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古代开义馆》 分卷阅读1 穿回古代开义馆 作者:寺言 初见 苏童宛醒来时,身边充斥着淡淡的檀木香气,睁开眼见到的便是一个精致的雕花木床,细碎的阳光透过古铜色的楠木窗桕洒进室内,周围的一切瞬间映入眼帘——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秒自己才刚走出中医馆的大门,低头翻看诊断报告之际,好像被一辆车撞倒,之后就…… 她起身观察起周遭的环境,尽是些古时的陈设,心中浮现出一种荒诞可能性。 而此时的她,只觉得脖颈处疼痛难忍,走到铜镜前一看——好深的一道勒痕。 她打量着镜中人的面庞,虽然五官生的不错,但是面容惨白,神情憔悴,嘴唇毫无血色,许是身心被折磨了许久,看起来毫无生气。 前世身为中医学高材生的她详细的检查了一遍这副身体,确认并无其他不适,便想出门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身着青色布衫的小姑娘见她出门,立马迎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她上前搀扶起苏童宛的胳膊:“老夫人交代,这几天让您在屋内好生休养,就不要出门走动了。” 苏童宛一脸疑惑地望着她:“你是?……” “小姐,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以为小姐在跟自己开玩笑,小姑娘睁大了圆润的眼睛。 忽地,她噤了声,想到了某种可能:小姐前阵子发了高烧,难道…… 小姑娘眼中噙着泪,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大夫明明说烧退了就没事了呀……” 苏童宛见她落泪,连忙安慰道:“你先别哭,我好像……确实脑子有些烧糊涂了,你多跟我讲讲身边的事,说不定我就都忆起来了呢。” 为了不让小姑娘起疑,她顺水推舟,扯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小姑娘听言,立马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抽噎着道:“奴婢叫冬葵,跟了小姐有五年了。” 苏童宛点了点头:“屋子里待的太久有些乏了,我们边走边说吧……”她挽起小丫鬟便往屋外走去。 “冬葵,现在是什么年月?我这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丫鬟乖乖答道:“如今是天龙八年,脖子上的伤是因为……”她越说越小声:“因为您想要自缢……” 天龙……完全没有听过的年号。 “自缢?为什么?” 冬葵支吾道:“因为……老夫人让您进宫参选秀女……” 听到这,苏童宛也不经有些头大,如果自己回不去自己的年代,这便是她即将要面对的命运。 一路上,苏童宛从冬葵这里得到不少信息: 她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史书上并未有记载的朝代。 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叫仙半夏,她的父亲仙不凡是礼部尚书,深受皇帝倚重。她是家中独女,仙半夏的母亲生她时因失血过多去世了,之后仙不凡也并未续弦。老夫人是他的母亲,已到天命之年,过些日子就要在府中举办寿宴。 前世身为孤儿的苏童宛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只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苦心经营的中医馆。 作为一名头脑冷静的新时代女性,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在找到办法回去之前,就先以仙半夏的身份在这里生活吧。 * 自穿越以来,在府上待的这些日子,苏童宛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仙半夏真的是爹不疼娘不爱。 听冬葵说,仙家老夫人只有在自己刚被救下时来过这所别院。 大夫来看过,确认并无性命之忧后,只交代了下人不要让小姐出门便再也没有来过。 她的亲生父亲前些日子陪皇帝南下已有数月未归,估计还不知道仙半夏自缢的事。 其他时间也并未有其他人来看望,她整日只能在冬葵的陪伴下消磨着时光。 下个月就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了,尚书府里里外外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前来道贺之人络绎不绝,即使隔着多道围墙,也能感受到前厅的热闹。 可这与她仙半夏毫无关系,老夫人下令不许她出房门,让冬葵陪着在院子里走走已经是极限了。再这么下去,觉得自己迟早要憋出毛病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她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快一个月了。 而三天后就是老夫人的寿宴,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能支配的仆人们都被调去布置厅堂了。今日因人手不够,就连冬葵也被叫去帮忙。 她心中窃喜,这可是偷溜出去的好机会!于是暗地里开始策划起来…… 首先,排除了从前门溜走的可能性,因为此时有好多家丁正在布置门头,而后门现在貌似无人看守…… 她决定走后门。 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耳目,好不容易成功抵达目的地。 令她难过的是,后门居然被上了锁!这可如何是好…… 她蹲坐 分卷阅读2 在树下唉声叹气,心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吗?绝望的向后一倚—— 忽地,她调转过头,将目光放在身后郁郁葱葱的大树上,顿时心生一计……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注定要让她今天逃出府去! 也不顾自己并没有爬树的经验,她撸起袖子,挽起裤脚,不管三七二十一,借助延伸出来的树杈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眼看就要成功登顶,可以沿着树干跳到围墙上了,还没来得及欢呼,脚下正踩着的树枝突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嘎吱——!” 不好!!看样子要断! 她连忙抬起双脚,攀附上手中比树杈要粗壮些的树干,足像只倒挂的树袋熊,哪里还像个千金小姐。 可是形势危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她低头往下一看,刚才踩着的树枝果然已经断裂,不禁有些后怕…… 还好还好,小命暂且保住了,她惊魂未定,却又面临着一个大问题……自己要怎么下去啊! 离自己最近的树枝已经断裂,她被卡在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许久没有锻炼的缘故,手上也渐渐失了力气…… 正当她焦头烂额之际,树下一道声音响起: “想寻死劝你选择别的方式,这棵树太矮摔不死人。” 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把她吓的不行,差点手一松掉落下去。 为了弄清来人是谁,她艰难的扭过头,努力一番后终于看清树下之人—— 他看着年纪不大,估摸着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双手负于背后,长身鹤立。一身玄色官服,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的,就连普普通的官帽戴在他头上都显得好看了许多。 这男孩子气质可真好……她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只是,他刚才说什么?寻死? 开什么玩笑,现在可是她自穿越以来求生欲最强的一次了! “谁要寻死了!”她反驳道。“我只是、只是上来看看风景……” 总不能说自己是要逃跑吧,她嘴硬着,故作轻松地四处张望,仿佛真的在欣赏周围的景色一般,完全没考虑到她现在的姿势看着就很不舒服,别说看风景了,多保持一会都费劲。 “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那名男子说完便要离去。 “等一下——!”仙半夏见他要走,赶忙叫住。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如果他真的走了,自己可就真下不去了…… “我、我好像下不去了,能稍微帮下我吗?……”她涨红着脸艰难开口道。 此时窘迫的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再浇点儿土将自己盖个严严实实。 听到她的求救,男子停下了离开的脚步。 他转身走回树下,张开双臂道:“跳下来。” 仙半夏:“……??”他是想用手臂接住自己? 这么高的树,万一他没接住,自己可就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了……如果他接住了,以坠落时的冲击力,他的胳膊能受得住嘛…… 她打量着对方看起来略显单薄的身子骨,摇了摇头,觉得这法子不行:“你上来一些慢慢扶我下去就好,你接不住我的。” 男子仍然坚持:“我接得住,你快跳,不跳我走了。”说完收起了双臂,好似真的要再次离开。 仙半夏怕他真的抛下自己不管,连忙道:“我跳!我跳!” 她咬紧了牙关,两眼一闭,心下一横,慢慢松开了紧紧抱住树干的手脚,向后直直的落了下去…… 没有感受到预想当中的疼痛,她稳稳的落在一个坚实的臂膀上。 仙半夏慢慢睁开双眼…… 眼前之人细平阔秀的长眉微微皱起,一双清冷的桃花眼中透着孤傲,长卷的睫毛,英挺的鼻梁,形状姣好的唇形无一不错落有致的分布在他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的脸庞上。 他可真好看,仙半夏有些看愣了神。 “下来,重死了。”见她在自己怀中恋恋不舍的样子,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仙半夏惊觉,连忙从他怀中跳下,自动忽略了对方说自己重的事,关切的问:“你的胳膊……还好吧?” “没事。”男子没好气道,忿忿的拍了拍衣袖,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又仿佛想到什么似得,回过头来冷冷道: “做这种事之前,多为身边之人想想。” 仙半夏:“……”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步伐似有些踉跄。她不由得心生愧疚,下降的冲击力可能还是让他的膝盖受了伤。 想到他临走前的话又不禁心中哀叹,自己自杀未遂的印象是抹不掉了。可是,她真的没有想不开啊! 而且,她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记问这位“救命恩人”的尊姓大名了…… 老夫人 第一次逃跑计划以失败告终,仙半夏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屋中。 冬葵这时也刚从前 分卷阅读3 厅回来,见自家小姐满身脏污,妆发凌乱,惊得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仙半夏深感她是可以信任的人,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听了自家小姐的讲述,冬葵一个劲的摇头,怪她鲁莽,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全,居然会想到去爬树! 口中不住地叨叨着,脚上却一刻不停的跑去后院打了盆清水,又找来了药膏,一脸担心的检查起自家小姐身上有没有伤口。 看着她为了自己忙里忙外的身影,仙半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在陌生的地方有人真心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偶然救下自己的玄衣男子…… 既然他出现在府中,定是与仙府有些关系,便想问问冬葵认不认识这个人。 “一身官服,年纪不大,长得很好看……”冬葵在脑中思索着,“啊!一定是望少爷吧!” 望少爷?! “那是谁?”她问。 “他是和小姐您从小一起长大的望家少爷呀!”冬葵疑惑道,小姐怎么连望少爷都不认识了。 忽然“啊”的一声,猛地想起小姐好像失忆了,于是解释道:“仙、望两家是世交,仙家只有您一个女儿,望家只有望少爷一个儿子,虽然他比小姐您小上两岁,但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的。” “可是望少爷命苦,五岁时就父母双亡。夫人过世之后,老爷一直不愿再娶,老夫人又喜欢男孩子,所以一直想让望少爷过继过来,可当时望少爷怎么也不愿意,后来只好作罢。” 仙半夏:“……” 喜欢男孩子?是重男轻女吧! 难怪这么久了,老夫人从没来看过自己,敢情嫌弃她是女儿身!她心中顿时对这位老夫人的印象又差了许多。 不过,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世交之子,为什么他也从没来看望过自己呢。 她向冬葵道出自己的疑惑,冬葵叹了口气:“望少爷拒绝了老夫人的过继要求后,就极少来仙府了。您今天见到他,应该是碰巧他来给老夫人送贺礼。” 忽地,她仿佛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痴痴的笑道:“要说望少爷,那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年仅十五岁就已金榜题名担任刑部侍郎了……” 冬葵越说越激动,仙半夏觉得如果让她接着讲,可能连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的,连忙打住:“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冬葵,我想洗洗身子,浑身脏兮兮的好不得劲。” 听罢,冬葵连忙应声,出门打水去了。 舒心的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仙半夏决定先休息下,日后再好好想溜出去的法子。 * 转眼到了老夫人寿宴当天。 仙半夏正安静地坐在妆奁前,乖乖的任冬葵为她梳妆打扮。 “老夫人过寿这么大的事,爹爹都不回来参加吗?” 冬葵轻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可能都不记得了,老爷和老夫人关系一直就不太好,夫人过世,老夫人逼着老爷续弦后更甚。老爷说是公务繁忙常年在外,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躲着老夫人吧。” 原来是这样,看来仙半夏的父亲还是个痴情种子,而且貌似并不像老夫人一样重男轻女,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爹爹越发的好奇了。 晌午时分,府里上上下下张灯结彩,前来赴宴之人络绎不绝,道贺声、炮竹声响彻云霄,好不热闹。仙半夏今天也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自己窘狭的别院了。 她今年刚满十七岁,虽然对古人来说年纪不算小了,但是容貌相较于年龄来说还是稍显稚嫩。 刚穿越过来时因为本尊一心寻死,病容憔悴,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机。现如今再好好打量这张略施粉黛的脸庞——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她觉得担得上一个天生丽质。 挑了件喜庆的红色对襟长衫,便准备和冬葵一起动身前往宴会场地。 穿过几道围墙,终于来到正院,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仙半夏不经有些头疼。 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看他们彼此都有说有笑的接耳交谈,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冬葵似看出了她的局促,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小姐,老夫人已经安排好位置,我们只管入座看戏就好。” 仙半夏点头,在冬葵的引领下,走到主桌台阶下的客桌旁坐定,欣赏起对面戏台上的戏来。 台子上咿咿呀呀的,虽然并不知唱的些什么,却也看的津津有味。 “小姐,望少爷来了!”突然,冬葵激动地说道。 仙半夏转头望去,果然是他。 今天的他换下了一身官服,只着一袭素色长衫,一只白玉发簪将发髻高高挽起,衬得他本人更加温润如玉。 想到上次说不上愉快的相遇,仙半夏面上有些尴尬。 转念一想他是自己的儿时玩伴,上次见面却好像不认识她一般,不禁有些奇怪。 她小声地问冬葵: 分卷阅读4 “他的全名叫什么啊?” “望少爷名唤望南星。” 望南星……名字还挺好听。 见望南星好似并没有看见她,她主动挥了挥手臂,给他打招呼:“南星,好久不见。” 确认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唤他名字的人,望南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目光只在她脸上短暂的停留片刻,便不发一语的朝台阶上走去。 仙半夏抬起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他可真冷漠,见到朋友连个招呼都不打!她愤愤地小声嘀咕着。 而且……为什么他可以做主桌,她这个嫡系的子孙反而要坐客桌?? 这仙家老夫人明目张胆的重男轻女行为实在过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她这个孙女当回事儿嘛! 无奈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在封建社会,她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心中对老夫人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仆人一声:“老夫人到!”仙半夏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仙家老夫人。 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是犹可以看出年轻时必定是个大美人。 老夫人举止娴雅,气质雍容华贵,表情严厉却不失端庄,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踱步而来。 待老夫人在主桌坐定,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周围坐着的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仙半夏只能低头自顾自的吃着模样精致的菜肴和点心。偶尔有人会想上前搭话,仙半夏也不知该回些什么,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整场宴席下来,只觉得局促不安。 她不经意瞥到主桌上就坐在老夫人身旁的望南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夫人对他笑的开心极了,居然还主动给他夹菜! 自己的嫡亲祖母居然宁愿疼爱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愿正眼瞧一下自己的亲孙女,真替前身感到伤心和气愤。 百无聊赖的欣赏完一段美妙绝伦的歌舞之后,仙半夏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和冬葵告辞回屋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未见一人,大概都去了宴会处。 又是一个偷溜出去的好机会呀!她想。 于是撺掇着冬葵,想让她陪自己一块儿出去透透气。 冬葵劝说道:“小姐,这么一个大喜日子,要是偷跑出去被发现,坏了寿宴的喜气,老夫人怪罪下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仙半夏细细思量了一番,觉得此话有理,只好作罢。 主仆俩走着走着,眼看就快要到自己的小别院,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仙半夏。” 她循声望去—— 居然是望南星!? 他不去好好待在老夫人身边做她的乖乖儿,跑她这来做什么。 没等她问出口,望南星又道:“我有话问你。” 自己比他大,直呼自己名讳就算了,语气还这么不友好!仙半夏心塞。 罢了罢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让冬葵先回屋歇息,自己跟他说上几句话就回去。 冬葵退下后,望南星双手负背而立,垂眸打量起仙半夏的脸,默不作声。 仙半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憷,忍不住问:“望少爷到底有什么事?” 望南星深邃的眸子仍然紧紧盯着她,半晌后,他沉着声问: “你是谁?” 仙半夏瞳孔放大,瞬间变了脸色。 ……他发现什么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我啊。” “你不是她,”他道,语气十分笃定:“她绝不会直呼我的名字。” 她不自然的抓住衣角,尬笑道:“你比我小,为什么不能直接叫你的名字?” 望南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移开了目光,低声道: “因为她恨我。” 仙半夏:“……” 恨他?这望南星做过什么对不起前身的事吗? 