠢,可避而不答又怕主子多想,还以为她受到了什么欺辱,便隐晦的说:“那个狗东西不但可恶,而且嘴还臭。他什么都说,还说他认识你娘亲,还说他可能是你爹。他该死。” 江承恩想起梁奇致在被他杀死之 分卷阅读86 前说的那些,大概猜到了什么,便跟着说:“嗯,他该死。这事已经了结了,你别再多想。” 梅香咏也跟着他说:“嗯,这事已经了结了,你也别再多想。” “你想说什么?”江承恩问。 梅香咏不自觉地向着江承恩靠近了些,“主子,谢谢你杀了那个狗东西,带人来救了阿旺,还有小瑞瑞,还有阿强他们。” “你谢我什么?”江承恩哂笑一声,“若不是遇到我,你那里会遇到这些事。” “若不是遇到主子,阿旺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人来救阿旺了。”梅香咏说着说着,又不经意地往前挪了三寸。 “你这样说,也有点道理。”江承恩心中找到一点小安慰,“可若是我之前发现了姓梁的问题后,办起事来认真一些,动作再快一点,那狗东西早就被人杀砍头了,你们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梅香咏一下明白了胥蝶说过的主子的自责是什么了,便认真地道:“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办就能办好的,也不是你动作快,就能够解决的。 “阿旺看的话本不少,其中有话本是写一个人很失败地过完了一生,在一定机缘之下,又从头来过。重活一回,他们吸取教训,规避一些问题,可有些事,却依然是冥冥之中,早有天注定,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说,主子你别再自责什么自己以前不够用心。若不是你一直对这件事情上心,不知道还有多少小孩会被那个狗东西给害死。 “那个狗东西很厉害,白云道观也不简单,都被主子你解决掉了。你可是很厉害的女英雄。” 江承恩笑道:“嗯,你主子是女英雄。” 可转念一想,又笑不出来了。这小蠢蛋,虽然脑子不是太好使,可眼神却是一直很不错,怎么还没发现他是个男子呢?是因为自己没被她关注过吗? 第42章 发育痛 江承恩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的确有被这个小麻烦精安慰到。 的确这世上有些事是讲个缘法,也有个顺序。若是乱了步骤,说不定这事儿也没那么好解决。 他为了接近梁奇致,将这小祖宗带到身边,也是发挥了不少作用的。 若这小麻烦精说的对,那他大侄子说的话就是不对的。 有些事他可以再用心一些,但却不见得是越快越好。 这一回儿,是因为梁奇致的确是个狗东西,所以说他借兵踏平道观这事才没出错。 这种简单又粗暴的方式,绝不提倡再用第二回。 “哎哟!”梅香咏突然痛得呲牙咧嘴地叫出了声。 江承恩紧张地问:“怎么了?” 梅香咏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动起来胸口压在了床上,压到了她努力生长的小胸脯。 她痛得一扭,又靠近了江承恩三寸,吸了两口冷气,轻轻揉着自己的胸口说:“胥蝶姐姐说这叫发育痛。疼得越厉害,就长得越好。我也不指望长得像采芸那般大,只需要向胥蝶姐姐那般大小就差不多了。” 江承恩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动作,大概知道她是为什么痛。这个话题,他这个“女英雄”不想参与。 不过,梅香咏却是没打算停下。 “也不知这种痛要痛多久?不过轻轻碰一下就很痛。之前我问过胥蝶姐姐有什么不痛也能长的办法。可她说美丽是要经受痛苦的。 “主子,你当年是不是没怎么痛,所以现在才看起来平平的。你以前的夫君有没有挑剔过。话本里说,只要是男人,都喜欢大的。 “主子你别不开心,是你以前的夫君眼瞎。主子你平胸穿裙子也好看,又飒又美。阿旺没主子的气势,若是一直这样又不长个、又不长胸,就始终像个小子,长不成姑娘了。” “女英雄”江承恩忍不住打断了她,“你先长点脑子吧。” 梅香咏笑着说:“都得长才行。主子你知道吗?采芸捏起来可舒服了,软软的。” 江承恩气得不行,看来这小麻烦精对她周围的人,不论男女,都没放过。“你捏了?” “嗯,捏了。长得很好,手感很好。但采芸说太大了,累。我瞧着胥蝶姐姐的大小应该很合适,但我还没捏过。” “你还想捏她的?” “想,但是不敢。胥蝶姐姐没有采芸那般好欺负。主子你捏过胥蝶姐姐吗?”梅香咏说着说着,手就探到了江承恩胸前,抚了两下,发现没得捏,然后有些嫌弃地说,“主子,你这着实有些贫瘠了。” 江承恩气笑了,抬手想给她一下,却被她先一步抓起了手,“你摸摸看,你还没我厉害。” 掌心下的微微起伏,让江承恩觉得烫手,一下就将手缩了回来。心中暗骂这个不长眼,也不长心的小麻烦精,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骂完之后又寻思起来。是不是自己不了解姑娘之间的交流方式,是不是该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之后,她会不会羞愧到不敢再面对他。 梅香咏打了个哈欠,眼眶浸润了一些,黑夜里发着光,看着江承恩说:“主子,你别嫌弃我小。你等着,等我长大了之后再让你捏。” 江承恩听到 分卷阅读87 这话,心跳顿时停了三拍。 待恢复过来之后,他伸手紧捏着梅香咏的脸说:“刚刚不是警告过你不许碰我吗?看来是要将你扔下床去才行。” 梅香咏一边叫着痛,一边挤到了江承恩身边,然后大着胆子死抱住他说:“主子你别扔阿旺。阿旺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主子了。若不是小瑞瑞挡在我前面救了我,我就咬舌自尽了。咬到舌头可疼了,比发育痛还痛。” 江承恩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这个小麻烦精,吃得死死的了。明明很生气,可听她这么一说却心疼起来。不光没将人扔下床,还顺势将人抱在怀里安抚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要咬舌自尽。” 被江承恩抱在怀里的梅香咏终于多了些勇气,开始回忆并慢慢讲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江承恩在听梅香咏讲述的过程中,再一次充分体会了一个老父亲的心态。 他听到梅香咏说自己是怎样迷晕后套进麻袋,心就又悬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在他接到两个小孩失踪后的那一刻,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脑子里却疯了一般地出现了万种假设。每一种假设,都让他恨不得将这个绑走小孩的人,揪出来交给最有手段的酷吏,让他生不如死,死无全尸。 现在,又听到梅香咏亲口说出整个过程,那万种假设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一边听,一边庆幸。还好两个小孩机灵,还好他的人找到了那家药铺,还好梁奇致那个狗东西没将小孩转去别处,还好……李家那小子是个爷们。 若是他当时没有站出来的话,那小蠢蛋就要做傻事了。 想到此处,江承恩觉得自己这个老父亲必须要纠正一下这个小蠢蛋的一些观念。 “咬舌头不疼吗?居然敢对自己下那般狠牙。” 梅香咏声音中透着娇气,“疼,疼死了。之前不是迷药还没过的时候,我为了让自己清醒,试着咬了一下嘛,瞬间觉得天灵盖都疼到飞起来。” “我倒是小瞧你了,不怕疼,还不怕死。” 梅香咏道:“怎么不怕,我可是又怕疼又怕死。可是那个狗东西实在太恶心了,想到要被他欺负,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死都不怕了,别的还有什么好怕的?”江承恩正色道,“你之前写的那个话本,就是小媳妇变大将军的那个。那个小媳妇被欺负得那么惨,为什么没有去寻死?” “那不是话本吗?写的都是假的,哪个女子遇到这些事还想活下去啊?” 江承恩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你在风逸居的日子是白待了,婉娘她们给你说的事儿,你也是白听了。人生在世,难免有些磨难,会遇到接受不了的事情。若是一旦接受不了,就去寻死寻活的,那还不如不来走这一遭。 “再说了,就算你被那个狗东西咬了几,这也是他的问题,他的罪。为何你要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消除你的痛苦呢? “你应该像你笔下的人物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坚强的活下去。若是当时我没有及时赶到,你也应该努力活下来,再寻求机会弄死他,而不是弄死自己。” 梅香咏辩解着,“可是当时真的觉得很恶心,就想着还不如死了的好。之前他摸了我的脸两下,若不是药劲还在,我还不能动,肯定要吐上三天三夜。要是真被他怎么了……主子,这事我想不下去,想着就恶心想吐。” 江承恩听到这话,心里想着就算那狗东西已经死了,明天也得去将那手剁下来才行。 不过,他嘴上却说:“那你药劲已过,也没见你吐上一口。有些事忍忍就过去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若是以后你再有这种寻死想法,就别再跟着我了。” 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所产生的影响会始终存在。 对于梅香咏来说,这一次的经历,让她很恐慌。可她不想让别人担心,更不想让她主子自责。所以她努力扮演出这件事情并未对她产生什么影响的模样。 对江承恩来说,他的自责虽然因梅香咏的话而消除了不少,可他却开始悄悄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正如大侄子所说,他让姓梁的死得太过痛快了,这白云道观的事,并未完全了结。 从现在审出的结果来看,这个事情的大概和他之前预想的差不多。那个姓梁的扮作道士,召集了一帮人,用尽各种手段拐小孩子来满足他们的贪念。 拐来的小孩,他们都给喂了那个不老丹,让他们停止生长,供他们玩乐。 但这种丹药虽然说能让小孩们停止长个,却不能抵抗他们容貌上的变化。 那些长着长着,就变成侏儒一样的,就被他们慢慢放血致死之后,再用药浸泡成灵童,摆成祭拜状,置于千童阵中。 像丹鹤这种,虽然年岁已经不小,但仍然是小孩模样的,是极少数,便带在身边方便使唤。 据几个道人交待,那间石室里摆放的莲花灯可不是普通照明用的莲花灯,而是有仙缘的人花钱供奉的莲花灯。 等那千童阵一旦完成,梁奇致就可以带着那些供奉者打开天门,踏入仙途,得道成仙。 梁奇致的信徒,除了供奉者和白云道观的道人,还有许多像 分卷阅读88 药铺周老板那样的普通追随者。 他们虽然没有仙缘,但是只要诚心供奉,也可以实现一些愿望。 周老板的两个小孩,当时染上时疫,只有大姑娘命硬活下来了。在他抱着小儿子哭的时候,刚好被梁奇致遇见。 梁奇致便带着他做了个法事,然后假装听了一道天令,说天君感受到他的诚意,且他与小儿子的父子情缘未断,已经为他儿子重塑身体,并将魂魄移到新的身体里,让他去山中哪里哪里寻。 周老板听后,立即去到指定的位置,然后成功捡到了梁奇致安排人提前放好的娃。 梁奇致身边的人,虽然对于像周老板一样的人很清楚,可那些供奉莲花灯的人是哪些,却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能够供奉莲花灯的,可不是一般人,不是有钱就行的。 如今梁奇致被他杀死了,这些人是谁,就没有知道了。 不过,江承恩却知道朝中有不少人,都曾到白云道观去找过乐子。 虽说供奉莲花灯的人,不见得都会去白云道观找乐子。但这些在白云道观里找过乐子的官员,其中肯定会有供奉莲花灯的。 白云道观的事儿一直捂得很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探听的途径。 在他们这群二世祖在白云道观住过一夜之后,他们中有人摸到了其中的门道,也确定了哪些官员曾在那里玩过。 他只顺着这条道摸下去,莲花灯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除了这莲花灯,还有一件事情,或许只有死去了梁奇致知道了。 从梁奇致死之前,因为千童阵被破坏而出现疯狂的表情来看,他对这个千重阵的作用是深信不疑。 那么,他就不是这个谎言的制造者。他也是被人愚弄的蠢货。 所以,现在除了安抚好百姓,找到那些失踪小孩的家人,摸清莲花灯供奉者之外,更重要的是得查清楚,大月还有没有向梁奇致这样疯狂的蠢货,得找到是谁在背后嗦使梁奇致做这样的事情。 白云道观是梁奇致在月炀帝在位时翻建的。 若是月炀帝知道此事,以他的昏庸,肯定一道圣旨促使了这个千童阵的完成。 梁奇致偷偷摸摸搞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完成,必定是没有得到皇家的支持。 要查到这个千童阵的来源,还得从多年前查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承恩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不过,他觉得,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得解决。 第43章 黑驴蹄 江承恩发现,那小麻烦精最近特别乖巧。 可这个乖巧,并不是他想要的样子。 他看得出来,现在的乖巧,并不是因为她经历了那些之后变得懂事了,而是她还害怕,还在恐惧里没有出来。 她很粘他,恨不得时时都与他一处。晚上明明是在躺椅上睡下,但半夜时总会偷偷爬到他的床上,睡在他的脚边。 她很想打听李吉瑞的情况,却从未开口问过。应该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情况。 她很平静地与风逸居的姐姐们交流,可却少了以前的随性与轻松。 她的脸上也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最重要的是,她不关不惦记着写话本了,连看都不看了。 这很不正常。 对于这种情况,身为老父亲的江承恩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也不是他想要如此,可是那天夜里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他不想再将那件事情翻出来说一说,再试着从小麻烦精那些不好的经历中找到什么问题的关键,来帮她回到以前的状态。 他决定另辟途径。 江承恩拿了些金潜纸丢给梅香咏,“你那字写的不错,帮我抄本《文始真经》,我要去送给一个老婶婶。” 说完,就又丢了本《文始真经》给她。 “你可得认真点抄。我那老婶婶挺挑剔的。” 接了活儿的梅香咏,总算是有个正经事能锁住她的心神了。 虽然她抄的话本不少,可却从未抄过经书。不过,她看过的话本中,也有提到过一句这经书不是随意就可抄的,特别是还要赠与他人的。 为了办好主子安排的这件事,梅香咏专心看起经文来。 她觉得,得先弄清楚这经文的意境,才能带着诚心,将其抄好。 细品下来,她却发现,这经文竟没她所想的那般枯燥。经文的内容,通过从物到人,从世事到道理,带给了她一个广阔无边的玄意天地。 一遍读下来,只觉得自己以前对天地的认识过于狭隘。 再读一遍,只觉得句句话都化成钟声回荡在她脑海。 第三遍再读之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虽未出户,却眼界更加开阔。 本想再读一遍,却被主子催工了。 江承恩也不想催她。可天天看她捧着一本经书不放手,生怕她从中悟出了什么道法,要剃了头发去当姑子。 他让她抄经,只是为了让她提笔写字,好让她看到手中握笔留下的薄茧,想起她曾经的梦想,可不是要她在经文中琢磨出什么道法缘由的。 梅香咏想着她主子 分卷阅读89 应该是着急要经文送婶婶,也未拖延,净手焚香之后,便开始抄起了经文。 没过多久,一篇《文始真经》便在金潜纸落墨而成。 梅香咏双手捧着抄好的经文,便去春晖阁寻她主子了。 她发现这几日,她主子在躲她。总不让她在春晖阁里多待。 不过,她并不在意。 她知道,她主子是为她好。主子还在过问白云道观的事,不想让她再接触,所以才总是将她赶一边去。 若主子已经烦了她,那主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半夜爬床的。而且,每天夜里,她是爬到了主子的脚边,可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她都是睡在主子的身边。 江承恩这几日的确是在处理白云道观余下的那些破事。 之前他在药铺那里闹得那一出,看到的人可不少。再加上那花了五十万两借的那些兵,闹出的动静,真是想低调都不行。 更气人的是,那个算命先生瞎喊的那几句话,一下就传开了,让白云道观这邪乎的事情,增添了许多玄幻的色彩。 所以说,现在不仅仅是皇城内,还有周边州府的百姓,都知道无所事事的贤王世子,替天行道斩了一个妖道。 他和那个算命的,都出名了。 他大侄子见他有了名声,又还在继续追查涉案的人,便又打起了他的主意,想给他个一官半职。 他果断拒绝了。 没事找事儿,已经是突破了他的底线,他可不想找个官帽子来戴,让这些事儿都变成他的理所当然不说,还让他能被御史台监管。 虽然拒绝了大侄子,但他还是以继续帮他办事为条件,讨了一道旨意,帮李吉瑞除了奴籍。 不过关于小麻烦精的情况,他却没向大侄子透露。 不论有没有发生什么情况,这件事对于小麻烦精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经历。他想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将她完全隔绝此事之外。 而且小麻烦精是个机灵的,只要她知道了白云道观的情况,那肯定能知道她也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现在才会这个样子。 其实这件事她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江承恩不舍得。 他看得出来,虽然这小丫鬟身份不高,可在梅家受到的照顾并不少。不然不会这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 他想将她继续护着,不让她发现这世间的险恶与阴暗,就让她这样一直明媚下去。 梅香咏一进春晖阁就见到她的美人主子靠在那躺椅上。 与她初见时一样,还是那般懒散,无趣的模样。 可与初见时又有些不同。 初见之时,她主子穿着华丽的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脸天下老子第一美,什么都入不了老子眼的样子。 现在,她的主子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披散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袍,一脸老子就是不打扮,也是天下第一……嗯,又美又俊得雌雄莫辨,谁也别想打老子主意的样子。 梅香咏被她主子这俊美的气场深深吸引,再仔细一瞧,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渐热的原因,她主子将衣袍的裙摆微微撩起,露出了一截笔直的小腿。那小腿上居然密密麻麻地铺着黑乎乎的毛。 梅香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捧着经书又走进了些,好看清楚她主子的小腿上,是不是她误以为的腿毛。 江承恩看着她的傻样,再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刚刚随手扯起的裤脚居然忘了放下。 既然已经如此,江承恩也不打算隐瞒了。 只等她问出一句,他便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的美人姐姐,也不是什么女英雄,而是一个合格的二世祖。 看她还好不好意思半夜爬他的床,还往他怀里窜。 他已经连着好几夜都没睡好了。 梅香咏将经文放在一侧的桌上,再走上前,在躺椅边蹲坐下。 她凑近那黑乎乎的小腿一看,那些腿毛虽然密密麻麻,却根根分明。 她看了看她主子的脸,又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那些腿毛。这些,都是真的么? 她伸出手指,拨了拨那些腿毛,在随意选中一根捻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拔。 江承恩痛得腿一缩,“你没吃药吗?” 梅香咏还捻着那根看得着毛头的腿毛,呆呆地回答:“吃了,胥蝶姐姐刚刚让我喝了一碗。” 江承恩一边放着裤腿,一边没好气地说:“你拔我腿毛干什么?” “主子,恕我直言。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前的夫君挑剔你的不是,或许不是因为你个子高,也不是因为你的胸太平,而是因为这一腿毛啊。”梅香咏没敢直说,这黑驴蹄子,别说长在女子身上,就是男子像这般,也是看着不好看的。 想想夜里夫妻两人欢好之时,摸到一双黑驴蹄子,只怕什么兴致也没了。 江承恩气得伸手指着她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写的话本没人看,并不是因为你构思不好,也不是因为你文笔不行,而是因为你没有正确的态度和正确的审美。”老子这一腿毛,多爷们啊! 梅香咏想了想,点着头回应:“是,主子你说的对,是阿旺狭隘了。这世上有男生女相,也有女生男相 分卷阅读90 之人,我不应该带着偏见来看待这些。而且,更不应该以传统的外在认识,去衡量一个人是不是值得人爱。” 见她乖巧点头认错的模样,江承恩便不忍再说什么,更不想主动告诉这个蠢蛋,他是个纯爷们儿了。 他倒是要看看,她那话本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到他是个男人。 他伸出手掌,让她将抄好的经文递给他。 “行草?你这经文抄得是不是过于随意了些。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经文是要送给我那老婶婶的。你为何抄得这般不用心?”被拔了腿毛,又被嫌弃了一腿毛的江承恩,心中不悦,语气中都带着气。 见他这般又傲娇又嫌弃的样子,梅香咏的心,居然有丝丝欣慰。 她的主子,终于回来了。 这些天,她的主子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凡事顺着她不说,与她说话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及了她什么不好的感受。 她不喜欢看见她主子这般小心的模样。她的主子,就是那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入眼的傲娇样,才是最迷人的。 梅香咏上前蹲坐在江承恩身边,讨好地说:“主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抄经文之前,我可是将这经书,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读了三遍。我觉得,这经文字句绝丽,意境深远,若是以小楷抄写,虽是慎重,但少了道之随性。所以才用了行草来抄的。你看,这充满道理的经文,配这随性的行草,绝不绝。” 江承恩看着她讨好卖乖的小模样,只觉得心中的乌云一下都散去。 那个总是一边气他,一边讨好他的小祖宗,终于回来了。 江承恩本想伸手弹一下她的脑门,却不知为何手在半路却微微变了一下,摸上了她的小脑袋。 “绝,你是大月最绝的话本先生。不知话本先生有没有将知微书院的故事想好?” 梅香咏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个故事后面该如何推进,我一直没有好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 关于知微书院的故事,其实江承恩也说不出来,自己心中为何有点小期待。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这小麻烦精取的名字就是在影射的他,所以他想知道她是如何给他安排之后的人生的。 不过,若是她敢将他和什么王爷凑到一块,那他会将她的话本烧了的。 江承恩摸着梅香咏的头,像抚摸一只小猫一样:“没事,不着急,你慢慢想。现在你不知道后边该怎么发展,说不准隔些时日你就知道了。” 梅香咏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光对着江承恩道:“主子主子,知微书院的故事,我想了另外一个故事线。” 江承恩看着她眼睛里闪出的光,突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是不是我要脱了衣服你才能发现我是个男的? 梅香咏:就算看到你的弟弟,你还是我的美人姐姐。 第44章 没有心 梅香咏兴奋地说:“不是之前安排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学生吗?我想再安排一个女扮男装的学生。写一个她与知微书院里其他同学的故事。故事的主要矛盾点,就是她与她同寝室的学生吵吵闹闹,然后描写他们二人从互不理解到互想帮助,从惺惺相惜到心生爱意。主子,你觉得这样如何,这个矛盾点有没有意思,能不能吸引到更多的人看?” 江承恩听后脸色不善,便问:“你准备给这两个人取什么名字?” “吉祥和旺财。”梅香咏觉得这两个名字又上口又好听,寓意也很好,一定会是一对吸引读者的小两口的。 江承恩心中冷笑,这名字真是有够气人的。 这“吉祥”不就是李吉瑞的吉吗?这“旺财”不就是蠢蛋阿旺的旺吗?这是要影射谁跟谁呢? 江承恩突然觉得他种的白菜不但没有心,而且还生了想去拱野猪的坏心思。 自己就不该犯傻去挑起她写话本的兴致,就该让她一直颓废消沉下去。省得她,构思出一本话本,他便会少活上三年。 不过说到李吉瑞,江承恩倒是觉得该将他的情况给这颗没有心的白菜说一说。 “你那小同窗小瑞瑞,现在已经除去奴籍了。是傅先生帮他想的办法。” “真的吗?那太好了。”梅香咏发自内心的开心,“傅先生总是夸小瑞瑞很聪明,说他只要一直这样学下去,说不定能当上状元。现在除去奴籍,他就可以参加科考了,离他的状元之路又近了一步。” 江承恩觉得她脸上的开心特别碍眼,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安排。可人家会听你安排吗?你以为他是你话本里的人物,想让他怎样就怎样。你死了这份心吧,他现在目标很明确,他要弃文习武,要去从军。” “为何?”梅香咏不解。 她在傅先生庄子里,跟着李吉瑞一起听学的日子,几乎每一天都会听到傅先生对他的夸赞。 而且之前傅先生和李吉瑞也有讨论过保家护国,是该重文还是重武。 傅先生说武有武的好,文有文的妙,还是应该结合个人的资质来选择,该走哪一条路。 傅先生觉得,不论是个人资质,还是他是李家独子这个实 分卷阅读91 际情况,都表示从文这一条路更适合李吉瑞。 李吉瑞私下还与她说过,说傅先生看得很准。以前家里有给他请过师傅传授武艺,可他动作不协调,学起来很吃力。不过他识字背书这些倒是学得很快。 梅香咏这一问,倒是又引起了江承恩的感慨。 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情况下,江承恩不得不承认,李吉瑞这个小子,的确是个爷们。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够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最初将他送去傅先生那里时,他便表露出想要习武从戎之意,原因便是他想用自己的双手对保护家人。 后来因为傅先生一句“一品剑术能抵百人,一品纵横之术能抵千军万马”才让他放弃了从戎的想法。 在经历过白云道观一事后,李吉瑞习武从戎的想法再度升起。他问傅先生,“若无力自保,何谈纵横之策?若护不住身边人,能抵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最后还是在傅先生的劝说下,他才没有放弃学文之路,决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文武兼修。 那时他还不知江承恩帮他求了圣令,帮他解除奴籍。他说他想要上战场,拼军功,要以军功请赏,请皇上给他们一家解除奴籍。他还想要用他的力量,护住他想要护的人。 如果说,梅香咏对写话本的执着与坚持,让江承恩心中有了触动,那么李吉瑞投笔从戎的决心,便让江承恩的心为之震撼。 梅香咏是个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姑娘,她有明确的目标其实是较为正常的。只是她的目标与别的姑娘不太一样,别的姑娘多半是想嫁个好男人,而她是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话本先生。 嫁个好男人这种事,多半是要靠运气,但成为一个优秀的话本先生,却必须得自己努力才行。 而李吉瑞,年纪尚小,突逢家中巨变,从一个安逸的环境跌落到尘埃里。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但没有被现实打倒,反而还在思考应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在经历白云道观之事后,小小年纪的他,将那些不好的遭遇和心中的阴影,化为他成长的动力,愿意为他的追求,付出加倍的努力。 再反观自己,这些年真的算是白活了。 对待人生的态度,还比不上一个小孩。 不过,江承恩是不想把这般优秀的李吉瑞,讲给梅香咏听的。 他装作不解地样子,耸了一下肩,“谁知道呢?或许是觉得当将军很帅吧。”谁知道那小孩想护着谁呢?反正小麻烦精不需要他护着。 李吉瑞帅不帅,梅香咏不知道。不过,当天晚上,她就看到了许久没见,仍然很帅气的乐风。 乐风给她带了点小玩意儿还有两本博物志,说是少爷给小姐准备的。小姐知道她喜欢这些,便分了她两本。 梅香咏喜欢得不得了,她就知道她哥哥虽然忙于公务,却还是时时惦记着她的。 江承恩看不得她脸上的得意,便将她赶出了春晖阁,却留下乐风,说是有事要与他聊聊。 梅香咏虽然不知这二人有什么可以聊的,但此时她的心都在她哥哥稍给她的小玩意儿上,便开心地捧着礼物走了。 江承恩看着她的背影很是不爽,搞不懂她捧着的那些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都没理解到千金难买一笑的精髓。这太容易满足的性子,是不容易被男人看重的。 于是,总是不满足的笑云姑娘,摆出一张冷脸对着乐风问:“你家小姐派你出去的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乐风拱手道:“虽然并未查到是何人下毒,但小姐的外祖说听人说过此毒,而且此毒有解。小姐的外祖已经安排人去寻解药了。他听说笑云姑娘你的善举之后,说想以金银作为感谢,可能有些俗了。以后若是有需要,只要是蓝家能做到的事,但凡姑娘开口,蓝家便不会拒绝。” 乐风说完,双手奉上了一杖蓝家的令牌。 江承恩想到他那些丹书铁券还没有银票好使,只觉得这令牌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风。 不过想到那小麻烦精之后还要回梅家,便将令牌收下了。 待她离开之时,总不可能赠她一块免死金牌吧。这令牌给她正合适。 乐风在离开之前,还告诉江承恩,蓝家在皇城里开了一间药铺,不仅是制解药需要药材,风逸居上上下下有需要,也可以去药铺免费拿取。 江承恩不耐烦地挥手让他离开,有什么药是他花银子买不来的吗?风逸居的人都有病吗?哪里需要欠蓝家这个情。 不过,他没想到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将此事当个笑话说给了胥蝶听,胥蝶却上了心。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一趟蓝家的药铺,没想到居然找到了他们一直没找着的青灵芝,居然铺子里有。 药铺原本是想将青灵芝拿来当作镇店之宝,在皇城里打开名声的,一听是要配解药,二话不说便拿了出来。 江承恩的脸可疼了。一边暗自庆幸当时自己碍着小麻烦精的面子没将嫌弃的话说出口,一边将他的人拎出来骂,为什么药铺里都有的药材,他们居然没找到。 不过,虽是脸疼,但想着小麻烦精身上的毒马上可解, 分卷阅读92 他觉得疼一疼也无所谓。 胥蝶为了解这毒,准备了很久。药材一备齐,便立马动手。想着这关键青灵芝是蓝家提供的,她特意调整了一下药的剂量,制了两份。 没想到她好心让人通知乐风来取解药时,这个乐风却问她只有一株青灵芝,制成两份解药,会不会降低了药性,让解毒的效果没那么好。 恰好这时,正在风逸居里闲逛的江承恩听到。他没好气地说:“那蓝家只是出了一颗杂草,还敢挑剔解药效果。你回去告诉他们,若不是因为那小麻烦精,那梅家小姐被人毒死我也不会管。” 乐风一句也不敢多说,生怕话一说错,便透了他家小姐的底。拿着药,道了谢就告退了。 以为蓝家是怕小麻烦精占了青灵芝便宜的江承恩,还不解气地对胥蝶说:“你不是说,这解药服了之后,还应该配几副汤药,再加以药膳调理吗?这事你不许告诉梅家。” 说完甩手就又在风逸居里溜达了起来。 要说这江承恩为何没事会在风逸居里转悠? 风逸居里的人精们,都是看破不说破。 他们的小主子关在屋子里写了好些天话本了。而他们的主子,没事找了许多事安排下去后,说是这几日吃多了,得走一走,动一动。 这种理由,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他们主子要做什么,需要给他们说为什么吗? 整个风逸居都是他的,别说他要走一走了,就是他要在屋梁上荡秋千,也没人管他。 再说了,就是他们主子闲得无聊,也不需要在这风逸居里走一走。他可是皇城里最会玩的人,怎么会用走一走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呢。 这还不是因为小主子这几日没空理他,甚至有几晚上也没往春晖阁里去。 他这是出来找机会呢。 呵,幼稚。 再高傲的人,遇见他的本命良人后,都会变得幼稚。 说起本命良人,那个被主子吓尿的算命先生,现在生意好得不了了,想去算一卦都很难。 真想让他再算算他们的主子什么时候才会被小主子彻底降服。 第45章 揉一揉 在江承恩心中,他与梅香咏两人之间,并不存在谁降服谁的问题。 两人关系已经很明确了。那小丫头就是他养的小奴,是养在身边打发时间用的。 小丫头虽然话又多,脑子又不好使,可是也挺合他心意的。所以他虽然总说她是小麻烦精,却也没嫌她烦过。 只是这几日小麻烦精,没怎么来烦他了。 自从她说了那个吉祥与旺财的构思之后,便又开始在屋里写起话本来。 写完之后,也没来找他,而是拿着去找春晖阁里的姑娘们帮着看。 有时候还与姑娘们就里边的情节讨论到大半夜。 聊晚了,就在姑娘屋里歇下。 歇完之后,还要总结说哪个姐姐香味好闻,哪个姐姐挨着温度刚好,哪个姐姐抱着最软。 好在她不是个男人,不然就她那哄姐姐开心的德性,不知有多少姑娘会栽在她手里。 还好他不似风逸居里那些姐姐那般蠢,被她哄的团团转。 他现在在这里溜达,可不是想让她抱着他大腿说好听的话。那张嘴,说出的话,不气他就算好的了。 他只是有些担心小麻烦精的话本写着写着就又歪了。 要说,他也可以直接令她,将写好的话本呈给他看。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会让她误会,以为自己很想看她和那个李家小子之间的故事。 笑话,他是那种人吗? 是的,他是。 他不光想看旺财和吉祥的故事,他还想看子充和皎童的故事。 其实,他之前也有含蓄的表达过这种意思,可是那小麻烦精说让他等等,说她这次一定会拿出一个让他满意话本来。 梅香咏这些日子一直在专心写着吉祥和旺财的故事。 她按照她主子说的那样,不要去在意书铺老板说的那些话,只专心写好自己所想的故事。 她觉得少男少女之间那种懵懂的感情很美,两人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出现的误会也很有意思。 再加上她在傅先生那里的听学经历,让她对于整个故事有了较为清晰的理解。 她觉得,这次应该是她写过的话本当中,最符合自己所想,也最完整的一本了。 为了交出一本能让主子满意的话本,她还将她写的拿给风逸居的姐姐们看。 姐姐们虽然都历经了磨难,但也都曾天真过,有过年少动心时的美好,所以她们给她提了不少的好意见。 可姐姐们的动心,到最后都成了痛心或伤心。 她很感谢姐姐们为了她而在糟糕的经历中挑出美好。 所以,有时聊完之后,她怕姐姐们会伤感,便借着想亲近她们的理由,陪着她们歇下,免得长夜漫漫,姐姐们会东想西想。有她在一边东拉西扯,也总比让她们独自一人要好。 而且,和姐姐们一起入梦,她也是有好处的。 她和姐姐裹在被窝里聊天,可不光是聊女儿家的小心思,还有姐姐们的经验和智慧。b 分卷阅读93 r 别的不说,就是妙姑教给她的按摩手法,也让她的发育痛轻了不少。 她将此事告诉了胥蝶。然后胥蝶和妙姑再一讨论,又调整了几下动作,说是不光能缓解疼痛,还能有助发育。 她决定待有机会时,给她主子揉一揉,说不定有是会有帮助的。 在姐姐们的帮助下,梅香咏写起吉祥和旺财的故事,文思如泉涌。很快,故事就已基本成型了。 只是梅香咏还是没有底气,将这话本直接呈给她主子看。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去找一下书铺老板,让业内人士帮她评鉴一下。 因为之前被绑了那么一回,梅香咏有些害怕出门。 于是,她大着胆子向江承恩讨了薛北来陪她出门一趟。 “你要去哪里?”江承恩问。 梅香咏没想过要对她主子撒谎,便如实将自己想去书铺的想法说了。 江承恩听得有些不乐意了,这意思是那话本书铺老板都能看了,他还不能看吗? 梅香咏见她主子脸色不善,想起主子并不赞同书铺老板教她的那些,便着急解释:“主子你放心,阿旺这回没有按照书铺老板说的那般来写。而且现在书铺里已经不许卖那些话本了。我只是想让书铺老板帮我看一看,他卖的话本多,自然了解行情。我只想让他帮着看看我这话本的构思,我想多听一些建议,将故事写得更完善之后,再呈给你看。” 梅香咏的话,让江承恩心里舒服了不少。 这证明他然现在还没有看到话本,是因为他在这小麻烦精的心里是最重要的,她得让所有人都对她的话本认可之后,才将最满意的版本呈给他看。 罢了,好宴不怕晚,再等等便是。 而且,吉祥和旺财,与这小麻烦精和李吉瑞那小子没有半点关系,就好像婉娘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大将军一样。 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安心等着她的话本便是。 想想好久没有见到小麻烦精说起话本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了,江承恩心里颇有些期待。 只是江承恩,没想到他等到了却是一个泄了气的小麻烦精。 据薛北所说,他们二人第一次去书铺时,书铺老板看了小麻烦精的话本初稿后,觉得这题材挺新鲜的,写法也是清新自然,与年少情动的桥段很相配。当时便出了五十文买下了话本的发售权。 只是最近书铺话本生意不好做,书铺老板为了谨慎,说是要将话本的初稿放在书铺里,先让几个熟客买家瞧瞧,若是都有兴趣,大家都看好,才决定正式出书。 可没想到过了几日后,薛北再陪梅香咏去书铺时,书铺老板却说暂时不出了。说这话本没一个顾客感兴趣,还让她试着写一写与世子有关的话本。说是现在皇城里的姑娘们不知怎么,突然就迷上了世子,一个个都追着与世子有关的话本看。 这吉祥和旺财的话本,只能先放放,等这一波世子的疯劲过了再看。 “她现在在哪儿?”江承恩此时想的,并不是话本如何,而是怎么他这个平庸的世子,一下怎么被吹捧起来。 他现在倒不怕大侄子对他起杀心,他只怕小麻烦精脑子一下通了,想到了他这个世子的身份后,两人不好相处。 若是身份被拆穿了,该怎么说好呢?毕竟昨天晚上又没忍心将她扔下自己的床,还纵着她在自己怀里睡了一夜。 这虽说是小麻烦精自己爬上床的,可他身为一个有身份的成年男子,不该隐瞒身份占人便宜的。 可小麻烦精晚上睡觉时又乖巧又可怜,乖巧的让人不忍心推开。下狠心推开之后,听到她在睡梦中嘤嘤的哭声,又心生怜爱,将她捞回怀里。 得知小麻烦精一回到风逸居,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后,江承恩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裙,打算亲自去看一下。 这几日,没写话本的小麻烦精粘他粘得紧,粘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他又开始日日扮起了女人。以此自我麻痹,自己也是风逸居姐姐团的成员之一,没有占有便宜之心。 想想昨晚,小麻烦精还说要教他一套按摩手法,天天按摩,加以时日,可以平地起山川。 当时吓得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衣襟。他若是胸前有山川,那还得了。 不光是他的衣衫得捂紧,他身份也得捂紧一些才行,不然识破之后,可有得尴尬的。 江承恩推开房门,便瞧见梅香咏低着头,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话本。 “怎么了,这又不是你第一次被退稿,为何却像是天要塌了一般。听说你还赚了五十文,还是头一回收稿金,这可算是好事。” 梅香咏抬头见她主子,也不知怎么,突然眼中就泛起酸意,想哭得很。就觉得自己的难受也想让主子知道。 不过,她也知自己这般不应该,便压下心中的难受,起身将江承恩迎了进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立于一侧。 江承恩坐下后,淡淡地一笑,道:“这话本被拒,也是件好事,人一下倒是规矩了不少。” 这话才刚一落,梅香咏就不规矩起来,嘟囔着还嘴说:“我哪里不规矩了,阿旺一直都规矩得很。”除了总是爬床这一点,一直都很规矩。 江承恩懒得与 分卷阅读94 她掰扯,看了一眼边上的话本,问:“如今这话本不出了,是不是我还是不能看?” 梅香咏立即上前拿起话本棒到江承恩面前,“主子,阿旺可一直没说过主子不能看。我原本想的是让话本的更好一些,再呈给你看。之前,书铺老板说是感觉还差点什么,便要放在店里,找几个熟客看一看,收集一点修改意见。可现在,没一个对这话本感觉兴趣。在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主子,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将就看这一稿吧。” 江承恩抬眼瞧了她一眼,见她虽是沮丧,却无半点敷衍,便慢慢接过话本翻了起来。 吉祥和阿旺财的故事并不长,与他以前看的那娇娘娘子变大将军的风格完全不同。 整个故事没有什么大起大落,也没有什么大奸大恶,只是两个小孩之间相处时逗趣的事情。 江承恩粗粗翻阅着,觉得这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 原本他还担心小麻烦精在经历过白云道观一事后,夜里总会被噩梦吓哭的她,心里会落下什么阴影。 但从这个话本来看,整篇都是阳光又美好的小冤家,没有什么黑暗之处。 除了他一看到吉祥就想到那李吉瑞以处,别的都还行,没有让他特别生气的地方,难怪书铺老板出了五十文下订。 梅香咏站在一旁,看着她主子看话本的模样,看着看着心情居然就舒坦了。 心里一舒坦,她的思绪自然就又开始奔跑了起来。 她的美人主子,可真是美呀。这般的美人翻看着她的话本,感觉她的话本也增色了不少。 她的话本没人愿意看,一定是书铺老板太丑了的原因。如果是她的美人主子拿着话本递给那些顾客,那些顾客一定会愿意看的。 若是再让她的主子扮作男人,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俊俏世子。那么,那些姑娘哪里会去追捧什么话本里的世子,绝对会围着她主子不放的。 到那时,她要担心的可不是她的话本没有人看,而是她该怎么将她的美人主子从那些妖女的手里救出来。 想着想着,俊美体弱俏世子与艺高胆大忠小奴的构思又浮了出来。 江承恩翻完最后一页,一抬眼,就见到梅香咏傻愣着的模样。他伸手在她眼前一挥,“回魂了!” 梅香咏很听话地回了神,并道:“世子,你放心,奴婢就算舍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的!” 江承恩听得眼皮一跳,觉得自己不但是身份被识破了,而且还面临了不可描述的危难。 第46章 取名字 在未知的、不可描述的危难面前,江承恩果断的选择了自救。 他伸手重重地弹向梅香咏的脑门,“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梅香咏当然没脸说,她想的正是一群妖女围着她主子,想将她主子的衣服给扒了。 这若是被她主子知道了,她可就得担心,她的皮会不会被主子扒了。 “没,没什么。”梅香咏揉着自己的额头道,“我在想那些姑娘们,会喜欢什么样的世子。” 江承恩用生气来掩饰自己心中那微微的心虚,他微怒道:“怎么,书铺老板说现在世子这招好使,你就想将你辛苦写下的吉祥给丢弃了?待你将世子的故事写完,那些姑娘又开始吹捧将军了,你该怎么办?” 梅香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书铺老板已经说了,这个故事得先放一放。他若是说构思不好,我可以改;若是说故事不够起伏跌宕,我也可以再想;若说我文笔不够好,我还可以继续练。可是,他却说我人衰,现在没姑娘看这一类,我又能怎么办? “都怪那个贤王世子,说是前段时间相当招摇,吸引了皇城里不少姑娘的爱意。可他招惹了姑娘们后,却躲起来了。如今姑娘们见不到真的世子,就只能去话本里找世子了。” 江承恩努力为自己正名,“这关贤王世子什么事?别总想着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也说了是你自己人衰,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实在找不到,你找个算命先生来,帮你算算气运也比埋怨别人强。” 梅香咏惭愧道:“主子说得对,阿旺错了。” 她这一认错,江承恩倒有些不好意思,便体贴地说:“这做生意都要测个吉日,你这话本是不是时间没有选好?或是名字没有取对?要不然把这人物的名字改一改,不要叫什么吉祥与旺财,就叫余山伯与徐英台。还有你写话本用的什么名字?说来我帮你分析一下。”那日在药铺门口,他听着那个算命先生拆字时的胡扯,觉得自己也是能说上一二的。 梅香咏挺喜欢自己的笔名的,她取名字时是用了心了。 她姓梅,自然得带上她的标记。 她想成为一枝独秀的话本先生,但不能太高调。 于是,“墙脚一枝梅”凭空而出。 于是,江承恩笑到了腹痛。他很久没笑到这般开心了,这么蠢的名字,他第一次瞧见。这个小麻烦精,给自己取名字都如此草率,难怪总是在话本里取一些让他生气的名字。 江承恩捂着肚子笑着说:“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有谁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 分卷阅读95 字啊?但凡做生意的,都会有个忌讳,绝不会带什么‘霉’字和‘衰’字。你写话本也算是买卖,居然不但不忌讳,还给自己取名为‘一直霉’。顶着这样的名字写书,你不倒霉,谁倒霉啊。 “而且倒霉到连一个最基本的位置都没有。你就算没有那红杏出墙的本事,好歹也上个墙啊。再不济,墙角也是可以的。你倒好,直接‘墙脚’。那‘墙脚’可是埋在地里的,你还想出头。真是做梦。” 江承恩笑得开心,说得欢乐,一点也没留意到梅香咏的脸色越来越不善。 梅香咏看着她主子笑得前赴后仰的样子,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这么损的主子,她怎么会认为是人又美心又善呢?真是古人诚不欺我,越是漂亮的女人,心思越坏嘴越损。 她冷冷的看着她主子,一声也不出,就看这笑要多久才能停下来。 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自己的笑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江承恩看向梅香咏,只见一脸的冰冷,眼神恨不得堵上他嘴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扎着小麻烦精的心窝了。 他立马收起了笑,正色说:“没事,改个名字就好。” 梅香咏冷冷地说:“我不改。就用这个名字,若像你说的那般,那我家小姐是不是要改个复姓‘好运’呢?” 听她这一说,江承恩才意识到,这小麻烦精是念着梅家的好。 她一个失去双亲的小丫头,在梅家自由生长成这般模样,肯定是一直都被用心对待的。只是,这笔名,的确不好,又不好听,寓意也不好。 江承恩考虑到她的感受,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 “我可不是随口胡说骗你的。之前那些话本我都看过,所有卖得好的话本,先生的笔名都是四个字。你若舍不得这‘梅’字,也不见得非要将它原封不动的放在笔名里,你换一种方式来暗示,也不是不行的。” 梅香咏也不是倔强得听不进去道理的人,她主子说的在理,她自然是信服的。只是按照她主子说的方法,她这个取名废,是没这本事的。 “不行,我取不出这样的名字。我只会取埋在地里出不了头的‘一直霉’。”梅香咏如实说。 说完还睁着她的大眼睛看向江承恩,意思很明显:我就个这样子,你看着办呗。 江承恩见她那脸上吃定他的模样,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可他却知道自己只有认栽,是他指出来这名字不行,自然得帮她想个好名字才行。 他拿起桌上的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凛冬望春。 写完之后,江承恩缓缓道:“梅花迎雪吐艳,凌寒飘香,独放于百花之前。虽无意争春,但见花开便知春将至。不知此名,你可满意。” 梅香咏看着那四个字,听着她主子的话,服气到张大了嘴。她错了,自己取的名字,的确上不了台面。刚刚主子其实没往死里损她,已经很给她留面子了。 瞧见她那傻样,江承恩有些暗自得意,忍着笑意,装出深沉的样子,问:“阿望啊,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名为‘阿望’吗?” 梅香咏有些迷惑,这小奴取名常用字不就这几个吗?安、平、福、贵、旺……图个吉利呗。 江承恩知道她是定然不懂其中含义,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认为,这阿旺像个大狗子的名字。 “你来风逸居,一个小小身板,带着大大的梦想,这很让我心生怜惜。给你取名为‘阿望’,是望你无病无痛,初心永在。如今,再加一愿,望你这朵梅花,可以‘一树独先天下春’如何?” 梅香咏听着江承恩的话,心里百感交集,羞愧、兴奋、激动、雀跃……而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是真没想到,被她视为与狗子名字差不多小奴名字,她以为用几个月就会丢掉的名字,却被她主子寄予了深深的祝福。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中汹涌情感无处发泄,干脆一下就扑进了她主子的怀里,抱着她主子精瘦的腰肢,靠着她主子坚硬的胸襟,用她控制不住的声音说:“主子,阿望错了,阿望刚刚不该那般不乖。阿望一定会好好用心,写好话本的。阿望会好好珍惜这个名字的。” 江承恩被这个像箭一般扎过来的小人儿撞动了心。 这些年来,他虽然致力于打造自己纨绔世子的形象,但他其实也喜欢在不经意之处,尽量帮帮别人。 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总会对他说什么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若是恩人有需要,一定会以命相报。 真是好笑,他是图他们的命,才出手相救的吗?再说了,若是他遇到了什么迈不过去的难关,岂是这些人的命可以相助的。 就是这风逸居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惠质兰心、心思通透的人儿,也是以听他吩咐,为他办事来以报相助之恩。 偏偏这个小麻烦精,看着没心没肺的小麻烦精,她的感动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她不说什么回报,她只知道他愿她好,她便会更加努力一些,让自己变得更好。 她知道珍惜这个名字,珍惜自己的用心,便是对他最好的回馈了。 他帮那些人,从来都是希望他们比之前过得好一些,而不是要他们惦记着要回报他。 也不是他有 分卷阅读96 多高尚,谁叫他是一个不求上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呢? 江承恩抬手轻抚着梅香咏的头,调侃道:“既然知道你主子对你好,就不要将眼泪往我衣衫上擦了。” 梅香咏赶紧退了两步,从江承恩怀里离开。 这怀里一空,江承恩却感到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他压下这份怪异的感觉,对着梅香咏说:“当初你说只能在我这里待六个月。如今,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也不用先着急动笔,我带你再去各处见识见识吧。” 梅香咏一听“见识”二字就紧张,怯怯地问:“不会是去万花楼、芳草阁吧。” 江承恩笑道:“放心,不吓你了。只管跟着我便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皇城的姑娘们又对世子死了心。传闻贤王世子不爱美人爱娇郎,总是带着一个小侍童吃喝玩乐不说,还胡天胡地地四处捣乱。 白日在东家族谱上写写画画,夜里闯进西家惊了老爷与小妾的恩爱。今日在赌场大杀四方,明日在私塾逼人吟诗。 没出几日,整个皇城便知世子还是以前那个只作恶不作死,空有一身皮囊,却不值得半点托付的纨绔世子。姑娘们对世子的热情一下就降了下去。 书铺老板趁着这个机会,将“墙脚一枝梅”的《吉祥与旺财》,找人草草抄了几本上架出售,居然还卖了好几本。梅香咏的稿金又增加了九十文。 合着之前那五十文,梅香咏凭着自己写话本,已经赚了一百四十文了。 她开始纠结这第一本话本的收入该如何用才是最正确的。她想感谢的人有好多。有大哥、采薇、彩芸、乐风、胥蝶、薛北、小瑞瑞、傅先生…… 可是,这点点钱,怎么够谢谢那么多人。 她并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的这笔收入,要全部拿来感谢她的主子。 家里的人,等以后再慢慢感谢。到了风逸居后认识的人,都是因为她主子才认识的。所以,现在财力有限,先感谢主子一人便是。 而且,这几日,主子真是带着她涨了不少见识。 主子在人家族谱上胡乱画了几笔,便引出了那家不可告人的弯弯绕绕;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听壁角,却见到了一出后宅大戏;本是去赌场里试试手气,却见识了老千的鬼手绝技;去私塾里出钱买文,却揪出了私塾先生的沽名钓誉……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足够她构思出五百本话本框架了。 所以,必须得好好感谢主子才行。 只是,梅香咏还没有想到该送什么好,乐风便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梅大人来信说要提前回来了,这就表示她在风逸居的日子得提前结束了。 第47章 梅花图 江承恩听到梅香咏必须得提前回梅家的消息,一时间没有接受得了。 他正带着小麻烦精玩得起劲呢,怎么就得放人回去了呢? 而且,面前的这幅梅花图是什么鬼玩意,用的颜料劣质,构图也很普通,笔力也极差,一点美感也没有,怎么就成了小麻烦精感谢他的礼物了? 听说,还花了她一百五十文。她那本青春情感话本总共才得了一百四十文,还有十文钱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买的这幅画,带我去,我要砸了他铺子。没见过这般坑钱的,如些劣作,居然敢卖一百五十文。” 江承恩一说完,便发现这小麻烦精的脸上又出现了他似曾相识的表情。就如他当初嘲笑“墙脚一直霉”时表情一模一样。 江承恩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难道,又扎到小麻烦精的心了? “莫非,此图有什么寓意?” “呵呵,没有。劣作能有什么寓意。”梅香咏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这么用心来准备这份答谢礼。 颜料很劣质吗?这个红色可是那店里最正的红色了。字画摊老板也很热情,知道她银钱不多,听说她是要画来谢师的,还允她免费用了好多材料。 构图很普通吗?那一树梅花努力向上代表的是自己,天空中白云代表的是主子笑云姑娘,她要努力向主子靠近的心意很没品吗? 笔力极差吗?是,她自小练字多,学画少,画画的功底是不行。可为了完成这幅画,她可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功力,真的是到了极差的地步吗? 一点美感也没有?好吧,自己就是没这审美能力,所以才瞎了眼会觉得主子天下第一美。 对着这个说完话就沉默不语小麻烦精,江承恩觉得她比他大侄子还难对付。 虽然大侄子坑了他不少事儿,可他也是能还击一二的。 之前他顶着笑云姑娘的身份进宫之后,许多想攀皇亲的人都动起了心思。他暗地使坏,煽了下风,点了几把火,现在皇宫里可是多了不少姑娘。 也不知是他大侄子是不是没那本事享受美人恩,宫里的姑娘越多,那大侄子的脸就越臭。只要一看到大侄子的那张臭脸,他就开心的不得了。 但现在看着这小麻烦精顶着一张臭脸,他只想给这小祖宗赔礼认错。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这梅花图虽然没他说的那样极差,但的确不怎么样。 算了,不与小丫头计 分卷阅读97 较,而且她就要离开风逸居,回梅家去了。 “算我不对,是我口不择言,对不起你这份心思。”话说完之后,江承恩有点诧异,为何自己这认错认得如此自然流畅。 本来要提前回家,梅香咏就不太高兴。自己费心准备的礼物,又被她主子说的一文不值。 所以在听到她主子的道歉之后,她居然使起了小性子。 “呵,怎么能‘算’你不对呢?是我眼界浅,取名也不会取,画画也特别差。是我对不起主子的教诲。” 江承恩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他那些狐朋狗友在特别宠爱一些姑娘的时候,那些姑娘的身上就会有这般矫情味。 可他不是那些狐朋狗友,这小祖宗也不是他宠爱的小妖精啊。 不行,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出现。就算这小祖宗要回梅家,那他也是主子,不能让她没了分寸。 “刚刚,你说你画画也特别差。这画难道是你自己画的?”想要重振主子范儿的江承恩一开口,却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小矫情的梅香咏红着眼,嘟着嘴,哼了一下之后,微微转身,透着满满的,我生气了,就是不想回应你的模样。 江承恩此时已经完全不打算弄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孙子了,他打开画又细细看了起来。 颜料虽差,但色调却很好;构图很普通,但却有点意思;笔力虽然较差,但青涩中透着真诚;虽然不太符合传统的美学标准,但却很耐看,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差一点错失了一副佳作。” 若是薛北在此,一定会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他家主子,何曾认过错呀?现在不但没错找错,还将“对不起”三字说得如此顺溜。 江承恩对于自己在这小祖宗面前的低姿态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只觉得自己愧对了这份心意,惹得小祖宗红了眼。 “你这般用心,我回赠给你什么好?你说吧,想要什么,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能想办法给你弄来。” 江承恩这话可没有瞎胡扯。他知道大侄子手里的有一颗夜明珠,有脸盆那么大。只要这小祖宗喜欢,他一定会想办法将它弄来。 本是红了眼的梅香咏,在听见她主子低声细语的倒歉之后,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虽然那画她是画得很用心,但怎么也与佳作沾不上边。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脑子犯了抽,矫情了。好在主子不与她计较,不然怎么对得起主子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 她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软软地说:“这算什么佳作,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主子你什么也不差,我不知道送什么给你好。我只想着留点什么能长时间放着,也不占地儿的物件,所以才亲手画了这画。就想让主子你以后偶尔见到时,能想起曾经有个阿望在你身边烦过你。” 江承恩听得心里酸酸的,“你有没有想过不回梅家。我可以去找梅大人将你讨来。你若是舍不得你那梅家小姐,偶尔回去见见她不就行了。” 梅香咏听得心里也酸酸的。她主子是真心待她好,可她不是什么丫头,而是梅家小姐。 “可我家小姐还小,我得再陪她几年。”过几年之后,她主子身边有了新的小奴,就不会记着她了吧。 “那也行,等再过几年,你家小姐出嫁之后,我再去找梅大人要人。”江承恩想了想,又说,“你家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你回去好生陪陪她,给她讲讲风逸居这些姐姐们的事情。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她遇到的些事儿,都是些小事。心要往开处想,别将自己困死了。” 梅香咏不解地眨了眨眼,思考着自己遇到了什么小事,会让自己想不开。 虽然母亲死得早,但父亲却没想过找个后娘来管她。虽然哥哥离得远,但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她。虽然话本写得差,但写的过程很快乐。 在家里有采薇、采芸、乐风陪她玩,出来后又有主子、胥蝶、婉娘等人照顾,日子过得好得很。 “主子,我家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的。我觉得她过得挺好的呀。”不懂就问,是梅香咏的好习惯。 看着这没长心的小祖宗,江承恩觉得那梅家小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于是,好心提了个醒。 “梅大人此次应该不止一个人回来。他已经续了弦,那妇人还带了个女儿,比你家小姐年长。你家小姐,不再是梅家嫡长女了。” 并没有接触过多少人的梅香咏,在这十几年的时间中,也就遇到一个梁奇致那般纯粹的坏人。薛姝媛不算她遇到,只能算是她见到。 而且,不论是在家中,还是在风逸居,她的姐姐们都很好。 所以,对于江承恩所说的情况,她并不认为是什么坏事。 母亲已经过世许久,父亲也是应该找个妻子来照顾他的。她也不在乎什么长女身份,继母的女儿比她年长,那她就多了一个姐姐陪她。 听了梅香咏心中的这是好事,梅家小姐多了个姐姐的想法,江承恩觉得她是当不了话本先生的。对于人心的恶意没有半点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写得出好的话本。 就她这资质,还想凭写话本赚嫁妆,真是做梦。 看来,只有他养她了。 分卷阅读98 至于梅家的事,也不是他好插手的。 那梅家小姐知道自己中了毒,在见到继母和继姐后,自然会想明白一些事。 之后的梅家,肯定不会平静。 梅家小姐有蓝家在,应该吃不了什么大亏。 只是,不知小麻烦精会不会跟着吃亏,就像跟着中毒一般。 “要不然,你晚些日子再回去。”待梅家小姐与继母斗出胜负之后再回去。 梅香咏虽然舍不得离开风逸居,可她爹要回来了,她总不可能还在外玩啊。 她也想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诉她主子。可在风逸居待了这么久,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现在才说真话,会不会伤了主子的心?不如就这样瞒下去,她就一直是主子的阿望。 哎,难怪古人一直告诫不要说假话,说一个假话就会继续说无数个假话。 “梅大人就要回来了,我也不好再在外待着。这样,他会觉得我没有好生待他女儿的。” 江承恩心想,那梅存议哪里是会在乎梅小姐的人,他只在乎他那个长得像他的继女。 想着娘是后娘,爹也不亲,那没什么心眼的梅家小姐,身边跟着没什么心眼的丫鬟,江承恩觉得就算有蓝家在,那梅小姐也不见得斗得过后娘。 若是之后小麻烦精跟着吃了亏,那他一定会后悔现在没有出手相助。 不就一对狗男女吗?他看在这小麻烦精的面上,帮着梅家小姐处理了就是。 “不如这样,你先回去与你家小姐商量一下,如果她愿意,我便以傅先生收徒的名义,将你们主仆几人,都接到傅先生的庄子里。”剩下的事,他自会去搞定。 梅香咏听得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江承恩就喜欢看她这闪闪发亮的眼睛,心情也一下好了不少,笑着说:“当然是真的。若是你家小姐不愿意,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无非就是解决狗男女的方式粗暴快捷一点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侄子:听说小皇叔想要夜明珠? 江承恩扔出一沓银票:五百万两,不用找了。 大侄子:小皇叔,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银子买到的。 江承恩:你是嫌钱少?再加五百万两。 大侄子:不卖,这是要留给媳妇儿当夜灯用的。 江承恩:那再加一千万两,将你的兵都借给我。 大侄子:你想做什么? 江承恩:放心,我不谋朝篡位,最多打个劫,抢了你的私库。 老馒头:大侄子追媳妇的故事请看《穿成对家的婆娘头头》。 第48章 讲规矩 想着回去不到几日,就又能出来,梅香咏是完全没有了离别的伤感,愉悦又轻松地离开了风逸居。 她离开时的欢快,更加衬托了江承恩这个老父亲的悲凉。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进入盛夏,但江承恩却感受到了一丝冬天的气息。 孩子长大了,离开时居然头也没回。 哎,养孩子没意思,还不如养媳妇儿。 媳妇儿不但能相伴一辈子,还能给他生孩子。 回到梅家的梅香咏,看到久不见的采薇、采芸,兴奋地拉着她们二人跳了许久。 停下来之后,梅香咏看着比她矮了两寸的采薇,开心地说:“哈哈,小矮子,就你一人是小矮子了。” 说完还伸手探了探采薇的胸,坏笑道:“小薇薇,你要加油啊。晚上我教你一套手法,有帮助的。” 采薇见到自家小姐那高兴劲儿,便在心中赞风逸居的笑云姑娘是个大好人。不但一直帮忙瞒着自家小姐,还帮着解了毒,将小姐照顾得很好。 为了不让她小姐心生怀疑,她是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表露出来,还是照以前那般回嘴道:“就你厉害,就你会长。等你在长得像采芸那般,看你怎么还扮成小子出去卖话本。” 梅香咏得意的说:“呵,我才不担心,这些问题我主子会帮我解决的。” “是是是,小姐的主子最厉害。” 说到主子的厉害,梅香咏才想起她主子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身为她父亲的女儿,都不知道她父亲在外已经续了弦,她的主子却知道了。 她觉得,她主子远比她所见的要厉害得多。 说不定,主子就是双安宅人的话本中,那统领江湖的神秘人,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待她去了傅先生的庄子之后,一定得找机会和她主子交换秘密。 以她一个梅家小姐的身份,去交换她组织的神秘身份,应该是她主子亏了吧。 能在她主子手上占到便宜,那自己也是相当厉害的。 厉害的梅香咏在回家后的第二日,便迎回了她父亲一行。 再见到她继姐那张脸之后,厉害的梅香咏一下就变得有些脆弱了。 她记得小时候,见到她和兄长的大人们,总说他们兄妹俩会挑着长。她长得七分像母亲,三分像父亲。她兄长则七分随父,三分随母。 都说他们俩是挑了父母长得最好地方,往自己身上长。一看就是梅家夫妇的孩儿,却比梅家夫妇更为好看,女儿 分卷阅读99 比母娇,儿子比父俏。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父亲了。父亲的长相在她脑海里早已模糊。她有时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会想着自己脸上还有几分父亲的模样。 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位继姐,站在她父亲旁边,这两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衬得她才是继母带过来的孩子一般。原来,自己与父亲一点也不像。 见到这样的情形,没有受过生活打击的梅香咏,即便是再蠢也能猜到一二。 这个比她年长的继姐,是在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诞生于世的。 母亲知不知道这些事?父亲又为何将此人在外藏了这么久?这些她都不想知道。 此刻的她,只想离开这梅宅。 “香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你母亲磕头,给你长姐奉茶。” 梅香咏听着她父亲的声音,发现还是记忆中那般清冷。 以前听见这声音,只是觉得严肃苛板,而现在,除了恶心想吐,没别的感觉。 一边的采薇、采芸捏紧了拳头,而乐风更是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上,只要一旦他们小姐开口,他们会拼尽全力撕碎眼前的这三人。 他们比她家小姐更厌恶这三人。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小姐中的毒,肯定与这三人脱不开关系。那两张相似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跟着江承恩混了一段时日,梅香咏也学到了他那一套喜怒不显于色的本事。 虽然此时她的心已经被这亲生父亲碾成渣了,但面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梅存议的继室封氏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她无法相信这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居然能让她产生害怕的情绪。 虽然她也恨不得除掉这个讨厌的丫头,但此时她是满脸堆笑道:“夫君,你别这样要求香儿,她一时还接受不了我和樱樱。咱们慢慢来。” 梅存议板着脸道:“这拜见母亲,尊敬长姐的规矩怎么可以慢慢来。”说完,便对着立于一侧的管家道:“蓝忠,还不快命人去沏茶来。” 蓝忠晗首示意明白,但却未有所行动。 梅香咏收起自己之前冷漠的眼光,淡淡地看了眼前三人一眼,才客气地对着蓝忠道:“忠伯,劳你去沏三盏茶来。给父亲沏一盏你前两日特意备好的上品雀舌,这是父亲最喜欢喝的茶。给这两位女客沏两盏皇城里最时新的荷花茶吧。” “是,小姐。”管家蓝忠闻声而动。 这时,那位被称为“樱樱”的女子,发出浅浅的嘤嘤声,怯怯地拉着她母亲的衣袖,柔弱地问:“母亲,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她的话音一落,梅存议的声音便带着怒气响起:“给我跪下,竟是半点规矩都没。” 封氏赶紧上前挽住梅存议,似要抚平他的怒气一般,“香儿还小,慢慢教。” “立规矩怎能慢慢来,她已经不小了。这不从父命,不尊母亲的行为传出之后,她会落下个什么名声?你且记得慈母多败儿,我后宅之事交于你,你便得尽起责任来。管教子女,万万不可心慈手软。”梅存议说完便将她轻轻推开。 梅香咏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与这个男人之前已无半点亲情可叙。 她还是用那平淡的声音,冷静地说道:“父亲息怒。女儿正是记着‘规矩’二字,才未按父亲所说的来。不然便是害了父亲。” 梅存议气得伸手指着她骂:“混账,无礼便是无礼。强词夺理非正论,不必再言。跪下。” 梅香咏也没听他的,只是转身端起蓝忠送上来的那杯雀舌,极为规矩地双手奉上。见梅存议迟迟不接,她便轻轻地放到了他身边的茶桌上。 “父亲在外栉风沐雨,或是没留意到朝廷刚定下的新规矩。五品以上官员,每年都要将自己家中的收支和人员增减情况上报。” 这个规矩是前不久梅湘咏在傅先生那里听到的,当时傅先生和小瑞瑞对此还讨论了一二。现在,她正好拿来用一用。 “女儿虽不知这个规矩的具体要求如何?但朝廷规定既要上报,便必会有批复。不知父亲可有报?朝廷可有回? “若是在朝廷还未回复之前,我便按父亲要求称这位婶婶为母,虽是听了父命,却有可能坏了朝廷的规矩。 “女儿可万不敢为了女儿的名声,而陷父亲于不臣,毁了父亲的仕途。还请父亲稍待几日,待父亲复命时将家中情况上报,获朝廷批复后,女儿再依父亲的要求来。 “想来这位婶婶为了父亲的前途,也会体谅三分的。” 梅存议听完这一通解释后,肚子里的气只能憋着,想要立的威信却是无从而立了。 一旁的封氏又赶紧上前宽慰道:“香儿如此懂事,你还说她不是。咱们听香儿所言好不好,过几日再议此事。正好也让香儿有个接受我们母女的过程。” 这话听着好听,但却是小刀子挖着梅存议的心。 他一开始,本就是存着要帮封氏立威才命梅香咏叩头认母的。可没想到封氏的威没立起来,他的威也没了。 不但如此,还反过来,成了他要听女儿的话。 封氏的女儿跟着乖巧地上前,“爹爹,我们就听妹妹的吧。” 这一声“爹 分卷阅读100 爹”比,梅香咏的那声“父亲”,亲切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梅香咏已经不在乎了。 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这个本就有些陌生的父亲,既然与她无缘,那认不认又有什么呢? 这对母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何必要浪费时间与她们争宠呢? 这个梅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待去了傅先生那里之后,她想办法再求主子相助,最好与这梅家断个彻底才好。 她的余生,得好好做自己,不辜负主子取的“凛冬望春”之名才是。 梅香咏示意忠伯将荷花茶给那对母女,然后对着封氏道:“刚刚听父亲称你为封氏,香儿先唤你为封婶婶如何?” 封氏心中满是不乐意,却只能咬牙应下了。只是这“封婶婶”听着,好似自己的男人姓封一般。 梅香咏见她点头,便又似小古板一般,对着那嘤嘤怪说:“不知这位姑娘生父何姓?现在也不便直接唤你一声‘姐姐’,免得乱了规矩。还是将姑娘父姓加于‘姐姐’二字之前,才妥当。” 这嘤嘤怪一听梅香咏的话,一下红了眼,一脸委屈,为难地看向梅存议。她原本还想在这死丫头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名字的。 眼前这个死丫头长得比她好看,看上去养得也比她娇气,那一身打扮也比她贵气,可她一点也不嫉妒。对的,不嫉妒。只要死不承认,就不是嫉妒。 她只是看她不顺眼。 所以,她要告诉她,爹爹给她取名为梅香月,是要香满整个大月的意思。 在爹爹的眼中,她可比这死丫头精贵多了。 可是,没想到死丫头却问她生父姓什么。她能直接说姓梅吗? 梅香咏也懒得管她这可怜模样会在梅存议那里讨得多少心痛与怜爱,她现在只想着继续在那里膈应人。 “呀,是香儿的不是,没考虑周到。封婶婶既然带着姑娘来到梅家,那想来姑娘的父亲若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那便是不配为人父的畜牲。这是香儿的不周,不该在你们母女面前提起这些不快之事。” 梅香咏边说还边上前一步,对着嘤嘤怪道,“既然唤你母亲为封婶婶,那先唤你为封姐姐,委屈你暂时随母性如何?你母亲待你如此之好,这几日你且随她姓封,想来她是极为快慰的。” 梅香咏这一通话下来,将梅存议想介绍一下女儿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不配为人父的畜牲。就算他说现在已随他姓梅,肯定也被会有违朝廷的新规矩给怼回来的。 三人被梅香咏一个朝廷新规矩压得死死的,原本想着见面便立威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不说,反而被气到血往肚里吞。 封氏看着梅香咏那小小个子却很气人的模样,恨不得直接掐死她算了。 可蓝家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她,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悄悄使些手段了。 她看着自己女儿比这死丫头高出一个头,灵灵秀秀的模样,稍稍找回一些安慰。 没关系,死丫头再怎么讨厌,也不过就这死相了。等朝廷批复下来后,她再慢慢收拾她。到那时,整个后宅都是她做主,还怕整不蔫一个死丫头。 可接下来,封氏发现,这个死丫头虽然没长个,但她吃的饭全都拿去长心眼了。 她看见梅香咏又那么淡淡看了她们母女一眼,便预感到,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咏:我最讲规矩了。 江承恩:我最不讲规矩。 第49章 补刀刀 梅香咏转头对着蓝忠问:“忠伯,你且看看该如何安排封婶婶和封姐姐住下。现在还未向朝廷上报,也不好将封婶婶安置到父亲屋中。 “母亲的小院里全是她从蓝家带过来的嫁妆,让封婶婶二人去住也不合规矩。 “兄长的小院定是不能动的,就算能动,说出去也只会让人笑话。那有将已及笄的姑娘家安排到异姓兄长屋里住的道理。” 梅香咏看着封氏母女越来越崩不住的脸就想笑,原来一旦不在乎一些人和事后,肆意而为是这般愉快。 难怪那些打脸反杀的话本有很多人爱看。 梅香咏忍着笑意,用她那小古板的表情思考了一下,道:“不如这样,先安排在我的小院吧。我让采薇、采芸与我同住,只得委屈封婶婶先将就一下了。” 忠伯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梅香咏身后采薇一听,立即上前补刀,“小姐,这怎么可以。封姑娘好歹以后也是梅家小姐,怎么可以住下人房呢?” 采芸跟着道:“对呀。封姑娘的母亲以后还是梅家主母呢,怎么能委屈住下人房。这朝廷兴的什么破规矩?” 乐风冷冷道:“不要命了?敢妄议朝廷。这朝廷定的规矩就是天大的规矩。国法就是比家规大。朝廷一日未批,那便一日名不正言不顺。怎可能依了家规,违了国法。如今只能暂且将就一下。” 采薇装作担忧道:“那万一,一直不批呢?总不可能一直住下人房吧。” 呵,真是刀刀至命。 封氏与嘤嘤怪根本无力反击,只能可怜巴巴 分卷阅读101 地望向梅存议,希望这个梅家的一家之主能帮她们收拾了这群小混账。 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一家之主不但没有帮到她们,反而让她们遭受到了更加猛烈的打击。 梅存议虽是世家之子,但却是个破落世家。家境不好的他,在娶了蓝梓柔后,便从未为家中开支操过心。 他需要的,蓝梓柔便会帮他寻来。他不需要的,蓝梓柔会为他想好并打理好。 他的俸自是交给家中,但如何开支,他从未过问。 蓝梓柔过世后没多久,他便借着心伤为名申请了远调。家中事务也都交给了管家忠伯打理。 所以,如何安顿封氏母女,他只能让忠伯来解决。 “忠伯,你看家中还有什么空闲的屋子,先将……”本欲称“夫人”的梅存议停了下来,觉得此时如此称呼甚是不妥,“先将人安顿好,将就几日先。” 忠伯脸色一点未变,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老奴住的小屋旁边还有两间空屋。虽也是下人房,但总比与小姐挤在一个小个院好。可以先安置于那处。” 梅存议听着忠伯说的话,悬起的心才稍稍落下。这个管家是蓝家的人,他生怕他说一句没有地方安置,让他下不来台。 可梅存议的心还没落实,忠伯的声音便又响起。 “大人,这间宅子是夫人用她嫁妆购置的。夫人病逝前便将宅子记到了小姐名下,说是留给小姐的嫁妆。只是不知这两位女客现在以什么名义先安顿,之后又以什么名义长住下来。家中奴仆不多,也都不是嘴碎之人。就是不知有人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梅香咏真想冲到忠伯面前竖起大拇指对他不停夸赞,刚刚他们几人与中国比起来真是太幼稚了。 这打蛇打七寸就是这般打法。 这宅子以前是她娘亲的,现在是她的。这两个女人凭什么进来住? 虽然她现在完全可以将这二人赶出宅子,可赶出去了好似还不够尽兴,就想当时一下就了结了姓梁的那个狗东西一样。 若不是怕那个狗东西嘴臭污了她主子的耳朵,她当时怎么会求她主子弄死他。那种人,得千刀万剐才行。 眼前这两人,不,应该是三人,也不能一下就气跑了他们。 “忠伯,既然还有空屋,就劳烦你先安排她们住下吧。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多几个人住,还能帮我的宅子踩踩人气。这间宅子,冷清了太久了,该热闹热闹了。” 忠伯恭敬地回应。 梅香咏转身对着封氏说:“封婶婶,你别介意,先安心住下。待爹爹向朝廷上报获批后,再将院子翻整一下。这宅子虽是娘留给我的嫁妆,可我总不可能背着宅子去夫家吧。你且安心住下便是。 ” 封氏的指甲已经陷入了她的手心里,她却没感觉到痛疼。 她现在不光是气的腿发抖,她还气得胸口痛、脑门痛,手心的那点痛根本算不到什么。 这个死丫头,实在是太气人了。 自己以前还是过于善良了,居然还留了她一命。 当时就应该让她和那个死婆娘一起去见阎王爷。 那个被他们母女俩寄予希望的一家之主,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以前蓝梓柔在时,买屋置地他从未管过,反正也不是他出银子,写谁的名字他从未过问。 蓝梓柔过世之后,他外调皇城,住的地方也是州府的官舍,根本不需要考虑宅子的问题。 他的俸自然也是交给封氏,日常开支,他仍然从不过问。 如今,让封氏母女住进这间被定为女儿嫁妆的宅子,的确是不合规矩。但他一时间却又想不到别的办法。 正在梅存议一筹莫展之际,忠伯又站了出来。 “大人,老奴有一个提议,不知合不合适。” 梅存议少了点之前的老沉,立即让他快说。 忠伯道:“隔壁那间宅子,前不久换了屋主,却一直没人入住。老奴一直想着要不要给少爷也添置一套宅子,便想将这宅子买下来。前两日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新屋主,可那屋主却说房子不卖,是置办的产业。要不然,老奴再去问问,能不能先租给这位封夫人和封姑娘一段时间。” 封氏咬牙:我姓封,是梅夫人。 嘤嘤怪咬牙:我姓梅,是梅家大小姐。 梅存议此时一听,哪里会去在乎这个称呼,只想着怎么将人安置好。 “那你快去联系一下。最好还是将宅子买过来,大不了多添一点银子。” 若是能将隔壁的宅子接过来,梅存议再乐意不过了。这间宅子,他虽离开了许久,但也住过很多年。里边的一桌一椅,一墙一瓦,都很合他心意。这些年在官舍住的日子,他总是时不时想起这屋里的舒适。 将隔壁宅子买下来,打通之后,封氏和樱樱住在隔壁,避免了住在女儿宅子里的尴尬。 而他,身为梅家之主,还是可以住在自己以前的院子里的。 忠伯行礼退下,立即出去找人了。 他是得必须找个人才行,不然他去哪个变个屋主出来。 隔壁的宅子,正是他为少爷买下。少爷迟早是是要回来的,妹妹有的,哥哥也得有。兄妹两人的屋子挨在一起 分卷阅读102 ,相互有个照应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是小姐嫁人了,自己今后不在蓝家了,少爷也可以帮忙看着这宅子。 只是没想到这没良心的梅存议现在来了这么一出,那小姐这宅子不如就找机会卖了,换个更大更好的宅子当嫁妆。 到时候,看他们还有没有脸跟着小姐一起搬进新宅子。 现在,既然有人着急找房子,那就别怪他开价高了。 不过蓝忠的主意没打成。 他急匆匆地一出门,就被江承恩安排在梅宅附近的人发现了。 江承恩很快就收到消息,并让人从蓝家的药铺人将蓝忠召了去。 “笑云姑娘”听了蓝忠的话之后,开口道:“那间宅子你购成五千两,我出五倍价格买下,你且记到采薇名下。那封氏若是愿意出五万两,便让给她。若是租,日租不行,半年起租,一次付五千两租金,免了她的押金。” 蓝忠一愣,若不是这位笑云姑娘说要将宅子写到采薇名下,他差一点就认为对方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想要以此来与蓝家搭上关系。 转念一想,自家小姐就是优秀,就算扮个小丫头,也是那般招人喜欢。这与对方才相处几日,就愿意送宅子给小姐了。 不过,天上掉的馅饼也不是可以随便吃的。这风逸居虽然不是一般的花楼香居,可做的生意,总归也是与男人分不开的。 “笑老板,你能说一下为何要赠宅子给采薇吗?” 那几个小鬼整日关在小院里配合得好,若不是蓝家派人来,他都不知道小姐胆大到跑到风逸居来。还好不但没出事,反而还发现了小姐被人下了毒。不然他死了都没脸去见那个人。 现在,他可不能再大意了,凡事都得弄清楚才行。 江承恩知对方有顾虑,难得耐心地解释道:“那丫头合我心意,我也穷得只剩银子了,送她套宅子也不算什么。她喜欢你家小姐,若是知道她的宅子就在你家小姐旁边,定会很开心。让你赚这银子,只有一个条件,便是她想做的事,你们不可阻拦。” 蓝忠道:“小姐待人很好,笑老板不说,她也会纵着那两个丫头的。只是这宅子若是封氏买不成,那她去别去寻宅子,就没那么容易盯着了。” 江承恩冷笑道:“放心,皇城的宅子,只要她看中的,她都买不起,也没人会租给她。” 江承恩话说得直白,蓝忠见的人也不少。他看得出此人并没有什么恶意,是真心对小姐好的。 不过,这银子他却是不会赚的。这笑老板对小姐好,他怎么会赚他的银子。蓝家也不差这几个银子。 蓝忠道:“笑老板的心意我会转告我家小姐和采薇的。若是采薇愿意,这间宅子我们只收五千两。”分文不收也是可以的,但这样的话,小姐的身份容易暴露。 两人就宅子的事情谈好后,江承恩派了薛北与蓝忠一道去梅宅。他知道这薛北跟着他时间久,要扮个眼高于顶的有钱人容易得很。 这薛北也是将他主子那高傲劲学得十足,摇着扇子才踏入梅宅,还没进前厅,便嚷着:“这么热得天,非得让本少爷跑这一趟。若不是敬你梅家是个重规矩的,本少爷是绝对不会卖宅子的。” 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一直留在厅里梅香咏,听着这声音,一下就站起来,拉着采薇、采芸躲到了屏风后。 薛北踏入前厅时,正好看见三个少女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想不出为什么。 封氏也觉得这三人速速躲藏的动作有些突兀,虽然想不出什么原因,但随口下烂药的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 “呀,这姑娘为何躲得这般快?吓我一跳,以为是讨债的上门了。也不知讨的是什么债?姑娘这般有钱,也不知欠的什么债?” 如封氏所料,梅存议见着进门那薛北相貌还行的模样,皱起的眉头。不是钱债,难道是情债? 第50章 没规矩 听着到封氏的话,梅香咏一乐。今日初次见面,自己也没打算一直揪着对方不放。可现在对方又主动递了刀子过来,那她还得继续接过来捅。 她躲在屏风后,用冷清的声音假装好心地说:“《女诫》有云,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女子十岁出门便应掩面。现在这外男突然来访,封姐姐没备面纱,要不要一起来屏风后。” 梅存议看去,却正好见着自己的好女儿梅香月盯着外男发神的样子。看来,这些来是忽视了对这个女儿的教养。 封氏暗道不好,自己又着了死丫头的道了。 这些年,他们三人一直在西南居住。那里的民风较为开放,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多的是,这些女子家规矩,根本没人在意。 她虽是将女儿看得紧,但比起这皇城对女子的教养,那还是差得很远。 在遵循这些条条框框上,梅香月是断然不如梅香咏的。 这不懂规矩一事,还可以说是他们在西南住久了,没这些意识。但这女儿犯花痴的样子,可就不仅仅是没见识了,往大了说,便是品性不端,女德有亏。 封氏想狠抽这傻女儿一顿,却又舍不得。 而梅香月此时根本没留意到梅存议和封氏的表情,她眼睛直勾勾的盯 分卷阅读103 着来人,她还从未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 西南一带的男子,个子高壮的少,面色普遍偏黑,加之少有用心打扮的,真是拉不出几个亮眼的。 就算是样样都占了,也没有薛北这嚣张的老子天下最有钱的气势。 所以,没见过什么世面梅香月,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 她觉得,她娘亲果真没骗她。 在西南时,她接识了一个世族公子,颇为心动时,她娘亲告诉她,那人配不上她。她们会离开西南,回到皇城,皇城里多的是显贵的公子哥让她挑。 不过,这些公子哥都不算什么,她是要嫁给这大月最尊贵的人。 那时,封氏是听说新帝开了后宫,接了不少官家小娘子进宫,所以才让梅存议想办回皇城,再想办法将女儿送进宫。那样的话,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了。 若是能寻个宫廷秘方,助她有孕,那她这一生就圆满了。 若是不行,那她再去求道长,帮她算个有缘的孩儿,抱养一个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对于嫁给皇帝这件事,梅香月本来是不愿意的,她觉得又年轻又好看又有本事的皇帝只在话本里有。 可封氏说,再丑的帝王,娶的女人都好看,生下的儿子丑不到哪里去。 封氏还给她打了保票,像她爹爹梅存议这种相貌,在皇城里都算长得普通的。就算看不上皇帝,也还有别的青年才俊。 封氏这话说得,好似天下的好男儿都随她们挑一般。 不过,她这没人相信的鬼话,却让梅香月心动了。虽是不舍,但她还是还那世族公子道了别,来了皇城。 没想到这才第一日,她便看到了如此俊俏的贵公子。 一时间,她不光忘了之前没屋住的不愉快,她还忘了女子的端庄,只觉得就算是嫁不到年轻的皇帝,嫁一个这般好看的贵公子,也是可以的。 封氏见自己对女儿使眼色使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女儿也没有反应,气得上前拉着她,将她推入了屏风之后。 见到屏风后三人带着鄙夷的笑容,封氏气得面露狰狞,她一定要弄死这三人死丫头。 梅香咏自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恨意,站在屏风后的她,自然也露出了你是什么货色,我便给你什么眼色的表情。 不过,她嘴上却温顺地说:“封婶婶你放心去谈宅子的事情吧。你不用担心封姑娘不懂规矩,我会代你照顾好她的。” 梅香月此时没了男色迷惑,也寻回了些脑子,温温柔柔地回答说:“谢谢妹妹提醒。以前在家时,从没有外男随意进宅子,所以才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原来这皇城里的宅子,男子是可以随意出入的。看来以后还得常常将面纱备着才行。” 封氏听着这话,面色才好了一些。她的女儿不是被男人迷了眼,而是以前从未见过外男直冲冲地进宅子,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封氏赶紧想补一刀,“还是香儿见得多,以后还得靠你多提醒你姐姐。” 梅香咏还没来得及还嘴,外边的薛北就闹了起来,“哟,你们这话说得,这大热天,是我想来跑这一趟吗?这梅家的规矩竟是这般吗?请我来谈买卖,我还没坐下,水也没喝上一口,便当说面说起我的不是了。” 薛北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宅子不卖了,这私闯女宅的事,我可担待不起。” 蓝忠赶紧上前拉着,“公子公子,你别介意,是我家女客不懂规矩。宅子我们是诚心想买。我家梅大人等了你许久。你且先坐一坐,老奴立即去沏茶来。” 薛北不耐烦地一挥手,“不用泡茶了。卖个宅子,两三句话的事。说完便走。” 梅香咏见着了薛北的表演,觉得他这水平哄哄封氏等人还行,比起她主子,那可差远了。想到主子,梅香咏的心又暖了起来。主子定是知道梅家这破事,才会让薛北来帮忙的。 躲在屏风后的梅香月一听,觉得这皇城里的有钱人气势可真足,三句话就可将卖宅子这种大事定下。心里又荡漾起来。 封氏轻轻掐了她一下,示意她稳重一些,然后才转身走出,浅笑道:“公子见谅,刚刚是姑娘们不懂规矩,待稍后妾再训她们。” 薛北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明明是你们母女俩不懂规矩,怎么可以推到姑娘们身上。再说了,小主子就算是不懂规矩,那也轮不到她来教训。 薛北扬声道:“你谁呀。我与梅大人谈生意,轮得到你一个妇人来插嘴?” 梅存议脸色铁青,对着封氏道:“退下。” 封氏一下红了眼,这个男人从未用这般语气与她说过话,让她像个奴婢一样。 可她了解这个男人最重面上的规矩,现在她只能委屈地退下。现在她受了委屈,私下再用别的方式找补回来便是。 待封氏退到后边后,薛北以一句话谈定卖宅子的口气道:“这宅子我本是买来等重建的,既然是你梅大人想要,便让与你。六万六千两,图个吉利。” “什么?”站在后边的封氏被这价格吓出了声。 梅存议自然也是被这吓了一跳,但听到封氏的声音,他将自己差一点被吓得失态的怒气都发泄到她身上,“没规矩。屏风后边去 分卷阅读104 。” 这回的确不怪封氏没见识,就连一旁的蓝忠也被这价格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之前只花了五千两便将宅子买过来了。那笑老板说五万两时便已超出了他的所想,没想到这个笑老板的奴仆又往上加了一万六千两。 这六万六的价格,再使上那么点小手段,能买这半条街了。 薛北见这第一句便将对方吓退,生怕没得玩,便补了第二句,“你别觉得我这个价格开的高不合理,这条街马上就要重建了,不然谁会买这里的宅子。又小又破,出门还不方便。” 这皇城重建的事情,梅存议知道一些。那些重建时的赔偿,可不是一丁点。 若真是这条街也划入了重建范围,那这个价格的确也不算离谱。 他看了一眼蓝忠,蓝忠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对他解释说:“之前是有听说要重建,还有人上门来打听过我们这宅子卖不卖。但若是不重建,那这个价格是上不去的。” 梅存议听着蓝忠的话,听他一边说明情况,一边还帮着压价,心里却又嫌弃了封氏一分,居然办起事来还比不上蓝家的一个奴仆。 顺着蓝忠的话,梅存议对薛北道:“宅子我们是诚心要,是用来住的。公子你诚心说个卖价,略高于市面的价格也行。重建的事,还没个准。” 蓝忠跟着说:“正如公子你所说,这条位置不好,房子也旧,而且住户也多。朝廷就是要重建,也会挑西街那边。若不是我们舍不得老宅,想扩一下宅子,是定不会买这里的。若是价格不谈不拢,我们大不了辛苦一些,到别处去寻一个大宅子。” 梅存议去蓝忠的话很满意,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屏风后的封氏气得不行,自己虽然还没获朝廷的批复,但也是梅存议有婚书的,现在居然还不如一个奴才。 薛北假装思考了一下,说:“我敬你梅大人也是个有口碑的好官。实不相瞒,西街已有大半在我手中了。这两日又谈了一座宅子,还差点现银。若是你能现银一次结清的话,我可以五万八卖给你。” 梅存议对银两没多大的概念,但见对方不但交了底,还一次少了八千两,觉得对方是个耿直人,心里便已经打定主意要买下了。 他考量了一下,这新买的宅子,自然得以封氏的名义买下,不然她们母女两没个傍身之处。 若是真要重建的话,那他与封氏的关系,说不定还得缓缓再报。现在新帝对官员的要求严得很,在重建赔偿之时,一个无依无靠的妇人肯定能比一个官家太太争取到更多。 没管过家的他,又努力盘算了一下家中的银子。他每月俸加上在外的补贴,每月俸有近一千两。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住的是官舍,使唤的也是官衙里的奴仆,除去吃穿用,拿五万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然谈价格这件事很没品,但梅存议还是咬牙开了口,“这位公子也是个直爽之人。只是我等才从西南回京,一时要拿出这么多现银也不是件易事。还望这价格公子能再让一让。” 蓝忠帮嘴道:“老奴之前打听过,公子收那宅子时重建的消息还没传出,这价格应该还可以让一让的。” 薛北一脸的不乐意:“买个宅子怎么这般麻烦。看好了,买就是了。你管我买时价格是什么。” 蓝忠道:“公子勿气。我们家大人不是生意人,是凭俸过日子的,这手头的银子自然是不宽裕。” 薛北学着江承恩式的一挑眉,“你少来这一套。你当我不知西街我没拿下的那小半都被你出面收了?” 