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皇后》 第1页 [古装迷情] 《千机皇后》作者:之臻【完结+番外】 编辑推荐 “倾城记”是博采雅集本年度重磅推出的言情产品线,与诸多一线大神签约,策划出版了多本畅销书籍并成功授权运作了数本影视版权,与全国多家影视公司均有良好合作。 “倾城记”品牌系列重磅产品共包括:《东风恶》《倦寻芳》、《凝爱成珠》、《为你唱情歌》、《羽白》、《寻瑶》、《倾世风华》、《孤凤吟》、《浮生三世》、《逆天皇妃》等畅销书籍。 待出版上市的有《*宠》、《废后将军》、《路从今夜白》、《路从今夜白:校园篇》《大院子弟》等作品。 内容简介 为报母仇,虞聆音易容入宫,只为颠覆大诺朝政局,却失陷在皇帝萧洛隽的倾情之爱中。他以江山为诺,邀她共享山河,她却留下一卷罪己书,抛夫弃子,人去楼空。重返宫闱,她被迫为婢,尊严尽丧,却仍以温情为刃,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帝后间的厮杀波及整个大诺,他说:“严惩乱党,于乱市中斩首示众,你可会怪朕?” 她说:“哪怕我成了孤魂野鬼,也不愿意入你的梦中。” 江山锦绣,皇图霸业,虞聆音与萧洛隽是互相猜忌,机关算尽,还是真情互许,帝后共行? 作者简介 之瑧,90后言情作家,从事建筑行业,累计在各大期刊发表作品四十余万字,致力于创作轻松愉快让人会心一笑或笑中飙泪的小说。短篇小说常见于《桃之夭夭》《飞言情》《微故事》《看小说》等言情杂志,长篇小说《幻想症少女》在《少年先锋报》连载。已出版古言小说《凤歇瑶台》,即将出版现代言情小说《天字号真爱粉》,个人仙侠短篇合集《笔上春秋》。 楔子 风乍过,吹起浮絮万千。朱门长阖,风刮过雕镂的窗纱呼呼地响。 瑞兽鎏金铜熏香炉幽幽地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夏季燥热,铄石流金,点了熏香却不能起到宁神静气之效。此刻的崇安侯府的水榭阁里立着一老一少,老者的额头上已经起了细细的一层汗水。 那老者便是崇安侯,此刻正襟危坐,神色凝重。 “音儿,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嗯。”聆音低眉垂首,虽无崇安侯那般如临大敌的神色,却也在安静温雅地听着。 崇安侯老脸中尽是忧虑横生,止不住地长叹道:“让知音去吧。” 聆音却莞尔一笑:“爷爷眼里的音儿,便是那么不懂事吗?” 崇安侯面上一喜,瞬间又回归了宁静:“音儿,你是说……” “我入宫。”聆音定定地看着崇安侯,眼底里丝毫没有不情愿。 她道,“爷爷不必感到愧疚。与其待在崇安侯府无所事事,或者孤身一人混迹于江湖之间,倒不如为虞家尽上一份责任,也为爷爷对母亲当年的纵容、扶持,对我的收容、疼爱报一份寸草之心。这是音儿的荣耀,也是音儿的责任。” “音儿……可惜知音的生母微贱,立后又是国之大本,否则,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送你去那吃人的地方……虞家,并不需要再加上这一份显赫。”崇安侯听完,眼底泫然的水光渐起,哽咽着久久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好半天才道,“音儿放心,爷爷定会护你周全。”他眼里的泪势顿收,剩下的是决心与豪气。 聆音俯身,缓慢而庄重地拜在地上,长长的裙袂迤逦,如同盛开的花朵铺开在玉青瓷砖上。