想问出口,又怕他生疑,只好搪塞道:“我、我现在好像不恨你了。” 望南星转头望向她,沉默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片刻后,他皱着眉头道:“听说你之前在房中自缢……是真的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望南星眼中的眸色黯淡了下来,沉声问:“可有好些?” “好的差不多了。” 像要证明似的,她抬手便要解开衣襟,给他看脖子上已经近乎痊愈的伤痕。 望南星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只见她已经解开最上方的一粒锦扣,露出一寸雪白的脖颈。 他匆忙别过身去,怒道:“你做什么?” “给你看伤口啊。”他转过身去作甚。 “……不必了。”望南星一口回绝,语气似又羞又恼:“下次不要再行如此孟浪之事。” 说完,竟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仙半夏:“……”她在风中凌乱。 分卷阅读5 这小子在想什么? 孟浪……?只是要给他看脖子又不是脱光光! 但她好像忘了自己现在身处封建社会的事,只觉得这个弟弟的话实在有些好笑。 一头雾水的重新扣起衣襟,转身回屋去了。 他与前身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日后定要问个明白。 教书先生 老夫人寿宴结束后,尚书府又重归了往日的平静。 仙半夏日子过得越发无聊,再不出去散散心,自己怕是要在这院子里长出蘑菇了。 冬葵见小姐坐在屋外的栏杆上不住地唉声叹气,劝说道:“小姐,我知道您在府里无聊的紧,可是这外面鱼龙混杂的不比家里,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待不起呀。” “可是我真的要憋疯了呀!”仙半夏口中念念有词:“今天外面塘子里又多了十二条小鱼,荷叶上的牛蛙今早起已经叫了第三百二十八次……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我却每天只能和这些鱼啊,蛙呀为伍,简直就是在虚度人生!” 她越想越难过,这样的穿越生活可真是没有半点儿人生意义。 其实冬葵一直很奇怪,自家小姐原本是好静的性子,经常在家绣女红一坐就是一天。自打想不开被救下后突然性情大变,一下子活泼了许多,而且变得耐不住性子了,一心只想往外跑。 不过她认为这样也好,至少目前看起来小姐不会再想不开了,也知道这些日子小姐确实是憋得慌,自己也想尽最大的努力帮帮小姐。 有天,她从伙房一位关系要好的厨子那里听说,老夫人下个月初一要上山去寺里烧香,当晚会在庙里借宿一宿,晚上不回府用膳。 得知这个消息,她立马回去告诉了小姐。 仙半夏听后心中大喜,数着日子,迫切盼着初一的到来。 终于到了老夫人上山当天。 老夫人前脚刚坐轿子出府,她就和冬葵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出了尚书府,终于呼吸到了久违的外界新鲜空气,仙半夏满足的大大舒展了一下身子骨。 看着满街自己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她拉着冬葵兴奋的东跑西逛。 俩人正在一个琳琅满目的首饰摊子上挑花了眼,耳边突然传来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 “半夏,是你吗?” 闻声,仙半夏回过头,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俊秀男子。 她将这些日子接触过的为数不多的人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见过他,于是试探地问:“你是?……” “我是项远志啊!”男子见她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双肩焦急道:“半夏,这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 见她并不回应,男子又继续问:“听说你在房中自缢,是真的吗?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仙半夏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冬葵早已上前拍开对方搭在自家小姐肩上的手,冷冷道:“公子请自重,我家小姐与您素未谋面,您应该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名为项远志的男子一脸难以置信,自顾自说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敢问你家小姐是尚书府家的千金吗?” “不是,您认错人了。”冬葵说完,拉着自家小姐扭头就走,理都不再理他。 听到冬葵的话,项远志楞在原地,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半夏的模样自己绝对不会认错,可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自己呢?…… 冬葵拉着仙半夏跑到远处,确定那人并未跟上后,惊魂未定的问:“小姐,刚才没吓到你吧?” “没有。”可能在这个朝代这种搭肩的行为很不合适,但作为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她并未察觉到那名男子的行为有何异常。 “冬葵,你方才为什么要说谎?” 刚才她一下子就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可从那名男子的反应看来,两人应当是认识的,而且关系并不一般。 冬葵好几次欲言又止,并不愿提及此事:“小姐,您能把他忘了,真是件大好事。” 她重重叹了口气:“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人,您以后见到他可千万要躲得远远儿的。” 仙半夏被她越说越糊涂:“他到底是什么人呀,我要这么怕他。” 冬葵本不想再说更多,但自家小姐一再追问,无奈之下,便将这段陈年往事娓娓道来: “小姐您和项远志的事要从您小的时候开始说起——” 仙半夏出生书香世家,从小就喜爱书画,仙不凡也有意培养她,自儿时便给她请了家教。 她天资聪颖,智慧过人,在别的孩子还在苦练书法的时候,仙半夏的字画已经在书画市场上小有名气了。 到她十二岁时,一般的教书先生已经教不了她。于是仙不凡从天下广罗人才,终于,找到了一位学富五车,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 分卷阅读6 此人便是项远志。 一开始,两人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 项远志觉得仙半夏的字画十分富有灵气,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仙半夏亦觉得项远志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对他崇拜的无以复加。 抱着对彼此欣赏的态度,在日以继日的朝夕相处中,两人的关系愈发亲密起来。 转眼间到了项远志来府中教书的第三年。 莫名的情愫已在两人之间渐渐发酵,虽没有挑明,但种种迹象都暗示着两人的感情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纯粹了。 仙半夏看着项远志的眼神早已从单纯的仰慕变得缠绵悱恻,项远志也总在有意无意间做出若有似无的暧昧举动,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他们仿佛就是一对深处热恋中的爱侣。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正在院中的案上作画。 项远志站在仙半夏的背后,高大的身躯微微前躬,轻而易举地将身形娇小的仙半夏圈在了臂弯中。怀中的仙半夏双颊泛红,一脸娇羞,被项远志的宽厚手掌包裹着的小手微微颤抖,画面一时暧昧不清。 这时,刚下朝看见这样一幅景象的仙不凡,顿时怒火中烧,立马把项远志逐了出去,并令他今后不准再踏入府中半步。 仙半夏悲痛欲绝,再三恳求父亲未果,几次三番的想要偷跑出府,仙不凡无奈,只好给她下了禁闭。 没日没夜的思念之情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一直盼望着项远志有一天能够偷偷跑来府中带她离开。那时,自己会不顾一切的跟他远走高飞。 这年,仙不凡从礼部侍郎升迁至礼部尚书,顿时仙府门里门外都被排队道喜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仙半夏作为仙家的独女,及笄后每天前来说亲的人几乎要把门槛踏断。 但是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对这些媒人全部闭门不见。 仙不凡疼爱女儿,也不愿随便将女儿许配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对提亲的事一拖再拖。 然而又过了两年的时间,她并没有等到她的项远志,等来的却是老夫人让她进宫参选秀女的噩耗。 仙半夏受了打击,终日茶饭不思,将自己关在屋中,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瘦骨嶙峋,毫无生机。 说到这,冬葵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小姐您当时想不开,怕也是跟这个项远志脱不了干系。” 听完整个故事,如今的仙半夏也不免唏嘘。为情自杀的人在现代也有很多,更何论是婚姻无自主权的古代。 在这个故事里,项远志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老夫人确是切切实实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坚持要送仙半夏进宫参选秀女,可能就不会酿成最后的悲剧。 冬葵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说道:“既然小姐已经把这些都忘记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仙半夏应了声好,两人动身往府中赶去。 路经一条昏暗的小巷,突然,眼前刀光乍现,身边闪过一道黑影。 “谁?!”仙半夏惊道。 这时,有双手猛地扼住了她的脖子,面前架了一把刀,冬葵见此惊得大叫一声。 “别出声!”身后之人恶狠狠道,边说边把仙半夏连拖带拽的引进了身后空置的茅屋内。 “别伤害我们家小姐,要杀杀我吧,我来换我们家小姐!”冬葵在一旁哭喊道。 “闭嘴!再说话我就杀了她。” 那人语气狠厉,朝着仙半夏脖颈的刀子又逼近了几分。 真是出师不利,仙半夏心道。出门遭遇歹徒的概率本就小的可以,偏偏被难得出趟门的自己给碰上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朝冬葵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激动,以免惹怒了歹徒。 冬葵接收到小姐的意思,擦了擦眼泪,连忙噤声。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头儿,人不见了,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分头找!” “好。” …… 脚步声越来越远,身后之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仙半夏感觉扼住自己脖颈的力度越来越小…… 只听——“扑通”一声,身后的黑衣人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本想扭头就走,但身为医者的本能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蹲下身来,扯下黑衣人用来掩面的黑巾,发现嘴角已有鲜血渗出。 “小姐,别管他了,我们快些回去吧。”眼看就要天黑,冬葵着急道。 仙半夏置若未闻,慢慢脱下黑衣人的上衣—— 他的腹腔位置果然有道伤口,在黑衣下并不太明显。 她果断的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碎布为他擦拭起来。 冬葵心下大惊,连忙说道:“小姐你在做什么?要扯布的话用奴婢的就好了!” 仙半夏正全神贯注的清理着 分卷阅读7 伤口,好似并没有听到冬葵的话。 待简单擦去周围血迹之后,又从裙角扯下一根长布条将伤口慢慢包扎好。 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冬葵不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懂包扎之术了? “小姐,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剩下的就看他的造化吧,再不回去等天黑了就太危险了!” 仙半夏又检查了黑衣人身上的其他地方,并未发现伤口,这才放下心来,应了冬葵一声,起身往府上赶去。 而方才还不省人事的黑衣人,垂落在地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入宫 在夜幕降临前,主仆二人回到了尚书府中。 仙半夏前脚刚踏进后门,还没等冬葵掩上门扉,早已在两旁等候多时的家丁便冲了上来。 “小姐,多有得罪了。”家丁架起仙半夏就往前走去。 “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冬葵见此,急的跟在后面边跑边大声的呼喊着。 仙半夏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影吓到,本能的想要挣脱,无奈两名家丁身形实在太过健硕,她那点力量简直不值一提,只能被拖着往前走。 一路拖到了祠堂门口,看到坐在门厅里的人,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不是老夫人吗! 她不是上山去寺庙里借宿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路小跑的冬葵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猛地瞥见正坐在上位的老夫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老夫人端坐在祠堂中央,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捉摸不透。她手中拄着拐杖,气定神闲道:“你们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又回来了?” 主仆二人害怕的不敢说话,老夫人讥笑了一声:“我故意让下人透口风给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信以为真。” 啪——!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杵地,发出一声巨响,她抬手指着仙半夏,勃然大怒道:“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真是丢尽了我仙家的颜面!” 仙半夏闻声低头望了自己一眼,她上衣凌乱,下半身的裙布也只剩下一半,露出里面的小衣,好似跟人激烈打斗过一般,在古人眼中定是极不雅观的。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又转头望向冬葵,厉声道:“冬葵,我让你看好你家小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听到老夫人叫自己名字,跪在地上的冬葵吓得直打哆嗦:“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看小姐在府中待的实在无聊,担心小姐又会想不开,便想带她出门走走散散心。奴婢绝对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啊!……” “哼,还敢嘴硬!”老夫人冷笑一声,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对站在一旁的家丁说道:“把她给我带下去,掌嘴五十!” “是。”家丁应声,上前便要强行将冬葵带走。 原本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仙半夏终于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她立马冲上去张开双臂挡在了冬葵面前,悲愤道:“祖母,是我唆使冬葵和我一起出门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罚就罚我吧。”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老夫人轻蔑的说道:“拖下去!” 仙半夏用尽全力和家丁拉扯着,无奈蚍蜉撼不动大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冬葵被拖了下去…… 她恼自己没用,眼中含泪,扭头就要离开。 “站住!”老夫人呵道,手中拐杖又发出一声巨响:“还有没有规矩了,不知道下跪也就算了,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仙半夏强忍着心中即将喷涌而出怒火,愤愤的转过身来:“老夫人,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想走?”老夫人又冷哼一声:“下个月就要进宫了,这段时间给我老实呆在这里,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什么?进宫? “别再想着自我了断,我会派人盯着你。”老夫人在仆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你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在宫里。” 仙半夏:“……” 祠堂的门被反锁,望着老夫人可憎的背影,她浑身脱力般的瘫坐在地。 如今的她似乎有些理解前身的选择了,有这样视自己生命如草芥的祖母真的生不如死。 她不明白,为什么骨肉至亲的祖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嫡亲孙女…… 压抑在心中的伤心、痛苦、愤怒,一下子全部化为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寂静的祠堂中,她不禁痛哭出声。 入夜,仙半夏久不能寐,此时有人悄悄推门而入。 她连忙从床上起身,快步走到门前—— 是冬葵回来了! 她抱住冬葵的双臂,看到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心疼的伸手轻轻抚了上去:“冬葵对不起……”她心中愧疚万分,眼泪止不住的落下:“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闹着要出去,冬葵也不会受罚。越想越难过,泪水渐渐糊住了眼眶…… 冬葵见她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被打的人 分卷阅读8 是她一样,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小姐,不疼的。”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您快别哭了,小姐这么漂亮的眼睛可不是用来流泪的。” 仙半夏本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她的话也渐渐安静下来,挨打的人是她,反而要她来安慰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小声啜泣着,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可一想到不久后便要进宫,也许再也见不到冬葵,忍不住又开始呜咽起来。 其实仙半夏大概也能知道老夫人坚持让自己参选秀女的目的是什么,封建社会的女子,嫁人便是最大的利益置换。 作为仙家的女儿,可能这就是她在老夫人眼里仅存的一点价值了吧。 她不禁觉得可悲,但无依无靠的自己根本不知从何抵抗…… * 府中仆人窃窃私语,仙不凡要回来了。 马上就要见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爹爹,仙半夏心中有些忐忑,害怕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不知他知晓自己被关在祠堂后,会不会放自己出去。 “冬葵,好久没见到爹爹了,不知道他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临时抱佛脚也罢,能多了解一点是一点吧。 冬葵思考了一下,答道:“老爷平时在府里的时间也不多,基本上回来就待在书房。” “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他是不是跟老夫人一样不太愿意见我……” “怎么会呢,虽说您和老爷很少见面,但是老爷还是很疼爱您的。这次南下回来听说了您的事,担心的不得了。” 听了冬葵的话,仙半夏渐渐放下心来,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接她在这个朝代的亲生父亲。 外面似有脚步声响起,倏地一下,祠堂的门被推开——来人仪表堂堂,一身正气,令人不禁颔首。 “夏儿。” 一道浑厚且威严的声音响起,仙半夏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礼部尚书——仙不凡。 “父亲。” “身体怎么样了?