蓝忠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掌握了。只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对方显然是将话递到他面前让他显摆的。 “公子不知,那我是帮着我家少爷和小姐打点的,用的都是夫人留下的嫁妆。” 果然,封氏母女两人在屏风后听得又捏紧了拳头。梅存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薛北在梅存议和蓝忠二人间来回看了看,道:“行,我最重讲规矩的人。梅大人既然宁可落下脸面来讲价,也不动夫人的嫁妆,是值得我敬佩之人。那我再让一让,一口价,五万两。” 梅存议听着他的话,面色好了一点。既然对方又让了八千两,他也不想再多谈。应下之后,就唤封氏出来。 “你先付一万定金。已经公子谈好,付了定金便可先搬进去。三日后,准备好银子,去将手续办了。” 封氏尴尬地小声说道:“可妾手中总共只有六千的现银。” 声音虽小,薛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大声道:“什么?你们逗我玩吗?六千两也想在皇城买宅子。你们是嫌天气不够热,想给我上点火吗?” 第51章 白月光 梅存议从来没如此没有脸面过,就算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为银子的事操过心。 现在他落下脸来与人谈了银子,可封氏却与他说没银子。 相比眼前这位没什么规矩的有钱公子说的话,更让他难受的是蓝忠的眼光。 这个男人,是蓝家的仆人,但他知道,这个男人是一直爱慕着他那死去的妻子蓝梓柔的。 他透过蓝 分卷阅读105 忠的眼神,好似听见他在问他,就是因为这为个又穷又没见识的女人气死了妻子吗? 不,封氏不是又穷又没见识,她只是命不好,没投胎到世族,成为大家小姐。若不是蓝梓柔疯狂地爱恋他,他是会取封氏为妻的。 封氏虽没受到好的教养,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若是他一开始就将她带在身边,她多与那些官家太太接触,也是能极有本事的。 正是因为蓝梓柔的横插进来,封氏才会被一直放于乡野,才会让像现在这般不善理家教女。 还好现在还不算太晚,他现在已是从三品,如果这次评鉴好的话,升为三品也是有可能的。 等安顿下来之后,便让封氏带着女儿多与别家走动走动,一定会将这些缺失补起来的。 说服的自己的梅存议,最终还是将目光看向了蓝忠。他不善与人谈生意,但这个男人是从市井里出来的,做这些事情很有道道。 而且,他知道蓝忠是肯定不想让封氏母女住进来的,不然也不会当面说这宅子已经在香儿的名下,让他难堪。 蓝忠在梅存议的示意下,开始与薛北假装谈起了租用宅子的事情。 最后,封氏以五千两银子换得了宅子半年的使用权。在蓝忠的努力下,当场就拿到了宅子的钥匙,她们母女二人,总算不用去住下人房了。 梅存议对于蓝忠还是满意的。 蓝梓柔其实也不怎么会料理家中庶务,她是被当作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讲究的是大道大行,细枝末节之事,不用过多计较。 梅存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入了蓝梓柔的眼,让她放弃了蓝家跟了他。她与蓝忠二人,一人主外,一人主内,若不是性别和身份不合,倒是十分登对的一对。 好在蓝梓柔性子过于粗放,对蓝忠的爱慕一点也未察觉。他也对此放任,想着若是有一天她有了什么不轨之举,正好休了她,娶回封氏。 只可惜,蓝忠因家奴身份自觉不配,半点也没敢在蓝梓柔面前表露。 也不知蓝梓柔是不是死之前发现了什么,弥留之际居然将家产和两个孩子托付给了蓝忠。 梅存议自觉清高,并不想占这些家产,两个孩子也与他不亲近。当时正好梅香月又生了场大病,他借着心伤的借口就申请了远调。 这些年来,蓝忠是将这个家好好管起来了的。 现在,梅存议看着蓝忠不但谈好的租用宅子的事,还让对方免了一笔押金,并且对方还保证这半年之内不将宅子卖给别人,之后若是再卖,也是优先考虑卖给他们。 他觉得,自己也该给封氏找一个这般能干的人当管家,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梅家主母。 当然,那些爱慕之心是绝不可以有的。 他倒不是怕封氏会被人引诱变了心,他只是怕封氏单纯被人占了便宜。 薛北很快完成任务回去交了差。看着江承恩满意的表情,他大胆地问:“主子,咱们想帮小主子,直接将小主子从梅家要来不就行了,何必参合梅家那些破事?奴瞧着,那梅存议和他的新夫人,可没面上那般简单。特别是那个封氏,看上去邪气得很。奴想着她能使出净髓丸这般毒计,杀人于无形就觉得头皮发麻。比被一群人提刀追杀还可怕。” 梅家的人员情况很简单,当封氏带着女儿出现后,给梅家小姐下毒的人就很明显了。特别是在知道梅家小姐还很有钱之后,这下毒之人除了封氏,估计就没别人了。当然,若是梅存议不是人,他亲自下药给女儿也是有可能的。 反正,不管下毒的人是梅存议,还是那封氏,现在的梅家,都不是个安全之地。 江承恩冷笑道:“你懂什么?我自有安排,要你在这里指点。你既然瞧着他们没那么简单,还不赶紧去将根根底底都给我挖出来。” 江承恩有口难言。是他不想将那小麻烦精直接讨来吗?还不是那小麻烦精不舍得梅家小姐! 他与小麻烦精这才几日的情分,他怎么比得过那梅家小姐。 呵,若不是怕她担惊受怕,他就直接将有人下毒的事告诉她,看她还敢不敢待在梅家不离开。 算了,看在梅家小姐对小麻烦精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他随手帮帮梅家小姐就是。 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也没打算放过那封氏。 虽然小麻烦精不是封氏下毒的目标,可她身上的毒定是因封氏而起。 虽然中毒的过程没什么痛苦,可为了解毒,小麻烦精可是喝了不少药。像个傻子一样,让她喝就喝,也不问个为什么。听胥蝶说,她问过,小麻烦精说主子让她喝就喝,不用问为什么。 这么傻的丫头,喝了这么多药。这些苦,可不能白吃。 此时,觉得吃过的苦,不能白吃的,还有封氏。 她进入梅宅后所发生的事,虽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愉快,但在踏入新宅子后,看到那富丽堂皇的每一处,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苦没有白吃。 她与梅存议相识要比蓝梓柔要早。那时,梅存议家中落败,他和他娘亲就住在她家隔壁。 这个男人与他之前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品性也是极为端正。 为 分卷阅读106 了与他亲近,她对他家颇为照顾。若不是她一直在帮衬,梅存议的娘亲根本没办法将她二人的生活打点好。 渐渐地,她与梅存议之间也有了情愫。 原本等着梅存议科考入仕之后,两人便成亲。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蓝梓柔。 那蓝梓柔比她漂亮,比她有钱,还比她大胆。 在蓝梓柔出现后,梅存议那个娘亲就以死相逼,让梅存议断了与她的关系。 梅存议是个孝子,她又不愿他两头为难,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暗自神伤之时,她遇到了一个云游的道长。 道长为她算了一卦,说她与情郎缘分未到,她得先退一步才行。 眼看就快到手的姻缘,封氏哪里舍得放手。可没想到那道长却不与她说卦象,而是与她说起了白月光和朱砂痣。 道长说她现在强求不见得会赢,赢了也会变成蚊子血。还不如现在退一步成为白月光,等那男人有权势后,再另寻机会上位。 封氏只觉得错过这个机会就不会再有了,男人有了权势之后,怎么还会想着她的好。但那道长却言天命如此,她若信,他便会助她,她若不信,大可去争一争,看是个什么结果。 道长的话,她并不信,但她相信人性。越是得不到了,就越是会放在心上。只要梅存议还将她放在心上,他与蓝梓柔的婚姻,加上一个不知好歹的死老太婆,必然会越过越糟糕。她一定会有机会的。 果然,如她所料。在蓝家嫁出女儿便言就此断了关系之后,那个死老太婆就不再时时拿好脸色对蓝梓柔了,还总是说她这个大小姐什么都不会。 蓝梓柔为此总爱在梅存议那里撒娇,说自己虽不会做家务,可也请了人打理家事,是婆婆太过挑剔。 在封氏的刻意安排下,她与梅存议偶遇了一次。梅存议与她述了为人子和为人夫的苦。她在温柔地劝解了几句后,与他道了别,说自己要离开此处,望他珍重,祝他事事顺意。 她让自己变成了梅存议的白月光。 她随道长一起随处行走,也跟着道长助人积德。三年后,道长告诉她机会来了,并给了她一包迷魂香。在道长的指引下,她与梅存议欢好之后又躲了起来,让自己成为了他的心头血。 她怀了孩子,道长也不许她去找梅存议,只言时机未到。她又等了五年,才等到了牵着樱樱站在梅存议眼前的机会。 她看到梅存议见到她们母女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机缘终于到了。那个男人,不会再舍得离开他了。 只是,蓝梓柔还在,也没犯七出,那妻子的位置还腾不出来。 于是,她又去求了道长,得到了一包无色无味,食后症状如痨病的七绝散。 听说那个老太婆还在,她一狠心,又多求了一包。还请道长相助,放到了该死之人的茶水中。 那死老太婆走了,就不会再有不识好歹的恶婆婆。蓝梓柔走了,不但空出了妻位,还留下了大笔家产。 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封氏想要更多,便又求到道长之处,让他想办法解决蓝梓柔留下的两个孩子。 梅家先后去了两位主子,家仆也换了不少人,再下七绝散了机会就没有了。 但道长是个有办法的人,他让人与梅家长子梅鸿羽交好,激他去了北川,说是会让他死于战乱。 道长说不能让人死绝了,这样损阴德,便没打算取梅香咏的命。不过却在她的笔墨中动了手脚,让她变成一个侏儒,生不如死。 蓝梓柔死后,封氏却没有立即向梅存议讨名份。因为道长说蓝家不是良善之辈,她还得低调一些。 为了不让自己过早地暴露在蓝家面前,封氏以维护梅存议的名声为由,一直未与他结为夫妻,像个外室一样躲于暗处。 她这般为梅存议考虑,她和女儿自然成为了梅存议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在听说皇帝开后宫之后,封氏以女儿的前程为由,诱梅存议主动给了她正室的名份。 当时,她还假意又推了一下,但梅存议态度十分坚决,说是亏待了她多年,不能再亏待孩子了。 封氏想起道长说过,她的女儿命格好,是能享夫家福运的命格,还有大富大贵的机会,让她一定要带女儿来皇城。 现在,在这大宅子里,她知道,她的苦总算吃完了。待她的樱樱嫁给皇帝之后,待她再求道长除掉那个死丫头后,就是她享福的时候了。 到那时,她可要好好祭拜一下那个死老太婆和那个高傲的蓝梓柔,让她们看看,到最后,梅存议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第52章 新主母 在封氏在新宅子里做着美梦的同时,梅香咏的小院里也没闲着。 蓝忠在说了他与“笑老板”相处的经过后,狠着心板下了脸,“小姐,虽然这次你瞒着出去这么久没出什么事,还遇到了真心待你的笑老板。但此事可一不可再。若是你还想瞒着老奴,溜出这宅子,那便干脆将老奴发卖了吧。” 蓝忠只要一想到这大小姐瞒着他出去那么久他都没发现,便是又后怕、又自责。 他一个男仆,在侍奉小姐和少爷时可不能一样,随着小姐越来越大,他就不便时 分卷阅读107 常进入小姐的院子了。 他只能衣食住行上进小姐进行照顾,从小姐身边人的口中了解情况。 在他看来,小姐总是待在小院里不出门,还有些过于乖巧和安静了。 现在看来,这几个小东西不知以这样的方式瞒着他,溜出去多少次。 若是小姐在外遇到什么,他死都没脸见人。 梅香咏讨好地说道:“忠伯,你放心,我不会再瞒你了。不过,这梅家,我可不想再待下去。过些日子,我便会寻个机会离开梅家的。” 蓝忠着急地问:“小姐你要去哪里?你为何要避让那些人?这梅家可不是别人的梅家,这是你和少爷的家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夫人的心血,你怎么能舍了这梅家呢?” 梅香咏劝道:“忠伯,你别误会。我是不会舍了这里的,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些人,我想出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待我及笄之后,我便想办法立个女户。你别走,你得留在家里,帮我好好看着,一文钱的便宜也别让他们占了去。” 蓝忠道:“小姐你放心,这守财之事,老奴最是擅长。原本,老奴以为自己赚钱的本事也是不错的,可今日见了笑老板,才知自己还差得远。” 五千两的宅子敢叫价五万两,西街收了一大半,而且听那口气,皇城的宅子,卖多少价也是由“她”决定,能不厉害吗? 梅香咏点头,“嗯,我的美人姐姐最厉害。” 一边的采薇、采芸二人相视一望,糟了,又要开始了。 这两日,只要一有机会,小姐就开始夸她的美人主子。 她们虽是对那位笑云姑娘心存感激,但却怎么也不接受不了自家小姐称别人为“主子”称着那么自然。 她们好不容易才让小姐不再“主子、主子”地说个不停,可没想到她换成“美人姐姐”之后,说起来更是腻人了。 哎,算了,说这个“美人姐姐”的事,总比说那封氏母女的事情要开心。 腻就腻吧,只要小姐开心,她们也自然就开心了。 不过,整日被梅香咏挂在嘴上的“美人姐姐”江承恩却不怎么开心,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白日里没人烦他,没人抱他大腿,夜里没人在他旁边,没有像猫睡觉时一样的呼呼声,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要说,小麻烦精在风逸居时,也并不是时时都在他身边。可那时他觉得只要他一喊,那小家伙就会滋溜滋溜地跑到他身边。 现在小麻烦精回梅家去了,去陪她的梅家小姐去了,喊不应声了。 江承恩决定,明日便去催催傅老头,让他快去将小麻烦精从梅家拐出来。 若是梅家小姐不愿离开梅家,不配合他的安排,那他就直接上门要人。 算了,这个方法不行。若是小麻烦精不愿跟他走,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不了花点银子,去大侄子那里去给梅存议捐个官,弄个远调,调到最远最远的地方,让他到死也回不来那种。 那样的话,以梅家小姐对小麻烦精的放纵,她就又可以来风逸居陪他了。 可那样的话,他又不能亲眼见封氏在自己手里作死,必然少了许多乐趣。 哎,小麻烦精的事,就是麻烦。 自己当时怎么会想着养小奴打发时间呢?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梅家迎来了新的女主人,梅家原本并不多的十来号奴仆很快就兴奋起来。 这种兴奋并不是要讨好新主母的兴奋,而是来自于围观群众看大戏的兴奋。 这些奴仆,是蓝梓柔过世后,蓝忠精心挑选的仆人。他们对于梅家以前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不过,他们对梅家的感情可不少。特别是这位不怎么出现的梅小姐。 梅小姐小小的,虽然刻板,却很温柔,从不为难下人。 这般性子好、麻烦少的主子可是千年难得一遇,日子舒坦得让他们有时会忘了自己只是个奴仆。 如今,这梅大人带了新主母回来,还带了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女儿回来,这瞧着就是一出大戏就拉开了序幕。 看着小姐带人与新主母的争斗,看着管家在一边对新主母又是捅刀又是相助,这让他们终于有了点在大富人家低处看风起云涌的感觉了。 他们作为看戏的观众,出于善良的角度,都希望那个安静得让人忽视的小姐能手持宝剑,弄死那两个不要脸的。 他们也想着,若是能在这出戏里,扮演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之士,就更好了。 这梅香咏还没想着要些什么,这些忠实的奴仆们已经在积极地为自己寻找戏份了,想要在主角面前刷点存在感,要在恶人面前点燃正道之光。 于是,封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成为梅家主母的乐趣。 昨日虽累,可进入大宅子的兴奋让她难以入眠,她使坏拉着梅存议胡闹了一通。 早上梅存议起床时,她扛不住疲倦,不想起来,捏着嗓音说梅存议很厉害,让她起不来。 得了夸赞的梅存议笑着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便回了梅家的宅子,在奴仆的服侍下,更衣用食后去朝廷述职了。 他赶得急,一是要赶紧依规矩,将他续弦一事报上 分卷阅读108 去,免了别人的口实,也好给封氏一个不容质疑的名分。二是还想要打听一下重建的事。若是真有这个安排,那还是得想法办买下那宅子。 封氏睡到自然醒后才起来,去唤醒了还在睡的梅香月,两人大模大样地去了梅宅。 虽然朝廷还没批,可婚书没有假,她可是正经的梅家主母,她要去将那些奴仆都弄到她的宅子里来,就让那三个死丫头在旧梅宅里自生自灭。 不过,封氏在梅宅大门口便遇到了麻烦。 守门的福叔开门后见是她们母女,并没有恭迎进屋,而是说要去请示了来,说完就直接将门给关了。 看着砰一下在眼前关上的大门,封氏差点气出一口老血。 梅香月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得很,到哪里都是梅大人的长女,何曾受过这些气。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拉着封氏问:“娘,这些狗奴才是什么意思?” 封氏咬牙道:“既然是狗奴才,那便别与他怄气,免得自降了身份。我倒要看看,这条狗还能看几天的门。” 封氏的话福叔完全听不到,听到了也不会认为有什么威胁。 君子见义,小人见利。就算是抛开正义和情感,梅宅也没人会占在封氏这边。 昨日的事,梅香咏和蓝忠一点也没遮掩,梅宅的奴仆们很快就弄清了形势。 梅大人虽是一家之主,封氏虽是新的主母,但这宅子是小姐的宅子,蓝忠是小姐的忠仆,他们的奴籍是记在小姐名下的,他们的月钱是蓝忠在发。 该听谁的,这个还用想吗? 就算梅大人要立威,要给新主母掌脸,但也得要有实力啊。 瞧瞧那封氏母女没见过世面,还硬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都觉得好笑。 这皇城里有钱有势的多了去,是不是有底气的,他们这些奴才最看得清。 就算是昨日来的那个夸张公子的底气,也不知要比封氏母女高出多少倍。 他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站在封氏那边呀。 现在,正是他们表现的时候。 只要依着规矩来,梅大人挑不出他们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会受到什么责备。若是规矩依得好,合了小姐和蓝忠的心意,那赏钱自是少不了。 福叔自然便是依着规矩来的。 这封氏昨日是跟着梅大人一起回的梅宅,自然是得开门迎进来。 可今日不一样,梅大人回来整理之后就出门了,从头到尾也没交待过要对封氏如何。 昨日也无人敞开了说她二人的身份,他一个守门的,怎么有权利随便放人进来,自然得请示屋主后才知道该不该迎进来。 要说这封氏落脚的宅子虽然就在边上,可怎么也是在梅宅以外的。这梅大人晚上去睡一觉,起来后还是回梅宅洗漱更衣,弄得就像是去外室那里风流了一下。 这外室闹上门,依规矩他们这些奴才是应该持棍相迎的。他只将人关在门外,还是善良了一些。 正将蓝忠找去说点事情的梅香咏听到福叔将那二人关在门外,一下就乐了。她知道这宅子被忠伯打理得很好,可没想到将这些奴仆也教得好,新主母的面子是一点也没给。 她示意采薇拿了二两银子给福叔,随口说了一些吃食,让他去买回来,余下的钱不用交回。 福叔一听,便知自己这规矩是讲究对了。开心地领了差走了。 蓝忠见此,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小姐,守门护院本是他的职责,何必打赏。这小恩小利固然能让人主动巴结讨好你,但若是养成了这些习惯,一旦没了这些,倒似少了他们什么。若是有人以利诱之,说不定还会做出背主之事。” 梅香咏本不欲多说,但看在蓝忠也是诚心为她好的份上,耐心解释:“忠伯,他们的奴籍都在这里,若是他们大胆背主,那不是钱给多给少的问题,而是被伤了心。他一个守门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大胆敢将新主母关在门外来讨我的好,怎么也该肯定一下的。我不总不能直接说他这门关得好吧。” 蓝忠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小小姐手一抬:“忠伯,这门也关了有一会儿,还是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吧。处理完之后再来找我。我在母亲的梅香苑等你。” 一时间,蓝忠好似在小小姐身上看到了蓝家大小姐年轻时的影子。 大小姐做事也是这般,看重人心不重利的。 可人心,是最看不准、摸不透,还容易变的存在。 越是在乎人心之人,越是容易被人伤心。 蓝忠想到大小姐在临别之前,将两个孩子和这梅宅托付给他时的情景。 他的大小姐明明已经被人伤得肝肠寸断,却还有一颗温柔的心。 她说,不要告诉孩子们实情,不要让孩子们在没了娘亲的同时也没了父亲。 她说,不要束缚孩子们的成长,她当年就是被蓝家给了太多的期望和压力,才会拼命挣脱束缚。 她说,不要让孩子们总想着不好的事,这世间美好的事很多,人生却很短暂。要教会孩子们在短暂的人生里,尽量感受更多的美好。 这样好的大小姐,她自己消化了全部的恨意,将所有的祝福留给两个孩子。b 分卷阅读109 r 蓝忠相信,在大小姐的祝福下,小小姐一定会遇到一颗不变的真心的。 第53章 小白兔 在封氏等得要抓狂的时候,梅宅的门终于打开了。 只见昨日那跑上跑下的管家脸上虽没有笑意,却还透着恭敬,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小心将她迎了进去,她才顺了口气。 将封氏二人请进前厅落座奉茶之后,蓝忠恭敬地说:“封夫人,老奴正有事请示。” 虽然这称呼不合心意,但这话还是听着顺耳。封氏端着架子,道:“说。” 蓝忠道:“隔壁那宅子虽无人居住,却是一直有人打扫。那薛公子买下宅子后,便给了些银两,让老奴安排两人打扫维护。昨日他说宅子已租给封夫人了,这打扫的钱,他就不再给了。老奴想着封夫人既然已经住进那宅子了,缺的就不止打扫的了。且想请示一下,看是怎样打算的。” 封氏觉得这个蓝忠很上道,居然已经考虑到她前面了。 既然问到她心上了,这话是开口就来:“老爷在外多年,家中又没个主母,这些奴仆只怕是舒坦惯了,不知养了多少烂德行。 “眼下这宅子里的奴仆可得好好挑一挑,之前侍奉大人上心,大人也用得顺手的,你调去新宅子那边,我先用着看一看,能用的就留下。有些不长眼的,发卖了便是。 “家里添了人,事也多了不少,还得再买几个小奴回来。得给香儿挑两个精干、听话点的。 “哎,香儿早早没了娘,也不知被那些恶仆欺负了多少。现在我既然当了香儿的娘,可不能让她继续补恶仆欺了去。” 封氏这算盘打得可响了。之前在西南时,她除了使唤衙门里的差役、奴仆,她也是买了两个婆子近身侍候的。 快到皇城的时候,她想着反正回了梅宅有奴仆用,何必她再另外负担两个婆子,于是就直接将人发卖了。 比着在西南时买婆子的价格,还小赚了几两银子。 可刚刚她站在门口时才意识到,她那个男人是个不管家的,这些奴仆仗着在梅宅的时间久了,不是那般好使唤的。她得将这些都换成自己人才行。 蓝忠一边点头说“是”,一边却是一脸为难地不知怎么开口。 封氏见他脸色难看,以为了自己安排不动,板着脸呵斥:“你这什么表情?这点事都办不来?你若办不了,且将奴仆都叫来,我亲自挑。你若不想在这里做事,赎了自己便是。” 封氏觉得自己就是要趁着梅存议不在,立一下威。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又凶又狠的样子。 “这,这……”蓝忠吱唔了好几声,才道,“封夫人,这事,你我,甚至梅大人都做不了主。当年夫人走了没多久,大人就申请了远调,家里的奴仆已经换了好几批。现在这些,都是记在小姐名下的。奴仆们怎么调度,是留还是卖,都得看小姐的。” 封氏气得手中的茶杯都没拿住,摔得粉碎。“忠伯,你可真是好一个忠仆。这梅家,到底是大人的梅家,还是你家小姐的梅家?” 蓝忠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赶紧弯腰捧起摔碎的茶杯,“这,这可怎么是好。这杯盏是前朝佳夕先生所制。如今已经炒到八百两一盏了。关键是现在有银子也买不到了啊。” 封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推脱,“不过一个杯子,怎么贵得这般离谱。真要是这么贵,你会拿出来待客?”封氏脱口而出说这话时,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将自己放在了“客”的位置。 蓝忠满脸都是老实委屈的模样,“佳夕先生亲手所做的数量本就很少。一杯一个故事,寓意很好,千金难求。这盏杯的寓意是福运连绵。老奴今日取这杯盏,也是为了图能合上封夫人的心意,讨个赏。可这……,老奴十年的工钱才赔得起啊。” 封氏看着那碎片上隐约可见的石榴花,想到自己迟迟怀不上儿子,心中居然升起亲手打破福运的沮丧。这下子,她连什么都不想计较了,只想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她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蓝忠,“大人若是回了这边,你过来报一声。”说完还不等蓝忠应声,便拉着梅香月走了。 这一趟不但奴仆没弄到一个,就连膳食也没吃上一口。 蓝忠看着封氏离开的背影,掂了掂手中的五两银子,原来,他也可以凭手艺赚钱了。 那一盏福运连绵,早就跟着他的大小姐隐于地下了。 这一盏,是他闲时仿制的。 谁还没有点爱好呢,他的爱好就是制杯子。一旦思念难忍时,他就喜欢制一盏杯子。制好之后,便亲手摔碎。看着这份思念在眼前破碎,他会好受许多。 今日将这杯子拿出来用,也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恶心一下这个封氏。 他的大小姐,用的是佳夕先生亲手制作的,而这个封氏,只配用他这个奴仆仿制的。 没想到,他还赚了五两银子。 看着手中的银子,蓝忠想了想,小小姐说的没错,一个奴仆背不背主,跟银子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觉得,小小姐远比他看到的要厉害。 梅香咏的长相,随她娘,因为个子小,看着是还没长开的温婉佳人,都恨不得将她 分卷阅读110 护起来。 可梅香咏的性子,也是随她娘,敢想敢做,不受束缚。 她虽然年纪也不大,看着像个需要人时时保护的小孩,但实则是个极有想法的奇女子。 她虽然性子好,对谁都报之以善意,但她骨子里却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只要有人敢欺负她,她是不会忍气吞声的。 在白云道观里,她可是敢指使江承恩弄死梁奇致的小祖宗。 一直以来,她被身边的人保护得很好,没的接触到过什么腌臜事。 她的思想单纯,品怕纯良,可不代表她蠢。 她接触的世界很小,可她看过的话本却很多。在那些话本里,多多少少都有这个世间的影子。 那些话本里的恶意,她没有亲自体验过,但一旦出现,她就能用她那写话本的脑子,将这些事与她看到过的桥段对接上,还能将没看到的事情给修补上。 在经历过万花楼,还有白云道观的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恶更是有了直接的认实。 当封氏母女出现在她面前,她看着她父亲的表情后,她便将封氏与她父亲的关系猜出了个大概。 昨日,她在假装温顺却寸步不让之后,并未表露出更多心情,一方面是因为她看了不少话本,知道这些负心汉能找回良心的很少很少。而且她的娘亲已经不在了,就她父亲找回了良心,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她很快放下了这并不值得珍惜的亲情。 而另一方面,她是觉得这里面还有她所不知的隐情。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处理这些事。 昨夜,她一直入睡,努力在她可怜的记忆中,搜寻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记得,娘亲和父亲的关系虽不是话本里的那种蜜里调油,但也是相敬如宾的。她那个最讲规矩的父亲,怎么会在外养了女人,还生了个孩子。 她还记得,她的娘亲在离开之前,病了很久。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还不让她和哥哥去见她。 既然知道了封氏很早就在父亲的身边,那便应当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这些人。 她的父亲是为什么会养外室?她的娘亲是怎么死的?这些,她得弄清楚。 若是她想多了,那她便安安静静的去傅先生那里写话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若是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她便让他们知道,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 蓝忠踏入梅香苑的,便看见他的小小姐手里拿着大小姐用过的团扇,轻轻摇着,一时间记忆中的画面涌了出来。 那时大小姐也是这般,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摇着扇,对他说:“忠叔,你不过只比我年长七岁,为何要叫你叔叔,要不就叫你忠哥哥吧。” “忠哥哥,这本账簿你能帮我看了吗?我眼都花了。” “忠哥哥,你随我一起溜出去,离开蓝家吧。我一点也不想当着家主。” “忠哥哥,我觉得,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听到过大小姐唤他一声“忠哥哥”了。 “忠伯,忠伯。”梅香咏见着忠伯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觉得若是他没什么隐瞒,她可以发誓再也不碰话本,一页都不碰。 被梅香咏喊回魂的蓝忠忧伤地垂下头。 梅香咏狠心没有顾念他的忧伤,为了一个真相,她直接问道:“忠伯,你留在梅宅用心照顾我们,是因为我娘吧。那你现在告诉我,我娘亲是不是因为他们而死的。” 梅香咏这话一问出来,就没有给那三人留退路。 她没指名道姓是谁,反正是那三人其中之一。 她没问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只要忠伯一点头,哪怕只眨一下眼,她便是用尽余生,也不让那三人有好日子过。 听见梅香咏这样一问,蓝忠便感叹知女莫入母,难怪大小姐离开之前千叮万嘱,一定不要让孩子们知道实情。 蓝忠没有直接回答梅香咏的问题,而是缓缓道:“小姐,恕老奴大胆说一句,在老奴心中,一直是将你和少爷当成自己的孩子。你知道为何老奴却不像别父亲们一样,对你兄妹二人管教甚严,要求甚高吗?” 梅香咏被问住了。在话本里,若是有这样的桥段,原因不外乎就那两个。要么是刻意将小孩养废好欺主,要么是因为不是亲生的不敢管。 梅香咏觉得,这两个原因都不能用在忠伯身上。 看着梅香咏摇头说不知,蓝忠道:“小姐,夫人离开之前,托老奴照顾你与少爷二人。她对我的要求,就是不要约束你们,要让你们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要让你们感受到世间的美好,不用花心思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原本,老奴还担心这样会让你们变得无所作为,一无是处。所以,老奴拼命赚钱,想着只要不是捅了天,老奴都要帮你们兜着。可你和少爷都很好,根本没让我担忧过。当然,若是小姐不偷溜出门就更好了。 “少爷勇敢、小姐温暖,你们现在的模样,是夫人就是心中想要的模样。所以,还请小姐继续这样,好吗?”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这个忠伯,既然答应了她娘亲,那从他的嘴 分卷阅读111 里是打听不出什么了。不过,正是因为什么都不说,才说明确实是有什么。 “忠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你也别将这些事告诉给我哥哥。不过,这事是不会这就样算了的。还请你继续将这个家看好,别的,我自己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放五一了。 越是放假越是懒惰,不敢保证日更。 只敢保证梅梅是亲女儿,是团宠,不会被人欺负的。 第54章 收学生 为了督促傅先生将收学生的事摆到首位,江承恩亲自跑了一趟。 在听到江承恩的要求后,傅先生嚷了起来,“不行不行,我怎么可能将梅家小姐收为学生,还要将人弄到庄子里来。我本来早就发誓不再收徒了,你却硬将李吉瑞塞给我,还弄个小阿望来听学。你明明知道我这人不细心,照看不来小孩。你还嫌前些日子出的那事不算大吗?” 江承恩瞪着他:“那件事情出了之后我说过你一句吗?李家小子怨过你一声吗?将恶人的过失套在自己头上,是最愚蠢的行为。这个道理阿望都懂。你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哪里配得上‘大家’二字。” 傅先生不语。 江承恩继续道:“我会安排一些人手在你庄子这周围。再有恶人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傅先生道:“可梅家小姐是个姑娘家,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我一个大男人收她当学生好吗?那阿望也是扮作小子在这里听学的。你舍不得阿望,将她要过来便是。” 江承恩瞪了他一眼,并不想与他解释自己的这个提议已经被拒绝了,而是藏起心中的小伤口,说了梅家现在的情况。 他也不管梅家小姐是怎么想的,直接断定梅家小姐也是不愿继续待在梅家了。 傅先生听了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梅存议,真不是个东西。若是没有他夫人,他会有今天?当时来皇城赶考之时,他可什么都没有。就是他考取功名,有了一官半职之后,他那点俸禄也养不活谁。梅家,全靠他夫人打点周全。” “既然那梅存议不是东西,那你是不是更应该早些去将人接出来?”江承恩问。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以什么理由去接呢?难道我敲开梅家大门,对梅存议说昨夜天君入梦,告诉我你家女儿是我三千年前的关门弟子,所以特来上门收徒。” “早给你准备好了。”江承恩递了几页手稿给他,“这是阿望之前抄经时的笔记。那梅家小姐的字形与她差不了多少。你若明日将人弄出来,你这辈子喝的酒,我给你包了。若是弄不出来,我将你泡酒里。” “泡吧,泡吧,我本酒中仙,醉死了无忧。”傅先生一边说一边打开手稿看了起来。 只见流水般的墨字留于纸上:皆以为“夫处明者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吾觉其义贵在处暗者不拘于暗处,心向光明。世人皆愿为处明者,但有明自有暗,岂能时时处于明。眼前为明,必身后为暗。前行之,暗必随。故不回首,不惧怕,一生追光即可。 傅先生看着一脸激动,他不敢相信这些想法是出自那个小阿望的笔下。 那般小小的人儿,居然如些通达。处于黑暗又如何,身负罪孽又如何,不回头,不害怕,只管向着光明前进便是。 傅先生越看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梅家,借着收梅家小姐为徒的理由,将那小阿望给接出来。他不会当她的先生,他只想与她聊聊这世间之理。 他想从这些后生的口中,窥见一个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 傅先生抬头时,已不见江承恩,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 再看看手中的稿纸,傅先生一下想明白了,难怪这个二世祖会为一个小丫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有这般心思的阿望,是最适合陪着这个处于暗处出不来的人。 傅先生打定主意,不管是因为江承恩,还是因为江承恩许诺的酒,他明日都得去梅家将人骗出来。 不过,若是只要阿望一个,凭他这张老脸是没问题的。可要将人家嫡女骗出来,只怕还是有些不妥。 还有,这庄子也不止住了他一个老头,还有个俊秀少年李吉瑞。这梅家小姐带着丫鬟住进庄子,若是被有心人乱传,只怕对姑娘名声有损。 这事还得与江承恩好生商量一下。 江承恩踏出庄子,正好遇到帮傅先生打酒回来的李吉瑞。 李吉瑞虽然现在已经脱了奴籍,但见到江承恩,仍然恭敬地行礼,唤了一声“主子”。 白云道观一事之后,李吉瑞回想起当时江承恩带人冲进来之后的情景,很快就将“笑云姑娘”和这位高贵的主子联系起来了。 加之后来自己配合朝廷问话听到的一些碎言片语,再后来他的奴籍一除,他便肯定了“笑云姑娘”就是他的主子,也是这个大月尊贵的贤王世子。 江承恩见他面色沉着,并丁点无颓废沮丧之态,也无半点厌世骇俗之意,便知他已无大碍,只觉得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你现在是否仍想弃文从武?”江承恩问。 李吉瑞回答 分卷阅读112 干脆且有力,“是。” “好。收拾一下,与傅先生道个别。明日让人来接你。”江承恩说完便大步离开。 李吉瑞对着他的背影行大礼:“谢主子。” 江承恩暗道:谢个屁,本世子是不想你在小麻烦精面前晃。 翌日,傅先生去梅家拐带几个姑娘的过程比他想象中要顺利。眼瞅着解决不了家中问题的梅存议,一听傅先生说他的来意,立即便答应了。 这头一日,梅存议去了衙门回来之后,便被封氏母女拉着哭诉了好久,说什么不想在皇城了,想回西南去。 梅存议听着她们边哭边说了好久,才弄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 他正生气要找梅香咏好声说道说道时,蓝忠便领了几个仆人过来,说是小姐知道封夫人这边缺人,便先安排几人过来侍候着。 封氏一看,也不能揪着这个事情继续说下去了。 可那个死丫头安排过来的人,她又不想用。那死丫头还将看门的福叔安排过来,这不明摆着膈应她么。 这奴仆还得自己去卖,银子还得想办法让梅存议出,她便拉着梅存议又忧又愁地说了一夜。 她说自己这主母名不正、言不顺,连一声“母亲”都没有听到。 梅存议安慰她说已经上报朝廷了,过几日便会批下来。 她说自己没银子、没底气,现在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 梅存议便说已经打听到了重建的消息,先凑些银子将这宅子买下。待重建时获得赔偿之后,便可以换一间更大的宅子。 她说自己眼界低、见识短,被皇城里长大的香儿所嫌弃。 梅存议便说她是正经主母,香儿若是不尊,家法伺候便是。 封氏含泪带笑说“老爷真好”,说完便又靠了上去。 待梅存议释放之后,她又说自己还是怎么怎么着…… 梅存议醒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昨日只想着哄人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儿已经长大,不听话他的话了。 他带着封氏回来的头一日,便被这个女儿弄得下不来台。 这之后长期相处下去,以封氏那个软绵绵的性子,不知要被她气哭多少次。 这没规矩不听教的性子,像极了她亲娘。 如今,她虽尊他一声“父亲”,但他却拿不准,她是不是还会听他的。 若是尊他这个父亲,听他的话还好。若是不听,那他岂不是没了面子。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定会成为皇城里当下最时新的笑话。 如今他才回来,正是评鉴他这些年在外挂职实绩的时候,断不能传出什么流言,惹有出什么乱子。 这女儿还是得先哄一哄,但却不能失了父亲的威信。 梅存议正想着该怎样将梅香咏提出来,训一训,哄一哄,让她乖乖听话,孝顺继母的时候,傅先生便找上门来。 这傅子实,可是大月有名的大家。别说是他教出的学生了,就是他光顾过的书铺,那老板的头都要抬得比别的书铺老板高一些。 他倒不在乎女儿成为傅先生学生的这个名头响不响,反正女子到最后都是嫁人,无才便是德。 像蓝梓柔那种女人,仗着自己读了些书,学了些本事,就想法一个接一个的,诸多要求,甚是讨厌。 这傅先生说要将人接出去,他现在是巴不得。这不但解决了他当下之急,说不准还会让一些尊崇傅先生的官员,高看他一眼。 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将问题推到梅香咏身上,说是孩子也长大了,得听听她的意见。 这一个姑娘家,出去跟着一个大老爷们学什么道理。这事是好是坏,还说不清楚。 梅香咏听见来人传话,知是傅先生来了,便与采薇、采芸戴上面纱去了前厅。 听见梅存议说了傅先生来意,让她自己做决定之后,梅香咏提出了想单独与傅先生谈一谈的要求。 梅存议现在可不是歪屁股那般简单,是整颗心都歪了。心里只想着怎么让梅香咏自己愿意出去住一段时日,别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所以,梅香咏提出的要求他自然是应了,还懂事地说自己要去书房处理点公务,将前厅留给了他们。 待梅存议离开之后,梅香咏什么话没说,便对着傅先生行了个大礼,又诚恳地先道了声歉。 傅先生还以为自己已被回绝,正想着该怎么推销一下自己时,便见梅家小姐缓缓取下面纱,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阿望……你是梅家小姐。” 梅香咏对着处于震惊中的傅先生道:“是香儿不懂事,借着采薇的名,偷偷去了风逸居。得主子赐名阿望,才有幸于傅先生处听学。主子和先生皆诚心待我,但香儿却刻意欺瞒,实属不该。请先生见谅。” 傅先生缓了一口气,“你可真是大胆啊!” 再一想到江承恩扮作笑云姑娘,当起风逸居老板的事儿,傅先生只能暗自感叹自己老了老了,比不上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看看这些后生,真是一个比一个敢想敢干。 梅香咏道:“如今主子和先生相助于香儿,香儿是万不敢,也万不该隐瞒。若先生不介意香儿身份,仍愿意收香儿为学生,香儿自是愿随先生去的 分卷阅读113 。以往欺瞒之过,还请先生责罚。” 傅先生心中讪笑,有那位在,谁敢责罚这位。也不知那位,知不知道这小阿望竟是梅家小姐。 想到此处,傅先生心里起了一点“坏”心思。 “责罚便免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梅香咏道:“先生请讲。” 傅先生笑道:“你的身份,得瞒着你主子。” 若是那位纨绔世子知道了这小阿望的身份,那接下来的事自然是好办了许多。 他若是想与阿望在一起,只需想办法给梅存议升半个品阶,弄个没什么实权的虚职,两人之间便没有任何阻碍。 他不用担心姑娘家中门第太低宫里不允,也不用担心与权臣联姻威胁了谁,直接光明正大地订下亲事,待人及笄后娶回去便是。 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第55章 坏心思 傅先生的心思其实也坏不到哪里去。 他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江承恩对一个身份完全配不上他的小丫头上了心、动了情,会是什么样子,又会做到什么程度。 傅先生是看着江承恩长大的,他可能比贤王都还要了解这位世子。 世子的地位虽然尊贵,但身份却很尴尬。他可以轻易的得到许多,但却不敢主动去争取什么。 他看似毫无顾忌,却小心翼翼的活着。他这般努力地活着,却早就对这个世间没有半丝眷恋。 在听说他在身边养了一个小奴之后,傅先生本以为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 可没想到再见时,却发现他的眼中有了一些以前不曾见过的生机。 傅先生在得知这个小奴其实是个小丫头时,觉得这看似是让江承恩鲜活起来的机会,却是最无情的安排。 两人的身份悬殊实在太大了。 只要江承恩愿意,那小阿望于他,就是随手可得的事。可那样的话,他与那些放肆的江家人又有什么区别。 若他对小阿望足够上心,愿意尊重她,自然是极好的。但两人的身份是不允许他们轻易在一起的。宫里的人,肯定是不会让他娶一个小婢女当世子妃的,那样会落人口实。 如今,这个小阿望不是什么小丫鬟,而是朝廷官员的女儿。那处理他俩的关系就变得相当容易了。 傅先生觉得,不能让这位纨绔世子得到得太过容易,他得努力过,才会体验到得到的珍贵。 所以,现在定不能让江承恩知道阿望就是梅家小姐。 对于傅先生的要求,梅香咏有些不太理解。用心想了一下,她觉得傅先生应该是担心她主子接受不了。 主子虽然很有本事,但却也是个命苦的人。 若是娘家能依,婆家爱惜,有哪个女子愿意出来抛头露脸开个香居。 在办起香居之后,主子对于那些命运坎坷的姑娘也是特别照顾。这难免有些以己体人之心。 自己之前瞒着主子,说是梅家的小丫鬟,为了赚嫁妆要学着写话本。想来也因这个小丫鬟的身份才得到了主子的怜惜。 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她是不愁吃不愁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梅家小姐,定会让主子觉得那些真心怜爱都是错付了。 那样的话,该多伤心啊。 梅香咏悔死了。早知如此,就该一开始说明白自己的身份。主子那般好说话,只要她抱着主子大腿撒一撒娇,便一定会让主子答应她留下的。 哪里需要披了一层皮,不放心再披一层。 而且与主子在一起这么久了,她坦白自己身份的机会多了去,可她却一直没说。 傅先生也觉得现在才说这些是不合适,那必然是不能说的。但不说,自己心里又过不去。 看出了她的为难,傅先生道:“你只管听我的便是。到我庄子后,你还是当你的阿望,你那丫鬟继续扮做梅家小姐。需要让你主子知道真相时,我自会与他说清楚。” 与傅先生约定好之后,梅香咏是片刻也不想在梅家继续待下去。她让采薇、采芸去将早已准备好的行装再清点一下,便去找梅存议了。 有些话,她得说。有些戏,她得演。 梅香咏告诉了梅存议自己的决定,她要去当傅先生的学生。 梅存议虽是不愿意梅香咏和封氏母女处在一处,日日都生些事端出来,可这毕竟也是自己的女儿,让她出去住到别人的庄子上当学生,也还是有些不太乐意。毕竟男女有别,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你可想清楚了?那傅先生虽是有名的大家,但他性子过于随意。你跟着他不见得能学到什么,说不定还会坏了名声。” 梅存议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不怕麻烦,担起这个父亲的责任,又道:“你继母是个心善之人,你与她多相处一段时日,也是能感受到的。你不用刻意躲出去,这毕竟还是你的家。” 梅香咏浅笑,“父亲,香儿知道。香儿也知道爹爹需要人照顾,那封婶婶能得父亲怜惜,定是为父亲做了不少,付出了许多。香儿之前不懂事,言语上对封婶婶有冒犯,让父亲为难了。 “香儿虽是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看着那封姐姐比香儿还像父亲,着实有些接受不了。香 分卷阅读114 儿想在父亲这里求个答案,那位封姐姐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 梅香咏这话,主动认了错,让梅存议没话可说。看似服了软,却又紧紧相逼,非要让他说个明白。那个比她年长,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姑娘,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梅存议听着这话,就觉得刚刚自己不该多嘴关心那么一句,引来了梅香咏的追问。 承认樱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便是承认自己犯了错,对不起蓝梓柔。但就凭樱樱那张脸,说不是他亲生的也没人信啊。 梅存议垂目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不过,她实际比你小一岁。之前,我去通州巡查时,中了别人的计,犯下了错。 “封氏她明理,并未配合那些恶人,而是悄悄躲起来。后来你娘亲过世之后,我心灰意冷去了西南,却没想到在那里遇见她。她独自带着一个女儿,活得不容易,却也没想过来找我。 “樱樱从小身体就不好,好不容易将养着,才没被阎王索了命。后来有个道人说是改了她的生辰八字会好一些,所以才改了户籍,比你大了几个月。” 梅存议这话,说得是半真半假。 去通州巡查是真,但那时蓝梓柔还未怀上梅香咏。 他与封氏在那时发生关系是真,但有人对他下套是假。 樱樱身子不好是真的,但那什么听道士说的改生辰是假。 这半真半假说出来,梅存议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梅香咏却是不信。倒不是她从梅存议的话里发现了什么问题,而是她不相信自己的个子长不过比她大的采芸,不长不过比自己小一岁的嘤嘤怪。 所以,她觉得,梅存议一定是在骗她。 不过,梅香咏却没有质疑,开口继续演着她的戏。 “是香儿心思狭隘,胡乱猜测父亲的不是。香儿知错了。只是傅先生那里,香儿还是想要去的。一来是想跟着傅先生长些见识,免得关在屋里气量越来越小。二来也得给封婶婶一些时间,免得她又要熟悉新的环境,又要分心照顾我的感受。” 梅香咏本就长得讨人喜欢,虽然长得像梅存议并不喜欢的蓝梓柔,但这个小人儿在面前说着这般贴心懂事的话,梅存议心里还是挺动容的。 “那你且放心去傅先生那里。为父定不会让此事生出什么风言风语。若是在外过得不舒坦,或是想家了,随时回来便是。你可记着,这才是你的家。” 梅香咏点头应下,行礼告退,然后与采薇、采芸换上同样的衣裙,带着乐风直奔傅先生的庄子。 在离开梅宅时,她还专门叮嘱送行的忠伯要好生把家看好,就算是家里的一根野草,也不要让别人占了去。 蓝忠听着她连野草也不想给人,便知她定是气得不轻。 原本准备好的,想要再宽慰她的话,也不敢再说出口了,只是连连答应好,还指天发誓,只要有人敢来梅宅拔一根草,他便拔光对方的头发。 梅香咏离开时用了三辆马车,装了不少吃穿用的。这阵仗自然是惊动了隔壁住着的封氏母女。 封氏趴在门缝上,瞧着梅香咏带人离开后,便急匆匆地去找梅存议,问了个究竟。 “都是我不好,定是我伤了香儿的心,她才离开的。她还这么小,住在外边儿,我可怎么放心啊?”封氏的眼泪也是随时就来。 两滴泪一出,又得到了梅存议的安慰。 “没事的,她还小些时,也曾带着奴仆去庄子住过,你不用担心。等过些时候,你熟悉这家里庶务,精力空些之后,再去将她接回来便是。” 封氏一边点头,一边想的却是得使个什么招,让她回不来,或是没脸再回来。 梅香月在听说梅香咏去给傅先生当学生之后,急得冲封氏吼了起来。她之前在西南时,与那些年轻公子接触中,不止一次是听过傅先生的大名。还有人之只要能当傅先生的学生,让他做什么都行。那死丫头何德何能,怎么会入了傅先生的眼,亲自上门收学生呢。 “娘亲,你怎么能让她去当傅先生的学生,你快去将她接回来。你知道这大月有多少人想成为傅子实的学生吗?不行,不能让那个死丫头有这么令人羡慕的身份。” 封氏掐了她一下,却没使上半分力道。 “你可是梅家的嫡长女,怎么这般一惊一乍的。你当你娘亲真的什么都不知吗?那傅子实的名声我也是听过。就算是没听过,你娘也知道,若那傅先生不是有名气的人,你爹也不会让那死丫头跟他走。”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拦着?” 封氏道:“想当傅先生学生的人是不少,可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姑娘家?女子无才便是德,拿那么多学问来做什么?她一个姑娘,住到一个老爷们儿的庄子里,这风言风语都得让她死。” 梅香月一听就乐了,“还是娘的主意多。娘亲你就让她死在外面吧。她那小院,我路过时往里瞧了,处处都是我喜欢的。都是爹爹的女儿,为什么我没那样的小院子。” 封氏缓缓道:“别急,都是你的。这些都会是你的。” 封氏说完却想到什么,又笑着说:“你我二人还是眼皮子浅了,只知道看着眼前这丁点。我的樱樱可是要进宫当贵 分卷阅读115 人的。” 梅香月害羞地低下头,“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还小,不嫁人。” 封氏拍了拍她的手,“小什么?再过几日便及笄了。你爹说了,朝廷批复只是走个流程,过两日便会批下来。让我将你的及笄礼准备上。到时,他要邀一些朋友来参加,正好将你介绍给大家。等你及笄之后,便可以着手入宫的事了。过不了多久,我便得称樱樱一声‘娘娘’了。” 梅香月扑到封氏怀里,“娘,樱樱永远是你的女儿,才不要当什么娘娘呢。” “小孩子,净瞎说。你进宫后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便行了。别见着皇帝什么都忘了。我可听说了,皇帝长得可俊了。我的樱樱肯定会生一个特别漂亮的皇子的。” “娘,就算我当了娘亲,也还是你的女儿。生的皇子便是你是好孙儿。就算他今后继承大统,也是你的孙儿。” 这两母女,像是你一言我一语,便将这事说定了一般。 皇帝是她们的,太子也是她们的,到最后,大月也是她们的。 呵,光是想想就很开心。 呵,也只是想想而已。 第56章 一抹红 江承恩想着今日小麻烦精不是一个人来傅先生处,还有梅家小姐一行人跟着。 那梅家小姐的眼可能没她那么瞎,在见到他正常装扮后应该是能看破他的性别的。他道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小麻烦精怪他一直骗了她。 于是,江承恩还是扮成了“笑云姑娘”来了傅先生的庄子里等人。 除了想见见小麻烦精,江承恩还打定主意,得找梅家小姐将人讨过来。 不用管小麻烦精是怎么打算的,直接找梅家小姐将人讨了便是。 上一回去梅家时,他瞧着那个梅家小姐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她与小麻烦精的关系始终还是小姐和丫鬟的关系,再怎么好相处,也难免会指使小麻烦精做这做那。 想着小麻烦精还要去伺候别人,他心里就不爽。 今日,他得将话与那梅家小姐说清楚。从即日起,小麻精不再是她的采薇,而是他的阿望。 现在,暂时将阿望留在她身边,是因为阿望惦记这主仆间的情谊,她却不可以再将她当丫鬟使了。 当然,她关照了阿望这么多年,也不能就平白没了个丫鬟。 那梅家小姐不是差钱的主,作为补偿,他会帮她解决梅家的破事,让那封氏跳得多高,就死得多惨。 等到梅家的破事解决后,她是继续在傅先生庄子里,还是回梅家,还是嫁人,都随她自己。 但阿望,她便不能再带回去了。 江承恩一进庄子,便看见傅先生拉着李吉瑞,“你这弃文从武也不赶着这一会儿,就一日功夫,也练不成将军。明日再走。” 江承恩冷哼,“你个老家伙,别总拦着小孩子奔前程。”让他走,让他走,一会儿小麻烦精就该到了。 傅先生并没收到江承恩心中所想,还继续劝着李吉瑞,“你且再等等,今日阿望要来,待我们晚上给你践个行,明日再走。” 李吉瑞一听此话,看了一眼江承恩,道:“好,我也正想见阿望一面。” 李吉瑞这几天声音变了,没了以前的清脆稚嫩,而是少年成长中粗嗓声音透着坚定。只听声音的话,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江承恩安排得那么急,就是不想他与阿望见面。他倒不觉得自己哪里比这个小子差,也将他当威胁,就是莫名不想让他俩凑在一起。 江承恩微微眯上眼,正想要开口让薛北将人领走时,只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了声“主子”,再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了。 他转过身,只见一个着身浅粉色的小姑娘向他匆匆走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到后来,他还来不急看清楚她的样子,便直接扎入的他的怀中,柔软的双臂环住了他的腰。 “主子,阿望想死你了。” 江承恩觉得,这世上有比最动听的声音,更动听的。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李吉瑞,什么也不说,只是翘起了自己的嘴角。 一旁的傅先生看着他显摆的模样,只觉得有丢脸。这么大个人了,还在小孩子面前整这些。 “阿望来了。”傅先生不想江承恩继续得意下去,开口道,“你别只顾着你主子,就将你家小姐丢下了。快带她们去安顿好再出来。晚上我们给小瑞践行。他要去北疆了。” 江承恩也不再乎羞不羞,顺着傅先生的话,摸着梅香咏的头,笑着说:“就是,你先去将梅家小姐安顿好。这不才几日没见,怎么变得这么粘人?是不是又长高了。” 采薇等人跟上来后,见着这“笑云姑娘”对自家小姐一脸的宠溺,觉得小姐没了梅大人心疼也没什么。她们的小姐,可是人见人爱的。 虽然傅先生和江承恩都让梅香咏先将“梅家小姐”安顿好,但梅香咏却并未听他们的。 之前见着她主子的背影,她一下子什么都顾不上,就想靠着主子,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现在,她靠着她主子,像是吸取了一些精气般,有了心劲去面对一些 分卷阅读116 事了。 那个让人心痛的小瑞瑞,此时就在一旁。 在经历过白云道观的事情之后,这是梅香咏第一次见他。 她松开她主子,转身面向李吉瑞,看着这个被她拉着做坏事的小瑞瑞,这个李如意离开时托她照顾的小弟弟,好像长高了不少。她似乎得仰视他了。 他明明是该被人呵护成长的年纪,却是努力变得强大,反过来保护了她。 有些话不便多说,有些事不可再忆,但该说的谢谢,应该大声说出来。 梅香咏对着李吉瑞抬手屈膝,盈盈下拜,对他行了一个闺中女子敬祖先,敬长者,敬恩人时的大礼。 立于梅香咏身后的采薇、采芸、乐风三人,也跟着对李吉瑞拜谢。 李吉瑞一时愣在了那里,他想起了他姐姐以前在家中学礼仪时的情景。 那时他还小,只是觉得姐姐为了学这些不陪他玩,不开心,不想让她学这些。 他娘亲说,女儿家这个动作一定要学好,不是为了拜先人。拜先人、敬长者,只有心便可。关键是嫁人时与夫君那一拜,拜好了,夫妻二人能相爱一辈子。 现在,他看着眼前恢复姑娘装扮的阿望,才明白了他娘亲的话。这般漂亮的姑娘,全心全意地做着一个动作,以此来表达她的心意,是多么的令人心动。 不对,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有没在跳动了。 以前,在不知道阿望是个姑娘时,他看着她是个长得白嫩的小兄弟。后来,知道她是姑娘后,他也只觉得他是男人,应该保护她。 在李家出事后,李吉瑞这个被人尊重的官家小少爷一下跌到谷底,在大牢里被欺压,在奴市被挑剔,他以为人生不再会有任何美好出现了。 所幸的是有人将他和阿姐接出了奴市,有个比他看着还小的小子,将马鞭递到他阿姐手里,教他们要抽回去。 那时,他似乎又有了勇于面对一切的力气。 虽然他与阿姐还是奴籍,但他能努力适应风逸居的日子,抓住在傅先生这里学习的机会。他不光有了个被人尊敬的老师,还交了一个朋友。 现在,这个朋友,穿着浅粉色衣裙的姑娘,在他面前对他行大礼。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有姑娘郑重地对他行此大礼。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如此鲜亮美丽颜色出现。 梅香咏将腰弯到最低处,“大恩难言谢。唯愿世间福运时时与君相随。” 听见少女柔柔的声音响起,李吉瑞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又重新有了色彩。 可江承恩的眼前没有色彩了。刚刚怀里的那抹粉色,现在居然跑去别人那里了。 傅先生看着这位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暗道不好,赶紧上前拍了还在发愣的李吉瑞一下,又让还弯着腰的梅香咏赶紧起来安顿好自家小姐。 李吉瑞被拍醒,赶紧上前扶起梅香咏。 一旁的江承恩看着想砍掉他的手,可他现在不是纨绔世子爷,而是又美又香的美人姐姐。他必须得维持好自己的仪态。 李吉瑞虚扶起梅香咏后,便立即松开手,退后了一步,和以前那个官家小少爷一般有气度,知进退。 “该说谢谢的是我。” 梅香咏瞪大眼看着他,不知这谢从何来。 李吉瑞的声音有超乎年纪的稳沉。 “以前,家里出事时,我帮不上忙。阿姐有事要做,我也使不了劲。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也是有能力保护别人的。” “啊!”梅香咏张大了嘴,心想着这孩子还太会感恩了。要是以这种心态出去闯天下,那不是走一步都会捡到一个恩人吗?不行,这可不行,得改。 梅香咏正想开口,便被采薇上前拦下。 采薇对着李吉瑞道:“感谢公子对我家采薇的照扶。以后公子若是有需要,我等又有能力相助时,定将全力相报。” 江承恩心里一阵乱烦。他想跳出来,问问大家,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是又出钱又出力的,为什么没人谢谢他呢? 江承恩还没将自己心里的怨气给化解,李吉瑞就自己撞上来了。 待梅香咏带着采薇等人去后院后,李吉瑞便对着江承恩行了个礼。 江承恩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吉瑞看着这妖艳美人的白眼仁,只觉得一阵恶寒。好好的世子爷,为何要扮个女人。 “主子,吉瑞想问问,阿望知道你是个男人吗?”李吉瑞已经除了奴籍了,但他仍将江承恩当主子,不过却已不再称自己“奴”了。 江承恩冷冷地睨向李吉瑞,并未回答。 李吉瑞被他瞧得心里有点发怵,但想到阿望刚刚飞扑进这位怀里的情形,有的话,他还是得大胆说。 “主子,阿望还小,不懂事。但终归也还是个姑娘家,有些事还得注意一些才行。她敬你是她是主子,是她的姐姐。希望主子也当她是你的妹妹来心疼。早些让她知道你是哥哥还是姐姐才好。” 江承恩原本已经想好要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了,现在听着李吉瑞这般一说,竟然有些逆反了。 知道是哥哥还是姐姐就是对她好了? 他不说,就是不心 分卷阅读117 疼了人? 呵,有功夫在这里担心别人,不如担心自己在北疆活不活得下去。 江承恩心里那股子气一直憋着。他本以为这气过一会儿就会散了,就像他在大侄子那里受了气也只能自己慢慢消化一般,结果没想到那个小祖宗,比他大侄子更气人,更能给添堵。 江承恩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这样窝囊过。他在面对大侄子时也没思前想后顾虑这么多。 他一会儿想着要在梅家小姐等人面前给小麻烦精撑个场面,得大气有度;一会儿想着李吉瑞眼见就要去北疆了,也该给他留一顿饭的时间。所以他是压着气,带着笑,坐到了傅先生安排的酒局上。 傅先生考虑的也是挺周到的。虽说是给李吉瑞践行的酒局,可桌上用的酒只是也带一点酒味的果子酒。 喝酒的人喝这果子酒像水一样。不过,对于梅香咏、李吉瑞这些并未喝过酒的后生,却是能上头的。 梅香咏还没喝完一盏,脸就开始泛红了。 那小脸上红嘟嘟的颜色,就以蜜桃初熟时,那桃尖刚染上的那一抹红。让人盼着再红一点后好下口。 梅香咏红着脸、眯着眼对着李吉瑞问:“小瑞瑞,你真的确定了要去北疆吗?可你还这么小,去北疆又能做什么呢?” 李吉瑞喝干了手中的果子酒,道:“我要去北疆,我想要快些强大起来。” “去北疆就能强大了?”梅香咏问。 李吉瑞道:“以前在家中有父母照顾,家里出事后有阿姐护着,到了风逸居之后,有主子,有先生指点。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还没将我逼到无路可走。” 梅香咏道:“你的意思是想要破釜沉舟成大事?可你还小,还没足够的力量。去北疆,也得再过两年。” 李吉瑞目光落到远处,“阿望,我所说的想要变强,不光是力量上。北疆辽阔,敌国一直虎视眈眈。在那里的人,有两种人。一种,是想着怎么活下去。一种,便是想的拼死保家护国。最基本的人生需要和最高尚的情操,都融入北疆的土壤里。我想,去北疆,上战场,在那里努力生存,磨练心性,心中所想不局限于个人,身之所动不拘于当下。” 傅先生虽是不舍,却很欣慰地端起了酒杯,像李吉瑞这般经历挫折仍想心怀家国人后生,正是大月未来的希望。 梅香咏听完,心也为之感动,她起身举杯相敬之后,道:“小瑞瑞,我为你跳一支送战舞吧。” 一边冷冷看着这一切的江承恩一听,只觉得自己快被气炸了。 跳什么舞?知道什么是送战舞吗? 第57章 送战舞 梅香咏以前在家里时,在一个话本上看过到关于送战舞的描述。她一时来了兴趣,便想办法悄悄请了舞娘来,教她和采薇、采芸两日。 送战舞的动作并不复杂,但每一个动作都极具韵味。梅香咏以前是瞎学,虽是只学了些皮毛,但动作也还是能基本到位,但这该有的韵味是一点没有。 到了风逸居后,她又跟着李如意学了不少,不光是跳舞的动作,还有勾人的眼神,都跟捡了点关键的精髓。 不过,这送战舞,看重的却不是什么技巧,而是心意。 送战舞最初是大月开国之时,忠勇将军的夫人为他而跳的。 后来渐渐传开,武将们只要出征,家中女子都会跳这支舞送行,预祝他们逢战必胜。 再后来,这支舞就不仅仅局限于有家室的将领了。那些成家的小兵们,在上阵之前,也会有机会看到这支舞。 只是,跳舞的不是他们的爱人,而是花钱请来的舞娘。 而这些舞娘,也不只是跳个舞都算了。 那些即将奔赴战场的小兵,有许多都还是未经人事的。这一上战场,是生是死,谁都没个准。 所以啊,这送战舞,就不仅仅是表达祝福了,还是舞娘们的生计,是小兵们成为男人的体验。 梅香咏看的话本里可没说这些,她只当是祈福一般的心意。 在风逸居里跟学这些的时候,她也只是学了些表皮,并不知其一抬手,一挑眼之下暗藏的都是挑起人赴死前的放纵。 李吉瑞现在也不懂这些,他也是后来在懂得一些事后,再看到舞娘为士兵们跳这一支舞时,才想起今夜这一支舞有多迷人。 梅香咏并不是一个人跳的,采薇、采芸也跟着一起。 采芸身量最高,自然是站在中间。采薇和梅香咏站于两侧。 不过,在江承恩眼中,却只见着梅香咏一人。 他见着她抬手屈膝,弯腰祈福,粉嫩的小脸在宽袖间缓缓露出。 纯真的双眼,做着勾人的眼神。 最稚嫩的脸上,透出最迷惑的表情。 无知少女的腰肢扭动,努力释放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每一步都那么造作,却每一步都踩到江承恩的心尖上。 李吉瑞也看得热血上涌。他也同梅香咏一样,只知道这送战舞最初的福意,不知当下的隐意。 他看着娇美的姑娘,虔诚地为他祈福,祝福他所向披靡,他只觉自己是应当立于她们之前,将这些柔弱护于身后,将所有的来犯者踏 分卷阅读118 于脚下。 姑娘们来敬他酒,他接过喝了。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还未去北疆,便已经有些理解到人生于世,下护己,中护亲,上护生之意。 江承恩看着三位姑娘排着队向李吉瑞敬酒,心想喝了这三杯,这小子可以安心滚去北疆了。这让他一直不爽的践行酒局也该结束了。 可谁料,这喝了点果子酒的梅香咏,也是一个脑子犯傻的惹事精。 前边的采薇、采芸已经规规矩矩地敬了酒,轮到她时,她居然开始作妖了。 之前,她随着李如意一起学跳舞时,学的时候是三心二意,但在学敬酒这一段时,她却是听进去了的。 她记得婉娘有告诉李如意,敬酒不拘于用杯子,还可以用手、用口、用锁骨窝,而且效果更妙。 当时,李如意红着脸,并没采纳婉娘的提议,而是端着杯子小呡一口后,将沾着口脂的杯子递了出去。 梅香咏听到后来婉娘和妙姑说起过此事,说是此举极妙,媚而不俗,先饮为敬,以证酒水无毒,特别适何敬上位者。 这端着酒杯的梅香咏好死不死,正好想到了这一出。 所以,轮到她敬李吉瑞时,她脑子一抽,就学着李如意的动作,做了出来。 虽然她想的是自己要先饮为敬,是自己要代李如意敬酒,并没半点要故意撩人的意思,可表现出来,就是她这个小妖精很用心地在勾引人。 也不知她是不是得了妙姑的真传,这动作做起来也是极具诱惑的。 李吉瑞看着那轻轻碰过粉红小嘴的酒杯,递到他嘴边,只觉得得浑身发热,感觉有什么想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他的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抬起来了,只能低头靠向那酒杯。 眼见快要碰到之时,却突然响起一片破碎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声音惊醒,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笑云姑娘”身前一片狼籍,他那随身护卫薛北在边上紧张地说:“主子,这果子酒入口香甜,却也是极为醉人的。你这两日身子不好,还是少喝些才好。” 薛北跟着江承恩走过不少酒局,可从没见过他出糗。 要说能见着这个嘴又损又毒的主子出糗,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可现在这一出,实在是太丢人了。 主子看着小主子给别人跳舞敬酒,不光是脸都气绿了,那整个人,像是浑身都散发出绿光一般,阴深得很。 刚刚那摔盘子砸碗的样子,实在是没有素养,像在花楼里找不到自家男人的恶婆娘一样,只会这一招来搞坏气氛。 薛北着实看不下去,才试着出声解释一下,以免大家因这位爷闹出的动静而变得尴尬。 江承恩可不是只会摔盘子砸碗,他还会掀桌子的。 在他看见小麻烦精开始妖娆地跳起送战舞时,他就想掀桌子将人捉走了。 可是,他怕吓着小麻烦精,还怕小麻烦精会生气。毕竟李吉瑞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算回来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反正,他是不会让他们二人再见面的。那李吉瑞面相不好,不适合和小麻烦精见面。 本想着只要忍过这一片刻就好了,所以他一直忍。可是,还是没忍住。 他看见李吉瑞那小子居然敢去碰那个酒杯时,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脑子里发出巨大的异响:弄死他!这个臭小子,必须死! 至于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原因,他也不清楚。 不过,看见小麻烦精放下洒杯就冲他跑过来,他觉得自己暂时气不炸了。 梅香咏跑到江承恩身边,担心地挽着他的胳膊,“主子,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就少些呀,又没人逼你喝。你到底在这里不声不响地喝了多少呀。” 江承恩身子一歪,将无力的自己靠在梅香咏小小的身躯上,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委屈:你也知道我一直不声不响,怎么不来问问我哪里不舒服。 梅香咏努力支撑着江承恩,对着薛北问:“主子身子怎么了?你明知他身子不好,怎么还让他喝这么多酒?” 江承恩将心中的愤怒、不满和委屈,全都伪装成酒意,“嗯,疼死了。” 梅香咏着急地问:“疼?哪里疼?走,我们快些回风逸居,让胥蝶姐姐帮你瞧瞧。” 薛北没眼看。 就这种果子酒,这位爷可以一直喝。除了会多跑几趟茅房,不会有任何不适。 还有他刚刚胡乱扯的主子身子不适的借口,居然有傻子相信是真的。 现在,主子装醉装疼,小主子真傻真信,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可以去马车底下待着了。 梅香咏扶着江承恩,对着大家说:“傅先生,小姐,我先送主子回风逸居了。你们好生陪小瑞瑞喝痛快啊。这一去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 傅先生的心情估计也和薛北差不多,嫌弃地看了一眼江承恩,对着梅香咏甩手,示意她快些将这个丢人的带走。 采薇开口问:“小薇,今晚你还回来吗?” 梅香咏头也不回,“你们一会儿先歇下便是,不用管我。主子那里有我住的地方。” 李吉 分卷阅读119 瑞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端起了刚刚梅香咏放在他案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被江承恩看见。江承恩的脑子里的异响又来了:必须死,此子必须死! 扶着江承恩进了马车的梅香咏也不知道该怎么服侍人,只是担心地问:“主子,你好些没有?到底是哪里疼啊?” 江承恩倚着车壁,看着一脸担忧的她,认真地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疼。刚刚,浑身都难受得很,那心上像被刀子扎一样。可现在,好像又感受不到哪里疼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看着被割破的手掌,刚才好像有捏碎一个杯子,有疼那么一下,然后他就顺手将案桌上的碗碟都挥到了地上。 “呀,是什么时候伤到的?”梅香咏捧着江承恩的手,苍白的手上几道血红的伤口特别显眼。 “不知道,就觉得疼。” “还疼吗?我帮你呼呼。”梅香咏捧着他的手,轻轻地吹着,吹得江承恩的心痒痒。 他微微偏了偏头,能看到梅香咏小嘴嘟起来的弧度,好像又闻到了果子酒的香味,只觉得心中的热流分向两股,一股向上直冲脑海,另一股,向下涌去。 梅香咏不知危险,一边呼一边说:“看着伤口不深,也没流血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还是得让胥蝶姐姐好生看看,伤口里若是有碎渣子的话,得取出来才行,可能还要疼一疼。主子这么好看的手,怎么就伤着了呢?之前听胥蝶姐姐说她那里有不留疤的药,得让她给主子用上。” 梅香咏说完一抬头,“呀,主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车外的薛北,觉得自己连马车底下也不配待了。 第58章 小事儿 江承恩当初扮作“笑云姑娘”,是闲得发慌时逗那些色急急的男人们玩的。 现在他早就对这件事情没有了兴致,可却为了小麻烦精,还得时不时地扮成女人。 今日出门时,他还觉得自己为了小麻烦精这般用心有些过了头。 现在,流着鼻血的他,庆幸自己用了心。毕竟,让“笑云姑娘”因为身子不适流鼻血,比让世子爷因为一个小丫头流鼻血要正经许多。 向来都是被人照顾的梅家小姐梅香咏,虽然没有那些娇小姐见血就晕的德行,可也还是个不会伺候人娇小姐。 见着她主子流鼻血了,她心里一慌直接上手,要将那些流出的血擦去。擦得江承恩一脸的血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得先止血才行。 咱们这位梅家大小姐可从小都是健康得很,除了中了那毒没长高这点毛病以外,别的什么三病两痛都是很少。这流鼻血的事儿,她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两次。 该怎么止血,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凭本能从袖笼里扯出了自己的丝绢来,想用丝绢来堵住她主子的鼻子。 刚一堵好之后却想起,听着谁说过这流鼻血不能堵,得让它流。 她想着便扯掉丝绢,然后按着她主子的头,要让那鼻血尽情地流出来。 可这时,她的记忆又出现偏差说,隐隐记得是谁说过流鼻血时该仰起头,再按压鼻梁才行。 于是,她又这般行事了。 江承恩被她指使着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头,倒腾个没完。 终于,在自己流鼻血一事当中回过神来的江承恩,一手按下了梅香咏的不安,自己扯过她手中的丝绢,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车厢里一阵慌乱,总算停了下来。 一直车外听着,却没得江承恩召唤,不敢贸然进去的薛北,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这位爷,可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就刚刚那种情况,他进去了怕打扰了世子爷的安排;他不进去,又怕回头来说他偷懒不伺候人。 哎,只求小主子能早点看透这位爷心里的弯弯绕绕,再行个善,将这位爷,收了去。 这一路磕磕碰碰,那旎旑的气氛早就消失不见。待到了风逸居时,一心牵挂着主子身子的梅香咏,着急地往外冲。 江承恩一把拉住她,给了她一张面纱,“你现在可是一个姑娘家,在一个香居进进出出像什么?先把脸遮起来再出去。” 梅香咏看着她主子一脸的血,听得自己心里暖暖的。主子都这般模样了,还记得护着她。 要说,她在主子那里,身份只不过是个梅家的小丫鬟,她顶着这张脸,出入风逸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也没什么人会在风逸居门口看着。 可她主子却为她考虑得这般周全。 只有真心待她好,且将她放在重要位置的人,才会想到这些。 所以,她也得更加对主子好才行。 梅香咏蒙上了脸,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江承恩下了马车。 江承恩对她这般小心翼翼,很是受用,继续维持着之前装出来的酒意,靠在她身上,任她安排。 立于一旁的薛北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等这位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脸血印的模样被人瞧了去,不知道会发什么样的脾气。 偏偏梅香咏却像生怕没人瞧见一样,一进了风逸居,就像进了自己的地头一般,一点也不 分卷阅读120 顾忌,大喊着“胥蝶姐姐快点来”,将风逸居上上下下的人都给招了出来。 还好风逸居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一个个在见着江承恩的样子后,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事儿跟他们没关系。 在他们看清楚主子身后跟着的薛北,那翻了几圈的眼珠子后,更是肯定自己是多余的,相互说了句“别吵着主子”,就退了回去。 跟着进了春晖阁的胥蝶只觉得自己学错了手艺,被小主子点名召唤溜不了。 “胥蝶姐姐,你快帮主子瞧瞧。薛北说主子这几日身子都不太利落。刚才又喝了不少酒,手也被割伤了,回来的路上还流了不少鼻血。你快瞧瞧是怎么了。是小日子来了么?这小日子来了也不知道在屋里歇着,还跑出喝酒,流那么多血。这上上下下一起流,可怎么受得了。” 胥蝶想就地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她也就是略通一点药理,没什么天大本事。 就算她是医仙现世,若按小主子说的那些,她就是女娲娘娘,也没办法治主子来了小日子所引发的综合症。 所幸的是胥蝶跟着江承恩这么多年,怎么也知道些他的臭脾气。 她跟在梅香咏身边并未搭手,而是安排人去准备些热水后,才开口说:“你们这一身酒气,闻着也是醉意难解。阿望你要不先让薛北伺候主子回屋,让安排人伺候主子清洗一下。正好我调了一桶药浴,你也泡一泡,将这身上的血腥味祛一祛。” 装醉的江承恩听她这么一说,鼻子一动,也嫌弃自己身上的味儿。于是,赶紧从梅香咏身上挪开了一些。他这又美又香的主子,怎么能变成一身臭味的酒疯子。 不等梅香咏开口,他递了个眼神给胥蝶,示意就按她说的办。 胥蝶得了指令,立即将江承恩交给了薛北,拉着梅香咏离开。 梅香咏想起自己刚来风逸居时,也是药桶泡了通身,没想到现在再回来,还是先泡上一泡。 梅香咏泡在桶里对着胥蝶说:“胥蝶姐姐,你这桶里都加了些什么。这几日回去后,小姐说我比以前香了。还有这几日没泡你这药桶,半夜睡着了腿特别痛,痛得睡不好觉。” 胥蝶在一边看着梅香咏水灵灵的样子,心想主子的确是个眼尖的,随便一收,就收了个小美人儿。这解毒之后身量一涨,窈窕佳人的相貌已经初现。估计过不了多久,小主子的身份还得往上涨。这可得好生侍候着才行。 胥蝶笑着解释:“也就是些药材,能让你经脉活络一些。你腿痛就因为这几日长得快了些,估计还会长上一段时间。明日我再将这药浴重新调一调,让你晚上睡安稳一些。那样的话,长得更快。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小阿望就会变成大姑娘了。” 梅香咏也不害羞,“可我只是腿痛,胸却没怎么痛了。是不是这处不长了?可是才这么丁点。还能再长长吗?” 胥蝶看了看那白白的小隆起,笑着说:“会的,记得多揉揉。” 梅香咏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换上胥蝶为她准备的漂亮衣裙,蹦蹦跳跳就朝春晖阁跑去。 推门一看,她主子也已换洗完毕靠在床上,脸上没了之前她糊的那一脸血,却是一脸的苍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赶紧跑到床边,仔细瞧了瞧她主子的鼻子,见没有再流血,又着轻捧起之前那伤着的手,见已经包扎好,才稍稍松了口气。 再一抬眼,见她主子正半垂着眼帘看着她,她也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想着是不是小子日痛着没了什么力气,便说:“主子是不是肚子还痛。让阿旺帮你捂捂。”说完后双手对着搓了几下,便向江承恩的小腹探去。 江承恩一惊,赶紧捉住她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帮主子捂捂肚子呀。上次我小日子时,这样试过,很有效的。你快点松开,我刚搓热了手,温度正好。” 江承恩将她的手往外一甩,“我肚子不痛,你一边去歇着。”洗得这般白嫩还敢来勾搭他,也不怕死了都不知为什么。 讨好失败的梅香咏从床边站起,看着一边的躺椅,心中又一暖。主子还留着自己的位置呢。 不过,她今晚还有一点贪心,并不想要这个位置,便眼巴巴地看向江承恩。 感觉到她的视线,江承恩抬眼看她,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吧,有什么事儿。” 梅香咏眼睛一亮,又跑到床边趴着,嬉皮笑脸地问:“是有那么一点小事儿,主子能答应阿望吗?” 江承恩问:“是不是我不答应,今晚你就杵在这里了?” 梅香咏点头。 江承恩心想她现在无非也就是梅家那点破事,对于他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便开口应下了。 梅香咏见此,开心地将脚上的鞋一甩,滋溜一下就爬上了床,扑到了江承恩怀里。 江承恩手忙脚乱地往后躲,“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 梅香咏一个劲地粘上前,“就这事,今晚我想挨着主子睡。” 江承恩要疯,这是小事吗?这是容易弄出人命的大事。 “不行,你给我下去,若是不去躺椅上睡,那你就出去。找胥蝶、找婉娘,你找她们去。” 分卷阅读121 梅香咏也是使了劲了,两手一阵乱窜,双腿也用上了,不仅死死抱住了江承恩的腰,双腿也缠住了他一条腿。 觉得自己锁死之后,她才嘟着嘴说:“刚刚你明明答应我了,怎么现在又赶我走。我不走,我就想挨着主子睡。” 说着说着,还委屈了起来,“主子你别赶我走。我想你了。” 江承恩心头一软,推开她的力气没了。 只听梅香咏又继续说:“主子,阿望难受死了。阿望想……梅夫人了。” 江承恩觉得力气又回来了,明明心里想着别人,还好意思说想他。他一边推开她,一边说:“你再不放手,我打断你手脚,再将你扔出去风逸居。” 梅香咏才不信他说的,更用力了,“打吧打吧,直接打死算了。不然我爬也要爬回来。打死了最好,我变成鬼了,正好天天缠着你。” 江承恩再次感到无力,“那你松开,睡一边去,不许这样抱着。”再抱着,就要出人命了。 梅香咏抬头看着江承恩的眼睛,“那不许扔我出去。” 江承恩叹了口气,点头应下。 梅香咏试着慢慢松开,见她主子没有撵她走的意思,才放开手脚,揪着江承恩的衣袖躺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梅香咏觉得有自己有好多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想着刚刚胥蝶说的没事多揉揉,有助发育的话,便腾了一只手来,一边揉着自己,一边想着先说什么好。 江承恩被她的动作惊住了,声音暗哑低沉,“你这是在做什么?” 梅香咏淡定地回答:“胥蝶说揉一揉会变大。只是不知我现在这般辛苦,以后会便宜谁。” 江承恩第一反应是让她继续揉下去,可一想到今天他流的那些鼻血,再一闻到身边这少女的气息,他觉得如果再让她在身边这样作下去,他今天晚上就会流血而亡,根本没有机会在日后讨到什么便宜。 他得做点什么,不能让这个小麻烦精继续作死。 第59章 给我亲 江承恩挑了一个最能让人冷静的话题。 “你刚刚说的你想梅夫人了,是怎么回事?这几日回梅家遇到麻烦了?都说了让你别回去了。明日我还是去找那梅小姐将你讨来吧。” 江承恩的话,果然让梅香咏停下了她手中的动作。 梅香咏一肚子的话终于起了个头。 “其实,我已经记不得梅夫人是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他很美很香,对我也很好,就像美人主子一样。 “梅夫人离开之后,我们都很难受。我以为,梅大人也是如此,所以才会离开梅家,远离这个伤心地。 “我们都觉得梅大人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应该找个人来照顾他。他这次回来,不只带了一个夫人回来,还带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比梅小姐年长,比梅小姐长得还像他。 “小姐问过梅大人。梅大人说,这个女儿的确是他亲生的。但生辰是改大了一岁。因为有个道人说她八字不好,改一改,好养活。真当我们是小孩子来哄。 “其实,这世间的男子薄情寡义的多了去。那梅大人若是将事情做在明处,估计梅夫人也不会不让人进门。这日子,有情的过法,没情的混法,并不相同。我相信,不管什么日子,梅夫人一定会有自己过日子的法子。不会就这样轻易的丢下我们而去的。” 听到此处,江承恩问:“你的意思,梅夫人是被他们害死的?” 梅香咏道:“我不知道。小姐问过忠伯,夫人的死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忠伯却说,夫人只想让我们过得快乐,不让我们去想这些事。若是夫人的死和他们没有关系,忠伯怎么会这般避而不答?” 江承恩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梅大人现在要让小姐认那个封氏为母亲,认那个嘤嘤怪为长姐。小姐扯出朝廷的新规矩才将这事拖了下来。还好主子你让傅先生来的及时,不然等那朝廷的批复一下来,我们在那梅家,一定会被活活气死。” “这倒是简单,做一点手脚让朝廷不批也是可以的。” 梅香咏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江承恩道:“你先别管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是怎样打算的。 “梅存议既然把那个女人在外悄悄藏了这么多年,定是上了心的。现在将人带回来,多半是为了那个女儿的婚事做打算。 “这两个女儿差不多大,在说亲事的时候,你家小姐必然也会被一并考虑了。若是那两人还有心,那你家小姐的婚事应该不会太差。若是他们起了歹心,你家小姐指不定会被安排给什么人。 “你还打算继续跟着你家小姐?” “我家小姐是不会从了他们的安排的。在他们遭到报应之前,我得一直陪着我家小姐。他们害死了梅夫人,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梅香咏顿了一会儿,“可是……” 江承恩迟迟等不来“可是”的后面,便问:“可是什么?” 梅香咏翻身侧卧,看向江承恩,“出来之前,忠伯还劝我不要总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我让他别管我,我是不会放过害死梅夫人的凶手的。可,可我却根本不知 分卷阅读122 道该怎么做。” 梅香咏话一说出口,一直仍着没流出来的眼泪,在江承恩的注视下,终于夺眶而出。 她又一头栽进了江承恩的怀里,哭着说:“我好没用啊。明明那么想念梅夫人,却记不起她的样子。明明那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家,可我却害怕在那里待着,只会带着小姐从梅家跑出来。还有害死梅夫人的那三人,我想让他们死,却根本不知该怎么做。” 江承恩的衣衫并不厚,他感到泪水已经浸湿了一大块。 他轻拍着梅香咏的颤抖的背,轻轻地说:“瞧你这点出息。就这点事有什么好哭的? “你记不得梅夫人的相貌了,总还有人记得吧。将人寻来,再找个画师,无非就是多费点功夫,总能画出梅夫人的相貌来。到时候你一看不就记得了么。 “你们从梅家出来,怎么能叫跑出来呢?不过是在傅先生庄子里住着散散心。趁这个时候,正好可以像梅夫人说的那般,做些你们想做的开心事。 “至于那三个人,你想让他们死,就更简单了。那姓梁的狗东西,还有丹书铁券,你一句话,他不也死了吗?你不会,我帮你便是。” 梅香咏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江承恩,“主子,这怎么可以。” 江承恩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可以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死也不是什么难事。”让你这般难受,哭了这么久,他们就是该死。 梅香咏从江承恩的怀中挪出来了一些,将手放到他的胳膊上,然后慢慢下移,触碰到他手掌时停下,再将他的手捧到自己眼前,轻轻地抚摸着。 江承恩心中又是一股热血乱窜,不敢开口,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控制不了什么。 梅香咏抚摸着他的手,轻轻地说:“其实,那件事情我挺后悔的。不是觉得姓梁的不该死,只是后悔让主子脏了手。主子的手,这么好看,是该用来舞文弄墨,弹琴制香的。可我却让主子的手,做了那般事。” 江承恩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从梅香咏的手中抽出,轻轻放到她的脸上,在她眼眶周围触碰。这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格外让他产生破坏欲。 他努力控制自己,“你别想那么多,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会杀了那个姓梁的。再说,杀了那个狗东西,怎么叫脏了手?我这叫为民除害,行侠仗义。梅存议他们三人,你也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梅存议怎么个死法,我还得问问你家小姐。毕竟,是她爹。” 梅香咏轻声道:“其实也不是非得死。但他们应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若是等老天来收他们,不知要等到何时。” 江承恩道:“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我会与你家小姐好生谈谈的。待我帮她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她就去嫁人,你也不用再跟着她了。” “可是……”可是不能让采薇继续扮作梅小姐嫁人呀。 “没那么多可是。你喜欢写话本,便专心当你的话本先生。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我护着你。睡了睡了,别想那么多。”再不睡,我就想做点别的什么来给你分心了。 江承恩说完就将手掌放在梅香咏眼上,挡住她那双勾人的招子。 梅香咏在温热的掌下故意眨了几下眼,发现对方并不打算放手,便乖乖地闭上眼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承恩发现这小麻烦精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呼吸也绵长有节奏,才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指,在梅香咏脸上轻轻划动,划到那粉嫩的唇上。 今晚,她向李吉瑞敬酒时,就是这唇瓣碰了酒杯,再将酒杯递出去的。 想到这一幕,他气得想一口咬下,将这小唇咬坏之后,就不会再那么惹他生气了。 可这小祖宗当时有多气人,现在躺在他身边就有多乖巧,他舍不得动她。 江承恩轻叹了一口气,放过了那唇瓣,伸手虚虚搂住这小麻烦精,准备与她一同入睡。 又过了一会儿,待江承恩渐渐入睡后,梅香咏却慢慢睁开了眼。 这假寐的本事,梅香咏打小就有。 小时候是为了骗她娘亲。让她娘亲以为她睡着了,放心去做其他事,就没人管她。 后来,便是闭着眼睛瞎想话本的桥段,面上看着睡得安稳,内里却是越想越兴奋,能从郎骑竹马绕青梅想到神魔大战八百回。 刚刚她闭着眼睛假寐,也不是为了骗她主子,只是想着主子最后说的,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便想自己除了写话本之外,还想做些什么。还有主子说的梅家小姐的亲事。若是她父真要将她随便许给别人,她又该怎么办。她倒不怕同她父亲闹起来,她怕别人说她娘亲没教好她。 这想着想着,却发现主子在轻轻摸她。这摸摸脸,应当是心疼她。可这摸到她嘴上,是什么意思?嘴上既没饭粒也没流口水,想不通。 这下子,原本有的那一丁点睡意就完全没了。 她等着她主子完全安静之后,才慢慢的睁开眼,看向面前那张熟悉,却又突然显得有些陌生的脸。 梅香咏也学着刚刚江承恩的动作,伸手轻轻靠向对方的脸,在脸上轻抚,然后又向唇边滑去。 快要触碰到唇角时,梅 分卷阅读123 香咏突然有了点别的想法。 她看着主子的唇,唇线棱角分明,显得有些冷漠,从这唇间说出的话也并不动听,可她却偏偏觉得这唇,又漂亮又温软。 这漂亮是肉眼可见,但温不温软,她却不知道。 她想亲自感受一下,亲一亲,看是什么滋味。 念头一起,就根本止不住。 心里有两个小人在争吵。 一个说想亲就去亲,不用考虑那么多。 另一个说使不得使不得,会被主子打断腿的。想想之前企图亲李吉瑞那次。 一个说上次是上次,上次打算亲的是李吉瑞,欺负小孩子是应该被罚。 另一个说主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说不定会被罚得更惨。 一个说,怕什么,刚刚主子也说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另一个说,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给我亲! 梅香咏慢慢地向江承恩靠近。 动作虽然缓慢,但目标很明确,也没带犹豫,很快就触碰到了那紧闭的双唇。 梅香咏眨了眨眼,感觉很奇怪,因为什么都没感觉到。 既不冰冷,也不温热,不像话本里说的那般香香软软甜甜。 她顿了一下,微微张开嘴,伸出小舌在江承恩的唇上舔了舔,好像有点果子酒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又舔了一下,的确有点像喝果子酒。但分不清是鼻子闻到酒味,还是舌尖尝到了酒味。 这隐隐的酒味,还不如喝一杯酒来得痛快。这亲嘴一事,没意思,那有话本里写的那般天雷勾地火,久旱逢甘露。 梅香咏嘴一瘪,有点嫌弃地退回原位,却见她主子正睁着眼瞪着她,像要将她吃了一般。 她被这眼神吓得发抖,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主、主子,你、你听我说。我没欺负你的意思。我只是,我……”梅香咏编不下去了,心一横,“你刚刚有说过,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会给我兜着。我就是想亲亲你,怎么了?” 梅香咏的话深深地刺激了江承恩。 一个梅家的小丫鬟,一个他养的小奴,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他堂堂贤王世子,这大月著名的纨绔二世祖,做点想做的事还得瞻前顾后? 江承恩对着梅香咏冷笑。我特么都放过你了,你还主动来寻死。 第60章 我错了 江承恩不再控制自己了。他抬手扣住梅香咏的后颈,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那粉唇压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生的这分心思,也有些不确定自己对这小麻烦精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但今晚,他见着她向李吉瑞敬酒时,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不了她与别的男人有牵连。 当时他就想将她抓回风逸居关起来的,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后来,再回来的路上,他的确是生了些邪念。但后来那冲澡水凉了些,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决定待二人清醒之后,再与她好生聊聊。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若是她不介意之前骗了她,并且与他的心意相通,那是最好的。 若不是,也没关系。纨绔世子的身份想留个人在身边还是很简单的。