水榭阁里静连衣料摩擦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她听见自己的言语清婉,却掷地有声。 “谢爷爷成全。” 崇安侯又是一叹,将聆音扶起,无奈道:“你倒是像你的母亲。其实,指明立你为后是太后早有的旨意,还记得上次你和知音在庭中碰到的那名妇人吗?” “那是太后?”聆音不无惊讶。 “知音的容貌,虽为国色,却娇俏过了头……这是太后不喜的。而你……”崇安侯打住。那日聆音在庭院中孤身一人静静地看书,斜倚在栏杆上,旁边开了连天清荷,空气中也氤氲着莲香。聆音的容貌虽然没有母亲那般容色倾国,只能当得起“清丽”二字,不过气度却是恬淡而雍然,清雅而高贵,太后还是比较满意的。 聆音狡黠一笑,太后若是知道了她手中所翻阅的是何书,那么,恐怕就不会那么满意了。 “皇后为六宫表率,天下女子之表,‘母仪天下’四个字,不是轻易就能担当得起的。音儿你幼时长于浅沫山间,不拘惯了,进宫后少不得要经受许多委屈。” “在宫中,切记人前要举止合礼,言行有度。锋芒不宜过显,也不应过分藏拙,其间分寸,你要小心把握。注重妃嫔制衡的同时,更要确立皇后威信。过强招人忌,太弱惹人欺,此之于后宫女子,乃是大忌。” “如今朝堂局势初稳,圣上需要顾及我们虞家的势力,但这层利益维系并非恒久稳固。所以,音儿,戒骄戒奢。你要做的是皇后,你的丈夫,是生杀予夺的天子,更是在十来年权力漩涡沉浮的帝王。你执掌六宫时要时刻记得,身畔之人是夫君,更是君王。有夫妻之情,更要有君臣之礼。爷爷只希望,即便来日皇帝再无顾忌,你仍能有立足之地。” “身处深宫之中,又居高位,注定要经受一些孤独和寂寞。早年的朝堂混乱,皇帝需要的是一个安宁的后宫。” 第2页 “爷爷并不指望你能为虞家谋取利益,唯愿你能平安一世。” “……” 崇安侯絮絮叨叨地说着,生怕错漏了一些。 聆音谨记。 水榭阁十分安静,静到崇安侯的声音显得非常清晰。而窗外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便显得突兀。聆音耳尖,望向了窗外,只见一抹桃色的身影慌乱地跑远。偶尔还能瞧见半幅裙摆,是素日熟悉的花色。 “听到也罢,随她去吧。”她,指的是知音。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窗外直直照着聆音。嘴角不自觉勾起笑,竟带着些凉意。 聆音转首,抬眸,看向上首的崇安侯,缓缓道:“入宫的人,虞聆音一个就够了,也别将知音再送入宫中。她那不加掩饰的性子,也不适合。姐妹守望相扶是好,但若尽拖后腿,累己累人。” 崇安侯微微一笑:“我可以同你保证,你不允许,我便不会再送人入宫。” 聆音没有笑,双眸中有潋滟的光泽夺人,流丽无双。她定定地看着崇安侯,语调庄重:“我将入宫,相聚的时间所剩无几。以前爷爷不肯告诉我的事,如今也一并说完吧。” 崇安侯长叹一口气,语意萧索起来,到底是缓缓将昔日种种告知于聆音。 聆音屏息听完,连唇边的笑意都淡薄下来,冷然道:“人人都道我母亲有违门楣,不顾廉耻与平民私奔,世家千金沦落山野,寂寥一生,却不想还有这般的内幕,怪道母亲昔日告诫我情爱不可信。原来无论贫贱还是富贵,皆是那般容易始乱终弃!” “音儿?” 聆音止住笑,道:“我只问一句,我生父是?” 崇安侯许久才道:“叶风。” 聆音一阵冷笑,道:“他与妻子伉俪情深,却对母亲始乱终弃,纠缠不清,到底是何意?难怪母亲当年最终弃他远去!” 