他们说你自缢的事可是真?”他刚到京城便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府中。看到眼前的女儿比他离开时要丰盈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是……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劳爹爹挂心。” “怎么都没人通知我?”仙不凡浓眉皱起,责备的问向一旁的冬葵。 冬葵吓得连忙跪下:“对不起老爷,是老夫人交代任何人都不能给您通风报信,怕影响到您陪驾的心情……” 仙不凡其实心中也有数,估摸着就是自己的母亲从中作梗,于是挥了挥手,让冬葵起身了。 “哎,都怪我。”仙不凡长吁了一口气:“可那项远志并非是你的良缘,女儿你又何必单恋一棵树呢? 且不论他年纪差你近一旬,为人师表,竟做出那般龌龊之事。一介穷酸书生,将来又怎能给你幸福?”仙父语重心长道。 仙半夏虽不认为真爱可以为年龄或家世所阻挡,却也知父亲是一心为自己着想。 她将仙不凡慢慢扶到椅子上坐下,才缓缓开口道:“爹爹,我知您是为我好,其实,女儿已经想通了,我与那项远志缘分已尽,今后不会再提及此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选秀女一事,不知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他当真疼爱女儿,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仙不凡微微移开了目光,神情凝重,似有些为难。 他沉声道:“名单已被母亲上报到户部,如若不去,怪罪下来便是欺君之罪…… 这宫,是非进不可了,你进宫之后尽量表现得低调些,我会和负责的嬷嬷打通好关系,让她选个良机寻个错处,将你除名便是。” 听父亲这么说,仙半夏也知皇命难违,眼下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她向父亲道了声谢便应下了。 仙不凡据理力争,让老夫人放过了自己,入宫前的日子,她可以在自己的小别院中度过了。 三日后,宫里的嬷嬷早早就来到了尚书府准备接仙半夏进宫。 仙半夏从冬葵手中接过已经收拾妥当的行囊,看到她哭花的脸,心疼的抱了抱她: “好啦好啦别哭了,我又不是回不来了。父亲说了最多一个月,只要我天天把自己化成个大花脸,嬷嬷见我这么有损朝廷颜面,肯定立马就把我赶回来了。” 冬葵正打着哭嗝又被她逗笑:“小姐,冬葵不在身边,可千万照顾好自己啊。” 仙半夏点了点头,轻拍着她的后背…… 终究是要离开的,她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冬葵和父亲,踏上了进宫的路。 在嬷嬷的引领下坐上了马车,在四下无人的轿子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地往下坠落…… 马车颠簸着来到宫门外,她下了马车,站在午门前,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不知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将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复试 宫内不比家中,虽说自仙半夏穿 分卷阅读9 越以来,并没有在仙家受过什么好的待遇,但是比起这里的生活还是要舒适许多。 她现在住的是三人间,另外两名小姑娘都比自己要小,一个十五岁,一个才刚满十四岁。 最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自己的命运却不能做主,仙半夏不经为她们嗟叹不已,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入宫后不久便是初试,只是针对秀女的年龄、父亲品阶、出身、是否有残疾等进行初步的评定,一周后的复试才是重中之重。 复试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期间要对秀女们的才艺,品德等方面进行考察。 初试结束后,嬷嬷召集了所有秀女,开始宣读复试流程: 首先是才艺展示,考试内容为琴、棋、书、画四个方面: “琴”指古琴,“棋”指弈棋,主要是围棋,“书”就是书法,“画”指绘画。 在这个朝代,一名女子能够精通这四个方面,就可以表明她已经具备了相当的个人文化素养。 对于从小就精通四书五经、七琴六艺的仙半夏本尊来说,这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可是……她并不是真正的仙半夏啊!让她给人诊断病情还行,这些她简直一窍不通。 不过如果表现的很差,是不是就不用等到被寻错处,自己便能被逐出宫了?想想似乎也挺开心。 三天后,终于开始了紧张地复试。 正是烈日炎炎的夏日,一众秀女们却要在院子里排着长队。仙半夏被排在很后面,她瞧了眼前面的长龙,估摸着等到了自己太阳就要落山了。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已是未正之时,太阳最是毒辣,等待的秀女们个个都穿得里三层外三层,鬓角处的汗珠纷纷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在烈日的暴晒下都有些站不住脚。 排在自己前面的秀女已有些受不住酷热,不住地左摇右晃。忽然,竟直直向后倒了过来! 仙半夏见状连忙想要托住她的身子,却被猝不及防的重量压倒,两人一同摔倒在地。 “有人晕倒了!快叫大夫!”人群中有人喊道,周围的秀女们顿时乱作一团。 仙半夏连忙从地上起身,让其他秀女一同帮忙将晕倒的秀女抬到阴凉处放平。 毫不犹豫的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扣子,发现内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呼吸。 “有盐水吗?”她用手为晕倒的秀女扇着风,抬头问道。 “有!”听到动静立马前来查看的嬷嬷应到。 很快,盛有盐水的碗端来,仙半夏轻轻托起秀女的头部,慢慢把水一点一点渡入她口中。 见她还未有苏醒迹象,又掐住她人中穴位片刻。 渐渐地,晕倒的秀女终于有了反应——先是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双眼慢慢睁开…… “太好了!她醒了!”众人惊喜道。 此时,太医已经赶了过来,上前给之前晕倒的秀女把了脉,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已无大碍,让她在阴凉通风处休息片刻即可。” 见秀女衣衫半解,旁边放有一碗清水,便问是何人所为,众人纷纷指向仙半夏。 “姑娘竟然懂得救急之术,实属难得。”太医点着头,眼神赞许望着仙半夏,又转头对此刻已经完全清醒的秀女说道:“你可要好好感谢这位姑娘,发痧之人如若抢救不及时,可会有性命之忧!” 秀女听言,立马便要向仙半夏行大礼:“感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实在是感激不尽。” 仙半夏连忙上前将她扶起:“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在意。” 出了这番事故,考试也不敢再进行下去,于是嬷嬷通知剩下的人明日再试,便让她们各自回屋歇息了。 隔日,令仙半夏忐忑已久的复试终于开始,她气定神闲的坐在桌案前,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紧张。 因为从小练过毛笔字,她大笔一挥,写了几个她最熟悉的字,“书”这一关算是过了。 可是“画”嘛……为了偷懒,她选择去画自己认为最简单的青竹。虽说笔触不是十分流畅,却也勉强能够对付。 接下来就是最让她头疼的“琴”和“棋”了,让她下五子棋的话她还有自信能赢个三五局,可是围棋她真的是一丁点儿也不会。 琴就更惨了,她会的唯一一种乐器——钢琴,在这个朝代完全就派不上用场嘛。 面试官见她摆出的棋局惨不忍睹,古琴弹的得更是毫无音律可言,连连摇头。 她心中窃喜,如此一来,自己定会被判不合格,然后逐出宫外吧。 这时,一旁的嬷嬷突然走上前,在面试官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半晌不见公布成绩,仙半夏正焦急的等待着。 终于,面试官在通知书上盖上章,一字一句念道:“秀女仙半夏,书法尚可,画艺不精,围棋与古琴皆一窍不通,实不合选秀标准——” 听到这,她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大半。 分卷阅读10 “但是。”面试官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念在此女熟悉医理,实乃不可多得之人才,故特例准许继续参选。” 仙半夏:“……”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竟不知作何回应……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仙秀女还不快快上前领帖?” 她回过神来,手脚僵硬的从面试官手中结果通知书,望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脑中一片空白,只觉上面的字陌生的很…… 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寝室中,将自己闷在了被褥里,心乱如麻。 事已至此,如今眼看着就要殿选,父亲安排的嬷嬷怎么还不出现呢? * 三天后就是殿选了,内心躁郁的仙半夏睁着双眼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寄出去的家书也不知父亲收到了没有,为何一直都没有回信? 辗转反侧了一番,想的心烦,她干脆起身,随手披了件纱衣便走出房门。 小心翼翼的掩上门扉,抬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长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朝代,她选择了认命,因为既来之,则安之,可是现在的生活不禁让她怀疑起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她当初选择逃离尚书府,不知是否又会有另一番人生。 然而如今已处于这深宫之中,身为秀女,关系着家族的命运,再想逃离已是不能。 仙半夏漫无目的地在后院踱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好远。 周围似有脚步声响起,她心下一惊——半夜三更怎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越想越害怕,连忙加快脚步往回走去。 这时,一双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顿时吓得她魂飞魄散,不敢回头。 心道自己莫不是遇上宫里头的脏东西了吧,不禁闭眼默念道:冤有头债有主,小女子初来乍到与您无冤无仇,就放过我吧…… “嘀咕什么呢?”耳边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她睁开双眼,哆嗦着回过身来—— 望南星?!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怎么在这?”她舒了一口气,见到是他,瞬间放下心来。 见她回过身来,望南星的面颊微微泛红,仙半夏以为是夜色昏暗自己看错了,便没有在意。 他的眼神避开了她,将头转向了一边,沉声问:“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 “睡不着出来走走,”她说:“你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刚陪陛下下完棋,准备回府正好路过。” 仙半夏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事,小心试问道:“既然这么巧……那我能不能,拜托你个事儿?” 望南星“嗯”了一声。 仙半夏这才放心道了出来:“我最近给家中寄了好几封信,却从未收到过回信,你能帮我问问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望南星低眉沉思了一会:“可以。” 够义气!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自己就不计较之前他的无礼了。只是……他为什么从刚才起就没正眼瞧过她?而是不知望向何处。 “你在看什么?”她忍不住问。 望南星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不冷吗?” 仙半夏:“……” 他的话莫名其妙,大夏天的怎么会冷。 忽然,她低头望了眼自己的装束——刚才出门的急,只披了件透明的白色轻纱,里头的中衣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虽然以她的现代人的思维来看不算什么,不过对他这个古人来讲自己这样真的有些不知羞耻吧。 她紧了紧薄纱:“好像是有点儿冷,那我先回去啦。”说完便往寝舍走去。 望南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后面。仙半夏当他是顺路,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 谁知眼看就要到她的寝舍门口了,望南星还跟在身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忍不住回过身,问:“望少爷是迷路了吗?”又抬手指了指右前方:“宫门口在那个方向。” 望南星站在原地,一双深邃的眼睛终于垂眸望向了她,眼神意味不明。 半晌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仙半夏:……这个弟弟真是别扭得很,想送她就直说嘛! 希望他能把自己的话带到,不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殿选 隔日一早,望南星便来到她寝舍门前,他一身玄色朝服,看样子是刚下早朝。 “仙尚书说并没有收到过你的信。” 听到他的话,仙半夏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我明明——”她自入宫以来,给家中寄出过不下十封信,怎么会……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愿去相信。 她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老夫人?” 望 分卷阅读11 南星轻轻点了点头。 仙半夏:“……”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脑中顿时嗡嗡作响……原来如此,她早该想到的! 老夫人那么想让她进宫参选秀女,定不会轻易让自己被放出宫去,势必会强加阻拦…… “原本安排的嬷嬷也被她收买,早已逃出宫外。”望南星低声补充道。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仙半夏心中愤怒的火苗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被怒气憋得涨红了脸颊,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冲出宫去,跑到老夫人面前质问她究竟为何这么做! 望南星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语。待她怒气渐消,开口问:“你想出宫吗?” “当然想。”仙半夏脱口而出,这不是废话吗! 他沉默着,仍旧低眸紧紧盯着她的面庞,眼中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刚要问他是否有了其他办法,只听他说道: “等我的消息。”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父亲都没能办成的事,他要怎么做? 心中有太多疑惑,但还未等她问出口,望南星早已离开。 此时的她已经被绝望和愤怒充斥了头脑,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不知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 殿选当天,经历过重重筛选,最终入围的秀女们在殿门外站成两排,静静的等候着皇帝的召见。 终于,随着太监总管一声令下:“传,秀女觐见!”紧闭的宫门被打开,她们在总管的带领下慢慢走进了大殿内。 周围除了脚步声,安静的再无其他声响。如此压抑的氛围之下,仙半夏也不禁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终于在殿内站定,太监总管为皇帝呈上写有秀女们姓名的册子,便开始了殿选流程。 “传叶风荷上前觐见!” …… …… 时间一点点过去,前面的秀女们一个一个被召见,她们当中有被当堂宣布记名的,也有直接被撂牌子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可她只觉度秒如年。眼看就要轮到自己,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传仙半夏上前觐见!” 终于被叫到名字的仙半夏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迈着小碎步缓缓上前,在离龙椅不远处的台阶下站定。 “抬起头来。”皇帝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慢慢抬头,这时才敢正眼望向殿上的人—— 皇帝的身边还坐着两名女子,一位年龄稍长些,面容雍容华贵,不怒自威,想必就是皇太后。另一位端庄贤淑,倾国倾城,举手投足中透露着贵气,应该就是皇后娘娘了。 此时,正前方龙椅上的皇帝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仙半夏,他约莫跟父亲一样的年纪,极具王者之气,令人生畏。 他沉默着打量她一番,然后开口问道:“你就是尚书府家的千金?” “回皇上,正是。”她紧张的仿佛声音都在颤抖。 “果然天生丽质,和你父亲很是相像。” “谢陛下夸奖。”木讷的回答着,心里想的只是快点结束这一切。 她觉得皇帝看向她的眼神中似乎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果不其然,皇帝已经拿起了写有她名字的木牌。 正当她认为自己要被撂牌子的时候,只见皇后在皇帝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个动作不禁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上次复试的时候,宫里的嬷嬷也是这样在面试官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 殿内一阵寂静,皇帝经历一番思索后,开口吩咐道:“留牌子。” 仙半夏:“……!!” 预感成真,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不让自己晕倒过去…… 这难道是什么诅咒吗……?直到殿选结束,她的脑中都一片空白。 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她浑浑噩噩的在嬷嬷的带领下回到新的住处。集体宿舍已然变成了单人厢房,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等待她的命运不是被封为妃,就是随便婚配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又或许要留在宫中做宫女,直到二十五岁…… 如论是哪种结果,她都不想去面对,她心急如焚,想着到底该如何自救? 忽地,她想起望南星跟她说过的话:等他的消息。 一切似乎还有希望,但愿他真的能帮助自己逃出宫去…… * 此时,后宫之中。 皇后正坐在暖阁内,浅啜着宫女们端来的新鲜茶水,似乎心情很是愉悦。 “皇儿,你有多久没来看望本宫了?” 她身旁坐有一人,此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身着赤色蟒袍,他便是当朝八王爷——龙漓江。 面对母后的责问,他内疚道:“近来公务有些繁重,极少出府走动,是儿臣怠慢了。” 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皇儿,今日殿选秀女 分卷阅读12 ,我在朝堂上相中一位姑娘,是尚书府家的千金,看着水灵聪明的很。” 她牵过龙漓江的手,语重心长道:“之前我都由着你的性子来,如今你已到弱冠之年,还未娶个一妻半妾,母后我愁的是夜不能寐……” “母后,北方外乱未定,战报频传,儿臣希望多为父皇分担些忧愁,目前并未有娶亲的打算。” 皇后哀叹着埋怨道:“陛下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还未成家,却总是把你往那些偏远的地方派。” 龙漓江轻笑,安慰道:“父皇这么做也是因为看重儿臣,母后应该高兴才是。” 皇后摇了摇头:“话虽这么说,可你终归是要成家的呀。而且你也不常来走动,母后一个人处在这深宫之中无人作伴,要是能有个儿媳妇偶尔来陪我说说话,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听了母后的话,龙漓江心中也有些动摇,自己老大不小了,同龄的兄弟们都早已娶了妻妾。但是他常年征战在外,几乎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极少的留在宫中的日子也因为要向父皇交代边疆的战事都没有时间陪母后,心中愧疚,也开始慎重考虑起来。 思量再三后,他回道:“儿臣听从母后安排便是。” 