先将人套住了,再慢慢让心意相便是。 他本已是放过她的。可她却不怕死,主动送上来。硬要上他的床不说,还要摸他的脸,还敢亲他的嘴,甚至还用小舌头勾他。 枉费他一片苦心,体谅她还小,想着这一切都还得慢慢来。 可没想到她吃的这十多年白饭还真没浪费,虽然没长个子,却都长在了胆子上。 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用行动告诉她,他是个男人。 梅香咏原本以为自己会被主子一阵痛骂,闭着眼睛等着挨训,却没想嘴上一阵温热,带着酒香的强烈侵袭压制她无法动弹。 她不敢相信自己感受到的事情,睁开眼一看,却在她主子那张俊美的脸她眼前空前地清晰,好似压抑了许久的什么喷薄而出一样。 她想看清楚是什么,却发现隔得太近,看不清。 她看见她主子闭着眼,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在颤抖。 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梅香咏也学着江承恩的动作闭上眼,努力用心去感受这般用力亲吻的滋味。 她有些感受到了话本里所描述的滋味。唇上传来的热度已经传遍的她的全身。她的心跳变得很快,呼吸也无法控制。 四肢无力,却想抬手攀附在对方肩上。 无法抗拒,却觉得似乎可以承受更多。 她笨拙地学着江承恩的动作,张嘴吮吸着唇边触到的柔软,学着用舌尖回应对方的探求。 她的动作让江承恩脑子一炸,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这个小祖宗,总是能轻易地让他无法克制。 他一直忍着不轻易触碰的人,现在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他一直忍着不去亲吻的双唇,现在被他热烈地含在口中。他还忍着的事,此刻也不想忍了,他想要得到更多。 他将梅香咏无力的手抬起绕在自己的肩上,给他挪出空间为所欲为。 梅香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 分卷阅读124 越来越困难,像是要死去一般。待她终于缓过气来时,发现江承恩的头已埋在她的颈间,啃咬着她的脖子。 突然胸前又一阵清凉,随后又是一片滚烫覆上。 不对,不应该这样。自己与美人姐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主子。”梅香咏开口喊着,声音娇得她听着都羞。 她将搭在江承恩肩后的手挪到他身前,想要推开他。可她这点力气,就如同蚍蜉撼大树一般。 不知是她的声音,还是她的动作刺激了江承恩,她觉得对方的动作似乎更大胆,更猛烈了。 梅香咏被吓到了。 她那话本脑子转得飞快。从主子中了毒,想到了主子会在月圆之夜变身。从这只是一场梦,想到了她们被人施法进入了幻境。 不管想到的是什么情况,她都清醒地认识到,必须从这种状况中脱离出来。 梅香咏摸到自己被扯开的衣领。刚刚胥蝶告诉她,在这里给她藏了两粒香丸,还让她之后换衣衫时别忘了将香丸取下来,随身带上。 这两粒香丸是胥蝶专门为她制的。 胥蝶在给她配制解药后发现,这药方子还带有一点抗毒的功效。虽不是百毒不侵,但一般的迷魂药、麻醉剂、普通毒药,都不会对她有作用。 针对这种情况,胥蝶便专门为她调制了这种香丸。在遇到特别情况时,只要她将这香丸捏碎,让对方闻到香丸发出的气味,就会立即昏睡过去。 当时,胥蝶教她如何使用香丸时,还说希望她一辈子都不会捏碎香丸,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还是在她以为的最安全的地方,对她最信任的人使用。 梅香咏摸出一粒香丸,在江承恩脸边捏碎。 胥蝶出品,必属精品。 那发了疯的人,一下就昏睡在了梅香咏身上。 春晖阁里的涌动,总算平静了下来。 梅香咏缓了好一会儿,才蓄足力气,将江承恩从自己身上推开。 她匆匆起身,穿好衣衫后,认真打量起这个像是着了魔的主子。 她发现她主子不光扯开了她的衣衫,还将自己的衣袍也扯开了不少。 她看到她主子那平坦的胸襟,之前被她错过的事情全都浮现出来。 主子的身量很高,比许男人都高;主子的胸很平,比她以前还要平;主子的腰抱起来硬邦邦的,向门柱子一样;主子扮成男人是很帅,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还有主子的那一腿毛,像黑驴蹄子一样…… 梅香咏的内心已经抓狂。她是有多蠢,才会将这些都视而不见的。 像是要证实自己真是很蠢一般,梅香咏鼓起勇气寻找实锤。 虽然她以前看的话本里有描述,也有过形象的比喻,有的避火图上甚至画得很清楚。 但在见到实物时,梅香咏还是被吓到了。这玩意儿实在太丑了,丑得她忘记了自己的蠢,忘记了她主子对她的好。 她生气地看着昏迷中的江承恩,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江承恩昏昏沉沉睡了许久。渐渐清醒时,他忆起了昨夜所做的梦。 在梦里,他没控制住自己,抱着小麻烦精亲了许久。亲吻的滋味比他以为了要美妙万分。 以前,他频频出入声色场所,却相当洁身自好,就是觉得这嘴对嘴亲起来相当恶心。他看到那些想来讨好他的姑娘,就躲开,生怕被占了便宜去。 可他亲小麻烦精时,却觉得比果子还要香,比老酒还要醉人。 对了,他好像还找到一对小青桃。青桃虽小,桃尖却已是粉红。他吃桃子了。桃子好吃。 后来,他好像还想多吃一些,却好似梦断了。 真可惜,这个美梦做得太短了。 江承恩想揉揉自己昏沉沉的脑子,看能不能再想起点别的。可一抬手,却感觉手像是被捆在床头一样。 再试试,还是动不了。换一支手,同样如此。 江承恩很快发现,他是真的被捆住了。双手被捆在了床头,双脚被捆在了床尾。 他感觉自己像个“大”字一样被捆在床上。不对,是个“太”字。 他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还是在春晖阁。 他想不出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来春晖阁里动他。 他刚要张口叫人,却听见头顶传来阴深的声音。 “主子,你醒了?” 只见梦中被他欺负的小祖宗缓缓从床头移出来,站在床边俯视着他。 江承恩心中暗道不妙,那个梦,不是梦,是真的。 不过,在暗道到不妙之后,心里却莫名的涌起一阵暗爽。 他压住自己隐隐的欢喜,故作冷静地说:“阿望,你这是做什么?先将我放开。有什么我们坐下好生说。”我给你认个错,我告诉你我的想法,说说之后的安排。 梅香咏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得江承恩有些恍神。 “主子,我在胥蝶姐姐那里发现些好东西,特别适合你。”梅香咏说完就一把掀开了被子。 江承恩双腿感到一阵凉气,紧张地说:“阿望,你先放开我。” 梅香咏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别紧张。然后转身拿出一罐黑乎乎的泥,然后 分卷阅读125 对着江承恩道:“主子,我问过胥蝶姐姐了,有不少女子也会有腿毛过于茂盛。这种膏药呢,就是专门针对这种情况研制的。” 梅香咏一边说,一边将膏药往江承恩的腿上抹。 江承恩双腿感受到阵阵冰凉,“阿望,你冷静些。昨夜是我不对。” 梅香咏手没停,“昨夜?昨夜你喝多了。是我先惹的事。你没什么不对。” “阿望,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你没有惹事。是我的错,我不对,我以后绝不这样了。”江承恩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不管怎样,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梅香咏问:“那你错在哪里?” 江承恩道:“哪里都是我错了。” 梅香咏对着他一笑,扯了一块布贴在涂好的膏药上。 “胥蝶姐姐说现在调制的这款脱毛膏,是她最满意的。用一次,至少两年之内,你这双腿都会光光滑滑,不长一根毛的。” 江承恩急着说:“阿望,你别动我的腿毛。我一个大老爷们,脱什么毛。” 梅香咏向江承恩靠近了一些,“美人姐姐,你扮大老爷们的时间太久了,迷糊了吧。你这么又香又美心又善的美人,怎么会是色急急的臭男人呢。你看看你这腿,又长又直,没了腿毛会更好看的。” 说完,梅香咏试了试脱毛膏的干湿程度,觉得刚刚好,便提起布角用力一扯。 春晖阁里传出阵阵惨烈的叫声,传遍了整个风逸居。 梅香咏看着被她脱了毛的那双腿,雪白、笔直、修长,还泛着红。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也泛起了红。她的美人姐姐,就像那些腿毛一样没了。 才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的江承恩,看着她红红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阿望,你听我说。这错,我认了。你要拔我的腿毛,我也认了。可是你哭什么呀?你别哭,先放开我。” 梅香咏一声不响,红着眼,离开了春晖阁。 她是蠢,可没这么傻,现在放开他,她一定会死得很惨。 梅香咏一踏出春晖阁,就遇见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薛北和胥蝶。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们都听到了。 梅香咏对薛北说:“你一会儿进去帮帮主子,我先回傅先生的庄子了。” 胥蝶本想拦着她,可见她脸上的表情和那位爷倔起来时一模一样,便知拦不得。担心她一人离开会不安全,胥蝶便做主让薛北先送她回去。 至于主子那里,需要什么帮助,她也是有那么一点好奇的。 第61章 让给我 梅香咏回到傅先生庄子后,谁也没理,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采薇担心地在门口过问,得到的却是瓮声瓮气的回答,说是没事,让她别扰着她补觉。 采薇瞧了眼一旁的采芸,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们小姐,还从没这般拒绝交流过。 两人便静静守在门口,担忧地竖起耳朵关注屋里的动静。 风逸居里的江承恩虽然觉得很丢脸,但也知道这事情拖不得,便将自己的脸面都放了来了,故作镇定地让胥蝶进来帮忙解开他,也顾不得自己腿上那被拔了毛之后火辣辣的感觉,赶紧将自己收拾一下就追了去。 昨晚的记忆,明明很清晰,但后来却有些模糊了。 喝果子酒对于他来说,就像喝水一般,但那也是酒。他喝了不少,也不知自己趁着酒意乱来到了什么程度。 不管后来到了哪一步,就凭他记得的那些,也是欺负了人。他得对小麻烦精负责。 不管那小麻烦精是怎样想的,他都要负责。 匆匆到了傅先生的庄子后,江承恩却没见到想见的人。 还是梅家小姐出来见的他,说是“采薇”回来时两眼红肿,眼下发青,现在才刚歇下。 江承恩听着心里犯疼,心道这小麻烦精昨夜定是被吓坏了。受了委屈没处诉说,一个人悄悄哭了一整夜,也不知流了多少泪。 他这一心疼,也忘记了昨晚,这小祖宗可不是哭了一整夜,还得空分了些时间出来,将他捆了起来。 江承恩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自然没敢耍世子爷的脾气,非得立即就要见人。他在庄子里乖乖地寻了一处坐下,打算等人睡醒再说。 傅先生听闻此事,拎着酒来想看热闹,却被江承恩一通骂。 “这些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昨日将李吉瑞直接送走便是,你非要给他践行。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傅先生问:“闹成怎样了?我瞧着昨晚小阿望将你扶走时,你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明明是很满意的嘛。我倒想知道你将人带走后闹了些什么事,怎么成了这样?” 江承恩无话可说。事关姑娘名节,可说不得。再说了,这种事,他得捂在自己心里回味,怎么可能说与旁人听。 两人谈话没进行下去,正四目相对时,却听人来传,说是梅家派人来传信了。 江承恩一听,让人将传信的人和“梅家小姐”都叫来。反正他已经决定帮小麻烦精解决梅家的事,那就早点行动,争取将功补过,尽快得到那小祖宗的谅解。 来人是蓝忠派来的,说是封氏在准备在五日后办一个宴会。 分卷阅读126 朝廷的批复三日能下,正好梅香月及笄,办一个宴席,请些宾客来,介绍新夫人,庆祝女儿及笄,物色一下亲家,一举三得。 现在,蓝忠正在为这办宴会的事忙着,差人来,是要问问小姐要不要回去参加。 江承恩正想着怎样让这宴会热闹一些,便听得“梅家小姐”问:“她们请宴的银子是自己掏的?” 来人是个机灵的小子,立即将当时的情况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封氏一听说批复要下来,就动了大宴宾客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初来乍到,镇不住这些老奴,便拉着梅大人一起,叫了蓝忠等人来说事。 梅大人让蓝忠帮着将这宴席办好,封氏便在一边提要求,从酒水菜品到她们母女的衣衫首饰都说了一通。 蓝忠边听边点头,还一边补充建议,很是合封氏心意,几下就将事情敲定了。 梅大人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说办好有赏。 蓝忠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新夫人刚来皇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光是这宴席就要花不少。 梅大人以前从未操心过这后宅之事,封氏却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敢情这办宴席的银子是她来出。 于是,当场就不乐意了。拉下脸来对蓝忠说这么大个梅家交到他手里,怎么办宴席的银子还要找她要。 蓝忠脾气也是好,还是赔着笑解释,说现在这梅家的资产,都是先夫人的嫁妆置办的。这些年大人在外,一文钱都没拿回来过,反倒是小姐安排他每季都给大人置办了新衣裳送去。 梅大人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让封氏来出这笔银子。 按封氏之前的要求,敲定的都是上好的,可得花好一笔银子。 采薇见江承恩在一旁,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说:“忠伯也是尽心了。” 来人道:“忠伯让我转告小姐,家里的草他都看着呢。一根也不会让让拔了去。对方的头发,他倒是顺手拔一拔。” 采薇乐了,“你先回去吧,告诉忠伯,让他放开手拔,不用顾虑。至于回不回去,我们商量一下再说。” 说完便赶紧让人离开,免得说多错多,暴露了身份。 待送信的人走了之后,江承恩叫住的打算离开的“梅家小姐”。 “梅小姐,梅家的事我也听说了。昨晚,我答应阿望帮你一下。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想让他们三人怎么种死法?” 采薇听得心中一惊,不敢相信小姐会求人帮忙弄死那三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出于对小姐的了解和信任,采薇很快镇静下来,她回答说:“多谢笑老板关心,香儿先谢谢笑老板。采薇也是见我没法子替娘亲报仇才会求到笑老板那里的。采薇心善,说要他们三人的命,定是气话,笑老板莫当真。” 江承恩觉得这主仆二人倒是挺有默契的,都想为那梅夫人报仇,恨不得那三人死,却又不愿将事情做绝。不过,这“梅小姐”的话,说得比那小祖宗委婉得多。 那蠢丫头,跟着她家小姐这么多年,也没好生学学怎么说话没那么直接,总是一句话就能让他生气。但那蠢丫头哄他开心的本事倒是挺大,总能让他不知不觉气儿就没了。 这般又气人又贴心的小丫头,也不知道“梅小姐”肯不肯放人。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梅香咏,听说江承恩来找她,生气不见,让采薇帮着去将人撵走。 可采薇才离开一小会儿,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冷静下来想想,昨天晚上那事儿,的确不是她主子的责任。那些话本里写的,没几个男人是经得起撩的。经得起撩的,都不是男人。 不然的话,就是撩人的人,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自己这么美,这么乖,主子怎么可能经得起自己撩? 都怪自己昨晚喝了点酒,见着主子的美色发了疯,对他那样那样还那样。啊,真是没脸见人。 自己点火惹了事,还恼羞成怒将错都怪到主子身上,还将主子的腿毛给拔了。哎,真是长本事了。 再想想自己闹的这一出,实在是过于任性了。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先将责任推给对方,发完脾气还要跑,跑开之后还想别人来哄,别人还哄了还要使使性子。 这什么坏德行?太不招人爱了。也就主子一惯纵着她。 正在懊恼着自己不应该任性的梅香咏,听门外的采芸说忠伯派人来传话了,赶紧打开门。 “走,我们快去看看,主子还不知道我是梅家小姐,可别露馅了。” 采芸木讷的看着她,回忆刚刚是谁在屋子里说“再也不想见他”的。 在去见江承恩的路上,梅香咏将自己之前心中的那股子气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还凭她那写话本的脑子将未来都展望好了。 等主子帮她报了仇之后,她父亲肯定不能在她婚事上说什么了。 她将她主子摸也摸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将她主子的腿毛都拔光了,她得对他负责才行。 等她俩成亲之后,愿住她家也行,愿住风逸居也行,愿意另外再买处宅子也是没问题的。 不过,为了今后的孩子好,只怕风逸居不是久居之地。 啊,自己在想什么呢? 分卷阅读127 梅香咏停下脚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尽量让自己清醒理智一些。 可昨晚喝的果子酒,后劲还很大,脑子里时不时闪过那些画面,让她又不好意思直接去相见。 她带着采芸悄悄摸到了墙脚,正好听到江承恩对着采薇说:“梅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命我给他们留着,但他们活着定然不会痛快。”小麻烦精中毒的这笔账,可得好生算算。 采薇道:“香儿在此,先多谢笑老板。以后若是有用得着香儿的地方,尽管开口。” 江承恩道:“不用以后。我只有一个条件,你那小丫头,让给我吧。” “啊!”采薇被江承恩的要求,吓得叫出了声。自己这个当丫鬟的,怎么可能做得了主,将小姐让给别人。 窗外的梅香咏和采芸也被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耳力天生就特别好的江承恩听到了屋外的声音,知道是他的小祖宗来听壁角了,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 他就知道,小麻烦精还是想见他的。 采薇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问:“笑老板的要求也挺让人意外的。采薇与我情同姐妹,我是不会将她让给谁的。不过,我却想知道,笑老板将采薇讨了去,是有何打算?” 江承恩知道这主仆二人关系亲密想讨人没那么容易,但却没料到对方不但一口回绝了,还问他将人讨去是怎样打算。 这个问题,若是以前他倒是能回答。 最初他起了心,想找梅家将人要来的时候,是看着这小丫鬟可怜,不想让她搅进梅家的那堆破事儿里,跟着梅小姐吃亏。 他将人讨来过后就留在身边当丫鬟使。也不指望她能将人侍候好,谁叫她瞧着顺眼,看着舒心,养着操心,让他没那么无趣呢。 待她长大之后,便与风逸居的姑娘们一样,愿意继续待在风逸居,便留下,想离开,他也不强留。反正,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可渐渐的,他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就拿将人讨来当丫鬟这一说,他好像一开始,就没指使她做过丫鬟的事儿,反倒有时会有养了个祖宗的错觉。 再经过昨晚,他更不可能将她当丫鬟使了,也绝不可能让她想走就走。 但将人留下,又该做何安排呢? 一旁看热闹的傅先生,瞧见江承恩的脸色,便知道正如他这前所料,这位爷还未认真盘算过这件事。 这位爷若是迟迟没个主意,以那小阿望的性子,估计这位有得受。 看来,有好戏看喽。 第62章 待她好 江承恩迟迟未回答采薇的问题,这让她有些生气。她的小姐,虽然是以小丫鬟的身份去的风逸居,但也不是可以随便讨要的小丫鬟。 不想再等他的回答,采薇带着些怒意道:“笑老板该不会想将采薇留在风逸居当姑娘吧。这几日,我也听采薇说了,风逸居的姑娘个个都是有本事,令人称赞的。可她们之前过得都不太如意。 “采薇还小,我也不愿她因为经历那些挫折后变成那般有本事的。我虽无用,但纵着采薇的本事还是有的。她想写话本,便让她写。她想嫁人,便让她嫁。她想一辈子留在梅家,也是可以的。若是她乐意,还可以给招个上门女婿。 “反正,我是不会将她让给你的。梅家的事,不劳笑老板费心了。” 前些日子,乐风回蓝家的那一趟,带了话回来,蓝家对于这位小姐,也就是这般态度,一切全凭她乐意。 采薇现在说这些,有底气得很,让她这个“梅家小姐”扮得像模像样的。 江承恩越听越恼,什么嫁人招女婿,小麻烦精差不多都算是他的人了,还想同别人好?若不是看在这“梅小姐”也是为阿望好的份上,他早就摔杯子了。 梅香咏迟迟听不见江承恩的声音,心中莫名慌张。 她偷偷透过窗栏看去,只见她主子依然是“笑云姑娘”的妆扮。虽然她只看到她主子的一点点侧面,却好似看到了他眉头紧锁的样子。 那焦虑的模样,好像才刚意识到讨个丫鬟,竟是讨了个不知怎么安排的麻烦一般。 梅香咏的心一下就凉了。 那的写话本的脑子,可会脑补了。 她主子虽然追到庄子上来的,明知已被她发现是男人了,却还是扮作女人身份,就是还想着继续瞒着人。 他来庄子上,不是想和她好,只不过是想来封住她的嘴,不让她乱说的。想将她讨去,指不定就是想要悄悄收拾她。 想到自己刚才还想到了孩子上,梅香咏就觉得自己已经蠢到无药可救了。 可她还是心有不甘。 梅香咏对着采芸悄悄说了两句,吓得采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采芸恍恍惚惚地按照梅香咏所说,进了屋,凑到采薇耳边轻声说:“笑老板是个男人。” 任凭采薇再怎么努力,想装得山崩于前不变色,听到这句话,也是吓得魂都没了。 想到今日小姐回来时的模样,还有刚刚这位笑老板点名要人的样子,采薇觉得,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有违规矩的事。 采薇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小姐告诉她这句话是 分卷阅读128 什么意思。有的人又想要人,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这一句悄悄话,江承恩听得清楚,他知道那小祖宗定了恼了他还在隐瞒。他这般还不是为她们着想。 他这个贤王世子的名声并不太好。他们三个姑娘家,现在住在傅先生的庄子里。他这二世祖在这庄子进进出出,被人瞧见了,不知会说些什么。 就算识不得他的身份,他一个大男人来这里,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自己这般体贴,还没讨着好。 江承恩正想开口为自己解释一二,却听那“梅小姐”继续说:“一直以为笑老板并非寻常女子,可没想到笑老板其实是与世间女子大不相同。既然如此,我想再问一遍,若是我将采薇给你,你会如何待她?” 江承恩被问得哑口无言。对于这个问题,他不可能以“我会待她好”来搪塞。 可昨夜事发突然,以前他没想过今后该怎样,现在他也想不到今后会怎样。 他自己这身份尴尬的很。说是贤王世子,但却处处不能拔尖,所以只得当个纨绔二世祖。 但他再怎么纨绔,再怎么随意,在明面上这些事情,该要的规制还不能掉份。以小麻烦精这小丫鬟身份,当他侧室都难。 真若说起嫁娶来,小麻烦精处处合他心意,他是舍不得将小麻烦精放在侧室委屈她。他是愿意让小麻烦精当他的世子妃的,那样的话,以后的日子断不会那般无趣。 可他那大侄子,是定不许让他娶个丫鬟当妃子的。那样的话,皇家没脸而,大侄子也被人诋毁。 以他的推断,他未来的世子妃,大侄子可能会从二、三品的闲职官员家中,给他挑一个小娘子。比如眼着这位“梅家小姐”,都有可能列入其中。 傅先生见着江承恩的脸色不佳,便知他定是还没打定主意。以这位爷的脾气,真要是急起来,白银借兵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为了给他多一点时间想清楚,他决定打个圆场。 “梅小姐,恕老夫直言。既然你已不打算将阿望让给别人,那何必再问未来。你们年纪尚小,人生还有许多可能,没必要早早做决定。不如再等一些时日,大家都想清楚,确定心中所求之后再谈。” 采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傅先生说的在理,香儿受教了。不过,我想强调一点,在香儿这里,没有将采薇让给谁一说。只要是她想做的,我都会全力支持她。” 采薇说完,便起身离开,在门口窗下捡着眼眶里隐隐泛着泪的梅香咏离开了。 江承恩隐约听到一声抽泣,心都揪了起来,却没胆子追出去。 追出去了,他见着人了,他还是面临着这个问题,他将如何待她? 傅先生见着他那愁闷的样子,突然觉得这热闹没那么好看了。他是想看这位爷张扬起来搞事情的,可不是想看他被一个情字困得苦兮兮的。 他拍了拍江承恩的肩,道:“这阿望还小,留给你的时间多着呢。先将心意确定了,再想解决的法子便事。” 傅先生这句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江承恩觉得他说得十分在理,不光要确定自己的心意,还得确定小麻烦精的心意才行。既然想要一起好好过一生,可不是他一人想就能办到的。 “你说得对。关于我的身份,还请你帮着隐瞒一下。” “你是不想让阿望知道你贤王世子的身份?”傅先生隐隐有些不安。 江承恩道:“是的。她若是愿意与我这个奴仆之子流浪天涯,我便与她相伴到老。”他的亲娘,身份比奴仆还要卑贱的。 傅先生觉得他这是在作死的边缘跳跃。“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经骗了她一次了,可不能再继续骗下去。”我这边教唆阿望对你隐瞒身份,是想你得到得没那么容易。可你自己给自己隐瞒身份,那就是欺骗姑娘的感情了。 江承恩道:“没事,她喜欢看的那些话本,我差不多也看了。若是穷人硬充有钱人,那叫骗婚。有钱人将身份隐瞒,那是想求真心的。再加上长得好看,就更没问题了。我又有钱,长得也好看,到时告诉她实情,那就是惊喜了。” 傅先生仍然担心,“可阿望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 江承恩轻轻摆了摆手,“是有些不同,她特别喜欢话本。这可是她喜欢看的话本里的桥段,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夸我有心思呢。就这样,先让她们在你庄子里好生住着。我今日先回去,得赶紧将梅存议的事处理一下。明日再来。” 江承恩没再执着要见梅香咏,便回了风逸居。“梅小姐”和傅先生的话,都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就算见着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于昨晚的事,他不想说对不起,因为他感受到了以前没有感受过到的动心。 可经过了昨晚的事,他现在暂时又不能对小麻烦精承诺什么。若是不能说承诺,该说些什么,他还得好生想想。 江承恩一回风逸居,便让胥蝶收拾行装去傅先生的庄子,帮他将人照看好。若是照看不好的话,连同脱毛膏的账,一起算。 胥蝶刚走,薛北就来了,将之前安排出去查封氏的人带的些消息报给了江承恩。 分卷阅读129 江承恩听着皱起了眉头。自从白云道观的事情之后,他听着道士就觉得不舒服。这一听,封氏那里又有一个妖道在。 薛北继续说:“那道士从封氏这里得了不少银子。听说最初是打算随她一起来皇城的。可后来快到皇城时,却说另有天令,走了。” 江承恩哼了一声,“白云道观的事出了之后,皇城里将闲散道士通通查了一遍。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遁了。你安排人,务必将那道士抓住。要活的。” 安排完这些后,江承恩给了薛北一些银票,让他赶紧去在梅存议等的批复上做些手脚。 薛北一听,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问:“主子,你想弄他们,直接让朝廷压着不批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弄个假的呢?” 江承恩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凡事要有起有落,落的时候才会更伤心。先让她们开心一下,之后才会叫得更惨。” 薛北心想,今日春晖阁里传出来的叫声听着是挺惨的,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开心到。 胥蝶到了庄子后,很顺利地见到了梅香咏。 此时的梅香咏,已经将自己安慰好了。之前她气是气,可冷静下来之后,觉得她主子肯定是有难处的。不然,好端端的男儿,为何要扮个女子来开香居。 之前是她自己脑子犯抽,一下就想到两人生小孩去了。所以看着采薇问话,她主子不回答才会那么生气。 她与主子之间,昨夜是过于亲密的些,可怎么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而且,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瞒着主子,主子的真实身份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那么远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被亲了几下,就觉得自己可以结婚生小孩了。 可她主子长得是比一般人都好看许多,对她比亲爹对她好许多,这样的男人是少见。 估计就算她见过世面之后,也会被主子亲得迷了魂的。 不过,对于这件事不气了,对主子的气还是有的。明明主子是个男人,怎么还纵着她胡来这么久。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在春晖阁留宿嘛。她爬床也不撵她。她亲他,也不推开她,还亲回来,还亲得那么用力。 真是羞死人了。 胥蝶来时,见到的就是梅香咏这娇羞的小模样。她笑着问:“阿望,还在生主子的气?” 梅香咏手指绕着裙上的丝带,“嗯,他讨厌死了。” 胥蝶道:“他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你。可又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照顾你。” 梅香咏的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甜味,“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吃好睡好,好得很。你回去吧。” 胥蝶笑:“我的小主子,你可别撵我回风逸居。那脱毛膏的账,主子正愁找不到人算呢。” 梅香咏不好意思让胥蝶走了,正好,还有些悄悄话想与她说。想来,在胥蝶这里能得到的回答,比采薇、采芸那两个愣头青要靠谱。 第63章 狐狸精 胥蝶来庄子上,的确是来照顾梅香咏的。 她身上的毒一解,那个子长起来快得很,不光要注意补,还得注意养。不然长不好不说,还会痛得睡不着。 当天晚上,她就准备了两桶药浴,一桶给梅香咏泡,一桶让“梅小姐”拎去泡。 她将要注意的事给“梅小姐”说清楚后回来,瞧着那娇小的阿望,像荷花苞一样泡在水里,嫩得碰一下都怕伤着。 再一看,小阿望雪白肩上印有不少红色印迹。 她的视线,随着阿望肩上的水珠落下,发现那隐于水里的位置,也有不少。心里暗道,主子真狗。 胥蝶加了点活血化瘀的药粉在桶里,又试着问:“阿望,昨晚主子欺负你到什么程度了?” 在胥蝶看来,阿望现在虽然个子小,但确是个大姑娘了,若是昨晚真有个什么,有些事情还是得先提防一下。 梅香咏不解,“什么程度?” “就是有没有做会生孩子的事?” “没有没有。我被吓到了,就捏碎了你给我的香丸,将主子迷晕了。”梅香咏羞得全身泛红,看着十分诱人。 胥蝶看着也觉得,难怪主子会失控,也活该被拔了一腿毛。 “做得好。我再给你多做几粒随身带着,你可别惯着他。” 梅香咏看着胥蝶真心为她着想,很感动,却又有点疑惑,“胥蝶姐姐。你怎么帮我,不帮主子呢?”若是放在话本中,这可是挑唆男女关系的行为,是心机女配干的事。而且在话本中,男主角身边跟着的女人,没有几个是没想法、没心机的。 胥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男人最是不会控制自己。若他懂得为你克制,那便是真心爱你,尊重你。这世间,最长久的,是情,可最容易变的,也是情。你可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别让人轻易占了便宜去。” 梅香咏为自己刚才的疑惑感到羞愧。胥蝶这话说得很明,也是真为她着想。 不过关于占便宜一事,她倒有不同的想法。这两人之间卿卿我我,凭什么就是女人被男人占便宜了。 要说以主子那长相、那身段,他们之前若是真有什么,也是她占便宜了才对。 分卷阅读130 为了不被别人占便宜,也控制自己不去占别人的便宜,接下来的几日,梅香咏都忍着没去见江承恩。 江承恩倒是每日都来等上两个时辰,却也不多等,到了两小时辰就离开。 这样三日后,最先受不了的,竟是傅先生。 “我的爷,求你给我点脸,别日日来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整个皇城都以为我傅子实和笑云姑娘好上了?你说你是来追姑娘的,就不能做个男人吗?” 江承恩冷笑,“你懂个屁。我若不扮成姑娘来,她们几个姑娘会被别人怎么议论。你一个糟老头,还怕什么流言蜚语。” 傅先生半口气没提上来,用提上来的半口气问:“那你就不能一直守着不走么?守着她愿意出来见你为止。” 江承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是研究了话本的。这叫不放弃、不逼迫。我每日来两个时辰,她愿意见我,便出来见我。我不一直等她出来,是不想逼她因为我赖着不走,而不得不出来。” 傅先生听着他说得在理,但内心对此还是有些怀疑。 这照着话本去追姑娘的事,他可从没听过。能不能成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样下去,不等上半个月是见不到人的。 那小阿望自从开始写话本后,可以说是完全不问世事。这位爷每天做的这些功夫,能不能到她那里去都不知道。 江承恩没有等到梅香咏,却等到“梅小姐”带着丫鬟,提了个匣子出来。 在“梅小姐”的示意下,采芸将匣子送到了江承恩手中。 “这是什么?”江承恩问。 “采薇一直说想送份像样的礼物给你。她便花了不少的银子,为你赶制了一身衣裙。本以为用不上了,可没想到笑老板还是这般喜欢裙衫,便让我给你送来。” 江承恩轻轻摸着匣子,问:“她亲手缝的?” 采薇想着她小姐的绣功,只得“如实”相告:“裙子制得精致,她一个人完成不了。旁人帮了点忙的。”她和采芸帮的忙了点大忙的。 江承恩心头很感动。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以前他的吃穿用度,不是宫里赐的,便是花银子买的,从没有人在上边用过心。当然,他没给过别人用心的机会。 江承恩问:“阿望她这几日好吗?” 虽然梅香咏已经告诉她们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可采薇对他还是有气,语气中难免带着敌意。 “好得很。话本都写了好多页了。写了一个狐狸精,能幻化成人后,时男时女地四处骗人。现在正写到被骗的人都清醒过来,要请最厉害的道人去收了这只狐狸精。” 江承恩笑道:“劳烦梅小姐告诉阿望,那狐狸精厉害得很,只有请一名叫阿望的道人才收得了。” 采薇还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江承恩主动扯开了话题,问她是否回去参加梅香月的及笄宴。 采薇道:“不回去,不想见着他们。” 江承恩点头,表示明白,“好,一定让你回去时,见不着他们。” “那个,阿望让我告诉你,别为他们损伤到自己,不值当。梅大人有几个银子,我们清楚。这皇城没钱,寸步难行。他们待不了多久的。” 江承恩想起那晚,小阿望捧着他的手,心痛他的样子,心头一暖,话说得更客气了些。 “想等老天收拾他们?哪有那么好的事。就算你不想动手,我也不会放过那下毒的人。动他们几个,哪需要脏自己的手。你告诉阿望,让她安心写话本,别的事交给我来做便是。” 采薇道:“你不用做这些,你就是做了,我也不会将阿望让给你的。” 江承恩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梅小姐之前说过,只要是她想做的,你都会全力支持她。若是她想与我一起,不用你全力支持,只要不来添堵便是。” 这几日,“梅家小姐”对小麻烦精的维护,江承恩看得清楚。若是这位小姐不同意,小麻烦精是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跟着他的。 所以,在讨好小麻烦精的同时,这位小姐也是他得妥善对待的。话本上不是写了吗,要追求一个姑娘,必须得讨她周围人的欢心,要将她的身边人,都发展成自己人。 于是,在处理封氏的事情上,江承恩便更卖力了些。 他做了手脚,让人压着梅存议的申报不批,却又弄了个假的批复递到他手里。而后,他又安排人透了梅宅这一条街要重建的消息出去。 在梅家办宴席那一日,几位官家太太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就开始聊起买宅子的事情来。其间,还说到找钱庄错银子周转,空手套白狼的法子。 封氏终于感受到了官太太的快乐。被人尊称为夫人不说,谈的话题也不再是咸菜怎么阉才好吃的内容了。 有了发财的路子,她很快会变得更快乐。 梅香月也很快乐。她的容貌本就不差,再经精心打扮,及笄那日,的确有几分丽人之姿。还有几个太太主动向封氏打听她有没有订亲。不过,封氏却以她年纪还小,婉拒了。 但是,让梅香月快乐的,却不是这些。她在与那些小姐们闲聊时,存了讨好之心,很快就交了几个朋友。她们 分卷阅读131 都说,她比梅香咏长得好看,也比梅香咏好相处,这才是梅家嫡长女的气派。 这几年,她虽然占尽了梅存议的全部关爱,可在她心里,梅香咏始终压了她一头。来皇城后,又被几番嘲弄,她对梅香咏是无半点姐妹之情。 现在听得旁人这般说,她也不多想,只觉得自己就是胜过了。以后不仅是梅家,就是皇城里的这些小姐圈子,也没梅香咏的位置了。 梅家宴请之后,封氏果然找钱庄借了银子,准备卖下现在住的宅子。 为此,薛北又跑了一趟,开出的更高的价格。让封氏不得不另挑了街尾的一间破屋子买下。 而梅香月,便频频参加小姐们的聚会。 为了让自己更美,首饰、衣衫可都是添了新的。封氏为了给女儿攒个皇城第一美的名声,也舍得。 反正破屋重建就有钱,她也不怕这点债。 再说了,等女儿进宫当了贵人,这点投入又算什么。 江承恩看着她们使劲用钱的劲头,觉得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让她们悲伤一下了。 这每一步,都在江承恩的算计中。不过,他却没想到在女儿的亲事上,封氏居然有更大的野心。 梅香月的美名是有了点,有了几个想议亲的门户,可封氏一直未松口,却让梅存议去打听起了进宫的事。 江承恩乐了,他那大侄子的后宫,进是好进,却一点也不好过。 那进了宫的小娘子,过的日子比尼姑庵还苦。想要争宠,也得见着他大侄子。可据他了解,现在后宫那些女人,连大侄子的影子都没见过。 他那大侄子也是个心黑的,只要送了人进宫的,多少都给了点好处。面上瞧着是对得起娘家人,可实际上是套着人家帮他卖命。 宫里的情况一点没传出来,还引得这些官员们个个都想着将人往宫里送。 这封氏将女儿送进宫,就等于将人送进了活死人墓,等到老死也等不到宠幸。不对,还得先确定她能在后宫活下来,才能有命等到老死。 为了让小麻烦精提前开心一下,江承恩这回多等了半个时辰。没想到,这回还真让他等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侄子的后宫故事,请看《穿成对家的婆娘头头》。 第64章 说清楚 梅香咏一写起话本来,就会无视身边事。不论是封氏母女,还是她主子,都被她放到了一边。 她埋头写了十多天之后,总算停了下来。 现在“破云道长”已经捉住了狐狸精,狐狸精苦苦哀求道长放过,说自己没伤人性命,也没骗人钱财,并没做什么坏事,罪不至死。道长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也就哄了些痴心人的情情爱爱拿去当灵气用。 梅香咏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接下道长是该收了这只狐狸精,还是放了这只狐狸精。 听说狐狸精,不,听说她主子现在正在外等着,她打算去听听狐狸精,不,她主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时隔多日,梅香咏再见着江承恩时,明明一个大活人在眼前,却感觉到一丝虚无。 她见着她主子,还是那般艳丽的妆扮。 一般人用这般鲜浓的色彩,是压不住的。不是被衬得没有颜色便是显得俗不可耐。可这身装扮放到她主子身上,却像是要将这天地衬得没有颜色一般。 她瞧着他低头不经意地转动着手中的团扇,明明整个人是张扬的颜色,却在他的慵懒中显得过于安静。 安静得不像是真实的人,像是一个幻影,轻轻触碰就会消散一般。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声音中仍然带有一丝怨气,“她们说,你每日都来等我,我怎么瞧着你是在这里来纳凉避暑看风景的。” 早就听到她脚步的江承恩收起上翘的嘴角,朝她看去,却不料看到一眼的娇艳。 不过是月余未见,这小姑娘的个头就长了不少,变成了窈窕少女。或是还没来得及准备合适的衣裳,将就拿了旁人的衣裳来穿。 江承恩猜测这衣裳应该是那个长得特别好的小丫鬟的。 虽然衣裳的长度勉强合适,可小麻烦精才抽高的身子还是撑不起宽度。腰带扎得再紧,套在身上还是松松垮垮的,将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显得更加纤细。 再一看那娇嫩的小脸,微微生气的样子让江承恩想到那日亲密时的模样,他不由得又是心头一热。 虽然那日两人并未到最后那一步,可男女之间的亲密之事,梅香咏也算感受到那么半点。 作为一个长久以来靠着话本续命的人,她瞧见江承恩的眼神变得灼人,再一想到那夜的情形,便猜测到他此时心中的一二,气得她凶巴巴地说:“看什么看?是嫌你的腿毛脱得不够干净?” 江承恩想也不想,扯起裙脚,露出光生的小腿,“已经很干净了。” 梅香咏看着他那小腿,又是气又是嫉。 气的是他不知羞不捡点,不但里边没穿条裤子,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裙子撩起来。 嫉的是他这腿怎么这般好看,雪白笔直又细长,比姑娘家的还好看。 昨晚胥蝶教她们几个腿部按摩手法时,她可是将几人的腿都看 分卷阅读132 了个够。当时觉得还各有各的好看,现在再瞧着这狐狸精的腿,觉得她们几人没一个能打的。 “臭不要脸,谁要看你的腿。”梅香咏说完便转身要离开。 江承恩一把拉住她,“既然出来了,就坐下聊一会儿。” “我没什么想聊的。” “可我有话想对你说。”江承恩拉着她走到湖边树荫下坐下,手里的团扇轻轻给她扇着风,“别只顾着埋头写话本,也得适当休息一下。” 微风带着湖水的味道扑到梅香咏的脸上,好似闻到了团扇的香味,还有一丝莫名的甜味。 本来想要离开的梅香咏却先开了口,“你别这样花枝招展的天天来。傅先生都一把年纪了,你得给他留点颜面。” “正是一把年纪了,颜面拿来有何用。再说了,就他那点颜面,比起你们几个姑娘家的名声来,根本不算什么。” 江承恩所顾虑的,梅香咏冷静下来之后,也是想到了的。 她叫他别来,可不是为了给他机会讨好卖乖的,就是想叫他别来了。免得一见到他,心就乱。 就好像现在这样。明明不想理他,却还坐着和他聊了起来。明明不想看他,却总往他身上瞟。明明有很多想问的,却不知如何开口。 梅香咏这点小烦乱,都被江承恩悄悄看在眼中。知道这小麻烦精胆子虽大,却还是个小姑娘容易害羞,他便控制自己,未将视线放在她身上。 他轻摇着扇,看着湖面上的微波,轻声地说:“你若不想我天天也行。咱们今日便将话说个清楚明白。” 梅香咏问:“说清楚了你就不来了?” 江承恩笑道:“说清楚了,我可以隔天来一回。若是想我不来,那你跟我回风逸居。” “你想得美,才不要跟你回去。” “你现在不跟我回去,迟早也会跟我回去的。” 江承恩这几日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和小麻烦精的未来。 各种情况他都考虑了,如何解决问题的法子他也想好了。 只等着小麻烦精点头,然后他们快乐地在一起。 就算她不点头,他也会缠她一辈子。 因为在他所想的未来里,每一种情况,都有小麻烦精的存在。他不会允许他的余生里,没有了这个麻烦。 “不和你说了。”嘴上这么说的梅香咏只是扭开了头,却未起身离开。 江承恩转头瞧着她微红的耳朵,笑了笑,道:“我之前对你隐瞒,的确是我的不对。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不过,我却并不后悔。若是你一开始便知道我是个男子,定不会与我这般亲近的。” 梅香咏下颌微扬,“那是必然的。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可是懂的。” 江承恩悄悄靠近了她一些,顺着她的话说:“是的,你最乖的,是我不好。你将我当姐姐,喜欢粘着我。我明知自己不是姐姐,却放任你这般,的确不该。 “可不论是千不该还是万不该,我也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瞒着。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粘着粘着,就粘到了我心上,让我怎么也放不下。” “讨厌。到哪里去学的油腔滑调。”梅香咏羞得耳朵通红,看得江承恩想咬一口。 为了控制自己,江承恩退回了原来的位置,“从话本里学的。” “你!”梅香咏瞪了他一眼。 江承恩认真地说:“你知我以前说话都不好听的。为了说些让你觉得好听的话,我可是将那些话本翻了又翻。 “那话本里,女子喜欢听的话,有两种类型。一种是霸道型。比如‘女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另一种是温柔型。得将心中的情意细细说来。 “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霸道型的。现在看来,这温柔型还不错。我再好生学习学习。” 梅香咏头一回觉得这依着话本来办事,太不靠谱了。可心里又悄悄想看看,她主子对她霸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主子,求你,别这样。按你自己的风格说话行不行?就以前那般,又损又傲娇的那种。” 江承恩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总算还认我这个主子呀。” 梅香咏挥开他的手,“我不叫你主子叫什么?我又不知道你是谁。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被夫家嫌弃个子高、腿毛长、胸太平的俏娘子。” “好了,别生气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不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俏娘子么。” 梅香咏睁大眼睛看着他,摆出睁眼看看你是不是说瞎话的样子。 江承恩要说的话,不假,却不完全,他可是按着话本的套路在走。 “我家境殷实,从小没过过什么苦日子。但我的娘亲很卑贱,我从小就被人瞧不起。我娘死得早。我长大些后才想明白,她是为了我才去寻的死。她可能觉得,没了她,就不会有人再瞧不起我。” 江承恩母亲的情况,梅香咏从梁奇致嘴里听说过一点。现在再从江承恩嘴里听到,她只觉得更加难受。 “我娘死了之后没多久,我爹就出去云游四方了。这点与那梅存议倒是挺像的。死了老婆之后,将自己的孩儿丢给家中奴仆,就离开了。” 梅香咏正 分卷阅读133 想抱抱他,都是没了娘,也没爹心疼的孩子,却听他说:“不过,我爹和梅存议也有点不同。我爹和我娘没什么感情,虽对我也不怎么亲近,却还是将他琢磨出的保命之道教给了我。也没在外养女人。不像梅存议,瞒着夫人在外养人,现在还带人回来想鸠占鹊巢。” 梅香咏不想抱他了,这么爱显摆。是,你有爹疼我没有,你这样一点儿也不会让人心疼。 “我娘死得早,我爹又是个怕死的。我牢记着我爹说的‘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生存之道,当一个合格的纨绔浑浑度日。 “这扮女人开香居,也是想让家族里的人见着我就是废物,对我少些杀意。” 梅香咏听着这话,脑补了一大出家族纷争的大戏。 想到之前她主子被人称为“柿子”,她脑子一歪,问:“你是真世子?还是假柿子?” 大月的世子就一位,难道她差点睡了一个皇室之人? 江承恩没想到她反应这般快,可他还打算瞒着自己的世子身份,便道:“大月的世子就一位,你就能遇上?那些人总笑‘柿子看准软的捏’,笑着笑着,我就成了‘软柿子’了。” 梅香咏松了口气。 这拔了皇室子弟的腿毛的行为,可算得上冒犯皇族,依律是要被处斩的。 而且,若她主子真是皇族,她这身份,是高攀不起的。 第65章 不吃亏 对于自己面对“梅家小姐”的问题,两次都没答上来的事,江承恩没有回避。他将自己真实的一面摆在了梅香咏面前。 “之前,梅小姐问我讨你了之后,是如何打算的。我没答上来,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将来都没打算过。你的出现很突然,我发现自己的心意也很突然。所以,在没想好将来的情况下,我不敢随便承诺。” “瞎说,你都开口要人了,却不知将人要去做什么。” 江承恩被她问得先是一愣,随后便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话本先生的脑子是不一样,不是话本里的傻白甜,没那般好骗。” 梅香咏哼了一声。 江承恩道:“刚刚都与你说了,我的日子,一直是按照纨绔子弟的标准在过。身为一个纨绔,就是喜欢的,一定要搞到手,放在自己身边。哪会想那么多原因和将来。 “再说了,将你从梅家讨过来这件事,也不是临时起意,我早就想这么办了。我不还问过你么,你不愿的。” 梅香咏问:“早?早在什么时候?” “就在你来风逸居后。”见你中毒了还不知道,可怜兮兮的。 梅香咏笑了,调侃道:“那你这个纨绔是一见到我就喜欢了?就想搞到手了?” 江承恩看着她眯眼笑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她的耳朵,“是呀,一见你就喜欢,不然早将你打出风逸居了,怎么会给你机会爬我的床。” 梅香咏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羞得小拳拳捶了江承恩胸口一下。 江承恩装作很痛的样子,捂着胸口,倒在她肩上,“好疼,定是被你打残了。我的后半辈子都得赖着你了。” 梅香咏笑着推开他,“残花败柳,我不要。” 两人推攘了几个来回,江承恩拉着她的手说:“别闹了,说正经的。” “谁先闹的,谁不正经了?” “是我先闹,是我不正经。我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能不能接受一个只知吃喝玩乐,从不为将来打算过的纨绔?” 梅香咏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在求娶吗?这算不算私定终身? 过了许久,她听见江承恩笑着说:“看吧,你也一时回答不上来。所以不要再气我之前没回答了。 “这些日子,我都想好了。如果你愿意,那我们俩一起细细规划我们的将来。 “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这个纨绔就只好耍流氓硬来了。话本里霸道型的下药、捆绑、囚禁这些手段,相比于谋划将来,做起来还要简单不少。” 梅香咏冷眼瞧他,“呵,谁绑谁还不一定呢。” 江承恩想到自己被绑的事,先是尴尬地冻住了自己的表情,然后便放声笑起来。他的小媳妇儿真是个小可爱,这是答应他了啊。 于是,他果断做出承诺,“好,若是我作死不与你一起,你便将我绑起来。我任你为所欲为。” 梅香咏此时脑子里出现的不光是话本里的桥段,还有避火图上的画面。有些生动,她不敢细想,收回了心思,却想到了“破云道长”该怎么处置狐狸精了。 “破云道长”也觉得狐狸精罪不至死,但若不收了他,他肯定还会去祸乱人间。便对狐狸精说:“从此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之后,狐狸精跟着道长降妖除魔、救死扶伤、平定八方、情意绵绵、子孙满堂…… 当天晚上,几个姑娘家又聚在一起,一边按摩一边聊了起来。 因为有胥蝶在场,梅香咏三人还是该扮小姐的扮小姐,扮丫鬟的扮丫鬟。 采芸问:“阿望,今日那臭不要脸的与你说了什么?自从他走了以后,你时不时就要偷偷笑几下,怪吓人的。看,就是这样子,又笑了。” 分卷阅读134 梅香咏抬手挡住自己的脸,“我哪有笑,你看花眼了。主子才不是臭不要脸的。” 采芸痛心疾首,“你还在叫他主子,你可别忘了,你是梅家的人。” 采薇问:“他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了么?” “他是姜家二房之子,姜孝云。扮姑娘时为‘笑云’。” “江家?”采薇指了指天,“国姓?” “不是,是开钱庄那个姜家。” 在江承恩告诉梅香咏他叫“江孝云”时,梅香咏主动排除了国姓,想了被小姐圈们议论过多次,孤傲又神秘的姜家,便问江承恩是不是开钱庄的姜家。 江承恩知道她是想错了,但那钱庄他的确又投了银子,便含糊回答自己手里有点姜氏钱庄的份额。 梅香咏便没在继续多问,反而打听起他爹是不是长年在外不回,猜测是不是也在外安了个家。 胥蝶在一旁听着一句也不敢多说,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告诉小主子,她又被骗了。 这么机灵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好骗。 难道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陷入情爱的女子最痴傻,无一例外。 采薇扮成梅香咏,戴上帷帽去参加小姐们的聚会时,也有听说过这个姜家。 这姜家开的钱庄可不是一般的小钱庄,生意是做出了大月的。只怕是蓝家对付不了的。 而且姜家的人又多又复杂,她家小姐那点脑子,写话本都不太够用,嫁入姜家,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采薇一把抓住梅香咏:“小,小……阿望,咱们不和他玩了行不行?我怕你玩不过他。” 梅香咏胸有成竹的拍了拍采薇的手,“诶,别怕别怕。玩不过我也不吃亏。你们是没看到他的那一双腿哦,可以腿玩年的哟。” 采芸道:“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火腿,能吃。” 胥蝶在一旁听着,仍然一句也不敢多说,她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小主子的想法。 今晚,她想当个聋哑人。 江承恩在清楚了他的小麻烦精的心意后,对直就去内城找大侄子了。 批奏书批得心烦的皇帝,看见他年轻的小皇叔又扮成妖艳的姑娘,拿着皇家令牌进了内城来找他,心更烦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来见朕。你知不知上一次你这样之后,朕这后宫多了多少人?” 江承恩点头,“行。” 对于他的这般好说话,皇帝有些不敢相信。果然……他这小皇叔对他妩媚一笑:“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乖乖的听你话。” 皇帝压着脾气,“说。” 江承恩收起了脸上调笑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地说:“臣的婚事,臣想自己做主。” 皇帝挑眉问:“有喜欢的人了?” 看见这小皇叔妖艳的脸上出现一抹甜蜜的羞涩,本来就没打过他婚事主意的皇帝,动起了心思。 “你想自己做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皇帝停下,吊足江承恩的味口。 江承恩明知有坑,还是开了口,“不过什么?” “你得帮朕将白云道观背后的事查个透彻。” 江承恩想问问他这大侄子,他养的那些文武百官若是为了好看,倒不如将刑部和大理寺这些给拆了,为何总是揪住他不放? 不过,这些话根本没有往外跑,他脱口而出的只有一个字:好! 知道自己的婚事能自己做主之后,江承恩脚下的步伐又轻快了不少。 每迈出一步,就好似又靠近了自己的小媳妇一点。 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站在小麻烦精面前,将腿一迈,对她说:“来,这条大腿给你抱,也只给你一人抱。你的余生,由本世子罩。” 薛北看着他主子踩着马车前的小凳,抖着腿傻笑,再看着内宫禁军看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上前,“主子,你腿抽筋了,奴扶你上车。” 说完,不等江承恩回答,便双手使力,连抱带推地将他塞进了车里。 第二日,笑云姑娘又成为了皇城当日热议人物。 个个都在说,笑云姑娘又去见皇上了。和皇上一起做了什么不知道,反正出来的时候一脸春意,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上车都是身边的奴仆抱上去的。 也有少数人为傅先生不值,认为他除了老了一点以外,没有什么比不过那个年轻皇帝的。 还有极少数人,觉得心疼笑云姑娘身边的奴仆。他一定偷偷爱着他的主子。 听到这些消息,有姑娘进了宫的臣子们,有点心疼自家姑娘。不光要与别的妃嫔争宠,还要跟一个香居老板抢男人。 还没有将姑娘送进宫的臣子们,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看来先进宫的也没讨到什么好,不知是不是过于规矩了的原因。要不要趁现在,再教点自家姑娘别的本事。 搞出事来的“笑云姑娘”才没理会这些,安排人送了几身合适的衣裳和衣裙给小媳妇儿,约她次日扮作小童,等他去接。 梅香咏开心地穿上新衣服,等着她主子带她出去玩。 采薇看着她话本都没心思写的样子,觉得她已经陷得很深了。拉着她悄悄说:“小姐,你得控制一下你寄几。” 梅香咏高深地看了她 分卷阅读135 一眼,“乖乖,等你遇到那个人后就知道了,这种想着一个人就很开心感觉太奇妙了,完全停不下来。” 采薇担心地说:“可他骗了你这么久,若不是你发现,不知还会骗到什么时候。这种人,靠不住。” “亲爱的薇薇,你在说什么呢。你的小姐,我,不也是一直在骗他么。” 采薇道:“这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要太双标哦。”为了让采薇放心,梅香咏又说,“别担心了,他说了之后除非特别的原因,不会骗我的。” 采薇惊呆了,她那么机灵的小姐,怎么也像话本里的蠢姑娘。 她抓着梅香咏一阵摇,“小姐,这种一边哄你,还一边给自己留着余地鬼话怎么能信?这个男人靠不住的。” “怎么不能信了?他若脱口而出永不骗我,那才是骗人的鬼话。就冲他没瞎保证不骗我这一点,我就觉得他是靠得住的。” 采薇觉得她的小姐一定是被那个主子下了蛊。 梅香咏却觉得采薇是太过担心她了。以她这般丰富的话本阅历,怎么会判断不了一个男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能感受得到,这个男人是真心待她的。 时隔多年之后,梅香咏在揪着江承恩耳朵骂他又骗她时,才意识到,她当年哪里是因为这句话觉得这个男人靠得住。分明是她认定了这个人,才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可信的。 第66章 叫爷爷 梅香咏没想到江承恩要带去的地方,居然是英国公府。 她站在高高的大门前,有点不敢迈腿。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英国公曾义的府邸呀。 虽然现在英国公手里没有半点实权,但他的面子,在大月没人敢拂。 大月所有人都知道,英国公满门忠烈,为了大月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 十年前,在曾家五子均战死沙场后,六十岁的英国公提刀出征,率领大月男儿拼尽全力,守住边界,击退敌军。 战后,诰命在身的英国公夫人陈氏进宫,恳求当时的皇太后,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请她帮忙讨了一道圣旨,命英国公不可再上战场,才将人从边疆逼了回来。 英国公回来之后,虽心中不平,但也知他夫人是心痛他,便主动解甲归田,当了个闲人。 曾家五子,有三人娶妻,但仅有一人育有一儿。陈氏做主,让未生子的两个儿媳改了嫁。 现在,两老身边仅有一名儿媳和一名孙儿相伴,着实有点清冷。 梅香咏拉着江承恩,“主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江承恩反手拉住她,“不是说了不用叫我主子吗?乖,叫一声‘孝云哥哥’来听。” “不要,还是叫主子的好。哥哥弟弟的别人会乱想。” “就咱们俩站在一起,这般配的样子,你以为叫‘主子’别人就不会乱想了?” 梅香咏脸一红,“不管,说不叫就不叫。” 江承恩没再坚持,她现在愿叫什么便叫什么,以后关上门、熄了灯,有的是法子让她叫“哥哥”。 开门奴才的一见是江承恩,便要跪下行礼。 江承恩丢了一块碎银过去,“少来这些,带我去见那老不死的。” 梅香咏在一边急得抠地,这是上门找死么。 偏生这个找死的一点保命的意识都没有,拉着她走得飞快,远远地看到一个老头,便扯着嗓子喊:“老不死的,爷来看你了。” 梅香咏仿佛看到那一头白发都冲了起来,然后声如洪钟地回应:“孙子,来看你爷爷了?” 再近一些之后,两人眼神较量之后,嘴上又开始了。 “老不死的,一晚上起几次夜?” “孙子问这是要给爷爷洗恭桶吗?” “老不死的,起夜时可得扶好了。哎哟,你掐我干什么?”江承恩跳开望向梅香咏。 梅香咏尴尬地对着英国公笑:“国公爷,我家主子这几日脑子出了点毛病,掐掐就好了。” 英国公盯着梅香咏看了好一阵,又看了已被掐老实的江承恩一眼,才对着梅香咏说:“好好。以后没事多掐几下。男人不掐是学不会听话的。” 英国公话说完之后,一道温和的老妇人声音响起,“那还是要看什么样的男人。有的男人皮厚,掐不动。” 来人正是英国公夫人陈氏。陈氏一开口,英国公老实了不少。 陈氏说完,看了看江承恩和梅香咏,道:“孝云这是带……朋友来了?”明明是乖巧巧的一个姑娘,扮着小子带过来,拿不准他这是要干什么。 江承恩抬手行礼,“嫂子,这是阿望。” 梅香咏上前一步正要行礼,便听英国公大声地纠正,“什么嫂子?这是你奶奶。” 陈氏懒得理再理他二人,上前拉着梅香咏,“走,丫头,咱们进屋坐。” 梅香咏张大嘴,低头看了看,不知自己是哪里漏了馅。 英国公看她那呆呆的样子觉得傻得有点招人爱,嘴上却还是粗声粗气,“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同这龟孙子混在一起。” 江承恩道:“你确定是龟孙子?不怕我爷爷来揍你?” 英国公不闹了。 分卷阅读136 江承恩的爷爷就是嘉厉帝的父亲景明帝,虽然不是文治武功的千古一帝,但也是个明君,骂不得的。 两人总算安静下来,乖乖地跟在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后面。 英国公夫人陈氏拉着梅香咏,对她解释:“别被他们两人吓着了。孝云也不知是听谁说的,说是讨人嫌的老头命特长。越是被人叫‘老不死的’就是不容易死。他叫了这么多年,这老头子被他越叫越精神。老头子不服气,也总是想在嘴上占点便宜回去。” 梅香咏完全关心这些,反而问:“夫人,我一看就是个姑娘家么?” 陈氏停下脚步看向满眼迷惑的梅香咏,笑了。也是,只有这种有意思的姑娘才可能将那位爷给收了。 “等你见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分辨了。你这相貌,一看就是个小姑娘。” 英国公插嘴道:“用得着看么。这孙子再怎么不是人,也不会牵个男人来看爷爷我的。” “谁来看你?我只是想喝你家的鸡汤了。” 陈氏笑着招来下人,安排好午膳后,又拉着梅香咏细细打量。 “嗯,是个漂亮姑娘,以后别扮小子了。孝云定是怕你被别人瞧去了,才不让你打扮。下次来,穿漂亮裙子,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梅香咏嘟着嘴道:“没用的。再怎么打扮,也美不过主子。主子才是最美的。” 江承恩得意极了。 英国公气得吹胡子,“你要是我亲孙子,我就打死你了。” 江承恩道:“老不死的,想当我爷爷你还年轻了点。再过二十年后再说。” 英国公又扯起嗓门:“来人,鸡汤里给这孙子下点哑药。” 陈氏被吵得头疼,抚了下额头,平息了一下心情,温柔地对着梅香咏说:“我生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皮实,气得我总想抽他们。我总想着有个乖乖巧巧的女儿就好了。 “儿子们出事后,孝云扮成姑娘来见我。他说儿子气人,没了也罢。以后他便做我的女儿。 “你说,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吗?我敢收他这个女儿吗?” 江承恩不服气,“你遇到的那些事是正常人能遇到的吗?就老不死的这种人,整个大月也就一个,都被你遇上了。我这样的女儿你瞧不上,不想收。那她这样的,你收不收?” 江承恩说完指着梅香咏,看着陈氏。 陈氏眼看着梅香咏,想着她穿上裙子的样子,竟然是越想越喜欢,脸上也露出笑意。 英国公哼了一声,“想什么呢?这小丫头,当我孙女我都嫌小。当女儿?不可不可!” 看着陈氏瞪了过来,英国公放低了声音,“还是叫爷爷吧。” 江承恩这时也不计较这辈份上的事了,只要他与小麻烦精的事儿能成,叫这老头一声“爷爷”也没什么关系。 英国公的孙女能配得上贤王世子,英国公现在手中无权无势又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只要能让英国公家收了这小麻烦精,那他俩的身份问题就彻底解决了。 见着几人都将眼光投向自己,梅香咏是有口难言。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傅先生的要求。 能当英国公的孙女,是上辈子修了大德才能有的福气。可她不能用个假身份去骗人呀。 现在当着她主子的面,她总不可能自曝身份吧。那样的话,她又是背了傅先生的约,又是主动找死。 梅香咏咽了下口水,对着陈氏道:“夫人,请恕小奴不懂事。以我这身份能入你们的眼,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可我家小姐现在正遇到些事儿,我还得在她身边陪着。没有英国公家的孙女还在别人身边当丫鬟的理。 “等我家小姐的事一了结,若是您们还瞧着上小奴,我定天天在您们身边侍候着。” 英国公夫妇将目光看向江承恩。 江承恩脸上的笑意收起,“想什么呢?等你家小姐的事儿办完了,你可得天天跟着我。” 说完又叫了个在外边候着的仆人进来,“你带她去厨房,让她学学那鸡汤的手艺。” 等人走了之后,江承恩将两人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陈氏听完,也是生气,“那梅存议这般不是东西?他先头那个夫人我见过一面,是个漂亮又利落的人。我记得她双眼睛很招人喜欢,看着机灵又清澈,让人愿意亲近。 “这小阿望的眼睛也好看,看着就让人心疼。都说这眼神纯的人,心思必然正。你说换个人,咱们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立马跪下来叫爷爷奶奶才怪。她倒好,却还惦记着要陪她小姐。 “我们这宅子,冷清了好些年,也不差这几日。你让她好生陪着梅小姐。等那边的事儿完了之后再来。到底,咱们好生操办一下,热闹热闹。” 英国公道:“是个好姑娘,可是眼神却不太好,竟将这孙子瞧上了。” 江承恩白了英国公一眼,对着陈氏道:“这小丫头身份虽然不高,也不太会侍候人,但是个会心疼人,也会哄人开心的。就有劳嫂子以后多照看了。” 陈氏笑道:“还叫嫂子?该改口叫奶奶了吧。” 江承恩有些羞涩,“这不还没成婚么?” 英国公看着他不好 分卷阅读137 意思的样子,哈哈大笑,“要不明日我就提刀去把那梅存议给砍了,后日就让你俩成婚。我可急着喝你这孙女婿敬的酒。” 江承恩难得没与英国公杠起来,等他笑话完了又叮嘱他们还先帮着掩饰一下身份。 陈氏听了也理解,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聊完之后,陈氏便由着江承恩和英国公二人继续斗嘴,自己去厨房寻那讨人喜的小姑娘去了。 陈氏还没踏进厨房,便听得里面一阵笑,然后就听见厨娘大声吹她以前在庄子里养鸡养得比鹅都大的事。 许久都没在宅子里听见笑语声陈氏,也被感染了,笑着说:“就你脸皮厚有脸吹。你那只鸡,炖了三天都没有炖软,最后喂狗,狗都不爱吃。” 梅香咏听了哈哈大笑,一边将手里的干柴往灶洞里放,一边说:“福婶,你去喂战马吧。喂得比大象还大,定是刀枪不入。” 陈氏上前牵起梅香旺,对着福婶说:“以后不许叫她帮你烧火,这是我孙女。”说完便将人牵走了,留下一厨房的人张大了嘴。 陈氏原本打算带梅香咏去她的屋子里,挑几件好看的首饰送给她当见面礼。 今日江承恩来得突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她的那些首饰都是些老婆子用的,也不知合不合适这些小年轻。 而且,她还从没打扮过女儿。她想带她去打扮打扮。 梅香咏从那句“这是我孙女”中回过神来后,拉着陈氏,停下了脚步。 她见着边上有个小亭子,便扶着有些不解的陈氏过去坐下。 然后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个头,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情况交了底。 陈氏原本以为她是要叫奶奶,却没想听到了这一出。 陈氏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也真是绝配了。都在开始盘算着成亲的事儿了,却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陈氏问:“傅子实一直不让你告诉孝云,你就打算一直不说?” 梅香咏道:“当时傅先生提这个要求时,我只当主子是香居老板。我怕他知道我是梅家小姐之后,便不再理我了。 “后来知道主子是姜家二房少爷时,想到家中出的那丑事,我又不想当那梅家小姐,这事便拖了下来。 “我想着,主子他不在乎姜家少爷身份,我也不稀罕当梅家小姐。无论他是谁,我都愿意与他一起。他待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而且,相比于当个小姐,我倒觉得当他身边的小奴更有意思。” 陈氏想到之前江承恩在白云道观一事上闹的动静,想来也是因这姑娘而起。 那傅子实也不是个搞事的,多半是见他动了情,才故意想小小为难他一下。 现在这两人相互瞒着,还都对现状很满意,她这个老婆子就没理由去戳破什么。 罢了,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学着傅子实在一旁看戏便是。 不过,这事得悄悄告诉老头子,他肯定会乐于看热闹的。 第67章 吊着我 在英国公府里过了半日,梅香咏最后还是跪下认了爷爷奶奶才离开的。 两位老人家说了,让她先办好自己的事,办完之后再住到英国公府里来。 正好也给他们留些时间准备一下。家里以前全是养的小子,没一个院子像姑娘住的。 等他们收拾一下后,她再来陪他们。 梅香咏很不好意思。她空手而来,认了英国公夫妇当爷爷奶奶不说,还得了好几对金镯子。 江承恩宽慰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之后多陪陪他们便是。” 自从两人将话说开后,再加上今日认亲这一出,梅香咏现在与江承恩相处时已经越来越自然,说话时脑子都不转弯的,“可你不是说,等梅家的事解决之后,我便与你一起了。我哪来时间陪他们。” 江承恩一听这话,心里乐开花了。这在一起的事,不是他一人在盼着。 “在一起了还不是可以陪他们。等他们将小院儿弄出来后,孙女婿可得陪着孙女常回娘家住住。 “哎,想到要叫那个老不死的爷爷,就有些不甘心。” 梅香咏听得害羞,却也不是个矫情的。认准了要与这个人在一起,就是不会再拿他当外人了。 开口时,还真有了娘子劝夫的口吻,“知道你是好心,也别那样故意气人。” 江承恩爱死这种感觉了,他温柔地回:“是,都听娘子的。” 梅香咏看着他眼中全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开心,心中也泛起甜蜜,说出来声音甜得腻人,“讨厌。” 话音中带着勾子般,让江承恩感觉魂都要被勾没了。 晚上躺在床上时,江承恩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以前对话本存有偏见,觉得写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现在才发现,里边好多真理。 就比如这婚事来说。 他以前觉得这两人成亲也就那么回事,那有什么爱的憧憬。可话本上写的那些男女,就扮着早日成婚,好做些没羞没臊的事儿。 现在,他发现还真如话本中写的那样,家里定下的,和自己好上的,感觉大不相同。 此时的他, 分卷阅读138 就想着早点将那小麻烦精娶回来,抱着一起睡。 为了早日达成心愿,江承恩摒弃了他以前的纨绔生活,起了个大早。 昨夜他整夜未眠,想了好多要做的事。 他找来薛北,让他将手下的人全都安排起来,要将白云道观背后的人尽快找出来。 那封氏身边的道人也有问题,正好连着一起查。 将这些妖道的事情查明白之后,他才好去找大侄子说自己成亲的事。 只要大侄子不给他使绊子,别的事根本不叫事。 梅家那点破事解决起来很简单。顺了她们意让那梅香月进宫,再让她在宫里惹点事,逼封氏卖宅子换银子去打点。卖了之后他再去将那条街收了重建。 这些事,对一心求名求利之人,最扎心。 这还不能完。还要再让人揭发梅存议养外室,送未经朝廷批复的女儿进宫,有辱圣恩。 那时,封氏肯定是被永远钉在外室的位置上。梅香月直接打入冷宫便是。若是还不解气,逐出宫来再收拾几次也是可以的。 若是梅小姐娘亲的死与封氏有关,那让她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至于梅存议,降职还是免职,最后得个什么报应,就看梅小姐有什么想法了。反正一个没了官职,又没钱的父亲,是为难不了她的了。 梅小姐的事解决了,他的小麻烦精才会放心离开。 到那时,他就可以让英国公大宴宾客,认小麻烦精为孙女。 他再去求道圣旨,给小麻烦精讨个荣耀,再择个吉日成婚,抱得美人归。 另外,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得在婚前完成。 他必须得帮小麻烦精这个话本先生打出名号才行。免得她在大婚之夜还想着这些事。 当初,小麻烦精是为了写话本,才跑到风逸居。而他,也答应了要帮她写好话本的。 他得将这件事办好了才行。 江承恩还正想得认真,就听见一小跑的脚步声,随后便是莺啼般的声音响起,“主子,我来瞧你了,想不到吧。” 江承恩的确没想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他也不知道自己嘴角扯到多高,反正是张开怀抱就对了。 他打开双手,对着来人说:“来!” 来人也一点也不矫情,脚下一动,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嘴上还叨念着,“可想死我了。” 江承恩搂住她问:“有多想?不是昨日才见吗?” 梅香咏道:“就是怪了去。明明才分开,就觉得好想见。一晚上,脑子里全都是你。” 江承恩觉得自己要溺死在这甜言蜜语里。 他将手轻放在梅香咏的后脑上,拢着她说:“你这小骗子,拿话本上的话来哄我开心了?还好你是个姑娘家,你若是个男子,只有多少姑娘要死在你这张嘴里。” 梅香咏瘪了一下嘴,说:“才没有哄你呢。” 似乎是昨日英国公府的那一趟,让她正式开始为两人的未来而打算。 她想着父亲若是反对她该怎样做,她兄长那边是去封信还是将人带过人见见,姜家那边的人若是太难相处又该如何…… 这些事情可是她以前从未考虑过的,越想越觉得麻烦。 可再一想,她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有的这些麻烦,便觉得这些又都不算什么麻烦了。 她的主子又美又香,对她又好,她是撞了大运才遇到这么好的人。 这一想想到了天亮,她就迫不及待地找个了借口,说要请风逸居的姐姐们帮忙看看话本如何,丢下采薇她们,跑来见人了。 江承恩抱着她说:“不是哄我,那就是说的真话了。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矜持一些。那些话本是白看了吗?话本里都说了,这男人得到的太过于容易,就不懂得珍惜,你不能这样老实说出来,你得吊着我。” 梅香咏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微微退开了一点点,抬头望着他,然后就笑着踮起脚一跳,攀到了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这样吊着吗?”说完,梅香咏就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喊,“快点帮我一下,我吊不住,要滑下去了。” 不用她说,江承恩抬手就将她抱得稳稳的。这般可心的人儿,可得抱紧了。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江承恩觉得自己再不放开,就要出人命了,才克制自己将人放下。 梅香咏这才发现她主子已是穿戴得体,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主子你要出门吗?我来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你自己去吧,我去找姐姐们玩。” 江承恩今日是打算先去赴个局,再去见他的小媳妇的。现在小媳妇都到面前了,那些局去不去也没什么。 只是若两人在这样继续待着,也难保他没别的想法。还不如带着人一起出去,就是怕她觉得闷。 梅香咏一听,当然乐意,“不闷不闷。还是像以往一样,我躲在你背后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你们瞎聊。你们聊的事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我写话本能用。” 江承恩他们这次的酒局设在东湖边新开的酒楼春满江。 这春满江是他与傅山、桓子瑜三人合开的。他们在湖边圈了好大一块 分卷阅读139 地,不拘于酒楼吃喝,还有雅园可以办诗会,有画舫可以游湖,是个花银子的好去处。 远远看着春满江的匾额,梅香咏就觉得有点眼熟了。 江承恩凑到她耳边说:“这名字如何?我取的。喜欢吗?” 梅香咏这才反应过来,这“春满江”几个字与“风逸居”几个字,应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转头看向江承恩,看到他那一脸献宝的样子,便知这名字应该不简单。 她写话本用的名字“凛冬望春”是她主子取的,她主子姓“姜”,音同“江”,这名字不是就意指她和他么。 看着这新建的酒楼,想到再怎么新,也不是这一两日才建好,也不知主子什么时候取的这个名字,之前吊在人脖子上也没羞的人,这会却羞了。 “你怎么取这个名字,羞不羞。” 江承恩摇着纸扇,“不羞。我若不大胆点,怎么配得上你的率直。”说完便将手抬到梅香咏面前,“现在吊脖子不方便,勉强吊一下胳膊要不要?” 梅香咏想也不想就挽上去了,吊住了才假装关心地问:“你再怎么也是姜家的少爷,这随身挂个侫童在身边,会不会影响不大好啊?” 江承恩道:“那你可得挂稳了。你挂得稳,才不会有别的女人打我主意。” 梅香咏听话得很,挂得稳稳的,直到落座后再松开。 两人这亲密劲落到周围人眼中,也是各种心思的都有。 酒过三巡后,这话一打开,就扯着这事聊了起来。 最先开口的,是他们这群人最不待见的赵元龙。这人是当朝三大监国之一的赵国公家的旁系子弟。没什么本事,却很会来事。 “孝云兄,你那小兄弟怎么那般害羞,让他出来陪爷几个喝一杯。” 江承恩淡淡地说:“免了,我家小孩儿怕羞。”说完便将案桌上才呈上来的虾仁递到了身后。 桓子瑜眼尖,认出了这个“小兄弟”就是之前江承恩带在身边的小童,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个子往上窜了这么大一段。 看着好兄弟沉迷其中,桓子瑜也试着开口劝,“笑云你也不小了,家里差不多得你给谈亲事了吧。我知你不在意,可能你也得收敛一点。你再这样,任你家再有权有钱,也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把好姑娘许给你。” 梅香咏在江承恩身后偷笑:好姑娘在此。 第68章 挑正室 桓子瑜的话,似是给在场人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这些人中,有不少已经成家的,便拿出了先行者的姿态,教导江承恩等后来人再怎么闹,也得先成个家。 接着就扩展了话题,说起了挑正室的要求。 说这正室不在乎多漂亮,但正室正室,就一定得正,不然镇不住后宅,爷们在外玩得也不放心。 还举例说谁谁谁家,因为正室长了歪心,闹出的什么什么事。 梅香咏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一边想着这些人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却要求妻子要本本分分,大公无私,也是想得美。 不过,这些人聊的那些后宅阴私,可是极好的话本材料。梅香咏可是竖起了耳朵认真在听。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群人说着说着,居然说到了自家头上。 也不知谁在说:“那梅存议看着一本正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个外室回来当正室,将外室生的女儿认为嫡长女。我娘说原本想与梅家说亲的,现在不考虑了。” “梅家哪个女儿?听说刚带回来这个长得挺不错的,性子也好,算得上皇城新晋的小佳人。” “新带回来那个就不要想了。听说人家是打算进宫侍候贵人的。” “送进宫?这是梅存议怕是没传言的那般心疼这继室吧。” “该不会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找个了外室所生的女儿去攀附吧。” 江承恩插了嘴:“不该说的别说。才喝了几杯,就管不住嘴了?” 几人立马闭嘴,掌了几个嘴,又将话扯回原来的话上,问那人为何他娘会选中梅家小姐。 那人道:“我说的这个梅小姐,先前那个夫人生的。我娘说她女德女诫遵得好得很,娶回来当正室好得很,说得我都动了心。 “可这女子再怎么知三从四德,也得长得过去才行,不然娶回去看着也是闹心的。 “于是,我便寻机会去偷偷瞧一下,可她一直戴着帷帽,没看着脸,也不知长什么样。” 傅山道:“这你倒不用担心,那梅存议长得也还像那么回事,听说先头那个夫人挺美的。梅家长子梅鸿羽我认识,长得也俊。这女儿想来长得是不会差的。 “我那老子现在收了这梅小姐为关门弟子。听他的口气,这梅小姐好得很,相貌德品都很好。有人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给我找的媳妇,他却说我配不上她。他还不我去庄子上,说是怕我污了别人的名声。” 旁人笑道:“你那老子自己的名声都顾不过来,还去操心旁人的。” 梅香咏听着心惊,她没想到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若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父亲同她那个后娘将她的婚事定下来了,可该怎么办。 江承恩对此 分卷阅读140 也上了心,以小麻烦精对她小姐的重视,他得帮她小姐寻个好亲事,她才会安心跟着他。 于是,江承恩的任务清单里又多了一条:为“梅小姐”找夫家。 呵,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情敌么。 围绕梅家小姐的话题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 喝了点酒的二世祖们听着姑娘们的笑声,感到了燥热。 赵元龙问:“哪里来的姑娘,听着玩得挺开心的。” 傅山道:“还不是皇城里的那些娇贵的小姐们,来这里说是要游湖。我见她们带的奴仆都是些妇嬬,没答应,圈了边上的园子给她们玩。” 赵元龙道:“傅山兄怎么这般小心了。你怕她们在画舫上打起来落水了吗?那你让我去守着她们便是。” 傅山笑道:“你守着我更不放心了。这些姑娘里也不知会有多少贵人。我可不想这春满江的牌子还没立起来就砸了。” “贵人?现在这皇城里的小姐,还有几个想当贵人的?” “至少你们刚说的那个梅存议带回来的女儿是想的。” “那长得不错的梅小姐?那倒要见见是什么绝色,居然想套今上的心。”赵元龙说完就招来奴仆,让他去瞧瞧有没有赵家姑娘,若有的话便将人都邀来,就说赵家兄长请她们吃茶。 旁人一听,也纷纷学他这般差人去探一探。 梅香咏想着她之前与那些小姐们相聚的情形。 她们虽觉得她过于古板,可也都不是随意的女子,怎么可能过来相见。 可没料,她却判断错了。去的奴仆们竟然将人请来了,其中好几人还说若早知自家兄长在此,应早些过来道安的。 梅香咏暗道,真是绝了。她们这些人,何时将这些二世祖兄长放眼里。她们是过来看兄长的吗?分明是想过来看男人的。 再一细想,只怕之前的笑声,也是一个个暗自刻意为之。 她很想探头看看这群姑娘现在的表情,可她却不敢,因为那个梅香月也在其中。 她若是被梅香月当场认出来,名声什么的倒是小事,只怕会寒了她主子的心。 梅香咏躲在江承恩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 江承恩明白她的意思,将身子端得很正,将她挡了严实,才转头低声说:“放心,没事的。”他还想使点坏再走。 梅香咏不放心,又拉了他衣袖一下。 两人的动作不大,却也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没办法,江承恩这个皮相实在是太招人眼了。就算没这些小动作,他也是会吸引关注的人。 梅香月见到江承恩,才发现自己以前的见识实在是太少了。她没想过世间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比她之前见过的人都好看,比话本里写的、画上画的人还要好看。 因为江承恩的相貌过于出色,梅香月的目光一时没能收得住。她打量他的眼神被他瞧了个正着。 江承恩自小就长得好看,这样的目光也见多了。若是平日,他也无所谓,仅凭心情去决定如何处理。 而今日,他的小麻烦精还在他身后,被人直勾勾地盯着,难免有他护不全的时候。 倒也不是怕她会做些什么。只是小麻烦精好面子,也不愿让她瞧见,那就不如早些离开。 江承恩脱下自己的外袍,反手将梅香咏包了个严实,再一把将人抱起,没多看那些姑娘一眼,抛出一句“小孩不舒服,先走了”,便离开了。 他这一出,让在场的姑娘们看得。 虽然她们都知道这个世子不是个好选择,可他这般好看,这动作、这气度没一处不诱人,就像话本里的专情又霸道的神仙男子,让她们控制不住念头,都想成为他怀中的“小孩”。 梅香月更是被迷得不行。她并不认识江承恩,只觉得这个男子不光长得好看,还通身都充满了贵气,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看着就有种想要征服他,融化他冰冷的冲动。 她觉得若是能与此人修得姻缘,她愿意放弃进宫贵人的机会。 赵云龙见这些姑娘们的目光都被江承恩吸引了过去,有些不甘心,嚷嚷起来,“看什么看,再好看也不是你们的。人家可是有‘小孩’的。” 赵家的一位小姐好奇地打探:“什么小孩?世子不是还没成亲吗?他在外面生了小孩,都养这么大了?” 赵云龙哧笑了一下,“是养来玩的小孩,又不是自己生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姑娘们都听明白了,但面上还是假装不懂,只是不再追问更多。 梅香月却没安静。虽然她对喜欢养“小孩”的男人没想法,但她对“世子”却很好奇。 她听她娘说过,这大月就一个世子,是当今天子的小皇叔。这小皇叔这般好看,想来皇侄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梅香月对她入宫的生活又多了些期盼。为了早点知道当今陛下长什么样,她开口道:“他便是贤王世子?之前我听人说过贤王世子的事,还以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没想到竟然如此俊美。果然皇家之人就是生得好。” 赵云龙笑了,“什么事?世子冲冠一怒为小奴的事吗?” 傅山道:“云龙,慎言。” 赵云 分卷阅读141 龙并不太在意,别说这个世子,就算是今上,他们赵家也是不畏惧的。 不过,他也不想再多说江承恩什么,这“软世子”哪有这些“软妹子”可人呢。 于是,他便引着众人开始了与姑娘们的逗趣。 江承恩抱着梅香咏上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将人放下。虽然天气并不凉爽,抱个娇娇在怀只会越来越热,他也不想松手。 梅香咏从衣袍中钻了出来,发现自己在江承恩怀里,也没说要下去,反而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了江承恩的肩上。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自那以后,就没人像这般将她抱着宠着。她极为贪恋这个怀抱,舍不得离开。 靠得舒坦后,梅香咏才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主子将我护得严实,我这假小子的脸是一点没丢。可主子这脸面受损,怕是你专宠侫童的名声要被坐实了。” 江承恩搂着这得了好,乖都不卖的人,笑着说:“知道就好,现在没有好姑娘会嫁给我了。还请阿望小姐行行好,收了我这满身臭名的男人。” 梅香咏被他假意卖惨的样子逗得直笑,“好好,且让你入赘梅府便是。” 江承恩满眼是笑,“多谢阿望小姐怜爱。” 两人嬉闹一会儿后,梅香咏想起件正事,便问:“那梅香月真想进宫当贵人?” 江承恩握着她的小手,一边轻轻捏一边回答:“嗯。那梅存议将她的名字已经报上去了。” 梅香咏冷哼:“他可真敢想。真以为麻雀进了宫就能当凤凰?送个外室生的进宫,也不怕污了宫闱,人头不保。呀,今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梅家满门抄斩啊。那我们可冤死了。” 江承恩道:“今上不是个好东西,却也不会迁怒于旁人的。你们的脑袋不会被梅存议影响的。” “那你们刚才连说也不敢多说。” “再怎么好性子,人家也是皇上。怎容这人些乱议。” 梅香咏眼珠一转,“那不让他们乱议,你悄悄告诉我,为何现在没人想将女儿送进宫了?” 江承恩看了她一眼,将脸微微歪了一点,“亲一下我便告诉你。” “吧唧!”梅香咏冲着他的脸颊重重地轻了一口,“快说快说。说得好就再亲一下。” 江承恩心都笑得发颤。这般热情的小娘子,他怎么抗拒得了。 第69章 避火图 江承恩为了满足梅香咏这个话本先生的好奇心,将他大侄子后宫那点事全都抖了出来。 自古以来,姑娘进后宫,都不算什么好出路。但再怎么不好,也总还是有路可走。人长得美的,脑瓜子灵光的,家族够强的,也是能混得顺风顺水的。 而现在的后宫,可以说是死水一潭,一线生机也没有。 那些深宫里的姑娘,不论再漂亮再有才情,也别指望皇后、贵妃之位。这是给大月三大监国家里的姑娘留着的。 后宫晋升之路没有盼头,情爱之路就更没希望了。 到现在为止,皇帝陛下还没宠幸过一个宫妃,甚至后宫就没有踏入过一步。 进了宫的姑娘们,可以说比进了尼姑阉还惨。当了尼姑觉得没意思,还可以还俗。进了宫的姑娘,就只有老死宫中了。 虽然皇帝没有宠幸后宫的消息捂得紧,但这么大的事也瞒不住,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所以,在知道这个情况下,现在但凡有点良心的爹,都不会将女儿送进宫。 只不过,还是有那么些没良心的,想卖女求荣,会挑个不喜欢的往宫里送。 所以先前才有人说梅存议对继室并不好,还想着将女儿往宫里送。 而且现在宫里的女子已经不少了。 不管是物件,还是人,只要一多,将不值钱了。这往宫里送的姑娘一多,就一个比一个命贱。 最开始进宫的,宫里还会安排顶软轿。后来的这些,是自己拿着名牌在内城侧门登记入宫,什么都没了。 那梅香月若是进宫,应该也是这般待遇。自己拎个包,在宫门登记,人和物都接受完检查后,指个奴婢给她,就进宫等死了。 写话本的脑子可与一般人不同。梅香咏听了这些,却没关心梅香月的事,而是关心起了龙体。 “这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倒是没听说。”江承恩本想否认,但又一想,说不定有这可能性。 梅香咏道:“听说这先帝和先先帝都是极为放纵。该不会他们将子孙的这点消耗都拿了去,所以现在这年轻一辈的就来不起了吧。” 江承恩想着自己也算是江家年轻的,气得弹了一下她脑门,“想什么呢?听说过子孙消耗祖上福荫,却没听说过先辈消耗子孙这档事儿的。” 梅香咏捂着脑门道:“那可不一定。你想想先前那两位都短寿,只怕这消耗过度也是原因之一。今上看着这后宫乌泱泱的一片,真要挨个临幸下来,他还不是怕精尽人亡。所幸,一个都不碰,保住精血,就是保住性命。” 江承恩听着头大。 梅香咏嘴上还没停,“要我说呀,这些后宫的女人,日子过得不算惨。那今上才是最可怜的人。” 分卷阅读142 江承恩问:“此话怎讲。” “这进宫之后,除了没有男人,什么都不缺。她们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宫女太监供着。若是与皇帝有缘,那她们睡到的就是大月第一人。你想想,要睡到一个青楼头牌,得花多少银子。她们呢?不光睡到今上,还没花一文钱。说不定还会得一笔赏银。” “哼,那个穷皇帝,讨饭的都比他有钱。”江承恩说完察觉自己被带偏了,“不对,这是银子的事吗?” 江承恩不想再与梅香咏讨论他大侄子有没有精力应付众多妃嫔的事,便将话引到了她的话本上。 关于“破云道长”和狐狸精“笑笑”的故事,他有了解,觉得构思巧妙,比之前那本吉祥和旺财的故事要好,有小火一把的潜质。 为了把火烧旺一点,他想了点花招。 “之前的话本,都你将书稿交给书铺老板,他找人抄书后再卖。咱们这回不这样搞。我去找几个版画艺人,将你的书稿刻印成版。就照着你写的字来刻,漂亮。 “话本咱们印到一定量后,便将版刻销毁,绝不加印。书铺老板只能帮我们卖,但他不能私自翻抄再卖。他们若是敢私自来,让他们赔得裤子都没有。” 梅香咏有点不确定,“这样搞能行吗?” 江承恩胸有成竹,“肯定行。先印三百本,卖完之后,我在风逸居、春满江搞几场狐狸精之夜或道士收妖的活动,保准火。待火了之后,加推二百本精装话本。前一百本卖定价,后一百本价高者得。 “精装本每本都编个号,卖完之后再搞个抽奖。奖他们在风逸听一曲也行,在春满江喝一桌也可。 “反正,你只管将话本写好。卖话本的事,交给我。” 看着江承恩信心满满的样子,梅香咏一回风逸居就将他丢下,跑去找姐姐们了。 走之前,她将话本给她们,让她们看看后提意见。 在听了江承恩关于话本销售的计划后,她觉得自己不能对不住他的好点子,务必保证话本的质量。她得好生与姐姐们讨一下话本的内容。 江承恩见她那模样,也知她现在心思全在话本上,没精力分与他了。他便找来人,谋划他名下那些产业收集消息,将大月的妖道清除干净的事。 等他将大侄子给麻烦事、梅家那点破事、小麻烦精出话本的大事都安排好之后,也没等到他的小麻烦精回来。 他不好意思亲自去逮人,便叫了胥蝶来,让她去提醒一下,再不走,城门关了,就回不了庄子了。 没想到胥蝶却说:“主子,阿望今早出门时就与傅先生他们说了,她要在风逸居住几日才回去。” 江承恩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瞧着自己那张晚上空了许久的躺椅,越看越开心。 他挥手让胥蝶退了出去,一个人在屋里将躺椅摆来摆去,又调整自己床上枕头的位置,研究那个角度他可以睁眼就看到人,哪个位置方便小麻烦精半夜跑到他怀里。 可是,江承恩没想到他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人回来。 江承恩又将胥蝶叫来,过问她给阿望解毒的情况,让她督促阿望早些休息,不然影响长个。 没想到胥蝶却说:“主子,先头已经熬了一盅汤让阿望喝了。刚才让她泡了个药浴,现在她在妙姑屋里歇下了。” “什么?!”江承恩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被冷落的江承恩很伤心,在寅时才浅浅睡去。迷糊间他梦到自己成为了一名妃子,天天抬头望天等着皇帝的临幸。 