庭院里陷入漫长的静寂,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一声老迈的叹息飘散开去,几乎不可听闻。 “音儿,小辈中你最清明,只是也太爱憎分明了些。” 第1章 帝后大婚 大诺清晏十一年,帝立崇安侯孙女虞氏为后,诏定三月后大婚。 诏书刚下,崇安侯府的大门便被来贺喜的人踏破,恭维声络绎不绝。接旨后的几日里,聆音透过被遮掩起来的层层帷幔,看向朝自己恭敬跪拜的爷爷崇安侯,还有名义上的父亲,心里感慨万千。 “爷爷,父亲,便快快起来吧。礼仪虽不能废,但人伦亦不可抛。” 她的声音温和而庄重,毫不似平时偶然带了几分小女娃的随意、俏皮。崇安侯听在耳中,在心底暗暗点头。 教养姑姑孙彩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教习礼仪的时候对聆音赞不绝口。 聆音悟性极高,礼数更是妥帖,初见那日便不着痕迹将手上的一汪翠色通透的翡翠玉镯脱下,往孙彩姑姑袖子里那么轻轻一推,面上却是一派温柔谦和:“往后要承蒙姑姑多照顾。” 聆音的玲珑心思,不显山不露水,只随那清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孙彩察言观色之际,便打心里对聆音的评价高了几分。 大婚的那日,秋高气爽,天际浮云依依。凤鸟从天飞过,迅疾地消失在如澈的碧空。 帝后大婚乃国之大事,繁文缛节甚多,聆音忙乎了一天才有了停当的时间。丽妆华服,时常有汗水自额间溢出,一旁侍候的宫人便迅速擦拭,立马补上妆。她端坐在雕凤镂金床沿上,入眼皆是龙凤翻飞之图,巨大的龙凤双烛的烛火在眼里明亮。 到底还是芳华女子,到底还是欠缺了历经的世事,她的心里,还是止不住生起新嫁女子的忐忑。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母亲的愿望,却至死也未能实现。 然而她和那个她将嫁的男人之间的维系只存于家族、朝堂利益之间,和“利害”二字脱不了干系。 即便她认为自己的心肠已经足够冷硬,且从小在两名杜绝情爱的女子的耳濡目染之下,自觉已经视天下男子如尘芥。但毕竟未经世间的大风大雨磨砺与洗涤,她心中亦是有期盼,有向往——那到底是天下之君,是她的君,更将要是她的夫。 他到底是否如传言一般俊逸如神,优雅如画,深沉似海? 他幼年登基,笑除奸王,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喜怒莫测,心肠冷硬? 外邦视其年弱,引兵来攻。他横扫八荒,行奇兵,点明将,提贤才,明法度,去内患除外忧,威慑天下,令四海无不服,不敢来朝侵犯。他是否如同战神一般焕发着杀伐决断的气息? 宫人们小心翼翼搀扶着她,引领着她来到正宫的居所,凤兮宫。 椒兰的香浮动于空气中。在漫长的时光中,她坐在榻上,屏息凝神,静静地坐着,思绪却飘飞,想着这辈子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她身披嫁衣之时,母亲同她已是生死两隔,而淮姨却碍于身份不能现身,到底是有些遗憾。 母亲曾对她说,“阿止,你要做天下最优秀的女子,让天下的男子望尘莫及,不要成为尊贵的摆设,芳心什么的,留着给自己就好了,莫要成为男人的附庸。” 若是母亲知道她最后还是嫁与了帝王家,不知道又要有多担忧惆怅。 至于淮姨……她是个洒脱没有正形的人,离经叛道,最是不爱常理出牌。 第3页 她拥有一身的本事,最出神入化的便是她对草药的精通。然而她对成为悬壶济世的名医兴致泛泛,倒对毒物比较了解,成天便算计着如何制作毒药。