得他同意,皇后立马喜笑颜开:“如此甚好,这姑娘现在就住在这后宫之内,母后明天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龙漓江乖巧应下,一切交由母亲做主便是,至于娶得是谁,自己并无太大兴趣。 而此时身处后宫一隅的仙半夏,还并不知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被皇后娘娘给定下了。 * 夜凉如水,塘子里的荷花早已开尽,零落残红,仿佛还在挽留着夏日的余韵。 仙半夏静静地倚在窗边,呆呆的望着天空,思绪万千。 她向远处眺望,希望门外可以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么长时间了,望南星怎么还没有出现? 等了不止一夜,可结局却让她失望。最终,她并没有等到心中的那个人,等来的却是个传话太监——他来通知她明天晌午时分去正殿给皇后请安。 皇后娘娘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仙半夏心中诧异,难道是想收编自己做近身侍女? 怀揣着一肚子的困惑与不安,她接下了旨意。 隔日,仙半夏在后宫嬷嬷的带领下准备前往皇后的寝宫。 看到坐在殿中央的人,证实了她那天的猜测。当时坐在皇帝旁边的正是后宫之主——皇后娘娘。 “奴才仙半夏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行礼道。 “平身。” 仙半夏得令起身,此时才注意到大殿右侧的位子上还坐着一人,他身着赤色蟒袍,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定是身份显贵之人。 这人好生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她在脑中思索着,却没有留意到那人此时也正看向她。 那人手中端起茶杯的动作有着片刻停滞,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装作无事发生般品起茶来。 皇后仔仔细细将仙半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微笑着问:“今年多大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今天刚满十七。”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有许配给人家?” 仙半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若是许配给别人了又怎会进宫参选秀女,可对方毕竟是皇后,只好老实回道:“并未。” 皇后没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不曾落下,半晌后对她道:“退下吧。” 仙半夏应声,随嬷嬷退了下去。 她好生疑惑,皇后娘娘大老远的传召自己过来,就为了再看自己一眼? 都说帝王心深不可测,在她看来,皇后娘娘更甚…… 仙半夏前脚刚出殿门外,皇后便迫不及待的问向身边人:“皇儿可还满意。” 然而龙漓江此时心中作何所想,皇后怕是永远也无从知晓…… 黑衣人 皇后差嬷嬷前脚刚送走了仙半夏,便迫不及待的问向坐在一旁的儿子道:“皇儿可还满意。” 龙漓江沉默着,方才他与仙半夏眼神交汇的那一霎,一眼便认出了她——那名在集市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 前段时间,在大街上拿刀劫持她的黑衣人,正是自己…… 当时,他正乔装着暗中打探外族人的行踪,谁知半路居然遭到贼人追杀。对方人多势众,打斗之中他不慎被刀刺中,想要找地方躲藏起来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她们主仆二人。 他本无意伤人,但当时情况实在危急,他顾不得那么多。身后贼人追得紧,怕她们声张,万般无奈下只好选择拿刀劫持了她们。为了躲避,只有把她们引入身后的茅草屋内。 待贼人走后,他的伤势加重,只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很快便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际,他感觉到有人在为他处理伤口。但因伤势过重,大脑混沌不清,他只将眼前这位姑娘的样子记了个大概。 分卷阅读13 待清醒之后发现自己的伤口竟已被包扎好,血也已经止住,心知定是那位姑娘救了自己。 他龙漓江是有恩必报之人,暗自发誓定要找到她,当面跟她道谢。可他努力回忆着她的样子却怎么也记不完全,想让人打听她的下落便也无从下手。 皇天不负有心人,机缘巧合下,居然让他在这深宫中再次遇见了她…… 他欣喜若狂,她虽身为秀女,非但没有被父皇收编为妃,反而还是母后为自己张罗的妻子人选! 他怕母后知晓他受伤一事,为他担忧,于是强忍住和她当场相认的欲望,安静地听着她和母后交谈,然后默默地目送她离去…… 从万千思绪中回过神来,面对母后的提问,他回道:“儿臣很满意。”何止是满意,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缘。 “好,好。”皇后高兴地合不拢嘴:“本宫过几日就去找陛下赐婚,再挑个良辰吉日去尚书府提亲!” “都听母后安排。” 龙漓江心中道,如若真能娶她为妻,定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好好对待于她。 然而,从皇后寝宫回来的仙半夏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当时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眼熟…… 她在这个朝代认识的人并不多,可她苦苦思索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枯燥乏味、忐忑不安的生活一天一天过去,仙半夏没有等来望南星的消息,也没有等来皇家对自己的安排。 殿选之时她就觉得皇帝并没有想将她收编后宫的意思,如果不是当时皇后娘娘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也许自己早被撂了牌子…… 后来她又以为会去皇后娘娘的宫中做侍女,可是自上次召见以来已过数日,并没有人来通知自己…… 难道接下来一直到二十五岁,自己都要在这深宫中度过了吗? 园子里的秋菊开的正好,可她却没有心思赏花,百无聊赖端着喷壶给它们浇着水,想的出神,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直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她惊叫道:“谁?!”壶中的水撒了一地。 转身看清了来人,竟然是她看着眼熟却想不起名字的那个人! 看到他的衣角被地上的水浸湿,仙半夏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 对方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眸中带笑,眼神温柔的似乎能渗出水来。 仙半夏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你果然不认识我了。”他凌厉的剑眉微微皱起。 ……果然彼此相识,可他到底是谁? “你救过我的命。”见她神色疑惑,他提示道。 仙半夏:“……!”难道? 经他提醒,她恍然大悟:“黑衣人?!”难怪看他这么眼熟。 那人苦笑:“正是。” 仙半夏回忆着当时的他——面堂发黑,嘴唇发紫,脸上又有污垢……她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不过,他怎么会记得自己的样子?被劫持的时候自己是背对着他,之后,他就晕倒了啊? 似看出她的疑惑,那人微笑着说道:“中途我有片刻的清醒,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对姑娘已有了大概的印象,今天一见到你,便知道是你。” 原来是这样……这就解释的通了。可是,他到底是谁?为何能如此随意的在后宫走动? “我叫龙漓江。”还未等仙半夏问出口,那人主动说道。 姓龙……?这不是皇家的姓吗?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个身世显赫之人,怎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集市之中?转念一想,毕竟是他人隐私,便也不好过问。 “我叫仙半夏。”礼尚往来,她也自报起家门来。 “我知道。” 也对,皇后娘娘召见自己那天他也在,自然知道自己叫什么。 “那日……我的伤口,是你为我包扎的吗?”虽然心中大致已经确定,他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仙半夏点了点头。 果然是她!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龙漓江瞬间眼前一亮:“没想到姑娘还懂得包扎之术。”。 “略懂一些。”不愿解释太多,仙半夏搪塞到。 “不知姑娘在宫中待的可还习惯?” 不习惯!她想回家!她在心中呐喊,嘴上却说着:“还好,挺清静的。” 龙漓江笑了笑:“那就好。” 之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龙漓江离开前再次为仙半夏救他性命一事道了谢。 是夜,仙半夏又失眠了,她在心中已将望南星埋怨了千遍万遍,说好的让自己等消息呢?黄花菜都要凉了! 此时,宫中的御书房内。 望南星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心想可能是着凉了。 “爱卿可是身体有恙?”皇帝正对在他对面,见他此举,关心的询问道。 “陛下挂心了,臣身体安好。” 分卷阅读14 皇帝点了点头:“最近朕烦恼甚多,只有在和你弈棋时才能放松片刻,所以这些日子经常召见你,爱卿不会怪朕吧。” 望南星拱了拱手:“微臣不敢,为陛下分忧解愁,是臣等分内之事。” 皇帝会心一笑,一边观察着棋局,一边问道:“近来刑部可有抓到北边逃来的可疑人氏?” “并未。”望南星答:“但是已经有了眉目,近日有探子道,在城门外有三名外族口音的人经过,已派人前去跟踪。” “好,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将他们缉拿归案。” “臣遵旨。” 此时手中的棋局胜负已定,待皇帝落下最后一子,望南星拱手道:“是臣输了。” “哈哈哈哈……”皇帝摸着龙须开怀大笑,龙心甚悦。 近日以来,两人每晚都会下上三五局,起先都是望南星领先一两子,最终却总是皇帝以半子之差获胜。望南星棋艺精湛,经过精心计算每次都输的巧妙,皇帝虽心中有数但也赢得舒心。 “每天这个时辰都是朕最开心的时候,多亏了爱卿你呀。” 望南星面对皇帝的肯定只是微微一笑,随即便沉默良久,一脸的若有所思。 皇帝见他愁眉不展,于是问:“爱卿可是有烦心事?”尔后又道:“近来爱卿陪驾有功,抓捕贼人一事也有了进展,功劳甚多,朕愿满足你一个请求!” 望南星闻言,立马起身,衣袖一扬,在皇帝面前跪下:“臣确有一个不情之请。” “哦?说来听听?” 他郑重开口道:“本次进宫参选秀女之中,有一名为仙半夏的秀女乃是臣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之中已渐生情愫,无奈碍于有心人的阻拦一直未能在一起。臣斗胆,想请皇上赐婚……” 皇帝听言不由得心中一惊,他当日在朝堂之上见过仙半夏后,也对这个尚书府千金中意的很。 但只限于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并未想过收入后宫。本想着将来将她许配给自己的某个儿子,如今竟被他求娶了去…… 也罢,既然已经许诺,就允了他吧:“朕既已答应应你一桩心事,朕同意赐婚。” “谢主隆恩。”望南星叩谢皇帝后,缓缓退下。 然而令皇帝没想到的是,皇后居然也在第二天要求自己赐婚,对方竟也是仙半夏…… 皇帝寝宫中,皇后正背对着皇帝,独自生着闷气。 “皇后,朕当真是糊涂了……”见她周身盈着怒气,皇帝讨好道。 皇后今日来,本是想求皇上赐婚,没想到他竟已将仙半夏赐给了那刑部侍郎望南星。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仗着皇帝对自己的宠爱,使性子道:“皇上,臣妾殿选当日是不是跟您说过‘这姑娘看着水灵,又和江儿年龄相仿,两人很是相配。’?”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朕以为你早已忘了此事……” “臣妾并没有,”皇后急的转过身来辩驳道:“只是近日忙着打点后宫之事,前几日才得空召见她。如今江儿也已经和她见过面,对她很是满意,还说非她不娶呢!”她故意说得夸张些,这个儿媳妇她一定要争取到。 皇帝面露难色:“可我已经答应了望侍郎,金口御言,岂有反悔的道理!” “臣妾不管,江儿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姑娘,你忍心让他这么大了还不能成家吗?” 皇帝十分头疼。内心是偏向自己一向偏爱的八子龙漓江的,不愿夺他所爱。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身为九五之尊,更是一言九鼎。 思前想后,还是想不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 最终,他只好道:“这样吧,皇后,你再见那仙半夏一面,探探她的意思。她若愿意嫁与八王,朕会同望侍郎另行商议。” 皇后听言,心道江儿贵为王爷,又是相貌堂堂、智勇双全的大将军,仰慕他的女子众多,皆觊觎着八王妃的位子,这仙半夏定会同意,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就这样,皇帝将这个难题丢给了仙半夏,而此时的她只是一心想着怎么出宫,并不晓得自己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 赐婚 秋风瑟瑟,落叶潇潇。 失踪多日的望南星终于再次出现了。 仙半夏请他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给他沏了壶菊花茶。 “您还记得我呐。”她将他面前的茶杯斟满,坐在他对面,没好气道,消失了这么久可算见到人了。 望南星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品着手中的茶,仙半夏见他装哑巴,也赌气般的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他将茶水饮尽,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半晌后才开口道:“你可以出宫了。” 听到此话,仙半夏原本暗淡无光的眼中瞬间有了神采,转过身激动的问:“真的吗?”还未等对方作答,忍不住又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望南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望向她 分卷阅读15 ,欲言又止。 见他又不说话,她着急的一把抓住他放在石桌上的臂膀摇晃道:“你快说呀!” 望南星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臂,面上一红,默默将胳膊抽了回来,低声道:“我向皇上请求赐婚……将你许我为妻。”他将目光瞥向了别处,不敢看她的反应:“如此一来,你马上就能出宫了。” 仙半夏:“……”脑中嗡然作响,他在胡说什么? 该不会是那夜晚归受凉,发烧烧糊涂了吧! “你、你说什么?”她睁大了乌黑明润的双眸,白皙如瓷的脸上写满了疑问,难以置信的问。 望南星闪烁其词道:“你不是想出宫吗……这是唯一的法子。”默默忍受着她周身的怒气,仍旧不敢看她。 仙半夏愤然起身,恼道:“可这法子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望南星低着头,沉默不语。 仙半夏重新跌坐了回去,也将头偏向了一边,院子里安静地仿佛空气都凝结。 她心中烦躁,莫名其妙就被赐了婚。可对方毕竟也是为帮自己逃出宫去,又不好多做苛责……如今,她只能坐在一旁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望南星见她闷不做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只是以此为由让你出宫,你若实在不愿……日后和离便是……” 仙半夏:“……” 他这是什么话?这小子以为婚姻是儿戏吗? 她扶着额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是要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还是在眼下这个火坑待到底? 仙半夏跟自己的思想做着斗争,一番权衡利弊,深思熟虑之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望南星点了点头。 仙半夏深深叹了口气,不禁哀叹起自己命途多舛,无奈接受了现实。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更让她头疼的还在后边…… 前脚刚送走望南星,后脚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又来了,再次传召自己过去,这次该不会真要收自己做近身侍女了吧! 一路上,她竟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来到底是待在宫中做一辈子宫女比较惨,还是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更惨一些。 到了后宫暖阁内,皇后娘娘早已等候多时。 一见她进来便扬起了嘴角,慈祥的笑道:“来,到这儿来坐。”向她招了招手,指着身边的位置,想叫她坐过去。 仙半夏诚惶诚恐,连忙低下头毕恭毕敬道:“奴才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皇后完全放下了架子,起身上前,一把挽过仙半夏,将她轻轻按坐在她身边。 “江儿去找过你了吧。”皇后脸上依然盈着笑意,望着仙半夏目不转睛道。 江儿是谁? “回娘娘,江儿是……?” “本宫的儿子,龙漓江。” 龙漓江……?原来他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吗?! “是的,王爷前两天来见过奴才。”她乖乖答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对这个只见过一面……哦不,两面的王爷能有什么看法。 “王爷器宇不凡,一表人才,待人和善,温文尔雅……”仙半夏恨不得把知道的形容男子的美好词汇都给说出来。 “好、好。”不论她是真心赞扬,还是假意奉承,皇后听后都很是受用,又问:“那你觉得,他是不是一个好的夫君人选?” 这对话的走向貌似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回娘娘,王爷人中龙凤,能嫁给王爷定是极有福气之人。” 皇后笑得更开心了,连连点头:“那你愿不愿意嫁与他为妻呢?” 仙半夏:“……??” 这都哪跟哪儿啊?她心中腹诽道,皇后娘娘怎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她回绝道:“谢娘娘抬爱,奴才乃一俗人,实难登大雅之堂,配不上王爷——” “怎么会!本宫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得紧。”皇后拉过了她的手,柔声道:“江儿也对你很是中意,将来你若是嫁过来,本宫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仙半夏:“……” 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竟用如此恳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难免令人动容。 但是对她来说,对方贵为王爷,将来三妻四妾在所难免,受过现代一夫一妻制思想熏陶的自己是万万不能够接受的。 而且,她并不想让自己以后的人生和皇室扯上关系。 可她又不能表达的太直接,抹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 这时,脑中想到了早晨望南星跟她说过的话,她再三思量着,想要逃离这深宫,眼下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她带着歉意从皇后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然后起身站在她面前,倏地跪下道: “娘娘有所不知,奴才自小便和刑部侍郎望南星情投意合,今日他告诉奴才,已向皇上请求赐婚,奴才是又惊又喜 分卷阅读16 。皇恩浩荡,皇命不可违,因而只能辜负了您对奴才的一番错爱……” 仙半夏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口中说得诚恳万分,似真对那望南星情根深种一般。 皇后本想再劝,可见她以首叩地长跪不起,态度如此坚决,知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只好作罢。 “罢了罢了。”脸上再无笑意,她摇着头无奈道,出声唤来了嬷嬷,在嬷嬷的搀扶下回去了寝宫。 * 初入宫时还是骄阳似火的炎炎夏日,如今已是落叶纷飞的深秋时节。 转眼间,她竟已在宫中度过了三月有余。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在接到准许即日出宫的旨意后,仙半夏立刻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囊,离开后宫别院,走出宫门,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快到府上时,她掀开轿帘向外看去,远远地就见到家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冬葵正焦急的东张西望。 