在他第九百九十九次抬头时,意识到自己是被人锁了魂,得去找大侄子求助才行。 于是他想尽千方百计,最后是扮作太监,才靠近了他大侄子身边。 在他正要开口时,却发现他大侄子识破了他的伪装,对他说:“爱妃是等得太着急了吗?” 他抬头一看,却发现大侄子变成了小麻烦精的模样,走到他面前对他说:“放心,朕的精血都为你蓄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过去,却见小麻烦精变了脸,退后一步大喊:“来人,将这狐狸精给朕拿下。” 只见一群道士涌了进来。他定睛一看,有薛北、胥蝶、妙姑、李吉瑞……一个个持着桃木剑对着他,“大胆妖孽,竟敢欺陛下年幼,妄图骗她精血,还不看剑!” 江承恩吓得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发现是梦一场,才微微松了口气。 再一看,只见小麻烦精手持书稿在床边的躺椅上打着盹。还是他心爱的小祖宗模样,并不是梦里那可恶的小皇帝。 梅香咏心里想着话本的事,也是浅眠。江承恩被恶梦吓醒的动静不太,她也感觉到了,缓缓睁开眼,看着他:“主子做恶梦了吗?” 江承恩微微点了下头,抿着嘴,没出声。他不想与她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梅香咏看着他不想说话,也不太开心的模样,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了。 今日这么早来守着他,是有事相求。 她的《收狐记》,风逸居的姐姐们都看过了。普遍都觉得不错,但却又都指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太素了些。 姐姐们的理由是不管是男日女,狐仙可是最妖的仙,是世人都难以 分卷阅读143 抗拒的。 这难拟抗拒,总不可能是长得好,会说话,讨人喜欢就行的。还得会勾人心魂,让人有念想,让人想入非非。而这些,话本里都没有。 梅香咏对姐姐们说,现在话本市场管得严,脖子以下写不得,任何肉渣肉汤的形式都不能出现。 姐姐们却说,这是她的问题,有的话本先生,不用露骨露肉的描写,也是能让人浮想联翩的。 梅香咏不信,让她们举例说明,她们却举不出来。 最后,是妙姑搬出了一套避火图来说服了她。 这套避火图,她之前和李如意一起看过。简单几笔,便将人物的动作形态描绘得生动诱人。从那以后,就没一套别的避火图能入她的眼。 妙姑指着图上的小人问她:“这些露了吗?” 梅香咏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上面的小人不光没一处关键部位露出来,还个个都有轻纱在身,或者薄衾在腰。 妙姑又问:“看得出他们的动作吗?” 梅香咏红着脸点头,不光看得出,还想得出下一步动作。 妙姑追问:“这套图,是不是比外边那些画得明明白白的图更让人。”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回答:“是的。” 妙姑道:“这不就对了,就是这个意思。之前你与李如意在我这里时,便对你们说过,为什么有的时候得遮遮掩掩欲说还休。就是因为遮起来,让别人去想里面有什么,比让他们看个明白更勾人。” 妙姑的话,梅香咏听明白了,但却想哭。因为她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 以前写得直白的时候,她都写不好,现在要她写得隐晦,还得让人心生妄念,她完全办不到。 她看着避火图上那简单的笔勾勒出来的小人,只恨自己脑子不行,笔力不佳,没得这位画手的本事。 不过,她看着看着,却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她请这位画手帮她画几幅插画,还是这种简单几笔的风格。再让版画艺人精心制个版,在印制话本时,放在合适的位置…… 那样的话,在她描写不出来的地方,读者看到这样的画,自然就有了灵活生动的画面感。 她力不能及的问题,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梅香咏觉得自己脑子还是有可用之处,居然想到了这么好的点子。当然,还是她主子的点子好,才提醒了她可以如此操作。 当下之急,是得求得这位画手先生相助。 梅香咏拉着妙姑问这套避火图是哪里来的,却没想到妙姑怎么也不肯说。 她厚着脸皮求了妙姑一晚上,妙姑才松口对她说,主子是万能的主子,让她去求主子帮她。 可任凭梅香咏脸皮再厚,她也想不出该怎么去开口求自己未来的夫君相助,让他帮自己找一个画避火图的高手。 第70章 没反应 看着江承恩坐在床边闷闷不乐的样子,梅香咏讨好地过去,想帮他更衣。 这点小事,之前她当小奴时,偶尔也会做一做的。只是大多时候,她起得比江承恩还晚。 江承恩看到她讨好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便站起来配合她的动作。 梦里的那个小皇帝太讨厌,他必须得多看看小麻烦精这讨喜的样子能缓过来。 梅香咏一边帮他穿衣,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可想着想着,脑子却又跑偏了。 在有关主子和丫鬟的话本里,都少不了这更衣的桥段。明明是穿衣,穿着穿着,就变成了脱衣。明明是起床,最后却又变成了上床睡觉。 可她与她主子,不论是之前身份不明时,还是现在心意相通的情况下,都没照话本上写的来。 她想了想自己之前给主子更衣的情景,他居然没一次出现话本里男人插竿举旗的情形。也难怪她一直犯蠢,没发现主子是男人扮的。 为什么和话本不一样呢? 她以前虽然扮作小奴,但主子知道她是个姑娘,主子也清楚他自己是个男人。 她帮他更衣时,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而且以前两人在一张床上睡过好几回,也是什么都没发生。 特别是在白云道观那一晚,他俩还在床上演过戏,也是一点点意外的都没有。 全都没按话本的套路来。 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自己不够香,手不够软,贴得不够近么? 还是,这个男人不行? 梅香咏眼睛往不该去的地方瞟去,发现话本里写的男人晨起时的状态一点也没有。 再想想,若不是那天晚上,她和主子在傅先生那里喝了果子酒,回来后她没控制住,撩拨主子犯了浑,她只怕是现在都还没发现异常。 难道是傅先生的果子酒拿错了,拿成了十全大补酒,才激发了主子男性的本能。 江承恩看着她的脸已经变了好几个表情,问:“在想什么呢?” 梅香咏的脑子不够使,也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情了。 现在她想着要找画避火图的画手,又想着这个男人是不是不行,这手上的动作也还没停下,所以对于江承恩的问话,她也就自然地接了上去。 分卷阅读144 “在想我昨日是不是说错话了?” “什么话?” “就是说皇上身子不行,睡不了后宫的话。我在想说这话会不会伤害你了。” 江承恩心头一抖,以为她发现了他和大侄子的关系,试着问:“他行不行,关我什么事?怎么会伤害我?” 梅香咏整理好江承恩的腰带,在他窄腰上还顺势摸了一把,心里想着这般好看,摸着又有力的腰,却无能力使,实在是太可惜了。 心中这样想着,这嘴上一没留神,便将话说了出来。 “这么好的腰,却动不了,我这不是心疼你不行么。” 梅香咏的话音一落,春晖阁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安静的环境容易让人清醒。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太多找死的话,便想着改日再找画手,当下应先离开,保命要紧。 江承恩迅速伸手逮住她。 原本听她说什么腰动不了,他还有点搞不懂其中是什么意思,自己的腰自己知道,好着呢。 现在见这小麻烦精做了错事想要逃跑的样子,再想到她先头说的那两句话,再也想到她给他更衣时眼睛瞟来瞟去,一脸怀疑、可惜又难过的样子,他若是再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那这些年他就白在香居花楼风月场所里白混了。 江承恩逮住她便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边上的妆台上坐着,然后两手放在桌边,将她困在自己怀中这个小小的范围里。 被人质疑不行,是对他男人尊严的挑战。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谁告诉你我不行的?看来他的舌头是不想要了。” 梅香咏不敢看他,低着脑袋解释,“没,没有人,是我瞎猜的。”虽然嘴上承认了是瞎猜,但心里想的却是反应这么大,定是被说中痛处了。 江承恩气笑了,抬头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面对他。 “你这什么歪心思,怎么这么敢猜?我若是不行,怎么会被你发现是个男人。” 梅香咏眼神又往那处瞟了两眼,而后低声嘟嚷,“就那一回,还是喝了点大补酒才立起来的。除此之外,我帮你更衣,半夜爬床,你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有在白云道观的那一夜,你还掐我。” 经梅香咏这一说,江承恩想到那次他揪痧时下手是有点狠。可这不能成为证明他不行的依据。 梅香咏说完之后,壮着胆子看向江承恩,发现对方脸上怒气已经不在,正满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 她伸手想推开他,从妆台上下去。这个姿势让她感觉到危险。虽然对方不行,但也感觉自己的命门,正被对方持械威胁着。 可她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开江承恩,反而让对方又贴近了些。 江承恩没想到自己的克制和尊重,竟让这小麻烦精产生了他不行的错觉。 他很想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是判断错误。可那样的话,又违背了他给自己定下的婚前清清白白,婚后干干净净的要求。 不过虽然不打算做什么,但吓唬吓唬她总是可以的。 江承恩微微前进少许,伸手揽住梅香咏的腰,让她和自己更贴近一些。 这般亲密的姿势,只需要再靠近一丝,她就能感受到他是不是男人。 他放低声音,沉沉地说:“那你敢不敢再亲我试试?” 江承恩本以为这话说完之后,他会见到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却没想到怀里的这个祖宗却瞪大了眼看着他,像是在考虑要不要亲他一下,试试他行不行。 江承恩觉得,若是这祖宗亲上来,他还没反应的话,他有可能被嫌弃并被抛弃。那配合她给些反应吧,又怕控制不住。 江承恩想捉弄她的心思瞬间没了,生怕自己这一招惹,惹得自己上了火。 他松开她,退后一步,满脸严肃地说:“是你眼睛瞎,还是我风逸居没有一面镜子给你照。你想想你之前来风逸居时是个什么样子。我若对你这种小家伙都起了不该有的心事,那我就是梁启智那种畜牲了。” 梅香咏不服气,小胸脯一挺,对着江承恩说:“那现在呢?胥蝶姐姐都夸我身段越长越好,还说我又白又香又软。刚刚帮你穿衣时,你都快被我摸遍了,都还没什么反应。” 江承恩服气了,敢情刚刚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就是要他有反应。 这是要逼他举旗为证啊。 不,自己是个有自我控制能力的成年人,不能和这种小屁孩儿一般见识。 “麻烦你下次当个女人时再来勾引我。”江承恩边说,边指边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不管你再怎么美若天仙,穿着这屎黄色的男人衣裳,也是难以让我有想法的。” 说完之后,江承恩觉得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对了,还记得把脸好好洗洗,眼角挂着的眼屎也擦擦。” 梅香咏听他这一说,吓得双手捧着脸跑了出去。 江承恩看着她逃窜的背影,得意地一笑,“爷还治不住你。” 等到梅香咏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他才对着窗外说:“薛北,你还打算看多久?” 薛北从窗外跳进来,“主子,奴也不是故意偷看的。这还不是怕打扰你的雅兴,才躲在一边不敢吱声的。” “下次躲远 分卷阅读145 点。阿望胆子小,怕羞,你别吓着她。” 薛北嘴上答“是”,心里想的却是小主子的胆子可比一般人都大。至于怕不怕羞这件事儿,他不好说。 江承恩问:“说吧,这么早来候着,是有什么事儿?” 薛北将手里拎着的几本手扎呈上:“这是近几年各州民间志里与道人有关的抄录。现在能查到的就这些,各地店铺的老板还在留心打探。再有就是那个帮助封氏的道人已找到了,两日后就能带回皇城。” 江承恩一边翻着手扎,一边对薛北说:“那道人带回来之后,你先去问问。他若是配合,那便好生关着。若是不说,就关到酒庄那个破窑里,饿他三天三夜,你再摆桌酒,一边喝一边问他。若是再不说,你就割他的肉来下酒。必须撬开他的口,问清楚梅夫人的死与他们有没有关系,还有他背后有什么人。” 薛北领命离开后,江承恩叫来妙姑。这妙姑在男女之事上很是精通。昨晚小麻烦精那她那里睡了一夜,不知她乱教了些什么,才让小麻烦精质疑他的能力。 妙姑来了之后,自然是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江承恩听。 听到阿望想找画那避火图的画手后,江承恩心中又有了点小想法,便主动去找他那跑掉的小媳妇儿了。 他在风逸居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梅香咏的身影,再一问才得知人已经和胥蝶一起回傅先生的庄子了。 哎,真是个害羞小姑娘,这么不经逗,一逗就跑那么远。就这点胆子,还敢说他不行,还敢亲他。 江承恩只好换上漂亮的衣裙,扮成“笑云姑娘”又去叨扰傅先生了。 第71章 占便宜 江承恩到了傅先生庄子后,也没见着人。一问才知梅家小姐听说现在山上的野果子多,便带着人去寻果子了。阿望自然也跟着去了。 这个季节,山上不光是果子多,蛇虫鼠蚁也不少。江承恩不放心,问了她们上山的方向,也寻了去。 山上的路虽比江承恩想象中的要好走,但对于穿着丝帛衣裙的他,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江承恩边走边想,这些衣裙穿着是漂亮,但行动起来却是极为不便。也难怪那些小娘子说是出门踏青,却只不过是在果林、花圃采两枝花。 还是阿望那般不爱打扮,装个小子就出门的好,步子都要迈得大一些。 才刚一想完,江承恩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们小心些。上树容易下树难。脚别踩空了。乐风,你护着点。” 江承恩一听,便知他已经寻到人了。听这声音,应该是那个叫采芸的丫鬟。看来,上树的是梅家小姐和阿望。 难怪这小麻烦精有些野,这小姐也是个坐不住的。 江承恩提起裙摆加快了步伐。 还没见着人,又听那采芸道:“这平日从不打扮的人,非要穿这纱裙出门,这是要给这山上的猴子瞧么。小心,脚往左边一点。” 江承恩脸上泛起笑意。他的小媳妇开始讲究了。 再往前几步,便看见一棵上挂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是他的。 他的姑娘穿着一身浅粉作底,白玉短衫的衣裙,挂在树上像只小花妖一样。 这只小花妖估计是平时喜欢和狐狸精玩,没时间修炼,这上树下树的本事都还没学会,那小脚怎么也踩不准可以使力的位置。 梅香咏和采薇两人一人挂一边,脚下都没踩到树叉,手上的力已经快撑不住了。 采薇瞪了一眼边上看热闹的乐风,道:“你还不快点助我们下来。再笑,罚你三日不许吃肉。” 江承恩想到梅家小姐有乐风,他的阿望却没有帮忙,就大步走了过去。 却没料,那乐风竟然先走到阿望那边,将肩膀递到了阿望脚下,指导她下树地站稳后,才去帮梅家小姐。 而那梅家小姐和采芸,对此没有半点异议。 江承恩看着有些不悦。他知她们主仆几个关系好,可好到这般主次不分,当小姐的还没有一点异议,那证明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而且,他们都还觉得理应如此。 是什么原因,才会让她们觉得乐风以阿望为先是理所当然的?除了她们觉得在乐风心里,阿望比小姐重要,江承恩想不到别的原因。 那个乐风算什么,又没他好看,又没他有钱,居然还敢打他阿望的主意。 江承恩越想越生气。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他们之间突然多出来的那一个,他只觉得有人竟然敢来挖他的墙脚。 梅香咏在采芸的帮助下,拍掉裙上沾着的树叶,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生气的大美人。 本来有点惊喜,可一想到先前这大美人还骗她有眼屎,她就有点生气了。 她对着采芸说:“我就是要穿裙子给猴看,猴子比人好,不会瞎说。” 采芸也见到走近的江承恩,见到他俩之前这诡异的气氛,没有出声,知趣地退到了采薇身边。 这种事,不是她该参与的。 采薇、采芸二人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想到今日小姐一回来就翻出裙子来要打扮,臭美得像换了个芯子一般,猜测她们的小姐是不是因为容貌问题,在那 分卷阅读146 位姜公子那里受到了重创。 现在她们看着大的美、小的娇,觉得美得是不分上下。只不过,男女对美的标准有差别,可能男人都喜欢姜公子那种美得浓艳的。 所以,她们打算向乐风求证。 采薇手肘轻撞了一下乐风,问:“你觉姜公子漂亮,还是阿望漂亮。” 对于乐风来说,在知道这个“笑老板”是个男人后,不管他再怎么美艳,他都有点避之不及。 而且,他这种男人,那里会因为小姐突然想打扮,就想到采薇、采芸心里那些。他只觉得小姐对这“笑老板”有气,做好了随时上去帮小姐揍人的准备。 所以,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想也不想,“自然是阿望漂亮。” 耳力很好的江承恩听到了,他想宰了这只挖他脚墙的猴子。 江承恩努力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拉着梅香咏就往山下走去。 梅香咏想甩开他,却听江承恩道:“你不是想我帮你找人吗?” 梅香咏识趣地顺从了。与找人的事比起来,被骗有眼屎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事。 可没想到回了庄子后,她才知道这个“找人”不是她想的那个“找人”。 之前她对江承恩说过想梅夫人,却记不得她相貌的事,江承恩上了心,竟然给她找了个人来。 这人是朝廷专门画通缉令的人,仅凭旁人描述,便能准确画出通缉之人的相貌。 江承恩将人找来了,让她联系那个管家蓝忠见一见画师。 梅香咏想到城门口贴的那些通缉令的画风,想到自己娘亲会变成那样的画,拼命摇头拒绝。 江承恩自然是知道她是怕的是什么,想捏着她的脸告诉她别小瞧这画师,但一瞧她那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忍了。这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经不得晒,再一掐,只怕是要破皮了。 他将命人取来的冰渣包起来,压平后,轻贴在梅香咏脸上,“虽已入秋,可秋日也是辣人的。多敷一会儿,不然有得疼的。” 被这般贴心地照顾,梅香咏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冰包说自己来。 江承恩也没坚持,空出手来帮她倒凉茶,顺便再给她解释一下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朝廷的画师。 “那通缉令是满大街都要贴的。若是等画师慢慢精雕细琢下来,还要画那么多份,只怕罪犯都老死了。所以画通缉令自然是简单几笔,抓住最明显的特点便好。 “仅凭旁人说几句,就能画出合格的通缉令,没十年二十年的画画功底,是绝对办不到的。不光要会画,还必须画得精,这样才能抓住精髓。 “我给你寻的这个画师,可是大月朝廷里这一方面最出色的。人,我是给你找着了,要不要,随你。” “要。”梅香咏听明白了江承恩的意思,找着这样的高人帮她,不要是傻子。 不过,她还有点不知足,她还想找到那个画避火图的先生。 江承恩将凉茶递过去,说:“我还帮你找了个人,对画画这方面也是挺有研究的。” 梅香咏一听,双眼发亮。主子懂我! 江承恩笑着说:“此人前些年因为家中的事情有些不如意,本来是已经收山了。不过,他却欠我个人情。我托他的事,他自然是应下了。” 梅香咏正酝酿着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便听着江承恩所说的人与她想的不是一个。 “他说为了节省时间,你不用全部誊写完后给他。有一页,他刻一页,便可印一页。很快就可以出书的。” 梅香咏听明白了,这人说的是版画先生。 梅香咏只盼着她主子能开口说“我还找着一个人”,却迟迟等不到他开口。 她一想,自己都还没开口说过这避火图的事,主子再怎么懂她,也不可能知道她想找这个人。 这口,还是得她先开。为了话本的效果好,没什么是不能说的。 “主子,你刚刚说到画师画通缉令和工笔画的区别,这倒让我想到一件事。” 江承恩示意她继续说。 “就之前跟着李如意在妙姑那里学本事时,我瞧见了一本避火图。虽是简单几笔,却比之前瞧过的避火图都好看。” 江承恩道:“听你这话,好似看过不少避火图一般。” 梅香咏不好意思地回答:“也没多少。就这两年市面上的,都瞧过了。” 江承恩想到她没解毒之前那小孩模样,觉得这书铺还得严查严管。 梅香咏见他脸上没了笑意,又沉了下去,便知他是因为自己看避火图这事生气了,怯怯地不敢往下再继续说。 江承恩瞧见她那可怜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帮她说了接下来的话。 “你的想法,我听妙姑说了。找人来帮你画,是比你自己写要妥当。就你以前胡编的那些,一看都是没经过事瞎编的。” 梅香咏听他这般说,第一反应却不是这画手的事有着落了,而是问:“主子你经过事了?” 江承恩睨了她一眼,“你看我这般出色,能让人随便占我便宜么。” 梅香咏咧嘴笑,这个便宜是留给她占的。 江承恩见她那傻样,也笑了。他这个便宜就让她占了 分卷阅读147 去就是,他甘之如饴。 江承恩离开庄子时,本想将他的阿望拐回风逸居的,却没想到没拐走。 梅香咏说自己在风逸居那里见着他静不下心来,得留在庄子上赶紧将《收狐记》重抄一遍。 江承恩也没强求,他正好手头上还有那些道人的事得好生理一下。便叮嘱她专心抄书,别想不该想的事,别被别的男人骗了去。等她书抄完之后,再带她去见那画手。 梅香咏让他放心,别的男人她骗不走她,因为别的男人首先在外貌上都没他优越。反而让他保护好自己,别让人占了他便宜。 两人在庄子门前拉着手说了好久,最后是傅先生看不下去了,才出来赶人的。说是他再不走,明日不知又要传出什么绯闻。 果然,如傅先生所料,第二日,皇城里又有人在悄悄议论,说是笑云姑娘原来早就和傅先生相识了,还生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傅山听见传闻后,赶紧跑去庄子想要见见自己的漂亮妹妹,却被傅先生持杖追赶。 旁人不知真假也就罢了,这个混账也跟着凑热闹。 那笑云姑娘是谁他不知道吗?那江承恩能给他生个妹妹出来吗? 傅山不开心了,他只不过是想借机去看看梅家小姐长什么样子罢了,没想到挨了一顿揍。 傅山也不嫌事大,站在庄子门口喊:“父亲,你有了女儿也不能不要儿子啊。” 梅香咏觉得不好意思,给傅先生惹了麻烦,便让采芸送了点跌打药出去,再说点好话劝人离开。 傅山被采芸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身段惊住了。 他得了药之后便没再给他老子添乱,而是跑去找江承恩,打算问问他是如何找梅家小姐讨丫鬟的。 第72章 小福星 江承恩安排好梅香咏的事后,就专心办起了彻查妖道的事。 他看着薛北找来的消息,越看心越惊。 大月自开国以来,一直信奉道教。因为百姓对此极为尊崇,渐渐也滋生了不少以些行骗的假道士。 假道士善于察人脸色再伪装行骗,用起心来比真道士更让人信服。 这些人的信徒慢慢一多,心便越来越大,想要的也越来越多。 就如之前的天教,居然开始有了乱国之势。 还好他大侄子当机立断,直接派兵对天教进行了围剿。 可这并没有让这些妖道收手,反而有许多像梁奇致一样的人,像是看见了其中的可谋之利一般,化整为零、变本加厉地搞事情。 现下看来,那些妖道可以说是除了明目张胆地杀人越货,是什么都敢做。 他们知道皇城附近查得严,便从各州各县悄悄入手,打着治病救人、消灾祈福的幌子,收人钱财,辱□□女。 更可怕的是,在一些州,官员也带头信教,有甚者,还带着道人开堂。 江承恩研究了一下,越是穷困的地方,这种现象越是严重。 为了早点解决这些事,他又跑去找了大侄子,没想到却又给自己找了一身事。要让他协助户部,想想一该如何发展穷困地区的经济。 江承恩觉得自己不能跑一趟什么没捞着,还添了些麻烦事。于是,他也给他大侄子找了事,顺便还提了个要求。 他让大侄子尽快安排人将大月的道士管起来。经朝廷考核通过后,登记在案的道士才能行道家之事,否则一律视为妖道严查。 至于提的要求,自然是为英国公的认下的外孙女求个郡主的封号。 皇帝应了,答应之后英国公开宴时,他亲自到场去给他撑场面。 究竟的哪家的姑娘,皇帝也没多问。能让这小皇叔心甘情愿帮他做事的,就必然是个好姑娘。 江承恩接了一堆事后,又忙了好几日,才得了空去寻他的小麻烦精。 今日就是没得空,他也是要去的。今日可是小麻烦精及笄的日子,他要带他的小媳妇去找那个画避火图的。 正要准备出门之时,江承恩却被薛北拦下了,说是帮封氏的那个道人松了口,但必须得见到他们管事的人才说。 江承恩挥开他,“怎么还是这般蠢,随便找个人去扮个管事的就行了。” 薛北道:“找了,还找了两回。可那道人一眼就瞧出来了,说通身一点贵气也没有。他还说,他知道的消息肯定能换他一命,不见主子,绝不会说。” 江承恩见时辰还早,反正那酒庄离傅先生的庄子不远,便决定先去听听那道人有什么可能保命的消息。 被关在酒庄地窑的常和光已经许久没有过过这种日子了。自他记事时,他便是在酒肆里求生。店家只要一不满意,他就会被关在黑暗的地窑里。 后来,他发现店家对道士特别客气,不光请他们白吃白喝,还给他们银子,还将他们当神仙一样拜时,他便立志要当一个道士。 等他稍大了一些,便从酒肆溜了出来,跑去道观想拜师傅。可道观没有收他,反而将他赶得远远的。 他便一边讨口要饭,一边找道士拜师。最后,他被一个好心的野道收留了。 他人机灵,长得又偏清冷,在摸清了这些野道惯用的手段后, 分卷阅读148 可以说是一骗一个准。就那个封氏,完全将他当神一样供着。 虽然他知道对于封氏这种人,到一定时候,就应当以道法无缘拒绝她。这样一来不容易露馅,二来还能让自己的名头更响。 可是,他这回没拒绝得了诱惑。听说封氏的男人回皇城要当大官,他舍不得丢了这条线。 他其实已经很小心了。在听说白云道观出事之后,他便没赶着来皇城,而是寻了个地方躲起来观望。 在见到朝廷没什么动静之后,他才出来的。可没想到,还是被人逮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看似不是朝廷的人,但做事的风格,还有问他的问题,都透着为朝廷卖力的劲。 他手里是有可以保命的消息,但他必须得确定这个人有没有本事保他的命。 常和光被人从地窑里拎了出来,却被蒙上了眼睛。 在被人按在地上后,他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吧。” 常和光知道,这回这个人不是下人假扮的了,是能做主的人。 “小的可以将所知道的都告诉大人,但小得知道大人能不能保住小的这条贱命。” 江承恩根本不想与他谈条件,“再不说,你这贱命,马上就没了。” 常和光听得发冷,抖了一下,决定先说为妙。 薛北在一旁看着也是服气,这妖道蒙着眼也能感受到他主子的压迫。居然只听一句话,就招了。 常和光道:“小的知道你们是不光是为了封氏的事情,还想从小的这里打听天教余孽的事。小的不敢和大人谈条件,只求大人见在小的坦言相告的面上,保住小的这条命。” 江承恩道:“先说梅家夫人的死是不是与封氏有关。” 常和光一听,便知这位大人是已经答应保他一命了。便将他助封氏的事都说了出来。 当年他收了封氏钱财,给梅存议下迷心丹,让梅存议痴念上封氏。 本以为封氏只是想找个男人,得门好亲事,却没想到封氏是个心大了。 在她得知蓝家小姐蓝梓柔对梅存议有好感,且蓝家日后都会交到蓝梓柔手里后,就动起了坏心思。 她又设法给蓝梓柔下了迷心丹,让她拼死拼活想要嫁给梅存议。 只要梅存议娶了蓝梓柔,待蓝梓柔继承了蓝家之后,再设法让蓝梓柔死掉。那蓝家的钱,梅家的人,都是她的了。 可没想到的是,蓝家却因为蓝梓柔的坚持,在她嫁出去后便与她断绝了关系。 原本封氏还想再等等。可她发现蓝家已经有了新的家族继承人,蓝家的钱财是怎么也到不了蓝梓柔手里了。 于是,封氏又找他拿了噬魂丹。 噬魂丹服用之后,毒性并不会立即反作。而且过几日才会出现风寒的症状,一点点地让人气血亏尽而亡。 最要命的是这噬魂丹服用之后,出现的风寒症状还会在服用汤药之后有所缓解。 但汤药压不住毒性,过两日后又会风寒再发。 这样反反复复,慢则半年,快则一两月,人就会被噬得干干净净。 封氏当时在他这里讨了两粒噬魂丹,说是怕失手,多要了一粒。 可没多久,常和光便得知,梅存议不光死了夫人,还死了老娘。 封氏再来找他要噬魂丹时,他便没再给了。 可他怕封氏去寻别的毒药对梅家那两个孩子下手,便给了她两粒不老丹。这样再怎么,也能保住两个孩子的命。 只是,自蓝梓柔去了以后,那梅家被管家打理得密不透风,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 他们听说梅家请了个女夫子,便想了个法子,将不老丹溶入了墨块之中,给梅家小女用。 对于那个长大了的梅家长子,便是找人在他耳边多吹了些将士英雄气,让他生了去边疆之心。去了边疆,自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不能活着回来。 虽然知道梅家的事与封氏脱不了关系,也猜到了里边可能的阴损,但听着眼着的道人一一道来,江承恩还是气得想直接弄死那个恶毒的妇人。 薛北听着也是心里发颤,这娘们毒起来,比他们这些武夫恶毒多了。就是那让男人娶别的女人来发家的法子,一般人可是想不出来的。只是不知那梅存议自己知不知这些。 薛北正想着,便听他主子问:“梅存议知道吗?” 常和光道:“那梅存议是个傻的,并不知这些。若不是他中了迷心丹,将封氏放的屁都当作圣旨,是绝不会娶蓝家小姐的。他自喻清高,不愿靠女人,且蓝家再有钱也只是个商户。所以在他心中,对他言听计从的封氏,要比漂亮能干的蓝梓柔更适合当妻子。” 江承恩原本想问迷心丹有没有解药的,听了这话之后,便没再问了。 那梅存议,就是服了解药也没得救了。倒不如让他继续痴恋封氏,看着封氏一步步找死来得痛快。 江承恩道:“再说说天教余孽的事吧。” 常和光刚刚故意将屁比作圣旨,就是想试试这位的身份。 不把圣旨当回事的人,不是街边要死的乞丐,就是不将皇帝放眼里的人。 这个人,肯定是在很高很高的位置,说不定就是皇帝本尊。肯定是知道他 分卷阅读149 那朝廷里的妖魔鬼怪多,不敢明着来查,所以才悄悄来的。 常和光越想越想越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当今陛下,言语中又多了几分讨好的语气,打算再为自己谋求点什么。 “贵人,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天教的余孽,应是天教的主力才对。先前剿的那一批,只是天教放在外边的幌子。真正的天教妖人,全都好着呢。他们的身份多了去,你们肯定想不到。想要将他们都清干净,难!” 江承恩一听这话,心里一阵乱烦。 倒不是怕天教清起来有多麻烦,关键是今天是他的小麻烦精及笄的大日子。 该怎样为小麻烦精庆祝,他准备了好久。 但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他是怎么惹上这些麻烦事的?好像就是从小麻烦精出现在他面前开始。 不行,不能再叫她小麻烦精了,不然越叫越麻烦。 从今日起,他的阿望就是他的小媳妇、小心肝、小宝贝、小福星、小祖宗…… 常和光迟迟听不到这位贵人的声音,心中有些胆怯。刚刚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只是想诱贵人出声,听听他是什么态度,再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加点条件的可能。 可现在,他似乎弄巧成拙了,惹贵人生气了。 常和光吓得爬在地上,“贵人,小的眼皮子浅,又没本事,所以才觉得剿灭天教是天大的难事。小的知错了,小的马上将知道的都告诉贵人。小的只求贵人保我一命” 江承恩看向眼前趴着的人,没想到自己走神想想小祖宗,就吓得他不敢再绕弯子。 再想想,若不是因为阿望,他怎么会抄了白云道观这个窝子,怎么会逮住这个道人来问话,怎么会知道天教根本被没剿灭。 若不是因为阿望,他还只是个扮个姑娘逗男人的香居老板,哪里会这般有本事。 剿灭天教,那可是福及苍生的大功一件。那他不光是为自己积了福,还是给子孙积极了福的。 果然,阿望不是他的麻烦,是他的小福星。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还是许多人的小福星。 不知,他的阿望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他去接她。迟迟等不到他,她会不会不开心。 想着他的阿望,江承恩心里暖暖的,不过嘴上却是依然冰冷地吐了一个字:“说!” 第73章 小妖精 江承恩将梅香咏称为小福星,还真的不是随口乱说的。 想要从这些道士口中弄清天教的情况,估计没有比常和光更适合的人选。 知道天教情况的道士,他们就算找到了人,肯说的,没有常和光知道得多。知道得多的,不见得有他这般好撬开口子。 这个常和光,是个混入天教的意外。 常和光最初开始研习道法时,就发现其中的多为作假骗人。但他那时为了生计,又渴求受人尊重,所以明知路子不正,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他为人机敏,自小在酒肆长大,善于揣摩他人想法,稍一上路,就骗了不少人。 他的本事,被天教上边的人发现,便将他在教里的品级往上提了不少。 他的教内品级一升,自然也得到了天教更多的支助。比如那些各式各样的丹,也都是那时弄到的。 被天教重视之后,他一开始还乐于享受其中。 可渐渐的他发现这天教不是为了钱和名,而且为了让大月乱起来。 就拿他从封氏那里骗钱这一出。自梅家连死了两人之后,梅家旁边的人家,也有人死因相同。接着就传出了有瘟症的说法,还越传越厉害。 当时,皇城好像一下就乱了起来。人人都忙着抢药抢米,从抢购直接发展成明抢。有法子的人都往外跑,没法子的人闭门不出。 若不是三位监国调度得当,户部、吏部、刑部、兵部全动起来,只怕皇城会很快就会变成死城。 也是在那以后,常和光发觉到了不对劲,准备悄悄从天教里退出来。 他是看过些史话的,自古以来,没几个教造反能成功的。 若是为了过得好一些,就将命搭进去,不值当。 他当个野道士,骗骗小钱就可以了,没必要去干那翻天覆地一不小心就掉脑袋的大事儿。 就在他准备悄悄淡出天教时,他却被当作精英道人弄去参加一个道法交流会。 他和许多好多道人聚在一座山上,白日里道貌岸然地说法论道,晚上几杯酒一喝,就开始显摆各自骗人的法子。 说到最后,为了庆祝天教大业兴盛,居然开始聚众嗑丹,人人进入疯颠状。 常和光是个惜命的人。他知道嗑丹只有死路一条,便假装嗑了丹,学旁人的状态一起疯。 实在学不了的,就躺下装死。 这样过了好几日,常和光觉得越来越不对。 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白吃白喝不说,天教教主还突然来了。 教主说他们为了教中事务辛苦了,不但给他们准备了更好的酒水,还给他们带来了女信徒。 常和光觉得,这像是他们这群人死前的最后一餐。 他趁着道士们和女信徒们喝酒欢 分卷阅读150 喜时溜了出来,却正好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一幕。 有人将教主给抹了脖子。 他吓得踩到一片枯叶上,惊动了屋里的人。 还好他反应快,装起疯了。 他跌跌撞撞地边走边嘟囔,“美人,贫道帮你除魔。” 待撞到屋里出来的人之后,他解了裤子脱下说要给他们除魔,说着说着就倒下了,仍他们怎么踢他,也不再给任何反应。 当冰冷的刀锋触到他的脖子上时,他在奋起反抗搏得一线生机,和继续装死之间赌一把之间,选择了后者。 不是他不想反抗,实在是对方的人有好几个,他若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只有赌一把,赌他们不想多杀一个人,而多些马脚留下来。 他这一赌,居然赌对了。 那些人没有杀他,而将他抬进去,放在教主的尸体旁,再将那把刀放到了他手里。 如果有机会的话,常和光想对着那群人痛骂一顿:你们这些孙子,有本事杀人,就有本事自己扛呀。栽赃嫁祸给他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对了,你们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居然杀自己的亲儿子。 江承恩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感觉他这些话是憋了好些年没处说,今日总算找着机会在他面前抖出来。 他正要让他说重点时,听得“亲儿子”这三字,有些吃惊。这若是真的,那这人比他们江家的人还疯。那嘉厉帝,再怎么残暴,杀的也只是他兄弟,并没对他儿子下过手。 当然,嘉厉帝只有一个儿子,没多的儿子给他杀。 不管怎样,江承恩都被这杀亲儿子的消息惊到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说那被杀的教主是其中一人的亲儿子?” 常和光道:“是的,小的听得清清楚楚。” 常和光又开始学起的那几个的对话。 跟班甲说:君上英明,真是步步都在君上的计算之中。 跟班乙说:虽然明知计划如此,但这些年的经营就这么送到出去,还是觉得可惜了。而且,君上的大公子…… 跟班丙说:君上节哀。 君上笑道:大公子这是为教牺牲。 跟班甲说:君上英明,没有牺牲哪来胜利。今日虽然牺牲了大公子和一帮教众,但朝廷这一战,记功获利的,有我们的人。 跟班乙说:是小的眼界浅了。不知君上接下来是想扶二公子,还是…… 跟班丙说:君上自有决断。 君上顿了顿才说:老二愚钝了些,老三又有反骨,老五还太小。小四最合我心意……算了,小四,就让他过点安稳日子吧。 常和光学完之后,接着说:“贵人,你说这个君上是不是猪狗不如。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过能成事,就是想先搞些事情出来,让他们安插在朝廷的人来立功,当大官。可他们又怕万一成了事,这名头落到别人身上了,就弄了自己的亲儿子来当靶子。被打中了,就换下一个儿子上。没中,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江承恩问:“那些人的相貌,你可还记得。” “记得。虽然只看了那么几眼。可我现在还常常做梦被吓醒。他们可真狠呀。那大公子,是被他们按着割的喉。若不是小的机灵,小的这喉咙……” 江承恩不想听他再唠叨下去,打断了他,“当年的围剿,包含教主在内,共有五十三人企图使毒反抗,被当场绞杀。另有二十九人,处于昏迷状,醒来后什么都不知。其中就有一人是在那教主尸首旁被发现。” 没想到这一问,这常和光又来了精神,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将他如何从山上逃离的经过细细道来。 怎么防着那群人回来,怎么偷溜不被人发现,偷溜了一半又发现得找个补在他装死的位置上,返回后又是怎么挑选嗑丹至死的人选…… 江承恩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开时,常和光还在讲述他当年的机智。 江承恩觉得,这些年,这人一定是憋疯了。 他可没时间听他发疯,他要去找他的小福星了。 他要去给小福星庆生。小福星及笄了,可以嫁人了。今日给她庆完生,就与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提前嫁给他。 她若是舍不得她家小姐,那待他俩成婚后,他每日陪她来见见梅小姐便是。 对了,还得和小福星打个商量。那画通缉令的画师得先借他用用,将那常和光说的那几个人相貌,变成可见的。 这位君上能在朝廷安插人,说不定大侄子能认出是谁。那他这事就算是办完了。 所以说,小福星就是小福星。若不是她想梅夫人了,他哪里会有现成的画师可用。 梅香咏今日打扮得很“浓重”。采芸给她上妆时,她总觉得颜色还不够浓。她想像她主子扮女子时的妆容,浓艳的,张扬的,勾人的。 她其实早几日就及笄了,可她现在顶着的是采薇的身份,所以她一直等到今日才能告诉她主子,她长大了,可以嫁人了。 她看着自己脸上的妆,还是不太满意。 “采芸,这眼角还得画长一点,要往上勾。主子扮女人时就是这样的。那眼睛一看过来,美得我都走不动了。” 分卷阅读151 采芸发愁地看着她,“阿望,你这脸,就和你的胸一样,撑不起妖艳的调。” 梅香咏不服气,“不管,就按我说的画。我已经及笄了。” 采薇看着也很担心,“阿望,姜公子一会儿是来带你出去给你庆生的。你这样,像是要勾他做坏事一样。” 梅香咏脸上的妆已经掩盖住了她发红的脸,但她那发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 她的确是动了点儿不该有的坏心思。 自从及笄之后,她似乎一下子长大一般,居然做了好几晚的春梦。都梦到的都是她与她主子喝醉后的那一夜的事。 醒来后,她一回想,那一夜她很紧张,很害怕,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可梦里的感受,却很清楚。 她在梦里很喜欢,还很期待接下去的事情。 但每到该发生下一步时,她的梦就断了。 她觉得,这些梦是告诉她,她已经正式长大了,可以做大人们做的事了。 她现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也喜欢她,就没有必须拘于一些形式上的要求。 既然想与他在一起,就大胆去做便是。 再说了,她这还可以为了写话本,提前体验一下那不可描述的事。待她体验之后,她就知道该怎么写才妥当了。 梅香咏坚持将自己打扮得很妖艳,对着镜子练习着她主子扮女人时的眼神,还有妙姑教过的那些动作。 采薇、采芸二人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娴熟,那勾人的眼神越来越到位,觉得今日若是将她放出去,只怕是她的盘算都会变成真。 看着那“姜公子”迟迟不来,采薇、采芸二人只期望他忘了今日才好。 两人还在一旁对梅香咏说,这个男人不信承诺,别急着做什么,再考量一下才行。 梅香咏却很有信心,“主子他一定是有事情耽搁了。而且他一定会来的。他若是来不了,一定会叫薛北来说一声的。” 江承恩远远听到这句话,心上一甜。这么相信他,真不愧是他的小宝贝。 可他见到梅香咏时,却吃了一惊,他那娇娇软软的小宝贝,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妩媚撩人的小妖精。 再一瞧,小宝贝这种水水嫩嫩,一看就很稚嫩,却努力扮作成熟女人的样子,不就是想要告诉他,她可以吃了。 这,真是让人很难克制。 第74章 占便宜 江承恩原因计划的是今日带梅香咏去春满江那里游湖的。 他找人捉了千只蝴蝶,待画舫行至湖心时,再放出来。 他还在画舫上涂了些香料,能让蝴蝶绕着画舫一直飞。 待蝴蝶飞不动之后,他再拿出精心打制的一百枝不同样式蝴蝶发簪,当作及笄礼赠给她。 蝴蝶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他想与她蝴蝶双飞,百头携老。 可因为常和光的事情一耽搁,待他接了阿望到达春满江时,竟然下起了大雨。 看着天色,这雨一时间还停不下来。冒雨上船游湖,放飞蝴蝶,不但达不到预先的效果,还会不安全。 无奈之下,江承恩只好省了这一步,将阿望带向西山方向。 西山的温泉,有延年益寿,除病美容之功效。因此这被皇家圈为了皇家休养圣地。 当年月炀帝在位时,贪图享受,斥巨资打造了西山行宫。可惜才建好,还没来得及用,月炀帝便去了。 新帝继位之后,也是就他大侄子,为了大月这烂摊子励精图治,这新建好的西山行宫,还没用,就被荒废下来。 还好当年他父王机智,说不敢与陛下同享行宫之福,便求月炀帝在山脚给他赐了小块地,建了个温泉庄子。 建好的小庄子,他父王当作礼物赠给了他。 傅山他们知道他有这个宝贝庄子,一直吵着要来,他都没答应。因为在他心中,这个庄子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今日,他想带阿望进入他的领地。 可是,去西山的路也不是太顺利。 那大雨一直下个不停,还像是追着他们下一般,完全没有变小一点的趋势。 眼看着就要到庄子,他们的马车却被卡在了路上的淤泥里。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在马车里冷得发抖,急得亲自下车查问什么时候才能弄好。 薛北却道在将车撬起来时,车轱辘有些损坏,再用下去,怕是有危险。 江承恩看了看距离,离庄子已经没多远了。 他让薛北先行,让庄子里的人准备好汤池,换洗的衣衫,还有熬点姜汤等着。 然后,他上车翻出一把伞递给梅香咏,让她撑着。他决定背着人跑去庄子里。 若不是此时雨太大,道路太泥泞,他俩现在又有些狼狈,这个状态还真有些像将小媳妇背回家一样。 薛北跑得飞快,通知到庄子里的人准备后,就赶紧跑回来接应他主子。 可他接到后,才发现他出现得有点多余。 主子可能将人交给他来背,小主子伏在主子背上,撑着伞护着主子。他现在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江承恩背着人跑进庄子便问准备好没有。 回答他的是庄 分卷阅读152 子里的顾管事,说是汤池日日在打扫,随时能用。但今日雨大,还是用屋内那个合适些。衣衫已经放在屋内了。姜汤已经在熬了,熬好之后便立即送上。 江承恩一听,便背着梅香咏往里屋跑。 一进屋,梅香咏闻到温泉的气味,就感觉到暖和了不少。 江承恩将她放在汤池边后,看着顾管事准备了两套衣衫在旁,心想着这顾管事也实在是太贴心了些。 虽然他也想和阿望一起泡汤,可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泡泡出人命来。 江承恩对着梅香咏说:“你先泡一会儿,暖和了就起来,不可泡久了。这两套是我的衣衫,你先将就换下。” 梅香咏看一眼那两套男子的衣衫,其中一套,就是被面前的这人形容成“屎黄色”的颜色,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她矫情地说:“我又没有天仙般的美貌,可不敢穿这种色的衣衫。主子你那么会扮女人。今日说要给我庆贺及笄,就没准备套姑娘的衣裙?” 江承恩笑着说:“今日是我没准备好。不关老天突然下雨的事。这庄子我从未带别人来过,‘笑云姑娘’也没来过,所以只有我的衣衫。” 江承恩说到这,突然想到阿望送给“美人主子”的那套衣裙,被他当宝贝一样放在庄子里,便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套衣裙在。你先去池子里泡着,我去取。” 江承恩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梅香咏叫住。 “诶。外边凉,你衣衫都湿透了。要不你先泡一泡,换套衣衫再去。” 江承恩听到她的关心,心里眼里全是笑。他的阿望年纪虽小,但很会关心人,很适合作他的娘子。 梅香咏被他笑得不好意思,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话,好像是让他留在这屋里,就在自己眼前泡汤、换衣一般。 虽然她是想占点便宜,可她刚刚真的只是怕他受凉了。她还不至于色急到这般。 梅香咏低着头往外走,“你先泡。我去外边等着。” 江承恩拦下她,拿起一套衣衫,对她说:“隔壁还有个小池子,我去那边。你快点去泡一泡才是。” 江承恩说完后,又将一旁的屏风打开,挡住门口进来时的视角,道:“一会儿我将衣裙放在这外边。你洗好后自己出来取。放心,这庄子里安全。我也会在外边守着的。” 说完又帮她理了理因为被雨水打湿,粘在面颊上的头发。 梅香咏抬头看见他满眼的温柔,眼中也闪起了星星。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福气了,这般又好看又本事又温柔的神仙男子,居然被她遇上了。 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一会儿,也舍不得动一下。 最后还是江承恩狠着心,逼自己离开了。 他觉得,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他若再看下去,他就要做些什么了。 梅香咏目送他出门后,才慢慢转身一边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一边往池边走。 路过一面大铜镜时,她一瞄,吓得跳着叫了起来。铜镜里有个女鬼!!! 江承恩闻声也被吓得跑了回来。 他推开门闯进来跑到梅香咏跟前,关切的问:“怎么了?” 梅香咏捂着脸不看他,“出去,你快出去。” 江承恩哪里肯,拉开她的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香咏力气没他大,那张色彩斑斓的脸再次暴露出来。 她有些自暴自弃,扬着头对着江承恩说:“看吧看吧,反正这张花脸你刚刚也看了好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的脸都花成这样了。” 梅香咏一想到自己刚才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与他对视那么久,就呕的想吐血。 这些被雨水冲花了的妆容色,比那眼角的眼屎碍眼一万倍。 她刚刚在对视时,居然还想到了妙姑教她的勾人的表情,她还那么试了一下。 难怪她不但没将人留下,还将人吓走了。 完了,她这一辈子都不敢再勾引他了。她日后只要一动邪念,必然会想起今日,她顶着张大花脸勾人的情形。 听梅香咏这一说,江承恩才注意到这张小花脸真是花得够特别的。就是那种不管怎么花,都特别合他心意的特别。 看她那羞得不想见人的样子,他就知道她现在有多懊恼。 这个小祖宗是会因一粒不存在的眼屎就羞得跑掉的人,现在发现自己这么花一张脸,肯定是又羞又恼。 对于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方式能让她安心。 他要用行动告诉她,无论她是什么模样,都是会让他心动的模样。 江承恩也不想控制自己了,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上去。 梅香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定住了身。 想到自己刚刚在铜镜中看到了样子,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看中的男人,口味真重,这般模样也亲得下去。 第二反应便是占便宜的机会来了,她得把握住。上一回,她想占便宜,被反杀了,这一回,得连本带息讨回来。 梅香咏双手环住江承恩的腰,从不自觉地配合江承恩的动作,变成了学着他的动作去亲吻他。 她的动作,对于江承恩,就像是火上浇了一盆油一样,让他整个人都燃 分卷阅读153 烧了起来。 原本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江承恩,有些失控制了。 他将梅香咏死死按在怀里,想要更多。 两人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浑身被雨水打湿的湿黏感被唇舌间的温热感觉所代替。 两人的呼吸也越来越重,重得让屋外的大雨声音都消失了一般,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俩的气息声音。 发觉到怀里人微微颤抖,江承恩一把抱起梅香咏,步入汤池里。 他温柔地帮她解开头发,帮她清洗雨水留下的不适。 他轻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颜色,露出那张粉白细嫩的小脸。 他小心地帮她解开腰间的系扣,脱掉浸湿了的外衫。 姑娘们穿的内衫都是轻薄柔软的面料,遇水之后,不仅会变得通透,还会紧紧贴在肌肤上。 江承恩看着眼前比画还美的画面,小心得不敢再做下一个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破坏了什么。 他越是小心,就越是清醒。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身为二世祖,却始终都做到了洁身自好。虽然他一直说是怕被别人占了他便宜,但实际上的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嘉厉帝的残暴,他没经历过。但月炀帝的□□,他亲眼见过。还有他的父王,他的娘亲,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他不想和他们一样,他想守住点什么。 以前,守着这点,很容易。可现在,他心爱的人就在他面前,这件事就变得很难很难。 可是,越难,他越得做。 这样,既是对阿望的尊重,也是证明他身上没有江家人的那些不堪。 江承恩的头脑冷静了下来,驱使着他火热的身躯离开了。 离开时,他的声音里全是压抑,“我去看看姜汤熬好没有。”说完就狼狈地逃离了。 梅香咏看着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她到嘴的便宜跑了吗? 她明明有感觉到他插起竿了,结果他挥着旗就跑了。 喝姜汤能有泡热汤好玩吗?怎么就跑了呢? 再看看自己,被他剥了一半,又亲又摸了那么久。而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她的大便宜就那么跑了。 哎,便宜没占到,反而又被占了便宜去。 第75章 小礼物 梅香咏有些生气,并不是气她主子丢下她跑了,而是气自己当时跟着李如意,在妙姑那里学习时,还不够用心。 让她的大便宜跑了,是她自己没本事。 她决定,待之后回风逸居时,得好好向妙姑请教请教。 或是怕了再被诱惑,江承恩是在门外将“笑云姑娘”那套宝贝的衣裙放进屋里的,眼睛都没敢抬一下。 可他还是低估了这位小祖宗在他这里的诱惑度。 当他看到梅香咏穿着那套衣裙出来时,才觉得刚才不应该将就她,就应该将他那套屎黄色的衣衫留给她。 梅香咏当日给江承恩准备的衣裙是用了些心思的。虽然她手上功夫没怎么出,可她是出了不少嘴上功夫的。 挑剔面料、挑剔款式、挑剔花纹、挑剔针脚……若不是采薇、采芸脾气好,什么都依着她。这套衣裙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她选的黑纱为底,绛红云绫为主调,配上最纯正的金丝绣线,按照“笑云姑娘”的美艳,做了一套格外张扬的衣裙。 特别是领口的位置,她当时还特别让采薇、采芸开大一些。她觉得应当多展露一些她主子的风姿。 衣裙做好之后,采薇、采芸也说她没想到做出来会这般好看。 但现在穿在她身上,以她的个子,完全撑不起这套衣裙的。她感觉自己离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还差着很远。 难怪刚才没留住人,让人跑了。 她这个样子,落在江承恩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都诱人的风景。 虽然衣裙太大,她小小的个子完全撑不起来,但却凸显出她的柔弱感,让人产生将她拥在怀里呵护她的冲动。 黑色与绛红的搭配,虽然并不适合她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可正是这份不协调,让人产生冲动。要么脱掉她这略显老气的颜色,只看她的稚嫩。要么做点什么,帮她变得风情万种。 还有那宽大的领口。看着她不习惯地不停整理衣领,将领口收拢一些,只想按住她的手,在那雪白的脖子上咬几口。 江承恩觉得今日将她带到庄子上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安排。 他之前没想过这些禽兽的事情,可来了之后,他觉得自己体内那些江家不安份的血液沸腾起来,就想做那些坏事。 天晓得,他真的只是想带她看看自己的小秘密,让她更了解,也更喜欢自己的。 对了,现在就带她去,别再想那些了。 江承恩上前拉着她,牵着她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进入了一间宽大、整洁的屋子。 梅香咏看着这间屋子虽然摆满了各种物品,但依然素净的风格,与她了解的主子有些不搭。 可见他眼中有些急于显摆的神色,又觉得这里必然是他很宝贝、很珍视的一部分。 江承恩一边拉着她,一边帮她 分卷阅读154 整理着脚下长长的裙摆。整理完后才指着多宝格上的一处,对她说:“这套衣裙,之前是放在这里的。” 梅香咏一看,那一格的大小,的确是很适合放之前她准备的匣子。 江承恩继续说:“这间屋子里放着的物件,或许在别人眼中都不是什么宝贝,可在我心中,每一件都是很珍贵的。” 梅香咏粗粗环视下来,果真都不是什么常人眼中的珍品。架子上摆放的,有木偶、花灯、香炉、团扇…… 江承恩牵着她,将这些物品的来历说给她听。 这是他小时猜灯谜得来的,这是他娘亲用过的,这是他第一次赚钱之后奖励自己的,这是他小时候失足滑下山后捡来的…… 走过一架架多宝格,梅香咏看到墙上挂满了仕女图,每一张都很惊艳。 不是一个“美”字就能形容的,可除了一个“美”字,又觉得再夸别的都很多余。 墙上挂满了画,墙下还摆着一排画缸。每一口画缸都装满了画卷。 在墙边,还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张未完成的画作。 梅香咏上前几步,看着那寥寥几笔,只觉得这个风格异常熟悉。 她看了一眼在边上站着的江承恩,虽然他此刻很安静,却从头到脚都透着不安分的躁动感。 像是过年放礼炮时,边上的小孩看着你拿着香,瞪大眼盼着你快点去点燃那根引线,然后等待礼花绽开的那一瞬。 梅香咏看看那未完成的画,又看看立在一边的大孩子,在她那话本脑子里,将有的事情已经连上了。 可这种猜测来得太突然,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话本脑子产生了极度的怀疑。 她走上前,又仔细看了看那未完成的画,又走到墙边抬头看着那一幅幅仕女图。 虽然她画画的本事几乎没有,可她也练了那么多年字,笔画笔锋的走向与力度,她是能判别的。 她可以肯定,墙上的画和桌上的草图,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仔细看了看墙上那些画,每一幅上都有落款为“寒江暖泽”。 虽然她对仕女图并没任何了解,可“寒江暖泽”这个画师的大名她听过。 之前,她为了画一幅梅香图送给主子,在书画铺子里待的那几日,天天都有不少人来打听有没有“寒江暖泽”的新作。 这位画师的画,并不是物以稀为贵,而是幅幅都很贵,每一幅都卖到了上万两的价格。 其中有一幅飞天仕女图,说是卖到了十万两。 就按照一幅一万的价格来估算,这里就有上百万两。 可现在她应该关心的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这个“寒江暖泽”是谁。 难道……真如她所想的那般。 梅香咏拖着长裙走到江承恩面前,抬着头,看着他,在他大胆猜、大胆想、大胆说的眼神鼓励下,开了口。 “主子,你就是画那避火图的高手么?” 江承恩的头点了一半,停了下来。 虽然妙姑那里的那本算是避火图的画册是他画的,可现在关联的重点怎么是他与避火图?难道不应该是他与“寒江暖泽”吗? 梅香咏看着他点头,兴奋的差点拍手跳起来。 以后,她的画本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她不会写的部分了,她也不用着急想要尝试一些事情了。 有了这位在,哪里不会画哪里。 可大名鼎鼎的“寒江暖泽”来当她话本的插画先生,是不是大材小用了一些。 不行,这话本的定价得再往上提一提。 她写的话本不值钱,可她男人画的画值钱啊。价格不提一提怎么对得起一幅画卖上万两银子的“寒江暖泽”呢。 梅香咏兴奋地想着话本会赚大钱的事,却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似乎是因为没有了体验感受这个理由为支撑,她就不能冠冕堂皇地占便宜了。 等等,有些不对。 她没有体验过,写不出来那种销魂的感受。 可她主子几笔就能画出让人的避火图,那她主子到底体验过多少回,才有这般本事。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体验的?与哪些人一起体验的?现在还有没有与旁人体验?为什么到她想体验体验时,他就跑了?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越来越黑的脸,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以为,以这个小祖宗的机灵劲,应该很快就猜出他就是“寒江暖泽”。 他想让她知道,她的男人不仅又美又香又会赚钱,还有会画画的本事。 他是等着求夸赞的,可没想到这位小祖宗给他定位为“画避火图的”之后,就不再说话了。然后那张脸就越来越黑,像是努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一般。 难道小祖宗也同寻常人一样,将这些露点胳膊腿的画,视为难登大雅之堂的污秽之物,看不起他了。 不对啊,小祖宗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哪里出了错? 梅香咏越想越生气,扭过头去,背对着江承恩不想理他。 江承恩上前想拉她。可才指尖刚一碰到她,便被她挥手甩开了。 江承恩想着以前看到他那群二世祖朋友,带着姑娘同行时,也有姑娘 分卷阅读155 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些人一般就是抱着姑娘亲亲哄哄,承诺送些珠宝首饰,姑娘们就重新给了笑脸。 可他的阿望不是寻常姑娘,那一套在她这里定是行不通的。 江承恩突然灵光一闪,他知道小祖宗是为什么生气了。 一定是气他瞒着她,不但没告诉她,他就是“寒江暖泽”,还迟迟没将《收狐记》该配的图给画好。 他赶紧去桌边取出细心放好的几张手稿,拿到梅香咏眼前,一张张翻给她看。 “这些画是我已经画好了,之前拖着没给你,就是想等你及笄时,算作一份小礼物送给你。” 梅香咏看着眼前几笔勾勒出的栩栩如生的画,觉得自己更生气。 呵,这位“寒江暖泽”可真是本事啊。自己绞尽脑汁也描写不出来的场面,他几笔就画得这般生动。 不知他明里暗里用了多少回功夫,才习得这一手本事。也不知是与哪些小妖精一起修炼的。 “哟,这画画得真好。细细品来,倒不像是看了话本之后专门配的图,而像是你真的经历过这些场景一般。没想到及笄之日,能收到这般大礼,我真谢谢你嘞。” 梅香咏话一说完,便觉得自己说话的这味太不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不是酸,只是单纯的生气。气自己以前胆小不大,没敢修炼,才导致自己现在技不如人。 难怪他之前要跑,原来是吃惯了大鱼大肉,看不上她这清粥小菜。 江承恩听着一愣,他也感觉到了这浓浓的酸味。可是他想不通,这醋从何来? 难怪傅山他们总说女人是最好哄,却最难猜的存在。 可他的小祖宗不是寻常女子,不好猜,更不好哄。 江承恩努力回想他看过的那些话本。里边有也不少桥段是过姑娘家捻酸吃醋的。 这女子吃醋,一般都是因为男子身边有了别的女人,偶尔也有因为男子的。 但他一直以来洁身自好,并没有与别的女子产生过任何瓜葛,别的男子也没有。 他身边的姑娘,也就风逸居的那些姑娘们。阿望与她们早就熟悉了,肯定不是她们而起。倒是他看着阿望与她们亲的很,他还有些醋意。 这庄子里,从没有过别的姑娘,就是“笑云姑娘”也没来过。甚至顾管事养的鸡,也都公的。说是母鸡肉不够香,公的又能打鸣又能红烧下酒。 为什么好好的,小祖宗就醋了呢? 等等,难道,是因为他的画?因为他画的全是女人? 想到他的小祖宗可能是因为他画的那些并不存在的女人而吃捻酸吃醋,江承恩有些飘飘然。 他没想到自己在阿望心中已经这般重要了。 行,他以后画的画,都只有同一张脸,就是他的小祖宗的。 咦,不对,他以后画的画,可以不卖,自己珍藏着。可他帮着画的话本插图不能这么办。他可不想那些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图上,画的姑娘是阿望的样子。 不过,倒是可以画一些那样的画。姑娘的样子是阿望的,男子的样子是他的。这样的画,画出来,他俩一起时,悄悄看。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我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男人也没有。 薛北:主子,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第76章 避火图 江承恩以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便认真而郑重地对梅香咏说:“阿望,我以后的画,都照着你的样子来画好不好?” 梅香咏一听这话,心里虽然还很生气,但却没那么烦躁了。仔细想想,以前两人都不认识,他与谁在一起,又关她什么事。 若是从现在开始,他还敢与别的小妖精一起修炼,那她就要好好计较了。 不过,在开始之前,还有件事得弄清楚。那就是他以前是和哪些小妖精一起玩的。 这可不是她斤斤计较。话本里可都写了,不论是白月光、朱砂痣,还是什么窝边草、回头草,对于现任来说都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稍不注意,这旧情绵绵一旦有了火星子,那就是可以燎原的。 她娘亲走得早,但她娘说过的话,她都记得。其中有一句,就是“喜欢的,要好好用心守着。” 这么又好看又有本事的男人,她又这么喜欢,可得使劲好好守住了才行。 若是她使了劲还没守住,那不是她没这收妖的道行,就是对方实在太渣,那也没必要强求强留,她再去寻别的便是。 天下那么大,新鲜人新鲜事多了去,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她处在守护这棵树的阶段,自然就得将这棵树周围有哪些花花草草都处理干净。 梅香咏扯着嘴角一笑,对着江承恩说:“好啊。不过你先告诉我,以前你都是照着谁的样子来画的。” 江承恩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一抖。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若答不好,那他的前景有些堪忧。 他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那些画,每一幅上面都是不同的相貌。 虽然他没有照着某个姑娘来画,但他脑子里却是有许多姑娘的相貌。 他将她们长得好看的 分卷阅读156 五官拼凑在一起,画出一张全新的美丽脸庞。 虽然他没见过这张新的面孔,却难保会有美人长着他画出来的样子。 就比如他之前画过的那张飞天仕女图,之所以卖到那么高的价格,也是因为那家的主母长得与他画的差不多。 他若回答说没个具体的人,等会儿一出门,就撞上个像画中人一样的美貌小娘子看着他不眨眼,那他可是跳进月仙湖也洗不清了。 而且这种可能是完全存在的,谁叫他长得这般好看呢。 那些头一回见着他的小姑娘,有几个不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剩下的几个,不光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还会找机会前来与他搭话。 就以小祖宗这见着仕女图都会醋一醋的性子,等遇上了活人,怕是更不知该怎么哄了。 为了以后不为怎么哄小祖宗而发愁,江承恩打算将他学画的经过如实交待。 因为不能成为家族继承人的威胁,所以他从小是处在一种放养的状态。没有人要求他要去学什么,必须会什么,他只要吃好玩好便是了。 可吃喝玩乐这种空虚的快乐,并不能带给他真正的愉快。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遇,他发现了画画的快乐。 他从未见过他的娘亲,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便有人告诉他,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会有各种形态出现。你希望她是什么样子,便可以试着将她想成那般模样便是,不用拘泥于形式。 他想着他父王的脸和自己铜镜里的模样,开始想象自己娘亲的样子。 想出来之后,他还有些不甘心,便想着要画下来。 于是,他便开始偷偷学画。自己摸索如何构图,如何落笔,如何调色,看着笔下的画一点点开始展现,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可在他能画出一幅精致的仕女图之后,他却忘记了自己最初想要画出来的那张脸。 但他并没因此感到失落,他认为这是他娘亲对他无形的守护。让他将对娘亲的念想,变成了他努力描绘画卷时的乐趣。 他开始更为用心地画画。他偷偷地观察每一张脸,留意旁人的每一个动作,只要是好看的、优美的,他统统记在脑海里,在他落笔时,便自然有了方向。 他偷看时很小心,尽量不让人发现。但还是有一些感觉特别敏锐的人,他们能够发现他的目光。 每当在这种时候,他这二世祖的身份优势就出来了。他会将自己观察的目光转变成猎艳的油腻,吓跑一些人。 只有,还有一些人却不但没有被吓走,反而有主动落网的趋势,倒是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梅香咏想到他被吓跑的样子,笑得停不下来。 对于他这种状态,她很理解。之前她为了写话本,也是爱悄悄打量别人。但她不挑,喜欢的讨厌的,她都会看。看他们是什么样子,想着自己笔下该如何描述。 她虽然没有二世祖的身份作掩护,但她以前那么小的身量,并不打眼,所以很少会有人留意到她,她也不会遇到那般尴尬的情况。 梅香咏问:“那你之前扮作姑娘,是不是也是为了方便观察别人。” 江承恩没想到他的这种打算居然被人一下就点破了,傅山他们只当是他贪玩。 江承恩点头:“是的。只是扮作女人后,看我的人却多了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很烦的。” 梅香咏想到之前嚷着要娶他的吴公子,不知还有多少难缠的。看来她守护大树的责任很艰巨。 为了让自己少些对手,梅香咏道:“那你之后别扮姑娘出门了,免得又招来一些要娶你的公子哥。若是被哪个王公大臣看中,那可没吴公子那么好处理。到时候你被抢去藏起来当小妾,我可没法子寻你。” 江承恩心想,自己虽是一个不成事的世子,但也是有脾气的。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他去当玩物,他就敢弄死哪个。 不过,为了让梅香咏放心,他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话。 “本就没打算再扮姑娘了,可这不又遇上你了么。我若不扮成你的‘美人姐姐’,你又怎么会留在我身边。 “再说了,自我自己扮作姑娘之后,我也没发现有姑娘比我好看。我哪里还需要去看她们,我只需要对着镜子好好看自己就行了。” 梅香咏见他那臭美傲娇的样子,就喜欢得紧,但嘴上还是没夸他,只笑着说:“是,你最好看。身板如山,胸脯如镜,双腿如驴。” 江承恩却没生气,反而顺着这话说起了他的研究心得。 “说得也是。我这脸比姑娘们好看,可这身姿却怎么也比不过的。不像戏班子里有些旦角,还有一些小倌馆从小就养着的小倌,那身段软得,女子都没法比。” 梅香咏听他这么一说,想到自己一到风逸居就掉了第一层皮,便问:“那你一眼瞧出我是个姑娘,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形态和男子不一样的原因。” 江承恩太喜欢她这股机灵劲了,好些事都是一点就通。 他点头说:“你虽然个子小,有没有长开,不容易分辨出是男是女。别人看不出来,是他们没本事。就你那骨架、身形,我一眼就瞧出你是个女儿家。” 梅香咏终于不再为自己当初 分卷阅读157 的装扮纠结了。本以为自己扮成男童,完全可以瞒天过海了。可没想到,一到风逸居就暴露了。 要知道,在她发现她的美人姐姐原来是个男子后,可是为此郁闷了好久。她想不出为什么她主子一眼就看穿她是男是女,而她却被瞒了这么久。 原来不是她扮得不行,而是她眼力还不够。看来,她要想写好话本,还得更用心一些。 梅香咏自觉用心不够之时,江承恩却又出声夸赞起她来。 “你虽不善于分辨男女,但你却比我观察得更为细致。我看人只看长相身形,你却连一些细微之处都看进去了。之前白云道观的事,若不是你又细心又敢想,只怕没那么快弄清楚里边的事。” 梅香咏被夸得不好意思,“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主子你本事大,找人来端了白云道观。” 对于白云道观的事,梅香咏也没多问。哪些事该问,哪些事不该问,她还是有分寸的。 她主子生在一个大家族里,为了掩盖锋芒不招来祸事,将自己扮作一个二世祖的形象。 仅凭这一点,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没有手段的人。再加上风逸居的存在,更证明他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至于他针对白云道观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能调来那么多人,他不说,她便不问。 待他愿意告诉她时,她自然会尽可能地去了解,与他一起面对。 这些大事情,她可以不问,可关于避火图的这点小事,她却得问清楚。 梅香咏想着说了这么久,也没说到她想知道的关键,便主动开了口问。 “主子你这一眼就能看穿别人装扮的本事只怕不是一两日能练成的。想来,画那避火图的功底,也怕是体验了不止一两回吧。” 江承恩听着这话,看着梅香咏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她之前的脸黑是因为此事。这画避火图的事,也要如实说吗? 梅香咏瞧出了他脸上的犹豫,心道果然如她所料,在此事上,他有不好说的情况。 梅香咏继续说:“难怪你总瞧不起我写的那些卿卿我我的桥段,说是露骨艳俗没半点美感。原来是我没体验过,怎么写都不对。这点上,可比不了你,体验多了,几笔就能勾出那般让人的画面。看来,我可还得找人好好学学才行。” 江承恩画的那本避火图,其实只是个意外的存在。 那日,傅山、桓子瑜等人知道了万花楼小黑屋的妙处,便拉着他去看好戏。 他其实在之前,早已经知道那小黑屋的事,而且也去过了不止一回。他去小黑屋,只是为了观察姑娘的媚态。 想要在一张纸上画出仕女的娇媚,那他必然得多看一些各式的媚态才行。 恰好小黑屋满足了他的需要。 可从小黑屋里看过去的状况太多,能入眼的又太少了。 在他不打算再去之时,又被傅山他们拉了去。 不知那日是傅山他们人品好,还是他们给的银子多,小黑屋里看过去,居然看到了万花楼的花魁与人欢好的一幕。 来寻欢的男子长得也算出众。两人的动作居然入了江承恩的眼。 当晚,他出了万花楼之后,又被傅山拉着喝了一大晚上的酒,所以就没回庄子,而是歇在了风逸居。 他忍不住手痒,就在风逸居勾了几幅图。 画完之后,酒意上头,没收拾,没关窗,直接倒下就睡了。 夜风一吹,他画的图撒了一地。第二日早上,只要是路过他窗前的姑娘,都瞧见。 风逸居的姑娘们,虽然都犯过蠢,但也正是因为蠢过,才变成了人精。 他画这香艳图的行为,怎么也推不到别人身上。 他虽然推不了,但也能要求风逸居里的人封口。只是那个妙姑是个大胆的,与他谈了条件,说是封口可以,得给她画一套图,给她教学所用。 于是,妙姑手里就有了那套避火图。 这些事都说出来,也没什么,但江承恩觉得说不得的关键,是因为万花楼的小黑屋。 之前为了管教小孩,他是将阿望带到哪里去狠吓了一通,将人都吓病了。 现在再提这万花楼,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可不如实说,他又怎么让她相信自己一直都是清白的,没于别人玩过妖精打架的游戏。 江承恩突然又多了一种小心翼翼,瞻前顾后的感受,这是他面对大侄子时都没有过的。 难怪总有人说,有了在意的人后,所思所想所为,都会变得不一样。 虽然顾虑太多有些麻烦,但他很喜欢这样的麻烦。 第77章 不中用 在梅香咏的注视下,江承恩最终还是小心地说出了他画那套避火图的经过。 果真如他所料,在他说到万花楼的小黑屋时,他看到那张小脸上又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可出乎他意料的事,在他说完整个经过之后,他的阿望给他提出了要求,要他再带她去小黑屋长见识。 还真是个胆大的。 江承恩也没立即答应她,而是安排顾管事先上了些吃食来。 今日闹了一整日,也没好生 分卷阅读158 吃点什么。他倒无所谓,他怕饿着这个小祖宗了。 他一边照顾着梅香咏吃东西,一边试着问:“阿望,你怎么想着又要去小黑屋,不怕了?” 梅香咏吞下一大口肉后,回答说:“只要你不吓我,我就不怕。” “也不是故意要吓你。那时还不是气你居然想去亲李吉瑞那臭小子,便想让你知道这种事不是可以随便玩的。” 江承恩说完一笑,想起当初将人吓病之后,他也觉得自己生气过了头。 现在回想起来,也难怪自己当时那样生气。若是当时他就弄清了心意,看到这小祖宗想按着李吉瑞亲,只怕是当场就想将那小子弄死。 梅香咏也想到了自己当时想欺负李吉瑞,却被抓个正着的场景。 再一想,她发现她主子是男人的那一夜。当天晚上他的失控,不知与她给李吉瑞跳舞践行有没有关系。 想来,或多或少是有一些的吧。他是醋了。 既然他在意自己,而且他还是个会插竿举旗的男人,她就不信占不到他的便宜。 梅香咏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不早了,该歇下了。” 江承恩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紧张地说:“歇什么歇,这不还早么。一会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庄子。” 梅香咏一笑,“不用了。今日我出来时,已经与她们说好了,今日不回去。” “那梅家小姐怎么一点主子的脾气也没有,任着丫鬟胡闹。不行,还是得送你回去。胥蝶不是说你长得快,得每天泡一泡药浴才不会痛吗?” “我问过胥蝶姐姐了,她说一日不泡也没什么大碍。今日下这么大的雨,马车也坏了,是老天都要让我们住在这里。再说了,今日我及笄,”梅香咏说完站起来,“走吧,时辰已晚,咱们睡觉去吧。这雨下这么大,一会儿说不准要打雷的。” 江承恩想到之前这位因为打雷赖上的他的情况,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这已经入秋了,不太可能打雷的。” 梅香咏拉着他,“话本上说了,一切皆有可能。” 江承恩觉得自己现在和这小祖宗的状态完全反过来了。 小祖宗像是一个跃跃欲试的莽撞男子,他倒像是一个坚守身子的小姑娘。 按照小祖宗这架式,像是不睡到他,就不罢休一般。也不知自己能坚守到什么时候。 只要今晚平安过去,他一定得去找胥蝶配点药才行。让这位祖宗没那些念头的药,或者是让他暂时不是个男人的药。 算了,还是不能用药,万一这些药有后遗症该怎么办。 只要成了婚,他可是希望小祖宗这种热情能长长久久地保持下去。 梅香咏见江承恩不肯带她在庄子里住下,便拉着江承恩在庄子瞎窜,打算看哪间屋子能住人,就在哪间屋子歇下。 江承恩拿她没办法,便只好牵着她往主屋走。 边走还边拿出老父亲的口吻教导她,“阿望啊,你可得记着自己是个姑娘家,得学会爱护自己。” 梅香咏却道:“嗯,知道,我会的。我知道,你也会爱护我的。所以我要与你在一起。你别以为我小不懂事。我现在已经及笄,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承恩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坚定明亮的大眼睛,知道自己早晚是扛不住她的诱惑。 而今之计,只有先扛过今晚,明日将她送回傅先生那里后,他赶紧将该打理的事情打理完,然后快点将人娶回家。 到那时,他一定要让她知道,话本里的“一夜七次”、“三天三夜不下床”、“叫到喉咙沙哑”……都是些什么样的感受。 为了能让今晚少些诱惑,被梅香咏按在床上歇下的江承恩,又坦白交待了一回。 他将自己为什么坚持不在成婚前碰她的原因老实说了,将他看到的、听到的江家人那些荒诞行为都老实说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祖宗面前,已经是一个没有秘密的男人了。却忘记了自己瞒着她的事情还多着呢。 梅香咏听了他的话,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你说的那些人,他们本就是行为放荡之人。你们虽然同出一族,身上有相同的血液,可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你怎么能将自己与他们相提并论。 “而且,照你这样说,我现在这般缠着你,想与你好,也是我放荡喽。” 江承恩被她问得哭笑不得,有这样一个热情的姑娘,真是让他很难自控。 同时,他也见识到了女人的逻辑。他明明是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苛责自己的原因说与她听,到她耳朵里,最后却变成了暗指她行为放荡了。 江承恩只好再次强调自己的想法,“你这怎么能叫放荡呢。你这是热情、真挚,心随意动。我知道你是喜欢我,才想与我好,我也是很想与你亲热的。可是我看多了家里人的污糟,生怕自己控制不了也成了那样的人,所以才会这般胆怯,不敢像你一般热情。” 梅香咏问:“那你是意思是你我成婚前,你怎么也不配合我对吧。” 梅香咏记得妙姑有说过,这种事,男子不配合,是很难成的。那看来只能快点将婚事定下来。 只是自己这身份,该什么时候说给他听呢?这还 分卷阅读159 得与傅先生说说,之前可是答应了他不说的。 江承恩将她抱在怀里,“所以我是日日盼着能早日与你行完夫妻之礼。为了你能嫁给我,我连你家梅小姐的亲事都考虑进去了。怕她不嫁人,你不放心嫁给我。可我挑了好些人家,也没帮她寻到个合适的。” 梅香咏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到了这些只是采薇的婚事,她是决定让她自己做主的。 “梅小姐的婚事你不用管,梅大人都管不了。你管好你自己的便是。” 江承恩当然乐意管自己的亲事,便搂着梅香咏,将他的一些打算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梅香咏越听越犯困,以前可没觉得这位这么多话。可现在,这位身上的高冷劲一点都没有了,一会儿院子的摆布,一会盖头的花纹,一会儿孩子的属相……比十个大婶都能说。 梅香咏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回应着他,听到他说孩子生在几月好养活时,她倒是回了一句完整的。 “你别想远了。话本上说有些男人是中看不中用。我在与你成婚之前,定要与你试一试才行。若是你不行,我是不会嫁给你的。话本上都说了,这件事,可是关系女子终身幸福的大事。” 江承恩觉得,这大月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大胆的女子了。 他捏着嗓子,学着“笑云姑娘”的声音说:“阿望公子怎能如此薄情。你既然已经得了奴家的身子,奴家便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休想丢弃奴家。” 梅香咏被他逗得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问:“我得了你的身子了?” 江承恩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嘴一贱,又扯回这个话题上来了。 梅香咏也没等他回答,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说:“我看过一本话本,上面说了,能坐怀不乱的,不是因为女子不合心意,就是因为男子不行。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行,我是不会要你的。” 江承恩着急辩解,“我怎么可能不行呢?” 梅香咏翻了个身,打算专心睡觉了,反正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入睡前,她丢下了一句让江承恩彻夜难安的话。 “听说男子也就年轻这几年精力旺盛些。你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抓紧机会,过些年想玩都没得玩了。” 梅香咏的话让江承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己的年纪不小了么?不,明明还正当壮年。 自己能坐怀不乱是因为真的不行么?不,明明自己也是想得很。自己的状态自己知道。 刚刚她说的男人上了年岁就玩不了了,是真的么?不,明明那么多老不要脸的还在娶小姑娘。 就赵家三房那位,都快五十了,前日才纳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若是不能一起玩了,难道是将姑娘接回去当闺女养么。 但听说这几年芳草阁的生意越来越好,是因为不仅有梁奇致那种爱好的人,还多了许多高门贵妇去照顾生意。 还听说贵妇都嫌弃自己家老爷不行,只能数到一二三就完事了。 若男人真要都是这样,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去找胥蝶弄一些补药来开始补起。他可不愿成为一二三就完事的男人。 等等,现在自己精力明明很旺盛,怎么就去想吃补药的事了呢。应该想的是早日将这婚事给办了。 明日,等天一亮,就去找大侄子,让他赶快将新一批的姑娘弄进宫,将那梅香月弄进宫去慢慢搓磨。然后,他就让钱庄去找封氏追债。 梅小姐的婚事不用管,那他还少件事。只等梅小姐一嫁人,与梅家没了关系,他就将梅存议以外室之女顶替嫡长女送进宫的事抖出来。这可是算得上欺君的大罪。 梅夫人死得那么冤,要了他三人的命,不算多。 他和阿望的婚事,只要等着常和光那里将人画出来,他就拿着画去找大侄子换赐婚圣旨就可以了。 等他拿到圣旨后,就将阿望接到英国公府上,立刻奉旨承婚。 对了,嫁妆得先抬到英国公府上。不能让英国公那老头子又出人,又出钱。 江承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再一看,身边的人却没了。 他慌张地起来,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跑,难道真嫌他不行将他丢弃了? 不,自己行的,很行。 第78章 画梅花 江承恩是在他那放宝贝的屋子里找着他的小宝贝阿望的。 他的小宝贝还是松松垮垮地穿着他很宝贝的那套衣裙,趴坐在地上,一张一张摆弄他那些画缸里的画。 江承恩觉得有点心疼,不是因为画,而是因为衣裙。 他走上前去,将梅香咏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套裙子穿着不太合身,要不要换一套?昨晚我安排了薛北,他应该已经去将你的衣裳取来了。” 梅香咏低头看了看,“不用换,虽然不太合身,但我觉得感觉还不错。我之前还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裙子呢。” 江承恩道:“乖,听话,还是先换下来。这套裙子,我本是打算好好保存着的。昨日若不是你不肯穿我的,我也不会给你穿的。” 梅香咏歪着头说:“这有什么 分卷阅读160 好保存的,就因为是我送你的吗?衣裳做好了就是拿来穿的,放着又有什么用?放心,你乖乖当我的人,等我赚了钱,每月给你缝五套。” 梅香咏说完便又要趴下去翻那些画,却被江承恩一手拉住。 “不好。缝衣裙累的很,又费眼睛又伤手,我就要这一套就可以了。” 梅香咏手一摆,“哎,不累不累。采芸她熟练的很,不用五天就能够做出一套。” 江承恩闻言脸色一变,“不是说是你给我缝的吗?” 梅香咏一脸坦然,“是啊,我想的款式,我出的银子。你以为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么?我可没这本事做大一套衣裙。不过,我还是有缝的。” 江承恩有点小失落,不甘心地问:“那哪里是你做的?” 梅香咏低头在裙边上找呀找,最后在后摆的位置翻出了一处,指给江承恩看。 “啰,这里。这朵祥云是我绣的。” 江承恩看着那一砣,喃喃地说:“这居然是一朵祥云。我还以为是一座云雾缠绕的宝山。” 梅香咏嘻嘻笑道:“不愧为鼎鼎大名的‘寒江暖泽’,会画画的人眼光的确要好许多。采芸那个傻姑娘,非说我绣的像一坨屎,若不是我拦着,她就拆了重新绣了。这可是我第一次绣东西送人。” 江承恩:“……”不是眼光好,还是见识少了些。 江承恩的这一愣神,让梅香咏有机会重新蹲坐在了画缸旁。 他看着这小祖宗就像那雾缠绕的宝山一样,压在那朵屎一样的祥云上,心里也觉得被压得沉沉的。 他决定这种宝山的压力,就让他一人来承受吧。 他蹲下,坐在宝山边上,问:“你以前都起得挺晚的。为何今日醒的这么早?” 梅香咏一边看着手中的画,一边说:“我的来找灵感的。” “灵感?” “嗯。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想到了一个新的故事。破云道长的狐狸精被画妖拐进了画里,破云道长要从画妖手里救出他。” 江承恩笑了,“听着就是个好故事。” 梅香咏屁股一挪,又靠近了下一个画缸。 江承恩看得脸色一变,拉着她道:“阿望,你一大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你去吃一点。” 女人可怕的直觉,就在这一瞬间,梅香咏感受到了。这个画缸,有问题。 她没有配合江承恩的动作,而是微微抬头,眯着眼打量着他的神情,然后一挑眉,问:“这里边的画,看不得?” 江承恩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很熟悉,却也让他有点心虚。他想起自己有时也会这样瞧别人,能让对方不敢与他对视。 好像以前他因为话本的事,也这样瞧过阿望。 现在报应来了,他也不敢正视这眼光。“也不是不能看,只是还没画完,都是些初稿罢了。” 梅香咏扯起嘴角一笑,伸手拿起了画卷,“既然不是不能看,那就看看吧。” 慢慢打开画卷之后,梅香咏有些意外,本以为会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没想到画上画的居然是梅花,瞧着还有些熟悉。 她又打开了几幅这口画缸里的画,发现依然是梅花,依然还是很眼熟的那一枝。 江承恩看着梅香咏迷惑的眼神,想到了还在她屁股底下的“祥云”,就知道这位祖宗已经忘了这枝梅了。 想来除了话本,就没什么能上她的心。也不知在她心里,是话本的分量重,还是他的分量重。 算了,真要做这种比较,那是自己让自己没脸面。 当梅香咏又打开一幅梅花图,发觉此画与前面几幅差得太远,嫌弃的瘪了瘪嘴,却又发现这幅画丑得让她极为眼熟。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江承恩,又看了看手中的画,张口想问,又不知该问什么。 “是的,不用怀疑,就是你送我的那张梅花图。” 江承恩爽快地承认了。 但他绝不会承认一幅图能卖到上万的“寒江暖泽”,常常照着一张丑不拉叽的梅花图临摹。他不是脑子有病,他只是着了魔而已。 梅香咏更是不解了,“为什么?你当时不是将这幅画说得一文不值么。” 江承恩想对她翻个大大的白眼,但却不敢,只能倔强地解释:“就是看着不好看,所以说才想着怎么将它画得好看一些。” “那你画好看些了么?” 江承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株梅花的构图实在是太特别了。我试过将它拆解开,或者加上窗框,可怎么画都不满意。” 梅香咏自觉羞愧,“可真对不住你了。” 两人相视一看,莫名尴尬,便各自看向别处。 梅香咏头一撇,刚好就瞧见墙上的一幅雪中美人图。 只见皑皑白雪中,美人身着红裙,却不知为何香肩半露。这样的画面,让人看着冬景发冷,却又瞧见美人发热。 她脑子一转,指着那幅图问江承恩:“你有没有想过,在梅花树下添一个那样的美人?” 江承恩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觉眼前一亮,点着头说:“不错是个好主意。”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还可以将那束梅花拆成两部 分卷阅读161 分,分一部分画在美人的肩上。” 听着他的话,梅香咏的脑海里也有了些画面感,光想着就觉得挺美的。 她催促道:“那还不快试试。” 江承恩却说:“我曾在万花楼里见到一些番邦的女子,她们的手上、腰上会有一些他们当地的图腾。我仔细观察过,画在身上的图案,和在纸上作画,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我还得先找人来试试,将梅花画在肩上会是什么样子才行。” 梅香咏脸一沉,问:“你打算找谁?” 江承恩原本想的是去万花楼找个姑娘,可听这一问,他不敢回答了,只得怯怯地说:“还没想好。” 梅香咏冷哼一声,扯了扯衣领,往两边一垮,她那白白嫩嫩的小香肩就露了出来。 她将自己的头发撩到身前,背对着江承恩,微微转头问他:“不知我的肩长得如何,能入你眼吗?能将就一试吗?” 江承恩呆住了。 满墙的美人图下,坐着一个漂亮的小美人,露着雪白的双肩问他美不美。 这样的画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他是一个男人,对眼前的姑娘有欲念,可他同时也是一个痴迷于作画的画手。 此刻的他,脑子里想的是如何运笔将这一幕画下来。 梅香咏见他看似被吓得呆住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过于张狂了些。 刚刚她也不知为何,就觉得他要去找别的女人,就很生气。 现在再想想自己这单薄的小身板,再看看墙上那些丰腴的美人,好像是没资格当画纸的。 她红着耳朵想要将衣裳整理好,却听得一声“别动”,便见江承恩急促地摆开笔墨纸砚,趴在地上开始照着她画了起来。 梅香咏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在余光里见着他专心画图的样子。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模样。 她很是心动,也很害羞,羞得全身都泛起了淡淡红色。 她的变化自然也落在了江承恩的眼中。 他在沾墨的间隙,对她说:“别怕,很美的。” 梅香咏浅笑着低下头,整个画面看上去更美了。 江承恩的动作一直没停,很快便将整个画面勾勒出来,只要后期再细描添色,便又是一幅绝美的仕女图。 梅香咏瞄见他已停笔,便急想将衣裳整理好。脑子犯抽的时候不管不顾,可抽完之后,还是很害羞的。 她才刚提着衣领想拢紧,却被人扯住。 江承恩拉着她的衣领,轻声说:“别急,还没完。现在该画那枝梅花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梅香咏的衣裳慢慢褪下,直至露出整个背部。 他将她抱起放在桌上,将颜料和笔先放在一旁,并未急着落笔。 他站在她身后,伸出手指轻触到细腻的肌肤上,手指顺着他脑海中的图案,在她背上游走。 虽半点颜色未染,但江承恩却已看见了一幅最美的梅花图。 一直都惦记着要占便宜的梅香咏,此时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动也不动,乖得不得了。 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打断了这位的动作,破坏了此刻小心谨慎又珍惜热爱的感觉。 当她感到湿润的笔尖,在她背上勾勒的时候,竟有一种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填满的感觉。 此刻的江承恩,比梅香咏更满足。 他眼前的人是他最爱的人。 他在她背上画着他最爱的画。 他想不出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他满足的事。 他想就这样下去,一直这样。 不过,在江承恩之后又体验过一些新的感受之后,他发现他是贪婪的。 他在他的阿望身上寻找满足的过程,是没有最满足,只有更满足。 第79章 马车上 梅花图落在梅香咏的背上,美得让江承恩忘记的呼吸。 这样的感觉让他舍不得离开,居然不管不顾,拉着梅香咏在庄子里过起了远离皇城的隐居生活。 不过,他还是没忘记梅香咏的身子还需要调理。他将胥蝶接来,照顾梅香咏的饮食起居。 当然,他还惦记着别的事。他开了一大串清单,让顾管事买了好多东西回来。 梅香咏看着顾管事买回来的东西,再看着一旁两眼充满期待眼神的江承恩,只觉得自己是一不小心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承恩兴奋地拉着她说:“阿望,你先扮这小兔精好不好?” 梅香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好,我才不要扮什么小兔精。” 江承恩眼中满是失落。 梅香咏见着他的模样,没忍住笑,拿起一束孔雀翎道:“我要扮孔雀。” 江承恩咧嘴笑开,他就知道,他的阿望是他的宝贝,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愿意陪着他的宝贝。 