听闻聆音要入宫的决定,道:“心若是自由的,身处何处也无所谓了。像你的母亲,心早已被人伤透,虽处山野之中,但也不过是变相的画地为牢了。然而阿止,入宫并不是儿戏,你不争不抢,不代表别人不会得寸进尺。人的手上必须抓着点什么,才有底气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淮姨看了看聆音如今的模样,叹道:“世间女子有许多种美,第一眼望去,国色天香,而第二眼却显得平淡无常。我们阿止的美,本不是一眼望穿的俗艳之美,而是日子越久了,越显得美。又因之你这双妙丽的眸子,更显得入眼便是惊魂动魄,娆丽无匹,男人总是重视皮囊的,你却想着掩藏姿色,到底是吃亏了些。” 吃亏吗?聆音的心里暗暗地摇了摇头。红颜转瞬也能成枯骨,在后宫中,活得长久,比因为姿色而获得短暂的荣宠来得更重要些。 耳旁顿时安静了下来,有浅浅的脚步声踏来,一声一声,撞进了聆音的耳膜。 聆音屏住了呼吸,集中精神,坐直了身子。 渐渐有陌生的气息逼近。 盖头被挑起,男子冷硬低沉的声音入耳:“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这才敢直视身前男子。昏沉的烛光中,只觉得如同深潭般幽深的眸光,盖过了那萤烛的微芒,恍若皎皎的清冷月华洒泻其中。璀璀光华胜过母亲赠予她的玉箫的通泽,又深沉内敛似暗澜不动。 他见到她,便直截了当地说,“你如今是大诺的皇后了。” 他又说,“朕会与你行夫妻之礼。朕望长子为嫡出,但你要知道,朕不会爱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期待有皇后专宠的那一日。朕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后宫,帝国需要一个可以齐头并进的皇后。” 大婚的当日,他这般的陈述,声音沉定,缓缓中有股迷人的魅力。那些清冷的语句一字字打在了聆音的心中,似重楼中传来的沉沉钟声缓缓、凝重,而又重复、平板。 聆音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只记得自己含笑起身福了福身子,端正地立着,努力保持应有的清贵气度:“那么,在后宫之中,也请皇上配合臣妾,给予臣妾皇后的权力和尊严。” 皇帝萧洛隽有些微诧异,道:“好!” 入他眼中的是一张清丽的容颜,胭脂轻匀的面颊,带着淡淡醉人的粉,并不足以倾国倾城,在万千粉黛中只算为素常一抹。然而那一拜中的气势,却是他人所不能及,眼眸中所绽放的潋滟光彩转瞬沉静,让人错觉她是风华无双。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甚至有点儿与这张脸的颜色不相协调的美。也因为有了这双眼睛,使得这张原本平庸的脸,一下子增加了几分颜色。 “替朕宽衣。” 聆音缓慢地抬手,半阖眸光,玉手触上薄凉的龙袍,微微地颤抖。及至金绡帐子落下,男子盛热的体温倾覆其上,龙凤双烛燃如泪落。 聆音从来不知道,在寒夜里两人相依时的温度,也可以变得这么冷。今日才生生感受到,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时候,即便相贴得毫无间隙,然而心冷时,这些温度也会冻人。 她向来怕疼,那骤然间而来的剧痛,她却硬要自己咬紧牙关吞下。可是这样的疼痛却是她所必须要经受的,只有经历这一步,才是她成为皇后的礼成。 你我各有所算计,是为上策。她无怨无尤,坦然受之。 夜半。 