终于,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尚书府门前。一下车,冬葵便迎了上来,连忙接过小姐手中的包裹,高兴地领着她往别院走去。 仙半夏在她的搀扶下边走边说道:“冬葵,我说的没错吧,不会离开太久的。你看这才三个月,我就回来了。” 时隔多日,终于再次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冬葵一直噙在眼中的泪珠不受控制的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是是是,我们家小姐说话最是作数……” 终于进了屋内,仙半夏拉着她坐下,瞧见她再次哭花的脸,笑着打趣道:“走时候哭,怎么回来了还哭啊。” “之前是伤心的哭,现在是高兴的哭。反正就是想哭嘛……”冬葵哭的直抽抽,打着哭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仙半夏笑着拥过了她,抬眼扫视了一遍屋内,一切都跟自己离开时一样。虽然狭小窘迫的很,但是却让自己感到安心。 待冬葵哭够了,慢慢从小姐的怀中抬起头来:“小姐,听说你要嫁给望少爷了,是真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仙半夏现在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件事。 她长叹一口气:“嗯,为了出宫,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冬葵只当她心中还念着那项远志,于是安慰道:“望少爷挺好的,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还是朝廷命官前途无量。虽然性子冷漠了些,但是将来一定不会亏待小姐的……” 仙半夏没有说话,木已成舟,皇上金口御言,如今嫁是必须要嫁了。 只是有些事,她还是要跟望南星说个明白。 大婚前夕 “你还有脸回来!” 门外一道沧桑有力地声音响起,原来是老夫人刚知晓仙半夏从宫中回来,便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了。 “混账东西!没能耐让皇上选中也就算了,居然还痴心妄想嫁给望家少爷,真是不知羞耻!” 老夫人上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仙半夏静静的站在原地,细眉微蹙,望着地面,浓密卷翘的的睫毛在眼底撒下一片阴影,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待老夫人骂够,仙半夏终于抬眸望向她正色道:“老夫人,您骂完了吗?” 老夫人见她出言反驳,立马又要大声呵斥。 仙半夏出声打断了她:“您千万百计想把我留在宫中自生自灭的事我都知道,可惜结果却让您失望了。帮助我逃出宫的,正是您一直疼爱,并且想要收为继孙子的望家少爷。” 她又上前了逼近一步:“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何如此重男轻女,但我仙半夏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身为女子,并不比男人差!” “你……孽子……!”老夫人大声骂道,她那点心思早已众人皆知,但是被当众拆穿,还是气的直哆嗦。 “嫁给那望南星并不是我一厢情愿,反而这是他向皇上苦苦求来的赐婚,您说我痴心妄想,难道是想抗旨不成?”她不卑不亢道,她对老夫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今有圣旨在手,自己也可以变得硬气起来。 “你……!” 老夫人气极,拄着拐杖的手以及双腿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她脱力般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右手扶着额,一脸痛苦的样子。 “啪——” 突然,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掉落在地,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她身子向后一倚,手脚竟不受控制的开始抽搐,双目上翻露出白目,嘴角歪斜,口吐白沫,吓得众人见状连忙想要上前将她扶起。 不好,是中风了! 仙半夏心中一惊,立马上前大声令道:“都别动她!快去叫大夫!” 又吩咐一旁的家仆将老夫人缓缓平放在地,用手轻拖住她的头部。情况危急,仙半夏顾不得太多,只手迅速地解开老夫人的衣襟。 “周围不要站太多人,都去屋子外面待着!”她焦急的吼道,当下有些心烦意乱。 约半柱香后,大夫终于赶了过来,拿出箱内的针灸包便开始为老夫人施起针来。 分卷阅读17 古代没有急救的设备,只能听天由命了,仙半夏不禁有些愧疚,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最终,老夫人的命救了过来,但是被呕吐物灼伤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了。 远在朝堂之上的仙不凡听说母亲中风,闻讯立马赶了回来。 大夫告诉他,老夫人已无性命之忧,但今后怕是再无法开口说话了,腿脚也会不似之前灵活,需要常年卧床休养。 午后,仙不凡把女儿叫到了书房。 仙半夏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门,害怕受到父亲的责骂,一进门便开始主动承认错误: “对不起爹爹,是我害了祖母……” 仙不凡坐在一旁沉默了一番,尔后长吁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我知母亲平日待你过分,但你也不该用言语激怒于她……” “女儿知错了。”仙半夏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也不敢反驳。 半晌,仙不凡摇了摇头,似有些悲痛且悔恨的说道:“一直以来,我对母亲的做法也十分不认同。小时候她打你骂你我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一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面是自己的嫡亲女儿,帮哪边都不对。于是,我选择了袖手旁观…… 现如今,母亲落得今日下场也许是她的命数,希望你能对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因为她已再无能力为难与你……” 仙半夏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自己说这些,非但没有遭到预想中的责骂,反而是想让自己解开心结。 仙不凡又接着道:“你与星儿的事我已经听说,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五。虽然星儿是我至交好友之子,但我一直视如己出。他一向为人正直,将来定不会委屈你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可是比起这……仙半夏更诧异的是为什么父亲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他们要成亲的事实。 “可是爹爹,众人皆知祖母有意收他做继子,这样做不怕有违道德礼法吗?” 仙不凡一脸好笑的望着她:“女儿你不是最讨厌什么重男轻女的封建礼教吗?怎么反倒在这事上较起真儿来了?” 仙半夏:“……” 她不禁面上一红,父亲怎会知道此事? 仙半夏不知道的是,老夫人平素就对下人不好,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她那日当面顶撞老妇人,她们之间的对话早已在仙府传遍,小丫鬟们都在心中暗自叫好。 可是,这能是一回事吗?她一时语塞。 “况且,即使星儿同意,我也不会让他过继过来的,望家就这么一个后人,我要对得起他的父母。”仙不凡郑重道。 这个父亲当真是明事理的人,只是……她是真不愿这就这么将自己的后半生交付给一个陌生人。 * 没有了老夫人的约束,仙半夏现在可以在府中出入自如了,重获自由的她恨不得天天拉着冬葵一块儿出门溜达。 今天去东市看戏,明天去西市听琴,无忧无虑,好不快哉,这才是她想过的穿越生活啊! 可当冬葵把剪裁细致,刺绣精美的嫁衣呈到她面前时,喜悦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小姐,该试婚服了。” 仙半夏:“……” “冬葵,我们今天再去琴馆听会儿琴吧,听说新来了一位琴师,技艺可好了……”她拉着冬葵便要往外走。 冬葵拼命按住她的手,阻止道:“小姐,您先试衣服,试完衣服您想去哪奴婢就跟您去哪。” “可是——” 仙半夏刚要开口,屋外有人走了进来。 “望少爷。”冬葵行礼道,见他似乎有话要跟小姐说,便主动退下。 仙半夏之前就想要过去找他,只是日子过得实在太开心,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今日他来的正好,也省的自己再跑一趟。 望南星站在门前,望了一眼床上的婚服:“不喜欢?” “没有啊,挺好看的……” “那为什么不试试。”他方才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她话里话外都在抗拒着试婚服这件事。 仙半夏低着头沉默着,她并不想让他不开心,只是心中有一事她一直想问个明白。 “南星,我有话问你。” 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望南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似乎并不是很习惯。 见他这么直愣愣的盯着自己,仙半夏有片刻的恍神,但随即回过神来:“老夫人寿宴那日,你在院中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说我不是“她”,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望南星似乎并不想回答,左顾而又言它道:“琴馆的琴好听吗?” “回答我的问题。”她有些薄怒轻嗔道。 望南星皱了皱眉头,默默寻了个位置坐下,才慢慢开口: “以前的她从来没叫过我南星,因为儿时老夫人宠爱于我,对她极尽责骂,因此,她恨我。”顿了顿,他接着说道:“先前她被关了禁闭,让我替她给项远志传书信,我拒绝了。后来听说她在房中 分卷阅读18 自缢……” 他渐渐有些说不下去,应是感到有些愧疚吧,仙半夏了然。 “而且……她绝对不会做出爬树这种事。”他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 仙半夏:“……” 这件事……她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狡辩道:“我自缢被救下后发了高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可能就因此而性情大变了呢……?” 听到她的理由,望南星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只觉好气又好笑:“你这话糊弄冬葵还行,给别人听到不得笑话死。” “……”仙半夏顿时语塞,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解释。 见她一脸愁容,他渐渐放缓了语气:“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我喜欢现在的你,最起码有了人气。” 有人气?以前的她是具尸体吗?不对,他刚才说“喜欢”……?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等一下——!”仙半夏见他要走,急的连忙小跑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她还有话没说完呢!谁知他突然转身,她猝不及防的直直撞上他坚实的胸膛…… 仙半夏吃痛的摸了摸鼻头,微愠着抬眸望向望南星,发现他将目光避开了自己,脸上竟有些泛红…… 他怎么这么容易脸红啊!她暗自嘲笑着他,但随即正色道:“我还有话要同你讲。” 望南星别扭的抽出被她握住的衣角,闷声问:“什么事。” 这下轮到她有些难以启齿了,她小声支吾道:“就是……我记得你当初说过,如果我实在不愿意的话,可以和离……” 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件事,望南星的脸色开始变得有点难看。 “我不是说一定要和离哈!就是……你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感情,能不能……先假装成亲……?” 眼见望南星的脸更黑了,她连忙补充道:“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坟墓……!你也不想以后的生活每天死气沉沉的是不是……?” 感受到对方周围越来越低的气压,她慌不择言地继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将来你万一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子,肯定会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的存在就很尴尬了嘛,所以……” “不会。”他出声打断,低眸望着她的神情似有些气愤还有些……悲伤……? “但是我同意。”他冷冷道。 然后也不顾仙半夏在背后不停呼喊他的名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仙半夏:“……”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不过好在他答应了。 至于未来会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婚 大婚当天,礼部尚书府内。 “一梳梳到头,两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发与齐眉……”冬葵一边为自家小姐梳着头,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冬葵,你这都梳第几遍啦。”仙半夏笑着佯装埋怨道。 “小姐头发这么多,当然要多梳几次。” 仙半夏了然的笑了笑,心中明白她只是想多说几遍吉利话。 尚书府嫁女儿,自然是无比风光。 门外锣鼓惊天,炮竹声响彻云霄。接亲的马车队从街头排到街尾,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 走在迎亲队伍最前端,身骑白马,身穿红色圆领袍,头戴乌纱,斜披红锦缎的人正是今天的新郎官——望南星。 凑热闹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光景。 终于,仙半夏在冬葵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今日的她身着大红色麒麟通袖袍,头戴凤冠,姣好的面容在大红盖头下若隐若现,衬的她更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人群如今更加躁动,都想离得更近一些,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望南星翻身下马为她撩开轿帘,待她坐上八抬大轿,便开始动身前往自己的府邸。 仪仗队一路敲锣打鼓,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侍郎府。 吉时到,拜堂仪式正式开始。 因老夫人重病在身,两家的长辈便只有仙不凡一人。 三拜之礼后,两人各自给仙不凡敬了酒,就算礼成了。 礼毕,冬葵将仙半夏送回洞房,望南星和仙不凡留在正厅接待前来贺喜的宾客。 回到洞房已经有一会儿的仙半夏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 “咕噜咕噜——” 是她的肚子在叫……好饿啊! 她偷偷掀起了盖头一角,见四下无人,索性将盖头全部撩起,打量起周围来。 昏暗的新房内,身后绣花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应该就是寓意着“早生贵子”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吃…… 瞧见对面的圆桌上放有一盘水果,早已饿的不行的仙半夏瞬间两眼放光,上前拿起一只苹果就要往嘴里塞。 这时冬葵突然推门进来,看见小姐手里拿着的东西,立马上前阻止道: 分卷阅读19 “小姐,别吃!” 眼睁睁看着手中的食物被抢走,仙半夏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冬葵,只是一个苹果而已,我都快要饿死了……!” “小姐,不是奴婢不让您吃,只是这苹果是寓意喜庆之物,要洞房之时才能食用!” 仙仙半夏:“……”这是又哪儿来的规矩? “可是我真的快饿死了……”她有气无力道。 只见冬葵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揭开后——里面竟是几块桂花糕! “知道忙了一天,小姐您肯定饿了,这是我从前厅偷偷拿来的,先用这个垫垫肚子吧。” 此时的冬葵在仙半夏眼中简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仿佛浑身散发着金光!开心的接过她手中的桂花糕,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去。 “小姐你慢点吃!”冬葵劝道,为她轻轻拍着后背,担心她噎到。 仙半夏愉快的吞食着,几块桂花糕下肚,总算不再有饥饿感。 吃完后,她听冬葵的话乖乖放下红盖头回到床上坐好,等着喜婆进来走完流程。 就在仙半夏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望南星终于在喜婆的引领下回到了新房。 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坐下,原本昏昏欲睡的仙半夏瞬间清醒…… 喜婆让身边的丫鬟端来盛有玉如意的楠木托盘,大声说道:“请新郎官挑起红盖头!” 望南星接过玉如意,不知是因为喝了太多酒还是因为紧张,仙半夏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盖头被慢慢挑起,眼前之人不由得让望南星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仙半夏本就精致,今日更是精心妆扮过的脸庞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她,直到喜婆开始吩咐下一个步骤才回过神来。 “两位新人请喝交杯酒。”一旁的丫鬟已将合卺酒呈上。 两人各自端起一盏酒杯,手擘相交,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她清晰地看到了望南星面上的红晕,不只是因为酒醉还是害羞…… “礼成!”喜婆开心的宣布道,随后便带着身边的丫鬟们退下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新房内,如今只剩下她和望南星两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仙半夏终于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开口道:“忙了一天累了吧,要不,我们先歇息?” 望南星低声“嗯”了一声。 仙半夏开始动手解起头上的凤冠,戴了一天,脖子都几乎快被压断。只是这凤冠实在是钗饰众多,她解了半天也没能完全解开,恼怒之下干脆直接将它从头顶拿下,却被朱钗勾住了几缕碎发…… “啊——”她吃痛的大叫一声。 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来,帮她把凤冠扶正。一旁的望南星未发一语,默默的帮她解起缠住她发丝的朱钗。 两人离得极尽,仙半夏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喷在自己的脸上的鼻息,似无数只小蚂蚁爬过,令她莫名的羞赧…… 片刻之后,凤冠终于被摘下。 望南星起身站立在床前,抬手解下头上的乌纱帽,准备宽衣。 仙半夏惊得忙从床上跳起,睁大了一双水润的眸子:“你、你、你……你要在这睡吗?” 望南星手上解扣子的动作一刻未停,轻笑道:“这是我的新房,不在这睡在哪儿睡。”。 “可我们不是说好——” “我不会乘人之危。”知她心中顾虑什么,他打断道:“今晚是新婚之夜,倘若我去睡书房,明日传开了,你要如何自处?” 说完,外衣已被脱下,仙半夏连忙背过身去,而身后的望南星已经摊开被褥,准备就寝了。 “还不过来吗?”见她傻站在原地,他沉声问。 仙半夏纠结了半晌,无奈,他说的话确有几分道理。于是,她放弃了无畏的抵抗,自暴自弃的走向床铺。 “你就这样睡?”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仙半夏低头望了眼自己穿戴整齐的嫁衣,磕绊道:“对、对啊,不行吗?” 此刻,她都不敢正眼瞧他,真是风水轮流转。 “随你。” 说完,他兀自在外侧躺了下来,开始酝酿睡意。 见他闭起了双眼,仙半夏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脱掉大红吉服。这衣服实在硌人,不脱的话怕是睡不好觉。 折腾了好一会,终于脱了下来。她悄悄走近床边,偷看了望南星一眼—— 他呼吸平缓,似乎已经睡着。这才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在他身侧慢慢躺下,背对着他准备安稳睡上一觉。 而本该已经入睡的望南星在她身后渐渐睁开了双眸,眼中毫无睡意…… * 第二天,仙半夏醒来的时候望南星早已离开去上早朝了。 她唤了声冬葵,想让她给自己打盆水洗洗身子。 冬葵闻声立马推门进来,吩咐了家仆去烧水,便开始收拾床铺。 分卷阅读20 她翻找着……奇怪,小姐的落红呢? 