在安静地坐着让江承恩画图的时候,梅香咏的脑子也没闲着。 她看着江承恩专注的样子,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不自觉地走在了一起。 他们两人,实在有太多太多相同之处了。 她为了写话本,可以扮作男子。他为了画美人,可以扮作女子。他们都有自己很珍重的 分卷阅读162 喜爱,一但提笔,便无法自拔。 在这珍重的背后,在他们专注喜爱的表现之下,其实还藏有一丝他们从未对人言的苦涩。 虽然他们身边的人很多,也不差真心待他们好的人。 但他们并未得到完整的爱。 她年幼丧母,他从小就没有母亲。他们没有母亲的爱抚,也没有父亲照抚。 他们沉迷于写话本或画美人,其实也是对这个世界的逃避。 她想事事完美,所以想写出结局美好的话本。 他思念他从未见过的母亲,所以画出一幅幅仕女图,希望其中有一幅,会有他母亲的模样。 或许,他们都曾以为,自己的一生会一直这样。 但他们遇上了,走到了一起,让他们的明天充满了许多美好的可能。 现在,他笔下画着她,她笔下写着他,就是很美好的事。 她已经想好了,待破云道长收画中妖的故事写完之后,她就开始写破云道长带着小狐狸去王家除妖的故事吧。 或是画画时的状态让梅香咏变得害羞,又或是一人画画,一人写话本的状态让她知足,这些日子天天处在一起,她竟忘了占便宜了。 等两人都觉得不能再躲在西山的庄子里,该回去面对一些事情时,坐上了马车的梅香咏才发觉得她错过了好多机会。 想到此事,她越想越懊恼。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她身上涂涂画画,被他占去了不少便宜。 而她,却是任他摆弄,一坐一靠,都是好久。苦了累了,却一点便宜没占到。 看着回城的路程越来越短,梅香咏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一起身,就跨坐在了江承恩身上。 正打算将人搂过来抱在怀里的江承恩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动也不敢动,努力压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问:“这,这是要做什么?” 梅香咏双手环住他脖子,甜甜地一笑,“就是写话本时,卡住了。有一段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 “哪,哪一段?” “破云道长和小狐狸去王家除妖时,小狐狸受了伤。破云道长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伤口有毒,而且是合欢散。现在必须马上解毒。” 江承恩抓住了几个关键词:马车上、合欢散、马上解。 这是明目张胆地勾引,他的定力一定要定住才行。 江承恩将手放在梅香咏的细腰两侧,看似迎合着她的动作,实则是为了将她控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 “我觉得破云道长很厉害,在除妖之时,肯定护住了小狐狸。小狐狸中毒不深,不用马上解。等到了皇城,找家药铺抓点药就可以了。” 梅香咏的腰虽然被控住了,可她身子软得很。 她将江承恩的脖子搂得更紧了些,靠在他的身上说:“小狐狸,你别逞强了,这毒再不解,浸入你的内丹,我就没法帮你解了。” 梅香咏边说就边松了一支手,从他的肩上滑到他的腰上,直冲腰带而去。她今日,胸肌、腹肌都必须要摸到才行。 江承恩吓得松了一支手,扣住那想解开他腰带的小手。 “道长,使不得。我还可以坚持的。你用这种法子亲自帮我解毒,对你功力有损的。” 梅香咏:“不会的。近日贫道得了一本双修的道法,只要你我心意相通,不但我的功力会大增,你的内丹之气也会更纯正的。你过来一些,我与你说说这道法的关键。” 梅香咏一说完,就咬上了江承恩的耳朵。 此时不知是马车使过一小坑,还是压上一砣石头,恰巧就那么颠了一下。 这一颠,江承恩努力控制的那点距离没了。 两人就那么紧紧地贴在一起,他早已插起来的竿子,被梅香咏发现了。 梅香咏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反而吓得松开了手,想要离远一点,却发现自己的腰被紧紧地搂着,她一丝距离都退不了。 江承恩心里知道该将手松开,但他的手却不想听他的,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他声音暗哑地问:“道长不帮我解毒了么?” 梅香咏明明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嘴上却依然倔着:“哪里。我只是没想到你中毒这么深,所以在想该怎么做才能将毒解彻底。若是没处理好,便只能割掉才能保住你性命。” 江承恩轻轻啄着梅香咏的唇说:“不能割。道长说过,这是关乎你一生幸福的事,割不得。” 梅香咏也浅浅回吻着他,“嗯,不割,我一定帮你将毒彻底解了。” 这一趟马车之行,是江承恩最愉快,却又最煎熬的行程。 破云道长是个空口说白话,一到关键时候将变怂的香香小道士。 而他是个明明中毒很深,却还要拼命克制的大狐狸。 虽然他讨到不少好处,也占了些便宜,可该解的毒还是未解。 这种煎熬,让他严重自己非要坚持到成婚之后是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江承恩征求了梅香咏的意见,将她送回了傅先生的庄子。 才刚一进庄子,采薇、采芸就上来拉着她回了屋。 采薇说:“阿望,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就是铁了心要和姜公子一起,可也不能这般任性。” 分卷阅读163 采芸说:“的确是太久了。好怕你大着肚子回来。” 梅香咏说:“你们这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采薇听得一惊。 采芸失声道:“阿望你怀上了?” 梅香咏:“我倒是想。可他怎么也不配合,非说得成婚后才行。你们说,是他不行,还是我不美?” 采薇道:“他不行。这个男人要不得。” 采芸道:“你不行。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平日叫你们俩多吃一些,总是不听我的。” 梅香咏和采薇二人想与之决裂。 江承恩在回风逸居之前,转去找了傅先生。 他托傅先生再代为照顾阿望一阵子,等他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来将人娶回去。 傅先生问:“你都安排好了?家里人都同意了?” 江承恩道:“宫里的那位已经答应此事我自己做主,最麻烦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另外,我将阿望抄的经文送给了大伯母,她很喜欢。英国公那里也说好了,阿望给他们当孙女,他们高兴得很。至于我那老子,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见着人了,就给他说一声我要成婚了。他愿回来便回来,他不愿回来也没什么,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 傅先生又问:“那阿望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江承恩摇了摇头,“还没告诉她。我打算再过几日,等她话本大卖之后,再带她回王府去转转。” 傅先生笑笑,说:“真难得你这般体贴。其实我倒觉得不用等阿望成为什么话本大卖的先生,她有足够的自信。再说了,在我看来,两个人之间要有完全的信任,并不是来源于本人的身份和能力。身份、地位、财富,只是增个人的自信。而信任,得来自对方的坦诚和爱意。你若是怕委屈了她,倒还不如早些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 江承恩想到她看似大胆什么都敢想敢做,实际上却一旦提枪上阵就羞得面红耳赤的模样,笑了,“那个小丫头,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依靠,我这还不是怕吓跑了她。总得先给她一些底气才行。” 傅先生不再劝说,听江承恩这一说,他也拿不准这般瞒着是好还是坏。 “凛冬望春”的《收狐记》很快印制成册,摆在了书铺最显眼的位置,让常常逛书铺的人一进门就能看到。 书铺的门口,还有一张巨大的宣销图,一个漂亮的女道士身旁站着一只傲娇的小狐狸。 路过的人都被这幅画所吸引。有人觉得这是出自“寒江暖泽”之手。可又一想,若真是那位所画,怎么可能舍得放在门口风吹日晒。 可若不是“寒江暖泽”,那又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却沦为了寂寂无名的画手。 不少从来不关注话本的人,因为这张图,也对这个话本有了兴趣。 再一看话本,里边奇妙的构思、漂亮的文字、诱人的插画,无一不紧紧锁住了他们的目光。 《收狐记》火了,“凛冬望春”也火了。 好多听说了这个话本的人匆匆赶到书铺,却发现早已售罄。 一时间,“凛冬望春”和《收狐记》位居皇城话题热度高位。 关于“凛冬望春”这人话题,主是要热在人人都在猜测这位是谁。感觉像是突然从天而降的神仙级话本先生,一来就放了个大招,话本界一时之前无人能敌。 梅香咏原本以为自己大火之后,会搂着采薇、采芸哭上半日,却没想到自己内心极为平静,反而是采薇、采芸都比她还兴奋。 特别是采芸,不光为她开心,还痴迷于扮道长。她还拉着采薇,让她小狐狸,理由是她胸太大,小狐狸这种忽男忽女的角色她驾驭不了。 她看着她的样子,有了下一本话本的思路。破云道长和小狐狸该去女子书院捉妖了。 提起书院,梅香咏想到自己以前写的知微书院写了一半就搁下了。现在,她已经知道怎么写“子充”和“皎童”的故事了。 “不见子充,乃见狡童”,她要让“子充”见识一下什么为“狡”。 《收狐记》的话题热度也是高居不下,在大家还在讨论小狐狸到底是男还是女时,书铺的一则公告又将话题热度推高了许多。 因为想买《收狐记》却买不到的人有少,书铺老板被问得快要烦死了。他难得一一解释,便取下了门口的宣销图,贴了张大大的公告。 公告中说,简装版的《收狐记》早就没了,也不会加印。作者新印了一批《精装版》,已经被风逸居全买去了。 风逸居会在近期搞一个青丘之夜,当天晚上会有抽奖送话本的活动。想买话本的,便去风逸居打听消息,别在堵在书铺门口了。 这个消息一出,自然引发了一连串的反应。 有人哭着说想买本话本都很难,也有人兴奋地期待青丘之夜。 其中,最让人意外的是居然有些相公被家中娘子要求,有事无事必须去风逸居逛一逛,还专门支了一笔银子给他们。 有些相公觉得是天上掉起了馅饼,但也有古板的相公严肃地拒绝,说是君子不入风月之地。 小娘子们反而做起了他们的思想工作,说风逸居不是做皮肉生意的花楼,里面的姑娘 分卷阅读164 个个都是有本事的好姑娘,去那里能被待见的客人都是有本事的。让他们去那里交交朋友,顺便打听一下青丘之夜的消息。 在所有人的关注之中,风逸居的姑娘们出来解释了,说她们并不知此事,让大家别都往风逸居里涌。 而与此同时,春满江站了出来,说青丘之夜是他们要搞的活动,没想到给风逸居带来了不便,以后风逸居的姑娘们去春满江消费全免,并邀请她们参加青丘之夜。 风逸居的姑娘说青丘之夜她们会去,但消费的银子她们有,不用免。 这一来二去,《收狐记》、春满江、风逸居更火了。 梅香咏觉得她的男人真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待小爷我成婚之后,必定要补上马车这一出。 大侄子:原来,这就是“马车”的出处。 第80章 不差钱 在梅香咏和采薇、采芸商量着去青丘之夜扮作什么才好时,蓝忠找到了傅先生的庄子上。 梅香咏听蓝忠说要带她们去见一个人,便让乐风去向傅先生知会一声后,便带着他们随蓝忠出了门。 蓝忠带着梅香咏等人去了南街的一间大宅子,见到了一个凛若冰霜的老人端坐在正厅中央,边上立着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不苟言笑。 让梅香咏觉得奇怪的是这个老人明明看着又冷又凶,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觉得这个老人看上去有些紧张。 蓝忠对着梅香咏道:“小姐,你可以将帷帽取下来。” 梅香咏知道蓝忠绝不会做不利于她的事,自然听着他的话,也不怕面前有两个陌生人,抬手将帷帽取下来递给了身后的采薇。 在将帷帽递给采薇时,她正好瞧见她采薇、采芸、乐风的脸上,是她前所未见的恭敬。不是对她的,而是对那个老人的。 她再转回头看向那个老人,却见老人眼中隐隐泛起泪光。 此时,她听见蓝忠在一旁对她说:“小姐,这是你的外祖。” “外祖?”梅香咏很是惊讶。 她记得她娘亲说过,因为娘亲做了错事,外祖很生气,所以不得理娘亲了。 娘亲还说等她再大一些,懂事不调皮了,会逗人开心了,便带她回去见外祖,让她帮着求外祖原谅。 可娘亲还没等她长大就离开了。 想到此,见到眼前含泪的老人,梅香咏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她想到她娘亲说过,外祖最讨厌爱哭的孩子,便立即强压着泪水。 她还得帮娘亲求外祖原谅呢。 梅香咏上前一步跪下,规规矩矩的对着她外祖磕了三下头,依然跪着说:“外祖,娘亲说她知错了,你原谅她好不好。” 本就惦念着女儿的老人,见着长得和女儿差不多模样的外孙女,听着她说这样的话,哪里还受得住,眼里的泪水一下就喷涌而出。 老人蓝英昭自出生起,便被确定为蓝家的继承人。 在他的记忆中,五岁之后就没再流过泪。 因为他要担负起整个蓝家的责任,所从小便对自己极为严苛。 在他成为族长之后,发现他的女儿蓝梓柔虽然聪明,但性子却不沉稳,还不愿被家族的责任所束缚,便对作为继承人的她更为严苛。 或许就是因为他过于严苛,所以才将女儿从自己身边赶走。 在他得知女儿离世后,他也想过将外孙和外孙女接回他的身边。 可他怕自己几十年来冷清严苛的性子改不了,不但照顾不好两个孩子,还会将他们越推越远。 看着自己养大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样的场景,他不想再经历了。 可现在,他得知不是女儿要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他,而是有人害得他们父女离散,还让他女儿丢了性命,他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明明他女儿才是被害得最惨的人,现在却还让他的外孙女来代她认错。他只觉得心如刀绞。 梅香咏见着她外祖流着泪的脸越发苍白,心里担心的很。 瞧外祖这模样,根本没有生他娘亲的气,反而好像还有些自责一般。 若真是自责,那她刚刚带娘亲认错,岂不是会让外祖更加难受。 那话本里都说了,老人家最忌大悲大喜,这样下去可使不得。 她跪着上前,跪立在老人身边,伸出双手握着老人的一支手,“外祖,你别难过了。娘亲若是知道香儿将外祖惹哭了,会恼香儿的。” 蓝英昭另一支手搭在梅香咏的小手上,拍了拍,说:“她不敢恼你。香儿这般懂事,她惹恼你,我去教训她。” 梅香咏甜甜地笑着说:“谢谢外祖给香儿撑腰。” 在场的人看着这祖孙二人,相认的一幕,无一不动容。 蓝英昭将梅香咏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外孙女。之前乐风那小子来报,说外孙女中了毒,身形如同十岁女童时,他是又气又急。 还好乐风说话不是个爱卖关子的,接着就说已经有人在帮着解毒了。后来听说毒已解,个子也长了不少,他才勉强安心下来。 现在,看着外孙女亭 分卷阅读165 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他心里的大石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虽说外孙女遇到了贵人,已经彻底过了这个劫难,但他是不会放过那个始作俑者的。 原来在得知外孙女中毒之后,他就想来皇城将外孙女接到他身边。可他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查明女儿的死因和外孙女中毒的真相,整个蓝家举全族之力,都在做这件事。 虽然他们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也没有抓到关键的人,可他们查到了天教有不老丹、迷心丹,还有噬魂丹。 找不到证据、抓不到恶人,那就看谁是获利者。 蓝英昭曾经有怀疑过自己挑中的继承人蓝衡。 可他在挑选继承人的过程中,不分年龄、不分性别,没有任何指向和暗示,在经过多年的培养和观察后,才从若干人之中挑出了蓝衡。 他可以确定,蓝衡并不是策划这一切的人。 在他们查找真相的过程中,蓝衡没有半点拖延、隐瞒、作假的行为。且他为了查清真相,寻得解药,多次前往药王谷,帮助药王以身试药,终于求得药王出山,随他们来皇城。 这样一来,获利者就还有封氏一人。 可他想不通,以封氏一个没有什么依靠的女子,何来那么大的本事搞出这些事。 蓝英昭指着蓝衡对梅香咏道:“香儿,这是你舅舅。” 梅香咏乖巧地叫了声“舅舅”。 蓝衡拿出一块暖玉作为见面礼赠与她。 待他二人相认后,蓝英昭对着蓝衡道:“衡儿,去将药王请出来吧。” 听着这个在话本中频频出现的名头,梅香咏觉得有些激动,不知会见到怎么一个仙人之姿的药王,却没想见到了一个酒气未消的臭老头。 臭老头骂骂咧咧地说:“说好了让我吃好喝好睡好,我才答应与你们一起来皇城的。现在居然敢吵醒我,信不信我毒哑你。” 药王说完见着梅香咏,一下睡意酒意全都散了。 他走到梅香咏身前,将她看了又看,又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转完之后,又凑到她身旁使劲闻。 梅香咏被他吓得不敢动,紧张地看向她的外祖,却见外祖也紧张地看着她。 药王退到蓝英昭身旁坐下,“老头,这就是你外孙女?” 蓝英昭点头。 药王:“老头,我与你打个商量吧,你将你的外孙女给我试毒。以后你的要求,我有求必应。” 蓝英昭一脸冷意,“药王说笑了。” 梅香咏耐不住好奇,开口问:“为什么要让我帮你试毒?难道我是传说中天生的骨骼惊奇之人?” 药王哈哈大笑,对着蓝英昭道:“老头,你这外孙女可比你有意思多了。还好不是跟着你长大,不然也和蓝衡一样无趣。” 梅香咏发现自己的外祖和舅舅脸上都露出了同款不易发觉的浅笑。 她顿时觉得药王这话说得不对,她外祖和舅舅其实也是很有趣的人。 药王笑完又对着梅香咏说:“小丫头,你算是骨骼惊奇之人,可却不是天生的。也是你蓝家财大气粗,居然用几十万两白银,堆了一个百毒不侵的身子出来。” 梅香咏听得一惊,边眨眼边消化着这话里的信息。 药王本以为这个小丫头会关注于“几十万两白银”和“百毒不侵”,没想到,他看着小丫头眼睛眨呀眨之后,关心的却是他是不是喝多了还没醒。 梅香咏对着药王问:“药王伯伯,你要不要先来点什么醒酒的药丸。” 药王不解。 梅香咏道:“我已是百毒不侵了,何来帮你试毒一说。药王大人你这不是说的醉话么。” 蓝英昭和蓝衡二人,见着药王吃瘪的表情,脸上笑意浮现。自从将这药王接出来后,他们可没少被折腾。 不过,他们相对于药王吃瘪,更关心的是谁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在梅香咏身上。 那人将她变成百毒不侵,又有什么目的。 蓝英昭开口问:“不知药王所说的百毒不侵,是怎么个情况。” 药王反问:“这事不是你们做的?” 见蓝英昭和蓝衡同时摇头。 药王对着梅香咏问:“你也不知?这几十万两堆在你身上,可不是一日之功。” 梅香咏首先想到的就是胥蝶。自从她到的风逸居的头一天,就泡了一大桶药浴。 当时,她还以为是嫌她不干净。 之后她便天天喝药泡澡,几乎未间断过。 可胥蝶不像是拿得起几十万两银子的人,倒是她主子是个会用钱的。 但他为什么会花那么多银子让她百毒不侵?不会是像话本里那样要将她炼成药人后,将她留在身边,天天喝她的血吧。 仔细想想,还有这个可能。说不准这药人的关键之一还是不能破身,不然为什么总不让她占到便宜。 对了,一定是这样。一会儿就去风逸居逼供,让他用他的清白之身,来证明他是清白的。 蓝衡开口问:“听说解药中用了青灵芝。这青灵芝是万金难求,这些年来也只有我们药房寻得一株。会不会是服了青灵芝的原因。” 梅香咏抓 分卷阅读166 住了一个关键词:解药。 解什么?除了解毒,她想不到别的。总不可能是解手吧。听说有的人解不出来手,是要吃点药的。可自己又没这些问题,难道自己真的中了什么毒? 梅香咏正要开口问,便看见她外祖将采薇叫上前来,让药王也瞧瞧。 药王看了后,对着蓝英昭说:“我就说我不用来了,你非要让我来跑一趟。这两个丫头的毒都已经解了,根本不用我出手。但这个丫头,没你孙女有福。有人舍得在你外孙女身上花银子。” 听得药王的话,梅香咏确定自己是中过毒。再看看在场人的表情,包括采薇也未显惊讶,她有点小生气。 原来,就她一人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采薇见她双唇紧闭,自然是知她生气了,赶紧开口,“小姐,你别生气,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是姜公子怕你知道会难过,才不让我们说的。” 梅香咏道:“采薇,你是我的人,怎么听他的话?他什么时候不让你们说的?是不是他之前去梅家那回?” 梅香咏的话本脑子可不是白长的,很快就将经过串了起了。 中的毒是什么她大概已经猜到了,定是让她和采薇不长个子的毒。梅香咏脑子里突然闪过白云道观里那些侏儒。说不定,她不解毒,就会变成那般模样。 还好她主子发现她中了毒,为她特意去了梅家查看情况,在确定之后就为给她解毒,花了几十万两银子给出她解毒。 这个败家男人,才一见面,就敢在她身上花这么多银子。 就算家里是开钱庄的,也不能这样乱花钱的。 几十万两银子,自己就是写一辈子话本,也赚不了这么多。 梅香咏开口对着蓝英昭说:“外祖,香儿不孝,头一回见面就想找你借点银子。我知道娘亲给我留了不少嫁妆,可我不知有多少。我想让忠伯给我先凑一百万两银子,若是不够的话,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香儿会还的。” 蓝英昭问:“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梅香咏道:“我想还给我主子一百万两。我不想欠他这笔债。” 蓝英昭心里一听,有些开心。之前他找乐风来问过话,知道了外孙女和那位姜公子的大致情况。 想到一个外人都比他要关心香儿,他很不好受。还听说香儿想嫁给那个男人,他更不好受了。 可现在香儿开口找他要银子,他一下就满足了。 什么叫血浓于水,这就是血浓于水。 不管那个男人对香儿再好,在香儿心里,定然他比那个男人要亲。香儿头一次见面都知道找他要钱去还给那个男人,是这是将他看得比那个男人要亲。 蓝英昭果断答应:“不用叫蓝忠给你凑银子,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你留着。这一百万两,外祖给你出了。你拿去还给姜公子,咱们要记得他的恩,但不用以身相报。花了他几十万,就还他一百万,他若嫌少,两百万也是可以的。” 梅香咏:“……”外祖,你可能误会的。我想的是将银子还给他后,才好继续占他的便宜。 药王在一边幽幽道:“有些恩,是用银子还不了的。再说了,那位公子应该不也差这点银子。” 第81章 有福气 虽然将自己中毒的情况猜到了不少,可梅香咏在听到采薇将她知道都细说之后,还是很震惊。 若不是她外祖认为这些事情不应当瞒着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 在告诉梅香咏这些事情前,蓝英昭其实也有些犹豫。 那位姜公子对他外孙女的刻意隐瞒她中毒的事,他虽不太赞同,但作为老父亲的他,也还是能理解的。 在培养蓝梓柔的过程中,他其实也曾想过只让她看尽人间美好,不让她看见半点世间的黑暗与污浊,将她细心地呵护一辈子。 可他总是会老,会死,护不了她一世。 他知道女儿家在这世间很是不易,所以他对她的要求,比当年对自己的还要高。 他想有朝一日他走了,他的女儿也能撑起一片天。 听蓝忠说,女儿离开前,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他时,请他不要约束孩子,要让他们做自己喜欢的事,要让他们感受到世间的美好。 他才知道,自己在教导女儿的过程中,让她有多难受。 是他将女儿逼得离开了他,还走在了他的前头。 可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告诉女儿这世间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因为只有知道人间丑恶,才会珍惜眼前美好。 不过,他肯定不会对她要求那般严苛。不会让她认为家是一个束缚她、给她压力的囚笼,逼得她拼命想往外跑。 现在,外孙女已经无忧无虑地长成了大姑娘。 他能感受到她对这个世间的喜欢与热爱,但他必须得让她对这个世间加以提防。 遇到姜公子那样的人,是外孙女的幸运。万一遇到的,是梅存议那样的人呢? 所以,关于中毒的事情,香儿必须知道。 她得意识到,有时候身边的人也信不得,更何况陌生人。 蓝英昭查到的事情并 分卷阅读167 不完整,他将女儿在遇到梅存议之后的反常,女儿病逝前的症状都告诉给了梅香咏,然后便将他查得的天教用丹药害人的事也告诉了她。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但女儿和外孙女中毒,必然与封氏和梅存议有关。 至于从药王那里得来的别的消息,他并未说给梅香咏听。外孙女只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即可。至于那事关家族的事,甚至有可能是关乎到整个大月的事,用不着说与她听。 梅香咏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才对着蓝英昭说:“外祖,我从梅宅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有些事,待我先回去看看再谈行吗?” 蓝英昭一听,便知外孙女是想给那梅存议留条活路。 虽然他恨不得立即将梅存议弄死,但又一想,外孙女毕竟是梅存议的女儿,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回去后得小心防着他们。外祖暂时不会离开皇城,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此处寻我便是。” 在与外祖又聊了一阵之后,梅香咏回了傅先生的庄子。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梅香咏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傅先生家里的事情不可能一直躲着,打扰了他许久,等明日青丘之夜一过,也该回去了。 傅先生关心地问:“那你的身份,要不要告诉孝云?” 看着这两人一直相互隐瞒,想到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力,傅先生有些不确定自己之前插的这一手有没有做错。 梅香咏想着这些事情迟早都会说清楚,便告诉傅先生她准备明日与“姜孝云”相见时谈。 才在担心两人继续隐瞒的傅先生,在一听到好说要如实相告之后,又担心其两人相互坦诚时,会不会相互抱怨。 “阿望啊,若是孝云怨你没早日告诉他实情,你就给他如实说是我要求的。让他有意见就来找我。” 梅香咏笑道:“他不会的。他看着是个脾气不好,容易生气的人,但其实他不但不会为难别人,还很会为别人着想的。” 傅先生想到之前江承恩怕来庄子给几个姑娘带来不好影响,便扮作“笑云姑娘”来,的确是很为别人着想。 当然,这个别人不包括他。 算了,自己一把年纪了,不与他计较,暂且帮他说几句好话。 考虑到江承恩也是隐瞒了身份的情况,傅先生对着梅香咏道:“孝云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也不爱将自己的情况说给别人知晓。你知他好就行了,少与他计较别的事。” 梅香咏点头,承认他是个不爱述说的男人。 他是个男人、是画师“寒江暖泽”、悄悄临她的梅花图……这些事可都是她发现后异常后才知晓的。 还有他花那么多银子给她解毒的事,若不是她外祖决定要告诉她,他是会瞒她一辈子的。 还有白云道观的事。那些失踪的男童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那么用心地在查情况,不图名不图利的。 这样的人,就是话本里的有大爱大义的大侠士。 想想自己能遇上这种长得好看又有本事,胸有侠义、心上有她的男人,真是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青丘之夜因前期江满春和风逸居的互动,让好些人都关心起这一夜来,都想去看看热闹。 原本价格就不便宜的江满春,在这一晚,是捧着大把的银子也进不去。 江满春的老板说了,搞这青丘之夜不是为了赚银子,只是为了将喜欢《收狐记》的人聚在一起,好生玩一玩。 能够参加这青丘之夜的人,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们邀请的,一种是能完成他们《收狐记》通关小问答的。 每位参加青丘之夜的人,江满春老板会按照他们的喜好或要求,提前给送去一些服饰,让他们装扮成喜欢的角色。 当风逸居的姑娘们到达江满春时,围在外边的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姑娘们头上带着狐狸耳朵,背后拖着毛茸茸的尾巴,扮作火狐、雪狐、九尾狐……一个接一个地从马车上下来,真是各有各的美,却又都美得让人尖叫。 一时间,也说不清是姑娘们像狐狸美人,还是她们本就是狐狸化成的美人。 这样的绝色,不光是让男人心动,就连女人也是折服。 不过,总还是有例外,比如先到一步的梅香月等人,看着风逸居姑娘们的美貌,嫉妒得面目全非,一个个暗骂风逸居的姑娘都是狐狸精。 原本梅香咏是邀了采薇、采芸与她一道来江满春的,可听说梅香月也要来参加之后,采薇担心她们人多容易暴露身份,便只让乐风陪她来。 梅香咏坐的马车,就在风逸居的马车之后。 围观的人本以为还会从上面出来一个狐狸美人,却没想跳下来一个灰扑扑的小道士,还是一个长了络腮胡子的小道士。 这些胡子是采薇给梅香咏贴上去的。目的还是防着被梅香月识破。虽然识破了也没什么,但提防着些总是好的。 小道士之后,马车上又下来一个扮作狐狸的人。围观的人看着直摇头,这狐狸扮得也太实诚了。 撇开风逸居的那一群狐狸美人不说,先前来的人,有扮也不少狐狸的。可不管是男是女,人家扮起来也只是戴一对狐 分卷阅读168 狸耳朵,或接一根狐狸尾巴,没见过这样满脸贴着毛,将自己扮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形狐狸的。 看着这只狐狸身架倒是长得不错,可没想到是个傻的。 人群里发出阵阵吁声,让这两人赶快走开,别挡着他们看后面来的美人。 梅香咏抑着头嗯了一声,带着乐风大步走了进去。她才没空与这些人计较,她得去收狐狸精了。 她的主子,今夜定是全场最美的狐狸精。 可是,她在江满春转了好几圈,也没见着她的狐狸精。不知是有事耽搁了,还是被别的臭道士给收了。 江承恩的确是因为别的道士耽搁了。 在他将自己打扮帅气,正要束上雪白的狐狸尾巴时,薛北来了。 薛北带来的消息是常和光那边出了点意外,那位画师要立即、马上见他,十万火急的那种。 江承恩找的这位画师其实已经远离朝廷封笔已久了。若不是他二人有些交情,他是请不了他出山的。 以他对这个画师的了解,知他绝不是无事生非之人。着急见他,定是出了大事。他必须马上去一趟才行。 江承恩让薛北去江满春找阿望,说他会晚一些去,让她务必等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天天忙着查天教那些妖道的破事,有好些日子都没瞧见他的阿望了,心里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特别是一到晚上,春晖阁里找不到他的小阿望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孤零零的,可怜极了。 他受不了了,他要尽快将阿望娶回来,天天抱着她睡。当然,睡觉前还得做点别的事。 他决定就在今夜,陪着阿望玩开心后,他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然后与她择日成婚。 江承恩匆匆赶到酒庄后院,见到了一脸惶恐的画师,双手紧紧将画卷护在胸前,不安地来回走动的。 画师一见他来了,上前想要开口,却又想到得行礼便弯下腰。 江承恩抬手托起他,开口问:“出了什么事?” 画师抱着画卷的手微微发抖,“世子,此处可安全?” 江承恩点头。 画师颤抖地拿着画卷展开,江承恩感觉那轻薄的画纸就快经不起画师抖动的力度了。 强烈的不安袭来,他预感到,当这画卷完全打开之后,将会掀起的,是他无力应对的风浪。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再大的风浪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一个纨绔二世祖,没势力没野心,就算风浪太大,打翻了船,也没什么关系。 说不定正好可以甩开那烦人的大侄子,他不用在留在皇城,可以带着阿望四处行走。 两人携手并肩,看尽天下风景,画下人间美人,写下世间故事。 第82章 狗血了 江满春里热闹得很,但梅香咏对于这场因她的话本,才有的聚会却没了兴致,因为她还没找到她的狐狸精。 在正她闷闷不乐时,薛北来找到她,说主子要晚些来,还让她务必等着。 梅香咏听着这话,便开始兴奋起来。 以她的推断,今夜必有重大剧情推进。 话本里一般出现这样的情节,要么是再也等不来人,要么就是等到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觉得,会是惊喜。说不准,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比如,她有机会占点大便宜之类的。 梅香咏想到自己回了梅家后,有封氏母女在边上盯着,她出入就没以前那么自由了。 如果错过了今晚的机会,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占便宜。 为了今夜能成功,她决定再去找妙姑请教请教。 在去找妙姑的路上,梅香咏恰好看见了些有意思的事。 她那同父异母的姐姐梅香月,虽然打扮得像个漂漂亮亮的狐狸精,但却像只老鼠精一样蹲在窗下听壁角。 梅香咏怕惊了她的好事,便没靠近,只问乐风有没有办法知道屋里是什么事,让她爹爹的“嫡长女”摆出这般形象。 乐风怕梅香咏一个人有危险,先引她去了一处隐蔽的位置等着,再几个跃起翻身就消失在梅香咏的眼前。 或是梅香咏藏身的位置过于隐蔽,她在等待乐风的过程中,还见到一对“野鸳鸯”玩耍的过程。 她在一边感叹这一对会玩的同时,一边想着一会儿等她的小狐狸来了,她也得帮他除个邪。 乐风去探消息没花多长时间,回来时正好遇到那对“野鸳鸯”玩得正尽兴。 虽然以他对他家小姐的了解,撞上这种事情,他家小姐肯定不会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觉得污了眼睛,反而会觉得有意思极了,可他也不能任由这对野鸳鸯继续表演,让躲在暗处的他家小姐开眼界。 他弄出点动静将人吓走,找到他家小姐后,果然见到一张对他有些不赞同的脸。 梅香咏觉得这个乐风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这不用去万花楼小黑屋花银子就可以看到的好戏,被他丢的一颗小石头打断了,坏了她的兴致。 不过,所幸的是乐风带回来的消息也是有点意思的。 那屋里的几个小娘子胆子可不小,居然在议论宫里的 分卷阅读169 事。说当今皇帝接了那么多小娘子进宫不管不顾,马上还要将三位监国的女儿接进宫压着她们。 她们顺带还提了一句梅香月,说她现在还赶着进宫,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是蠢到家了。 还说她相貌拼不过别人,才情拼不过别人,家世也拼不过别人,进了后宫只有死路一条。 梅香咏一听便明白为什么梅香月会像只老鼠一样蹲在那里了。 知道偷着听这些,听着别人嘲笑也忍着,也还不算蠢。 但她若是听了这些话之后,还坚持要进宫,那是真的蠢到家了。 梅香咏对她进不进宫,蠢不蠢,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反正不管她怎么选择,她都是不会放过她们母女俩的。 等过了今夜之后,她再好生想想该怎么为她娘亲报仇。 为了不打扰自己今晚的兴致,梅香咏不再想别的事,跑去寻风逸居的姐姐们玩去了。 姐姐们一个个又美,又有本事,可比看那些小姑娘们挤兑梅香月,而梅香月却还得忍着气与她们往来有意思多了。 青丘之夜的活动,还是准备的挺丰富的。除了有以《收狐记》为主题的歌舞、曲艺、小剧场表演,还有专门为喜欢话本的人准备的抽奖送话本、小图片、话本先生签名的活动。 扮作小道士的梅香咏一点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就“凛冬望春”的身份,而是与风逸居的姐姐们一起为小剧场喝彩,一起参加话本抽奖,还跟着起哄,要老板将话本先生请出来。 最后,老板送完他准备好的所有小礼品后,告诉大家《收狐记》马上就要出第二部和第三部了,那些嚷着要见话本先生的人才转移了话题,开始猜测后边会是什么样的故事。 梅香咏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关注她的话本什么时候出,话本内容是什么,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觉得自己当初迈入风逸居的那一步,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没有之一。 她在风逸居里认识了那么多姐姐,见识到了好多世间事,当然,最重要的是遇上了她的“姜公子”。 没有风逸居,没有他,就不会有《收狐记》诞生,也绝不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她的话本。 但此刻,梅香咏看着这么多人都喜欢她的话本,还是有一些遗憾。 因为一直陪着她,帮她完成话本,帮她将话本弄得很精美,帮她将她写的姑事弄得这般热闹的小狐狸,没在她身边。 随着青丘之夜的落幕,江满春里的客人在开心了一晚上之后,准备离开了。 风逸居的姐姐们离开时,问梅香咏要不要随她们一起回风逸居。 梅香咏自然是不愿,她还要留在这里等惊喜呢。 可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满春的人都来问她要不要开间房住下了,她也没等到她的惊喜。 梅香咏开始不安起来,怀疑自己是遇到了话本里的狗血剧情:她的男人出事了! 她站起来,对着乐风说:“不行,不能再等了,我们先去风逸居看看。” 梅香咏带着乐风从江满春出来,正要上马车,便瞧见黑暗处隐隐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楚此人的相貌,但仅凭他的步伐,梅香咏就将人认了出来。 她将手中小小的桃木剑丢给乐风,就朝着人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本想按照以往的习惯,冲着对方的腰一搂,紧紧抱住叫一声“主子”。 可没想到跑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高最近长了不少,已经不再适合做出抱大腿、抱细腰这种又谄媚又能占便宜的动作了。 看来,个子长不高也还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可以仗着自己的外形小,扮作小孩撒娇耍赖。 在江承恩面前站定的梅香咏抬眼一看,落入她眼中的,竟然是一张惨白的脸。 本想小小抱怨一下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的梅得咏,立即拉起了江承恩的手,却发现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微润,很是让人担心。 梅香咏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薛北呢?他不是去找你了么?他为什么会陪着你?” 随着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梅香咏那颗话本脑子里,此刻闪过了若干个不确定的可能性,她却一个也抓不住。 江承恩的眼神中透着悲凉。虽然他心爱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紧张地关心着他,但他却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 在那画卷展开后,他对未来所有的美好打算都就此作罢。 看见画上的人像,他一下就明白为什么那位画师会那般紧张焦虑。 因为画卷里的人,竟然是他并不常见,却是最为亲厚的父亲贤王。 真是万万没想到,那个让朝廷手忙脚乱的天教,居然是他那个不问正事,像闲云野鹤般的父王弄出来的。 贤王居然是天教头子,说出去也不知有没有人信。 反正他是不敢相信的。 自江承恩懂事起,他父王就开始教他保命法则。那就是“平庸保平安,不争不抢活到老”。 这样贪生怕死,只求富贵享乐的父王,会是天教头子?怎么可能。 而且,这造反的时间也不对。 他的大伯父凶残成性、苛政乱国时,他 分卷阅读170 父王不造反。他的大堂兄□□宫闱、不问政事时,是他父王不造反。现在他大侄子历经图治、一心为民时,他父王睡醒了,要反了。 这办大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现在造反,第一条“天时”就不占。 再看“地利”,整个大月都是他大侄子的,他父王占了哪块地?哪里来的利? 再看“人和”,更是没有。 虽说他大伯父、他大堂兄总是让他父王提心吊胆,但他那大侄子是对得起他们的。 自大侄子继位以来,除了现在总是逼他做事,从他这里刮银子以外,从未为难过他们父子俩。 他们父子俩身为江家人,享着大月百姓的供奉,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就过得比许多人要好。 这事拿到哪里说,都没人会说他们该造反,反得好。 所以,他父王有着安逸日子不过,却想着要造反,还是造自家的反。这是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进了水,还是嫌自己命太长? 他父王不是个蠢人,蠢人活不了这么久,所以一定是有人在栽脏嫁祸。 为了找出这个人,江承恩叫人将常和光从地窑里提了出来。 本想好生拷问一番,没想到这假道士一见他,脸上惊恐万分,扑通就跪了下去,嘴里嚷着:“君上饶命,小的是有眼不识真君。” 江承恩上前揪住常和光的前襟,让他看清楚一些。 那常和光盯着他的脸瞧了一阵,又嚷起来:“真君饶命,小的有罪,小的知错了。” 江承恩气得一拳甩过去,将常和光的疯劲揍没了,才问清楚了事。 可问清楚后,他却连那一丝父王是被人栽脏嫁祸的侥幸都没有了。 他被常和光认做“真君”,是因为他与他父王长得很像。常和光不但将他认错,还觉得过了这么多年,“真君”却更年轻了,是因为“真君”修了真道法。 常和光还说,他打听到,这个天教其实在嘉厉帝时期就有了,只是那时很隐蔽,没敢露头。后来在月炀帝时开始悄悄传播开来,到了新帝继位,百废待兴之时,无人顾及于此,才盛行起来。 江承恩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瞧了那个怕死的父王。原来他父王早就开始谋划了。 有意思的是,按照常和光之前的说法,他应该就是“真君”口中那个可以过安稳日子的“小四”。 但实际上,他却是他父王身份被人发现后,第一个被砍头的人。 若是以前,砍了也就砍了,反正他这条命就是他父王给的,他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眷恋。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心爱的人,对未来的生活有了美好的打算,怎么可能甘心受死。 可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带着他的阿望去投奔天教找死,还是留在皇城等死? 呵,这狗血的人生。 第83章 在一起 感觉自己的指尖传来暖意,江承恩才发现他的手,被梅香咏拉到她的嘴边,呵了一口气,然后放在手里快速搓着。 梅香咏见他呆呆地,便又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后。又觉得这样站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是办法,便将人拉着上了马车。 梅香咏翻出采薇帮她准备的斗篷,披到了江承恩身上。 江承恩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哽咽地问:“阿望,若是你发现你最亲的人,一直对你有所隐瞒,甚至在你面前扮作另一个模样,你会怎么办?” 梅香咏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一直对他有所隐瞒的人。 这还没主动相告,就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除了老实交待,还能怎么办? 而且这锅也不能甩到傅先生身上。自己可是一开始就有所隐瞒,那时傅先生都未见过。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这错先认下,可一抬头,见到江承恩眼中的寒意,她怂了。 这寒意中居然透着愤恨、 她握着江承恩的手并未放开,小声地试着解释:“主子,这有所隐瞒,其实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江承恩笑了。父王将他一个人丢在皇城,自己在外面悄悄地兴风作浪,这是没有恶意。 他父王四处游玩,而他却留在皇城,明面上他是贪图皇城的富贵不愿踏出半步,可谁不知他就是他父王押在皇帝眼皮下的一条贱命。 只要他父王有点什么异举被发现了,他这命就没了。 明知是这样,还瞒着他在外造反,是叫没有恶意? 梅香咏自问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半丝恶意,有些不接受江承恩质问的语气。 自己女扮男装进入风逸居,用丫鬟的身份跟在他身边,不过是想写好话本罢了,能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本就打算今晚说出实情,现在这般模样又是什么意思。要说隐瞒,也不是她一个人。 他还不是对她隐瞒了他的性别、身份。而且他现在还有些事不愿说,她也没问,没生气呀。 现在拿眼色给她瞧,是什么意思? 梅香咏刚想使点小性子,就发现自己的思路出了问题。 她已经习惯了江承恩对她和颜悦色,现在突然见到一张冷冰冰的脸,心里 分卷阅读171 是不太舒服。 可以她对她主子的了解,他的脾气虽然傲娇了一些,但对她却是很包容的。现在这样子,说不准是有人胡说了什么。 于是,梅香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软了些:“你这是听谁说了什么?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是你最亲的人,为什么你不亲自问问她?问她为什么要瞒你?问她瞒了你什么?还有,她对你有所隐瞒,又伤害了你什么?” 说完,还睁大眼睛看着他,一脸我就在你面前,快来问我的表情。 梅香咏的话,让江承恩陷入了沉思。 的确,常和光的话,不能全信。他只见过那个“君上”一面,还是在那般慌乱的情况下。 而且这世上相似的人有许多,不能仅凭常和光的描述,和画师的描绘,就断定那个“君上”是他的父王。 再退一步说,若那“君上”真是他父王,对他有所隐瞒,也不见就得就想要他死。 想要他死的话,何必教会他保命法则。 而且常和光也说过,那个“君上”要让“小四过点安稳日子”。 自己的确不能仅凭常和光的一面之词来判定一切。 江承恩看着眼前眨巴着大眼睛的梅香咏,心生暖意,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阿望,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香咏迷惑了。 她从江承恩的怀中挣脱出来,“你知道怎么办了?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江承恩抚着她的头:“嗯,我知道了。”自己得先找到他父王现在在何处,想办法当面问问他。天教的事情也不要放下,可得好生查查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知道?你知道什么?有什么事现在就说清楚,别之后又听了旁人瞎胡说,然后冷冰冰的来吓我。” 江承恩道:“不会的。我现在的事,还不方便与你说。接下来,我可能会忙一阵子。你乖乖地安心写话本,印话本和卖话本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写就是。等阿望的话本大卖,攒好的嫁装,我手头上的事也应该处理好了。到时候,你就乖乖地等我来娶你吧。” 江承恩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敢说:若是“君上”真是我父王,我处理不好这些事,不知你愿不愿与我流浪天涯。 听到江承恩的这些话,看到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梅香咏明白了今晚他的丑样并不是因她而起。 她猜测是因为他家族里出了什么事。 她看得出他是一个不争不抢之人,但他却过于优秀,难免会有人将他当作假想敌,要针对他。 梅香咏觉得自己有些没用,完全不知自己该怎么帮他。 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若与他说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反而让他分心,给他添烦添乱。 她想了想,决定这件事还是先缓一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告诉这个男人,不论他是家有钱庄的公子,还是无名无姓的画手,她都会和他在一起。 而且,她还小有钱财,能保证他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很富足。 梅香咏道:“我不知你遇到了什么事。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你只要记得不论我是谁,不论你是谁,我都愿与你在一起。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身份无关。 “还有你得记住,万事小心,性命最重要。算没有你家的钱庄,就算我们身无分文,只要我们在一起,也是能过得很好的。 “你打算怎样做,我不会参言,也不愿影响你的决定。你要与他们斗一斗,我愿与你一起,我手头还有些银子可以给你。你若是不愿参合那些事,我们去温泉庄子也好,去别处也好,你画画,我写话本,以后再生几个小孩子……” 梅香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承恩用唇堵住了。 江承恩热烈地亲吻着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觉得自己在今晚受到的所有伤害,都被她的碎碎念给抚平了。 他不再害怕将要面对的一切,因为他知道,不管怎样,他都有她。 梅香咏从马车上下来时,小嘴是肿肿麻麻的,脑袋是昏昏乎乎的。 刚刚在马车里,那个男人太热情了,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本来想要占便宜的她,反而像是送到对方口中的食物,差一点就被吃个精光。 晚上躺在床上时,梅香咏觉得她看过的话本没有骗她。这男人看似坚强,但其实也是挺脆弱的,有时候就因为一句话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只可惜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些,本来应该趁着对方感动,好生占点便宜的,却反而被对方按着亲了许久。 不过没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总有机会占上风的。 回到风逸居后,江承恩立即将在自己生意基础上建起来的暗桩全部调动了起来。 他没想到让这些暗桩全面启动的第一个任务,居然是找他父王的现在何处。 虽然他的阿望的话让他安心了不少,但他的担忧仍然是存在的,有增无减。 他回想与他父王不多的相处时间,特别是仅仅只有他二人的时候,他的父王似乎与在他人面前有些不一样。 这几年他父王偶尔回皇城时,眼神中也有些他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他以 分卷阅读172 为是在外游历之后的变化,现在想来,也有可能是谋事后的暗藏野心。 但不管是常和光的话,还是他的猜测,都不能够证明什么,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他父王,请他回来,当面问清楚,他到底有没有造反。 如果没有,就趁他回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婚事给办了。他要给阿望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但如果有,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无法知道。 江承恩在寻找他父王的过程中,并没有消极等待,而是顺着之前查到的那些妖道线索摸了下去,这一来,还真找着几个像常和光一样的假道士。 通过几翻审问,从这些人口中也得了些消息。他们所说的情况,与常和光说的大致相同,却还不如常和光了解得多。毕竟这些人还没经过围剿那一场大戏。 不过,这些人的话却也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当初剿灭天教的行动并不成功,反而是让天教隐藏更深,让他们安排在朝廷里的人有机会向上爬。 江承恩为此专门去了趟后宫,将查到的情况告诉给了大侄子。 看着听完情况后很淡定的大侄子,江承恩试着问:“陛下你早就知道了?” 皇帝淡淡地说:“猜到一些。当年天教剿灭得太快太干净了,有些反常。” 江承恩暗道:挑大侄子这般精明的皇帝在位时造反的人,是有多想不开啊。 “小皇叔你的亲事,人已经定下了?” 江承恩没想到大侄子突然将话转到他的婚事上,先是顿了一下,才回答说:“陛下的安排的事我还没办好,哪敢想这些。” 本以为再进宫时,就可以求赐婚的江承恩,现在却不敢说出自己喜欢的姑娘是谁。 他还没找到他父王,还不确定他与天教有没有关系。 他害怕因为这些事情,他会牵连到她。 不过,既然说到婚事,那梅香月进宫的事情,他也正好可以催一催。 江承恩打笑着说:“倒是皇侄你,接了赵国公的女儿和林老将军的孙女进宫,什么时候才迎娶你的皇后呢?听说肖监国的女儿漂亮得不了了,皇侄你可有福了。到时候,小皇叔送份大礼给你。 “对了,不是之前还有些官员也有意将自家姑娘送进宫吗?你可得抓紧了。免得三位监国家的姑娘都进来后,你这后宫就收不了别家姑娘了。” 江承恩知道他这大侄子是个狠人,从接那么多姑娘进宫这一点都可以看出来。 他大侄子哪里是要开后宫,分明是又要建一个“斗兽场”。要让后宫这个“斗兽场”斗起来,从而牵制朝中大小官员。 他这不顾自己名声,利用一个个小姑娘家来控制朝中官员的行为,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会遭到唾骂的。 江承恩在他大侄子耳边提的这一嘴,的确让皇帝将安排官家小娘子进宫一事提上了日程。 可他却没料到那梅香月在青丘之夜后,要当凤凰的梦却突然醒了,不愿进宫了。 原本以为安排好一切的他,因为忙着手里的事,没有分心放在这件事上。 却没想这一疏忽,让自己的婚事变得更加坎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承恩:小皇叔送份大礼给你。 大侄子:不用什么大礼,直接送银子即可。 第84章 砸银子 自从青丘之夜之后,梅香月仿佛一下就人间清醒了。 也不是她突然长了智,而是那晚她偷听到的话,让她太受伤害了。 本以为自己跟着母亲学了不少,比别人机灵几分,能在这些姑娘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可没想到这皇城里的姑娘没一个简单的,居然逗了她这么久。 若不是她发觉有异,偷偷跟了上去,听到那些姑娘们的话,估计她到死都还被蒙在鼓里… 那些话她不想再一字一句地回忆,但所有的关键都像刀子一般刻在了她的心上。 一是那些小娘子压根就瞧不上她。带她一起玩儿,只不过是想捧着她去气一气梅香咏。因为梅香咏总是将礼教、女诫挂在嘴边,太讨人厌了。她也觉得很讨厌,为这个,她可在梅香咏那里吃了不少亏。 二是那后宫现在进不得。进去之后,她要考虑不是怎么出头的问题,而是怎么活下来。因为皇帝根本不入后宫,搞得后宫就是冷宫里的尼姑庵。而且现在尼姑庵里还迎来三位监国家的姑娘,有这三位在,什么出头就不要想了,想着活下来就是。 三是得抓紧先将婚事定下。因为在皇帝大婚之前,肯定还要接一批姑娘进宫。不想让自家姑娘进那个火坑的官员,都在想办法快点将亲事定下。现在条件稍好一些的公子,行情好得不得好。那些想嫁女儿的人家,明争暗抢的事,做得可不少。 梅香月将这些话想了又想,最终决定这事不能按照她娘亲的想法来。 她娘亲虽然聪明有手段,可是却没来过皇城,压根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绕绕。 而且这皇城里的夫人,可不比她娘亲蠢多少。别人都不想将女儿往宫里送,那她们为什么赶着要进宫。 而且,那些姑娘说得是难听,却也是真话。自家爹爹只是一个从三品,长 分卷阅读173 得又不是天下第一美,进宫是没有出路的。 自己虽然有点姿色,可放在这皇城来,还真算不上什么。 那肖、赵、林家被定了要进宫的姑娘,她没见过。可人人都说她们是绝色美人,她可没信心比过她们。 再说了,虽不想承认,可自己连那个梅香咏,自己也没她白,没她嫩。 就算自己是长得最美的那一个,可没有监国这样的家世作依仗,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就算她福大命大,在后宫活下来了,还得了皇帝的宠爱,可也没什么用处。 现在大月是由三位监国把持朝政,皇帝根本不算什么。 当皇帝的女人,还不如当监国家的儿媳妇。 那些姑娘瞧不起她,当面逗她玩,背后笑话她。她虽然恨不得弄死她们,可现在还得继续和她们虚与委蛇。 若不是她们,自己哪里会知道这么多消息。 而且还得通过与她们交往,才能挑到门好亲事。比如,那位赵家姑娘。 这些日子,她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 肖家还有一子未婚,但肖家女眷不与他人往来,所以没有机会接触。 林家拼的是军功,嫁过去说不准会去边塞吃苦,不是好选择。 最好的就是这赵家。赵国公管着户部,手里管着大月的国库,比皇帝还有钱。 而且,之前在江满春时,那赵元龙还与她示过好。不过听说这赵元龙名声不好,在家中也不太被重视。所以,他只能列为备选。 接下来,她可得用心与赵家姑娘搞好关系才行。 打定主意的梅香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爹爹是个不会管这些事的人,娘亲因为之前一心想让自己进宫,拒绝了好多夫人的暗示,将路都堵得差不多了。 本以为回了皇城,成为了爹爹的嫡长女,进宫为妃,自己就是一路荣华富贵了。 可没想到,来了才发现,这些事还得自己来操心。 想到这些,梅香月对她的娘亲生起了不少的怨气。 若不是她一心想让她进宫,若不是她不打听清楚情况,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梅香月带着怨气将她打听到的情况和做出的决定告诉给了封氏,封氏却不肯听她的。 “樱樱,道长给你批过命,说你是有凤命在身的。” “道长道长,你说那道长说的来皇城会有富贵,他还要来皇城助你。可现在呢?梅家的银子我们是一文没用着,道长的影子你也没见着一丁点。” 封氏轻抚着梅香月的背,说:“樱樱别急。我叫让你爹爹再去打听打听。我们再等等道长。道长从未骗过我,他说你有凤命,你定是可以出人头地的。你不入宫,怎么做皇后?” 梅香月压低了声音说:“娘亲,你一个妇人,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形势是什么?说不定,不进宫,才有这凤命。” 封氏惊恐,“樱樱此话怎讲?” 梅香月道:“现在大月是三位监国说了算。这大月以后姓什么,谁也不知道。赵家管着大月的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封氏吓得捂住梅香月的嘴,“樱樱啊,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稍不注意,可是要被砍头的。” 梅香月挥开她的手,“反正我是不会进宫的。爹爹那里,你自己去说清楚。赵家那边,我自己去想办法。” 封氏有些忧心:“可你爹爹将你的生辰八字都报上去了,现在怎么敢撤回来。那可是皇宫啊,不是菜市场,不是你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的。” 梅香月生气地瞪了封氏一眼。若是她早些弄清楚,那里会有这些事。 封氏见女儿如此瞪她,也是心中有气。她可是一心为了她好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时,听到隔壁传来动静,还有人欢喜地喊着:“小姐回来了。” 两人一下达成了共识,将那位送进宫去,可是个一举两得的事。进宫的人有了,这宅子里也不会再有别的梅小姐了。 梅香咏可没想到,她才一回来就有人惦记上了她的人,惦记上了她的财产。 她找来忠伯,将她娘亲和父亲以前的事又细细打听了一下。 果然她娘亲爱她父亲爱得突然又狂热,就像话本里被下了降头的姑娘。 她父亲虽然对她娘亲不太热情,但面上还是中规中举,并无不妥之处。 梅香咏问忠伯,她娘亲的画像画得如何了。她打算提着娘亲的画像去找她父亲聊聊。 若是伤害她娘亲的事,她父亲都知道还参与了,那她就和她哥哥舍了这梅家的姓,给她娘亲报仇。 蓝忠道:“老奴与那位画师才见过两回。后来姜公子派人来说他有点重要的事需要画师帮个忙,所以将人找去了。这画像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画好。” “他怎么这样,说好的给我找的人,结果他去召去用了。我明日去找他。”梅香咏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泛着笑意。 回来的路上想到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见到他,心里空空的。 现在这个理由够充分的,去见他是不会被他笑话的。 然而,梅香咏找好的理由,却没找着人。 跑了好几 分卷阅读174 趟风逸居,都跑了个空,说是主子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回风逸居。 梅香咏不免有些担心,也不知他忙成什么样了,是不是遇上了很难处理的麻烦。 江承恩的确是遇上了极难处理的大麻烦。 那个画师画的人像,不止一人。他将像他父王那张扣下,将另两人的画像,贴在了通缉令处,重金悬赏。说这两人是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不光要偷人钱财,还会夺人性命。遇到长得漂亮的姑娘,还要欺辱一翻。 他派人天天在通缉令前守着,见着表情举止有异的,都悄悄跟上去。 这样做,虽是又费时又费力,但也还真让他抓住几条线索。而其中一条,最为可疑。 有个老者见着通缉令后,疑惑地问官差这两人真是盗窃伤人的江洋大盗。 官差问他认不认识。 他回答是许久以前见过两个相似的,但不是偷钱的人。 底下的官差小吏并不知实情,以为他是捣乱想骗赏银的,便将他赶走了。 江承恩安排的人跟了上去,发现此人打了几壶酒,回了一座宅子里。 再一打听,宅子里前段时间才住进几个外地来的。进去之后,除了那个老人,便没怎么见着人出入。 江承恩难得再浪费时间慢慢打听,当晚就调了人将宅子围起来。 本想将人先逮住了再说,逮错了赔些银子便是。可没想到去的人,全都被药趴下了。 还好夜巡的禁卫军发现了动静,立即调动人手,将宅子控了起来,才没让人跑掉。 他匆匆带着胥蝶去的路上,遇上了蓝家药铺的人。 胥蝶认出了对方,一问才知,那宅子里住的是蓝家家主,是为了梅家小姐而来。而且之前还给他递过贴子,说是要感谢他。 江承恩一想,好像他之前是收到过一个贴子。但他忙着办自己的事,想着自己帮梅小姐也是顺带的,便没理会,直接拒了。 这一个贴子就能见面的事,没想到居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江承恩给禁卫军领头之人解释了一下,让他带着人撤了。 进宅子后发现自己的人趴了一地,江承恩觉得丢死人了,让胥蝶赶紧将人弄醒。 胥蝶专心研究药理多年,也是个有本事的。 她蹲下一把脉,又翻了几人的眼皮,然后就让跟来的人打了几盆凉水,撒了点药粉进去兑好。接着就一人一瓢泼过去,一泼一个醒。 药王在边上看着热闹,问她要不要跟他学学扎针,扎一针就能醒,不用在这大冷天的泼冰水。 胥蝶也是实诚,直言这些人给主子丢了脸,泼点冰水算是最小的惩罚了。而且一个一个地扎,她嫌累。 胥蝶这性子对了药王的脾气,直呼要收她为徒。 江承恩见他两人说得起劲,也没管他们,对着蓝英昭一抬手,请他进屋坐着谈谈。 江承恩将情况解释了一下,只言那两个江洋大盗不光盗了他的私库,还伤的他的仆人,所以才重金悬赏。 有人说这宅子里的人认得那两个江洋大盗,他一着急,手段就急进了些,弄出了这样的动静。 蓝英昭也从药铺店主那里得知眼前这位公子就是帮他外孙女解毒之人,自然态度也客气了。 听说他私库被盗,直接取了两百万两银子说是要感谢他。 江承恩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被人用银子砸过来的一天,连连摆手,说是银子就不用了,过段时间倒是有事得让他帮个忙。 蓝英昭也应下了,说是蓝家对他早就有承诺,只要是在他们能力所及之事,定当全力以赴相报他的恩情。 此事说完,江承恩自然要开始谈今日的正事。他必须要问清楚那通缉令上的两人究竟是谁。 江承恩正要开口之时,药王跟着胥蝶进来。 胥蝶走到江承恩身后站定,药王便瞧见了江承恩的正脸。 药王开口问:“你是扶生的什么人?” 江承恩一听,便知此人正是他要找之人。而且此人定是见过那个与他父王很像的“君上”。 江承恩起身道:“这位老先生所言的‘扶生’我不认识。今日我来也正是为此人来。此人应当与我相貌相仿,最近对我造成了不少的困扰,所以我想将他找出来。还请老先生将所知的情况如实相告。” 药王哼了一声,“有求于人,却一点规矩也不懂。打扰我睡觉,还浪费我这么多药。” 江承恩一听,立即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此事是我处理过激,打扰了三位休息,这三百万先赔偿给三位。另外这一百万赔给老先生当药钱,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我明日再差人送来。” 这拿银子砸人的事,江承恩从未输过。既然找着机会,他定是不会放过。 蓝英昭和蓝衡相互看了一眼,这皇城的物价与蜀地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些。 他们来皇城前是做了准备的,带个几百上千万,就觉得已经是不少了。 可这位姜公子,匆匆而来,随手一掏,就是四百万。 而且,那药王也没他们想的那般孤傲。 这不,药王已经笑眯眯地接过了银票,语气也不像最初对他们那般生硬了。 分卷阅读175 “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第85章 儿子多 江承恩话不多说,直接问药王那个“扶生”和通缉令上的两人,究竟是什么人。 拿了银票,并让江承恩随便问的药王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问他:“你家中长者,可有与你长得相近之人。” 江承恩一听,便知果然有个疑似他父王的人在外生事。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像他父王的画像打开给药王看,问他见过的是不是就是画上之人。 蓝英昭和蓝衡相视一望,这皇城里的公子,怀里揣的东西还真不少。 药王点头言是,并请江承恩如实相告他与此人的关系。 江承恩坦言:“实不相瞒,我的私库并没有被盗。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此人与通缉令上的那两人皆与天教有关。他们三人,曾出现在几年前天教被围剿的现场。当时天教之人被全灭,但这三人却得以逃脱。因此人与我相貌相似,还有人误以为我就是此人。” 药王道:“不是你。你比他年轻许多,长得也要出色几分。” 江承恩笑,“可那人认为我是修了道法入了仙途,所以才越发年轻英俊。” 蓝英昭和蓝衡相视一望,这皇城里的公子还真是又自信又不谦虚。 药王却喜欢他这不谦虚的调调,笑着说:“有这种想法之人,定是修了些邪术,坏了脑子。这世间哪里会有越活越年轻的人。” 江承恩道:“就怕像这样脑子坏了的人不止一个。若是个个都将我认成那个‘扶生’,又将我与那天教扯上关系,那我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蓝英昭和蓝衡一听,也紧张起来。 此人与他们有恩,而且他们家的那宝贝姑娘,对此人有意,可不能让他因为一张脸,就被扯进要砍头的事端里。 蓝英昭再一想到之前药王给他们说过关于丹药的事,便问:“药王,那个‘扶生’可是你与我说的那个人。” 药王点头,“正是。” 蓝英昭转头对着江承恩道:“姜公子,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你一个钱庄的公子就能够处理的。万事还得谨慎低调才行。” 蓝英昭觉得这皇城里的年轻人是在手段太张扬了。 先是为了找几个人,便谎称自己私库被盗,报了官不说,还重金悬赏。 在发现有可能知晓这些人行踪的人后,便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派人上门逮人,惊动了禁卫军也不怕。 还有这一出手就是四百万,家里怕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挥霍。 若是香儿跟了此人,也不知以后会随他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江承恩双手抬起拱手行了礼,“谢蓝老先生关心。但此事关乎我全家性命,拖得越久危害越大。所以我才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得快些将那装神弄鬼之人揪出来。 “几位先生从蜀地远道而来,对皇城并不熟悉。我虽不才,可也有些门路,是不得怕他们的。 “想来几位也是因为涉及到天教,所以才隐而不说。你们不愿出面惹来麻烦,不如将知道的都告诉给我。毕竟我这张长得像那‘扶生’的脸,已经是麻烦躲不掉了。 “为今之计,只得尽快将这些人找出来,我才能躲避祸端,化解这一劫。还请几位先生助我。” 接下来,蓝英昭看在外孙女的面子上,药王看在怀里银票的份上,对江承恩给予了热情的相助,将他们所知的情况,统统告诉了他。 江承恩将这些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里,临行前对他们的相助再次表示了感谢,并言在皇城时有什么需要,尽管去风逸居开口。 同时还拜托他们将今晚之事瞒下,勿要告诉他人。 江承恩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一直愠不形于色,直到走出宅子,上了马车后,整个人才垮了下来,冷汗直往外冒。 胥蝶见此,赶紧取了参片让他含着。 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她想若是小主子在此就好了。 从小主子一来风逸居她就发现了,只要有小主子在,主子就会多许多生气。 而且小主子总有办法,让主子又喜又怒。 现在,若是小主子能在这里,就算是让主子大发雷霆也是好的,总比这心如死灰的样子要强。 今晚得知的消息,哪怕江承恩做了最坏的预期,也是无力承受。 那个“扶生”,说什么要以“扶天下苍生”为已任,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罔顾苍生的大恶人。 “扶生”去药王谷,以救国救民为由,想诱药王出山,却没想到药王看破了他的真实目的,拒绝了他。 他转头以利相诱,骗了药王的徒弟出山,帮他炼制各种害人的丹药。 而药王的徒弟,就是那通缉令上两人的其中之一。 药王识破“扶生”的真面目,皆因他二人相谈时,“扶生”为了让药王多点信心与他一起办大事,将计划透露了一些。 药王担忧天子虽不仁,却有千军万马相护,想要改朝换代,手里没有兵马,只是白日做梦。 而“扶生”却言,不在于夺,而在于乱。只要让大月乱起来,乱到破败不堪,乱到 分卷阅读176 民不聊生,大月自然就没了。 没了大月,再建新的皇权,比直接夺权要容易得多。 药王听后,觉得此人表面打着为民造反的旗号,实则罔顾苍生,不将国家和百姓当回事,比嘉厉帝和月炀帝这种坏得明明白白的皇帝更可怕,于是便以有道士给他批命,他出谷必然有难为由,拒绝了他的邀请。 可没想到这个“扶生”是个能说会道的,在他这里没成功,转头就游说了他的大徒弟出谷,和他干大事去了。 至于蓝家所遇到的事情,他们怀疑与那“扶生”有关,也不是凭空瞎猜的。 虽然在面上看来,蓝梓柔是遭到了封氏的算计,但那封氏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能胜得过蓝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江承恩之前从常和光那里得知情况时,并没想到这一层。 但蓝英昭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出众,怎么也不会相信女儿死在了一个普通女子手里。 所以当他从药王口中一听说“扶生”的想法后,便知道此事不是冲他女儿来的,而是冲着蓝家,冲着蜀地来的。 因为就凭蓝家在蜀地的财力和影响力,蓝家一垮,蜀地必乱。 还好蓝梓柔虽然被下了迷心丹,还她骨子里的傲气还在,既然不愿听她父亲的安排,也就不愿再谋蓝家的钱财。 也好在蓝英昭虽然因女儿一事伤了心,但他对蓝家事务的掌控并未因此分心,还更为坚毅地挑选和培养新的继承人。 所以蓝家才没有败落,蜀地的经济也没发生动荡。 这些情况不过是让江承恩知道了“扶生”是一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而让他最后一丝“扶生”不是他父王这个妄念消失,是因为药王帮他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江承恩试着让药王帮他再提供一些“扶生”的特征,好方便他找到此人。 药王说,这个“扶生”最初来药王谷是打着帮儿子求医的名头来的。 此人将他儿子阿风背到药王谷,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药王答应诊治。 药王发现他儿子阿风身中三种剧毒,再晚两日,神仙都救不了。 可就是要救,也不是件易事,得慢慢将那阿风的血全部换掉才行。 “扶生”为救儿子,自然是让药王将自己的血换到儿子身上。与他随行之人劝阻,言他身肩大任,换血之事让他们来。 而“扶生”却言,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如何能救万民,并坚持用他的血。 药王只管救人,那管别的,用亲生父亲的血,效果自然要好很多,所以便让旁人退下,将那“扶生”的血抽了不少。 在换血过程中,药王发现“扶生”胸前有一处刀疤,左手小臂曾经骨折过,手肘上长有三颗小痣呈“品”字形。 药王说这几处特征,小痣勉强还好,刀疤位于胸前不便查看,骨折的情况要医者才能发现,对他找人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江承恩嘴上顺着药王说是,但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他已经差不多可以断定,“扶生”就是他的父王了。 因为这三个特征,他的父王都有。 三颗小痣他小时曾经见过,还摸过;刀疤是他父王帮嘉厉帝挡刀时留下的,为此才得了贤王之名;手臂骨折是他父王陪月炀帝嗑丹后摔伤的,为此又得了不少丹药,还附了一块免死金牌。 一个长得像他父王,且同时具备这三个特征的人,若不是他的父王,那还会是谁。 沉寂了许久的江承恩突然笑了起来,因为药王还提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药王说经过了五次换血之后,那个阿风终于被救了回来。 但那个阿风在得知他父亲帮他换血后,表情却淡淡的,只说了一句,“儿的命本来就是父亲的,是留是舍,都应当由父亲决定。” 江承恩想到了那个在天教被围剿之时死掉的大公子,想到了那个君上口中的“老三又有反骨”,他想知道,他的父王到底有多少个儿子。 阿风,龙生九子,老三嘲风。 他的父王,说不定早已凑够了九个儿子了,不然怎么会这般不在乎儿子的性命。 杀了老大,下毒老三,将他这个老四丢在皇城任人宰割,也没什么,反正还有老二、老五、老六七八…… 江承恩此时很理解那个阿风说的话,命是父王给的,他有需要,拿去也没什么。 可拿去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让他提前知道这条命不是自己可以做决定的。 他若知道了,就不会对阿望心动,就不会为未来打算,就不会在看到彩虹后,再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86章 砸摊子 江承恩没有回风逸居,而是去了西山的庄子。 在他心里,那里才是属于他自己的天地。 在那里,他不用为了保命,而扮演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二世祖;在那里,他可以尽情地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在那里,有他珍藏的许多回忆,还有他与阿望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他在庄子里醉了三天,不理不问任何事。最后还是胥蝶忍不住,扎了他十八针才将他弄清醒。 见着他要发怒,胥蝶赶紧说:“主子,小主子找 分卷阅读177 了你好多次。她说你再怎么忙,也抽空给她说声平安,免得她担心。” 江承恩又是一阵苦笑,他有个忙着造反的父王,哪里还有什么平安可言。 他看着他砸到地上的那些宝贝,还有手边的一册手札。 手札里画着来自各地的物产,边上写着何年何月,来自何地。 这本手札,本是用来记录他父王给他带回的一些吃食。因为吃食不易存放,他便细心地画了下来。 可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他父王作为“君上”时的佐证,与查回来的天教蹦跶得热闹之地,一一对应。 他父王还是真心喜欢他这个“小四”啊,忙着造反的时候,还记得给他带点当地的小吃回来。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帮父王将自己这条命押在皇城吧。 至于他的阿望,等他将封氏解决后,也不用再担心有人下毒的问题。 她有关心她的梅家小姐,有她热爱的话本,过几年再让李吉瑞回来……她就算没了他,也会过得很好的。 可为什么知道她会过得好,心还是那么痛。 江承恩心痛的时候,梅香咏也不好受,她正掀了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 都说这个算命先生准得不得了,她排了好久的队,却被这算命先生给骗了。 因为好些天没有见到她主子,也没收点半点消息,她有些坐立难安,连对付封氏母女的事也放在了一边。 人在心慌意乱之时,往往会寻求未知神力的庇护。 梅香咏听说西街街口有个算命先生测字很灵,但戴上帷帽,带着采薇等人出了门。 梅香咏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个人都得好好的,所以在算命先生让她说一个字时,她脱口而出的就是一个“好”字。 梅香咏觉这个“好”字里,有男有女,合在一起字意又吉祥,折出来定是吉上加吉。 怎料那算命先生眉头一紧,问她是不是测姻缘。 梅香咏一想,只要两人姻缘好,那人自然就平安无事了。若是只测个平安与否,那之后还要再测个姻缘。给两回银子不划算,再有钱也应当该省就省。 若是蓝英昭知道自己外孙女如此精打细算,怕是更担心这两人以后的日子了。一个出手就是四百万,一个因为节约二两银子砸了别人摊子。这两个的物质观差距这般大,怎么可能过得到一处去。 话说回来,算命先生一听是测姻缘,就开始甩脑袋,“姑娘还是另择他人是好。你二人,过不到一处。” 梅香咏耐着性子问:“此话怎讲?” “这‘好’字虽好,但用来测姻缘,是再差不过了。虽有男有女,合则为‘好’。可测字之法,首先讲究的是一个拆。再好的姻缘,都经不住拆。” 本来近日心情就糟糕的梅香咏一下来了气,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你这算命也是门生意,会不会说点好话。” 算命先生道:“我一个算命的,只能说实话。你开口就是一个‘好’字,自然是有了心上人,想求个姻缘顺遂。可凡事强求不得,你二人合在一起,好不了。” 梅香咏掏出一两银子拍桌上,“再测,问平安。” 算命先生将银子揣进兜里,让她再说一个字。 “好!”梅香咏就不信这个邪了,明明是个“好”字,为什么就好不了呢。 算命先生又开始甩起头:“若你一开始问平安,那这男女相互扶持,也是能求得平安的。可你二人姻缘不配,在一起只能好苦好累好容易死。分开吧,分开保平安。” 梅香咏脑子一抽,跟着江承恩久了,那二世祖的作风也学了不少。 她一锭银子就丢了过去,然后大喊一声,“乐风,给我把他摊子给砸了。” 算命先生一看这锭银子足够搭十个摊子了,也没什么意见。这种情况他遇得多了,像现在这样先给银子再砸摊子的,算是极有礼貌的。 他退到一边,不给砸摊子的人添乱,不过嘴上还在说:“先分开,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银子收足了,服务也得跟上才行。 江承恩的马车被围观砸摊子的人堵在街上走不了。 身为纨绔二世祖的他,现在自知没了明天的希望,也来了痞气。撩开车帘站在马车上一叉腰,大吼:“谁特么在闹事,敢挡本小爷的道,嫌命长吗?” 算命先生一看那站在马车上的男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大大大大爷,不关小的的事。是她,是她买了小的的摊子来砸。” 江承恩一见,就见到一个带着帷帽的姑娘扒开人群向他奔来,嘴里还喊着“主子”。 江承恩觉得他胸口又痛了起来。 这明明是他的光,可他却想着要如何避开。 梅香咏跑到马车前,抬头看着站在马车上的江承恩说:“主子,那个算命的是个骗子。非要将‘好’说成坏的,还说什么先问后问就不一样。我怕他再骗人,就砸了他的摊子。” 江承恩认出了那个算命的,想到他此前说过的什么“福泽苍生”、“天命良人”,心中也涌起了悲愤。 天教头子是他爹,他能“福泽苍生”?心爱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敢再拥有,如何能叫“天 分卷阅读178 命良人”。 江承恩回到马车里翻出一堆银锭,又站在马车上手一挥,全都抛了出去。 “银子都给你们。以后再见他摆摊子,便给我砸。” 梅香咏举得她男人简直帅呆了。自己刚刚学他的样子,连万分之一也没学到。 围观人群被天降的银锭砸晕了头,但瞬间就开始抢起了银子。 一旁的算命先生也看傻了眼。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就不能直接银子给他,让要以后不再摆摊吗? 梅香咏转身对着乐风等人一摆手,自顾自地就爬上了马车,熟门熟路地钻了进去。 江承恩还没拿定主意该如何与她切断关系,觉得不急在这一时,也跟着进去。 抱着能在一起多待一刻是一刻心情的江承恩,觉得自己以前是没遇到事,矫情得看什么都觉得悲凉。现在遇上事了才知道,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梅香咏也是个会瞧脸色的人,她见江承恩表情怪怪的,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取下帷帽坐在一旁。 江承恩见她又乖巧又水灵的模样,心里更难受了。 他像养小孩儿、供祖宗一样护着的大白菜,眼看就到了该收获的时候,难道就因为他有个在造反的爹,就必须得将大白菜拱手让人。 是的,必须得让。 若是不让,等他父王造反被发现时,那抄家灭门的刀,就会把大白菜垛成菜渣渣。 梅香咏见江承恩一直沉默不语,并慢慢的挪到他身边,轻轻靠在他肩上,“主子,你若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会陪着你的。” 江承恩僵直的身子一下泄了气,他将梅香咏紧紧地搂在怀里,脑子拼命地转着,要怎样才能保住性命,再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可直到马车行到风逸居门口,他也没想出办法。 他伤心地独自下车,不让梅香咏跟着,并让人将她送回梅宅。 梅香咏撩起马车上的窗幔,探出头来,懂事地说:“主子,我先回去,不打扰你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江承恩点了点头,挥手让她离去。 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梅香咏回头一看,江承恩还站在风逸居门口,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她让车夫停下,跳下车就往回冲,对直扑进了江承恩的怀里。 梅香咏忧心地说:“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别送我回去,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江承恩心里涌出一万个“好”字,但说出口的却是:“乖,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别让我分心。等我忙完之后,再来接你。” 说完,便将梅香咏抱起,将她的脸扣在自己肩上,向马车走去。 将人送上马车之后,他还交待车夫多绕几圈,别被有心人跟着。 自己这人二世祖名声不好,阿望现在是姑娘装扮,不能被他所累。 回了梅宅的梅香咏叫来忠伯,让他想办法去打听一下“姜家”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她实在是太不放心了,必须得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才行。 忠伯点头接下之后,又向她说了一下隔壁封氏母女的动静。说是封氏又向钱庄借了一笔钱,给梅香月买了好些首饰和衣裳,还策划着要请往来密切的几个姑娘去江满春好生聚一聚。 忠伯的话才刚一落,梅香月就从隔壁过来找她,说是要邀她三日后,一起去江满春参加姐妹们的聚会。 梅香咏因为江承恩的事,一点儿也不想应酬她。 可这个梅香月却是个会掐时间的,刚好在梅存议进来时,眼泪就滚出来一颗,说什么自知见识浅,不配当她长姐,但她有努力在学。而且现在外面都在传她们姐妹二人关系不好,所以她才办了这一台宴,邀她一起,让大家好生看看,她们姐妹间好着呢。 虽然现在梅香咏并不怕梅存议说什么,可听梅香月这一说,便知她定是使了什么坏心思,要在这宴会上对付她。 按着话本上写的惯用手法,多数是给她下药,送个瘪三给她。既然人家都安排好,她不去,也太不给面子了。 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她就勉为其难,辛苦自己这百毒不侵的身子走一趟。 更何况话本上还写了,一般这种想害别人的人,到最后害的却是她自己。 这样的好戏,她怎能错过。 梅香咏开口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长姐,也当担起长姐的责任来。你这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样子可得改一改。再说了,我有说不去吗? “我只是在想,这是你回皇城来第一次筹办宴会。既然要办,就要办的像样才好。光请几个姑娘不行,还得将各家的夫人也请上。 “只要将这宴请办好了,你不光结交了朋友,还能在夫人口里得个好好名声。” 梅存议一听,点头认同,“香儿说得在理。樱樱你快去与你娘商量一下,今日就得将贴子递出去。请人赴宴,至少得留足三日时间,不然便是不懂礼数。” 梅香咏补充说道:“既然请了夫人,那这宴席的规格也得向上提一提才行,不然会丢了梅家的面子。” 梅存义赞同道:“对,樱樱你初来皇城,有不懂的,就多问问香儿 分卷阅读179 。” 梅香月气得呕血,这递贴子要花时间,宴席升格要花银子,自己和娘亲又缺钱又缺人,做起这些事情哪有说话这么容易。 可转念一想,花点功夫也是好的。请了夫人来,等闹出了事儿,才热闹。于是,乖巧地行礼离去。 梅存议转头看着梅香咏,突然想起了他的先夫人蓝梓柔。 那个能干的女子,家里大小庶务,家外人情往来,里里外外的事,从未让他操过心。 可也是过于能干了,让他一点男人的威严都没找着,所以对着她,才总觉得生分。 想到此,他破天荒地对着梅香咏说:“香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去了夫家,性子得放软一些,说话别那么生硬。这一点,你可以像樱樱学一学。” 梅香咏差一点笑出声来,她这父亲是如何在官场上活到现在的。 上一句话,让那嘤嘤怪有事多问她,可是有得让嘤嘤怪难受的。下一句就让她向嘤嘤怪学说话,生怕恶心不死她。 一句话结一个仇,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化解这些仇怨。 想到此处,梅香咏又想起了江承恩。得像她主子那般,长得好看又有本事,才能这般嚣张地不给人脸面。 可会不会就是因为如此,现在才遇上了化解不了的麻烦。 梅存议看着她脸色渐沉,只觉自己刚刚的话说得过了些,便起身走了。 梅香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那迷心丹只怕是除了迷心,还有降智的功效,要不要请药王来给他瞧瞧,能不能将他的迷心丹给解了。看看解了之后,还是不是这般模样。 第87章 好姻缘 梅香月对梅香咏的确是没安好心。 原本,她与封氏二人是决定让梅香咏顶了她进宫去。 可她越想越不对劲,万一这个梅香咏来了狗运,进了宫去得了皇帝宠爱,那她不悔死了才怪。 她自己不想进宫去守活寡,又怕梅香咏进宫享了福,所以想了个损招,要利用此次宴请的机会,搞点事情出来。 她暗示了赵家姑娘,让她将办宴请的时间和地点透露给赵元龙,还请她想办法将赵家大公子赵元清请来,说是自家妹妹梅香咏性子太闷,想给她寻个机会。 赵家姑娘知道自家哥哥赵元龙贪玩好色和赵元清高冷死板的性子,想到一下能瞧见梅家两位姑娘出丑,高兴地应下了。 梅香月打的主意是在宴请的那一日,自己的梅香咏两人都得中点药。她自是与赵元清发生点什么,趁机定下自己的婚事。 只要她与赵国公家攀上亲,那她不进宫的事也没有追究了。 而梅香咏,她给她准备的可不是赵元龙,而是江满春的店小二。 在梅香月看来,将赵元龙安排给梅香咏,也是便宜她了。 她到要看看,闹出这种事后,那个总是将规矩挂在嘴边的梅香咏,是绞了头发去当姑子,还是嫁给一个店小二。 不过,使这一招也还是有风险的,就是赵家极有可能要追查是谁下的药。 但梅家两个姑娘都出了事,只会觉得是有人借了赵家的手,在收拾梅家,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的。毕竟,她可是要进宫当嫔妃的。 想到事成之后,自己可以嫁给赵大公子,而梅香咏不但进不了宫,还与一个店小二搞在一起,成为皇城的丑闻,梅香月就盼着时间能快一点。 不过,梅香月高兴得太早了些。 她安排人递给江满春里那个店小二的银子,第二天就出现在了江承恩面前。 江承恩对着傅山问:“那赵元清会去?” 傅山道:“应该会去。今日赵元龙来喝酒,还说他这个哥哥怕是动了点凡心,听说会遇上梅家小姐,居然应了他的相请。不过,估计是冲着梅家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姐去的,而不是这个不安分的外室之女。” 江承恩想到他还没帮阿望解决的梅小姐的亲事,便对傅山说:“那你帮帮那个不安分的外室之女,也顺道帮帮赵元清。赵元清看着与梅小姐两人都像老古板,瞧着也挺配的。将那外室之女配店小二还是损了点,要不然就送给赵元龙。那赵元龙在江满春也花了不少酒钱,回报他一下也没什么。” 因为自己父王造反,江承恩也没想过将梅香月往宫里送了。 要是那个大侄子知道他父王造反的事,再一想到这个梅香月进宫是他一手促成的,岂不是怀疑他在往宫里安插人,想助他父王一臂之力。 将梅香月交给赵元龙去收拾,根本不用他插手,她就会死得很惨。 傅山按照江承恩的安排,将梅香月办的宴请搞得妥妥的。 夫人小姐们在丫鬟们的帮助下,一桌一个小碳炉,烤着上好的鹿肉。 梅家这一桌,店小二在加碳时,一个不小心,烧红的碳石滚到了梅香咏和梅香月的脚下。 店小二生怕烧了起来,端着桌上的茶水,就泼了过去,两人的衣裳都被泼湿了。 店铺老板立即上前告罪,说买了衣裳来赔。 梅香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店小二是无心之失,还说姑娘们出来玩耍,都有备好衣裳以防万一,并不用他们去买衣裳,让他们找间屋 分卷阅读180 子,方便她们换衣服即可。 这话说得漂亮,自然是赢得了夫人们的夸赞,夸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和气度。 梅香月便在夫人们的夸赞声中,挽上了梅香咏的手。 梅香咏一见,果然有安排,便带上帷帽,跟她去了。 两人路过江满春的一间大雅室时,听得里边也传来慌乱的声音。 梅香月听出其中一人是那赵元龙的声音,正在骂着店小二。另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劝下了他,并让店小二找间屋子给他们换衣裳。 梅香月只听着声音,就觉得看到了美好的赵大公子。想到马上就能与赵大公子一结良缘,她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梅香咏冷冷地看着她,说:“出门在外,还得端庄些才是。这江满春的店小二频频出错,看来这店也是一般。以后宴请他人,地点可得好生选选。” 梅香月最受不了她这种打着规矩的旗号,对她说教的样子。可现在有店小二在前引路,又想到马上这个讨厌鬼就要和一个店小二滚在一起了,她还是装作乖巧地回了声,“妹妹说得是。” 说完之后,她在转角处用余光回扫了一眼,见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好迈出来,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得快些去准备好,以香肩半露的姿态,迎接赵大公子的不小心闯入。 这些日子,她可对着镜子练了好多回,美得很。再加上那欢喜香的加持,相信没有男人能扛得住。 梅香咏和梅香月被分别带进了不同的屋子。 梅香咏一进屋,就觉得这香味浓得有些不正常。可再不正常又有什么用,她这身子,可是花了几十万打造出来的百毒不侵。 她也不急着换衣裳,取出一颗胥蝶给她的香丸在指尖玩着,等着看那个嘤嘤怪给她准备了怎样的货色。 只是不料,过了一阵之后,门一打开,推进来一个长得不错,看着也很体面的世家公子。 梅香咏感觉有些意想不到,没想到她那个“好姐姐”,居然还给她准备了这般上等货色。 若不是见过她主子那般绝色,说不准,她还真会趁此机会占点便宜。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被人带错屋了?”梅香咏越想越觉得这种货色,应当是梅香月为她自己准备的。 赵元清此时头昏脑胀,心跳加速,只觉得行动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此时,他已经明白,应当是有人在刻意陷害他。 他记得自己先进了一间屋子,准备换衣裳时,却发现屏风之后有个姑娘将衣裳脱的差不多了。 他慌着跑了出来,却好像又被人推进了另一间屋子。 现在听着这个姑娘的声音,除了心跳得更快以外,还想做点有违礼法的事。 他努力控制自己说:“在下赵元清,可否请姑娘帮我将店主叫来。” 梅香咏听说过赵元清的名字,知他是个受人推崇的世家公子,也是赵家这小一辈的培养重点之一。 只是,现在时间还短了点,她怕梅香月那边没成事,不想惊动太多人,毁了她的好事。 梅香咏道:“赵公子,想来你也应知是遭了陷害。现在你这模样,我若去帮你将店主叫来,似乎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恐会闹出更大的笑话。小女子是梅家之女,你若信得过,我可帮你陷入昏睡,先免了你这无法自控的尴尬。” 赵元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不受控,这时叫人来,是挺丢人的,于是点了点头。 梅香咏走到他身前,在他鼻尖捏碎手中的香丸。 赵元清随即倒地,在昏迷之前,他看着这个头戴帷帽的梅家小姐,觉得若是能发生点什么,其实也是不错的。 梅香咏见赵元清彻底不动了,便开门离开。走了几步,就见到守在一边的店小二。 