旁边的温度已经消失。聆音微微仰头,那若古松傲立的影子,在月色的打磨下格外挺拔、桀骜,孤独而寒冷。这是她的夫君,她要仰仗的,卓越的帝王。她没有起身,她突然害怕面对长久的沉默,便侧头睡下。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 他不会讨厌她,但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膜。谁也不会去捅破这层膜。 按照大诺皇朝历来的规矩,帝后大婚,皇帝须留居凤兮宫三日,且免朝五日。凤兮宫是大诺历朝皇后居所,雕栏彩绘,门窗饰以万字团纹,步步锦支摘窗。遥望窗外,西府海棠叶开如锦。原本是秋高,皇宫里面锦绣辉煌,不会见到满城的黄叶飞舞。那些败了的花,凋了的叶,刚见颓色,就已被人替换下来。 这次帝后大婚,连同十多位妃嫔一并被册封。后宫历来是不缺少貌美红颜的,她们位分有高有低,或貌美如仙,或才貌皆全,皆被滚滚的红尘同化在这个深宫内院之中。 太后岳氏,皇后本应在大婚次日就前去晋宁宫拜谒她。然而大婚前夕,太后便借着身体不适为名,离了京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太后那时沉声对萧洛隽说:“皇帝,哀家知道你属意段氏。然而其一,我朝旧制皇后可干政。大诺虽日渐繁荣昌盛,世家大族势力却盘根错节,毒瘤难去。段氏的出身到底是低了些,朝中复杂局势未必能应对妥当。其二,泰王平内有功,攘外有力,泰王女此次入选之事早已板上钉钉。段氏性格若强势些也就罢了,偏偏寡淡如水,注定压不住泰王女,到头来诸妃定以泰王女马首是瞻,此为大忌。其三,岳家和虞家乃我朝后族,找哀家的侄女一辈,难免会有偏颇之词,让你难做。近来岳家衰微,虞家乃世族之首。立虞家长女,也不至于比不过泰王女的身份。世家出来的女子,必非斤斤计较、难以容人的女子。前几朝的温容皇后,就让当时的文宗独宠瑶贵妃,恩爱数十年。” 第4页 “皇帝,哀家知道,你向来公私分明。你皇叔乱政的时候,你有不立后的缘由。之后,你又以天下未定,四海不平不立后。哀家知晓你是为了拥有足够的势力,让朝堂无声。但大局当前,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尽善尽美。况且,你知凤箫吗?” 萧洛隽点头。传闻前朝群雄割据,晋国有人得一良玉,将其敬献于王上。此玉乃稀世难得之宝,熠熠光芒盖过日月,通透万年难得。传说此玉遇风嘶鸣,有如凤唳云霄,故以凤鸣玉举世得名。当时的诸侯中,最强大的魏国魏王听闻此玉,用了三十座城池换得此玉,并宴请举世名匠,将此玉雕成了凤箫与龙吟剑,并将凤箫送给了宠妃燕氏。及至魏王耽于享乐,历史轮流变迁,魏国衰微,凤箫便落入大诺,而龙吟剑不知所踪。凤箫在诺朝历来作为皇后的标志,也是帝后相爱的见证。 太后说:“我朝凤箫只予以了两位皇后,一是开国惠贤皇后,二是湘裕皇后。前朝凤箫尚在皇室间,而到了你父皇时,你母后无能得到凤箫,凤箫也不知所踪了。” “那又如何?”萧洛隽微挑眉,“虽说得凤箫者得后位,但又没有写在祖宗规矩里。难不成出现个品德拙劣貌若无盐的女子,意外拿到凤箫便是皇后了?哪能有这样的事。” “话虽如此,可凤箫并不是遗落,而是你父皇馈赠了他人。”太后长叹了一句,目光中泫然水汽弥漫,黯淡了几分,隐约中带了分凌厉。“这世上,最有可能得到凤箫的,就只有她了……倘若让那些老大臣女得到,对于当立的皇后而言,必然面上无光。何况,凤箫中又添了你父皇的一份密旨。人心叵测,树大招风。