昨天她跟喜婆聊了许久,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虽然羞得很,还是默默在心中记了下来。 可是,冬葵搜遍了整个床铺都一无所获…… 难道……小姐她……?! 冬葵心中擂鼓大作——莫非小姐已被那项远志夺了身子? 项远志这个狗东西!下次再见他定要好好痛骂他一顿不可! 转念又想到昨晚望少爷定是已经知晓了此事,他可千万不要介意才是啊……! 仙半夏并不知道冬葵正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在想些有的没的,就见她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唉声叹气,心中好生奇怪。 “对了冬葵,南星是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卯时左右,待会儿就该回来用午膳了。”冬葵转过身来,正色道:“小姐,您以后可不要再直呼少爷的名字了,让外人听见要说闲话的。” 封建礼教真害人! 仙半夏心想,口中却调侃道:“那应该叫什么?官人,相公,亲亲?~”她也只能在冬葵面前说说,这些词当着望南星的面她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冬葵听到这些个称呼小脸一红,笑着轻嗔小姐真是不害臊! 突然,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冬葵倏地收起了笑容,对着门口方向行礼道:“少爷您回来了。” 仙半夏:“……”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他听见没……任她脸皮再厚还是不由得红透了脸颊。 偷偷瞄了一眼身后之人——好家伙,比她的脸还红,不愧是他望南星! “咳、咳……”仙半夏假意清了清嗓子,对冬葵说道:“冬葵啊,陪我在府内逛逛熟悉下环境吧。” “好的小姐。” 气氛实在太尴尬,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了。 * 仙半夏嫁进侍郎府中的第三天,夜深人静之时,冬葵睡不着,闲着没事在院中转悠。 突然看见新房的门被推开—— 这么晚了,少爷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她悄悄躲在洞门后边,眼看着少爷进了书房,半天都没有出来,一待就是一宿。 冬葵心中先是不解,尔后恍然大悟——少爷一定是嫌弃小姐不是完璧之身了……!我苦命的小姐啊…… 她不禁暗自抹泪,心中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加倍对小姐好! 此时正在房内呼呼大睡的仙半夏还并不知道冬葵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隔天早上,仙半夏见到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冬葵,惊的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冬葵只是打哈哈道闹了失眠便搪塞了过去,她也便没再追问。 转眼间,仙半夏嫁到侍郎府已近一周,她心中的创业计划是时候实施了。 义馆 今日殿堂之上,当朝八王爷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自己,令望南星深感疑惑。 这八王爷深受皇帝倚重,常年驻扎边疆,极少参与朝政。自己与他更是几乎没有交集 ,望南星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到他了。 龙漓江从母后那里得知,仙半夏已被父皇赐婚给望南星后,是又悔又恼。 悔的是没能早些与仙半夏相识相知,恼的是竟被这小小的侍郎官捷足先登。 无奈皇命难违,龙漓江一气之下主动请缨,要求前往蒙古一带参战。 皇帝本疼惜这个儿子想留他在宫中多待些时日,无奈他去意已决,只好答应。 将外来入侵者打的节节败退后,龙漓江从书信中得知母后身体欠恙的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好在虚惊一场,皇后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 他本以为在外的这些日子早已将儿女情长忘却,今日朝堂上见到这个望南星,心中的怨念与不甘却又被引了出来…… 但望南星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疑惑不解。 下朝之后,望南星主动找到了龙漓江。 “见过八王爷。”他朝八王爷行了一揖:“在下有一事请教,今日早朝堂之上,王爷为何总是咄咄逼人,针对于我?” 龙漓江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半晌后才开口道:“听闻望侍郎近日刚娶亲,可还满意?”说的却是与他的提问毫不相干的事。 望南星不明所以,只觉他话中有话,便也意味不明的回道:“内人贤良淑德,自是十分满意。” 龙漓江:“……”他的脸色变得的有些阴沉,但随即恢复正常,侧过身去正言历色道:“我无意针对于你,只是你所说的三个外族人并非是我们要找的贼人。” 望南星闻言一怔:“王爷何出此言?” “我在蒙古待过一段时间,深知他们的外貌特征以及习性,你的探子打听到的情报描述乍听没有问题,但有些细节方面一听就知道是伪装的蒙古人。” 望南星神情凝重的思索一番,再次行了一揖: 分卷阅读21 “是我考虑不周,多谢王爷指教。” 如若真如龙漓江所说,那他派去的探子可能大有问题…… * 终于等来了回府的望南星,仙半夏连忙从雕花椅上起身上前迎接。 “你回来啦。”她主动跑到他身边,关切地问。 望南星疑惑地望着她—— 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反常,平日里从没见她出来迎过自己。除了新婚之夜,需在下人面前装装样子,迫不得已相见,其他时候都避自己如洪水猛兽…… 并不知此时他在想什么的仙半夏正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微笑:“跟你商量个事呗。” 望南星:“……”原来是有求于他。 “什么事?” 仙半夏一双犹似清泉的杏眸散发着光芒:“我想开个医馆!” 望南星:“……”医馆? 自古以来,女子从医,无非就是稳婆之类受人白目的工种,女子在民间开设医馆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她仙半夏的行为也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为什么想开医馆?你懂医术?” “略懂,略懂。”她谦虚道。 这倒是让望南星深感意外,他只知她从小精通琴棋书画,却不知竟也懂医术。 “这事,需征得父亲同意——” “没问题!” 仙半夏连忙应下,父亲那么开怀大义,定会同意的。 谁知,她转头便在仙不凡这碰了钉子…… * “你什么时候学习的医理?”听到女儿要开医馆,仙不凡一脸的难以置信。 仙半夏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女儿自小就偷读医书,盼望将来有一天能派上用场。当初在宫中时也有幸拜会过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他指点过我许多,让女儿受益匪浅……” 仙不凡将信将疑:“皇家有令,官家子女不得经商。” 仙半夏:“……” 她的心凉了半截,自己在这个朝代最大的愿望难道就这么被抹杀了吗? “但是——”半晌后,仙不凡又开口道。 仙半夏:但是?难道还有转机? “如果是义馆,便可以经营。” 仙半夏:……义馆? “爹爹,何为义馆?” “就是义务给百姓看病,不收取银两。” 原来如此,这她倒不是很在乎,只是想在这个朝代凭自己的本领做些有意义的事。 “女儿愿意!”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可要想好了,如此一来,因为没有报酬,只能凭着一腔热血,你能保证坚持下去吗?” 仙不凡知道女儿的初衷是好的,可如果只是一时兴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做。 “女儿已经想好了,希望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京城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 仙不凡点点头,似对她的话很是赞赏。 没过多久,仙不凡就在集市上盘了一家店铺,将房契交给了女儿。 接过父亲手中的房契,仙半夏内心激动万分。 她终于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医馆了,前世身为中医师的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拯救天下苍生!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伟大的不行。然而,现实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 城里的百姓听说集市上新开了一家义馆,看病不收钱,于是纷纷前来,也不管大病小病,全都排着长队,等大夫免费为自己看病。 义馆才刚开门,门外就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争先恐后的往前挤,吓得冬葵连忙维持起秩序:“大家不要着急,排好队!我们家小姐会一个个为大家看病——!”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百姓们议论纷纷: “小姐?这大夫是个女的啊……?” “女大夫哪能看好病啊!” “就是,就是,大家散了吧……” “……” 没过多久,门前排队的人就走了将近一半。 仙半夏心里头有些难过,为什么他们认为女子就看不好病呢……? 冬葵见小姐情绪低落,连忙安慰道:“小姐,走掉的那些人多是鼠目寸光,不值得咱们去给他医治。您看,门外还有这么多信任小姐你的人排队等着您问诊呢,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听到她的话,仙半夏望向门外依然在焦急等待着的人群,忙打起第十二分的精神,让冬葵通知开始问诊—— “小姐,我这胸口最近老是闷闷的,有时还有点儿疼,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肥胖中年妇女,屁股刚坐下就急着问道。 仙半夏观察了她一会,然后问:“大娘,您平时是不是饭量较大,最近劳累的事情比较多?” 大娘一拍大腿:“可不是吗?您看我这体型… 分卷阅读22 …最近丰收季,家里农活忙不过来,是觉得有点儿累。” “是否常有气喘不上来,呼吸不畅的感觉?” “对对,你怎么知道?” 大概就是心梗早期了。 “大娘您要尽量减少饭量控制下饮食,平时多注意休息,千万不可再过度劳累了。” 她转头对冬葵吩咐道:“冬葵,取水蛭、三七、西洋参、山楂各一百克给这位大娘。” 大娘见还要给自己开药,连忙拒绝道:“不不不,药就不用了,那什么西洋参听着就很贵,我可吃不起……” “大娘,这些都是无偿的,我们这是义馆,您尽管放心。”一旁的冬葵听到大娘的话,笑着对她说道。 后面的人一听说这义馆不但不要钱给看病,还无偿提供药材,都在感叹真是遇到了活菩萨。 “药您拿好,回家后用水煎服,一日两次。” “谢谢小姐,谢谢姑娘。”大娘开心的接过仙半夏手中的药包,对着她和冬葵连连道谢。 “下一位——”冬葵叫道。 进来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大夫,最近我老是头晕恶心,有时早起还会腹泻呕吐,您能帮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仙半夏让男子靠近一些,抬手按住了他后脑勺的某个部位,问道:“我按这里的时候,疼痛是不是有好一些?” “是!是!”男子惊奇的答道。 偏头痛。 “您这个病需要针灸,要不您先跟我身边的这位姑娘约个时间,等哪天得空我再帮您治疗。” “好,谢谢女大夫!”男子连连道谢,和冬葵商议好再会诊时间后便离开了。 仙半夏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大夫就大夫嘛,干嘛前面还加个女字。但是得到了认可,其实心里并不那么介意了。 “下一位——” ……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的长队渐渐缩短。听到大家离开时感激的话语,仙半夏觉得虽然很累但一切都很值得。 终于诊断完最后一位病患,仙半夏大大的舒了一个懒腰,猛地瞧见外面的天已然全黑,忙问冬葵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现在将近亥时了。” 天哪……都快九点了!连忙让冬葵收拾收拾,往回赶去。 侍郎府依然灯火通明,仙半夏一进门就远远的见到正厅内坐着一个人。 望南星手里拿着本书翻看着,似乎一直在等她回来。 她有些愧疚的走到他面前,小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先去睡……?” 望南星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抬头望向她:“你也知道晚。” 仙半夏刚想回怼,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不对,忙得太过投入,竟一时忘了时间,害他一直在等自己。 望南星起身,刚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发饰歪斜,几缕碎发落在额前,脸上疲态尽显,知她今日已劳累过度,指责的话顿时说不出口,只轻声道:“早些歇息吧。”说完便兀自走向后院的书房中。 仙半夏确实已经累的不行,在冬葵的搀扶下回到屋中,一沾上床便呼呼大睡起来。 “小姐,还没宽衣呢!当心着凉了……”见小姐未脱衣就睡,冬葵急道。 又见她未有睁眼迹象,知她累极,便轻手轻脚的帮她褪去外衣,盖好被褥,掩门而去。 八王爷 义馆开张已经一周了。 虽不像前些天那么忙碌,但是门外依旧排了长队。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接近傍晚时分,已无再来问诊之人。 这时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原来是第一天来问诊的大娘,手里还提着两只鸡。 “小姐,你可真是神医啊!”一进门,大娘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 “吃了您给我开的药,那胸疼,气喘的毛病好多了!今天是特地来感谢您的!”她将手中两只鸡提起:“我们穷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这两只鸡就给您补补身子,您可千万别嫌弃!” 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将手中之物往仙半夏怀里塞。 看到眼前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一向惧怕尖嘴动物的她吓得连连后退,口中拒绝道: “大娘,我们这是义馆,看病不收钱也不收礼的……” 大娘假装微愠:“这两只鸡您可一定要收下,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王大娘,下次可再不敢来看病了啊!”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一旁的冬葵见状,立马上前接过大娘手中的大公鸡,对自家小姐说道:“大娘一番心意,我们就姑且收下吧。” 见此,仙半夏也只好同意。大娘再次道了谢,心满意足的直了直身子走了出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仙半夏的义馆已经营业整整一个月了。 大家口耳相传,都知道城里来了个天仙般的女菩萨。 分卷阅读23 不但生得花容月貌,医术更是了得。 前来问诊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富农商贾等家世显赫之人。 虽说是义馆,不收钱,但还是免不了会有热心人送来回礼。 起初,仙半夏一再婉拒。可是他人却说,如果不收下谢礼,实在于心不安,也无颜再来受诊。况且,他们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除此之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表达感激之情。无奈,她也只好收下…… 清贫一些的会送些鸡蛋或家禽,家底深厚的一些的会送些珍贵的金银珠宝。 算起来,比正式开的医馆得钱还要多呢。 所以,除了刚开张时仙半夏让父亲出过资,之后便再没朝仙不凡要过一文钱。甚至偶尔上门看望他时买的一些文玩字画,新鲜蔬果,都是自己在当铺用回礼换了钱买的。 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心,仙半夏觉得自己的存在终于有了意义,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然而某天,义馆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 仙半夏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当朝八王爷龙漓江。 想到当初在宫中闹的乌龙,差点让皇后娘娘把她和八王爷送做一对,还有些后怕。 宫中比她医术精湛的太医数不胜数,他来这里做什么? “八王爷。”见他进门,仙半夏起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 龙漓江突然出现,是因为他最近听到好友提起,城中来了位美若天仙的女医师。 起初他并不在意,但是后来听他说道:“那个女菩萨好像叫、叫仙……仙半夏!对!就是这个名字,听说还是尚书府家的千金!” 他心中一惊,居然是她……? 于是,他询问到了义馆的地址,匆匆告别了好友,便赶了过来。 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女医师——果然是她! 龙漓江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但是再次相遇还是忍不住盯着她望。 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如此执着,大概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吧。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仙半夏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是来问诊的吗?” 听到她的声音,龙漓江将思绪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近来身体有一处总是隐隐作痛,询遍了太医都未能有结果,仙姑娘可否帮忙诊断一下?” 仙半夏应声,招呼他坐下,让他伸出手便为他号起脉来—— 呼吸正常,心跳略有些快,但是在正常范围内…… 仙半夏:奇怪,没什么问题啊……? 她抬起头,刚想问话,却猛地撞上对方鹰一般的眸子。 龙漓江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令她略感不适,慌忙移开了目光,望向一旁问道:“请问王爷具体是哪里疼痛呢?” 龙漓江似是有些惊讶于她的提问,沉默半晌后,用另一只手抚向自己的胸腔:“这里。” 仙半夏:莫非也是心梗? 她又问:“除了胸疼,可还有其他不适?” 龙漓江摇了摇头。 仙半夏:那就奇怪了……情况有些棘手,她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最近生活可还规律?” 似不解她为何问这些问题,他的神情略有些疑惑,但也乖乖作答:“不是很规律,常年在外打仗,半夜抵御袭击是常事。回来之后因为已经养成了习惯,半夜偶尔会失眠……” 仙半夏睁大了眼睛:这八王爷居然还是个大将军!她最佩服为了国家荣誉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之人,不由得对他的态度好了几分。 “初步诊断应该是胸痹心痛,但是您的症状并不明显,还不需要特别的诊治。我给您开个方子,一日三次煎服,应该会好很多……” 见她喋喋不休的下着医嘱,龙漓江心中只道:自己胡诌的病她居然能说这么多。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跟她道谢后,接过了处方。 之后,仙半夏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开始下逐客令:“王爷,今日问诊已经结束了,我们打算关门歇息,您也早些回吧 。” 龙漓江还是望着她,一脸的若有所思。 半晌后,他开口道:“仙姑娘可否有空去酒楼一聚?本王有事想请教。” 仙半夏:……这个人事儿可真多! 可对方毕竟是王爷,也不好抹了他的面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还透亮,于是便应了下来。 两人和冬葵一道走进附近的迎宾楼,在二楼雅间坐下。 “姑娘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她敷衍道:“王爷究竟有什么事要问?”见他只是一脸悠闲的翻着菜单,她心中着急道。 龙漓江置若罔闻,自顾自问:“仙姑娘爱吃鱼吗?” 见他无视了自己的提问,仙半夏也赌气般的没有回答他。 “我家小姐极爱吃鱼。”瞧见两人间的微妙气氛,冬葵替小姐回答道。 分卷阅读24 龙漓江点了点头。 终于点好了菜,龙漓江将目光从菜单上移开,望向仙半夏,低声问:“为何想到开义馆?” 