店小二见她这么快就完好无损的出来,也是吃了一惊。 梅香咏招来店小二,让他去将傅山请来。 傅山很快就来了。 梅香咏对着傅山说:“你们在店里做这样的事,姜公子知道吗?屋里的人是赵家的宝贝大公子,你们知道吗?” 傅山想着要讨好梅小姐,才好向她讨要那个极为丰腴的小丫鬟,便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孝云他知道啊。这赵元清可是极好的夫婿人选,你家那外室生的长姐可是给她自己挑的。但孝云说你对丫鬟们好,有好的得先孝敬你。我也觉得他说得在理。 “为你的婚事,他可是挑了好久也没挑到合适的。这赵元清人品相貌样样都不错,但你也说了,他是赵国公家的宝贝大公子,他家估计看不上你父亲那从三品。 “这次机会好,那外室之女动的手脚,闹出事来也追不到你头上。你只管好生享受这段天降姻缘便是。”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她的男人也真是够贴心的。若不是胥蝶一用力将她调理成了百毒不侵的身子,她男人就将别的男人送她床上成事了。 那样的话,自己是不是还要给他说一声谢谢呢? 梅香咏没与傅山再多说,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就回了宴席上。 还没进厅里,她就听着封氏的声音,“这两个孩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 分卷阅读181 没回来?各位夫人小姐,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梅香咏一笑,怎么没安排个帮腔的,得让大家都一起去看才行。 她决定去帮封氏一把,然后就迈了进去。 封氏一看她衣裳整齐,不慌不乱的样子,便知这一举两得的事,毁她这一得没成功。 不过,她还是揣着母亲的样子上前,“香儿,你怎么没换衣裳就回来了?你长姐呢,怎么未与你一起?” 梅香咏极为配合,“那店小二将我带进一个屋子,可我却迟迟未等到丫鬟将衣裳送来。我出来没见着香月,也没见着丫鬟,以为她又将我忘了,便回来了。怎么她还没回来吗?” 封氏听了咬紧了牙,这个混账,这种时候还不忘踩她的樱樱一脚。她正要帮着女儿解释一下时,赵家姑娘站出来了。 赵家姑娘知道她那堂兄赵元龙想着趁此机会占点便宜,便怂恿着大家都去找找,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人多才好玩。 一群人便让梅香咏带路,往她们换衣裳屋子的方向走去。 路过那间大雅室里,因为她们这一群人的动静不小,里边的公子也被惊动了,跟着出来。 这群公子哥,说是要帮忙找人,实际上也是想看热闹。 梅香咏站在转角假装迷糊,说这一间间屋子都差不多,她也记不得是被带进哪一间了。 跟来的那些公子们说这个简单,屋子也就这几间,一间间找就是。说完就赶着走在前边,生怕自己没第一眼瞧见什么好戏。 第88章 很相配 这群公子哥为了抢着看热闹,争先恐后地打开那一扇扇房门,好似在寻找什么宝贝一样。 他们先找到的是倒在地上的赵元清,见怎么叫也不醒人,便赶紧安排人去赵家报信。这赵家的宝贝公子,出了事他们可担不起。 封氏没见过赵家公子,看着昏在地上的人昏迷不醒也比一般人好看,又想着女儿说过有两个赵家公子,她看中的是更好的一个,心里便有些激动,觉得宝贝女婿马上就要到手了。 封氏假装紧张地说:“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的樱樱去哪里了?” 公子们一听,想着找到赵元龙必须有好戏,便叫了个小厮守着赵元清,就又接着找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推开了门,就看见了两具玩得正欢的白花花。 看这激烈的动作,听这浪起飞起的声音,公子们觉得这趟没白来。 夫人们紧接而来,见到这场景,纷纷惊得尖叫起来,然后转身就推着女儿们往后退。 梅香月被这尖叫声唤醒,见着有人围观,羞得躲进身上男人的怀里,嘴里叫着快停下,身子却觉得有些停不下来。 赵元龙转头看见全是自己的那群好兄弟,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他们都在一起做过。 他一边低头找着怀里女人的嘴,一边说:“乖,别害羞,这些都是爷的好兄弟。” 梅香月一听这声音,就发觉不对,抬头一看,既然是赵元龙的脸。 这下,她彻底清醒过来,尖叫着将他推开,捡起衣裳想躲进屏风后。可双脚一软,却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再也无力起来。 封氏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抱着梅香月喊着:“樱樱,我的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啊。” 哭完便转头对跟着她的丫鬟道:“快去将你老爷找来,让他来帮樱樱主持公道。” 赵元龙一听,慢慢地捡起衣裳往身上披,“行啊,是得来主持公道。小爷我一进屋,你女儿就光溜溜的往我身上扒。我让她规矩些,她却哭着求我救救她。小爷我拼死不从,她却将我扑倒在地,扒了我的裤子。你们可得给我一个说法才行。小爷我的精血可是金贵得很。” 那群公子哥笑了起来,跟着说是是是,元龙兄的精血可不一般。 傅山跟着起哄时,发现围观的人中居然还有一个没被夫人们赶回去的姑娘。 此人正是那极重规矩的梅小姐,也是他爹口中所说的,他配不上的人。 不过,这个梅小姐好似并不是传说中那般老实。 现在,这梅小姐正趁着没人注意她,撩起帷帽上的纱幔,使劲在往里瞧热闹呢。 梅香咏的确是不想放过每一个长见识的机会。 这种真人表演,她也只在那万花楼的小黑屋里见过一回。可那次的观感,实在是太糟糕了,让她对这种事有了阴影。 不过后来,在她与江承恩的卿卿我我中,她又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悸动。 再加上她仔细研究看了江承恩画的那些避火图,又听他说了那些图的由来,便又对这种看表演、长见识的事产生了兴趣。 可看了刚刚那一出戏,又觉得除了恶心,没什么别的感觉。 但是,看着那赵元龙耍痞,看着嘤嘤怪哭兮兮,倒是挺好看的。这种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仇人就自己将自己作死了的感觉挺不错的。 梅香月真的是快哭死了。她记得自己明明是看到赵元清进来了的,可为什么醒来却是赵元龙在她身上。 但她在诧异之中居然还分出神来关心梅香咏。 分卷阅读182 她哭着说:“娘,有人要害我们。妹妹呢?” 梅香月脑子转得快,想到事已至此,赵元龙也变不成赵元清了,但好歹也是赵家的公子,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像赵元龙这种好色之人,更好把控。 她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规矩的妹妹情况如何。若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她很想亲自去瞧瞧,那个妹妹与店小二搞在一起是什么模样。 封氏听了梅香月的话,立马就接了过去,抱着她直哭,“我的乖女儿,你怎么这般惹人心疼呢?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妹妹。你放心,你妹妹没事。倒是你,你可是要进宫侍候皇上的,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是谁见不得你好?等你爹爹来了,一定会将害你之人查出来。” 梅香咏暗想这封氏也是个机灵的,别人家姑娘遇上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想办法瞒着。 她倒好,说要追查到底。 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怀疑到她们头上。 而且,她还强调说嘤嘤怪要进宫,那姓赵的四舍五入算是将皇帝的女人给睡了。任他再怎么横,现在也得低调起来。 这不,那群公子哥也一听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刚刚他们看的,可是皇帝女人的热闹。 一个个也不敢围观起哄,悄悄地就溜了。 赵元清的母亲得了消息,来得很快。因为她收到的消息是她儿子昏迷不醒,所以来的时候还带了大夫来。 能入赵家眼的大夫,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一把脉就发觉不对,又是喂药丸,又是扎针,好一番折腾才将赵元清给弄醒。 赵元清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准备一切先回家再说。 几人刚一迈出门,就撞上匆匆赶来的梅存议。 得知女儿出了事的梅存议,看着走路都无力的赵元清,还以为他就是得了女儿身子的人,拦着不让他们走。 他们的动静惊了隔壁屋还尴尬着的封氏母女、赵元龙。 当然,还有看热闹的梅香咏,和身为老板不好先走的傅山。 赵元清的母亲徐氏是赵元龙的大伯母。她自是知道她这个侄儿有多混账,所以在听说大致情况后,就躲在屋里一直没露脸,不愿意掺和到那趟浑水之中。 大夫将她儿子救醒后,她见儿子无事,本是打算悄悄离开的,没料却被梅存议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给拦下了。 赵元龙一看,立马就粘上来了,“大伯母救我,有人要害你侄儿。” 徐氏一听,恨不得一巴掌给他甩过去。 害他?害他白白睡了一个要进宫的官家小姐? 他赵元龙的名声有多糟糕当她不知吗? 现在皇城里,但凡有点出息的公子,有哪一个不是被姑娘家抢着要定下婚事。 就这个赵元龙,一个也没有。 那梅家的姑娘,虽然不是原配所生,可现在也是梅家认定的嫡长女,而且长得算不错。 配他赵元龙,不差。 敢搞出这些事,说明她也是个胆子大,且敢想敢做的。 配他赵元龙,正好。 他若是清醒一点,就该立马叫他娘来,和梅家坐下来将亲事谈了。 再说了,今日这些事,她虽然没在场,可她听说之后,用脚指头就能想到,是有人打她儿的主意。 还好她儿运气好,躲过了这一劫,让赵元龙捡了个便宜。 她现在去救他,只怕是疯了。 还好她就防着有这种情况,早就安排好了。 徐氏对着赵元龙说:“云龙,我已经派人通知你母亲了。我先将清儿送回去后再来。” 赵元龙一听,头都大了。他一直不松口,一直没叫他娘来,就是怕他娘一来就给他将婚事定下。 他还这么年轻,外边的姑娘、小倌还有这么多,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个正室来结束现在这样的美好时光。 这男人没成家之前出来玩叫风流,成了亲之后再出来就叫放荡了。 虽说自己有信心,不论娶谁当媳妇都管不了他。可他那重名声的爷爷是个狠人,绝对不会允许他成家之后还这般随意的。 正说着,赵元龙的母亲周氏就来了。听说儿子和梅家小姐搞在了一起,她跑得飞快。 梅家小姐好啊,又本分又规矩,长得还不错,得赶紧将这婚事定下来。 虽说这婚事得来的原因不太好,但只要成就行了。老爷子迟迟不给儿子安排差事,就是觉得他不定性,要他先成家后立业。 为了她儿子的婚事,她可找了好多人家。结果她这不争气的儿子名声太差,竟没一个点头答应的。 现在可好了,这皇城里最讲规矩的姑娘被她儿得了,她不用再担心她儿的婚事了。 周氏到了之后,态度极好。 她也不说什么有人下药的事,只说两个孩子年少不懂事,乱了规矩,身为父母,得想法补救。 至于补救的法子,便是赶快将这婚事定下来,三书六聘该走的还得快些走,免得走着走着,姑娘肚子大了都还没进门。 梅存议虽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听周氏这么一说,又见她态度诚恳,也只得应下了。 赵元龙还想反抗一下,周氏以不给银子为要挟, 分卷阅读183 只得从了,低着头安慰自己这是得一个不用花钱就能睡的女人。 至于成家以后,明面上不敢出来瞎混了,但总会有法子的。 双方约好了第二日就安排媒人上门后,就离开了江满春。 因为这事发地在江满春,傅山作为江满春的老板之一,本是做好了得花点银子平息客人火气的准备,没想到反而却得了两笔银子。 周氏是因为儿子终于能成家了一开心,顺手赏了笔银钱。 封氏是因为这婚事心想事成,见着周氏在打赏,也跟着给了些。 梅香月倒是有些遗憾,或是梅香咏和店小二成事了,那还可以多赏一点。 傅山掂量着手里的银子,佩服江承恩极了。 这高端玩家就是不一样,算准了梅家想嫁女儿进赵家,算准了周氏想给儿子定下亲事,算准了赵元龙会为银子折腰,让他将店小二换成了赵元龙,最后竟然一点也没闹起来。 不过,高端玩家还是有算漏的,没算到梅家小姐和赵元清居然没成事。 看来,再烈的药,也药不到两个正派人。 第89章 玩游戏 梅香咏回了梅宅后,将今日发生的事三言两语说给了采薇、采芸听。 她二人听得一愣愣的。 封氏母女为了能成事,说她们带了丫鬟,就不让梅香咏带丫鬟。 梅香咏也为了让封氏母女能放开手脚干,就依了她们,只让乐风远远候着,以防万一。 采薇、采芸听完之后,感觉自己没亲眼见着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戏,就如同错过了百万两银子。 梅香咏因为心里想着事,只说这戏看着恶心,就没与她们再说下去。她让采薇明日扮作她称病卧床不见人,好掩护她明日出门。 翌日,梅香咏一早就出门了,却错过了周氏上门提亲的好戏。 周氏带着媒人拍开梅宅,却被告知走错了门,将她指到了隔壁。 在弄清他儿子搞到手的梅小姐不是她所想的梅小姐后,周氏在提亲时也没了什么好脸色。 谁不知这梅家现在的嫡长女其实是外室所生,果然外室生的小贱蹄子就是没规矩,勾了她儿犯错,得了这门婚事。 可事情已这样了,今日也领着媒婆上了门,还是得将亲事定下。 定下之后,才能请父亲赵国公大人给她儿谋个差事。 周氏又再一想,这小贱蹄子出生虽差了一点,可也是胆大敢做的,以后进了赵家,说不定在内宅的争斗上还能胜三分,给她儿助个力。 想了这些,脸色才又好了些,与梅家商量起了成亲的琐事。 不过周氏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这聘礼至少得减一半。 另外,还得将她儿被人设计陷害的事情传出去,免得别人误以为这事是她儿搞出来的,最后变成了他们家已沦落到陷害一个外室生的来谋个婚事了。 梅香咏虽说是错过了这出戏,但她之后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二。 想到周氏拍错了门,旁人也有可能与周氏一样,搞不清她与梅香月两人到底谁是梅家的嫡长女,便叮嘱忠伯悄悄找些人将话传开,务必说清楚与赵元龙搞在一起的,是梅存议从外边带回来的那一个。 傅山这边为了向梅小姐讨丫鬟,想令梅小姐开心,也松口让店小二透露了一点小细节,将当日赵元清被人下药弄晕的消息传了出去。 毕竟若说是有人下药想将赵元龙弄到手,是没想相信的。但换成赵元清就不一样。 这几处安排一同使力,皇城里很快就传来开,说是最讲规矩的梅大人,从外边带回来的“嫡长女”图了赵家的势力,设计想害赵元清,没想到却得了赵元龙这条虫。 最绝的是赵元清的母亲徐氏也加了一把力,在与几个夫人闲聊时,承认了她儿当日被人下药。 说她儿发现异常后,怕惹出事端,就将自己关进一间屋子。但药性太猛他耐不住,为求妥当,就直接撞晕了自己。 徐氏还说,原本他们家是看中了梅家先夫人所生的女儿,但因为带回来的这个闹出的这些事,只得先放下。 徐氏出来说这些,其实也是为报梅香咏当日的相助之恩。 她得知她儿对梅香咏有意之后,对设计此事之人也是有气。 像梅香咏这种规矩本分,家世普普通通不易招事的小娘子,是很适合当她儿媳的。 现在出了这种丑事,赵元龙娶了梅家另一个小姐,她儿是不再可能娶梅香咏的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梅香咏在夫人圈里传个名,让大家知道娶媳妇应当娶这样的。 这一来,宁可遭罪也不放纵的赵元清得了美名,没了娘的梅香咏更让夫人们怜爱,本就没什么好名声的赵元龙没受什么影响,独独顶着外室所生之名的梅香月就更让人瞧不起了。 周氏得知梅香月的名声越来越坏之后,一气之下,将聘礼又少了一半。 封氏母女也是气得想吐血,可又不能再做什么。这种时候,是解释就越说不清楚,只能悄悄等这一波话题热度过去。反正,不管怎样,她们也是与有钱的监国攀上亲了,以后是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分卷阅读184 采薇、采芸两人听着这些很开心,但对于错过了和赵元清的婚事,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虽然她家小姐喜欢那个“姜公子”,可在她们看来,赵国公也看好的孙儿,经那个爱扮女人的“姜公子”更配她们小姐。 两人还说小姐现在在夫人圈里的名声很好,没了赵公子,还有肖公子、林公子,自家小姐不应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应该多看几个青年才俊再定亲。 梅香咏虽不在乎自己讨不讨夫人们喜欢,她只要封氏母女俩过得不开心,就觉得可以了。 这些,都是后话。 周氏上门提亲那日,梅香咏扮作采薇出了门后,就奔着风逸居而去。 一来她是很想见见心里的那个人,二来她觉得自己得提醒主子一下,民不与官斗,算计赵家公子这种事,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干。 梅香咏一进风逸居,就觉得气氛不对。 前几回她来找主子时,主子不在,一个个都还留她玩一会儿。 可今日,一个个堵在她面前说主子不在,有隐隐拦着她往前走的架式,而且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话本上写的通常情况,此时人应该就在风逸居,而且还在做她不能看的事。 若是这样的话,她不去看个究竟,岂不是对不起主子的这番好意。 于是梅香咏在一阵“主子真的不在”的声音中,快步走到了春晖阁窗边。 果不然,她听到了婉娘那娇滴滴的声音。 “主子,你快放开我,一会被人瞧见了多不好。” 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怕被谁瞧见?这风逸居里谁没瞧见过。” 婉娘道:“不还有小主子吗?她一会儿若是来了怎么办?” “放心,她不会来,我骗她我家中有事,不让她来给我添乱。就算她来瞧见了,她也只会羡慕你这般好身段。” “讨厌……” 婉娘的声音婉转悠扬,梅香咏听得都心痒痒。 她透过窗花格纹看进去,两道身影在她睡过许久的躺椅上交缠着。 婉娘的衣裳被扯得松松垮垮的,那雪白的香肩似露非露,诱人极了。 梅香咏想到的那一册上品避火图,就是这个感觉。 果然,这长见识的事,还得看是哪些人给的见识。赵元龙和嘤嘤怪的就让人恶心不想看,换成她主子和婉娘,就很吸引人了。 此时,屋里又想起婉娘的声音,“主子,你别呀。你再这样,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小主子呀。” “哪有什么小主子,别乱叫。不过是当个小玩意儿养了几天,怎么就成了你们小主子了?” “主子你可别这样说,小主子听了会伤心的。” “她就在我面前站着,我也是这般说。一个小丫鬟,还想当我女人不成。傅山他们赌我收服不了本分的姑娘,我养一个给他们看看,赢了他们不少银子。接下来,我就去收那刻板的梅家小姐,赌注翻三倍。你等着你主子我,赢了银子给你买金钗。” 婉娘接下来就是一阵娇羞的笑,边笑边与江承恩打闹。 打闹间,似看到了窗外的人影,她紧张地叫了起来:“谁在那里?” 既然被发现了,梅香咏也没躲藏,反而将窗户打开,对着他二人说:“没事儿,别管我,你们继续。” 婉娘慌张地从躺椅上站起,一边整理着并没有解开的衣裳,一边说:“小主子,我和主子是闹着玩的。你别误会。” 江承恩没起来,仍然躺在他的躺椅上,懒懒地对着婉娘说:“你怕什么?看见了就看见了,有什么好误会的?难道我这风逸居不是风月之地,而是风清雅静的书院不成。” 梅香咏转到门口进了春晖阁,对着婉娘说:“婉娘姐姐,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屋休息吧。” 婉娘对着梅香咏行了个礼,觉得小主子才是人又美心又善的大美人。 梅香咏上前拍下江承恩还翘着的腿,说:“你差不多得了,婉娘姐姐都快被你弄哭了。” 走到门口的婉娘好想转身回去抱着小主子亲几口,她的小主子就是这世间最最最善良的小仙女,将她从主子这个魔鬼手里救了出来。 梅香咏见江承恩没回答,就直接扑到了江承恩身上,哭兮兮地说:“主子,你不要阿望了吗?阿望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阿望。你是喜欢婉娘姐姐这样的吗?我可以学。” 婉娘被这哭声弄得心碎,打算违了主子的命令,转回去安抚小主子,却又见着小主子笑了起来。 “主子,你这渣男演得不像。你还是在庄子上扮的霸道王爷最为出色。当然,你扮的病娇庶子也是极好的,让人又想亲又想揍。” 婉娘停下了脚步,转身迅速离开了。 这些魔鬼和仙女玩的游戏,她玩不来,也不想玩。 今日是她手气差,抽中了最短的一根签,才被逼着参了进来。 远离了春晖阁的婉娘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一个个都对春晖阁里发生的事情很好奇。 婉娘挥掉尤红挽上来的手,“别当我不知道,你在抽签时做了手脚,将最短的那一根给了我。你这般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上。” “还有你胥蝶,主 分卷阅读185 子明明说你与小主子最亲近,让你去效果是最好的。你却自己给自己下药,躺在床上起不来。我看你现在是红光满面,气色好的很。” 一群人哄着婉娘不要生气,最后尤红承诺给她绣十张纱绢,胥蝶答应给她制一瓶玉容丸,才哄得她说了春晖阁的情形。 众人听后,都觉得婉娘说得对,主子和小主子玩的游戏,他们不懂,也不想懂。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咏:主子,来玩游戏呀。 江承恩:有什么好玩的? 梅香咏:你呀! 第90章 不欺我 江承恩抱着怀里的小祖宗,看着她眼睛里冒着的星星,心一下就软了,温柔地拥住了她。 这是他养大的小祖宗,又美又软,还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在演戏。 反而是他,现在像是蠢了不少,还信了话本上的那一套,想用这种方式来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得远远的。 果然,话本诚不欺我,恋爱容易使人变傻。 等等,为什么他的阿望变聪明了,难道她不爱他么? 想到此处,江承恩将人搂得紧紧的,问:“阿望,你爱不爱我?” 梅香咏笑咪咪地说:“我爱不爱你,你不知道吗?” 听听,听听,这渣女的口气。 江承恩严重怀疑自己只是阿望与她小姐的一个赌注。 “我不知道,你说。” 江承恩越搂越紧,梅香咏痛得叫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用力,松开了手。 被松开的梅香咏还是爬在江承恩的身上没离开,往前一拱,对着他的嘴啄了好几下。 “爱,爱,爱,爱得没了你就活不了。” “小骗子。”江承恩嘴角止不住上扬,这么热情的小骗子,他是真的舍不得推开啊。 这些天,他一直想着该如何保全自己和阿望。 他父王若是不成事,他那些丹书铁券是肯定保不了他的命。 他父王若是成了事,那老二老三老五也不见得会放过他。毕竟少一个兄弟,就会多得一分利益。 他自己都保不了,又怎么能保得了阿望。他因为自己的舍不得,就要将阿望与他捆在一起,面对这些随时要命的风险吗? 这可不是爱,是自私。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要将阿望从自己身边推开。 于是,他就信了话本的邪,打算演一出好戏给阿望看。 可他的阿望实在是太机灵了,半点也没相信。 这样又机灵,又爱他的人,他若放手,让别人有了机会,那将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江承恩决定再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生机。 被骂成小骗子的梅香咏窝在江承恩怀里嘻嘻笑着,“小骗子也骗你一人。” 江承恩笑了,“好,本世子允你骗我。” 梅香咏很自然地接了戏,“多谢世子疼爱。其实奴家也不愿骗你的。可若不骗你,怎么能在世子爷你身边当一个小奴呢?” 江承恩捏了捏她小翘的鼻子,“那你就继续骗下去,这一辈子就在本世子身边当个小奴吧。” “讨厌。” 梅香咏学着刚刚婉娘的音调,声音似带着勾子般挠到了江承恩的心尖上。这可真是太要人命了。 梅香咏还没完,娇滴滴地说:“可奴家本是官家小姐,又不会侍奉人。我才不要当你的小奴,我要当你的小心肝。” 江承恩看着她的媚眼如丝,很是后悔当初为了让她像个女人一些,就安排与她与李家小姐一起在风逸居里学这学那。 现在看来,什么刺绣、弹琴没学到什么,这专勾男人的招数倒是学得挺认真,还都用到了他身上,越用越顺溜。 这就是典型的自作自受。 江承恩抓住她在他胸口画圈圈的手,“好,就让你当小心肝。你可别在勾我了,再勾我,信不信立即将你办了。” 梅香咏双眼发光,“来呀,不办是孙子。” 江承恩只得认输,“祖宗,你就是我祖宗,行了吧。” 两人闹过之后,又靠在一起聊了聊梅家的情况。 江承恩虽然是有打算将梅香咏推开,但对付封氏母女的事他并没放手。 江满春里发生的事他都清楚,周氏今日去提亲,他也知晓。 他让梅香咏回去转告“梅小姐”,梅香月不进宫了,她那嫡女身份没有朝廷批文这个情况,仍然还可以用。 再过些时日,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以周氏的性子,一旦知晓,定不会让梅香月当赵元龙的正妻,最多当个贵妾。 赵元龙不会变成好男人,周氏更不会是个好婆母,以为搭上了赵家的梅香月,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至于封氏,等她女儿的婚事出了岔子时,她欠钱庄的银子,也差不多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钱庄收账的人,折磨人的手段有的是,够她受的。 还有一个梅存议,江承恩建议让药王给他瞧瞧,看他有没有被人下迷心丹。若是被封氏下了药,那原谅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他是“梅小姐”的亲生父亲。 梅香咏看着他说到“亲生父亲”时,眼神突然暗 分卷阅读186 了一下,便又想到了他今日给她安排的这一出戏。 她敢断定,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他解决不了的事,而且此事事关他的“亲生父亲”,他才有苦难言。 他解决不了事,就像那话本里写的那样,使出这么一个破招数,想要将她气跑。 梅香咏真的有被气到了,自己表现得很蠢吗?他就这么看低她的脑子? 梅香咏觉得不是自己蠢,是这人高估他自己的脑子。 他之前对她的那些好,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还傻傻地将自己当作他的小奴时,风逸居的上上下下都喜欢叫她一声“小主子”了,而他也没拦着。 他帮她解毒,帮她卖话本,为她踏平白云道观,为她助“梅小姐”解决那些破事……这一件件一桩桩,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赢傅山他们的银子。 现在他遇到事了,居然以为将婉娘叫来演一出戏,就可以将那些真心变成假意,这人是有多蠢啊。 她用脚抠出来的话本,也比这个更让人相信。 不对,这话说大了。 现在再回看,她写的那弃妇修得一身功法,化作大将军杀敌的话本,傻子都不会信。 梅香咏很是怀疑当时自己的脑子是进了屎。 哦,想远了。现在该想的,是这个男人遇到事了想甩开她的问题。 “嘿,你在犯什么傻?发什么呆?又在瞎想什么话本了?”江承恩轻轻戳了一下梅香咏的脑门。 “疼……”梅香咏的声音又带着勾子飘了出来。 江承恩道:“使了多大力,爷清楚,你别装,好好说话。说吧,刚在想什么?” 梅香咏瞪了他一眼,“在想写话本卡住的了事。” “卡哪里了。” 梅香咏道:“就有个渣男不经事,遇到点事就想甩开女人逃跑。想着该怎么收拾他,读者看着才过瘾。” 江承恩并没意识到自己有被内涵。渣男这个词怎么可能与他扯上关系。 他认真地回答:“既然不经事,就断他子孙根,让他再也当不了男人。” 梅香咏疑惑地看着他,这人是狠,还是傻?没听出来她的潜台词吗? 以前那个瞧她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人的聪明主子去哪里了? 果然,话本诚不欺我,恋爱容易使人变傻。 等等,为什么自己恋爱后好像越来越聪明了? 哦,小仙女是不受人间束缚的。 聪明的小仙女打算体谅一下这个傻子,不向他追问那些让他生了退意的事。 但他若真的敢再退一回,她就如他所愿,断了他的子孙根。 虽然在江承恩面前,梅香咏没有追问下去,但她却让忠伯加紧打听,花再多银子也无所谓,一定得想办法弄清楚姜家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任务对于忠伯来说,有点为难。 这些年来,他虽然对于赚银子很上心,可他做的,都是买宅子买铺面这种简单且有效的事。 对于要靠打通消息渠道来赚银子的生意,他没有沾。 这皇城就是天子脚下,高官大员多了去,他若一不小心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说不定会招来什么祸事。 姜家的钱庄,牵涉的官员也好,生意人也好,都不少,个个都是有钱有势的。 之前小姐让他去打听,他试了下,也没探到什么。 忠伯决定明日去蓝家的药铺问问,正好将小姐交待的给梅大人弄点疑难杂症出来的事给一并办了,好早点请药王来好生给他治治眼瞎的毛病。 虽然打听姜家的事不容易,但当天忠伯就从药铺带了点好东西回来,当晚就让梅存议像是脑充血起不来了。 惯会给人喂点丹药的封氏,是一点也没往有人下药的方面想,还当是因为女儿的婚事,加上周氏的态度,被气成了这样。 封氏赶紧找了大夫来看,又是喝药,又是扎针的,也没见好转。 过了一段时日,正是皇城里关于梅香月的话题传得热闹的时候,突然又传出了梅香月并不是梅家嫡长女的传闻。 周氏得知后立即让她男人去衙门里查查,没想到果真如传言所说,梅存议带回来的外室和女儿只是在户籍上和他在了一起,根本没向朝廷报请过。 若梅存议只是个普通人,那户籍上有了,也是认可的。可他是个从三品,朝廷没批,是不算的。 周氏气得上门吵闹,要梅存议出来给个说法。 封氏一听也急了,她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梅存议还病着,根本没办法问。 周氏不信,以为梅存议是骗了婚躲着她,带着人就往屋里冲,结果看到原本长得还英俊的梅存议躺在床上歪着嘴,嘴里流出的口水顺流而下,浸湿了半个枕头,便认定这门亲事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周氏当即便言这婚是退定了。 封氏不肯,说她樱樱的身子都被赵元龙得了,这婚退不了。 周氏笑道:“呵,一个外室所生之女也想当我儿的正妻,谁给的你们做梦的勇气?就你女儿这种条件,给我儿当通房我都嫌弃。看在梅大人生病不起的份上,我们也不好将事做绝了,随便挑个日子让抬了她进门当妾就是 分卷阅读187 。” 封氏当了一段时间的梅夫人,现在乍一听,感觉有被冒犯到,正想骂周氏几句,却被梅香月一把拉住。 梅香月当着周氏的面向徐氏低头认错,说她们尚不知情,还请给她们一些时间,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商议。 周氏为此多看了梅香月两眼,走的时候还夸了她一句,说她是个会看形势的能低头的,以后就算当妾,也会过得好。 待周氏离开后,封氏气得骂梅香月在外人面前,不给她面子,也不为自己争气,还没嫁过去就被人踩,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梅香月的气也是只敢对着封氏撒,语气生硬地说:“你怎么年岁越大越蠢了,怎么搞不清现在的形势。周氏敢带人上门闹,就证明她所言不假。你就没想过,可能爹爹只是为了哄我们母女开心,而骗了我们。” 封氏听得一惊,但马上就否认了,“不,绝不可能。”她知道,梅存议服过她下的迷心丹,对她极好,不可能这般对她的。 梅香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爹爹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治了这么久也没好,若是就此去了,我们什么也没有,该如何是好。 “难道是我想当别人妾室?现在好歹周氏还愿让我进门,暂时委屈过去当妾也是无妨的。不然若爹爹有个什么,我再守三年孝,那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我先去赵家,将那赵元龙稳住。若是爹爹能治好,便让他赶紧去朝廷弄清楚后,再与赵家商议将妾抬成正妻。” 封氏一听,也认同的梅香月的观点。当务之急,的确是先进了赵家的门才行。 至于当妾又如何,她之前还是个外室,现在不也是梅夫人了吗? 等道长来了皇城,再向他讨点丹药,什么问题就都能解决。 封氏母女一着急,并未将躺在床上的梅存议当个活人。 梅存议虽是不能言不能动,但他面前发生的事,他看得清楚,心里也明白得很。 周氏来闹时,他还为封氏两人的身份着急,不知道为何朝廷那边没有登记。 可后来周氏走后,她二人当着他的面商量,要在他死之前赶着将女儿送去给人当妾,梅存议气得一口血堵在了喉咙,昏了过了。 算了,不管了,就当他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梅香咏:我以前写的话本,傻子都不会信。 江承恩:话不说绝了,有傻子会信的。 梅香咏:谁? 江承恩:桓子瑜那傻子。 桓子瑜打了一个喷嚏:谁在骂我? 第91章 十滴血 就在封氏母女赶着给人当妾时,梅香咏带着药王踏进了她名下的宅子。 她那偏爱外室的糊涂父亲,这回应该能被扎醒吧。 封氏母女见着梅香咏带着人径直往主屋里走,赶紧上前拦着。 梅香咏准备得很充分,眼神一使,跟来的四个婆子便将封氏母女架着一起进了屋。 封氏大喊:“梅香咏,你要做什么?那可是你爹爹。你莫要害他。” 梅香咏道:“我倒想问问你要做什么?父亲生病,你却一直瞒着我。若不是周氏四处传父亲病得要死了,我还不知。” 封氏母女的确有刻意瞒着。她们怕梅香咏知她们没了梅存议做靠山,踩着她们使劲收拾。 请大夫是偷偷请,大夫开的药,没过几天也换成了药效差一些的药丸子。因煎药味太大,天天煎,怕被隔壁发现。 梅香月嘴硬不承认,“我们并没有瞒你。只是爹爹病得突然,大夫说得静养,少些人打扰才行。” 梅香咏问:“大夫?哪里请的大夫?为何让父亲静养成了这般模样?” 在场人顺着梅香咏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平日端着架子,冷清严肃的梅大人已成了个瘫子,此时正瞧着他们流泪流口水,咿咿呀呀地发着音,除了惨,还是惨。 梅香咏上前,对着梅存议道:“父亲别怕,我请了皇城最好的大夫来。若是治不好你,我再想办法请大月最好的大夫来。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药王在一边气得吹胡子,别说整个大月,就是整个大陆,也不见得找得到比他更好的大夫。 可恨的蓝家,学了拿银子砸人的那一套,砸得他不得不配合。 药王上前看了一眼,摸出针扎了几下,梅存议的脸就不歪了。 梅香咏带来的人中,有人悄悄问:“这大夫好厉害,两针就将老爷的嘴扎回来了。” 另一人说:“也不见得是这个大夫厉害,说不准是以前的大夫太差。” 药王对着梅香咏说:“你父亲应是有点轻微中风,但吃错药了,才久治不愈。现在得先放点血才行。” 封氏一听,“放血?梅香咏,你想要串通大夫害死你爹爹么?” 梅香咏给婆子使了个眼神,让她们堵上了封氏的嘴,又看了一眼梅香月。 梅香月是个会瞧眼神的,生怕她也被看着又脏又臭的帕子堵上嘴,立即说:“妹妹我信你。我也想治好爹爹。” 梅香咏哼了一声,对着药王说:“大夫尽管放手治,有事我担着。” 药王取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梅存议 分卷阅读188 嘴里,又在他身上扎了好些针,再割破他手指开始放血。 塞进去了药丸,是药王针对迷心丹而配制的。在他身上扎的针,是针对让他起不来的药而用的。而放血的作用,就是为了让梅存议多吃点苦头。 在场的人,看着那血一滴滴流出来,再看见梅存议一点点恢复,对着药王高呼“神医”。 药王手一挥,“别乱叫。我可担不起。这点本事,寻常大夫都会。” 众人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封氏,她以前给老爷请的是什么大夫。 梅存议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总算渐渐散去,他对着药王说:“谢、……” 药王眉头一皱,“怎么说话还这般困难?” 梅存议又艰难地吐了一个字,“麻。” 药王问:“舌头还发麻?” 梅存议微微颌首。 药王装模作样地上前把了一下脉,道:“或是躺得太久,不对症的药也吃了不少,刚刚放的血也有几碗。再将养几日,应该就能恢复了。” 梅香咏上前言谢。 药王又说:“不过,倒有个可以快速恢复的民间偏方可以试一试。” 梅香咏请药王直言。 药王说:“将患者亲生儿女的血取上十来滴,滴入其口中即可。” 梅香咏道:“偏方地确有些偏,听着就不太可信。父亲刚刚放了十余碗血,怎么可能补入十来滴就能补回来。我们还是再好生养几日便是。” 梅香月叫了起来:“我愿一试。为救爹爹,别说十滴,十碗血也可以。” 梅香咏劝阻,“你且冷静些。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几日。等父亲恢复后,自会帮你去赵家讨个说法。” 梅香月本想讨好梅存议,却被梅香咏扯到她的婚事上。 她急着申辩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我只是想让爹爹快些好起来。你这般阻拦我是何意?” 梅香咏看了一眼床上的梅存议,又看了一眼梅香月,便退开一步,示意婆子将人放开。 梅香月扑过去,流着泪说:“爹爹,这些日子,可担心死女儿了。” 梅存议不知为何,看着往日他最爱的女儿为他流了一脸的流,心里却一点也感动不起来。 反而是那个与他不亲近的女儿,现在冷冷地站在边上,他想让她过来,拍拍她的手,告诉她,别担心。 药王开口道:“别哭兮兮的,早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刚刚你不是与你娘不让我们进来吗?将手给我,我放了血好回去。” 梅香月一滴滴地数着自己的血,数了十滴后,还多数了三滴才收手。 过了半柱香之后,药王问梅存议好些没有,梅存议摇头。 梅香咏道:“偏方不可信。” 梅香月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有些不服,便又主动放了一次血。这回,她数了二十滴。 又过了半柱香,梅存议依然摇头。 梅香咏让人给药王送上银票,又说要送药王回去。 药王却来了脾气,说银票不要了,要试试梅香咏的血。 药王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有了一种怀疑。 梅香咏叹了口气,道:“大夫,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可你看我们三人的长相,我才是不像父亲的那一个,真没必要再试这个偏方了。你将银子收下,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刚才不是说还有事急着回去吗?” 药王听后收下了银票打算离开。 梅香月却不肯了。 大夫现在一走,这些人怀疑的眼神就散不了了。 梅香月道:“妹妹你为了父亲,竟然连十滴血也舍不得么?还是,你一听说需要亲生女儿的血,就连试也不想试了。”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让药王扎破,对着躺在床上的梅存议说:“我不信偏方,但我信娘亲。” 梅存议颌首示意,他信她。 梅香咏数着自己的血,不多不少,正好十滴血。 药王也趁大家不注意时,悄悄取下了他留在梅存议身上的一根针。 已被调成百毒不侵体质的梅香咏,血里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让梅存议舒服得感觉这才是血脉相通的味道。 他咽下血,含着泪对着梅香咏说:“香儿,为父对不起你们母女俩。” 封氏和梅香月都被惊呆了。 特别是封氏,自己的女儿是谁的,她有底气得很。 可为什么樱樱的血不行,而那梅香咏的就可以了。 封氏看着一屋子的人都拿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她的樱樱看着她的目光也是质疑她,恨不得挖出心子给大家看看。 封氏断定,这件事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她想为自己申辩,但她现在堵着嘴,一句话也说不了。 梅香月又哭着扑过来,“爹爹,你总算好了。” 梅存议不想看到她,“你走开,别出现在我眼前。” 梅香月又哭喊,“爹爹,我是你最疼的樱樱,我不走,我要陪着你。” 若是有力气的话,梅存议恨不得立即拍死这两个一直骗他,在他生病后还当他死了的女人。 药王又及时出声,谁叫他刚刚又得了银票呢。 分卷阅读189 “恕我再多说一句。虽已大好,但还要静养才妥当。” 梅香咏收到暗示,对着梅存议问:“父亲可要回隔壁去?” 梅存议立马说:“回,马上回。我不想再见到她们。” 梅香咏看了药王一眼,看来,那迷心丹已经解了。 梅存议被梅香咏接回了梅宅,住回了蓝梓柔给他准备的屋子,回忆起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越是回忆越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那般偏爱封氏。 虽然蓝梓柔性子好强了一些,没有封氏那般对他顺从,可论相貌,论才气,论气度,是处处都比封氏要好许多的。 梅存议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封氏母女,他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封氏母女拍了三天的门,才得以见到梅存议。 见到梅存议冰冷而带着厌烦的目光,封氏暗道不好。现在哪怕是有恨意也是好的,至少有爱才是有恨的。 果不然,无论她们母女俩如何哭述,都没让梅存议的态度软和下来。 梅存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看着她们哭来说去都没有新词了,才拿出一份休书给了封氏。 这个夫人他不要了,那个不知是谁的女儿,也让封氏一并带走。 封氏拿着休书还想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却被梅存议叫人将她直接架了出去。 被丢在门外的封氏还没打算消停,却被梅香月拦下。 梅香月擦干刚刚在屋里流出的泪,“娘,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被休了么?” 封氏哭着说:“樱樱,你真的是你父亲的女儿,你要相信你娘亲。” 梅香月冷哼一声,“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你现在要做的,是快点去找周氏,说要给爹爹冲喜,将我尽快嫁过去,越快越好。不然,一旦她知道我不是爹爹的女儿,恐怕真的只能当一个通房丫头了。” 封氏惊讶地看着她,“樱樱,你也不相信我?” 那个梅香咏,小时就没了娘,长得也不像梅存议,都敢在众人面前说她相信娘亲,为什么自己的樱樱,却一点也不信自己。 想知道为什么的封氏并没有得到答案,当天她就被梅香月督促着去与周氏商量冲喜的事。 原本周氏还想着就算是给儿子纳妾,也得办一办,不能像那些小门小户,悄悄纳了。 所以封氏来找她时,她并不太想答应这么匆忙。 正好回来找周氏要银子的赵元龙,一听正妻变小妾,他不用受到这婚事的束缚,再一想到那日在江满春的情事并没尽兴,当即就说体谅梅姑娘的孝心,马上就可安排马车将她接进屋。 这急得,封氏也觉得太仓促。 最后,是周氏定的三日后,将梅香月纳进屋。 梅香月出门的那日,只是她娘和几个丫鬟婆子相送。 封氏流了好多泪,她的樱樱明明是可以进宫当贵人的,怎么现在却成了赵家一个不受宠孙子的妾室,还是赶着去给人家当妾的。 梅香月的内心却是极强大,她见着她娘一脸的泪,还出言安慰了几句。 “娘,你别哭了。我就算进宫当贵人,也不过是皇帝的妾室。就算再受宠,也越不过三位监国家的姑娘。 “给赵元龙当妾就不一样了。赵元龙此人心思不沉好把控,虽然在外边放荡了点,可屋里还一个女人也没纳。我去了赵家,有的是机会。 “倒是你,还得为自己好生打算打算。我今日出门,爹爹也没过来瞧一眼,估计是不会再认我了。你趁着爹爹还在养身子,多去隔壁走动走动,使些法子让爹爹回心转意。” 封氏听着梅香月的话,心里好受了许多。男人靠不住了,还好有女儿可以依靠。 至于想法子讨好梅存议,还不如想法子怎么联系上道长。 作者有话要说: 梅家的破事差不多解决了,下章开始,江承恩花样作死。 第92章 五千万 梅存议说不想见再见封氏母女,但她二人就在隔壁,用的仆人也还是忠伯安排过去的。所以封氏母女的做了些什么,他也清楚得很。 得知在这种情况下,梅香月着急去当了别人小妾,他只恨断得没了更彻底一些,在写下休书之时,他就应该将这个“梅”姓也收回来,污了这个姓。 没了最后一点不舍,梅存议断起情来也是狠的。 他让忠伯将原本安排到隔壁的仆人都叫了回来,还让他将已休弃封氏的消息传出去。 忠伯多问了一句,“那香月小姐的事情呢?” 梅存议顿了一会儿,“一并传。我梅存议没有这样不知脸耻的女儿。” 忠伯一听,知道蓝大小姐受的委屈总算是还回去了,但已是太迟了。 封氏被休,梅香月不是梅存议亲生女儿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江承恩就让钱庄的人上门讨债了。 封氏当时借的银子主要是用来买了宅子,和给梅香月打扮添嫁装的。 原本以为女儿是去当正妻,为了不丢面子,封氏可是借了不少。 后来正妻变成了小妾,她又担心女儿过去会受委屈,就又尽可能地添了一点。 债主上门讨债 分卷阅读190 时,手里没了钱的封氏正想着得先将屋子退租,拿回些银子才能暂时维持一阵子。 至于住的地方,梅存议那个狗男人就在隔壁,她就去隔壁门口守着,自己为他付出了十多年,怎么能说休就休。 反正女儿也已进了赵家,她也不用顾忌什么,梅存议不给她活路,她就不给梅存议脸面。 她知道梅存议死要脸面的性子,就算没了道长给的迷心丹,她也是有办法拿捏他的。 债主上门,封氏拿不出银子,只好很不舍地将她买的破屋子拿去抵债。 可债主却说朝廷重建的规划中并没这条街,她那间破屋子墙都在塌了,根本不值钱。 封氏震惊得还没缓过神来,却听债主说她拿不出来就将她送到花坊抵债。花坊卖不动了就送去矿场为妓子。妓子都当不了了,就卖去当药人。反正总有办法将她欠下的债还清。 封氏来不及思考屋子值不值钱的事,就急着到隔壁求救。 来讨债的也跟着到了梅宅门口。 封氏本以为梅存议会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不会见死不救,可没想到出来的却是忠伯。 忠伯很客气地与讨债的人说明了情况,将梅家与封氏已没有关系的事说得明明白白。 还将封氏借钱的用途也说了一二,说她借银子的事情梅老爷并不知,借的银子梅老爷也没用一文,这笔债放到哪里也没有梅家来帮她还的道理。 就算封氏将梅家的门拍烂,梅家也不会帮她还一文。 忠伯说完还给了钱庄来讨债的人一些赏钱,说是因为封氏的事,不方便开门请他们进去喝茶。 讨债人表示理解,还说他们现在是文明讨债,不会喊打喊杀,更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若是封氏拿不出银子,他只会拉了封氏去抵债,还会从朝廷那里过个明路。 讨债人还叹了一口气,说只是可惜现在封氏的女儿赶着去给别人当了妾,不能抓来抵债,他们只得从封氏一人身上想办法。 这笔债,钱庄是亏大了。 忠伯与讨债的人说完回屋时,封氏瞧见了站在门后的梅存议和梅香咏,气得破口大骂。 忠伯又出来好心提醒,与其在这里撒泼,不如快点去女儿那里想想办法。毕竟借的钱多数都到了她女儿手里。 讨债人的自然抓着封氏向赵家去了。 耳边得了清静的梅存议只庆幸自己清醒得早,不然被这帮讨债的缠上,怕是余生都不得安宁了。 梅存议因为自己以前的愚蠢,看向梅香咏的眼神又多添了一分愧疚。 梅香咏想着梅存议对娘亲的冷漠,对封氏的无情,不打算将迷心丹的事情告诉他。因为这样的话,他只会将他以前的冷漠都规于一粒丹药。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丹药,还是人性本就如此,谁又说得清。 一直以来,都以为一丹在手,万事无忧的封氏,在赵家门口,也见识到了她女儿的冷漠。 在得知是债主追债后,梅香月也只是拿了二百两银子出来,还言她现在已是赵家的人,封氏的债,她不应该帮忙还,封氏看着她与梅存议一样冷漠的脸,痛苦地想着,这分明就是一对亲生父女。 骂梅存议的话,她可以脱口而出,但要她当着外人的面,特别是得知消息后赶来的周氏,封氏不想骂她的樱樱,只是默默转身离开。 看着封氏离去的背影,梅香月有些不忍,上前叫住了她,解释说并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她手头的钱就算都给她,也抵不完那笔债。她会想办法请赵家帮忙的。 正在封氏感到欣慰时,周氏开口让梅香月回去,不要惹上这些麻烦。 梅香月很干脆地应了声,跟着回屋去了。 封氏知道,女儿刚刚说的想办法,不会有下文了。如何谋求利益,如何保全自己,这些都是她亲自教给女儿的。 没想到,她这一辈子,男人没靠住,女儿也没靠住。 不过,封氏没想到的是,在钱庄的人拉着她去朝廷过明路时,梅香咏却派忠伯来高价买下了她手里的破屋子,让她给钱庄的人当奴隶的时间少了五年。 钱庄的人拿到银子,还夸赞了梅家有情义。 忠伯听着这些话,看着封氏笑了一眼。 封氏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遭受的这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了。 不过,她知道得也太晚了。 被送到花坊以后,像她这个年纪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老、丑、怪。 被折磨了半年后,封氏染了一身治不好的烂病。 临终前,她求人带话到赵家,想见女儿最后一面。 但她到断气的时候也没等到。 她想,不是樱樱不来见她,是那个带话的人没有帮她。她诅咒这个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的人,到死也学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将所有的问题归于他人身上。 梅香月虽然勾得赵元龙对她很是喜欢,但封氏被休,她又不是梅存议亲生女儿的消息被周氏知道后,她在赵家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江承恩见着封氏被送去了花坊,梅香月也斗不过周氏,便知这二人已经离死不远了。 事情到此,他为阿望中毒而出 分卷阅读191 的气也算是差不多了。 依照他原本的打算,到了现在就该办他与阿望的婚事了,可因为他那造反的父王,却不得不将此事放下。 江承恩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勉强可行的法子。 他揣着丹书铁券、紫龙袍、御赐金锏去内城里找到他大侄子,提出了要拿这些换一块新的免死金牌。 皇帝问他这是何意。 江承恩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看这些都不是你给的,看着总觉得不管用。陛下你也知臣在外有点生意,有时不讲规矩,又容易得罪人。所以想你赏我一块,只要我不谋朝篡位,你就不罚我和我的妻儿。”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问:“你想当皇帝?” 江承恩连连否认,说他若是想当皇帝,就轮入畜牲道投胎当野狗。 皇帝叹了一声,“小皇叔,你这是觉得当野狗也比当皇帝自在么。” 江承恩十分怀疑他这个大侄子是接了太多女人进宫却没发泄,憋得脑子出问题。 但他还必须得与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大侄子继续磨下去。不然,他迟迟娶不了阿望,也是会憋出问题的。 江承恩与他大侄子说了好久,才终于将话题从野狗与皇帝谁最自在扯回了他的诉求上。 皇帝却问:“小皇叔,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明白侄儿的心意么?” 江承恩想揪着他领子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不得不忍住。 “陛下,臣糊涂,还请明示。” 皇帝道:“小皇叔,皇侄我的意思是你想当皇帝直接说便是,让给你是没有问题的。待你当了皇帝后之,你想给自己多少块免死金牌都可以。” 江承恩怒了,一拍桌子,问:“陛下,你给句明话,要怎样你才给我一块免死金牌,管我和妻儿免死免罪的那种。” 皇帝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吊足了江承恩才说:“最近,国库吃紧,朕有笔军饷凑不齐。” “差多少?”江承恩心中暗骂了一声狗逼,要银子直说便是,又不是不给。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五千万两。” “行!”江承恩爽快地答应了。 由于他答应得过于爽快,皇帝又喝了一口茶,道:“最近建的学堂,还差一批桌椅。” 比起那笔军饷,添点桌椅根本不算什么。江承恩点头应下,并说再给学生添点膳食费。 皇帝又端起茶杯。 江承恩赶紧说:“陛下,爽快点行么,你还要什么,一次说完。” 皇帝放下茶杯,道:“小皇叔,你这般表现,让皇侄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犯了什么要砍头的事。” 江承恩低头不语。明知父王在造反,他却瞒着,的确是要被砍头的。但他若是在被大侄子发现前,找到父王,万一能将他劝下,不也就没事了吗。 皇帝没再多说什么,只在江承恩离开前,又开了口,“小叔叔,侄儿虽坐在了龙椅上,但仍然是你的侄儿。” 江承恩正听得感动,却见他那大侄子将桌上的丹书铁券、紫龙袍、御赐金锏统统都丢回给了他。 “亲叔侄也要明算账。军饷什么时候到位,你什么时候来要免罪金牌。将这些破玩意儿拿走,别总往朕面前扔。” 江承恩心里涌起的那点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了筹这笔军饷,江承恩决定将他投在姜家钱庄的银子都收回来,不再参与钱庄的生意了。 姜家钱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还做到了临国去,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特别是他现在还有个在造反的父亲,他不得不更加注意一些。免得会被有心人给他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 江承恩从姜家钱家这一抽手,可是给姜家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任他钱庄生意做得再大,一下抽走七千万,也是要会伤到根基的。 还好江承恩知道自己这是给人添乱,连本带红利要说是可以算到九千万的,但他只要了七千万,还允他们先给四千万,三个月后,再给三千万。 但即便是四千万,要一下拿出来,也是要动点筋骨。 为此,姜家也不得不打起了别的主意。 江承恩是万万没想到,他从姜家钱庄抽身的举动,居然成了他不被梅香咏信任的源头。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乖乖端午安康。 第93章 合心意 为了早日找到父王,江承恩将手里能用的人全都用上了。 当他将这些人都用起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生意居然在不经意间发展到了大月各个州府。 江承恩觉得自己这做生意的气运,真是好得让人嫉妒。他有些担心这生意再这么发展下去,就算他父王没有造反,他那大侄子也容不下他。 江承恩决定,等这件事解决之后,得将这些生意都结束。 虽然贤王的行踪飘忽不定,但江承恩的人也是各地都有。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 说是在蜀地发现了一个与贤王很相似的人。此人到蜀地的意图不明,近日频频与蓝家的一些紧要人物有私下的接触。 江承恩立即意识到他父 分卷阅读192 王恐怕还没放弃搞垮蓝家的念头,便赶紧安排人将消息告诉给了蓝英昭,让他赶紧回去主持大局,不要让有人心破坏。 如今外孙女的毒早已解了,梅存议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蓝英昭得了消息,自然是决定立即回去。 不过,他还有一事放心不下。那就是外孙女的婚事。 在得知赵元清原本对自己外孙女有意,却因为梅香月搞的那一出影响了两人的姻缘,其实蓝英昭是有些遗憾的。 虽然那“姜公子”对外孙女不错,但再大的私人钱庄,也只是商户,哪里比得上赵监国家有底气。 但成亲这事,不能只讲条件的,还得看看双方的心意。 只要夫妻二人心意相通,能在一起将日子过好,那就不用计较别的什么。 为了给外孙女的婚事再把把关,又加之蓝英昭又听说了一些姜家的事,所以,他在离开皇城之前,到风逸居来了一趟。 蓝英昭见到江承恩,送上了一些蜀地的特产,并再次向他表示了感谢。 江承恩想着他做的这些事,也不是为了蓝家和梅家,他只是为了自己和阿望,便让蓝英昭不要再这么客气了。 蓝英昭见过江承恩拿银子将药王砸得听话的样子,哪怕听说了姜家钱庄最近缺银子的事,也不便明说自己可以在银两上助他一把。 他隐晦地说:“蓝家虽然在皇城没有什么生意,但在蜀地是经营得不错的。姜公子若是厌弃了皇城,也可以到蜀地看看。蓝家在蜀地,各种营生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只要姜公子需要,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江承恩拱手表示心意已收到。 蓝英昭见江承恩没一点请他相助的意思,便又换了个话题。这是他更为关心的事。 “听说姜公子的亲事还未定下,我们蜀地的姑娘长得漂亮,又很能干的。不像皇城的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只会守着后宅,别的什么也不会做。” 江承恩想到他的阿望也是出自蓝家,是蜀地的姑娘,点头认同的蓝英昭的说法。 蓝英昭当了多年家主,在与别人议事时,很少主动说过这么多话。可现在遇着这个年轻人不接他的话,他为了外孙女的亲事,也不得不当起了个话多好听打的角色。 “不知,姜公子的亲事可有定下?” 江承恩想到五千万两已经给了大侄子,但他的免罪金牌还没到手,说是还要过两日才能造好,也不知那狗逼大侄子会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 金牌没到手,他自然也不敢提成亲的事。所以,那怕他与阿望都认定了对方,但这亲事他还未正式开口提出,就不能算定下。 听到江承恩说亲事未定,蓝英昭又接着打听:“姜公子这般出色,至今还未定亲,想来你家里人要给挑个好妻子。” 江承恩道:“这倒没有。家里人答应了,我的亲事由我自己做主。”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蓝英昭的意料。很少有家族会放任儿孙自己选择成亲之人,而且据他所知,并非如些。 蓝英照接着又试探地问了问:“哦,那的确挺难得的。像姜公子这样的家世,很少会将儿孙的婚事交给他们自己决定的。” 虽然江承恩觉得这位蓝家家主有点不如想象中那么稳重,居然主动打听起他的婚事来。 但想着阿望将梅小姐当亲人,那这梅小姐的外祖在阿望心中的分量自然也是有的,江承恩决定还是好好表现一下。 他端正了坐姿,认真地说:“若是没遇上喜欢的,听家里安排也是应当的。但既然已经遇上合心意的了,自然不能将利益作为决定婚事的理由。当然,若是两人又心意相通,又能相互扶持是最好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找着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江承恩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又客观又真实又妥贴,既表达了家里人原本也是会决定他婚事的意思,又客观地说明了自己对于决定婚事主要原因的认识,更直观地表明了自己想和喜欢的人成亲,清楚地展现了现在他的幸福感。 不过,江承恩却发现,这位蓝家家主并没有对他的话给出肯定的眼神,甚至在离开时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似终于崩不住一般发生了变化。 少了些之前对他的感激,多了点莫名的嫌弃。 江承恩对于蓝英昭的态度,有些搞不懂了。 他猜测是不是蓝英昭觉得这风逸居的姑娘太多了,他住在这花楼香居,天天见着这么多漂亮的姑娘在眼前晃,早就迷了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心。 所以,他现在说看心意,不看条件,在蓝英昭眼中倒成了个油腔油调的公子哥。 若是这样的话,怕是对他与阿望的婚事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 看来,这风逸居也不适合继续长住了。 蓝英昭一出门,一张脸就沉了下来。这个“姜公子”,是个好人,是外孙女的贵人,但绝不是良人。 这些天,因为梅香咏对忠伯的吩咐,还有他的不放心,他们在仅有的力量中,仅可能地打听到姜家的情况。 经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打听到了消息,还是一些未对外公布,但可信度却很高的消息。 姜家的钱庄出了点意外,据说是大月皇室投在钱庄里 分卷阅读193 的银子,不知为何,突然被抽走了。 有个别得到消息的大户,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也到钱庄要求兑换现银。 这一来,钱庄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姜家大房的地位也受到了动摇。 一直沉寂的姜家二房抓住了机会站了出来,说是有办法解决姜家现在的困境。 他们打算让二房的公子,也是姜家唯一一个还未定亲的公子,与赵家的姑娘议亲,借此机会与管着大月银子的赵国公家搭上关系。 赵国公手里又有权又有钱,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本以为这个主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才想得出来,赵家怎么看着起一个商户。 但不知姜家二房开出了什么条件,赵家对这门婚事也动了心。 不过却有人说姜家并没开什么什么条件,全靠姜家那位公子皮相好,又会哄人开心,所以赵家小姐在家拼死拼活要嫁给一个商户。 听到这些消息后,蓝英昭坐不住了。 自己女儿没遇到好人,他不能让自己外孙女也被人骗了。 所以,他才借着来道感谢的机会,亲自来问问这位“姜公子”。若只是银子上出了问题,他也是有信心能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的。 但问过之后,蓝英昭不再对“姜公子”有一点期待。 这位“姜公子”,可是从小在钱庄这种金银窝里长大的人,根本没将蓝家这点财势放入眼里。能让他心动的,是整个大月的国库,是管着大月经济命脉的赵家。 他说家里人已经许诺了他自己决定婚事,那么与赵家联姻,便是他自己的意图。 他还特别强调遇到合心意的,就不会将利益原因放在决定婚事的首位。 那么,他与赵家的婚事,要么就是香儿并不是他钟意之人,所以他才将利益与婚事相关联。要么,就是那赵家小姐才是他所钟意的。 还有,说什么最好夫妻二人要相互扶持,这不就是在暗示他,他的外孙女并不是他的选择吗。 蓝英昭有听忠伯提及,香儿在外时,用的是采薇的身份。一个小丫鬟,会对一个钱庄的公子有什么帮助。 所以,这么“姜公子”根本没将他外孙女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香儿就断不能与他成婚。 当年,在蓝梓柔的婚事上,蓝英昭并没有过多地干预。因为在他看来,女儿是足以担起家族责任的人,在成亲这种小事上,他不益多说。 但现在,他决定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于是,他立即就将梅香咏叫来,将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查到的,将江承恩所说的话,全都说给了梅香咏听。 梅香咏开始还觉得她外祖是因为娘亲的婚事没挑好而考虑得过多了。 可后来,她越听越觉得祖父说得有理,那“姜公子”就是个欠揍的狗逼,不将他这事事瞒着的性子改过来,就绝不是个可以当夫婿的好人选。 姜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瞒着,姜家想拿他去与赵家联姻的事他瞒着,赵家姑娘看上了他的美色他也瞒着。 这样下去,是不是到他与赵家小姐成了亲,生了孩子他还瞒着。 梅香咏虽然觉得“姜公子”是个狗逼,但她却从未怀疑过他对她的感情是假的。 她可没食什么迷心丹,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姜公子”有多喜欢她的。 既然喜欢,却还是做出这种狗逼行径,就更得好好教训一下了。 至于怎么教训,可得好生想想。 那些话本上常写的什么伤心流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招式力度不够。 要教训狗男人,就必须得想一个触及心灵,能让他难过让他痛的。 就必须得让他受教一次,永生难忘。 作者有话要说: 公司安排了培训,半脱产。又学习又工作的,私人时间被严重占用。 这几日,不能保证日更的。 第94章 臭男人 梅香咏还没想到该怎么收拾江承恩,忠伯就带回了“姜公子”与赵家姑娘已经定下婚事的消息。 这下,梅香咏就算是再怎么相信江承恩,也有些稳不住了。 之前,在听说姜家与赵家联姻的消息时,不论外祖和忠伯说得是怎么有根有据,她其实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她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姜家为了缓解当前的困境,而故意散播的假消息。想让别人误以为他们找到了赵家作靠山,来消除皇室撤资的负面影响。 但现在忠伯说姜家请的媒人都已经上门了,婚事都已经定下了,那就不再是风言风语胡乱说说那般简单了。 因为姜家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扯着赵国公来给他们挡灾。 而且这姜家派了媒人去赵家的事,也不是什么私下的动作,可是有好多人都见到了的。 那媒人是笑眯眯地进了赵家,而后又笑眯眯地出来,还说是这一回做媒成功,她可以休息半年了。 这姜家与赵家的婚事,确实是成了。 可即便如此,梅香咏也没有怀疑江承恩对她的感情,那感情,假不了。 梅香咏猜测,姜家遇到的麻烦比她以为的还要大, 分卷阅读194 甚至有可能事关生死,所以才不得不依靠赵家的势力才能解决。而姜家,也正好能满足赵家的一些需要。 而自古以来,两方势力联盟的惯用手段,就是联姻。 赵家有适龄的姑娘,而姜家,正好有一个尚未定亲的公子。 一家有权,一家有钱,联姻的好处多得很。不联个姻,实在对不起这么匹配的条件。 因为此举事关家族生死存亡,梅香咏可以理解“姜公子”舍弃她这个小丫鬟,转而去娶赵家姑娘的做法。 但基于两人的感情出发,她怎么也无法赞同,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欠揍。 姜家遇到了事情,他没有透露过一个字。如何解决那些问题,他也从未想过与她商量。 这样的隐瞒,让梅香咏对于她曾深信不疑的无私感情,和两人曾一起憧憬的美好未来,产生了怀疑。 梅香咏不由得想到了那些话本上的渣男,也惯是如此。 以爱为借口选择隐瞒,以为你好作为理由选择背叛。 在利益与感情之间,他们会按压住自己的喜欢,为了利益娶了合适的人。 可娶了利益,他们却舍不得放开喜欢,便会想方设法将喜欢困在自己身边。 正常点的,就是哄骗那些姑娘当他的妾室、外室,说什么我只爱你,我的孩子只能由你来生的话。 阴鸷点的,就直接用什么铁链子锁起来,小黑屋关起来,还威胁着说什么只要敢跑就打断腿的话。 似乎,这两种方式都很适合对付她这个没有什么依靠的“小丫鬟”。 梅香咏越想越生气,恨不得让忠伯花钱请一帮人去堵了姜家要个说法。再将那个臭男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 但她又很快地冷静下来,反思着自己没当多久小奴,却习了主子易怒易燥的脾气很是不该。 梅香咏决定要做回以前那个理智客观有礼貌的好姑娘,要去当面问问“姜公子”,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毕竟话本上也说了,有许多误会都是没当面说清楚而产生的。 梅香咏正要出门时,却撞见梅存议匆匆赶了回来。 梅存议见她拿着帷帽要出去,便问她要去哪里。 梅香咏自然是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要出去找男人的,打算说自己想出去逛一逛书铺。 可又一想,万一一时半会与臭男人说不清楚,说不定就在风逸居住下了。那逛书铺这个理由就圆不下去了。 于是,她告诉梅存议自己这两日有些心神难安,总是梦见娘亲,便准备去道观住上两三日,给娘亲点灯祈福。 梅存议自从解了迷心丹后,对蓝梓柔的愧疚感是越来越重,自然是不会阻拦梅香咏此行的。 虽然这谎话说得顺溜,目的也达到了,但梅香咏却觉得这迷心丹解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往她要出去做点什么,可没这么麻烦,最多扮作男子就完事了。 可现在,这位父亲大人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的过失一般,对她甚是关心,让她少了许多以往的自在。 看着梅存议一脸焦虑,欲言又止的样子,梅香咏知道他准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而且很大可能是与她有关,所以才在听说她心神难安时,脸上又多了三分自责。 梅香咏出门的脚步停了下来,问:“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梅存议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以此才能鼓足勇气开口。 “香儿,父亲对不起你。” 梅香咏不想听他啰嗦,“父亲,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梅存议道:“之前那封氏想让她女儿进宫为妃,报了名上去,不知为何却后悔了。” “这事女儿大概知道。应是梅香月听说了后宫里的难处,又觉得再怎么也越不过三位监国家的姑娘,便没了进宫争宠的心思。” 梅存议声音中带着怒气,“那可恶的封氏,想让她女儿进宫时,天天催着我去递名册。可她不想让女儿进宫后,也不与我商量一下,竟然瞒着我买通了一个小吏,将梅香月的名册撤了下来。” 梅香咏见他生气得很,便出言宽慰,“撤下来了也好。她们母女二人在朝廷那里没批得过,真若是进了宫,冠一个欺君之罪也是可以的。” 梅存议怒气未减,“可进宫的人数是定好了的。撤下一人,便得补上一人。她们撤了梅香月的名字,竟将你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什么?!” 梅香咏对于封氏母女这样损人不利已的招数也是服了气。 以为进宫是好事时,就推了别人的好意,一门心思往宫里去。 后来知道那深宫里没好日子过,就使坏想将她塞进去。 估计是又怕她进宫后得了势,又想出了给她配个店小二,毁了她的坏主意。也不怕梅家到时没有了能进宫了姑娘,一家都逃不过祸事。 这得是多蠢多毒的人才做得出来这些事。 虽然被封氏母女这样坑一把很是生气,可梅香咏现在却没什么心思来处理这些。她正好借着听了这消息更是难受为由,转身回了她的盼春阁。 刚刚不是骗梅存议要去道观吗?她还得安排采薇顶着她的身份去道观转一转才行。 看吧,突然有了个关注她的 分卷阅读195 父亲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她早已习惯了不管不问的父亲之后。 梅香咏想到梅存议刚才还十分认真地对她说,若是她不愿意进宫,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此事,不由得笑了。 这个父亲,哪怕是解了迷心丹,也是那么冷漠自私,一点也不惹人喜欢。 梅香咏敢用自己脑袋为注,赌她娘亲若是没中迷心丹,是半只眼睛也瞧不上这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好歹也是朝中的从三品,怎么可能宫里的情况一点也不清楚。 就算是他不善应酬,没人告诉他现在后宫是个什么状况,可她刚刚明明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梅香月是嫌后宫日子苦才不愿进宫。 凭什么他会觉得梅香月那个蠢货都不想去的后宫,她会想去。 说什么一定会想办法,什么拼了那一官半职,扯下那张老脸,不过都是为了让她体谅他的难处,将这进宫的事应下罢了。 想到此处,梅香咏难免有些沮丧。生她的父亲,因为一点可能影响他仕途的事,都是如此待她,而与她毫无关系的那个臭男人,又能待她好到什么程度呢? 有点丧气的梅香咏到了风逸居,却没见着江承恩。 与上一回她来时被人刻意阻拦的情况不同,这次是真不在。 胥蝶、婉娘、妙姑她们围着梅香咏,热心地告诉她,主子已经搬出风逸居了,还将风逸居留给婉娘打理,以后他再也不会在风逸居住下了。 梅香咏问为什么。 胥蝶说:“主子说他是打算成亲的人了,不能再住在花楼香居。就算他要娶的姑娘知道风逸居不同于别的风月场所,会理解他,可姑娘的亲人、朋友不是个个都明白的。为了不让旁人误会姑娘挑了个好色鬼,所以他得在成亲之前搬出去。正好,还可以给姑娘弄一个挽救纨绔的好名声。” 梅香咏苦笑,“至于吗?”他明知她是姑娘,还准她赖在春晖阁,带她去万花楼,也没怎么注意过。怎么一换成赵家姑娘了,这才刚刚在议亲,就事事小心成这般了。 妙姑接话道:“当然至于呀。这能让纨绔二世祖浪子回头的名声,对一个姑娘来说,可是比什么小才女、小美人的名声好上许多倍。这样的姑娘,是极讨婆家人喜欢的。没想主子那么傲的一个人,居然能想到这些。真是用了心了。” 不想再听着这些受刺激的梅香咏,在打探到江承恩是搬去西山的庄子后,就租了个马车往西山庄子找人去了。 到庄子时,梅香咏多了个心眼,多给了二两银子给马车夫,让他在门口等着,不管多晚,都等着。回去的费用,她给双倍。 虽然这回去的马车不见得用得上,但她得防着两人谈崩了的情况。 两人若是将误会解开了,那她出来给将银子付给车夫,不让他白等便是。 若是没谈好,她气冲冲地出来,没了马车,只能孤零零地走回去,那是又危险又辛苦又可怜。 她才不会让自己的人生里,有话本中的那些受虐的情节发生。 若是这虐身虐心的情节确实躲不过、避不了,那她也会努力让这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比如,那个瞒着她与别人定下亲事,为了别的姑娘搬出风逸居的臭男人,很适合被虐一虐的。 梅香咏抬起她那总在书写别人故事的手,敲响了庄子的门。 这回,她要用这手,书写自己的故事。 第95章 野妖精 来开门的小厮认出了梅香咏,热情地将她请了进去。 这么多年来,庄子只接待了一位客人,还是个总能让主子笑意盈盈的姑娘,想不记住都难。 只是将人迎进去后,小厮才想起主子出去了还没回,不知该怎么才好,便又赶紧去请了顾管家。 这次江承恩回庄子来,顾管家仗着一张老脸,就变着花样说江承恩已经老到不小了,应该考虑成亲的事了。 江承恩经不住他的唠叨,便告诉了他自己已经在考虑了。还告诉他自己想娶的姑娘就是之前带到庄子里的那位,让他按着那姑娘之前在庄子住着时的喜好,将庄子好生规整规整,以后他二人会经常来庄子里长住的。 顾管家一听江承恩说他终于定下了心,打算成婚了,就连以后生的小孩儿来庄子该怎么安排都想好了,巴不得马上就将这对送入洞房关起来,不怀上孩子不放出来。 所以,顾管家一听小厮说这未来的女主人来了,自然是快步赶来,还带着满脸的讨好。 梅香咏看着这顾管家小跑时脸上抖动的肉,想到之前她在庄子时这位管家总是严肃的表情,只觉得现在这种情形,是因为他知道他主子瞒着她要娶别的姑娘,怕她是来闹事的,所以才在刻意讨好她。 在得知自己要找的人不在庄子上后,梅香咏直接告诉顾管家自己来只是要见见他主子,不会吵不会闹的,但也请他让自己安静地等着便是。 顾管家一脸笑意,对着梅香咏说她在这庄子里想干什么都可以,吵吵闹闹也无所谓,想坐着等也行,想四处逛逛也行,若是看不惯哪处,就直接告诉他,他找人拆了来重建便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必盗。 梅香 分卷阅读196 咏觉得这顾管家是个大大的忠仆,他献的殷勤,足够他的主子背叛她十回了。 不想再接受顾管家莫名的讨好,梅香咏独自去了江承恩放他那些宝贝的屋子。 墙上的画,已经不是她初来时见到的那些,而是她在庄子里住的那段时间,江承恩让她扮成各种角色时,照着她所画的画稿。 看着画上的自己,梅香咏想起了江承恩作画时样子。 他的目光会很长时间停在她身上,在她的发丝到脚尖之来回游走。 她常常会被他的目光看得。 当她大着胆子想要回撩时,那人却低头提笔作画,不再看她。 再后来,她也学着他的目光,在他看过来时,也向他望去,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有时候,还故意使坏,会让目光在某处多停留一会儿。 被她乱了心神的他,会扑过来抱着她一阵猛亲。亲够了之后便舍了画纸,提笔在她身上作画。 除了未行敦伦之事,两人已经是极为亲密了。 在亲密之时,她可以从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声轻唤中感受到浓浓的爱意。 有时,他在稍微失控之后还会说恨不得立即就成亲的事。 可现在,却像话本一样,男人就要成亲了,但新娘却成不是自己。 梅香咏不再看墙上的画,垂下视线,发现眼前的桌上放着一本精美的画册。画册封页上写着三个字:百妖图。 这段时间,江承恩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很多。每当他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将自己沉浸在画画之中。每画完一幅,他就会觉得那些烦心的事没那么烦了。 特别是他开始画他的阿望后,他的烦心事散得更快。 这样画了几幅之后,他就有个了想法。每次提笔时,不能草草作画,要画得精致一些,画出各种形态的阿望,收在一个册子里。 他试着画了一幅,却又发现一个问题。 他笔下的阿望,是他见过的媚态横生的样子,是他舍不得让旁人见的模样。而画册画好之后,保不准会被他人所见。 于是,他笔下的百妖图,只取了阿望的娇媚之态,而面容则是他将二人的样子融合在一起而出现的一张新的脸庞。 当他画完九十九只妖精后,便将画册装订好了,还有一只妖精,在他心里住着。 江承恩对这本画册很满意,他决定在成亲当晚将此画册赠给她,再用行动告诉她,在自己心里,她有多么美,多么勾人。 他要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让她下不了床。这一回,让他来当那个收妖的道士。 江承恩这么花心思的画册,就因为他一时大意,就这样提前出现在了梅香咏的面前。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才刚一来庄子,他的阿望就来庄子里找他了。 没想到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他不在,也没想到稳重的顾管家为了讨好未来的女主人,让她在庄子里随便怎么都可以。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梅香咏看到这画册时,是在以为他要娶别的女人的状态下。 梅香咏打开画册,就发现这画风虽是出自“寒江暖泽”之后,但相比以往的画风,却显得要精致艳丽许多。 以前的仕女图,画的是美人。而这本《百妖图》,画的是妖。 在浓艳的色彩渲染下,精致的每一笔都像是画到人心上一般,那似狐、似兔、似花的美人,都像是活生生的妖精一般,勾得看画之人血脉膨胀。 但梅香咏却被有跟着热血上涌,反而越看心越冷。 这画册上的妖精有许多,但却都是一个模样,是她在以前的那些美人图中从未见过的模样。 那个臭男人,去画别的妖精了。 梅香咏不敢细想却又止不住要乱想。 臭男人是在外面遇到的野妖精作的画,还是将野妖精带到庄子里来画的? 应该是带来庄子上来画的。因为上回他们在庄子里扮猫猫狗狗用的那些衣裳饰品,正好还能用上。 臭男人居然把她的狐狸尾巴兔耳朵给别的妖精用了! 梅香咏气得将画册重得地合上,还补了一巴掌在画册封页上。 江承恩一回来就听顾管家说女主子来了,心情顿时就爽朗了起来。 他已经许久都没这样开心过了。 今日,他为了那块免死金牌,专门去宫门口守着大侄子散朝。 等到人之后,他不顾形象地抱着大侄子的腰不放手,说他身为一国之君,答应了他的事却迟迟不落实… 大侄子当时脸都气红了,说他有损皇室脸面。 他才没管那么多,搂住大侄子的腰就是不放,说是要一手交牌,一手放人。 大侄子当即叫了制金局的人来,将做了一半的免罚金牌给拿来了。 制金局的人说陛下专门吩咐了,这牌金牌务必要极尽奢华,才能配得起贤王世子。所以制金局才多花了些心思设计,耽误了工期。 他见大侄子没有随便忽悠他,才松开了手。 松手之时,他想起以前阿望也总喜欢抱他的大腿,后来长高了,就改成了抱他的腰。难怪阿望总喜欢这样抱他,这一招是挺好使的。 为了让金牌 分卷阅读197 更奢华,他还主动出了袋红宝石,让制金局的人在金牌上镶一枝梅花,好让曾经的“一直霉”有皇家金牌护体,龙气附身,霉运不再,福气满满。 想到免死金牌就要到手,自己不用再担心因为父王造反的事被牵连,江承恩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一回到庄子,又听说他的小祖宗来了,自然是兴高采烈地小跑起来。 可见到小祖宗时,却瞧见她的手放在那本《百妖图》的封页上抚摸着正要打开,急得江承恩小跑便快跑,两步跑过去抢过了画册藏于身后。 “这还没画完呢。等画完后再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梅香咏看着他急促又躲闪的样子,心里凉透了。这个男人,真的有别的妖精了。不光有了别的妖精,还当她像傻子一样瞒着。 虽然心中冷冷的,但梅香咏的脸上却依然平静。 她淡笑着问:“什么时候才画完呢?该不会是你成亲前夜吧。那我是不是要等到你大婚之夜才能见到这个野妖精?” 江承恩发现自己的想法被她猜中了,心里有点小遗憾。 所以说,爱人之间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搞得一点惊喜也没有了。 不过没事,他准备的惊喜可不止这一点。 他还打算请宫里的太皇太后来为他们主婚。那可是大月最尊贵的女人,一定会让他的阿望成为最耀眼的新娘。 他还打算让大侄子给一道圣旨赐婚,圣旨上还要写下不得分离,不得再纳。他要让全大月都知道,他江承恩这一生只要这一个女子。 他还打算让他名下的生意都免费酬宾。只要能会他们夫妻送上祝福,都可以享受免费的贵宾体验。 还有,那块镶了红梅的免死金牌也在成亲之日送给她,让她敢在大月横着走。 这些惊喜,他要在两人成亲的那一日告诉她,让她感动到任他怎么折腾都行。 江承恩将画册放在盒子里收好,上前搂着梅香咏走出这间放宝贝的屋子。 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先别急着看,等着成亲之日的惊喜吧。” 梅香咏淡笑不语。 呵,惊喜。惊的是我,喜的是你吧。 你等着,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惊喜。 梅香咏摸了摸自己的袖口,胥蝶给她制的香丸就在里边。 采芸知道她有香丸后,在她的衣袖上都缝了些小袖袋。用的面料是轻薄透气的,不用将香丸取出来,直接隔着袖袋捏碎也行,又快又方便。 梅香咏虽然还没想好将人放倒后要做些什么来出气,但今日她肯定是要试试采芸缝的小袖袋到底好不好用的。 第96章 小困难 梅香咏轻捏着衣袖里的香丸,提醒自己务必要冷静,不能只凭自己的意断来行动。 她跟着江承恩走在廊间,看到前方那座三人高的景观石。 之前来时,她听江承恩说过这座石头的由来。说是取于南海海底的玄武岩,由火山熔浆幻化而成。 玄武岩常有,但这么大块的却是极为罕见。 但江承恩觉得此物的价值不在于大,而在于造型出彩。从左边望去似仙桃,从右侧看去像只幼猴。 更绝的是若遇雨后初晴,那看似仙桃处还会隐隐泛起红色。当阳光洒在上面,还会泛起一层金光。 让人一看就知此物珍贵,贵得想不出要多少银子才能买得了。 梅香咏此时看着这块玄武岩极不顺眼,想着刚刚顾管家说的话,她突然开了口。 “刚刚顾管家让我看看这庄子里有哪处不合心意,若有就说出来让他改。我觉得这块石头看着不行,没有道理。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也没有不吃桃的猴。我觉得该将那颗‘桃’给砸了,找个师傅来将那桃雕成个桃核,才是道理。” 江承恩只当她是说笑,顺着她说有道理。 梅香咏严肃地对他说:“我这话说得听起来没道理,但我说的却是认真的。” 江承恩看着她的表情,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他回想着小祖宗是又乖巧又懂事的,只是偶尔会在两种情况下有那么一点不讲道理。一是写话本时,二是小日子要来时。 现在这种情况,显然小祖宗没有写话本,那必然是小祖宗的小日子要来了。 与不讲道理时的小祖宗讲道理,那他得有多想不开。 不就一块石头吗?别说将那仙桃雕成桃核,就算将那猴头雕与猴头菇也行。 江承恩唤来顾管家,将梅香咏的要求安排下去。 顾管家听着就觉得肉疼,试着问能不能只在那桃上雕一小缺口,让仙桃像被猴子咬了一口,这样会更生动更有趣。 若是以后有小孩儿,小孩儿问自己是从哪里来的,还可以逗他说是从仙桃里蹦出来的。 梅香咏冷冷地说:“从石头窜出来的是野猴子,不是傻孩子。” 江承恩看着她不开心,挥手让顾管家赶快去安排。“叫你怎么做你就只管做便是,说那么多干什么?” 梅香咏对着江承恩问:“你怕他多说了什么?” 江承恩转头一看,被梅香咏的眼神吓了一跳。那眼神,就像他在外偷汉子被她抓了个 分卷阅读198 正着一般。 江承恩的声音不由得弱了两分,“我这不是怕他说多了,惹你不高兴么。” 江承恩的态度越好,梅香咏就越是不高兴。 她要将仙桃雕成桃核,纯粹就是抽风胡闹,他居然答应了。她质疑他怕顾管家说多错多,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他居然还小心解释。 这种对她没理由的迁就,无原则的纵容,只怕不光是在外偷偷定了亲,说他在外边与野妖精生了猴子都是有可能的。 梅香咏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上前一步,拉着江承恩的手,对他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不讲道理,很讨厌。” 看了不少话本的江承恩,对于所谓的送命题,也有几分了解。 这个时候,他若回答“是”,那就白丢一条命了。但若是说“不是”,那也是讨不到好的,因为一听就是违心的假答案。 于是,江承恩小心地回答出一个他自认为完美的答案。 “你怎么会讨厌呢?在我的眼里,你无论怎么样都是可爱的。不就一块石头吗,没长得合你心意,是它的错。” 梅香咏想着江承恩以前高冷傲娇的样子,心里直呼完了,这个臭男人,为了哄骗野妖精,这嘴修炼得跟从蜜罐里取出来一样。 那野妖精不就是出生好、长得好,可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啊。凭什么就将她的男人拐走了呢? 梅香咏越想越气,却又越想越伤心。 气的是这个臭男人可以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居然一点也没透露,甚至还拉了婉娘来演戏想将她气走。 伤心是因为自己心太大,没看好这个她很喜欢的臭男人,让他被野妖精拐了去而伤心。 想着想着,梅香咏的眼睛就有点湿润了。 这种长得好看,又有本事,对她又好的臭男人,只怕是以后找不到了。 江承恩见她如此,吓了一跳,赶紧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以他仅有的认知来判断,这种状态已经不像是小日子要来那么简单了,倒像是怀了小孩一般,时惊时乍,易怒易哭。 可他都还没撒过种,石头里蹦出来的又是猴子,这小孩子又是怎样钻进小祖宗肚子里去的呢。 自己不可能这就喜当爹了呀。 江承恩此时表现的关心,没有受半点他看过的那些话本影响,是源自他内心自然的表现。 这样的表现,让梅香咏心里很难受。这个男人分明是还爱着她,在意她的。 她相信他背着自己与赵家姑娘定下亲事,绝非出自他本意。他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家族的存亡,不得不这样做。 若是她圣母一点,她应该自责自己不够强,在对方需要帮助时,她连对方与向诉说困难的本事都没有。 她扑到江承恩怀里,抱住他的腰,软软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心里难受得很。觉得是自己出生不好,没有家族可以帮衬,自己也没什么本事,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不了你,还只会冲你胡闹。” 不过,说这话的梅香咏可没有圣母的自责之心,她只是想让江承恩亲口告诉她实情,她好断得彻底一些。 他都要娶别的妖精了,她凭什么心里还得惦念着他。 江承恩被她这满怀的一抱,抱得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只当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有些异常,让他的小祖宗察觉到了异样,明明心里担心,却又忍着不问,憋得难受才会这般不讲道理,情绪难测。 他轻拍着梅香咏的背,温柔地说:“没什么的,只是点小困难,我已经解决了。”等那免死金牌一到手,大侄子不动他和他的妻儿,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也决定了,关于他所了解到的天教情况,他会在与父王联系上之后,都告诉给大侄子。 若是他能让父王收起造反之心,主动向大侄子认个错,大侄子是不会为难他们的。若是不行,在认错的同时,再添点银子试试。若是再不行,那就再多添点黄金,以此来表示认错的心有多沉。 若是他父王仍要造反,那就更要告诉大侄子了。因为除了爱在他身上刮银子这个缺点,大侄子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比他的父王更像一个合格的君王。 只是,江承恩做梦都不会想到,他所说的困难与小祖宗所知道的困难,完全是两码子事。 他所说的困难,是他父王造反的事,是会被满门抄斩的大事。 梅香咏所知道的困难,是姜家被人抽走了大笔银子的事。而且这抽走银子的人,还是皇室之人。民不与官斗,更别说与皇家斗了。 若是江承恩能知道梅香咏所想,只会觉得她幼稚。与银子有关的问题,算得上困难吗? 梅香咏听着他说问题已经解决,心里更难受了。这个臭男人,果然悄悄地就把他自己卖给了赵家。 在梅香咏看来,这通过联姻来解决钱庄困难的行为,与路边卖身葬父没什么区别。 对于卖身葬父的行为,梅香咏一直以来都不是很理解。 想将丧葬之事办得妥贴点,是得要花点银子。 可已经穷得没银子了,人也已经死了,还有必要在意那风光大葬的俗礼,挖个坑埋了就是。 分卷阅读199 真要是有孝心,想对老父亲好,那就该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卖,卖了的银子给老父亲买吃的买穿的,让老父亲好生享受享受。别等着人死了再来尽孝。 这臭男人现在站出去联姻的行为,也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她跟在他身边以来,从来没见他过问过家里钱庄的事。他自己也说过是家里不得宠的,还得将自己装成个纨绔才得求生存。 要想家里的钱庄不垮,他早的时候就应该积极地参与进去。 既然已经选择了要当一名纨绔,那就得一直扮下去。 该管的时候选择了躲,该抽身的时候却又主动献身。 明明承诺了要与她好一辈子,而今却又为了家里的事去娶了赵家姑娘,这是看似可怜实则可恨的行为,真是很欠揍啊。 欠揍的江承恩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还不停地往梅香咏心上插刀子。 “别担心了。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困难都解决不了,怎么敢娶妻生子。”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娶个好妻子,好多困难就不是困难了。” 江承恩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要知道,这家里有人造反,可不是什么小事。是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大事。他若不是为了娶他的阿望,怎么可能想得出找大侄子要块免死金牌的法子。他只会默默地等死。 梅香咏见他点头点得欢,气得牙酸。 “我只是梅家的一个小丫鬟,也帮不了你什么,算不上好妻子。你还是去娶别人吧。” 江承恩只当这又是一道送命题,便立即认真回答说:“你别忘了,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凛冬望春’,还是英国公的孙女。论本事,论家世,论相貌,都算得上是好妻子。再说了,就算只是一个小丫鬟,什么也不会,那也是我的小祖宗。” 梅香咏反驳道:“可若不是你,我写的话本根本没人看,这算什么有本事。还有英国公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认我作孙女的。再说了,英国公早已退出朝廷多年,他除了受人尊重以外,没权没钱,比起赵国公的权势,差了不知多少。要我说,你若要娶妻,就该娶赵家的姑娘。” 江承恩听着梅香咏的话,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今日的小祖宗,有些格外反常。但他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祖宗说这些话,他敢用头上的脑袋作为赌注,赌这些话里句句有坑。 明知前方有坑,却又不知道问题何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绕开这些坑,离得越远越好。 江承恩没有接梅香咏的话,嘴上满不在乎地说:“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了。走,我带你去挑点好东西。” 最近他寻得了一批上好的宝石,他想将宝石镶在阿望成亲时戴的凤冠上。今日金牌的事落实了,他可以专心思考用什么颜色的宝石好了。 带着阿望一起挑。姑娘家一定会喜欢这些亮闪闪的宝石。看着宝石心里一高兴,那些不好的情绪一定会散去的。待那时,他的阿望又是那个乖巧可人的阿望了。 江承恩拉着梅香咏往屋里走,自以为选对了绕开各种坑洼的最佳路线,却不知自己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第97章 不甘心 梅香咏看着眼前的一堆宝石,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她觉得,她的主子变了,不再是那个高傲得可爱,却很懂她的主子了。变得世俗了,也将她当作了世俗的女子,拿着这些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俗物来哄她开心。 梅香咏觉得虽然主子没以前那么可爱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他,她得再尽力挽救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将宝石推开,对着江承恩说:“梅家的事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小姐想离开皇城去蜀地。她让我自己决定是跟她走,还是留在这里。” 江承恩因为他父王喜欢四处云游,他从小就被押在皇城,以此证明他父王没有作乱之心。 不能四处看看,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将心比心,他觉得喜欢写话本的人也与他这个爱画之人差不多,定然有一颗不拘于方寸的心,肯定也是想随到处走走看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感受各地的风情。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这个小祖宗哪怕再想去,也肯定会为了他留下的。