此刻众臣服从于你,太平日子多了,阳奉阴违的事还见得少吗?万事难免疏漏,无论从何处考虑,凤箫必须回归皇室!” 见到萧洛隽沉默,太后说着那些人选也有些意兴阑珊,道:“皇帝,你慢慢考虑吧。哀家相信你会给哀家一个圆满的答复。你大婚的期间,哀家会离开皇宫,将后宫留给你与新的皇后。在这个后宫中,无论皇后是谁,哀家都会照管‘她’的。” 大诺虽有大婚三日罢朝之例,萧洛隽照常于御书房内处理群臣所奏,闲下来的时候翻阅兵书古志。 萧洛隽离开凤兮宫那一早,侧身对聆音低语道:“你那陪嫁人中名袖的,怕要改改名。” 极淡的眸光扫过,蕴含着别样的韵味。 聆音问起凤兮宫掌事宫女郑玫:“将这次入宫的妃嫔名册拿来看看。” 这次一同入宫所册的妃嫔众多,聆音随意地翻看了几眼,心中已有了模糊的答案。袖舞是她的陪嫁,也是爷爷选出的心思敏捷的丫环,在崇安侯府就备受器重。这番换名,定然不可让人觉得是打了她的脸,以至于寒了她的心。 她唤来袖舞,道:“当年你入侯府改了名,以后不妨复你长孙之姓,依旧是长孙舞吧。到底你也是我宫中有头有脸之人,还愿你如其名,能够长袖善舞。你知道,侯爷和本宫对你都是委以重任的。” 长孙舞敛裙再拜,称恩道谢。 而其余的宫女也是满心的羡慕,一心也希望在宫中做得好了,也能得到这一份的体面。 她又看了一遍名册,目光深深地定在那一行,标准的宫体字写着:瑶光宫昭仪段晨岫。 瑶光宫乃先代文宗时瑶贵妃所住的宫殿,被后来的宪帝改宫殿名为观云宫。而这次又指明改回瑶光宫,意义非常。而那时的皇后温容,稳后宫,善容人。 聆音无声地笑了。 晨昏定省的时候,那些妃嫔前来拜谒,个个绮年玉貌,绝色佳人。聆音端坐在皇后的凤座上,手端着茶,慢慢品尝,眼光却放在下面的桃红柳艳上。 “明秀宫怡妃辛敏儿拜见皇后。”辛敏儿的父亲是旧臣,兵部尚书,当年在奸王的属下为官数载。奸王被除,辛敏儿的父亲是少数的旧臣之一。母亲是皇帝的姑母雩都公主。辛敏儿轻轻一拜,如同弱柳扶风,姿态雅柔,眉眼低顺,是一个柔婉的美人。她身上穿着淡绯色的衣服,头上只有为数不多的钗子,清淡的一个人,不妖冶。辛敏儿很早就来了,身处高位,却也是温顺的主。聆音想,有其父必有其女。 “瑶光宫昭仪段晨岫拜见皇后。” 聆音不显山露水地打量着眼前穿着淡藕荷色疏疏梅花绣纹的女子,她的长发如丝轻挽成髻,斜插了一支紫玉簪。玉簪精致,雕纹分毫毕现,是只神鸟,展翅而飞,虽品料一般,然论其精细度却是难得的极品。 段晨岫冰肌玉骨,肤白胜雪,眉如远山,眼波似春水脉脉,又有冰雪融融化开,气质七分亲切三分幽冷与疏离。比起辛敏儿内敛的气质,虽同样温婉,却多了一种孤芳之质。美色逊了辛敏儿一点儿,气质收放却强了她半截。段晨岫的出身并不高,父母早亡,唯余一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在吏部当着小吏。她只是个宫女,曾经在太后的身边伺候,后又调到了皇帝所居的太极宫。其中曲折,有得考究。段晨岫,聆音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和这个人。 其余的妃嫔诸人,或清或柔或娇或艳或俗,聆音一一欣赏而过。她脑海里面,迅速地闪过一个名字,瀛心宫贵妃邵尚萱。聆音道:“众位姐姐妹妹,来到凤兮宫不必拘束,便当是在自个家便好。”聆音面带微笑,收放自如,大方得体,却没有高高在上的疏离,反而带着数分亲切。她和众位妃嫔闲话谈笑,一应问询妥帖,不因身份之差而有疏离或热络,有众人平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