仙半夏耐着性子答:“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龙漓江微微一笑:“很少有女子会有这种想法,她们毕生所愿,就只是嫁个好郎君,相夫教子。” “她是她们,我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的活法就是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龙漓江听罢,并不做声,只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望着她。 没过多久,便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最显眼的便是那道清蒸鲫鱼。 仙半夏被龙漓江盯的有些毛骨悚然,直想起身离开。 此时,他突然开口:“望南星待你好吗?” 仙半夏:“……”他怎么会问她这种问题? “这和王爷您没有关系吧。”她没好气道,也不顾有没有礼数了。 “当然有关系。”龙漓江沉声道,“毕竟,当初你是拒绝了我,选择了他。” 仙半夏“……”她什么时候拒绝过他? 忽地,她回忆起和皇后娘娘的对话,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民女哪敢拒绝王爷,只是皇上赐婚在前,并无选择的余地。” “那倘若没有赐婚,你会选择本王吗?” 仙半夏“……”这个八王爷难道是以为自己当初被拒绝,而对她耿耿于怀? “万事没有如果,事已至此,必是命中注定——” “我偏不信命。”龙漓江一脸厉色。 仙半夏:“……” 她此刻才深刻意识到他是尊贵的王爷。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他信或不信与她又有何关系? 在她看来,这个八王爷表面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其实是因为没有得到而介怀于心。 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王爷若无其他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仙半夏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 听声,仙半夏倏地停下离开的脚步,心中一惊:王爷不会要因无礼而怪罪于她吧。 “仙姑娘还是把鱼吃完再走吧。”他手中把玩着酒杯,语气冷漠,丝毫不容拒绝。 仙半夏:“……”她哪儿还有心思吃鱼?立马拔腿又要走。 这时一旁的冬葵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她的衣角,眼神示意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可不要再得罪王爷了。 仙半夏心中气愤,又担心自己鲁莽的举动连累到冬葵,便只好乖乖回来坐下。 她忿忿的拿起桌上的筷子,一口一口吃起鱼来。好在这条鱼的刺已被厨子剃光,吃着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一整条鱼下肚,她放下筷子,微愠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半晌后,龙漓江终于微微点头。 得到了许可,她立马起身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回到家中,她越想越生气,愤愤的对冬葵说道:“这八王爷怕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吧,居然强迫别人吃鱼!” “小姐,也许、也许是因为他不想浪费,所以才……”冬葵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说不下去了。 仙半夏又想到方才饭桌上的一幕,这八王爷话里话外都在为自己选择了望南星而介怀。 她不明白,两人第一次见面那么不愉快,她又不是受虐狂,哪有被挟持的人喜欢上绑架犯的道理?她拒绝他选择望南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难道,是因为之后自己救了他,让他得了反向斯德哥尔摩? 越想越有可能,仙半夏心想,以后可千万要离这个人远点儿…… 苍耳 刑部正堂内,望南星支走了众人,只让一人留下,此人便是他派去打听外乡人的探子——苍耳。 两人正襟危坐,中间的方桌上摆着一只酒壶,两只杯盏,气氛低沉且压抑。 “苍耳,近日可有那三个贼人的消息?” 名唤苍耳的人重重叹了口气,摇头道:“又让他们给跑了……” 望南星沉默,神情严肃,若有所思。他端起酒壶,将两人杯中斟满,递给他一杯。 见他喝下后,他轻叹一口气,似经过深思熟虑般,用似悲凉又真切的语气缓缓开口道:“苍耳,你我多年相交,应知我一直把你当亲兄弟看待。” “苍耳知晓。” “此次搜寻逆贼之事,皇上亲自任命于我,而我因信任于你才令你去打探消息……”说到这,望南星眼中满是失望:“可是,你为何要欺骗于我?” 苍耳大惊:“望兄何出此言?” “你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真假参半,此事暂且不提。从知晓贼人行踪以来,已数月有余。每次刚有眉目,就被他们逃走。如此三番,纵是我再糊涂,也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苍耳沉默不语。 “虽不知你为何如 分卷阅读25 此……如若有人逼迫与你,我定帮你铲除忧患。” 望南星望向他,期盼着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当日皇上遇刺之后,众人追到了宫门外,那贼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搜寻过后,发现地上有马车刚轧过的痕迹,所以我们断定贼人在宫外必有接应……” “只是,我从没想过那人是你。”望南星沉痛至极:“毕竟这些年来,你我兄弟相称,你虽未兼官职,却暗中协助我办案多次。我信你用你,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背叛于我……” “到底是为什么?苍耳?是我错怪你了吗?还是……那人真的是你?” 面对望南星的质问,苍耳似乎并无想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是低着头,沉默地令人害怕。 不知多了多久,他似放下重担一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后仰头大笑一声:“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愿帮助他们逃脱的。” 他不急不慢道:“我的真名,叫做齐木德·苍耳。我从小在中原长大,收养我的那家人一直没有告诉过我我的身世。 直到前一阵子,有个外乡人找到了我,竟说我是他们部落一直下落不明的世子…… 说我的父亲是乌良哈部落的前首领,但是因为娶了我的汉人母亲,不同意我继位得的声音很多。 在我还在襁褓之时,有次母亲为了躲避追杀,抱着我一直跑到了部落的边界,当时母亲已经体力透支,直接就晕了过去…… 后来领养我的这家人收留了我们母子俩,可是母亲却因为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苍耳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如今他们为了争夺首领的位置早已内乱已久,其中有一个残余力量最大的分支,也就是以我亲身父亲为首的那一支早已独立出去,他们想进军中原。 但是如果两军交战无异于蚍蜉撼大树,所以,他们想到用行刺皇帝的方式让王室内乱,而后再一举入主中原。 起先我是坚决不同意,因我从小在中原长大,收养我的那户人家也是中原人,如今让我背叛他们绝无可能。” “那你是为了什么改变了主意?”望南星还是万分不解。 “可能是对权力的欲望吧……”苍耳自嘲道:“我阿爸找到我时已是风烛残年,他说我是他们部落惟一的希望了……他说,我要做出的决定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整个部落。如果不能入主中原,整个部落的人都会流离失所,任人宰割……” 说到这,苍耳轻蔑的冷笑一声:“他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其实只是为了坐稳他的首领之位。” “但是,他说的又都是事实,他们族人的现状真的很惨……而他又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骨子里流着一半乌良哈人的血。所以当他无数次低三下四的恳求我时,我同意了。 说我狼心狗肺也好,权欲熏心也罢,事情已经做了,我不会再为自己辩解。” “抓捕我吧。”终于交代完所有事,他反而比之前轻松了许多。 苍耳自知愧对于自己的兄弟,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听完整个故事的望南星,望向苍耳的眼神中有失望,有气愤,有怒其不争,更多的是……惋惜。 他望南星从小性子孤僻,个性冷清,一直都没什么交心朋友。 而苍耳是他幼时在学堂便相识相知相交的唯一好友和知己,如今却要他亲手为他戴上镣铐,何其残忍! 然而既然对方选择了与自己为敌,定也是做好了会有今天的准备。 身为朝廷命官,只能以家国大义为先。 他唤来了手下,给苍耳带上了桎梏,便不愿在看他一眼。之后的事,就交由圣上定夺吧…… * 皇帝听闻望南星抓住了行刺的贼人,龙心大悦,重赏了他。 而刚刚失去唯一至交好友的望南星,自打从宫中回来之后,未踏出过书房半步。 仙半夏傍晚时分从义馆一回来,就见望南星身边的小丫鬟秋桑跑过来焦急的说道:“夫人您可回来了!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了,不吃也不喝,正一个人喝闷酒呢!” 她心中好生奇怪,这望南星除了新婚当天,从未见他喝过酒,今日这是怎么了? 在自己房内用完晚膳,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准备去书房找他。 推开书房的门,刺鼻的酒香味扑面而来。仙半夏皱了皱鼻子往里望去,只见他斜斜的半倚在床榻上,脸颊上布满红晕,脚下是好几个被打碎的空酒坛子,手里还提了一个…… 好家伙,这小子这么能喝的嘛……! 仙半夏蹑手蹑脚的躲避着碎碴子,慢慢地走到望南星身边。 他紧闭着双眸,睫毛微颤,眉头紧皱,似是睡着了都被烦心事萦绕。 她轻手轻脚的从他手中拿过酒坛放到一边。 酒坛底部才刚触到桌面,仙半夏便突然被人一把抱在胸前,方才还沉醉不醒的望南星突然醒了过来! 她被吓了一跳,忙想要推拒,又想到他喝着这么多酒,定是心中烦闷 分卷阅读26 的很,于是放下了手,轻声问:“你、你怎么啦?” 望南星没有说话,只是暗暗加大了抱着她的力度,仿佛抱着救命稻草一般…… 仙半夏有些吃痛,想要挣脱反倒被他抱得更紧。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的任他抱着。房中安静地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良久之后,望南星似酒醉般哑着声音道:“你可有至交好友?” 因为贴的极尽,仙半夏都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仙半夏腹诽道:开玩笑!谁还没个朋友啊!不过……她在这个朝代好像确实没有。 竟觉得有些忧伤,但是仍然嘴硬道:“有、有啊……!” “谁?”他问。 “冬葵。”应该……也算是朋友吧。 仙半夏感觉到他的胸腔又猛然震动了一下,耳边还有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他是在嘲笑自己吧! “冬葵不算。”他说。 仙半夏:“……那……好像是没有。” 渐渐地,她感觉身后有双手在轻轻拍打着自己…… 仙半夏:“……”敢情这小子安慰自己呢! 她才穿越过来半年多,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哪有时间交朋友啊!可是这话又不能跟他讲,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望南星又是沉默,过了许久才轻叹了口气,闷声道:“失去了一位好友。” 原来如此,难怪他如此伤心。 这下换她轻抚他的背,安慰着他了:“我了解。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闻言,他渐渐松开了怀抱,脸上因酒醉还泛着红晕,望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声音中却带着稚气:“小孩子才会哭。” 仙半夏:“……”是她多事了。 “看起来,你应该没事了,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全部忘掉了。”仙半夏起身,抱起了方才放到一边的酒坛子,“酒我拿走了,这东西少量是药,过饮就是毒,以后别喝这么多了。” 望南星竟然乖巧的点了点头,活像只听话的大型金毛犬! 仙半夏强忍住想要摸摸他脑袋的冲动,快步走了出去。 而在她身后看不见的角落里,望南星正望着她抱着酒坛子离开的背影,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深情…… 隔天清晨,仙半夏才将将睡醒,冬葵就激动地推门进来,兴奋的说道:“小姐,外面下雪啦!” 原来古人看到下雪也会这么激动啊…… 她随手披了件红色袄裙,慢慢地走出门外。 经过了一夜,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远处的屋檐上也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她不禁抬手,看着手中飘落的雪花,伫立良久,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小姐,别着凉了,先进屋穿上外衣吧。”冬葵见她里头穿的单薄,担心道。 冬葵拉着仙半夏进屋,给她穿上了外套,又披上了厚厚的裘衣,将她精致的小脸包裹在毛茸茸的衣领里。 这时,望南星踏门而入,他径直走到仙半夏面前,似是有话要对她说,冬葵识趣的默默退下后关上了房门。 “昨日皇上下令,过几日要去山西一带巡视。”他垂眸望着她,似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一丝反应般,开口道:“让我……伴驾随行。” 仙半夏一双澄澈的杏眸也同样望着他:“这说明皇上看重你呀,挺好的。”然后又问:“要去多久?” “短则十日,长则数月。” 仙半夏:这么久啊…… “那祝你一路顺风!” 望南星:“……你就没有其他话想跟我说?” 仙半夏:“那……再祝你平安归来?” 望南星没有说话,眼中似有片刻的失望,尔后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清,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 “好。” 仙半夏从第一次见到望南星起,就觉着这个人别扭得很,冷冰冰的像个冰块,不苟言笑。 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觉得他对自己是有情的。 然而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有时她会想,别扭的人,也许是她自己。 大王爷 望南星隔日一早便出发了,没想到这么快。 虽然平日里他在家中也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一想到他不在,仙半夏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天这么冷,不知道带够衣服没……” 仙半夏放了自己一天假,没有去义馆,此时正倚坐在窗边,两手托着腮,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姐,怎么又把窗户给打开了!刚给您关上……”冬葵连忙又掩上了窗户,把仙半夏扶回了床边。 —— 不知道是不是初雪 分卷阅读27 的那天早上受了凉,今儿一早起来仙半夏就发现自己说话带着鼻音,摸了摸额头,果然有点儿发烧了。 冬葵知道后连忙想要去请大夫,仙半夏拦住她笑道:“你小姐我就是大夫,还请什么大夫呀?” 她一拍脑袋——可不是吗!都给急糊涂了。连忙又搬来几床被子给自家小姐铺上,又把留了点儿缝透气的窗户关好,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退下了。 仙半夏在床上辗转反侧,平时忙碌惯了,一闲起来还真是待不住。于是悄悄下床,偷偷打开窗子看雪。 —— “这生着病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少爷和老爷可要心疼死了。” 仙半夏轻叹了口气:“冬葵,我在这床上待得实在太无聊,你们平时都做什么消遣时间?” “小姐,我们平时哪儿有时间消遣,照顾您和少爷都来不及呢。要不,我给您找几本书来看看?” 仙半夏本不爱看书,但实在无聊,只好应声。 冬葵转眼便拿来几本书:“小姐,这都是从少爷书房里拿来的,奴婢识字不多,也不知道哪本好看,您就挑着看看。” 她从冬葵手中接过厚厚的几本书,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刑法大全》、《逼供的一百种方式》、《囚犯心理学》……”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仙半夏无语道,没有一本自己想看的。 也是,这望南星跟自己性子差这么多,看书的品味自然也是相去甚远。 她无聊的翻着书,一目十行,自己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只当无聊打发时间。在她无意中翻开《狱吏与囚徒二三事》的时候,突然从中掉出一张画纸。 她弯腰捡起,打开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宣纸—— 里面竟是一副女子的画像! 仙半夏顿时烦闷不已:好啊,敢情这望南星还有个梦中情人!一直念念不忘还要画成画像收藏在自己爱看的书里,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女子有这么大魅力—— ……奇怪,怎么有点眼熟? 画中人一身红色吉福,头戴凤冠,盖头被掀起一半,露出媚眼如丝的面庞…… 竟有点……有点像新婚当晚的自己? 仙半夏的脸倏地一下从双颊红到了脖颈处,忙不跌的赶紧把画像重新叠好放了回去。 只是原来他插在哪一页来着……算了,不管了! 默默做完这一切的仙半夏,像对待烫手山芋般把那本书丢到了一旁,大声唤来了冬葵。 “冬葵,书我不看了,你放回去吧。” 冬葵应声。 “陪我去外面堆雪人吧!”她好像想到可以做什么打发时间了。 “雪人?小姐,什么是雪人?” “去了就知道啦!”说完,她拉着冬葵就要往外走。 “可是小姐你还生着病呢——!” “没事,我多穿一些就行了。”边说边拿起床边厚厚的裘衣,随手一披便往外走去。 过了约有一刻钟,仙半夏的雪人终于堆好了。两个大雪球上下堆在一块,眼睛是红枣做的,鼻子和手是随手捡来的树枝,冬葵在一旁看着笑个不停。 “小姐,这就是你说的雪人啊……真可爱~”冬葵惊叹道。“原来雪还能这么玩儿呢。” “对呀,要不要,我再教你一个玩法?”仙半夏神秘兮兮道。 冬葵不住地点头,一双眼中满是期待。 仙半夏弯下腰来,用手捧起一小堆雪,在掌心揉搓成了球,默默跑远了些,然后将雪球重重往冬葵身上砸去,笑声如清脆的银铃般响了起来。 “呀,小姐你做什么砸我!”本以为小姐又要教她什么新奇玩意,却冷不丁被冰冷的雪球砸到,冬葵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这叫打雪仗,冬葵你也快些搓个球来砸我!”仙半夏在远处笑着对她大声解释道。 “奴婢可不敢这么做!”冬葵连忙摇头拒绝。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以打小姐呢! “这是命令!”仙半夏佯装发怒,却严肃不到片刻,又笑着撒娇道:“就陪我玩一会嘛……” 瞧见小姐软硬兼施的模样,冬葵无奈的学着小姐的样子搓了个不大不小的雪球,轻轻的向她家小姐砸去。 结果因为力度太小,雪球还没靠到仙半夏就“啪叽——”一声掉落在地。 “冬葵你瞄准一点……!”话音未落,仙半夏又快速搓了一个雪球向冬葵砸去。 身上被砸了两个雪印字的冬葵,见状也不再犹豫,弯下腰有样学样的搓了个大雪球,笑着向自己小姐身上砸去,两人真的开始有来有回的打起雪仗来。 此时,她们已经完全不顾主仆之分,如同多年好友一般嬉闹起来,笑声连成一片。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玩累了,仙半夏在冬葵的搀扶下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屋中。 “小姐,你看你手都跟冰块似的,我去给您拿个汤婆子来。”冬葵用双手包着仙半夏的,小心 分卷阅读28 揉搓着呵着气,转身就要离开到伙房去,却被仙半夏拦住: “没事的!你看,活动一下身上热的直冒汗,这样风寒会好的更快。”边说边指着额上的汗珠,证明自己所言不假。 “是是是,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冬葵自知说不过小姐,笑着宠溺道。 * 转眼已是望南星离开的第十天了,却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听闻城里新开了家中药铺子,有好多平日里难以见到的稀有药材,仙半夏便叫上冬葵,一道去店里看看,准备给义馆采买些。 这家店确实很大,仙半夏逡巡着暗格,观察着上面书写着的药材名字。确实种类繁多,品种齐全。她开心的选了几味平日里常用的和之前买不到的药材,上前结账。 这时,有人掀开门帘从后院走了进来—— 仙半夏:“……”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八王爷龙漓江。 她将药材往柜台上一放,嘱咐冬葵付账,转身就想走,却立马被身后之人叫住—— “仙姑娘。” 龙漓江走到她们主仆二人的面前,轻笑道:“为何见到我就想走?” 仙半夏真不想搭理他:“王爷误会了,刚才民女并未看到王爷。” “哦?”龙漓江将信将疑:“听闻好友开了一家中药铺子,珍品甚多,心道仙姑娘定会来此,果然……” 什么仙姑娘……我还仙姑奶奶呢! “确实种类齐全,民女已经采买完所需药材,请恕我先行告辞了。”仙半夏说完,拉着冬葵就走。 令她意外的是,这次龙漓江并没有为难于她。 