但留下之后,嫁给了他,只怕是再也不能离开皇城了。 但就这样放她离开,那是对自己的残忍。他是绝不会让她丢下他,四处游走的。 想着自己父王的事也还没有个定论,他成亲不可能就在这几日,那在这段时间,他可以取一个折中的办法。能让小祖宗出去走走,但也会知道回来。 决定之后,江承恩道:“阿望想不想到蜀地去看看?听说蜀地的风俗人情与皇城大不一样,到了那里,你定会想出不一般的故事。” 梅香咏的心凉透了,这是要趁些机会让她走,免得她留在皇城会打扰他的好事。 江承恩未曾发现梅香咏的不悦,还给自己随意扯了个不能与她一起的借口,“阿望,最近我有些事情必须得处理,不能陪你去蜀地。我让薛北跟着你,你随你家小姐去蜀地玩玩再回来。但不要玩太久了,别将我一个人丢在皇城太久。我一个人 分卷阅读200 在皇城很怜的。” 瞧瞧这江承恩的小心思,话说得顺溜极了,又解释了自己是有事不能陪她,又顺道卖了个可怜,还同时将薛北安排了去将人看住,免得她玩开心了不知道回来,又或者被别的男人拐骗了去。 毕竟这小祖宗看着温婉,但性子却是野得很,女扮男装、欺男霸小的事情都干过,得找个信得过得人帮着看住。 梅香咏这下,心是彻底凉透了。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他得忙着成亲,派个人将她送去蜀地,等他娶了夫人,再将她捉回来当小妾么。 她看向江承恩的双眸,还是如以往一般透彻闪耀,但却让她感到陌生。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一下就变成渣男了呢? 心里凉凉的梅香咏未再多想,只想着要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放出来,便江承恩甜甜地一笑,回答道:“好。” 江承恩却从这个笑容中看到了苦涩和难过。对此,他自动解读成了他的阿望,虽然很想出去走走,但却很舍不得他。 可他又能怎么办?以前的他,不能随便离开皇城。现在的他,都知道他父王在造反了,更是不敢迈出皇城一步了。 江承恩还想着该说什么,才能让这小祖宗开开心心地去蜀地玩一趟。得让她玩好了,才能回来安心当他的夫人。 他还没开口,就被梅香咏拉着往床边走。 “阿望,你这是要做什么?”江承恩越发觉得今日的小祖宗言行让他有些摸不透了。 梅香咏将江承恩拉到床边,指着床对他说:“你躺下。” 江承恩不想惹事,乖乖地躺下了。躺好后才问:“阿望,这是何意?” 梅香咏小嘴一翘,“没什么意思,就是怕你摔倒了疼。” 江承恩不解,“我为什么会摔倒。” 梅香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因为这个。”说完,就捏碎了一粒香刃。 给江承恩留下深刻记忆的气味扑鼻而来,江承恩瞬间陷入昏迷。 看着被迷昏过去的江承恩,梅香咏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个男人,不说话的时候,就没那么惹她生气了。别的不说,光是那张脸,看着也会让她心情渐渐好起来。 暂时的安静,让梅香咏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她认真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这个男人要瞒着她与别人成亲,她是肯定不会苦苦求他回心转意的。虽然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男人这世上多了去。虽然不见得找得着这么好看的男人,但也没必要抓着一个不专情的男人不放。 只是,就这么放手,还真有点不甘心。这脸看着也舒心,这腰抱着也安心,这小嘴亲着也很动心……可惜还没试试那事是什么感受。 要不,试一试再放手? 邪念一生,梅香咏就有些止不住这邪念的蔓延了。 试,还是不试,她的内心展开了无数次交战。 最后,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她,虎得敢将李吉瑞按在墙要试试亲嘴的感受。对那么个小子她都敢下手,现在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难道还怕毁了一个渣男的清白? 决定了要试一试再将这美得让人心动的渣男甩掉的梅香咏,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当充足的理由。 曾经,有个男人对她做出过承诺,说是若是作死不与她一起了,她可以将他绑起来,为所欲为。 梅香咏觉得,自己应该帮他实现这个承诺。 自从上一回用过香丸后,梅香咏就与胥蝶说过,她觉得香丸的可操控性方而,还有上升空间。不光要让人更快昏过去,还得要有办法让人立即醒来。 胥蝶对此也进行了改良,教会梅香咏怎么让被香丸迷昏之人快速醒来的法子。 梅香咏找了几根腰带,又将江承恩绑了起来。这事不是第一回干了,动作比之前快了不少。 将人绑好之后,她取下了江承恩发冠上的玉簪,冲着他的神阙穴扎去。 胥蝶说过,扎这个神阙穴就能让人醒来并不是此穴有能解香丸药性的功效。只是因为她将香丸里的一味麻痹药取走,让人在昏迷之后,身体的痛觉仍然能作用。 神阙穴位于脐窝正中,击中后冲击肋间,所带来的疼痛常人难以忍受。 所以,扎这神阙穴,是要被迷晕的人被痛醒的。 梅香咏觉得胥蝶可能心里是对江承恩也是有些不满的。因为她第一次用香丸是在江承恩身上,她提出要改良的原因也是说自己等着人醒等了好久。于是,胥蝶就想了这个法子,说能随时让主子被痛醒。 梅香咏当时还问过会不会把人痛坏了。 胥蝶的回答是痛不死。还说既然对方都气得她使用香丸了,那就让她将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之上。 梅香咏觉得胥蝶说得对,胥蝶是个好姐姐。 江承恩是在熟悉的气味中昏睡过去的,但却是在从未感受过的疼痛中醒来。 当他清醒时,有种被人捏碎了五脏六腹的感觉。 虽然时时要防着得罪了皇帝被砍头,但江承恩怎么也是大月最尊贵的二世祖,除了被拔过一腿毛的那回,他是连被人扯掉一根头发丝的疼痛都没受过。 在这能 分卷阅读201 将他痛死的痛感袭来,他瞬间就被痛醒了。 还没从疼痛里爬出来,他便发现自己又处在了一个熟悉的状态。 他四仰八叉,又被捆在了床上。 床上,有挣脱不了的他。床边,有幽幽看着他的她。 “阿望,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将我解开。”被拔腿毛的恐惧袭来,江承恩慌张起来。 他的慌张,落到梅香咏眼里,只不过是坐实了他的心虚。她连好生与他再聊聊的心思也没有了。 聊什么聊,直接将他办了走人。 梅香咏坐到江承恩旁边,伸手轻拍着他的脸,说:“不解开,我要为所欲为。” 这未知的恐惧,绝对大过被拔腿毛的恐惧。 江承恩想扯着嗓子叫人来救他,可这种状态实在很丢人。他选择用语言来化解此次危机。 可他喝哄骗诈都使尽了,那小祖宗脸色也没变一下。 江承恩正打算放弃脸面,呼人来救时,却发现小祖宗亲了过来。 这下子,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叫人来了。 梅香咏与江承恩两人虽然因为江承恩的单方面坚持,守住了最后的底线,但亲热的事情也是做过不少的。 梅香咏亲得熟门熟路的,亲得江承恩乱了心神。 但再怎么乱,江承恩也记得自己的坚持。更何况,他怎么也不想自己的初次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他守住一丝清明,怎么也不肯插旗杆子,嘴上还死犟地说:“阿望,你不要妄想了。我不配合你,你是怎么也不能得逞的。” 梅香咏撑起身子看着他。之前他俩亲热时,他的旗杆可是说插就插,灵敏得很。 可现在,这人就像是块滚刀肉一般,躺在那里,任她怎么使劲,都没反应。看来,这人还真是变了心了。心里装着野妖精了,才对她没了心思。 梅香咏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就不信这个邪,附身对着他耳朵又亲了下去。 江承恩躲闪挣扎着说:“阿望,再等等不行么?等我忙完后,就成亲。等洞房之后,任你怎么玩都行。” 梅香咏听得他这话就来了气,坐起来瞪着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要和别人成亲了,还想着与别人睡了再来与她玩。 做梦!要玩,也得让她先玩。 不知道今日这出根本原因的江承恩,看着梅香咏停了下来,还以为自己的坚守起了作用,得意地说:“呵,小爷我可不是你想睡就能睡的。” 梅香咏的确是那他有些没得办法,这亲亲摸摸的事她做过,如何勾引男人的事她也听妙姑说过,可关键的一步,她却从没研究过。 江承恩不配合她,她还真有无从下手的感觉。 有些恼羞成怒的梅香咏,气得手一伸,又捏碎一颗香丸,还是被迷晕过去了男人要让人怜爱一些。 这回,梅香咏没打算扎醒他,而是决定出去一趟再回来。 她要寻求一些技术上的帮助,必须做到为所欲为、想睡就睡。 第98章 女皇帝 梅香咏从屋里出来时,还小心地将门关了起来。毕竟她做的可是女流氓的事,见不得人的。 还没走几步,就瞧见了对着她一脸谄笑的顾管家,热情地问她需要吩咐什么? 梅香咏正色道:“你家主子睡着了,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你让庄子里的人安静些,别打扰他休息。” 顾管家道:“主子最近这段时间的确是太累了,都没怎么休息。这成亲的事又多又碎,主子却非要事事亲自办,谁都信不过。还好姑娘你来了,劝得他歇下。老奴这就吩咐下去,让大伙儿都安静些。另外再安排厨子饨点汤,一会儿还得麻烦姑娘你督促主子多喝一些。” 梅香咏咬着牙应了声“好”。她一定会让他多喝一些,好生补补,好让他有力气去成亲。当然,更得有力气插旗杆子。 梅香咏原本是想去找妙姑请教的,可刚上马车就觉得这样不妥。妙姑怎么说也是风逸居的人,与她不算是一伙的。万一被她发现了自己的企图,那她就不能为所欲为了。 梅香咏撩起车帘,将书铺的位置说给车夫。 只要雇主肯给银子,车夫去哪里都无所谓,马鞭一挥,就驱着马车向书铺而去。 到了书铺门前,梅香咏戴上帷帽下了马车。丢了碎银给车夫,让他等着。 然后就进了铺子,又是一锭银子拍在书铺老板面前,“你店里的避火图,都给我拿出来。” 书铺老板没见过这般姑娘上门来点明要买避火图的,生怕是朝廷钓鱼执法,连连说自己这里是正规的书铺,不卖那些的。 梅香咏伸手指出他惯将避火图藏于哪几处,还说他敢不卖,她就立即去报官。 书铺老板见她指的位置都对,猜测可能是哪里老顾客介绍来的,便将藏起来的避火图都拿出来给了她。 梅香咏接过避火图,当即就翻了起来,吓得书铺老板差点要关门避祸。最近查得那么紧,可不能因为这一单生意而没了整间铺子。 梅香咏见他紧张得冒汗,就主动去了最里边的书架后面。不是她心急得在这里就要学,实是因为她对这避火图的作用没信心。 分卷阅读202 她记得以前看过的图,都是些小人横着、竖着、斜着……变着花样叠在一起,但并没说该怎么做才得叠在一起。 她此时不将这避火图看清了,拿回庄子后才发现没什么用,不就白跑一趟了么。又花银子又废时间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果不然,手里的避火图还是如以往一样,并没有给她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梅香咏心一横,伸手将书铺老板招了过来。 她低声问:“你铺子里有没有教女子怎么将男人睡了的书?” “什么?!”这种需求,书铺老板是第一次听说。 前些日子,书铺老板听到有人在谈论,说一个国家的强大,与女子的胆魄有关。女子的胆魄越大,经济就越繁荣,国家就越强大。 书铺老板此时觉得,那般说法若是真的,那大月很快就会是大陆第一强国了。 梅香咏见书铺老板傻着没回答,就追问道:“就是男人不配合时,女人该怎么才能将他办了?” 书铺老板压着声音回答:“这位客人,你要不要去隔壁药铺问问。不过,你最好去你熟悉的药铺试试。这种药,朝廷明令禁止了的。” 梅香咏想着自己用了香丸,再乱用药,怕乱了药性,伤了那个臭男人,拒绝了书铺老板的提议。 再说了,她觉得自己还要来买书学习就已经算丢人了,还要再用药,那不是和梅香月一样没本事了。 梅香咏又摸出一锭银子,让书铺老板务必帮着想想有没有这一类的书。 书铺老板想了想,接过银子,抠开了脚下的一块地板,挑了一册话本出来递给梅香咏。 这一册话本,写是的一个女皇帝,从内侍到将军都没放过的故事。里边那个将军也是不从的,但最后也被女皇帝绑在龙床上办了。 这册话本最近卖得特别好,那些顾客还给这话本取了个类名,叫“女尊”。说是希望以后这样的女尊话本能多一些。 梅香咏按书铺老板的指引,将话本翻到“龙床降战神”一章,匆匆扫了几眼,觉得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于是,她合上话本,又塞了锭银子给书铺老板,道了谢就离开了。 书铺老板看着手里的银子,想了想,叫住了正要迈出店铺的梅香咏。 他上前在门口的书架上取了一套《大月律法(修订版)》递过去,“姑娘,请恕小的多说一句。你行事前还万万冷静些才好。有些事,冲动一时,悔恨一生的。” 梅香咏低头看去,她是有一套《大月律法》的。为了写话本,她曾试着看过,看不到一页就睡过去了,看了三个月,也没看完三页。 她正要拒绝书铺老板的好意,却见到他手里的两锭银子,一时觉得肉痛。 自己是写了多久的话本,才在书铺老板那里赚了五十文啊。刚刚她是有多冲动才塞了两锭银子啊。 想着能捡回一点算一点,梅香咏将《大月律法(修订版)》接了过来。 怀揣律法的梅香咏并没冷静,一上车就让车夫赶紧往庄子去,而后就窝在车里研究关键章了。 这话本的笔法大胆又细腻,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会发生什么变化,都写得清清楚,梅香咏看得是信心十足。 车夫将马车赶得是又稳又快,很快就回到了庄子前。 因为要办大事必得给自己留好退路,梅香咏给了车夫二两银子,让他明日寅时便来等着。 车夫开心地应下。这般肯给银子的雇主,他在这里等一整夜也没问题。 梅香咏一走到门口,便见顾管家迎了出来。 顾管家见她怀里抱着几本书,生怕将她累着了,热心地想要接过去。 梅香咏怎么可能将这给他,便护得死死的,对着顾管家说:“我自己来便是。我不知你家主子这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便出去买了点话本来打发时间。” 顾管家知道现在姑娘家看的话本大多都是情情爱爱的,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便主动找了话来化解她的羞涩。 “姑娘你要看话本说一声便是,哪里用得着还专程跑这么一趟。主子前些日子搬了好几箱话本来,说都是给你准备的,现在都收在书房里。” 梅香咏一听便知他是将风逸居里的那几箱话本搬来了,当即决定明日离开时,得想法子将那些话本卷走。 梅香咏笑着说:“那这样的话,我明日便先将话本带回去。你主子说他这阵子还有得忙,我就回去看话本,不来打扰他。明日还劳烦顾管家安排人将话本放到我马车上。” 见顾管家应下之后,梅香咏还决定明日离开时,她要将那册《百妖图》也卷走。 回到屋里后,梅香咏见江承恩还在昏迷之中,也没急着扎醒他,安静地坐在一边研读起话本来。 为了尽量还原话本里的情节,梅香咏还尊重原著地在温泉池里泡了个澡,从江承恩的宝贝里翻出她送的那套衣裙当龙袍穿在了身上。然后,就乖巧地等着人醒过来。 江承恩慢慢睁开眼,看着一室的烛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发现自己还是被绑在床上,却不见他的阿望,他再度感到了未知的恐惧。 正要打算唤人来时,江承恩听到熟悉的娇声响起。b 分卷阅读203 r “将军终于醒了。” 江承恩:“?” 梅香咏缓缓走来,宽大的裙摆散开在地上,像淬了酒的红花一样展开。 “朕等你等得太久了。” 江承恩不知她这是演的哪一出戏,但自称“朕”的女人,必然是胆大包了天。他若是不顺着她来,一定会死得很惨。 江承恩很快冷静下来,接了这出戏:“陛下,请先将臣放开。” 梅香咏坐到江承恩身边,轻轻摸着他的脸,“朕心悦将军,所以将军说什么,朕便做什么。将军让朕放你走,朕便放你走。将军让朕等等,朕就一直等。但今夜,朕不想再等了。朕,今夜就要宠你。” 江承恩耳朵一下就红了,这般强势的阿望,真让人心动。 这让他觉得,他的第一次就这样交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他相信这种体验,整个大月也就他独一份。 梅香咏的手从江承恩的脸上移至颈间,指尖探入他的衣衫内勾了一下,然后又顺着往下移……她惊讶地发现,那旗杆居然插起来了。 这,该夸那话本先生优秀呢,还是该骂这个男人犯贱呢。好好亲他,他不配合,现在不过才说两句话,她都还没开始,他就举旗了。 梅香咏微微一笑,“看来,将军也是不想再等了。” 江承恩羞涩了,但他并不想承认自己此时也有些期待,倔强地说:“陛下给臣下了什么药?” 梅香咏起身,一边脱下衣裙的外衫,一边说:“在这种事上给将军下药,是对将军的侮辱。将军可是我朝战神,不管在哪里,都不需要外力加持的。以前将军上战场冲锋陷阵,朕只能从他人口中得知将军是有多威猛。今日,朕要亲自感受一下将军勇往直前的风采。” “女皇陛下”实在是太会了,江承恩羞得扭开了头闭上眼,不敢直视这位“女皇陛下”的目光。 他感觉到“女皇陛下”慢慢地上了床,跨坐到了他的身上,然后解开了他的里衣。 然后,却停下了。 再然后,人就从他身上下去了。 他震惊地睁开眼,看着梅香咏跑开的背影,不知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喜还是愁。反正,是有些失落的。 梅香咏可不是到了关键时候却怂了的逃兵,她只是有点紧张,一时记不清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所以,她决定去将话本拿过来,照着做。 于是,有些失落的江承恩看见“女皇陛下”拿了一册书后,就转身跑了回来。不知是不是拿了本书的原因,还是跑回来爬上床的样子有点急促,让刚刚的女皇范儿荡然无存。 江承恩打算帮她找回来,开口说:“陛下,请自重。” 坐回江承恩身上的梅香咏忙着找话本里的关键,没心思与他搭戏,直接回了句:“你闭嘴!” 江承恩:“……”很好,女皇范儿又回来了。 第99章 大将军 梅香咏很快就找到了话本里描写“降战神”的那一处。 她按着话本里的内容,将手指在江承恩的肚子上绕圈圈,然后说道:“将军腹肌上的沟壑,比你身上的伤痕还要明显。竟然让朕一时不知该先亲哪一处。要不,先看看别处,旁人不曾看过的那一处。” 毕竟是头一回做这般大胆的事,梅香咏也是不熟练的。她一个不察,竟将话本里的内容轻声念了出来。 于是,被捆在床上的江承恩,在听到她这些大胆的话语前,还见着她看着话本念叨,“女皇坐在将军身上,并没有急于行动。她像一个优秀的猎人,对难以捕捉的野兽极有耐心。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将军身上的刀痕,在将军的腹肌上游走……” 江承恩又羞又恼。这样的第一次,他不要。 这算什么,将他当成了什么?捧着个话本来当做他的使用说明吗? 更重要的是,他一个堂堂纨绔二世祖,哪来的伤痕? 更离谱的是,整日吃喝玩乐不求上进的他,怎么可能有腹肌那玩意儿? 都特么是些什么话本?是个男人就必须有腹肌?是个女人就得是胸大貌美? 像阿望这种平胸的女子也是很诱人的。 像自己这样肤白弱柔,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就不配被人爱了吗? 这,太特么污辱人了。 江承恩红着眼挣扎起来,梅香咏却不管他,还接着说着话本里的话。 “将军你不要再反抗了,你就从了朕吧。朕答应你,只要你乖乖跟朕好,朕就为你散了这后宫三千,日后只宠你一人。哦,不对,不能只宠你,还得日日宠我们这威风凛凛的小将军。” 江承恩要疯掉了,他的“小将军”已经在“女皇陛下”手里了…… 江承恩无助地开口求饶,“阿望,到此为止好不好,你别再念了。” 梅香咏嗯了一声,回答说:“好,不念了,后边的再念就得被关进小黑屋里锁起来了。” 江承恩正要松一口气,就又听得她说:“朕,喜欢实干。将军,亮剑吧!” 江承恩:“……”亮个锤子!待小爷可以自由行动之时,一定要凭一己之力,灭了大月所有的话本! 觉得有被羞辱到的江承恩 分卷阅读204 再度认命地闭了上眼。这个“女皇陛下”实在是太要命了。又大胆、又直接,让他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 就在江承恩心甘情愿地臣服的那一瞬,他所有的感官体验却被胸膛的一滴滚烫所压制。 他睁开眼,只见“女皇陛下”泪汪汪地看着他,柔弱地对他说:“主子,好痛啊。”说完就无力在倒在他的身上。 妈的,这样娇嫩可怜的阿望,更要他的命。 被束住手脚的江承恩试图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开口耐心地哄着:“阿望,话本上都说了,动一动,就不痛了。你,动动。” 梅香咏痛得不想动,嘟嚷着说:“疼,不想动。” 江承恩觉得自己今日再这样下去,若是死不了,也一定会疯掉的。 还好梅香咏那痛劲过后,又重新拾起话本学了起来。可没学两下,就又无力倒下了。 “好累,没有力气了。” 江承恩不想认命,亲了亲梅香咏了额头,温柔地说:“乖,将我放开好不好。让我来。” “不好!”梅香咏果断拒绝。话本上都说了,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都信不得。现在瞧着乖巧,放开他后不知会翻起什么样的大浪。 江承恩现在除了一张嘴,也没什么好使的,只能像个君子一样只动动口,别的地方被压制着,想动也动不了。 他不停地哔哔哔地说着,梅香咏听着心烦,干脆起身下了床。 江承恩大叫起来:“阿望,做人不可以这样半途而废,你得有始有终。” 梅香咏没理他,拾起衣裙穿在身上。 江承恩继续说:“陛下,你堂堂一国之君,怎能言而无信。你刚刚说的,今夜要骑着‘小将军’驰骋千里。你不能才刚一上马,就弃马而去。” 梅香咏转身离开。 江承恩大喊:“陛下,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这样,不光会伤了‘小将军’的身,还会伤了大将军的心的。” 梅香咏回头瞪了他一眼,之前也不知是谁总是一到关键就收手的。若是以前教会了她怎么做,她现在会这般尴尬吗? 她拿起自己之前换下的衣裳,从袖袋里摸出了一粒香丸,又走回了江承恩身边。 江承恩见着情况不对,正要劝阻,便见香丸碎于眼见。 妈的,熟悉的气味又来了。 梅香咏觉得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下来。她再看向被迷晕过去的江承恩,果然,沉默的男人更惹人爱慕一些。 梅香咏重新爬上床,将头枕在了江承恩的手臂上。 这一步,话本上也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三个时辰之后,女皇终于征服的将军。她身上不再具有强悍的气息,而像世上最娇弱的小女子,窝在将军怀里,枕着将军粗壮有力的臂膀,沉沉睡去……” 梅香咏觉得,虽然她离三个时辰还差得很远很远,江承恩的臂膀也不怎么粗壮,但她每一步都按照话本上来。 现在,她算是完完全全睡到了这个臭男人了吧。 等明日醒来,她就可以一拍屁股,了无牵绊地离开。哼,她会成全他,好让这个为了家族去卖身的臭男人,安心去娶赵家姑娘。 也不知睡了多久,江承恩迷糊间,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他那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总算有了点知觉。 隐约间,他发觉自己的手脚已被解开。 他急迫地想要彻底清醒过来,想要好生让这个“女皇陛下”看看,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是怎么带着“小将军”高歌猛进的。 然而,在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时,熟悉的味道再度传来。 梅香咏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生,断断续续地做着诡异的梦。一会儿梦见自己死在将军铁锤下,一会儿又梦见狐狸精为了救道士咬死了将军,后来还梦见江承恩穿上了龙袍说要将天下的话本都烧了。 梅香咏觉得这一定是枕头不合适的原因,于是起身打算离开。 想到这里不是风逸居,让顾管家在她走之后来解救这个男人有点不合适,她决定在离开之前,亲自将捆起来的手脚松开。 可才解了两条腿,她便发现江承恩的眼睫毛抖了起来,吓得她当即又捏碎一粒香丸,让他再睡一会儿。 江承恩再又一次晕睡过去之前,心里满是悲愤。 这香丸,胥蝶制出来只怕不是给阿望防身的,而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 瞧那小手,捏“小将军”时不怎么样,捏香丸倒是捏得越来越熟练了。 有本事就让爷一直昏迷。 若是没本事,那就等着,都给我等着。 没本事的梅香咏,没等江承恩醒来。收拾好之后就如她所想的那般,一拍屁股,扬长而去。 走之前,还挥了挥手,带走了几箱话本和《百妖图》。 梅香咏让马车夫往道观驶去,与扮作她的采薇换回了身份。 采芸看着卸下的几大箱话本,吃惊地问:“小姐,你这是去偷男人,还是去偷话本了?” 梅香咏被采芸一下说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自小就与梅香咏一起长大的采薇,察觉出她脸色中的异样,小心地试探道:“小姐,你莫非真去偷男人 分卷阅读205 了?” 采芸生怕事不大,追问道:“真去偷了?小姐你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这偷男人,搞不好可是犯法的事,说不准一会儿捕头就来抓你了。” 梅香咏觉得自己这两个可爱的小姐妹变了,没以前可爱了,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损。 梅香咏气呼呼地说:“谁去偷了?是他自己说过任我为所欲为的。” 采芸并不赞同她的说法,“小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这就像两个婆子骂架,一人说‘你来杀我呀’,另一人应了她的要求,杀了她。这可不是满足她的心愿,而是杀人犯法,依律得偿命的事。” 梅香咏还嘴道:“你懂个屁。” 采芸不服,“我就是懂了这个屁咧。小姐你用来助眠的那本律法我看过。上面说了,不是以起因论罪,而是以结果论罪。不管是别人叫你偷人还是杀人,只要你的行为造成了不好的后果,都是触犯了律法,当罚。” 梅香咏和采薇听得一愣一愣的,搞不懂采芸是何时变得这般厉害的。 采芸在这两人带着崇拜的目光里,得意地说:“贤者说没事就该多读书,可不包括你们喜欢的话本。你们别整日看那些没营养的话本,小心越看越蠢。” 蠢蠢的采薇看向呆呆的梅香咏,问:“小姐,你真偷了?” 梅香咏辩解道:“怎么算偷,我可没背着他。我是当着他的面,将他睡了?” 采芸问:“睡了?怎么个睡法?” 梅香咏道:“就将他绑了起来,然后照着话本里写的步骤,将他睡了。” 采薇吓到了,压着声音说:“我的小姐,你可小声点吧。还将人绑起来睡。你是生怕捕头不来抓你吧。” 仿佛很明白的采芸故作镇定道:“莫慌莫慌,这种事若是你情我愿的事,也不会惊动捕头的。” 梅香咏白了她一眼,“若是你情我愿,我会绑着他?你们不知,这事做起来可难死了,又痛又累,才没话本上写的那般有趣味。” 采薇紧张地说:“小姐,你莫将话扯远了,现在的重点可不是有没有趣的事。你将那姜公子强行睡了,违了律法,可该怎么是好。” 采芸又道:“莫慌莫慌。那姜公子是喜欢我们家小姐的。虽是小姐将他睡了,但怎么他也是得了便宜的。只要他不生气、不报官,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大不了,咱们多赔点银子给他。” 梅香咏听得一脸惨白,她主子,可是不差银子的主儿。 采薇她脸色不对,赶紧又问:“小姐,那姜公子应该不会报官吧。” 梅香咏突然没了底气,“这,不好说。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等着,都给我等着’。” 采芸这下子不敢说“莫慌”了,声音微微有点颤抖,“小姐,你该不会是大月因睡了男人被关起来的第一人吧。”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采薇急忙说,“小姐别怕,我们赶紧去找你外祖,跟他回蜀地去躲一阵。那姜公子不是忙着娶赵家姑娘么,总不会就因被睡了一回,就去报官吧。若是闹得皇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他还怎么有脸娶赵家姑娘。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梅香咏并不觉得一定没事。 以她主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就算忙着娶赵家姑娘,暂时腾不出空来收拾她。但成完亲,有了空之后呢? 梅香咏想到江承恩之前带人踏平白云道观的事。若是真惹火了他,就算他不报官,她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现在是不是得日日求九天真君,让那臭男人沉迷于野妖精的美色无法自拔,忘记了他被睡的事。 这真是做坏事做的时候只图一时痛快,真的是又痛又快,可做完之后,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这后果有点不面对。 难怪书铺老板送了本律法给她,还劝她要冷静。 梅香咏冷静地思考着采薇的提议。 现在看来,除了跟着外祖去蜀地去躲躲,似乎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去蜀地也不妥当。姜家势大,再与赵家一联姻,十个蓝家也不见得对抗得了。别到时没躲得过,还给外祖招了祸。 若是那男人追到蜀地讨债,不要脸地大势宣扬他被她睡了,那她可是丢人从皇城丢到了蜀地。 不行,得找个更妥当的地方避祸才行。 梅香咏这一害怕,居然集中生智,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她决定了,她要进宫! 第100章 进宫去 梅香咏被采芸那个自学成才的大状吓到了,生怕自己成为大月第一个因睡了男人被关进大牢的女流氓,觉得躲进宫里就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法子可行,当即就带着采薇、采芸就赶回梅宅,告诉梅存议说在道观得了娘亲的托梦,要代她照顾好父亲,所以她准备进宫,帮他解决这个封氏母女搞出来的麻烦。 梅存议一听女儿这般为他着想,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居然挤了滴眼泪出来,说什么对不起柔儿,也对不起香儿,是他自己没本事,之前受是封氏蛊惑埋下祸端,所以现在才明知进宫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得不将亲身女儿往宫里送。 梅香咏懒得听他废话,只言 分卷阅读206 自己还在道观里为他求了签,是个下签,但道长说有转机,以快避灾,越快越好,让他快点去打点,安排她尽快进宫。 梅存议的那滴眼泪挂着还没擦,就忙着出门打点了。 待梅存议离开之后,梅香咏也忙着安排起来。 她叫来了忠伯,让他去她外祖那里,将她进宫的打算知会一下,并请外祖将采薇、采芸和乐风三人带回蜀地。 忠伯被她的决定吓到,直言使不得。 梅香咏打小也是个有主意的人,决定了的事也不会轻意更改。便让忠伯只管去传话,让她外祖心里有个准备,她进宫之前会去现外祖一面,将一些事当面说清楚。 梅香咏还让忠伯请药王帮忙准备点药丸,什么假死的、致幻的都来一点,价格不是问题。 忠伯这一听,才知小姐是有安排了,只觉得在她身上又看到当年大小姐那一往无前的样子。知道这是劝不住,想到大小姐离开前的托付,他只得听从了梅香咏的安排。 采薇、采芸得知她要进宫,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决定比当初她要去风逸居来得还要突然。 她二人表示这回不能再让她一人去了,要随她一起进宫。 梅香咏手一挥,没让她们再说下去,只问采薇:“乐风怎么办?你是想让他进宫当太监么?” 采薇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乐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乐风便说:“小姐和采薇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当什么无所谓。” 采芸一瘪嘴:“那当儿子吧。” 梅香咏头一回觉得有些傻子说的“胸大无脑”也不是完全不对。 不想再给采芸捣乱的机会,梅香咏直接主作,将采薇和乐风二人的亲事给定下,还给了二人一大笔银子,让乐风着采薇离开皇城,好生过他们的日子。 去蜀地也好,去北川找她兄长也好,去四处走走看看也好,反正不要在留在皇城了。免得那臭男人找不到她出气,将气撒在她的人身上。 安排完采薇和乐风二人,梅香咏看向了采芸。 对于这个傻姑娘的安排,梅香咏除了让她去蜀地外,其实还有想过将她托付给傅山。 自从傅山见过这傻姑娘后,像是中了邪一般,再也瞧不上别的姑娘了。为了讨她,跑到假扮“梅小姐”的采薇那里献了不少殷勤。 梅香咏也暗自观察过傅山看见采芸时的样子,那喜欢的表情不是假的。 原本她也是看好这二人的,但鉴于她在“姜公子”那里看走了眼,她也不敢确定将采芸交给傅山是不是正确的。 采芸这姑娘虽然容易犯傻,但也还没傻透,她瞧出了梅香咏此时正在考虑她的去处,便立即说:“小姐,我可没有想当我儿子的男人,你别想着将我丢下。说好了要照顾你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反正,你进宫,我就跟着你进宫。你若敢将我丢下,我就去宫门口,告诉他们你已经睡了别的男人,不能再睡皇上了。” 梅香咏瞪了她一眼:“我是不是上辈子生了你没养,你这辈子来讨债的。你这是想跟着照顾我?你怕是想我早点死吧。” 采芸脸皮也厚,直接上前蹲下抱住梅香咏的大腿:“娘,上辈子你都没养我,这辈子可别丢下我了。” 梅香咏面无表情地想推开她,“别来这套。你这招都是我玩剩下的。” 采芸怎么也不肯松手,两人就僵持在那里。 最后,还是采薇开口,觉得宫里的情况复杂得很,必须得带一个自己的丫鬟才行。虽然采芸有时是邪性了些,但好歹是个忠心的。 再说了,带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傻丫鬟,说不定还能乱拳打死那些宫斗强者。 更重要的是,采芸胸大,万一遇着皇上喜欢这口,可以将她拿去交换点什么。 采芸听后,只觉得采薇真是好姐妹,为了劝小姐将她带上,居然还想出了这般出色的理由。 梅香咏在采芸的死缠烂打下,在采薇别出机杼的劝说下,不得不点头答应带着采芸一起进宫。 采芸欢乐地跳起来,像是要出门游玩一般,兴奋地整理起要带进宫的物品来。 梅香咏看着她瞎忙,没有告诉她进宫不是件简单的事,不可能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就是她自己想带进宫的药丸,都得好生想想该怎么夹带进去才行。 还有她自己破了身子这档事,要是被检查出来了,咬死不承认也不知能不能行。 但事实上,梅香咏这进宫的过程,比她相像得要容易得多,还真如采芸想的那般,像是出门玩一般,轻松得很。 梅存议跑去想办法将女儿早点送进宫,也不知是那路大官之前在打点,刚好就搭上了这趟车。 要进宫的姑娘随时想进都可以,半夜给你开门也行,不同时段价格不同。 要带进宫的物件也是随便怎么都可以,反正一车货收一笔过门费。 至于进宫前的检查,也是只要银子给到位,是个男人也能进。 对于这样的进宫过程,直到后来梅香咏才知道,这些内官这么大胆的原因除了皇帝不搭理后宫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帝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因为收的银子是会被抽成的。 这本事,还好是当皇帝去 分卷阅读207 了,若是当个生意人,只怕别的生意人加起来都搞不过他。 梅香咏进宫进得急,她在进宫前与蓝英昭见面的时间也很短暂。 听说外孙女打算带着药丸进宫后,蓝英昭也想办法打听了一下宫里的情况。 虽然并不知道外孙女想进宫的原因是怕睡了男人被关大牢,但想到“姜公子”要与赵家姑娘成亲,想到那“扶生”现在就在蜀地,他现在将外孙女留在皇城或带回蜀地,都不见得是什么正确的决定。 相比之下,进宫还未尝不是一条好路。 那个皇帝根本不会踏入后宫,后宫的女人自然没什么争宠的机会,也不会有什么纷争。只要带够了银子,打点好关系,进宫就像找个地方度假一般。 要是皇帝突然踏入了后宫,也不怕。药王给的药丸品种齐全,什么味的都有。就连迷心丹,给足了银子,也是“送”了一粒的。 外孙女想争宠,喂一粒给皇帝就够了。 外孙女不想在宫里待了,假死药丸自服一粒,直接死遁。 进宫之后,不会被成了亲的“姜公子”纠缠,也不用与他回蜀地面对未知的风险了。 这进宫,的确是个暂避麻烦的好法子。外孙女这机灵劲,一定是蓝家血脉的作用。 蓝英昭想通之后,就果断支持了梅香咏的决定,并将忠伯留在皇城,让他与药铺的人一起,尽快打点好关系,全力将他外孙女给护好。 梅香咏在睡了江承恩后了第三日,就带着她的几大箱话本进宫了。进宫之前,她还扮作男子去了一趟书铺,将她写好的话本交给了书铺老板,并告诉他“凛冬望春”从即日起封笔。 另外,她还将“墙脚一枝梅”写的《知微书院》赠给了书铺老板,说是任他怎么处理都可以。 书铺老板被“凛冬望春”要封笔的噩耗给惊住了,《知微书院》也被他闲置于一旁,没有理会。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梅香咏带着话本和采芸进了宫。 躺在宫里的床上,梅香咏才觉得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只是她没想到,这做梦的感觉一直未停,还越演越烈,比她以前写的话本还要梦幻。 江承恩是在梅香咏已经进宫两日之后才发现他的阿望不见了的。 在香丸的药效过去之后,他才慢悠悠地醒来。 醒来后,已不见他那半途而废的“女皇陛下”,也不见娇滴滴喊痛的小奴阿望,江承恩当即就叫来薛北,让他去梅家将人逮回来。 薛北领命就要去拿人,还没转身,就被叫住了。 江承恩心想出了这种事,虽然不是他本意,那成亲的事也得越快越好。再说小姑娘脸皮薄,让薛北去将她接回来,怕她误会成别的意思。 若是薛北能听到江承恩的想法,怕是会庆幸这位主子想法变得快。若是等他将人逮回来了,这位主子才担心那小主子会误会、会委屈,那他只会死因不明。 薛北在庆幸之时,就发现这位主子愤怒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诡异的满足与幸福感,这样的表情,实在太让人胆战心惊了。 薛北现在只求小主子能早日变成女主子,将这位主子给看好了,别让他在阴晴不定、易躁易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虽然被绑起来的感受太羞耻了,但江承恩的内心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有被愉悦到。哪怕只有极短的时间,哪怕并没有尽兴,但也是让他产生被包容的幸福感。 他一边想着尽快成亲的事,一边想着该如何让“小将军”一展身手,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变化多端。 待想了个痛快后,他起身一笑,对着薛北道:“走,随我去梅宅。” 江承恩决定今日便去梅家将人带到英国公府上,然后明日就去大侄子那里讨圣旨,再去求他皇伯母,帮他将这婚事办得漂亮漂亮的。 但他派去寻他父王的真是会挑时候,他人还没踏出门口,就被拦下了。 后来,江承恩回想起他这亲事上的波折,只觉得好事多磨也不外乎如此了。 第101章 狗男女 来人告诉江承恩,他们在寻到了贤王的踪迹后并未惊动,只是按他的指示,悄悄跟着贤王一行人,打探贤王的动静。 可才跟了一日,就被贤王的人发现了他的形踪。 在他要被对方处置掉时,贤王出现,命人放了他,还让他带封信给世子。 江承恩接过信,拆开火漆封缄,先匆匆扫过一遍,再细细看来。 信中言:“孝云吾儿,汝既已知吾意,便不可能再燕燕居息。汝小院厢房衣橱中,有为父所备加冠礼。因觉汝虽已加冠,但心智尚浅,故迟迟未赠。现时机已到,汝可取之。欲见为父,令府中粗仆谢五行事,即可来蜀地一见。” 去梅宅的路,会经过王府。江承恩决定顺道回去瞧一瞧他父王给他准备的加冠礼。 原本以为瞧一眼,最多耽搁一刻钟,却没想竟整整耽搁了两日。 江承恩小院的厢房衣橱空荡荡的,里边什么都没有。 他本来怀疑这加冠礼被人偷偷取走了。可又一想,他的父王认出了他的人,还带回了那样的信,那必然是肯定加冠礼还放在衣橱之中。 他将在 分卷阅读208 衣橱里里外外认真扒了个遍,最后在衣橱底下发现了夹层。 这夹层一打开,江承恩直接吓懵了。 他不知自己是该为父王对他的看重而开心,还是该怀疑他父王就是想让他死在皇城。 他父王给的备的加冠礼,居然是一件金灿灿的龙袍。 这哪里是加冠礼,这分明的夺命衫。 手里拎着龙袍的江承恩担心藏回原处不妥,心一狠,便直接将这龙袍藏到了他父王的寝殿里。 这加冠礼,他不敢收。谁赠的,便还给谁。 藏好龙袍后,他不得不先将去接阿望的事放下。 王府里的一个粗仆都有办法带他离开皇城,远在蜀地的父王也知道他的情况,那只能证明他的身边,有他父王安插的人。 薛北看着江承恩投来的怀疑的目光,吓得赶紧说:“主子,你就是怀疑你自己出卖了你自己,也不能怀疑我。” 江承恩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想多了。这个蠢的,怎么可能干得了潜伏于他身边,监视他的大事。 为求妥当,江承恩让薛北叫上谢五,一起去了酒庄。 那里的人和酒,都是他信得过的,而且那酒窑特别适合当小黑屋。 下了酒窑后,江承恩一句话未问,便让薛北直接用刑。这让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派上用场的谢五,直接进入地狱十八层,痛得天昏地暗,完全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这谢五好歹也是贤王埋在皇城里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粗仆的身份让他不易补人发觉,但他又有能将世子江承恩悄悄送出皇城的本事。这样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安插。 所以,薛北是花了近两天两夜的功夫,才让谢五求了饶,将他所知道的吐得一干二净。 江承恩在听了谢五的交待后,眼前出现了两条路。 一条,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留在皇城按照原来的计划走。 一条,是用了谢五所说的,他父王给他备下的人和路子,他带上阿望,拎着龙袍,去蜀地找他父王。 许多人都会对那龙袍动心,但江承恩可不是一般人。 若贤王给江承恩备的加冠礼是别的物件,哪怕逗小孩用的拨浪鼓,江承恩说不准也要纠结一下再做出决定。可偏生,他备的是要人命的龙袍。 江承恩心里本就对贤王现在要造反的行为不赞同。 在他看来,贤王不在嘉厉帝和月炀帝的时候造反,而是在他那大侄子登基后开始造反,不是因为以前没机会,而是欺负大侄子年幼。 在他加冠之时,不回皇城为他加冠,却给他备下龙袍,只不过是为了在亲情的基础上,逼得他无路可走,为求保命,不得不离开皇城也跟着去造反。 一边放他在皇城里押命给皇帝,一边又用心地给他准备了一件龙袍,他这倒底是被抛弃,还是被看重,估计也只有他父王心里清楚了。 江承恩倒有些自知之明,根本不信他父王是看重他。 他父王能可是办大事的人,能平静地看着别人弄死他的“大公子”。这样的人,不可能看重任何人。 江承恩将谢五吐出来信息一整理,摸清了谢五所联系的人和所掌控的路子,便让薛北找几个信得过且面生的人去悄悄跟一跟,看能不能摸出更多的情况。 不管自己将来要面对的不论是他大侄子,还是他父王,他所了解的,都是越多越好。 安排完之后,江承恩都没歇一歇,就匆匆回了庄子,沐浴干净,换了一身衣裳,往梅宅赶去。 这几日,他时时都想甩开一切,不管不顾地去将阿望接出来,然后抱着好生欺负一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大胆。 但他不放心将谢五交给薛北一人处理。这个谢五,隐于王府多年,狡诈得很,稍不注意,便会骗了薛北那蠢货。 所以,他不得不先将阿望放一放,待处理完这些可恨之事后,他才能去拥抱他的温暖和光明。 为了以表真诚,江承恩亲自敲开了梅宅的大门。 开门的仆人认出了江承恩身后的薛北。这位贵气的公子,之前来过梅宅,他还记得。 见这位贵公子小心地站在一位更加俊美贵气的公子身后,仆人小心又客气地请他们等等,然后匆匆叫来了忠伯。 江承恩没想到自己耐心在站在门口,等来的却只是有一管家,便有些失了耐心,直接对着忠伯说:“告诉你家小姐,我是来接采薇走的。” 忠伯认出了这位曾经相助过他的“笑云姑娘”,但想到现在他是要与赵家姑娘成亲的“姜公子”,也不想给什么好脸色了,冷冷地说:“公子来晚了。我家小姐已经进宫了。采薇也已经与乐风离开了皇城。” “什么?!”江承恩脑子里一下就出现一幅画面。那个总是冷脸的青年,立于树下微笑着看向挂在树上的两人,而后他不顾他“梅小姐”安危,先帮了“采薇”下来,才去帮的“梅小姐”。 而“梅小姐”和另一个丫鬟对此半点异议也没有,好似早已习惯如此,就是应该先照顾“采薇”一般。 江承恩只觉得喉咙腥甜,深吸了一下,才将这口气压下。 他的“女皇陛下”真是够大胆的,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又是什 分卷阅读209 么李吉瑞,又是什么乐风不说,还敢在睡了他之后,与别的男人跑了。 江承恩咬牙切齿地问:“他二人去哪里了?” 忠伯按照梅香咏离开前的吩咐,如实回答:“他们二人是随蓝老爷离开皇城的。但是回蜀地,还是去别处,还没决定。反正这皇城是待不下去了。” 江承恩见忠伯虽不似在说谎,却是一脸抵触不愿再多言的样子,便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命薛北立即去将情况探听清楚。 虽然之前见着阿望已发觉她有些不对,但江承恩也不信是她变了心。所以,这事情是不是像这个老仆说的那般,还不一定。 蓝英昭回蜀地的事是摆在明面上的,一点也未隐藏。薛北很快就摸清了蓝英昭一行人的情况。 只是,情况是摸清楚了,但他在江承恩面前却吞吞吐吐不敢开口了。 “说!”江承恩一拍桌子,怒了。 薛北顶着被迁怒的风险,开了口。 “蓝英昭接了从蜀地来的信,就匆匆离了皇城。小主子和乐风那小子跟着一起,看样子不似有别的目的地。” 江承恩瞧出薛北的话中还有隐瞒,再次怒道:“说!” 薛北开始冒冷汗,胆怯地说:“传回来的消息说,小主子和乐风很亲密。乐风半夜还摸进小主子的房间里一回,半个小时才出……” 话还未说完,江承恩双手所及之处,所有物件无一幸免。 曾经的有多浓的爱意,现在就是多深的怨恨。 江承恩恨不得立即将这对狗男女抓到眼前,亲手将那个乐风凌迟至死。至于阿望,他受到了什么,必将十倍还回来。 江承恩让薛北将底下的人全都安排出去,务必将人给逮回来。 可刚一下完命令,江承恩的心底却又冒出一丝担忧:去的人若是太凶,吓到阿望了怎么办?她胆子那么小,去了趟万花楼的小黑盒,就大病了一场。底下的人没个轻重,万一伤到了她怎么办? 江承恩猛地甩了甩头,不,不能心疼,就是得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看她还敢不敢这般欺他。 江承恩站了起来,他已经决定了,他要亲自去逮人,他要亲自去帮她长长记性。 虽然皇城的大门从未对江承恩封闭,但不踏出皇城,是对他大侄子的尊重。 所以,江承恩又提着他那兜丹书铁券、紫龙袍、御赐金锏进宫去了。 皇帝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脸色阴沉,“小皇叔又想在朕这里换什么?” 江承恩道:“臣要离开皇城,去一趟蜀地。” 皇帝脸色未改,“腿在你身上,你又不差钱,又不缺人,还想朕派人将你抬去蜀地不成?再说,小皇叔若是心诚,不是该拿朕赐的免罪金牌来换?” 江承恩见惯了大侄子在他这里刮银子的嘴脸,也不做多想,直接说道:“免罪金牌不行,那是用来讨媳妇的。臣将手下的生意都交给陛下,换一趟出皇城的机会。” 话音一落,江承恩变见到皇帝的脸色中透出惊讶。能见到这位表情失控,就如同日月同天般难得。 江承恩觉得,自己开的价码只怕是过高了。 果然,只是皇帝慢慢道:“小皇叔这般舍得,是想去蜀地造反吗?” 第102章 抬品级 江承恩被大侄子的话吓得心里一惊,这误会可是大了。 来的时候江承恩就想好的,若是大侄子问起为什么要去蜀地,他就说蜀地美人多,他想去看看。 或是蜀地宝藏多,他想去挖挖。 反正,就是不能说他是去逮人,还是去逮一个将他睡了后跑了的女人。 可现在大侄子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若不好生回答,那就是一道送命题。 相比于这个去蜀地造反的误会,他被女人睡了就扔这事,也不算什么了。 本着在掉脑袋面前,丢脸面已不算重要的原则,江承恩丧着脸,将自己要去蜀地的原因如实告诉了他大侄子。 江承恩说完后,很肯定地在他大侄子那万年寒冰脸上看到了一丝裂缝,缝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 江承恩哼了一声,道:“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只是笑的时候得小心些,别笑人前,落人后。你那后宫收那么多人,说不准就有一个你的克星。” 皇帝不想与此人计较,能克他的人,还没出现在这世上。 他压住了笑意,淡淡地说:“小皇叔受的这般欺辱,朕没经历过,也不知你是生气,还是暗爽,不好贸然出手帮你。朕也不方便向他人请教该如何相助于你。小皇叔这般经历,不光是朕,只怕是整个大月也没几个男人感受过,想来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小皇叔你若需要朕帮着做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朕一定全力助你。” 江承恩这下总算瞧出来了,这个侄子平日能说半句绝不说一句的样子都是装的,瞧瞧这损他的这些话,怕是比上一次朝说得都多。 江承恩也不与他客气了,直接怼了回去,“这事的确你也帮不了我。别看你宫里女人多,可你还是个没开荤的小子,大人的事,你不懂。” 不等皇帝开口,江承恩就转了话题不让他接嘴。 “这事 分卷阅读210 你帮不了我,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你。就是刚进宫的梅存议的女儿,你尽量关照一下。那姑娘是个善良之人,从小没了娘也挺可怜的。她那品级,是越不过三位监国家的姑娘。你行个好,给她抬一抬,别让别家姑娘轻易欺了她去。” 皇帝或是看在江承恩那脸都丢没了的份上,这回倒是耿直,没有谈条件,直接应该下了。 “行,四嫔之首如何?既然姓梅,那就封个梅嫔吧。朕看看能不能凑足梅兰竹菊四嫔。” 江承恩不想对大侄子的恶趣味做出任何评价,但却忍不住问:“今日陛下怎么这般好说话?没什么条件么?” 皇帝睨了他一眼,“小皇叔你这一说,朕倒想起来了。你的那些生意……” “陛下,生意都归你了,臣可什么都没打算留。你若是不信,你派人随时看着我就是。”江承恩趁机给大侄子交了个底,巴不得他派人看着他,好证明自己没有那造反之心。也让好他看清楚,他老子造反与他无关,别牵连他。 想到这,江承恩又补了一句,“你差不多得了,我生意都给交给你了,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那免罪金牌你赐给我了,也别想着收回去。” 待他说完,皇帝才慢吞吞地说:“朕的意思是,那些生意,还是你的。你每月给朕三成利便是。” 江承恩不敢相信被大侄子吞进嘴里的生意还有吐出来的时候,质疑地问:“陛下,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四成利。” 江承恩不敢再问,立马答应,“好!” 待他答应之后,皇帝才缓缓道:“朕手下的人,可没你这做什么都赚钱的本事。你且安心将生意做下去。有朕在一日,就没人敢动你的生意。” 得了大侄子这句话,江承恩觉得这保护费交得值。 为了抓紧时间追去蜀地逮人,江承恩话不多说,向大侄子告辞。 快要退出门口时,皇帝开口叫住了他。 “小皇叔,我从未想过要将你留在皇城。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不用经过我的同意。就算你想要这大月,想要这龙椅,我也可以给你的。等你当了皇帝,别忘了好生关照我这大侄子。” 江承恩直接忽视掉了这话的后半段,他对这龙椅可没什么兴趣,他只想确定自己是不是押在皇城的一条命。他对着皇帝问:“大侄子,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想去哪里都可以?你也没想过要我用生意来交换的意思?” 皇帝点头,“正是此意。” 江承恩顿时觉得四成利的保护费实在是太贵了,原本,他四两银子都不用花的。 呵,这笔蠢账得算到那个“女皇陛下”身上,都怪她,将他的脑子睡傻了。 傻了吧唧的江承恩还是有被大侄子的话触动到,离开之前,他对大侄子说:“听说我父王在蜀地。这趟去蜀地,说不定会遇见他。若是他能听我的,我就劝他不要再在外瞎玩了。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该收收心,回皇城来养老了。” 皇帝看着江承恩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好。待你将你女人接回来后,朕让礼部给你操办婚事,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若贤王愿意回皇城来养老,朕保他成为大月最自在的老头。” 江承恩点了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在出了宫门了,江承恩回头望了一眼内城,觉得那高耸的宫墙没小时候看着那么高了。这宫里的人,也比他小时候看着亲切了不少。 本以为无法解决的麻烦,现在看来,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大侄子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说那样的话。而且他也说得很明白了,只要他父王肯收手,他也就既往不咎。 待他将阿望接回来后,以后的日子,他就是悠闲地赚钱养老婆孩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江承恩,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自己亲手将他的阿望推到了四嫔之首的位置。 朝廷上上下下也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梅存议,居然还有此等福气。 这消息传到梅香月那里后,她气得呕出了一口老血。这般福气,原本是她的。可她却被赵家的势力迷了眼,沦落到了给赵元龙当小妾的地步。 更气人的是赵元龙的心根本收不住,除了刚纳她的那几日还总是歇在她屋里,后来是日日在外浪荡。 她那婆母还将错归在她头上,说她管不住男人,还坏了她儿子的名声,害得赵国公一直不肯给她儿子安排个差事。 这婆母白日里不是数落她,就是给她立规矩,府上的丫鬟没个尊重她的。 那赵元龙更可恨,不是不回来,就是半夜回来在她身上使坏,害得她一身从外到里都有伤,第二日还得承受她婆母更恶劣的折磨。 若是她当日能坚持进宫,现在这对母子定是被她踩在脚下,她哪里会受这些气。 封氏是在被送去矿场的路上听到梅香咏被封为梅嫔的消息的。 她听到时,也是呕了一口血。只不过,她那身子在花楼时已经亏了,这急气攻心,晕过去后就没再醒来。 押送她的人嫌晦气,找了张破席一裹,丢入山沟就没再理会了。 这些事,梅香咏都不知道。 分卷阅读211 她接到被封为梅嫔的圣旨时,也觉得挺意外的。 但她好歹也在风逸居里听过那么多世面,也跟着她主子学了那么多臭德性。所以她心里再怎么意外,面上也是稳重得很,坦然接过了圣旨,然后让采芸重重打赏了来传旨的小公公。 来传旨的小公公见她一脸的淡定,还因此高看了她几眼,觉得她担得起这四嫔之首。 采芸这时也给梅香咏撑了场面,大气地取了锭银元给小公公,还从他嘴里探了探宫里现在的情况。 虽然没探出是什么原因让她一个小小从三品的女儿当了四嫔之首,但也将宫里的情况了解个大概。 小公公告诉她们,现在肖家的姑娘还没进宫,所以皇后还暂时缺着。宫里现在由佳贵妃在打理。佳贵妃是赵家的姑娘。婉贵妃是林家的姑娘,因为身子不大好,很少露面。太皇太后现在在皇家道观祈福,要等陛下大婚时才回。 梅香咏一听,觉得自己这日子也好过,这宫里就四个女人的位份比她高,别的姑娘品级比她低,她根本不用理会。她也没什么想法,只需要在面上顾及一下就行了。 现在太皇太后不在宫里,皇后也还没娶进宫,两个贵妃还有一个称病不出,她只需要在必要时应付一个佳贵妃就行了。 若是不想应付,她也像婉贵妃一样,称病躲在自己月香宫里不见人就行了。 打了主意进宫避祸的梅香咏直到此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进宫的选择没有错。 想到自己以后悠闲的宫内生活,梅香咏一开心,晚膳吃了好多。一边吃,还一边感叹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般,这白菜芯也能做出山珍的滋味。 她心里一松懈,吃的时候就没了把拦,撑得肚子凸出来了不少。 这暴食的结果,就是梅香咏到了晚上都还撑得慌。 贴心的御膳房没有放过展示他们本事的机会,这晚膳才撤了不久,夜宵就送上了。在送夜宵的同时,还贴心地送来了一盅有助消食的酸梅汁。 梅香咏看着那些美味没忍住,夹了一个肉卷塞嘴里。可奈何太撑,不但没吞下去,反而还干呕了几下。 她赶紧端起酸梅汁压了压还在胸口徘徊的不适感。 于是,摸着胸口安抚自己的梅香咏,听到了采芸那个傻子说了一句能将她心肝都吓出来的话。 “小姐,你这是不是怀上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侄子:能克我的人,还没出现在这世上! 肖喜乐:你说什么? 大侄子:你是小仙女儿,是来拯救我的。 江承恩:……好大一只舔狗! 第103章 不懂法 梅香咏觉得相比于她主子,这个采芸才是老天派来收她的。 她的肚子里怎么可能揣了崽?她才睡了那么一回,怎么可能就揣上了? 可偏生又一想,那话本里睡一回就揣上了崽的还真不少。 若真是怀上了,可该怎么办? 她现在是应该想办法喂一粒迷心丹给皇帝,还是自服一粒装死丹遁出宫,或者称病不出,在月香宫里生个崽。 若是以后被发现了,就说这个崽是天君赐下的崽,取名为飞来。 那些游记中,好多地方都有飞来石,那她的肚子里,有个飞来崽也是可以的吧。 可要是飞来崽真被当作小神仙又该怎么办? 梅香咏在这种神叨叨的状态下持续了十日,迎来了小日子后,才算勉强恢复了正常。 她端着一碗药膳乌鸡汤一饮而尽,以此敬她那随着小日子到来而消散的飞来崽。 采芸也遗憾地收起手里的针线,这虎头帽是没必要再绣下去了。 话说后来,梅香咏在得知她的好姐妹是一次就揣上的崽,还一揣就揣俩之后,嫌弃地看了眼她那没用的男人,骂他中看不用中。 好在当时江承恩对她的眼神起了疑,追问后才得知这一记嫌弃的眼神是因为飞来崽的消失而起,于是当即就身体力行地给梅香咏好生补了一课,以此填补了她从话本里所获知识的空白。 梅香咏经过这十来日的宫中生活,很快就适应下来。她觉得除了不能出宫这一点以外,什么都比宫外强。吃得好、穿得好,还没人管。 她宅在自己的月香宫里,每日过着睡醒了吃,吃完了看话本,然后又吃,又睡,又醒的日子。 可刚一适应没多久,就听说太皇太后回宫了,皇后娘娘也接进宫了,宫里的格局顿时就变了。 梅香咏打定主意,不管这宫里怎么变,反正她就躲在自己的月香宫,谁也不理。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躲得再好,还是被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更没想到的是,引是皇后注意的,是她那几箱话本。 早在皇后进宫后没多久,梅香咏就发现这个皇后有点不一般。她凭直觉相信,这个皇后是上天派来收拾那个不入后宫的皇帝的。 果不然,皇后进宫后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惊动了整个太医院也没想出治病的法子。 皇帝气得要让整个太医院为皇后的病押上命。 后来,太皇太后出了手,派人搜宫搜 分卷阅读212 出了几小布偶。 也不知是破了邪术,还是太医们终于使上了劲,皇后就醒了。 皇后醒了之后没两日,就带人找上了她的月香宫。 仔细想来,将皇后引来月香宫的原因,还在那来讨债的采芸身上。 搜宫的那夜,若不是她一惊一乍地说她那些话本见不得人,她也不会拦着那些嬷嬷不让她们动箱子。 可她一个小小的梅嫔,怎么扛得住太皇太后的命令,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打开箱子让那些嬷嬷查。 然后,采芸所说那些见不得人的话本,在嬷嬷们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是她带进宫的那些各种药丸,在嬷嬷们的眼里,也比话本要可疑。还好她身子百毒不侵,当着嬷嬷们的面,嗑了两粒以示清白,才得以过关。 待嬷嬷们离开之后,她让采芸以后不要躲在被窝里看话本了,免得越看越傻。 谁知,采芸却说她每次看了话本之后就自觉羞愧,得靠《大月律法》才能找回点正气。可又觉得话本还怪好看的,所以才躲在被窝里看话本。以此自欺,只要没人看见她看话本,那她就没有看过话本。 梅香咏想鄙视她的假高级,却又觉得这皆是因为自己,采芸才会被困在宫中,闲得没事只有看话本。 最后,梅香咏是一句损采芸的话都没说,还答应了她不将她变得爱看话本的事告诉采薇,免得她被取笑。 梅香咏在搜宫时护着几箱话本的事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带着两位贵妃就冲着话本而来。 她们几人,因话本结缘,慢慢成为了可以掏心窝子的好姐妹。常常在一起看话本喝小酒,还会时不时聊聊男人的话题。 这日几人小酒一喝,就聊起了宫里唯一的男人。 是皇后先起的头。 “我觉得那狗皇帝不入后宫的根本原因是他能力不足,没有让姑娘们快乐的本事,所以不敢来。你们仔细想想,可曾听说过他宠幸过谁?听说皇奶奶给他准备的教养嬷嬷他都没碰过。” 梅香咏见这话两位贵妃都没接,她自然也是稳着不接。 但皇后不用人接话也能说下去。 “他接了这么多小姑娘进宫,却不履行一个男人的义务,这事拿去哪里说都是他的不对。你们说是不是?” 梅香咏三人闭口不答。 皇后接着说:“我打算去太医院找点药,给他补补。你们说安排谁先试用合适?” 佳贵妃答道:“皇后你先请。” 婉贵妃点头同意。 梅香咏出于对好姐妹的保护,开了口:“这样不行。你给他下药强上他,你从占理的一方变成了犯法的一方。若是他说皇后犯法与庶民同罪,将你送进大牢怎么办?” 皇后问:“我怎么犯法了?他难道不该尽义务么?没那本事,就别接这么多姑娘进宫啊。看看这一宫如花似玉的姑娘们,都荒在这宫里合适吗?” 梅香咏道:“你给人下药,还睡人家,这可是奸|淫之罪。你强行睡的还是皇上。这欺君之罪加再上奸|淫之罪,怕是不止要关大牢,还要被砍头的。若是牵连了九族,那你就是背了一身的债,十辈子也还不完了。” 梅香咏说完,便见皇后那满是不赞同的眼神。她正想让采芸去将《大月律法(修订版)》拿来,便听皇后道:“你放心,不管他是什么人,就算是九天真君,你在这大月睡了他,也不会被关大牢,更不会被砍脑袋。” 梅香咏迷惑了,这与采芸说的完全不一样。要是睡了男人不被关大牢,她哪里用得着躲进宫里来。 只听佳贵妃解释说:“你好歹也是陛下的梅嫔,与陛下睡一睡,是家务事,怎么会送你去蹲大牢。” 梅香咏心里这睡皇帝与她之前睡主子不是一回事。宫里的女人睡皇帝不犯法,但她睡了主子,还是犯了法了。自己进宫的举动不算没事找事瞎折腾。 可她才刚一想完,便见皇后不赞同佳贵妃的解释,摆了摆手道:“不不不,不是这个原因。是咱们大月的律法,管不了女人睡男人这事。” 梅香咏一听这话,来了劲,问:“此话怎讲?” 皇后喝了一口果子酒,开始了她的普法讲座。 “不管是以前的《大月律法》,还是修订后的《大月律法》,都只写了男人睡女人,‘不和谓之强’。还写明了‘强有夫之妇者,死;强无夫者,拘十五年;强幼女者,死’。你们说,咱们强行睡了这陛下,违了哪一条?该得什么罚?所以,随便睡,他根本不受律法保护。” 梅香咏张大了嘴,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一句:“皇后,你的意思是,大月的男子,我想睡谁就睡谁,律法拿我根本没办法。” “是这个意思。”皇后点头答应,赞许地拍了拍她,“梅梅好样的,一下就说了问题的关键了,志向也很远大。所以,以后若有机会,想睡就睡。当然,若是律法改了,就不要乱睡了。” 梅香咏懊恼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一杯,她是敬自己的无知。 今日,她有机会坐在这里饮酒,是吃了不懂律法的亏,信了采芸那法盲的邪。 早知如此,她哪里用得着躲进这宫里来。 算了,从今日 分卷阅读213 起,那些话本就先不看了,还是先看看《大月律法(修订版)》吧。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不会补关大牢了,梅香咏也没用她的假死丸。 她暂时没想出宫去。她觉得在这宫里挺好的,不用出去见那个臭男人叫别人娘子,也可以专心好好学学律法。 再说了,皇后是个极有想法的人,也挺会玩的。虽然她没给皇上下药让宫里的姑娘们睡,可她带着姑娘们做的事,比睡皇上更有意思。 梅香咏的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但在外追妻的江承恩过得却不怎么好。 当初,在皇帝那里得到了大月任他行的话后,他就带人往蜀地追去。 蓝英昭一行人赶得有多急,他也跟着赶得有多快。 他行着蓝英昭一行人行过的路,歇在蓝英昭一行人住过的店。每歇一处,他的怒火都会增加一分。 他听着薛北探回的消息,得知采薇和乐风越来越亲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采薇身边,当着她的面,一刀刀剜下乐风身上的肉。 可他偏偏没有加快步伐,而是严格按照蓝英昭一行人行程来前行。他就是要一处也不放过,一点一点地,将这所有都记在心里,然后再慢慢算这些账。 然而,当江承恩带人扣开蓝家大门后,却发现采薇竟然与乐风一道离开了。而且,还是成婚之后离开的。 原本,蓝英昭还觉得采薇虽不是他的外孙女,但也是蓝家的族人,还陪了他外孙女那么多年。成亲这般大事,他自然是要给两个孩子大办一场才对。 可采薇和乐风却不在乎这些虚礼,回到蜀地祭拜了先人之后,便写好婚书离开了。 说是想要四处走走看看,还说小姐也是想要到处见见世面的,但现在进了宫出不来,只好她们帮着小姐看看大月的风貌人情了。 蓝英昭有想过这位“姜公子”会追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不是应该在皇城里娶赵家姑娘吗? 虽有疑惑,蓝英昭还是没开口问这件事。 在他看来,这事谁先问,谁就输了。 所以,在江承恩问采薇的去处后,他什么也没多说,只说两个小年轻,在皇城待久了,急着想要去看看世界,祭祖时写好了婚书,祭拜一完,就离开了,也并未说去哪里。 江承恩不信,直到派人去衙门取来婚书的备案,他见到乐风和采薇的名字写在一起,才气得喷出了一口血,倒地不醒。 第104章 你是谁 蓝英昭见着这位“姜公子”的状态,着实还被惊到了。 他这一生见过的人,经过的事不少,可还没见过因情而伤成这样的。原本心里对“姜公子”十足的不满,也松动了些许,并感觉这人不是那种见利忘情之辈。 蓝英昭赶忙寻来药王帮着救治。 药王本来是想回想药王谷的,但蓝英昭怕那个“扶生”使坏,便以银票为诱,还许下了保证药品供给的海口,将药王留了下来。 药王来瞧了瞧,说是并无大碍,只是旅途劳累,加上急气攻心,才会这样。休息一下就好了。 蓝英昭让人安排间院子让“姜公子”的人住下,薛北却拒绝了。以他对他主子的了解,醒来后发现还有蓝家,只怕是更生气。得另寻个住处才行。 薛北的体贴让江承恩避免了在蓝家醒来后的不悦,却没想到招来了更让江承恩难受的人。 为求安静,他很阔绰地包下了一家客栈。才刚将一行人安顿下没多久,那个久不露面的贤王却突然出现了。 江承恩睡醒之时,多么希望之前所面对的都只是一场梦,可没料噩梦是真实的不说,还有一个更糟心的等着他。 “父王!你怎么来了?” 贤王冷哼了一声,“来看看本君的儿,为何这般没出息,居然被一个女人弄成这样。” 听着贤王自称“本君”,江承恩知道他的父王不再满足于当一个王爷了。他想到贤王瞒着他,不顾他的安危所做的一切,心中的怒气也掩不住,回怼道:“父王,你不是一直都教导孩子要做个没出息的人么。怎么,现在没出息了,你却又嫌弃了?刚刚父王自称‘本君’,不知是哪个君?是‘君子慎所履’的‘君’,还是‘君子无所不用其极’的‘君’?” 贤王闭口不答,沉默了许久才道:“孝云,你长大了。长得比本君心里暗自所期望的还要好很多。” “不敢,孩儿与父王的大公子相比,还差得甚远。” 江承恩的这句话一说出来,贤王便知他这个孩子,比他所了解的更有本事,是更适合与他一起拿下大月江山的人。 他当即做了决定,也不再啰嗦,直接说道:“孝云,你配得上更好的一切,包括女人。别回皇城了,随本君一起,夺下这天下吧。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去拥有你所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处处受人制约,顾忌着那皇位上的人一个不高兴,而要了你的命。” 江承恩并没因贤王的话而动摇,而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父王,孩儿知你谋事已久,但为何偏挑在今上继位后才有所动作?” 之前,他还想过要问问贤王,为何不管他的死活,将他留在皇 分卷阅读214 城。 但在见到贤王之后,江承恩知道,他的父王,看他的眼神,并无关点亲情。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值不值得将此物带回去。 所以,他不想再提及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的父子情,而是想知道他的父王,恶到什么程度。 自贤王操纵天教作乱以来,他在背后已经享受到了权利的滋味。所以在他向江承恩抛出诱惑之后,根本没想到他的儿子会拒绝至高权利的诱惑。 他很坦诚地说出了等到月炀帝死后才开始行动的原因。 “自嘉厉帝、月炀帝之后,大月四处破败不堪,天下百废待兴。那皇帝小儿若不是挑对了三位监国苦苦维系,只怕早就国破家亡了。嘉厉帝残暴,月炀帝□□,百姓对皇室早就没了信心。 “那皇帝小儿想要坐稳皇位,必先安抚百姓,还得想办法从三位监国手中夺权,哪里分得出精力来管别的。此时再不动作,更待何时。只是那小儿比本君所想的要厉害,居然哄得三位监国为他驱使,使得天教频频受挫。 “现下,他居然敢将三位监国家的姑娘都接进宫去。以会可以以此钳制三家。只怕,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是三块大石。待稍后那后宫一乱,引起三位监国内斗,便是我天教复兴之时。到时,天下便是吾儿的了。” 江承恩看到了贤王眼中的疯狂,知是劝不了他回皇城了。当即便打定主意,开口回绝了贤王的诱惑。 “父王,请恕孩儿志不在此。一直以来,您都在教导孩儿要胸无大志,所在现在对于孩儿来说,最想做的事,只是想找两个人,将有些事情问个清楚。” 为了避免惹恼贤王断了自己的路,江承恩还是没有将话说绝。 “待孩儿将自己的事解决,放下俗事之后,再来找父王。不知,到时该怎样才能联系上父王。” 贤王只当他是一时被情情爱爱迷了眼,暂时看不到权利比女人更迷人。便打算放他离去,待他过了这一关后,更会成长为一个更适合助他完成大业的骄子。 江承恩得了贤王给的天教令牌之后,只觉得大侄子又可爱了三分。 虽然大侄子在他这里刮了不少银子,但大侄子给他的是保命免罚的金牌,而他父王给他的,却是棺材木制成的夺命木牌。 好在江承恩现在的心思全被梅香咏占了去,不然手持木牌的他,还得在国之大义和生养之恩两者之间,纠结那么一两个来回。 送走贤王之后,江承恩便让薛北将手下所有的人都安排去追他的逃妻了。 之前还分了些精干可信的力量去找贤王。现在贤王不用找了,所有的人一动起来,很快就有了采薇和乐风的去向。 这一回,江承恩没向之前那么跟着他们的节奏一步一步地来,而是直扑而去。他怕再晚一些,那两人的孩子都生了。 若真是生了孩子,那他就不能再强求什么了。 所以,他一定得赶在他们二人怀上孩子之前,抓住他们。男的阉了送去矿场,女的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打断腿,关起来。 江承恩追到江南一个小镇上时,他手下的人迎上来,告诉他那两人才游完湖,女的在船上吐了,现在正往医馆里去。 江承恩暗道不好,气冲冲地就带人围住了医馆。 一群人像恶霸一般进入医馆,赶走了前来看病的病人,扣住了医馆里的伙计。乐风拔剑相迎,却见到那熟悉的“姜公子”,带着陌生的阴冷表情慢慢走来。 江承恩看着躲在乐风身后戴着帷帽的女人,忍着心中想要破坏的冲动,对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大夫说:“这位姑娘可是怀了孩儿?” 大夫缩着肩点头。虽然很害怕,却按压不住对此类纷争的好奇,眼神在这三人之间来回打量,猜测着他们的关系。 江承恩看着大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原本,他给自己定了底线,若是他二人有了孩子,他便不再打扰,死心离去。可现在,他知道他做不到。 他觉得自己体内那江家人疯狂的血液在沸腾,他要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他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死也不放过。 他冷冷地对着大夫说:“去配药,去子留母。” “啊!”大夫的脑子里,现在对于这三人之间的故事,已经有了十万字的描述。可现在这生猛的情节,他不想参与。那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虽然和土豆差不多大小,可好歹也是一条命,他是良医,下不了手的。 乐风气得发抖,可对方人多,他怕动起手来护不住自己的女人。 可对方现在这架式根本不是来讲道理的,他也不想主动告诉对方,自己身后的人,并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所以,他不拼命打一架,很难破此困境。 乐风打算擒贼先擒王,他护着采薇直逼那“姜公子”,将剑架在对方颈上后,再与对方好生谈谈。 在他正要迈步之时,他的手腕被采薇拉住。 采薇学着梅香咏的声音,从容地问:“不知‘姜公子’你这是何意。你已与赵家姑娘成亲,何必追来这江南,管他人之事。现在姜家钱庄的困境虽解,但元气尚未恢复,你就不怕赵家不高兴,又置姜家于险境么?” 分卷阅读215 一身怒火的江承恩听得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要与赵家姑娘成亲了?姜家钱庄关他什么事?还有他的阿望说话怎么怪腔怪调的? 江承恩脑子嗡嗡直响,想起自己以前告诉阿望自己姓江,却被阿望误以为是搞钱庄的姜家。当时他没解释,就让阿望这样误会下去了。 还有先前他为了买免罚金牌,从姜家抽身,提了一大笔银子,让姜家的生家受的那么点影响,但后来听说问题很快就解决了。他也没做他想,没想到居然惹出了这些事。 现在再回想阿望之前去庄子睡他那一回,与他说的那些话,真是给了他好多次坦白的机会。可他却什么也没说,继续瞒得死死的,还想给她个大惊喜。 这误会可是大了去了。 江承恩觉得自己成功将自己着死了。 江承恩赶紧开口说:“阿望,此事有误会,不是你以为的那般。你听我解释。” 采薇道:“事情就算是有误会,也已经至此,回不了头了。还请‘姜公子’放过我们,以后大家各自安好。”采薇也不想揭开自己的真实身份,继续仿着梅香咏声音说话。 在她看来,虽然小姐进了宫,这位“姜公子”也不可能见到小姐,但若是能就这样让他死心,将事情了结,是最好的结果。 那宫里规矩多,可不能将他引去找小姐,不能让他给小姐招惹麻烦。 但江承恩却从采薇的话中找出了今日的阿望,是如何有点怪腔怪调的了。 之前他心里又气又急,听了那么些话后脑子又懵,没发现这声线不对。可现在再听,这声音虽然很像,但说话之人,定不是他的阿望。 若不是他耳力好,还真被骗了去。 江承恩怒道:“你是谁?怎敢冒充阿望?你们将她怎么了?” 他的耐心,只在面对梅香咏的时候才有。现在又涉及到她的安危,他更是没了耐心那玩意儿,手一抬,就示意他的人举起驽箭对准了他们二人。 乐风赶紧挡在采薇身前,可采薇也舍不得将他置于危险之中。 采薇透过眼前的纱幔,看到了“姜公子”眼中的疯狂,知道现在形势不由人。便按着梅香咏与她分开前的叮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取下了帷帽,对着江承恩道:“‘姜公子’,阿望说她感谢你带给她的美好。她知你是为了整个家族,不得不如此为之。她不会因此生怨,也不会成为你的麻烦,影响你的前程。” 这些话,是梅香咏临别前再三强调,让采薇记下的。她知道她主子的狗脾气不算好,怕他寻着人了会迁怒于人,所以让采薇务必将话往软了说。 可采薇却发现自己的话说完之后,这位“姜公子”脸上的怒火更甚了。 江承恩看着眼着“梅小姐”的脸,想到消失的阿望,还有进了宫的梅嫔,天灵盖都气得飞起来了。 他冲着采薇怒吼:“所以,你就让她代替你进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5章 长得俏 就在江承恩愤怒地想要将眼前这个自私的“梅小姐”弄死之时,他的手下快马加鞭从皇城带来了消息。 消息是胥蝶让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不眠不休地追着他来的。 来的人没有带任何信件,也没有什么小纸条,只带了一句话和一幅画。 胥蝶说她瞧见了他找人帮梅家所画的梅夫人画像,觉得此画他必须得看一看。 江承恩伸手接过来人递上的画卷。 之前他就有留意到,在他的人转述胥蝶的话时,一旁的“梅小姐”对这幅画的紧张大过于期盼,这可不是一个思念亡母的女儿应该有的表情。 他的心中涌起强烈不安,觉得事态根本不在他掌控之中。 在打开画卷时,江承恩压下了心里的那丝莫明的怯意,果断抖开了画卷。 看到画里的梅夫人后,他愣了那么一瞬,然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当傻子玩了。 眼前的“梅小姐”不是什么梅小姐,阿望也不是什么梅家的丫鬟。那个跟在他身边,一直叫他“主子”的小不点,才是真正的梅家小姐。 江承恩在心中冷哼,这几个小丫头还真是本事,居然将他骗得团团转。 他因为阿望中毒去梅宅的那一趟,他敢保证阿望没机会通知任何人,可她们居然也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他完全信了她们的说辞。 江承恩只恨自己过于自信,也太过大意,仔细想来,有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从来没有多想过。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女扮男装到他风逸居来听故事、写话本。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在风逸居所给吃穿用度皆是上品的精心照顾下,觉得理所当然。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除了写话本和抱着他撒娇以外,什么都不会。 一个丫鬟,怎么可能在英国公府上也能表现得泰然自若,应对得体。 …… 江承恩看着眼前的乐风和采薇,当初他真是瞎了眼了,还以为乐风对他的阿望有什么想法,而这“梅小姐”也有意撮合他们在一起,所以乐风先帮阿望从树上下来,他们才都觉得理所当然。 若不是当初有这么一个误会 分卷阅读216 在那里,他也不会相信阿望会与这个姓乐的小子写下婚书,也不至于被气到吐血。 不过,江承恩在事关梅香咏的问题上,总是让步非常快,快到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他还没从他被气吐血的懊恼中回个神来,便又想到了曾经与阿望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很肯定,除了在身份上骗了他以外,他的阿望,别的一切,在他的面前都是真实的。 她对他的喜欢和依恋,没有掺半点假。 他心中的羞愤很快就转变成了悔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发现。 阿望最初用来写话本的名字是“墙角一枝梅”,送给他的画也是画的“一枝梅”,可以说是处处都有在暗示她是梅家的姑娘。 可自以为聪明过人的他,从没想过这些。更是在最后的时刻,还自以为是地要给阿望惊喜。 若当时他发觉异常说了实话,哪里会有今朝这些事。 他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现在,他的这些误会是搞清楚了,心里不再对阿望不告而别和与别人写下婚书抱有怨恨。至于那些吐过的血,喝两碗汤就补回来了。 可是,在宫里的阿望呢,她还误以为他是娶了赵家姑娘的“姜公子”。 姜家为了重振声望,与赵家联姻的那场婚事办得极为奢华,整个皇城都为之震撼。 他的阿望以为他去风风光光地娶别人,该有多难受。 一想到自己的阿望,在那般伤心地情况下绑了他,还将自己给了他,痛到流泪都没开口要求他不要娶别人,江承恩心里就绞着痛。 再一想到阿望绝望地将她的余生都置于深宫中,江承恩更是恨不得抽死自己。 他决定了,他要立马回皇城,去宫里将他的阿望接出来。 他要给他的阿望,一个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在江承恩离去的时候,医馆的一角,瑟瑟发抖的大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中被“卧槽!就这?”所填满。这来势汹汹的抓奸现场,原来人都没搞清楚。 年轻人看着长相还不错,可惜脑子傻了点。 可惜这人走得太急了,不然还有个治脑残的古方,可以试一试有没有用。 此时,在江承恩眼里,在宫里流着泪、吐着血,苦巴巴过着日子的梅香咏,又是两壶果子酒下了肚,喝得正高兴呢。 这一高兴了,皇后和两位贵妃又嚷着要她将《百妖图》拿出来再细细品鉴品鉴。 梅香咏虽然将这本《百妖图》视为珍藏,还在话本之上的珍藏,但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就拿出来了。 好东西,就要与好姐妹一起欣赏。在这一点上,皇后就做得很好的。 听着好姐妹对《百妖图》的连连赞叹,梅香咏还是觉得挺骄傲的。画这图的,可是她看中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渣了点,但那笔下的才气是不容质疑的。 想到那个男人的渣,梅香咏将目光放在了佳贵妃的身上。 赵家的姑娘,都像这般漂亮么? 听说佳贵妃是赵家最美的姑娘,但梅香咏觉得画上的这个野妖精,比赵晨佳还要好看一些。 梅香咏突然对她那臭男人娶的赵家姑娘有了点兴趣。 她试探着问佳贵妃:“都说赵家出美人儿,瞧你这水灵灵的样子,就差了一点妖气,不然就像这画里的妖精一样勾人了。听说你家嫁到姜家的那位姑娘挺美艳的,是不是像这画中妖一样?” 佳贵妃看着图,头也不抬地说:“赵家哪有什么美人。赵家的姑娘多数是靠华饰美服打扮出来的。肖家才出美人,你看咱们皇后娘娘,美得像仙女一样。比这画里的妖精还要美。” 皇后却不太同意佳贵妃的说法,“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这画里的美人儿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心动,若是男子,怕是要为之疯狂的。你赵家若是有这样的姑娘,不进宫来勾引江富贵,却嫁给了姜家,可惜了。” 佳贵妃认真地说:“赵家姑娘就我长得最好看,嫁给姜家那个长得一般,性子又损,不是什么好东西。” 梅香咏听着心里微微一紧,这样的人,不知能不能让那个臭男人过得开心。 这时,却听婉贵妃慢慢说道:“若说像画中人,我倒是觉得梅梅有七分像。也不是相貌长得像,就是气韵特别像。特别是梅梅微醺之后,那眼神在你身上划过的娇媚模样,像足了画里的妖精。” 婉贵妃这一说,皇后和佳贵妃都将视线落在了梅香咏身上。 她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画,然后一致点头,觉得婉贵妃说得有理。 皇后从中嗅到了奸情,立即开始打听《百妖图》是如何诞生的。 梅香咏被她们的话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这《百妖图》里的野妖精竟是她自己。 可这种在梅香咏看来有点邪乎的事,就有种越说越像那么回事的魔发性。 到后来,在皇后等人的一致认定下,带着酒意的梅香咏看着那图上的妖精,觉得都变成了自己的脸。 这一来,整整一夜,她都在为此纠结。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若是那“野妖精”真的是她,那她不就是误会的那个臭男人。 那她不讲道理地绑了别人来睡,是不是 分卷阅读217 做得过份了点。 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的梅香咏,是一直到天明时才给自己找了个推脱过错的理由。 就算那臭男人的心还是在她身上,但他也背着她去娶别人了。任何形式的背叛都不值得饶恕,就该绑起来任她为所欲为。 她睡得没错! 一夜未眠的梅香咏才刚将自己安抚好,便惊觉今日还有件重要的事。 这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今日终于得了空,允了宫里的妃嫔们去她宫里请安。 她慌慌张张出了门,赶到太皇太后宫里后,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姐妹。 在皇后的纵容下,私下里那一张张年轻肆意的脸,此时都变得稳重又安宁。 梅香咏也放缓了脚步,端起身姿,向太皇太后请安行礼之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被她的到来打断了话的徐贵人,接着讨好着太皇太后。 “这贴《文始真经》瞧着可真是让人心里舒坦。奴家以前从未见过如此飘逸的写法。太皇太后可是得了个好宝贝。” 梅香咏一听,耳朵就竖了起来,《文始真经》,她也写过一贴,也是没按常规写的。难道,有人与她抄经时的想法碰撞了? 她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向她们所讨论的那贴真经看去,可只见到精美的装裱,却见不到贴内的文字。 她的动作,在一众端庄的妃嫔之中极为打眼,太皇太后立即就点招了她。 “这小姑娘是梅嫔吧。你也对经文有兴趣?想瞧就过来瞧瞧,别拘着。” 梅香咏在心里感叹,这太皇太后不愧为皇后口中所说的“宫斗榜首”,居然知道她这个小虾米是谁。 虽然对这么“宫斗榜首”有些敬畏,但她对这贴经文实在有些好奇,所以不客气地起身走了过去。 才刚一瞧着经文的内容,梅香咏的眼珠子就瞪圆了,情不自禁地指着经文,“这,这这……”这特么不就是她写的那一贴吗? 但看着太皇太后等人投向她的目光,她生生转了话,“这贴经文的确太独特了。妾以前瞧过的经文,上面的字都是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像这般自在随性的写法,还真从未见过。” 梅香咏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强了,这贴真经,全都是她抄的,怎么可能没见过。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她本事强不强,而是这贴经文是怎么到的这太皇太后手里。 难道那个臭男人为了讨好皇家,将给他伯母准备的贺礼转赠给了这位? 梅香咏大胆地问:“不知太皇太后从何处得的这贴经文。” 和善的太皇太后回答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送给我的。这些年,他送了不少宝贝给我,可就这贴经文,最合我心意。” 梅香咏很想追问一下太皇太后侄儿的情况,可她现在明面上是太皇太后孙子的女人,也不好当着这宫里的女人打听别的男人。 正在梅香咏打算私下向皇后等人再打听时,虎虎的蓉嫔冒了出来。 或是因为在经文上没找着吹捧的机会,蓉嫔揪着这太皇太后的侄儿开始吹了起来。 “太皇太后可真是谦逊。妾来皇城之前,就听说现在的皇室之人,一个比一个俊。陛下有多好看大家都知道,那贤王父子也是出类拔萃的好看。特别是贤王世子,长得比姑娘还要俏,单是长相就胜过了许多人。” 在场的姑娘,听了蓉嫔这话,好多都忍着不敢笑。 皇城里长大的土著,谁不知道贤王世子除了长得好看,就是只吃喝玩乐不惹事这点可以勉强算作优点了。 皇城外的姑娘,进宫前,也将这皇室的事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也就梅香咏这种少数个例不知情。 所以,在场的姑娘,知道情况的,都觉得蓉嫔这波硬吹来得生猛,想笑又不敢笑。 梅香咏以前只知道看话本,写话本的人也不敢隐喻当今的皇室,所以她根本没得到过什么与贤王世子有关的信息。但她听到“比姑娘还要俏”几个字时,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犯了大糊涂。 太皇太后听到蓉嫔这话,想到她侄儿做过的事,哈哈大笑起来:“就那小混账,仗着他长得俏,来我这里说什么要彩衣娱亲,扮作姑娘来逗我开心。他哪里是娱我,分明是他自己玩得开心。从那以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扮作什么笑云姑娘在皇城里干了不少坏事,还让陛下也惹上了与风尘女子有来往的传闻……” 梅香咏的脑子,嗡嗡嗡地响了起来,久久不散。 第106章 就是我 从太皇太后的宫里出来,梅香咏的嗡嗡声才消停了下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端庄的宫规,拉着佳贵妃就往自己宫里走。 佳贵妃是赵家的姑娘,在皇城里土生土长,不似皇后被外放数年,也不像婉贵妃身子不好不出门,这皇家的八卦绯闻,她绝对最清楚。 皇后和婉贵妃见她如此反常,自然也跟了上来。 回到月香宫后,梅香咏也没什么前奏,直接向佳贵妃打听起贤王世子的事。 平日的有问必答的佳贵妃,现在却卖起的关子,非要让梅香咏说出为什么要打听的缘由才肯说。 分卷阅读218 梅香咏不敢说,她已经很大可能是认错了“姜公子”了,要是再认错一个“江世子”,那可就麻烦了。 这些天她可是抽空好好学习了《大月律法(修订版)》的,强行将男人睡了是没有罪,可若是给皇室泼脏水的话,那是要掉脑袋的。她可不敢诬陷贤王世子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笑云姑娘”。 梅香咏和佳贵妃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都想让对方先开口。 最后还是皇后看不下去了,开口让佳贵妃先说,理由是一看梅嫔这表现,就是与狗男人有了奸情不好意思先开口。并保证佳贵妃说了之后,若是梅嫔不如实坦白,她就大刑侍候,保证将情况逼问出来。 梅香咏看着皇后那认定有奸情的样子,当即道了声“谢谢你全家”。 谁知婉贵妃却接了一句,说皇后现在与肖家无关,宫里的人即是她全家,让她不用谢这么多人。 梅香咏此时只当是婉贵妃一时嘴皮,后来才知她是维护着肖家二郎。果然,再聪明清冷的女人一旦爱上了谁就会容易变蠢。这样看来,她干的蠢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佳贵妃听了皇后的话,慢慢说起了贤王世子的传闻。 传闻说贤王世子的母亲是番邦进贡的女奴,在宫里侍奉过月炀帝。 传说有一次月炀帝嗑药嗑高兴后拉着贤王一起和女奴们玩,第二天就将其中一个女奴赏给了贤王。 传说没多久,贤王世子就出生了。月炀帝一高兴,直接就封了世子。 所以,贤王世子的爹是谁,一直都有争议,却又没人敢议。 贤王的一生专注哄皇上开心,顶着隐形的绿帽也乐呵呵的,还给儿子取名为江承恩,意为承蒙恩赐。 世子加冠之年,贤王赐字“孝云”,意孝于皇室,且视权势如浮云,以此敲打他当个规矩的闲散世子。 贤王世子是将贤王的话听进去了,一生致力于吃喝玩乐,绝不涉及任何权利争斗。 他与傅山、桓子瑜三人是皇城出了名的二世祖,人称“皇城三大家”。可不是傅先生那样的大家,而是大玩家。 这三人除了造反和杀人抢钱的事,什么都敢玩。 特别是贤王世子,不光爱扮女人,还开了个花楼,就是那男人一旦进去了,心就出不来的风逸居。 贤王世子还亲自上阵戏弄男人,傅山则开盘下注买那些男人几日拜倒在世子的裙下。 他们虽然能胡闹,却又忠君又守法,所以也没人想过要将他们怎样。 现在,太皇太后最发愁的,就是贤王世子的婚事,这事还排在了皇上的子嗣之上。 在佳贵妃才开始说的时候,梅香咏就已经断定她以为的“姜公子”就是那个纨绔世子了。 其实,关于这位世子和他的伙伴的事她也不是完全不知。可她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放在话本上,也没想过自己有机会接触皇室之人。所以,在遇到江承恩后,她压根没往那处想。 更合况,初见之时,她是将他认作“美人姐姐”的。 现在再回想,是她蠢得够可以的。 当真以为一个弱女子就能办起风逸居还不被别人欺负; 当真以为那些人口中的“世子”就是指的“软柿子”; 当真以为姓“姜”的就只有一个开钱庄的姜家,却忘了国姓是“江”;当真以为是“姜公子”有魅力,所以连英国公、傅先生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 自己怎么就不想想是什么人有本事护住那么多姑娘,有本事带那么多人踏平白云道观,有本事对着身怀丹书铁卷的梁奇致说杀就杀,有本事在被喻为皇家别院的西山有那么大一个庄子,有本事对她有求必应帮她成名…… 明明他很用心在为他们的未来谋划。 以为她是个小丫鬟,就让英国公收她当孙女。 怕她会自视平庸,就帮她成为最火的话本先生。 可她呢,将他当作别人,怪错了人,还将人绑起来睡了就跑。 本就已经察觉自己变得愚蠢的梅香咏,在听完佳贵妃所讲的贤王世子传闻后,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愚蠢。 而且,比起对自己愚蠢的认知,更让梅香咏痛苦的是她这些天恶补的律法知识点。 是的,强行睡了男人是没事,可若那个男人是皇室之人的话,她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律法上写了,“犯皇室者,死”。这一条,就是骂一句皇室都得死的意思。 而她呢,她那一晚对贤王世子都做了什么?对他下药,还不止一回。将人绑起来,还将人那啥了。 这皇室犯得,够诛全家了。 更绝的是,在她将人睡了之后,还自作聪明将自己送进宫里来,以为这样“姜公子”就找不到她了。可谁知,那人是“江世子”,出入这皇宫,就当逛花园似的。 哎,她怎么这般又坏又蠢? 皇后三人看着梅香咏的脸色像屎糊了一般臭,关心地问她怎么了。 皇后问得最为直接:“你该不是与那贤王世子有什么奸情吧。” 不等梅香咏回答,佳贵妃帮她否认了。 “不可能。为什么太皇太后如此操心贤王世子的亲事,除了没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以外 分卷阅读219 ,就是他从未传出过与女人奸情的消息。更过份的是前些日子还传出了他玩小奴的传闻。” 佳贵妃道:“传说他养了个俊秀的小奴在身边,寸步不离。” 梅香咏心道:那个俊秀的小奴,大概率就是我了。 佳贵妃道:“世子还带去那小奴去逛奴市,买下了李家姐弟侍奉小奴,一路张扬着回花楼。那小奴还教李家姐弟怎么拿鞭子抽人。” 梅香咏心道:虽然不是你说的那回事,但那个小奴肯定是我了。 佳贵妃道:“更夸张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个小奴被梁奇致瞧上了,所以使坏将人抢去了白云道观。世子花钱买兵,铲平了白云道观。” 梅香咏心道:虽然我就是那个小奴,但姓梁的瞧上的不是我,铲平白云道观也是为民除害。 佳贵妃道:“所以太皇太后很担心世子的婚事。这皇城里的好姑娘,有谁敢嫁他。” 梅香咏心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姑娘,但我还是敢嫁的。可现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 皇后拦住了还想哔哔的佳贵妃,她看出了梅香咏的表情异常,给了她坦白从宽的机会。 梅香咏在这三人的注视下,也没隐瞒。一来是她很想找人倾诉,二来是她觉得只要皇后肯帮她,她是能在睡了世子之后保住自己狗命的。 皇后等人听着梅香咏将她的经历缓缓道完,都是一样的震惊、一样表情,一样地回过神来后,说出了不一样的话。 皇后说:“卧槽,你就是‘凛冬望春’,我还以为是个经验丰富的欢场老手。” 佳贵妃说:“你可真够虎的,贤王世子都敢睡,真是给我们女子长脸了。” 婉贵妃说:“真的,那么疼吗?” 皇后和佳贵妃所说的,几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没想到婉贵妃娇柔柔的姑娘,关注点却也在这男女之事上。 几人将目光都看向婉贵妃,看得她不好意思地说:“看我做什么,先帮梅梅把问题解决。她睡的可是世子,快想想若是世子追到宫里闹起来该怎么办。” 梅香咏一个劲地点头,“对对对,我当时只想着不能一点便宜没占着就分了,所以才冲动了些。可没想到一不小心睡了个皇室之人,这冒犯皇室,可是要砍头的。” 皇后镇定地说:“怕个锤子,你现在是四嫔之首,也是皇室之人。他来犯你试试,我让他有来无回。” 得了皇后的承诺,梅香咏的心安定了不少。至少,她不会因为睡了大月唯一的世子被而被砍头了。不然,在她被行刑之时,那法场怕是装不下来围观的人。 梅香咏这心一安,脸上的表情一下就轻松下来。 或是她的表情过于明显,皇后等人也瞧了出来,拉着她开始打听她与江承恩的那些点点滴滴,搞得她连思考该怎么为自己做过的蠢事负责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在她将她们问的回答得差不多,满足了她们的八卦之心后,婉贵妃倒是主动关心起了她的打算。 “梅梅,你与世子本就是有感情的,弄出这么大的误会,搞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该怎么办才好呢。” 佳贵妃一听,又是皱眉又是点头的,“就是,若是见着面了,你还得叫他一声小皇叔。这侄媳妇儿将小叔叔绑来睡了,也是够你写十万字了。” 梅香咏听得直发愁,还好皇后又帮她稳住了神。 不得不说,皇后不愧为一国之后,一开口就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的问题解决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他找来了再说。若不是他瞒着你,你怎么会蠢得如此优秀。反正他的错,他得认,你的错,也是因他而起,也归他。” 佳贵妃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 婉贵妃摇头,说:“皇后,你不是言男女平等吗?” 皇后强辨道:“可那世子不是不男不女吗?再说了,梅梅是我们的好姐妹,我们帮亲不帮理。” 梅香咏突然觉得自己干的这些蠢事,也并不全是坏事。这个皇后,让她很有安全感。 第107章 小皇婶 梅香咏和皇后等人聊到深夜,最后来是皇上派了人来叫皇后回自己宫去,她们这世子八卦局才散了。 梅香咏心里不再藏事,又得了皇后的保护,更重要的是知道她主子不是她以为的臭男人,心情一下愉快了,舒舒服服地沉沉睡去。 她可是好久都没怎么睡过好觉了。 至于该怎么对臭男人说声对不起,那是睡醒之后的事。 同样许久没睡过好觉的,还有江承恩。 他暂时还没梅香咏这能安心入睡的福气。此时的他,正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往皇城赶。 在狂奔千余里,跑死三匹马后,江承恩正好赶在开城门时到了城门口。 城门刚一打开,他还没来得及进城,就见着里边一队豪华的车队要出城。 看着那马车奢华的调调,他不用走近了瞧就知是傅山的马车。 这小子,平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今日怎么这般早来挡他的道了。 江承恩还没开口,就见傅山撩开马车帘,大声嚷着:“不等了不等了,留个小厮 分卷阅读220 在这里等桓子瑜便是。” 傅山嚷完就退了回去,才刚一放下车帘,就立马掀开,对着江承恩喊:“孝云,你回了来?我还正要去江南找你。” 江承恩现在没心思理他,只想快些进宫去找大侄子要人,便冷脸对向傅山的热情:“你找我干什么?让开,别挡了小爷的正事。” 傅山道:“你正事先放一边,我找你可是天大的事。你先到车里来。” 奔波了几日的江承恩,见他不似做假,想到皇城里反正也不许纵马,他骑马比坐马车快不到多少便下马上了傅山的马车。坐下之前,他令车夫转头往内城去。 傅山听他这般说,便小声问:“你知道了?你那小丫头,真是被你宠得胆子大不怕死,什么都敢做。” 江承恩一听,便知他所说的“天大的事”就正是他现在心里装着的事,立即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上回宫里设宴,请了我老子,贴子被我悄悄拦下,我顶了他去。” 江承恩斜眼瞧着傅山,“你为了梅家小姐的那个丫鬟,胆子也是不小。” 傅山道:“比起你那小丫鬟,我还差得远。你知道吗?我远远瞧着,你那小丫鬟扮成‘梅小姐’成了梅嫔,还是四妃之首。她这可欺君之罪,要被砍头的。” 江承恩心道,欺个君算什么,她还敢对世子下药,再绑起来睡一睡,睡完之后还不说一句就跑了。 这种欺辱皇室的罪,可抄家灭门诛九族了。 江承恩平静地问:“你打算千里迢迢去找我,就是打算说这天大的事?” “可不嘛。我寻思着放她两个丫头在宫里总不是个办法,都说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得将她们弄出来。可那后宫听说先前出了点事,有天教余孽混了进去,现在管得可严实了,我怎么也打通不了关系。” 江承恩看着傅山认真的样子,便知他这好兄弟估计也是栽到那个胸怀很大的丫鬟手里了。至于是栽在手里,还是栽在怀里,他现在没心情调侃他,不过也还是关心地问:“你这般用心,人家姑娘会领你的情吗?” 他这个好兄弟,对女人没上过心,也没有他看中了得不到了女人,那梅家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姐还是丫鬟,个个都有性格,他还是有些担心他的好兄弟自作多情伤了心。 傅山想着在宫里拉着采芸说法的情景,脸上微微泛起了红,“她领了的。在宫宴上,我虽没法子靠近梅嫔,但一个宫女我还是能找着机会见一面的。我问了芸儿,若有机会出宫,她愿不愿意。她说她们是惹了点事,得罪了人,才借着梅家姑娘要进宫的机会躲了起来。你说她们蠢不蠢,就只要没惹到宫里那位和三位监国,惹了谁你都能帮她们兜起来。怎么就不知道来找你呢?” 江承恩看着傅山那春心上扬的样子酸了,冷哼了一声,心想若不是阿望惹了他就跑了,他要让她在床上躺着下不来。想着自己被惹的经过,江承恩的热血直冲而下。 察觉不对,他敢紧收了心神。他现在可是与傅山在马车了,现在他俩一个春心上扬,一个血气下涌,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知要生起什么惊天绯闻。 傅山见他只哼气不出声,有些阴阳怪气的,也未多想,只当他是媳妇跑了在怄气,便继续说:“我找不着关系,你也不在皇城,就寻思着我那老子混的时日比我久,名声也比我好,认识的人也比我多,采芸跟着梅小姐在他庄子也住了那位段时间,便去找他帮忙想想法子。他听说之后,便让我去寻你,还让我寻到你后告诉你,回了皇城后先去见他。” 江承恩一听,便肯定傅先生是知道实情的,多半是怕他责怪阿望,才让他先去见他,不让他将气撒在阿望身上。 呵,笑话,他的女人,他心痛都来不及,用不着别人操心。 倒是得给酒庄说一声,以后不许卖酒给傅老头了。若不是他帮忙瞒着,他会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梅家无权无势,梅家小姐配他这个纨绔世子,刚刚好。他若早些知道,两人早就光明正大地天天睡在一起,到现在怕是孩子都快生了。 江承恩没有先去见傅先生,而是直接进了内城。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人,他是必须要的,条件,由大侄子随便开。大侄子虽然总是冷着个脸,心里也住着个小变态,但其实人挺好的。 可想江承恩没想到,他好不容易等到下朝后的大侄子,说明了来意之后,大侄子却沉默不语,什么条件也没开。 江承恩急了,难道他的阿望的好,被大侄子发现了,不想放人了? 一时间,江承恩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你倒是说句话啊,要怎么才肯让我将人带走。” 皇帝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他也巴不得让他将人带走。如今的他,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大开宫门,放那么多姑娘进宫。 可昨晚皇后特意打了招呼,不能随随便便答应小皇叔的要求,也不能告诉他梅嫔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这女人的想法,他也弄不懂啊。既然喜欢,就想法子在一起呀,为何要睡了就扔,扔完又躲躲藏藏地想念。 现在的他,虽搞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不过他有保证不出错的一招,就是听皇后的不会错。 想到这 分卷阅读221 小皇叔被一个小姑娘睡了就扔,皇帝心里一阵暗爽,于是冷着脸继续捅刀子。 “小皇叔,你该不会是又弄错人了吧。你先前说要去蜀地追逃妻,现在又跑到我宫里来要女人。有哪个女人会如此大胆?惹了皇室之人,还敢躲进宫里来。” 江承恩急了,“你这是瞧不起女人。再说她之前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吗。你先将人给我,别的事,以后再慢慢说。” 皇帝轻叹了一声,摆出他也无能为力的样子说:“小皇叔,按说以梅家的条件,进宫来是当不了嫔的。上一回,你来见朕时,是你让朕给她抬一抬品级。朕听你的,给她抬了。 “若她只是个小美人,悄悄将她送出宫也没什么。可她现在是四嫔之首,朕若让你就这样将她接出宫去娶进门,你将朕的脸面置于何处?你将皇室的脸面又置于何处?你是生怕别人不说江家的皇上,就爱将自己的女人赐给皇叔么?” 皇帝说到后面,语气严肃了三分。 江承恩听他说完,便知事情没他想的那么容易了。他的娘亲,是月炀帝赏给贤王的,这事直到现在都还有人在私底里嘲笑皇室乱来。若他又找大侄子要个女人,还是四嫔之首,那些人会说他们俩比他们的爹更长进。 而且,大侄子说到后来,自称是“朕”,这是在提醒他,他虽是他的侄子,但更是一国之君。 江承恩只想掐死上一回来这里提要求的自己,就该让大侄子让梅家小姐当个小才人。不,小宫女就可以了。 不行,他的阿望当小奴都那么招人喜爱,当小宫女,若是入了大侄子的眼,那更要不回人了。 千错万错,还是错在他自以为是,隐瞒身份。若是他先告诉阿望,他是世子,那阿望肯定也会告诉他,她是梅家小姐的。 那样,他俩就过上了话本里的美好结局了。 江承恩一脸愁容,情不自禁地对着皇帝卖起了惨,“陛下,臣也不愿给皇室蒙羞。但就这样放手,放她一人在宫里,臣做不到啊!” 皇帝看着他一脸惨样,也有些余心不忍。他这小皇叔,向来是逍遥快落,何时这般凄惨过。 “小皇叔,你别哭,有话咱们好好说。” 江承恩:“?”我哭了吗?抬手一摸脸,居然有泪。哎,这就是情到深处伤不知吗?这样在大侄子而前掉眼泪很没有面子的。 但这个样子好似有用的,大侄子没再自称“朕”了,还用了“咱们”二字。 江承恩顺着这根杆子往上跑,眼巴巴地看向皇帝,什么也不说。 皇帝知他这小皇帝从小就长得娇媚,越大越带着几分妖气。如今见着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心中暗叹,难怪“笑云姑娘”骗男人一骗一个准。就连他这个知他底线的侄子,也不忍再欺负他了。 但他也不敢将皇后直接给卖了。小皇叔的婚事是重要,但他也得为自己考虑。眼看最近与皇后的关系融洽了不少,皇后也是头一回托他办事,还给他交了底,他不能背叛了皇后。 皇帝拍了拍江承恩的肩,“小皇叔,看你这样子,想来这一路也没好好休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也给朕一点时间想想别的法子。这人在宫里,也去不了别处,这回是跑不了的。” 江承恩不敢再卖惨逼迫皇帝,只得点头应下,然后再开口,“陛下,你能将她传来,让臣见上一面,说说话吗?” 皇帝没敢应,昨夜皇后也说了,现在不能让他见着人的。 “小皇叔,你也知后宫除了皇后那里,我哪里也没去。那一宫的女人习惯如此,也没啥好斗的。现在将梅嫔召来,让那些女人觉得有机会,不是给她召祸么。你且再忍忍,我想法子为你寻个机会。” 江承恩他这么说,知他说得在理,也不敢再要求。但就这样离去,什么也不做,他不甘心。 他对着皇帝要求:“好,我听你的。但你一定我帮想法子给她带个信,告诉她我不是娶了赵家姑娘的姜家公子,让她别伤心难过,让她再等等,我一定想办法接她出去。” 皇帝生怕他背着乱来,搞出事乱了皇后的安排,赶紧说:“你想什么办法?你有什么法子可想?不是告诉了你给朕时间吗?” 江承恩一听他又在自称“朕”了,立马认错,“是,臣听陛下的,还得劳烦陛下辛苦想想法子,让臣夫妻二人早日团聚。还得劳烦陛下一定将臣的情况告诉她,免得她再独自伤心。” 皇帝点头,很想开口让这被感情蒙了眼的小皇叔长长心,那女人在宫里快活着呢。昨晚不是他让皇后回宫,只怕她们几人又是一夜宿醉。 江承恩快退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很不放心地对着皇帝说:“大侄子,你可要记得,那梅嫔是你的小皇婶。你可别乱来,让旁人笑话啊!” 皇帝怒了,赏了江承恩一个字:“滚!” 第108章 对不起 送走了江承恩的皇帝,立即去皇后那里邀了功。想到自己小皇叔那流泪的眼,皇帝还是试着打听了一下皇后是怎样打算的,并劝说她扰人团聚是有损阴德的事,不该如此。 皇后直言说也不是不让他们在一起,只是世子纨绔惯了性子不稳,怕他得到的过程容易了 分卷阅读222 ,不会懂得珍惜,得让他吃些苦头。说完,还让皇帝想想有什么苦头能给世子吃的,越苦越好。 皇帝心想,眼前摆着的苦头倒是有一个,但那实在太苦了一些,他有点不忍。 皇后见他的表情,便知他心里装着坏主意,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加油,然后就跑去找梅嫔报信去了。 江承恩走出宫门,却见傅山还等在那里。 看见傅山在他身后没寻着人而失落无助的目光,他的心也才平衡了那么一点点。好兄弟,就是要感同身受才行。 可又一想,世间的苦难又怎么会想通呢?傅山那个蠢货,也没像他一样犯蠢,将自己喜欢的女人抬成了皇帝的嫔妃。他又怎么可能理解他的痛苦。 江承恩决定,他现在就去见傅山他爹,去之前先去一趟酒庄,给傅先生制造一点喝不了好酒的痛苦,好以此分解一点自己的痛苦。 在与傅先生见面之后,江承恩真是恨不得拔光这个老家伙的胡子。谁知他还没动手,傅山却先他一步跳起来了。 “爹,这样实在太不厚道了。你这哪里有一个大家的风范,你简直是浪得虚名。孝云和梅小姐这好好的姻缘被你这一搅,根本没法解。这小叔叔和侄儿媳妇,怎么可能在一起。”傅山在傅子实面前指指点点,“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总说我胡闹,我再怎么胡闹惹过你这么大的祸吗?你说,现在怎么才好?就你这脑子,也不知是怎么成为大家的。还好我脑子和你不一样……” 江承恩觉得这傅子的脑子也不差,眼神也好使。先他一步这样一阵骂,弄得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还不得不劝一劝。 其实,江承恩在听到傅先生说是他要求阿望继续隐瞒身份时,他已经将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他也知傅先生是想让他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后,再决定以后的生活。而不是因为一时喜欢,又刚好合适就匆匆定下。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在整个过程中,出现的每一个人,发生过的每一件事,都在起了必不可少的作用。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他自己不够真诚以待。若他早些说明自己的身份,哪里会到这种地步。 已经断了傅先生的酒,也就没必要再与他算什么账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将人给接出宫,娶回家。 江承恩想好了,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安排一场意外,让梅嫔香消玉损,他就带着他的阿望游遍大月的山山水水。 可这样的话,梅香咏就在这世上消失了,他也不敢给阿望一个盛大的婚礼。被人发现了阿望的真实身份,他与大侄子倒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但他不允许有人给他的阿望安上一个与叔侄都相好的污名。 所以,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先见上阿望一面,与她解释好之后,再去缠着大侄子想法子。 他要娶梅香咏为妻,是要光明正大的,是要让世人羡慕的。 虽然他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但他莫名对大侄子信任。因为大侄子除了逼他做事和拿他银子以外,别的没有对不起他之处。 大侄子都能把一个破破烂烂的大月搞好,难道还解决不了他的亲事。 此时的宫里,梅香咏也有着与江承恩同样的心情。她对皇后也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本来一开始,听皇后说她让皇上拒绝了世子想与她见一面的要求后,心里还很失落。可皇后没说几句,她就觉得皇后说得很是在理。 虽然在这件事上,她隐瞒身份是不对,将人捆来睡了也是该砍头。但她被伤透了心是真的,而且被伤得还打算在宫里过完余生。 所以,这事不能就这么就完了,还得晾一晾,让那臭男人长长记性,让他以后不敢再骗她。 虽说如此,但梅香咏还是好想见一见那个臭男人。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后,皇后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就这几日就安排她出宫见一见。 两日后,皇后就拿了腰牌给梅香咏,让她去书铺旁边的茶馆里,说她想见的人已经在那里等了两个时辰了。 梅香咏一听,也顾不得打扮,将就宅在宫里时穿的褥裙,帷帽一戴,就匆匆出了宫。 她主子那脾气,是会等人的吗?都等了两个时辰,不知气成什么样了。 但这回,梅香咏想错了。 此时的江承恩,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心里还有点乐滋滋的。 江承恩是昨晚就接到了大侄子托人带的口信。虽然只有时间与地点,但他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是大侄子给他弄的一次见面机会。 所以他一大早就来了这茶馆。来的时候,茶馆还没开门。正好隔壁已书铺开门,他寻思着阿望在宫里没话本看,就打算去将当下卖得最好的话本都买下来。 他一进店铺,就看见到摆在正中的《知微书院》。这个名字,他熟悉得很,是他给阿望取的名。再一看,话本先生的名字是“墙角一枝梅”,他便肯定这是他阿望的作品了。 于是,他站在那里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章。 看到“子允”与“皎童”从此过上幸福美好生活的结局,他的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 果然,他的阿望是想与他在一起的。 分卷阅读223 江承恩买下了不少话本,但他坐在茶馆里等阿望时,一直都在翻看《知微书院》。 他细品着话本里的情节,回想着他与阿望一起的甜蜜,心里满满的幸福。 江承恩看到话本里的皎童又一次因为害怕打雷摸到院长子允床上,子允一翻身按住皎童,告诉她打雷根本不可怕,这世上可怕的是人。最可怕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皎童不信,说自己最亲近的就是院长,院长一点也不可怕。 于是子允咬着牙说:“院长,是会吃人的。”说完就堵上了皎童的嘴,然后一点一点咬过她身上的每一处。 江承恩看着是又乐又悔。乐的是他的阿望原来希望他这么做,悔的是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可以这样做。 正在江承恩很想亲自尝试一下咬遍全身的滋味时,雅室的门“呯”地一声被撞开了。 只见一个头来帷帽的女子冲到他面前站定不动,他的心也停下了跳动。直到看见女子的双肩膀不停地颤动,江承恩的心又才跟着怦怦怦地跳了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要颤抖,慢慢抬起取下帷帽,却见他心心念念的娇娇已是泪流满面。他的心瞬间就被揪得紧紧的,痛得出不了声。 他慢慢将梅香咏凌乱的发丝理顺,又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后,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轻轻地说:“乖,别哭,万事有我。” 梅香咏一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刚刚看着江承恩消瘦憔悴的模样,她心里难受死了。她恨自己当时为什么害怕面对真相,问得含含糊糊的。若是她直接挑明了问,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她扑到江承恩怀里,搂着他的腰,发现这人瘦得比看到的还要多,她就更难受了。 江承恩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见她已经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赶紧一个劲地不停安抚着,“别哭,我在。” 谁知还没将怀中人哭得要断的气给理顺,就见一个年轻美妇带着几个形如巨猿的大汉进来了。 江承恩还没来得及发他的世子脾气,就听那女子道:“梅嫔,你好大的胆子。你骗了本宫的腰牌,跑出宫来会野男人。敢给皇帝送绿帽子的,你是大月第一人。阿武,还不将这两人给我拉开捆起来。对了,还要将他们的嘴堵上,别让他们污了皇帝的清誉。” 梅香咏惊呆了,说好的姐妹情呢?怎么走起了宫斗设局的情节?这捉奸一成功,她就算不死也要废掉了。那样的话,她再见她主子一面的机会就没了。 刚刚她只顾着哭,还没给主子说对不起呢。 于是,梅香咏流着泪,在被敖武堵上嘴之前,就冲着江承恩喊了那么一句。 “主子,对不起,我爱你!” 被两只“巨猿”逮住的江承恩也被堵上了嘴。他眼睁睁地看着梅香咏被人从他怀里抓走,听着那一声“对不起,我爱你”,他疯了。 这一瞬间,他想的就是哪怕是灭天灭地,要与整个世间为敌,他也要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可是,那个应该是皇后的女人,带来的一群“巨猿”实在是太强了。他在被捉出茶馆时看见薛北已被放倒在马车边,本应热闹的街市居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看来,这是专门针对他而设的局。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贤王对他说过的话。果然,大侄子也是不值得信任的。江家的人,只要坐上了龙椅,都会变成恶鬼。 他不想变成恶鬼,他只想要他的阿望。但如果得到阿望的条件是必须要除掉恶鬼,那他不介意自己成魔。 被打包扔进马车的梅香咏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皇后上来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赶紧松开了她。 直到马车驶出很久,皇后才小声说:“刚刚吓到你了吧。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演戏不专业,让那世子瞧出了破绽。” 梅香咏也跟着压低了声问:“我的乐乐姐,你这是要演哪出戏?” 皇后道:“帮你出气呀。你虽没说,但我却知道你之前以为他要娶别人时,肯定难受死了。以你现在这样的女德观,不知要多大的勇气才会做出绑了他来睡的决定。所以,我也得让他感受一下痛苦的滋味。可他知道江富贵对后宫女人没兴趣,从江富贵那里下手骗不了他。所以,只有使这种法子。你刚刚喊的那一声真是绝了,我听着心都碎了。估计这会儿那世子心碎成渣了。怎么样,我干得漂亮吧。好姐妹,不用谢的!” 梅香咏深吸了一口气,道:“是不用谢。” 皇后对着梅香咏嘘了一声,“小声点。江富贵说世子是个顺风耳,世子就被扔在后边的马车上,咱们说话得小声点,不要让他听到。对了,刚刚我演的恶毒皇后毒不毒?想不想弄死我?” 梅香咏:“……”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只想静静。 第109章 逃不过 梅香咏没能静下来,因为皇后的一句话让她心动了。 “梅梅,你不是说你之前当过一阵子世子的小奴吗?你想不想将他进你宫里当个公公。” 想,怎么会不想呢。光是想想让她主子变成她的奴才,由她指使,就有种飞上天了的奇妙感觉。 “可以吗?但是,做 分卷阅读224 公公要不要……”梅香咏比了个手刀在身下一划。 皇后瞪大眼,“梅梅,你可真够狠心的,居然想将他变成真太监。这我可不敢,江富贵也肯定不允许。看着江家的子嗣本就稀薄,再弄废一个,皇奶奶也会来找我算账的。再说了,留着不好么?虽然那物件所有权在世子身上,但你可是有使用权的。不过你用的时候可得小心些,别被宫里的姐妹们发现了。我瞧着世子长得也人模狗样,不比江富贵差。小心被别的姐妹们抢了去。” 梅香咏觉得皇后是个好姐妹,真是事事都为她着想。但话不这么多,就更好了。 在她们后面的马车上,被捆成一砣的江承恩,觉得这个皇后是天下最恶毒最有心机的女人。 明知是皇帝给他制造了见面的机会,却又带人来捉奸,不知是有多傻又蠢才会使出这样的损招。 别看他现在已经被制住了,嘴也被堵上发不了声,但他相信这大月除了他大侄子,是没人敢动他的。就算皇后和肖家也不行。 所以,这一出戏,分明是在针对他的阿望。一定是那个恶婆娘看着他的阿望在大侄子那里有点份量,才搞的这么一出,想要置阿望于死地。 哼,只要敢动阿望一根头发丝,本世子要整个肖家来陪葬。 但江承恩的自信没坚持多久。他发现自己被扔进了一间黑屋子里,根本没人理他。 这与他所了解的捉奸过程和看过的话本里的情节都不一样。 一般来说,正房抓到妾室的奸后,一定会报告给自家男人的。还会将奸夫淫妇一同带到男人面前,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翻。然后男人一气之下,什么沉塘浸猪笼的决定就出来了。 他就等着他被带到大侄子面前时,告诉大侄子这个恶妇留不得。可没想到,这恶妇路数他摸不透。 江承恩猜测了数种可能性,最终认定皇后是知道他的身份,也将他与阿望的经历都打听清楚了,所以才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将阿望套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没将他这个“奸夫”带去见大侄子,那是知道大侄子不会动他,所以干脆找了个替死鬼顶了他去。 大侄子见到“奸夫”换了人,说不准会为他不值,借此机会就将阿望沉了塘。 而他现在被关在这里,薛北生死不明,大侄子也不知道,说不定就这么死了也有可能。 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他也不知道,恶妇的心思谁会懂? 他死了也没什么,可他的阿望该怎么办? 不,他也不想死,他还没与阿望过上幸福快乐的话本结局。 江承恩挣扎着,想将自己从束缚里挣脱出来。可那些“巨猿”将他捆起来的手法实在太刁钻了,他越是挣扎,就被捆得越结实。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渐渐感到绝望。想到他的阿望最后对着他喊的那一句,他连最后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与阿望永别了吗?他好像还没对阿望说过一声“我爱你”。 就在江承恩绝望之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光明。 房门被打开了,大侄子像天神一样走到他身边,扶起他,擦着他的脸,取下他嘴里的布,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对他说:“小皇叔别哭,我来了。” 江承恩哽咽着,“大侄子,求你快去救救你小皇婶。” 只见皇帝脸上一顿,带着些羞愧的表情说:“小皇叔,你别与皇后计较。她只是皮了一些,没有坏心思的。” 江承恩在皇帝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消化着大侄子所说的话。 “什么意思?只是玩玩?她现在可是一国之母,不是肖家的熊孩子。肖家不管教,你也不管教了吗?你管不了,那我这个皇叔来管。再不然,我请太皇太后来管她。” 皇帝不紧不慢地说:“皇后说她是气不过好梅嫔被你骗,才弄了这么一出。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是过份了些,吓到你了。小皇叔你先把泪擦干吧。” 江承恩一边擦脸一边嘴硬地说:“谁哭了?我给你说,这事没完。我明日就找人弹劾她,废了她。” 皇帝瞪了他一眼:“废后?朕的皇后,谁敢废?再说了,小皇叔你用什么理由去弹劾?因为皇后打扰了你与梅嫔的相见?” 江承恩被呛住了,这理由是说不得,而且大侄子又在自称“朕”了。看来,这个皇后在他心中的分量挺重的。 但就这么算了,他也不甘心,继续嘴硬道:“那我就这么被她白捆了一日?” 皇帝拍了拍他,道:“是不能就这么白捆。皇后说,现在梅嫔出不去,问你想不想进宫去陪她。她可以给梅嫔宫里调个公公去。” 江承恩的眼亮了,这个可以有。 等不及洗漱换装,江承恩就催着皇帝将他带去梅香咏的宫里。 此时的梅香咏还想着若是皇后真将世子弄进宫里来给她当公公了,她是该先让他帮自己洗脚,还是先捏捏肩呢。 不行,这两个动作都太暧昧了,容易擦出火来。难道让他打扫屋子?那可真是太浪费那张脸和那身子架了。 或者,像皇后说的,用好使用权,做一些别的事,反正又没是没做过。 听说第一回才痛 分卷阅读225 ,之后就不痛了,会有说不出的快乐。 但在这宫里,她这名义上还是皇帝的女人。她在宫里睡皇帝的小皇叔,胆儿是不是太胆了些。 不不不,就算有皇后撑腰,也不能这样放肆。 就在梅香咏还胡乱瞎想时,就听到门外传来采芸的惊呼声。 她赶紧出去一看,却被江承恩堵在了门口。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想了一些不该想的,此时的梅香咏在江承恩面前没了相见的甜蜜,反而多了些胆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承恩趁机上前一步,反手关住了门。 “你,你关门做什么?” 江承恩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道:“想与你好生说说话。” “说,说什么?”梅香咏觉得他的笑容里藏着怒气,有点害怕。 “我不是什么钱庄的公子,也没娶赵家姑娘,而是贤王世子,顶顶有名的纨绔世子,这事你知道了?” 梅香咏点了点头。 “昨日你说你爱我,我却没对你说过这种话。那我对你的爱意,你知不知道。” 梅香咏听着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羞涩地点了点头。 江承恩看着他熟悉的乖巧模样,心里的那点想不通,也算是有了答案。 这些日子,他总是在想,为什么她大胆将自己迷昏了绑起来,睡了又跑了不说,还大胆跑进宫里藏起来,这不就是仗着自己的喜欢吗。 江承恩慢慢解开自己的腰带。 梅香咏看着他的动作,又往后退了一步,慌张地说:“好好的,你解腰带做什么?” 江承恩摆出话本中所说的邪魅一笑,道:“没什么,就想问问你,皇后捉奸的这出戏,你知不知道?” 梅香咏懂了,这人是来找她算账的。皇后安排的这出戏,她也是事后才知。可她现在能说清吗? 面前的路已经被堵得死死的,夺门而去是不可能的。往后跑,躲进睡房里将门抵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梅香咏想到此,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往里屋跑去。可才跑了一步,就被江承恩捉住了腰,往肩上一甩,像麻袋一样扛了起来。 这眩晕感还没完,梅香咏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双手被举过头顶,束在了床头。 梅香咏慌了,见着在床边慢慢脱着衣裳的江承恩,她的心都在发颤。 “你,你可别胡来。我现在可是皇帝的妃嫔,你欺负我,是有违律法的。” 江承恩附身亲了一下她的小嘴,道:“乖,咱们要做的这事,不归律法管。” 梅香咏正想好好与他说说《大月律法(修订版)》,却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江承恩的好事被人打断,气呼呼地让外边的人滚。 来人道:“世子爷,小的是余海生,是陛下让老奴来的。” 余海生是大侄子身边的人,江承恩必须得理一下,于是起身去开门了。 梅香咏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江承恩独自一人笑着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 想着自己曾经对江承恩用过的那些香丸,梅香咏害怕了,壮着胆子说:“你别想着给我下药,这些药丸对我没用的。” 江承恩笑了,说:“既然没用,那就不用了。这是皇帝让人送来的,说你现在还里宫里,怀了孩子会算成他的,让我注意一点。” 梅香咏觉得难怪皇后和皇帝会处到一块,原来都是一样的损。 今日被绑起来的果,都是她自己曾经种下的因。既然逃不过,那就当被世子侍奉,好好享受吧。 心里有了决定,梅香咏也就立即示了弱,睁着大眼睛,对着江承恩撒起娇来。 “主子,你一会儿轻一些好不好。上一回,好痛的。” 江承恩看着她那随你处置,但求怜惜的模样一下血气又上涌、又下冲,药瓶一甩,直接就压了上去。从他再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他就想这么做了。 今日,他要好好教教这个小祖宗,什么叫做“爱”。 还有,他被绑着受的那些,他要十倍还回来! 第110章 小云子 江承恩在按着梅香咏狠狠报复的时候,觉得自己以前的坚持真是太蠢了,这般快乐的事,为什么他非得坚持到洞房花烛夜。 他若早这样,怕是孩子都能开口叫“爹爹”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一个进宫当了娘娘,一个还要扮公公进来偷娘娘。 可这种感觉又莫名刺激,让他在这人生极致的体验上,又多了一层不可与人说的放纵。 感觉自己体内的狂放在慢慢浸出来,江承恩立马收了神,不行,不可以这样。要管住自己。 可他现在根本管不住。 怀里的人哭着请他轻一些,慢一些,可他停不下来,他觉得自己的爱终于找到了归处,只能这样用力地、急促地告诉她自己有多在乎她,好让她不再离开自己。 梅香咏小声地哭着,这猛烈汹涌的爱意,她有些承受不了。 她觉得这与她之前的体验完全是两码是。上一回,她将这男人绑起来为所欲为时,虽然很痛,但却很快。 而这一回,换成她被 分卷阅读226 绑起来了。以前那个对她总是很温柔的男人突然变得好凶,像换了个人似的。还说什么要十倍还回来。 若是以时间来算,她觉得百倍千倍都有了。 虽然说没上一回那么痛,但这种感觉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并不像话本里说的什么飞上云天,眼前闪过白光,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也好像跟着变了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和身体,甚至思绪也随着放开,明明承受不了,却又觉得还可以继续。 不,她不要变成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人。 她哭着求江承恩放过,可却不知刺激了他那一处神经,使他更狂更野,还搂着她说:“女皇陛下,臣带你开疆扩土。” 梅香咏一听,知道自己完了,这回怕是要死在这大将军手里了。 她之前是有多么想不通,才造下了这样的孽哟! 到后来,梅香咏迷糊间觉得这已经不是女皇陛下和大将军的故事,而是魔修和鼎炉的情节。不然为什么她都没怎么动,却变得没了力气,而那个发了疯的男人,却越来越勇。 她的精气,定是被这个魔修给吸走了。 她的精气都被吸干了,这个魔修还不肯放过她。在她睡过去前,那个魔修还咬着她的耳朵对她说:“香香,你跑不了,也躲不了的,你无论到哪里,都是我的阿望。” 她用最后的一口气,否了这个魔修的话。 “我不叫香香,我叫梅梅。” 她现在也只敢否认这个称呼了。她怕若是否认别的,会挑起新一轮的折腾。 江承恩满足地抱着怀里的人,瞧着她安静睡去了模样心里满是喜欢。 他并未拥着她一起睡去,起身叫人送来热水和药膏。这小女人有点臭讲究,不弄干净就睡,明日起来,会不高兴的。 一直守在门口没敢离开的采芸终于见这位世子爷出来,还提出了要热水和药膏的要求,也顾不得这位爷的身份,将那提着没放下的心一下就放泄出来了。 “世子爷,你是陛下的小皇叔,万事是陛下给你兜着,什么事都敢做。可我家小姐没你那能耐,只求躲在这宫里平平淡淡过日子。你对我家小姐做了这些事,还敢半夜叫水要药,是生怕我家小姐多活几日么。” 江承恩看在这丫头一心护主的份儿上,还有傅山的面子上,没与她计效,只对她说:“你家小姐没能耐还能进宫来当四嫔之首?你家小姐病了,吐了一床,要点热水要点药又怎么了?谁敢不给,我立马去敲皇上的门。还有,我现在是皇后娘娘派给梅嫔的贴身内侍。你若不想你家小姐死,就别认错人。还不快去。” 采芸傻不拉叽地问了一句:“小姐真吐了?” 江承恩心里想着此吐非彼吐,嘴上却说:“明早去皇后那里走一趟,让她安排个信得过的太医来瞧瞧。梅嫔病了,这段时日不便外出,也恕不接待。让她别来打扰。” 江承恩打算好了,现在接不了人出去成婚,那他就与阿望待在这月香宫里厮守快活。大侄子看不下去了,总会想办法将他们弄出去的。 待采芸想办法弄来热水和药膏后,江承恩还当真老老实实当起了梅香咏的贴身内侍,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完毕,上好药之后才拥着她睡去。 当然,整个过程中,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占了点小便宜。不过看着那白玉肌肤留下的那些红印,他还是控制自己没再继续。 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 翌日梅香咏醒来时,身边已经没见到江承恩的身影。若不是一身的酸痛还在,她会怀疑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不过,她并没恍神多久,因为在她睁开眼后没多久,床边就立了一个俊俏的公公。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这位俊俏公公就主动报上了名。 “梅嫔娘娘,小的是皇后娘娘给你拨来的贴身内侍,专门贴身服侍你一人的。娘娘以后叫奴小云子便是。” 梅香咏傻傻地跟着念了一声“小云子”。 曾经的主子,变成身边的内侍小云子,这实在有些梦幻。再加上“贴身服侍”几个字,就更让人似在梦里了。 江承恩弯腰靠近,凑在梅香咏耳边说:“娘娘若是开心,叫奴‘夫君’也可。昨夜,娘娘在床上叫得奴很开心。” 梅香咏想到自己昨夜被逼着做的那些事,这声“夫君”相比起来,还算好的了。她羞得扯起衾被盖住了自己。 在这羞愤的时刻,她居然想到了皇后。 先前,皇后曾经对她说过:“怕个锤子,你现在是四嫔之首,也是皇室之人。他来犯你试试,我让他有来无回。” 原来,皇后所说的“有来无回”,就是将世子弄来给她当公公。 她当时信了皇后的话,还想着若是皇后的手段过激了些她该怎么求情才妥。现在看来,她还是过于天真了些。 天真的梅香咏醒来后,在小云子这个贴身内侍的服侍下,提心吊胆却也无风无浪地平稳渡过了一日。 小云子很会侍奉人。能在她想喝水时递上一杯花茶,也能帮她挑出菜里她不爱吃的菜芽。 在她看话本坐久了之后,还会帮她捏捏肩。 该做的,他全都做得 分卷阅读227 很好,不该做的,他是一点没做。 这让采芸都感到她大丫鬟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江承恩这一日下来的表现,贴心、细致、妥当、得体,完全没得挑,绝对是一个等一的好公公。这让梅香咏生出错觉,觉得这位当世子爷是浪费了,天生就是当内侍的料。 就在梅香咏以为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时候,她发现,小云子开始作妖了。 小云子抱着枕头站梅香咏的床边,表示晚上要与她睡在一起。 梅香咏想到昨晚的经历,又经过了一日当主子的体验,坐在床上也生出了几分气势。 “不行。你去外间睡。之前欠你的,你已经百倍千倍讨回去了。既然是来当内侍的,那就得有个内侍的样子。别总想着往主子的床上爬。” 梅香咏的气势对于江承恩半点威慑也没有,他才不管那么多,将枕头放在床上,直接上床躺下将人抱进了怀里。 这一套动作做完之后,他才幽幽地说:“娘娘,这夜里会打雷,小云子一个人睡,会害怕的。” 梅香咏气笑了:“听说过六月飞雪的,没听说过深冬夜里还会打雷的。” 江承恩才不理会这些,直接说:“再不睡,咱们就做做别的事。” 梅香咏立即闭上了眼。不就一起睡吗?又不是没睡过。不就怕打雷吗?当初她也以此为由爬过床。百因必有果,这些都是她的报应。 算了算了,自己的贴身内侍自己得宠着。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做别的坏事了。 梅香咏睡到半夜,却被热醒了。这男人的体质果然是要比女人火气旺盛许多。以往她拉着采薇、采芸陪她一起睡时,从没被热醒过。 她伸手想将这大火炉从自己身边推开,却发现手掌触碰到的身子滚烫。再一摸额头,不用太医来瞧,她也知这是发热生病了。 在梅香咏的记忆中,还没现过江承恩生病的样子。 她赶紧起来点了灯,伸手轻拍着唤人,“小云子”、“世子”、“主子”、“大将军”……都叫了个遍,也没能将人叫醒。 她慌张地叫来采芸,让她立即去找皇后,务必将那信得过的太医叫来。 恰巧皇帝也歇在皇后宫里,一听这情况,带着皇后就来了梅香咏的月香宫。 太医来看了之后,说是只是普遍的风寒发热。之所以病来得急来得重,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的疲劳和心忧,而今突然放松所致。世子身体底子好,喝几贴药就可以了。 梅香咏在一旁听得又是心痛又是生气。之前她就发现他瘦了好多,想来也是这段日子都没能好生歇着。可明明都找到她了,也见到了,却也不知好生歇一歇,只想着从她身上讨债。 那太医说得含糊,可她也听懂了“精神松懈、精元外泄”这几个字的意思。不就是这几日身子差,精力不足,还纵欲过度的意思吗? 这可让她怎么见人啊。 好在皇后是个体贴的人,当着皇帝的面,除对着她鬼笑了几下,也没说别的。 皇帝开口也只让她好生将人照顾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皇后。说完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估计也是不想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继续待下去了。 这月香宫深夜里的动静可是瞒不了人的。 一时间,宫里就传开了,说是梅嫔得了怪病,病得快死了。连皇上都去瞧了。 梅香咏一勺勺喂着床上的病美人喝药,一边想自己是不是不用服假死丹也就借此机会出宫了。 可出宫了又能干什么呢?她不可能再做回自己的梅家小姐,也不可能丢下这个病公子回蜀地。 “你别这么不耐烦。当初你生病的时候,本世子可是对你尽心照料,一句怨言也没有。” 梅香咏还嘴说:“还好意思说。不是你将我带去万花楼吓我,我会生那场病?” 江承恩道:“本世子还不是看你长歪了,怕不出狠招救不回来。又是操心你不长个,又是怕你走错了路,可花了不少心思。可你呢?才喂了两回药,就不耐烦了。” 梅香咏不服,“谁不耐烦了?你看看你,精神好得很,哪里像个病人。这药这么苦,明明一大口吞了就好,你非要我一勺勺地喂,你这是为难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你管我苦不苦。我就想你喂又怎么了?你当我小奴时,你小日子来了,那棉絮带子的事我都在管。现在我是你的奴才了,让你喂点药就麻烦了?” “喂就喂,你都不怕苦,我还怕喂你药?来呀,张嘴呀。” 采芸在一旁看着无语。还好是借着生病闭了宫,不然这两人加起来不超过十岁的画面被人瞧了去了,还真是丢脸。 第111章 全捐了 梅香咏很快发现,江承恩这贴身内侍,只有当值第一日才算合格。 自从生病之后,这人是将他之前有的和没有的臭脾气全都给使出来了。 不是挑剔这儿,就是挑剔那儿,一说他,他说自己以前养小奴时是如何如何。 梅香咏就问他一句,问他以前是养的小奴还是养的祖宗。 这下就将他的话匣子打开了,吧啦吧啦地说了一个时辰,说他是如何当小奴当成祖 分卷阅读228 宗来养的。 偏生梅香咏听了还还不了嘴,因为他说得都在理。 在风逸居的那些日子,她过的根本就是小主子的生活。吃得比宫里好,穿得比宫里好,玩得也比宫里好。 似是除了她还有人也怀念风逸居的那些日子,梅香咏发现在江承恩的作妖下,在皇后的纵容下,她的梅香宫好像渐渐变成了风逸居。 先是胥蝶被当作医女安排进了梅香宫,然后是薛北被当作低等内侍弄了进来。 就在梅香咏猜测下一个进来的是婉娘还是妙姑时,惊讶地发现傅山也来她宫里当内侍了。 这皇宫,原来比风逸居还要好进。 病气已经退得差不多的江承恩,此时正叉腰拦着傅山不让他进,问出了梅香咏心中想着的问题。 “这可是皇宫,你当这儿是风逸居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想进可以,先去将你比公公多出的二两肉割了再来。” 傅山不服气,“我只是来当普通内侍的,你这个贴身内侍是不是要带头先去割了再来。” 这种时候,居然最理智的是那胸大心也大的采芸。她拉着梅香咏去管管那两个假内侍,生怕他二人携手前往内务府。 梅香咏自从被江承恩绑起来报复了整整一夜后,便知这男人做什么蠢事也不会蠢到将自己变成真内侍,她只想端盘瓜子来一边嗑一边看这二人要闹成什么样子。 也不是她好看热闹,只是被困在这梅香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一时看着两个男人对持,居然还觉得他二人之间有点火花。 耐不住采芸的坚持,梅香咏还是上前将这两位爷请进了屋,还让人泡上好茶侍奉着。 傅山从采芸手里接过茶盏时,那张脸笑得和街口的二傻子一样。 看到他那幅蠢模样,江承恩便没再与他多计较,也算默许了他在这宫里留下的事。 不过,就他如何进的宫,江承恩还是得过问一下。之前这货在城门口拦着他时,不是说连打听宫里消息的路子都没有吗,怎么一下子人都潜进来了。 这内宫的管理如此松散,得给大侄子提个醒。若是再让天教的人混进来了,伤着他的阿望可不行。 傅山喝了一口茶,又对着采芸傻傻地笑了一笑,才对着江承恩说:“之前是没摸着门路,后来瞧着这后宫都是皇后做主,便加入了皇后娘娘搞的那个富贵后援会,提供点物资,就见着了皇后。刚巧西北雪灾,我就又捐了一笔银子,然后听说北疆也需要钱,我就又资助了一些。然后皇后问我有什么想要的,我便说想来陪你。” 江承恩服气了,难怪大侄子会栽在肖家姑娘手里,原来这二人都是一个德性,有钱好办事。 梅香咏知道西北雪灾的事,但这北疆的情况,她因为这些日子闭门不出,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因为她的兄长在北川,所以对于北疆的情况,她急于想知道。 傅山见她问,自然将他所打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天教见蜀地被蓝家打理得很好,根本乱不起来,便又打了北疆的主意。 那里战乱不停,百姓的生活贫苦,容易被天教以利相诱。 北疆地广物稀,加上战事不断,活着本着不易。不少人被天教的人一洗脑,还真信了天教的邪,居然搞了好些个千人祭坛。不管是设坛的,还是被祭天的,个个都想抓住机会,修得机缘,飞升成仙,喜乐永安。 好在北川郡守梅鸿羽察觉不对,及时有所发现,才阻下了一个祭坛。再顺着一查,发现了北疆一带居然设了好几个。其中一个,居然还完成了千人祭。设坛之人并没人飞升,倒是发了疯,天天嚷着自己是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专门捡狗粪吃。 这消息报上朝廷后,皇帝在朝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即就免了那几个郡守之职,令梅鸿羽先暂行代管。 梅香咏是亲眼见过千童阵的人,此时的她,哪怕听到自己的兄长立了功会升职,她也高兴不起来。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却死于误信邪说。比起设坛的梁奇致这样的人,传出这种邪说,将人引上此路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江承恩听着拳头捏得紧紧的。若他那父王想要那皇位,提刀去抢他都可以接受,可这般只想生乱生祸的行事方式,他哪怕是他亲儿子,他也不会赞同。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之人,不可能成大事。 而反观大侄子,从他这里刮的钱,都拿去补给民生了。像大侄子这样为了百姓的皇帝,才能坐得稳那龙位。 从上回他缠着大侄子要免罪金牌,到他后来去蜀地前两人的对话,江承恩便知道大侄子定还先于他知道他老子偷偷摸摸搞乱的事。 江承恩觉得大侄子一直没动的原因,除了在等一个一下子将天教除干净的机会外,可能还想给他老子一个醒悟的机会。 可他老子不珍惜啊,非要和大侄子做对,还拿那么多百姓的生命来玩,这回大侄子定是动了怒,一定会动手的。 江承恩想将傅山支出宫去开一个让人提着脑子下注的盘,就押大侄子和贤王谁胜。 他押大侄子胜,加倍押大侄子三个月内灭天教。 待大侄子胜后,他将押贤王胜的名单送给他。 分卷阅读229 本已打算坐等大侄子灭天教消息的江承恩,没过多久,却改变了主意。 他看着梅香咏带着采芸搜搜罗罗将她的财物收拢装箱,然后挑挑捡捡抄起话本来,抄完之后又开始搜罗财物装箱。 他躺在美人榻上,看着还在搜罗着有什么可以装进箱子的梅香咏,问在一旁剥了一堆瓜子仁的傅山:“你与她们说了什么?她们天天这样打包行李,是打算要死遁出宫吗?其实这宫里的日子除了吃得差了点,别的也还好。” 傅山边剥瓜子边说:“你这日子过得是不错,当个公公当得跟大爷似的,晚上还能爬上主子的床。” 江承恩还嘴道:“你过得不好吗?我看你剥瓜子剥得挺开心的。你那女人都被你喂上火,脸上冒痘了。” 傅山笑,“我就想让她上上火,看有没有机会晚上能爬床都她灭个火。” 江承恩哧了一声,“你可真是个小机灵。将瓜子仁当作合欢散用的,你是古往今来头一人。别把话扯远了,她们收拾这些是要干什么?我现在还不想出宫的。” 傅山道:“你耳力不是很好吗?怎么没听她们说这些都是要捐到北疆的。” “捐给北疆?捐银子珠宝也说得过去,那些花花绿绿的姑娘家玩的玩意,还有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捐去有什么用?” 傅山解释说:“之前我不是捐了一笔银子给皇后,让她给北疆用吗。皇后却说其实现在北疆最缺的不是银子。” 江承恩道:“这话我赞同。北疆那地,拿着银子也买不到什么。最缺的是吃的穿的。” 傅山摇头,“皇后说的不是这些。她说,北疆穷了太久,苦了太久,那里的百姓没见过世面,才容易受人蛊惑。要想让他们有正确的认知,还得让他们在吃饱穿暖的基础上,有对美好生活的正确理解。所以,现在除了让他们发展产业,改善生活以外,还得让他们知道,美好的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江承恩惊讶于这种观点,却又觉得没有反驳之处,便指着那几箱子问傅山:“所以那两个女人就将她们穿的玩的打发时间的都装箱了?” 傅山点头:“嗯,手里的银票已经让我先送过去了。” 江承恩问:“捐了多少?” “三百八十七万零五百六十二两。” 江承恩一下坐起来,“全捐了?一文没留?”那个女人送给他的头一份礼物只花了几十文,现在居然一下捐出三百多万两。难道他还比过北疆那些陌生人? 傅山道:“留了九十文。” 江承恩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将还在往箱子里装话本的梅香咏拉住。 “够了,这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就你喜欢看,送去北疆给那些不识字的人点柴火时用吗?” 梅香咏并没发现江承恩隐藏的怒气,解释说:“没有。这些都是我认真挑过的,没有写那些亲亲我我的。里面的主角都是一直努力不放弃才过上好日子的。而且里边的坏家伙没一个有好下场,哪怕光是想想也是遭到报应了的。 “皇后娘娘在打算将免费学堂办到北疆去,不论老少男女,都可以去学。这些话本送过去,可以丰富他们的空闲生活,还可以引导他们积极向上。” 江承恩的心一下就软了,问她:“可这些话本都是你最宝贝的,你舍得吗?” 梅香咏瘪了一下嘴,说:“当然不舍得了。这些话本,除了从你那里顺来的,还有我自己买的。里边好多都是绝本了。不过,我都抄了一份。我聪明吧!” 江承恩看着她将自己的一切捐得了个干净,却还一脸的得意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想骂她蠢,却不忍扑灭她的那腔热情;想夸她聪明,却又知她那些对于若大的北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梅香咏等不到江承恩的摸头夸赞,失望地嘟了一下嘴,便又转身看有什么能往那些箱子里放的了。 江承恩看着眼前的小小身影,心里藏起来的那根弦,终于被触动了。 其实,自他知道他老子贤王做的那些事以后,他就知道他应该怎么做才是最有利于大月的。 可这个大月,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只是一个纨绔世子,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还心里装着天下装着百姓的人。 他若变成那个样子了,大侄子又会怎么看他。 就算大侄子理解,那别的人呢? 他相信,在除掉天教,捉了贤王回来之后,定会有人赞他大义,但背后定有人骂他枉为人子。 在多年之后,还定会有人将此事拿出来在大侄子面前挑唆,说这个人连自己老子都可以除,是不顾亲恩的,是天生反骨,是个大祸端。 大侄子那时若是已经昏庸了,那他必然只有死路一条。死得很惨,拉上全家一起死的那种路。 这一层,想来大侄子也是看到了的,所以才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贤王和天教的事。 所以,他最应该最的事就是什么也不做,乖乖当一个纨绔世子,不参与其中。 可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像都参与其中了,他还能是应该什么也不做吗? 第112章 打鸡血 当晚 分卷阅读230 ,江承恩没有像以往一样抓着梅香咏早早歇下,而是拉着她在院里喝起了小酒。 三杯酒下肚之后,他问:“阿望,你将全部银子都捐出去,不心疼吗?” 梅香咏的小脑袋一偏,不解地看着他回答说:“为什么要心疼?” 江承恩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的小爪爪在眼前晃了晃。 “你看看你的手,长期握笔写字,指节都弯了。辛辛苦苦写一本话本,也卖不了多少银子。那些银子,你家里人赚得也不见得容易,给你,是让你在宫里傍身用的。你一下都捐没了,要用银子时,又该怎么办。” “可我没有要用银子的时候呀。现在宫里住着不花一文钱,每月还有点月俸。再说了,真到了要用银子时,我去找忠伯要就是。” 江承恩伸手狠狠捏起她的一侧脸颊,“为什么不找我要?” 梅香咏顺着他使力的方向歪着头,调侃道:“那我找你要银子,你会心疼银子么?” 江承恩松开她,“我怎么可能心疼。你那点本事,还用不光我的银子。” 梅香咏道:“这不就对了。我用不光你的银子,所以你给我银子不心疼。我将现在手里的银子全捐了,可忠伯还在帮我赚银子,我自己写话本也能赚银子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心疼。” 江承恩刚想点头,却发现不对,“这可不一样。你是我女人,用我的银子,那该用。可北疆那些人,你都没见过。” “可我认识皇后,认识你呀。而且,我哥还在北川呢。” 江承恩道:“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你适当捐一点就得了,那里用得着捐那么多。更加用不着为我捐银子,那个被你们吹捧的皇帝陛下,从我这里刮去的银子可不少。还有你哥,这回是立了功的,大侄子定会重用他,不会让他埋没在北疆的。等他回皇城后,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了去,银子捐去给别人,还不如留给你兄长。” 梅香咏静静地听完江承恩的话,没并有反驳他,而是问:“你身为皇室之人,也是受了百姓供奉的,为什么对北疆的事这般不上心呢?” 江承恩沉默不答,举杯饮酒。 虽然他一字未言,但梅香咏已知道是为何了。如今问他,只是想让他能自己说出来,释放一下他那藏于心中多年的情绪罢了。 以前,与江承恩在一起时,梅香咏就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怎么也散不去的疏离。那怕是他与傅山等人在一起,他也好似给自己垒起了层看不见的屏障,不与他人亲近。 所以,梅香咏总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总爱缠着他。一是因为喜欢,二是不想让他看着孤零零的。 现在,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又听说了皇室传闻之后,她能明白他为何这般了。换作是她,说不准早就又疯颠又自闭了。 在她与他一起经历白云道观一事之后,她发现他明明对失踪小童的事情很上心,却偏又装出一脸不想理这些屁事的模样。 当时她想不明白,现在她知道,他这是有心办点事,却又有顾忌。 进宫后这段时间,梅香咏听了不少,也亲眼见了不少,她觉得当今陛下,不是不讲道理不认六亲之人,相反,他应该还很看重这份亲情。 就拿现在她与江承恩的状态来说,皇帝对世子的纵容,完全是就大侄子对小叔叔的溺爱。若是可以写的话,她能写五十万字。 所以,若是做的事是为了大月好,为了百姓好,为了皇帝好,哪里需要什么顾忌,想做就做便是。 梅香咏想帮他打消那点顾忌,可这个男人很聪明,她能说出来的道理,他肯定都知道。 于是,她决定做点什么。拿皇后的话来说,就是要给这个男人打点鸡血。 梅香咏伸手取下江承恩手中的酒杯,一抬屁股就坐到了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柔柔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不上心,只是怕做了事会有反效果。可我想尽力帮帮北疆,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只是出于私心,想让我们的孩子以后能过上幸福安定的美好生活。” “孩子?”江承恩听着这词,来劲了。 是的,只要他与阿望有了孩子,那么他就又有调皮的娇妻,又有流着他血脉的娇儿了。 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与谁都没关系的孤者了。 等他有了孩子,他一定不会像贤王一样置之不理。他要陪着自己孩子成长,为他遮风挡雨,给他最好的一切。 他将手放在梅香咏的腹上,问:“有了?” 梅香咏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反问:“现在有了算谁的?我可是宫里的梅嫔。” 江承恩觉得自己还得再努努力才行,努力造个孩子,也努力让大侄子将他们赶出宫。 梅香咏见他对孩子起了兴趣,便接着说:“皇后娘娘说了,美好生活就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虽然现在实现这些还很难,但只要努力就可以。” 江承恩不认同,“哪有那么美好的生活,很多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可是不努力是肯定不可以的。”梅香咏道,“娘娘说,我们以五年为期,一期一个目标。第一个五年,就是让北疆没了战乱,百姓安定,经济文化 分卷阅读231 复苏。只要北疆稳了,世人就会看到大月的强大,没来敢来犯,百姓也敢大胆干。第二个五年就是要让整个大月的经济和文化都活起来。等第三个五年的时候,百姓的生活就可以明显改善了。” 江承恩不想打扰她的兴致,迎合着点头。 看出了他的敷衍,梅香咏搂着他脖子继续撒娇,“你不要不相信嘛,总要努力试试才行。我想生个女儿,比你还漂亮的女儿。想让她能与男子一样入学堂,进朝堂。想她可以大胆地走四方,不用担心哪里设千童阵的坏蛋。” 说到这里,梅香咏的眼神一下就暗了下来,“白云道观的祭坛太可怕了,我现在偶尔还会梦到。半夜惊醒之时,庆幸这只是一个梦。可那些被献祭了的孩子,却再也醒不来了。听说,北疆因为没有那么多孩子可以拿来设阵,他们便放宽了要求,只要是人便行。而且比梁奇致还要简单粗暴,尸堆成山,血洒满地。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会遇到这些,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帮着皇后去努力。” 江承恩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也同样不想让他们的孩子,让大月的孩子再遇上什么千童阵。 过了好一会儿,江承恩开口道:“阿望,给我跳一支送战舞吧!” 他已经决定了,自己不再袖手旁观下去,必须要去将那天教解决了才行。 其实,梅香咏不与他说这些,他可能再想一日,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今晚听到了来自“孩子”的鼓励,这个决定自然得提前一些。 不过,除了来自“孩子”的鼓励,他觉得自己还需要一点来自孩子他妈妈的爱的鼓励。 梅香咏并不知江承恩做出的决定是要大义灭的自己的老子,听着他要求她跳舞,有些不解。她只是让他对大月上点心,大胆去做他想做的事,又不是让他去北疆打仗,用得着给他送战吗? 可看着江承恩深情的双眸,她没有拒绝,起身认真地跳了起来。 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最喜欢她什么样子,也知道他对她什么样的眼神没有抵抗,所以哪怕现在没有音乐,她也比当初给李吉瑞跳起,娇媚了万倍。 跳到后来敬酒之时,她还皮了那么一下。她将酒含在自己口中,以唇相敬。 江承恩自然是没放过这种送到嘴边的好机会,直接抱着人猛地一阵亲,亲到热血乱涌。 在他抱着梅香咏回屋时,突然察觉到,他的阿望以这样的姿态跳舞,以这样的方式来敬酒,是表示她懂这送战舞的含义的。 那么,当初她为李吉瑞那小子跳舞时,心里装的是什么坏心思。 江承恩怒了,将人往床上一甩,就按着进行了数次惩罚,搞得梅香咏是哭着求放过。 梅香咏觉得这流氓刚刚就是装出那要干大事的模样来骗她自愿献身的。 哎,大意了! 不过,这种羞羞的事,现在做起来也是有点意思的。 这一波,不算亏。 梅香咏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没像往常一样,在那舒适的怀抱里醒来。 身边寻不到江承恩的身影,只发现一张花笺,上面写着:别乱跑,乖乖待着,等爷回来接你出宫回家生女儿。 看着这一字字比以往洒脱狂野了许多,梅香咏嘴角微微翘起,知道有些顾忌他是放下了。 可她只是想让他放手去做,并不想他丢下自己一个人去做。所以,她带着一丢丢不开心,自言自语地说:“讨厌,谁要与你生女儿了。” 话虽这样说,却在心里开始想着给女儿取什么名字了。 她觉得,江小宝这个名字就很好,就是她和江承恩两人小小的宝贝。 第113章 办大事 江承恩离开皇城之前,先去见了他那大侄子一面。 这一段时间,天教在北疆搞了不少事之后,也不给朝廷抓他们的机会,立马就转去了江南。 不过,这回大侄子的人动作快,阻了几个设坛的,没人被献祭。 只是那些人设坛的位置,挑的是大月的储备粮仓。几百万担的粮食都被浸了□□,不但粮食全废了,朝廷还得安排专人去一担担销毁,免得流出去害人。 江承恩只是听着这些事就想将搞事之人揪出来砍了,可他却没有从大侄子脸上看到愤怒,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皇帝对着前来辞行的江承恩问:“小皇叔你不带梅家姑娘离开?” 江承恩道:“出去办点事,带着她不方便,还得拜托你再照拂她一阵子。” 皇帝应下了,也没问他要去办什么,要去多久。 江承恩见他这般不在意,直接开口问:“你将失踪小孩的事交给我之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皇帝道:“知道又如何,会影响你的决定吗?” 江承恩觉得他自己是江家最单纯的一个。他那老子,早就在谋划造反了,偷偷摸摸搞出那么多事。 他这大侄子,全都看在眼里,却也不挑明,只等着看他的表现。估计他的心思若是有一点歪掉,脑袋早就掉了。 但这大侄子的心也是真大,明知贤王在造反,还敢将事交给他来办。换作是他,估计早就 分卷阅读232 将贤王府铲平了。 江承恩想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大,便将话给挑明了,“贤王在我院子里藏了件龙袍,我不喜欢那玩意,所以藏回他院子了。” 看着大侄子眉头微皱,江承恩就等着听他要怎么说。 皇帝道:“小皇叔,你这可是违律了。” 江承恩心里正想这小变态大侄子的心也没多大,却被皇帝接下来的话惊呆了。 “律法有言,见有违律者,应报之官府。知情不报者,杖三十。小皇叔你明知贤王私藏龙袍不报,依律当罚。你找我要那免罚金牌,就是为了逃这三十杖?” 江承恩惊了,对着大侄子那平静的脸问:“贤王府上有龙袍,贤王在外面想造反,你就只想杖我三十?” 皇帝微微摇头,“想杖也杖不了,你有免罚金牌。” 江承恩彻底服了,不愧是大侄子,不愧是被那群女人吹捧的大月第一美男,真是脸大心也大。 虽然折服于大侄子的龙气,江承恩还是担心这龙椅坐久了的人会变心,他还想讨一句大侄子对他未来的承诺。 “陛下,臣此行可能会做一些六亲不认的事。若以后有人骂我,你能依律治他们辱骂皇室之罪吗?” 皇帝看着江承恩,坚定地说:“皇后说,一个强大的国家,应当是法治,而不是人治。朕,会为之而努力。” 江承恩听明白了,起身行礼离开。 在他迈出门时,他听到皇上的声音,“小皇叔,此行还请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江承恩顿了一下,然后大步离开。 或许从一开始,大侄子都在观察他,也有算计他去对付贤王,可他现在一点抱怨也没有。 这天教的事,是他老子贤王做错了,错得还很离谱。错了,就应当被罚。 大侄子之所以没有出手,他也是能理解的。 大月才刚刚安定下来,北疆还有敌国虎视眈眈,许多百姓的想法,都被天教给骗歪了,若是惩治天教的手段过于强硬,乱起来就麻烦了。 再说,贤王也不是公然造反,而是顶着一个“扶生”的名在办事。若大侄子直接出手除了贤王,那天教余孽定会以新帝也是暴君为由,继续生事。 所以,这件事,由他来悄悄做,才是最为妥当的。 江承恩按照贤王之前告诉他的联络办法,找到了贤王,咬牙切齿地说要跟着他造反,原因是皇帝居然抢了他的女人。 贤王听他这一说,自然是信了。毕竟,他是见过江承恩为了那个姑娘呕血昏迷的模样。于是,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说这才像个男人,并鼓励他说等坐上了龙椅,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了。 江承恩便跟着贤王办起了大事来。 可没过几天,贤王便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很是看好的机灵儿子,整日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什么也不会做。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玩,还拉着天教的精英骨干一起玩。 在想要找人办事,却发现人全都喝醉后,贤王终于怒了。 他命人一盆凉水泼到喝多了倒在榻上的江承恩头上,江承恩一个激灵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醺醺地问:“谁,谁敢泼朕?来人,给我拉出去砍了。” 贤王差点气昏过去。他只是给这小子画了个饼,没想到他却已经开始吃了。 贤王一脚将江承恩踹到地上,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最机灵的儿子,却是最废的一个。 除了自己废,还带废了他不少人。那些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传教者,现在是完全没了事业心,天天跟着江承恩吃吃喝喝,玩的那些花招他是听都没听说过。 江承恩被踹到地上酒也没醒,顺势还抱住了贤王的大腿,“香香,朕要让你当皇后。”说完之后,翘着嘴角就又醉晕过去了。 贤王感觉这小子来投奔他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老了十岁。还好将他一直丢在皇城,不然早就被气死了。 江承恩才没管他老子气成什么样,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醒来又打算继续组局时,被贤王制止了。 贤王守了一夜,就想等这小子醒来后,还没喝酒时,好生训训他。 江承恩乖乖地坐在哪里,等贤王说了一大堆后,才委屈地说:“孩儿是按父王说的在做啊。你说要将这些人的心收在身边,孩儿就日日带着他们享乐,他们都说我是最好的少主。” 贤王一拍桌子,“我是让你将他们的心收在身边,没让你将他们天天灌醉后将人收在身边。一个个都成了赌徒酒鬼,谁帮你去传教,谁帮你去给大月添乱?” 江承恩摆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立马表示是自己想错了。 贤王见他已经知错,也不再骂他,再开口,却是向他要银子。 原本天教也是不差银子用的,可最近几日,天教名下的好几笔生意都败了,他才不得不开口来找儿子要钱。 “银子?孩儿哪来的银子。”江承恩随身携带巨额银票的好习惯,在他来见贤王之时就改掉了。 贤王以为他是舍不得银子,便开口又是一通大道理,说办大事得舍得投入,没银子办不了大事。 江承恩带着三分顽性,道:“父王,这个道理我 分卷阅读233 懂。有钱能使鬼推磨,就那江富贵,也被我用银子砸乖过。可孩儿现在手头真没银子。” 贤王不信,问:“怎么没有?你的那些生意不都还不错么。” “你说那些生意呀,没了。”江承恩一摊手,“当初踏平白云道观时,我将一半生意砸到江富贵脸上借的兵。这次回皇城找香香,又砸了一半才进宫去见到人。我想将香香接出来,江富贵不肯,可我又没生意可以给他了。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决定要反他了。” 贤王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手头的生意可以养活半个大月,你就为个女人,两回就花光了?” 江承恩一脸的不敢相信,“我的那点破生意值那么多?” 贤王觉得自己早晚死在这小子手里,死法一定是被活活气死的。“你自己的生意,自己不知道吗?” 江承恩一脸的坦诚,“还真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自己为了好吃好玩投的生意,怎么会这么不得了。所以这皇帝就该我这样气运旺的人来做。江富贵那皇帝,苦了吧叽的一张脸,迟早穷死。父王你知道吗?我去后宫找香香时才发现,后宫穷得只能拿萝卜当人参,笑死我了。” “香香,香香,你个败家玩意儿,为个女人,居然将全部生意都拱手让人。” “什么为个女人,那可是我的心肝我的命。别说一点生意儿,就是命我也可以给。不就一点生意么,江富贵那穷酸货,拿去也发不了财。只要我有银子,马上让那些生意都垮掉。” 江承恩的话,让贤王立即意识到他将这个儿子用错了。这小子是个吃喝享乐的纨绔,根本不是传教的料。 但他会吃会玩会赚钱,运气还好,做什么生意都能发。 他不应该给这小子画什么当皇上的饼,应该安排他去赚银子才对。 当江承恩从贤王手里接过天教的财政大权时,他知道,这天教很快就会在他手里玩完了。 自从混进这天教之后,他就在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带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传教徒感觉不一样的生活。 都说由俭入奢易,那群心思本就不正的传教者,在他老子的带领下,过了那么多年清心寡欲的生活,如今经他一点拨,个个都迅速成长为玩家,玩得比皇城里的二世祖都还要狂野。 这一玩来起,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传那破歪教。 自打来投奔贤王以后,江承恩虽然日日欢歌,但暗国却没闲着,他很快就将天教发展得如此迅猛的原因给找了出来。 一般来说,那些歪教邪说搞事的群体,都贪一个利字,又是贪钱又是好色。这样的歪教,哪怕一时之间能迷惑不少人,但日子一长,还没等信徒瞧破,自己就先乱了。 可贤王是想认真干大事的人,他不一样。 他虽然采取的法子是让大月先乱起来,先毁掉后再抢,可他对核心成员的要求很严,不允许他们乱来。所以天教内部,从未乱过。 在对百姓的态度和方式上,也有所不同。旁的歪教,是又骗人又骗钱,可天教不,只骗人,不骗钱,除了赠丹之外,甚至还会给人钱财。 不少无知百姓一听他们说教,再看到他们视金钱如粪土那仙气飘飘的样子,自然也想跟着他们超脱于三届之外。有些信得深的,还会主动将自己财产交给天教,说要让他们去感化更多的人。 江承恩一看,对付这样的天教,哪里用得着放大招,直接让他们穷死就完事了。 第114章 有威胁 江承恩自成为了新一代天教少主之后,一边大肆宣扬享乐主义,带着那帮传教精英释放真我,沉迷美酒美色无法自拔,一边暗戳戳地找了阻了天教的几笔生意,让他们没有了可以周转的银子。 看着贤王信了他的邪,将天教的财产给交给他打理时,江承恩觉得自己才是江家最棒的一个。他老子再歪邪又怎样,大侄子心眼再多又怎么样,可都没他机智。 这种打蛇打七寸,四两拨千斤的法子,只有他这样的小天才能看到,能做到。 接下来天教的状况,还真如江承恩所设计的那样在发展。 虽然在贤王对教内吃吃喝喝的风气进行了整顿之后,江承恩已经不明目张胆地带传教精英们玩了,但精英们那放飞了的心已经收不回去了。 吃惯了大鱼大肉,享受过美酒美人之后,谁还想过那仙气飘飘的素日子。 所以,就算没有了江承恩的组织,这些人也开始偷摸着玩乐。 偶尔江承恩还会点拨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怎么才能玩得更快乐。 于是,这些人就开始对教徒伸出了手,有图财的,也有图人的。 对于他们的举动,完全信进去了的教徒,听到需要自己出钱出人,只会觉得自己是被真君所挑中。可没被挑中的,生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心思,也在教内耍起了争宠的手段。 当然,还有一些目标明确且纯粹的教徒,他们对这些现象产生了质疑,感觉天教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纯净的天教了。 天教的信徒们,心思不统一了,离分崩还远吗。 而天教的生意这边,江承恩自从接管了之后,也给贤王画起了饼。一个接一个,让贤王觉得 分卷阅读234 要不了多久,这大月的银子,就全在他手里了。 江承恩又一次为自己的机智骄傲。经他这一努力,居然让只想享乐不想求发展的传教精英们,与只求办大事不在意方法手段的贤王之间诡异地调和了。 精英们瞒着贤王骗教徒给了他们银子花,所以不再向天教要开销,贤王还以为教内的运转很正常。 江承恩又天天给贤王吹,今日控制了粮道,明日赚了银子就去投资铁器,后日就要抢下盐业,这让贤王觉得天教越来越好,觉得不用乱国毁世,单单通过经济控制就能拿下大月。 拿下一下完好的大月,比拿下一个残败的大月,利益自然是要多得多。一时间,贤王也不再催着传教设坛了,只盼着他的好儿子快点拿下全大月的生意。 贤王不催促,精英们又有时间玩乐了,真是一个美好的循环。 江承恩趋着这平和的空档,又悄悄地干了点大事。 他那老子不是除了他这个机灵儿子外,还有几个傻小子么。他来后没多久,就看出了他们的敌意。于是,他就抓着这点下了手。 他拉着傻儿子们一起喝酒,不但不收敛,还说他们长得不行,嘴也不甜,脑子也不好使,难怪不得贤王看重。 见着他们被惹怒了,却马上又说这事也不能怪他们,谁叫他们没过过好日子,又是被拘了性子养,才变成这般傻样。 若是将他们放在皇城里自由自在,见得多,玩得多,当老子的每次见面都只有夸赞,那他们定会比他还好要讨人喜欢。 江承恩本就长得好看,加上多年的纨绔生活,那潇洒自由的气度,早就融入了他骨子里。 他这话一说出来,傻儿子们都信了,觉得自己是没受到爱的鼓励,没有过惯自由的生活,才变得笨拙的。 不过,一转头,傻儿子们去在无意中看见了他找人要迷心丹,又无意中看见了他将迷心丹磨成粉放入了汤里,又无意中看见他将汤端给了贤王。 傻儿子们在当场揭穿他时,江承恩却掏出药瓶,自己嗑了一粒丹,说这不是出自天教丹药房,而是出是太医院的补气丸。 江承恩设套这点小心思,自然是躲不过贤王的眼睛。 他也没想躲,他只是想表现自己比那些傻儿子们聪明,却没想过要将他耍心计的事瞒着贤王。 他的小机智,只是为了让贤王知道傻儿子们有多傻,可不能让贤王感到威胁。 贤王本就不看好那几个傻儿子,这一来,就更不愿将眼光放在傻儿子们身上了。 江承恩抓住机会,挑动了几个精英的心思,让他们有了另起炉灶之心,不想再受天教那仙气飘飘的教条所束缚。他们想要自由,想要放纵,比起缥缈的成仙之路,乐在当下让他们更满足。 于是,精英们就将眼光放到了傻儿子们身上。傻的好啊,傻的好控制。 这可都是在“扶生”那里学来的。让别人来当教主,出了事,交教主的脑袋就完事了。没出事,那教主都得听自己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王。 就在贤王拿着江承恩画出来的饼,盘算着下一步是捏造新帝弑父登基,还是招兵买马之时,他的傻儿子们,居然公开叛教了。 老二设了个欢喜教,教旨是乐在当下。 老三设了个末日教,教旨是一切皆灭,行皆由心。 就连那年纪还小的小五,都被人拱着搞了个劳什子雏凤教,教旨是涅槃才能成神。 贤王气得血气直冲上头,叫来江承恩,让他带人去将傻儿子们都绑来。 谁知江承恩却跌跌撞撞地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好几笔生意都败了,不但赚不了银子,还要赔一大笔银子。好消息是生意都被傻儿子们新成立的教派给抢去了,赔银子的事,他们不用管了。 这下,贤王冲上头的血气没能下来,直接将他冲昏过去。 看着贤王倒下,歪着嘴,流着口水望过来,江承恩慢慢地掏出一粒补气丸塞进贤王嘴里,得补得他元气满满,再才起不来,干不了坏事才行。 这补气丸,是江承恩让胥蝶精心研制的,是真的可以补精神气的。 可贤王这年纪,初初补时,还能感受到温和的朝气涌入五腑,但多补几回之后,那身子就装不了这么多精神气,也因为年轻时纵欲过度毁了根基泄不了,也发现不了精气过旺。 别说他,就连江承恩跟着服过之后,晚上也是疯狂地睡不着,只能想着他的阿望,靠自己来释放那些满出来的精气。 贤王这一气之下,气冲脑门就倒下了。这辈子,是大事小事都办不了了。 三个傻儿子的叛教,传教精英们的异心,天教生意的垮掉,真君“扶生”的倒下,让整个天教鸡飞狗跳,根本不用剿,就散了。 新成立的三个教派,根本难成气候,江承恩将三个教的情况交给大侄子派来接手的人后,就带着他生病不起的贤王老子,回了皇城。 皇帝看着贤王那瘫着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觉得自己以律法来处置贤王之罪的路可能行不通。因为要让贤王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责根本不可能。贤王不认,就算证据再充分,也会有人说是他陷害的。 他瞪了一眼江承恩,怀 分卷阅读235 疑他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因为这样贤王不会被问罪,贤王世子也没有被牵连的风险。 瘫着动不了的贤王,也狠狠地瞪向江承恩。论才智,论品性,他哪里比嘉厉帝和月炀地差。可论生儿子,他输了。虽然他的儿子数量多,可质量差啊。遇着一群坑爹的儿子,他的大业,成不了。 江承恩才懒得管这两人的眼神,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应该去娶妻生子了。 可接下来,他却发现他可以掌控天教的走向,却掌控不了梅香咏的位置。 在离开皇城之前,他明明说好了,让她在宫里乖乖等着他。可等他回来之后,这人却不在皇城了。 他那大侄子为了讨皇后欢心,将后宫的那些姑娘,分封为郡主、县主、乡君之后全都送回各家。 这接姑娘进宫和送姑娘回家,搞得跟玩似的。 当然,也有大臣是提出反对的,说是太过儿戏,怕皇帝这一任性,一纵再纵,成了昏君。 可肖家二公子惦记着宫里的婉贵妃,一张口,理由就给到了皇帝嘴边。 说什么之前是太皇太后觉得后宫过于冷清,所以邀了这些姑娘们进宫陪伴。现在太皇太后受九天真君感召,决定常住道场悟道。 太皇太后心痛姑娘们年纪不少小,便不打算带她们一起了。为感谢她们这些年陪伴,便分封后各回各家。 他的阿望,被封了个春香郡主后就回家了。 江承恩想给大侄子一巴掌,就不能直接封为世子妃吗?世子娶郡主,这也不怎么像话。 罢了,他这世子也当不了多久了。说不定明日贤王府就被抄了。 江承恩来不及休整,打马直奔梅宅,远远就看见了在梅家门口等人的傅山。傅山边上,还站了一个人,就是之前赵家差一点被梅香月设计的了赵元清。 傅山见着江承恩,一下就热情地给了一个拥抱,顺便还解释了一下他现在为什么会等在梅宅门口。 今日西街有花灯会,他是来约采芸一起去看的。 而那赵元清,是来约春香郡主的出去玩的。 江承恩鄙视的眼神看向赵元清,就凭他,也想来抢人。 赵元清感受到了来自贤王世子的敌意,却还了一个大度又温和的行礼。 江承恩没搭理他,打算直接进屋见人。开玩笑,他与阿望的关系,是需要在门口等着的吗? 此时,恰好采芸出来,替梅香咏回绝了赵元清的邀约。 江承恩心中正在嗤笑,却听着采芸解释回绝的原因,“我家郡主不在,与定远将军出门看花灯了。” 江承恩急忙扭头对着傅山问:“哪里冒出来的定远将军?” 傅山一边笑看着人人夸赞的赵元清被回绝的一幕,一边回答江承恩,“就李家那小子。” “李家?李吉瑞?”江承恩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小屁孩的威胁。当年,若不是他发现及时,他那祖宗就得对那小屁孩负责了。 第115章 万事足 傅山虽然不知道江承恩这一趟出门到底是去干什么,但也是知道是去办大事了。 出去了那么久,这皇城里的情况,特别是梅家的情况,他自然是要详细给江承恩汇报一下的。 于是,他立即给江承恩补上了这一课。 “是的,就是之前你买下后又帮他除了奴籍送去北疆的那个李吉瑞。别看那小子年纪小,可也真能拼,居然拼了个正五品的定远将军,还帮李家翻了案。 “听说他姐姐当了上北边那旭日国的王妃,为两国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谁能想到,败掉的李家,还能在姐弟手里重振起来,来振得比以前更好。 “这回,李吉瑞是同梅鸿羽一起回京面圣。梅鸿羽,你未来大舅兄,很是欣赏他。见李宅还没还回来,李吉瑞只能暂住在客栈,便安排他住在了梅家隔壁。 “喏,就那,只隔一堵墙。” 江承恩听了这些,看了看两座只隔了一堵墙的宅子,气得想杀人,就算会影响两国和平也不怕。 不过,他还没气糊涂。比起杀人,现在更重要的是逮人才对。 他要将那个总是乱跑的女人捉回去,关起来,让她这一辈子也没办法乱跑。 放心,打断腿这是他是不会做的。打断了,那腿还怎么缠在他腰上呢。 原本西街的花灯只有元宵和中秋才有。但皇后说要发展经济,这夜市少不了。为了增加夜市的人气,所以又搞了个花灯赛。 梅香咏本来是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了,可李吉瑞说他想看看皇城的繁华与热闹,想看看他们在北疆守护的安宁。 他这一说,凭着他二人的生死之交,梅香咏怎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去看花灯了。 在梅香咏出门后,不经意地一回头,却看见她兄长投来了满意的目光。 她立马明白,她兄长想多了。今晚回来,不管再晚,也得与兄长说清楚,李吉瑞是弟弟,别乱拉郎配。 这样乱拉,被那个男人知道了,是要出大事的。 北疆的风霜与血气,让李吉瑞从一个幼稚少年蜕变成威武的少帅。哪怕他已经穿得低调又清雅,也掩不了他的一身 分卷阅读236 刚勇。 梅香咏看着他的宽肩窄腰,有种我家小弟已长成的骄傲。 特别是看见周围少女们投来的艳羡的目光,梅香咏只差挂牌招弟妹了。 李吉瑞却没觉得梅香咏是他姐姐。 以前他们二人一起在傅先生那里听学时,两人个头差不多。现在梅香咏的个子是长了不少,可李吉瑞的个子却是见风长,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半头了。 西街上的人很多,梅香咏长得又是娇俏惹人爱。李吉瑞小心将她护在怀里,像护着个瓷娃娃一般。 他就纳闷了,怎么那么能吃的人,却不怎么长呢? 好不容易挤过一处杂耍摊,梅香咏刚要松口气时,却遇上了赵晨佳带着姐妹们出来赏灯。 之前在宫里时,梅香咏因为对江承恩有气,所以弃了“凛冬望春”的笔名,以“独傲寒江”为名,开始写皇帝陛下和他的臣子们的故事。 这个系列比之前道士和小狐狸还要卖得好。在话本迷的心目中,“独傲寒江”也取代了已经封笔的“凛冬望春”。 赵晨佳有个小姐妹,痴迷“独傲寒江”已经到了无法自拨的程度。 今日恰好遇见,赵晨佳一好心,便圆了她的一个梦。 谁知小姑娘一听说眼前人就是“独傲寒江”,顿时就疯了,当场就哇哇叫了起来,“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独傲寒江’!我居然见到‘独傲寒江’了!啊……” 小姑娘的声音又响又亮,周围的人全被吸引过来了。不少人还跟着她一起“啊啊啊”,场面一下就失控了。 若是一群敌军,李吉瑞自然是拔刀相向,可周围全都是一群小姑娘,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护着梅香咏艰难地挤出了包围圈,躲进了一个小巷里。 等两人都平静下来以后,却发现这条小巷居然是当年梅香咏按着李吉瑞想亲一亲的小巷。 此时,两人的位置却交换了一下。 梅香咏贴着墙站着,李吉瑞的手抵着墙,将梅香咏护在双手间。 梅香咏觉得有点不服,当年两人的个头还差不多高,但现在李吉瑞已长成大小伙了。而她,站在李吉瑞面前,却被衬得还是个小孩子的身量。 麻蛋,肯定要被嘲笑,真是太丢人了。 果然,李吉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笑着说:“现在,阿望小主子还想试试亲嘴的感觉吗?可不够高怎么办?是要我蹲下来,还是给你搭根凳子?” 士可杀不可辱,梅香咏正打算发起语言攻击时,却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她紧张地看向巷口,只见黑暗处缓缓显现出一个人影来。 待人影再向前两步后,梅香咏知道完了完了。有的人,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最容易被误会的时候,回来了。 李吉瑞并未认出江承恩,他下意识地要将腰间的匕首拔出,却被梅香咏按住了手。 “是主子。”梅香咏想告诉他没危险,不用害怕,却觉得这分明就是最为危险的存在。 “放手!”江承恩冷冷地说道。 李吉瑞乖乖地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 江承恩看着还按在李吉瑞手上的那只小手,气得想吐血。 “阿望,我是叫你放手。” 梅香咏一听,立即缩回了手,乖乖地立在那里,想到了当年被带去万花楼的恐惧。 江承恩走上前,将梅香咏扯到自己身边,对着李吉瑞说:“不管你是什么将军,还是什么王妃胞弟,只要你敢打她的主意,我就让你李家绝后。” 虽然此时的情形比当年好不到哪里去,但现在的梅香咏已不是当年的小奴了,她可是敢将江承恩绑起来为所欲为的人。 在短暂胆怯之后,她的胆子迅速归位,上前挽着江承恩的手说:“你别欺负我弟弟,小心我们成婚时,他和我哥一起为难你。” 这话听着像是在帮李吉瑞说话,但江承恩抓住了关键信息,他的阿望,已经考虑过成婚的事了,李家小子根本不构成威胁。 江承恩炸起的毛,一下就被梅香咏给抚平了,也不再计较刚才所见所闻,搂着梅香咏转身就走,边走边说:“走,我们找个地方商量成婚的事。” 梅香咏许久没见江承恩,也是想念得紧,自然也跟着他走了。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李吉瑞还站在原处,才转头对他说:“小瑞瑞,你先回去吧,帮我给我哥说一声,今晚我不回去了。”原本想今晚就给兄长说清楚的事,只有明天再说了。 江承恩一听乐坏了,他有一整夜可以商量成婚的事,也有一整夜可以做成婚的事。 梅香咏的话没说完,对着李吉瑞继续说:“不好意思啊,今晚陪不了你看花灯了。明晚,明晚我们接着看,我请你喝皇城最好喝的羊肉汤。” 江承恩一听,不乐意了,立马说:“哪里用得着明天。”说完就大喊了一声“薛北”。 待薛北现身后,江承恩对着薛北说:“你,今晚陪着李将军好好看花灯。看完后请他喝酒吃肉,若是陪不好,你自己将腿砍了。” 说完,便紧紧搂着梅香咏走了,不给她机会再多说一句话。 李吉瑞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语。他也不知此时自己 分卷阅读237 的心情是被丢下后的难受,还是对他们的祝福。 薛北看着他的模样,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李吉瑞转头看着薛北,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被丢下的,也不只是他一个。刚刚心头的那种滋味,也许就是传说中单身狗的焦躁吧。 江承恩将梅香咏带回了贤王府。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他是家,但这是他出生和生长的地方,他也想让她看看。 而且,说不定明日大侄子就下令抄了贤王府。那样的话,他就不可能再踏入这里了。 江承恩牵着梅香咏走过长廊,走过小桥,告诉她他总是在哪里跌倒,总爱躲在哪座假山后面。 他指着池边的石板,正想要告诉梅香咏他曾经让多少人从那里跌入池塘时,却不想被梅香咏一下捂住了嘴。 梅香咏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将他按在了廊桥边的椅凳上坐下,然后自己跨坐在了江承恩的双腿上。 她一手搭在江承恩的肩上,一手伸出食指点着他的唇,“怎么变得这么多话?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该罚。” 说完就挪开手指,一口咬了过去。 江承恩顿时觉得自己被烟花炸上了天。这般热情的小祖宗,他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烟花炸过之后,江承恩迅速拿回了主动权,抱起梅香咏就往屋里冲。小祖宗说得对,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 此时的梅宅,梅鸿羽听完李吉瑞的话,皱起了眉头。小妹长大了,主意和胆子也长大了,居然敢夜不归家了。 虽然梅鸿羽不赞同梅香咏的行为,可先母遗训,得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告诉自己,小妹已经是郡主了,就当养了一个面首吧。 只是,可惜错过了李吉瑞这般好男儿。 要不,再多养一个面首? 贤王府已经闲了好久了,却没想一动起来,就没个完。 先是世子带了个姑娘回来,闹了一整夜,叫了八回水。 烧水的仆人觉得世子的攀比之心太严重了。 一般话本上都是写的一夜七回水,他非要叫八回,只是为了表示自己比一般话本上的要厉害。可叫八回,也不见得是真有八回。而且,次数不重要,质量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瓜田里的瓜,吃八个半生不熟的,还不如吃一个又大又甜汁又多的。 哎,世子还是太年轻了。 眼看着总算烧完一夜水之后,以为能歇一歇,没想到圣旨却来了。 被仆人们慌慌张张叫醒的江承恩以为等来的是一道抄家的圣旨,却没想到却是封王的圣旨。 说什么贤王机缘悟道,自请除去贤王之名,此后进入道观,再不问世事。故封世子江承恩为秦王,辅佐皇上,共治大月。 仆人们便忙着赶紧将“贤王府”的牌匾取下,将皇帝所赐的“秦王府”挂上去。 江承恩看着“秦王”替下了“贤王”,一下火气就上来了,也不想看什么挂匾仪式,拿着圣旨气冲冲地回了屋。 屋内,梅香咏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声音沙哑地问:“将你封为王爷,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江承恩将圣旨甩到梅香咏身边,“你看看,你看他给我封的什么。居然封我为‘秦王’。当初我老子被封‘贤王’时,是意在让他闲散不问正事。江富贵封我为‘秦王’,就是想让我当一个勤劳的王爷。他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从我这里刮银子也没怨言。可他想让我变勤劳,那就是做梦。” 梅香咏伸出两根白玉般的胳膊,打开圣旨看了看,笑着说:“我觉得陛下做得对。就该给你多安排一些事,好让你晚上没那么好的精力。” 江承恩觉得这个祖宗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若不是怕她受不了,他可以让她知道,什么叫日夜不休。 不过,虽然现在不动她了,吓吓她也是可以的。 江承恩正要吓吓梅香咏时,又一道圣旨来的。这回,是要他与梅香咏一起去接旨的。 江承恩一听,就猜到了这道圣旨是什么了。也不计较大侄子封他为“秦王”的事,也不在乎他与梅香咏的动向都被大侄子所掌握,赶紧就将梅香咏从床上扒起来,收拾好出去接旨。 果然,贴心的大侄子这一道圣旨是夸他二人相配,为他二人赐婚的。 江承恩接过圣旨,咧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贤王府,不对,是秦王府了。秦王府的仆人们才挂完牌匾,就又得开始忙起婚礼的事。 秦王的要求,是这婚礼越快越好,能有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秦王府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梅鸿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遗憾自己助长妹妹养面首的计划落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叫来忠伯,好生准备一下妹妹的嫁妆。既然秦王说要盛大,那他们也不能输了气势。 三个月后,皇城迎来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秦王迎娶春香郡主,皇帝和皇后娘娘为他们主婚,朝里大小官员都为之庆贺,聘礼和嫁妆抬满了整条街。 只要到秦王府说一句“祝秦王和秦王妃百年好合”就有银子拿。只要送了贺礼,就可以在秦王名下的产业里免费消费三回。 分卷阅读238 整个皇城里的人,都赶来为这对新婚夫妇送来美美的祝福。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羡慕梅香咏嫁了个好夫君。 不过,还是有例外。 当天,赵晨佳的小堂妹带着一帮小姐妹,站在秦王府门口,举着横幅要秦王还她们的“独傲寒江”。后来,还是梅香咏出来对她们保证结婚不封笔,她们才美美地道了一声“祝百年好合”,而后拿了红包离开。 夜里,喝得醉醺醺的江承恩搂着梅香咏亲了又亲,说自己只是她一人的“寒江”,她怎么“傲”,怎么“玩”都行。 梅香咏当然是大胆地玩了,不过到最后,她还是先脱力了一个。 只是,后来江承恩在看过“独傲寒江”的话本后,强烈要求将“凛冬望春”换回来,他还要看道士与狐狸的故事。 梅香咏笑笑道:“现在可不行。” 江承恩嘴一瘪,“为什么不行。” 梅香咏笑起来眼里全是蜜,“因为,有小狐狸了。我现在心里全是小狐狸,分不出心思去想老狐狸的故事了。” 江承恩愣了一下,随后再度咧嘴笑得像个傻子。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当年闲得无聊之时,将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东西叫进了风逸居,留在了他身边。 从那时起,他的心,就有了归处。 梅香咏看着他的笑,也笑了。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正确。少了一件,可能就会错过这个漂亮的傻子。 从今以后,与之相伴,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码完了。 没有番外,但有打算想写江承恩和梅香咏女儿的故事。有兴趣预收一下《明月宝珠》。 不过,下部可能先开《富贵草》。仙界富贵华牡丹仙子花无忧逝于最后一战,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傲天真君云烁以血养魂,却养出了一根杂草。 然而,接下来,老馒头接了个项目,估计要忙上半年,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文。 有兴趣的,先收藏一下吧。等老馒头更完之后再来。 茫茫晋江,相逢是缘,谢谢亲亲们的点击。 最后,祝好!愿以后还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