她前脚刚走,后院又出来一人,龙漓江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 那人对着龙漓江行了一礼,说道:“王爷,那人已经招了,他是大王爷的人……” 听到此话的龙漓江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勾起一边的嘴角似笑非笑…… 顺利回到义馆的仙半夏有些后怕,她刚才好担心那个八王爷又突然发神经,万一让自己生吞药材可怎么办…… “冬葵,那个药铺我可是不敢再去了,下次只能委屈你一人前往了。” 冬葵知她心中顾虑,笑着应下了。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个时辰应该是问诊人数最多的时候,今日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好奇的走出门外,只见路边的铺子几乎都未营业,只有零星的几家开着门。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也只有一两个行人,行色匆匆,仿佛急着往家中赶去。 她拉住刚要从他面前经过的一位路人,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家如此匆忙?”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大王爷马上就要回京了,每次他一回来城里就要遭殃,路边看到东西就抢,看上的女子便要掳走,所以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啊……!” 仙半夏:这大王爷这么大本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还敢这么嚣张? “难道皇上不管吗?” “大王爷身为皇长子身份本就尊贵,皇帝陛下每天为江山社稷烦忧,哪有空管这些小事啊……”路人急匆匆道,说完立马一刻不停的向远方奔去,好似晚一步便要被那大王爷掳走似得。 真是没有王法了!仙半夏心中道。 “小姐,那我们也赶紧回家避避风头吧。”听到路人这么说,冬葵也不禁有些害怕。 仙半夏本想留在铺中,看看这个大王爷是怎么作威作福的。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关了门,和冬葵一同往府中赶去…… 谁知走在半路上,远远地就见一队人骑着马飞奔了过来。马的速度极快,她们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近。 “吁——!”好在,就在马蹄将将距离仙半夏半寸时停了下来。 “什么人!”马上之人大声问道。 冬葵吓得连忙拉着小姐跪倒在地:“我们是刑部侍郎府上的。” “抬起头来!” 听到命令,仙半夏渐渐抬起头来,望向马上之人——他身着黑色蟒袍,约莫二十有余,神色嚣张,此人应该就是大王爷龙漓渊。 马背上的人盯着她望了几眼,脸上顿生异色,转头对后面的人吩咐道:“带走!” 冬葵连忙上前阻止道:“王爷!我家小姐是侍郎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带她走啊!” 龙漓渊冷哼一声:“小小侍郎而已,还不配让我放在眼里,带走!” 他身后的人立马翻身下马,请示道:“王爷,这个丫鬟也要一起带走吗?” 龙漓渊大手一挥,下属立刻明白过来,推开冬葵就要强行带走仙半夏。 冬葵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和侍卫拉扯着,被不耐烦的侍卫踹了几脚。仙半夏看到此番景象既心痛又无力,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过,眼中盈着泪被拖向不远处的马车。 马蹄声再次响起,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被 分卷阅读29 掳走,冬葵瘫坐在原地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尔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匆忙用已经满是脏污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朝着尚书府飞奔而去…… 龙漓江 “冬葵,你这是怎么了,夏儿呢?”仙不凡见到如此狼狈的冬葵,连忙询问道。 “老爷!”冬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被大王爷抓走了!” 仙不凡心中一惊,听完冬葵的讲述,立马就要入宫觐见,又想到皇帝此时正在微服私访,不禁头疼起来。 这大王爷向来嚣张跋扈,除了皇上以外,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区区礼部尚书,自己贸然前去必定也是吃闭门羹……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冬葵强忍着眼泪,抽噎着道:“老爷,我家小姐跟八王爷好像是旧相识,不知可否请他帮忙?” 仙不凡来不及诧异两人如何认识,立刻令人备马,动身前往八王爷府。 八王爷龙漓江听闻礼部仙尚书来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籍前来正厅迎接。 “仙尚书今日来所为何事?”见仙不凡神色匆忙,他问道。 仙不凡想要跪下,却被龙漓江拦住:“仙尚书不必见外,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仙不凡神情凝重道:“八王爷,在下听说小女仙半夏竟有幸与王爷相识,今日有一事想恳求王爷……” “她怎么了?”竟然是因为仙半夏的事,真是稀奇了。 “今日大王爷回京,小女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知躲避,竟被大王爷掳走,在下斗胆请求王爷救出小女……”说着便要再行下跪。 龙漓江连忙上前扶起,沉声道:“原来如此,我这就前去,仙尚书尽管放心。” 送走仙不凡后,龙漓江立刻让人牵来了马,准备去大王爷府寻人。 他眼神狠厉,心中道: ——龙漓渊,新账旧账我们一起算。 * 此时仙半夏正被关在大王爷府的别院。 她从进屋起就不停拍打着门扉,双手早已拍的充血红肿,然而门已从外面锁上,任凭她再用力也是枉然。 拍门的过程当中,不小心勾到了门上的倒刺,手上顿时血流不止。她匆匆用衣袖擦了擦不断渗血的伤口,焦急的在房中踱步思索逃离的办法…… 她想到古代的窗户都是纸做的,便想着从窗户逃出去。只是窗格实在太小,身子根本出不去。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门外似有脚步声传来。待屋外对话声响起,仙半夏了然,原来是有人送饭来了,顿时心上一计…… 门被推开,就在丫鬟进来的那一刹那,仙半夏立马上前用力推开了她,拔腿就向门外奔去,可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家丁立马围了上来。 好在看守的家丁只有一个,她拼尽了全身力气和他拉扯着,无奈依靠蛮力根本无法逃脱,于是她抬脚便往他的鼠蹊部踹去。 家丁吃痛立马滚做一团,仙半夏见状立马转身跑走。此时,刚才被仙半夏推倒的丫鬟早已从地上爬起追了上来…… 两人艰难拉扯之下,仙半夏走投无路,只好选择用自己的头直直的朝着丫鬟脑袋上撞去—— 瞬间,双方都被撞倒在地,头昏眼花…… 凭着强烈的求生的欲望,仙半夏先一步爬起,顶着晕乎乎的脑袋跌跌撞的往外奔去。 此时大王爷听下人说八王爷来访,心道稀奇,便去前厅和他见面。 “八弟,久违了,今日来我府内有何贵干?” 龙漓江勉强着自己陪笑道:“大哥,听说今日府上掳走了一位姑娘,此人乃是我至交好友,便想请大哥您高抬贵手,放她回去。” “八弟的消息怕是有误,本王可没抓过什么姑娘。”大王爷一口否认,漫不经心的坐上了主位,端起一旁的茶杯便不再理他,随意的品起茶来。 人在对方手里,龙漓江见他如此态度,心中恼怒又不好当面发作,耐着性子对大王爷说道:“既然如此,请恕臣弟无礼了。”说完,便要擅自去往后院。 “大胆!”大王爷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掷,大声骂道。 “你以为父皇看重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怒气之下,竟将心中之话道了出来。 龙漓江救人心切,并不想理他,只是撂下一句:“父皇看不看重我不知道,大哥你倒是对我这个弟弟的存在感到十分碍眼吧。” 说罢,便径直往后院方向走去,看都未看他一眼。 他刚进到花园,就见一妆发凌乱,破履烂衫的女子正在后面家仆的追赶下,步伐踉跄的奔跑着。 “仙半夏!” 一见是她,龙漓江立马大声呼喊道,奔向她的脚步一刻未停。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仙半夏有片刻的慌神,但是强烈的危机感还是让她选择加快了脚步。 跑的太专注,竟没注意到前方有个巨大的石块,她来不及停下脚步, 分卷阅读30 猝不及防的被石块绊倒在地…… 此时龙漓江已经追了上来,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见她额头高高肿起,手部也有鲜血渗出,心中的怒火顿时燃到了极点…… 他托起她满是污垢的裙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大王爷突然出现,指着他鼻子大声呵斥道:“你认为我大王爷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龙漓江此时面色阴沉,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经过他身边时,睥睨了他一眼,语气狠厉:“龙漓渊,你以为几个鸡鸣狗盗之徒便能将我杀死吗?新仇旧恨,改日一并清算!” “龙漓江!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本王名讳……!”听到他的话,龙漓渊恼羞成怒,慌不择言道。 “王爷,要小的去把他们拦下吗?”一旁的家仆问道。 “不用了!”大王爷抬手一挥。想到他刚才的话,龙漓渊不由得去想是否事情已经败露,倘若如此,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门外,龙漓江缓缓将仙半夏扶上马,轻踢马肚,离开了大王爷府。 马上颠簸,仙半夏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如今更是哪儿哪儿都开始疼起来,她不禁皱眉,渐渐弯下了腰。 龙漓江怕她摔落下去,空出了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心中着急,却只能用脚催促着马儿再快一些…… 仙半夏脑中混沌,却也知他走的并不是回侍郎府的路,心中疑惑,有气无力的问:“王爷,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龙漓江沉默,半晌在她耳边柔声道:“我府上离得近,你身上有伤,不宜走太远。” 仙半夏本想开口拒绝,但是刚才逃跑的时候用尽了全部体力,她现在只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在马背上晕过去,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半个字了…… 终于到了八王爷府,他先行下马,立马又将她抱了下来。 家丁见主子怀里抱着个人,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却被龙漓江拒绝:“去叫大夫,再打盆清水到我房里来。” “是。” 他低头望了眼怀中之人,仙半夏双眸紧闭,已经晕了过去…… 回屋后,龙漓江将她在床上放好,立马嘱咐一旁的家仆去尚书府通风报信。 他坐在床边,静静望着仙半夏,她因疲惫早已沉沉的昏睡过去,昔日里莹白的肌肤如今却沾染了些许尘埃,浓密的睫毛下是泛青的黑眼圈,龙漓眼中满是疼惜。 待下人打了盆清水进来后,又让她们退下。他将丝绢放入盆中,打湿之后,亲自为她擦拭着脸上残留的污垢。 擦到她额上高高肿起的之处,仙半夏眉头一皱,似是有些吃痛般嘤咛了一声,龙漓江连忙避开了刚才擦拭的位置,简单清理了一下便不再动作,等候大夫来为她上药。 他在心中早已将龙漓渊辱骂了千遍万遍,恨不得立马将他千刀万剐。暗自发誓,今日仙姑娘之仇以及之前派人重伤自己之事,他日必当加倍奉还! 他轻轻地拨开遮住她眼帘的碎发,望着她白瓷一般的双颊,常年盈握尖兵利器的粗糙手掌竟不自觉的抚摸了上去,滑嫩细腻的触感令他不忍放手……又惊觉此举是对她的一种亵渎,连忙又将手收了回去。 自己是身份尊贵的王爷,想要什么得不到,可偏偏造化弄人,她阴差阳错的被父皇赐婚给了其他男人。多年征战沙场让他养成了狼一般的性子,看上的就想要的到手,可他偏不想这么对她。 曾经想过放弃,但只要一听到关于她的事又不由得关心起来。 如果说一开始的好感是因为她救过自己一命,而后来渐渐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竟不知她如此通晓医理,思想也与寻常女子不同,便对她更加高看了几分。 越是如此了解她的好,便越不想放手。即使知道她已为人妇,却仍有一丝的侥幸,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他也想留她在自己的身边。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带她回了自己的府邸。 不待他细想,下人便通报大夫已到,他连忙开门将大夫迎了进来。 大夫给她包扎好额头和手上的伤口,又检查了其他地方,被告知只有脚踝处扭伤,只需静养些时日便可痊愈,龙漓江这才放下心来…… 足足过了两天,仙半夏才悠悠转醒。 “小姐!您终于醒了!” 仙半夏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冬葵。她刚想起身,顿觉头疼欲裂…… “小姐!大夫说您还不能下床,快快躺下……”见小姐要起身,冬葵连忙阻止道。 仙半夏望了眼周围的环境,不是尚书府,也不是侍郎府,这里是哪里……? 见小姐神情疑惑的打量着四周,冬葵解释道:“小姐,这里是八王爷府。当日王爷把您救回来之后,马上就差人通知了老爷,老爷担心你在这里没人照顾,便让我跟了过来……” 八王爷府……? 她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分卷阅读31 “那八王爷……他人呢?”对方毕竟救了自己,还是要当面跟他道谢。 “王爷他今儿一早就进宫去了,好多珍贵药材宫里头才有,他今天就是去取药的。” 冬葵又说道:“这几日王爷为了小姐您的事忙里忙外的,有人登门拜访王爷都拒之不见,对您可上心了。知道小姐爱吃鱼,最近这府里顿顿都有鱼,还都是给剃了刺的……” 仙半夏见她提八王爷提个不停,无奈的笑道:“王爷长王爷短的,冬葵那我问你,是望少爷好还是王爷好?” “那自然还是望少爷好……”关键时刻,当然还是要向着自家人说话,那八王爷再好毕竟也是外人嘛。 仙半夏莞尔一笑,心中也知,龙漓江待她不薄……只是这八王爷府再好,自己毕竟是望家夫人,一直住在这里怕是不妥…… 傍晚时分,八王爷从宫中回来了。把药材交给了家仆,便往后院走去。 见仙半夏已然清醒,连忙走到床前,神情激动万分:“仙姑娘,你终于醒了!” 仙半夏让冬葵扶自己起身,却被龙漓江按住:“不用起身,有什么话躺着说就行,大夫说这几日最好不要下床走动。” 仙半夏应声,重新躺好,望向龙漓江说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龙漓江笑道:“仙姑娘之前也救过我,算是扯平了。” 仙半夏也笑了笑:“民女现已清醒,听冬葵说近日王爷为了我的事操心甚多,心中惭愧,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回家休养更为合适,就不再给王爷您添麻烦了——” 龙漓江脸上笑意渐消:“你头上的伤不宜颠簸,还是暂且留在府内养伤的好。” “可是——” “本王知你心中顾虑,等你伤势一好便可自行离去,本王绝不会强留于你。”没等她说完,龙漓江便打断道,随后叮嘱了冬葵好生照顾,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仙半夏心中也知,人家一番好心留自己养伤,再要不知好歹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现如今,只能盼着脚伤快些好起来,不然望南星若是回来了,真不知要怎么同他讲…… 出游 距离那日从大王爷府中被救出,已经过了十日,仙半夏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仍需要拄拐,但是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所以今日,她想跟龙漓江告别,回去自己的府上休养。从家仆那里得知他在书房,便前去找他。 正在书房内作画的龙漓江听了她的来意,面无表情开口道:“仙姑娘脚伤还未好全,还是再多待些时日吧。” 仙半夏急道:“我自己也是大夫,知道脚伤已近乎痊愈。况且民女已在府中叨扰多日,实在不愿再给王府添麻烦……” “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吗?”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不曾。只是民女毕竟已为人妇,此事传出去怕是有损王爷声誉……” 听到她的话,龙漓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默着不说话。 “而且脚伤真的好的差不多了……”为了证明,她说着就要把拐杖丢在一旁,却一下子失了重心,往一边摔去…… “啊——!” 她惊呼一声。 龙漓江大惊失色,绕过桌案,快步上前,一把托住了她——此时两人的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好似龙漓江将仙半夏拥入怀中一般,暧昧莫名。 仙半夏惊觉此举不适,立马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坡着脚往后撤退了几步。 龙漓江见她避自己如蛇蝎,自嘲般的轻笑一声,默默帮她捡起拐杖塞进她手里:“医者难自医,看来仙姑娘这伤还没大好,还是再多住些时日吧。”。 仙半夏: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一下子没站稳被他抓住了把柄,可是这八王爷府再好,她也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 “可是……”她想再次开口。 “夫人。”这时,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仙半夏循声望去—— 望南星此时正站在院门外,径直向着仙半夏走来,最后在她面前站定,脸上神情冷漠,眸中带着寒意。 仙半夏心道不妙,莫不是刚才龙漓江扶自己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望南星低眸望着她,口中的话却是说给龙漓江听的:“近日内人多有叨扰,是在下的疏忽。今日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谢。” 说完,没等仙半夏反应过来,不由反抗的打横一把抱起她便向外走去。 仙半夏双脚离地,心下一惊,手中的拐杖不慎再次掉落在地:“拐杖……!”她小声道。 “回去再为你寻一个。” 望南星并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抱着她走出了八王爷府。 坐上马车,两人一路无话。颠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侍郎府中。 望南星欲再度横抱起她,仙半夏赶忙拒绝:“我自己能——”话音未落,便再次被他一把抱起,周身的寒气不禁让她 分卷阅读32 一哆嗦。 望南星进屋后将她放置在床边,缓缓蹲下身来,慢慢脱下她的鞋子,将她的脚放入怀中,左右端详起之前扭伤的脚踝。 “还疼吗?”他沉声问。 “早就不疼了。”其实刚才摔倒时貌似又有些复发,但她并不想让他担心。 望南星给她重新上了遍药膏,才重新为她穿好了袜套。 他起身坐到她身边,又开始观察起她撞伤的头部——红肿已消,之前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微微泛红。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伤口的边缘,眼中满是悔恨和自责…… 仙半夏抬头望向他,一向白净整洁的他脸上竟有些许青色胡渣,整个人都沧桑了许多。 大概是一回来就到八王府找人去了吧…… 心中有些愧疚,望向他的眼中带着心疼,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颊,却又惊觉到什么似的,默默放下了手……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望南星也低头直直的望向她。 两人视线交错,极近的距离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均匀的呼气。月余未见,终于再次相遇,某种情愫竟在不经意间散发开来…… 也许是心意如此,也许是气氛使然,渐渐地,两人的脸越贴越近。就在望南星的唇将要贴上她的那一刹那,仙半夏忽的将脸别了过去…… 望南星的唇若有似无的轻擦过她的脸颊……仙半夏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望南星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僵硬了片刻,随即便回过神来,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此时,仙半夏忽然从床上跳起,顾不上脚还有伤,从他的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她在心中小声的说着对不起,脑内一团乱麻,不知刚才的举动,会不会伤害到他…… 良久之后,她近乎呢喃的贴着他后背道:“望南星,你是不是喜欢我?” 说完,好像又并不需要对方作答似的,自顾自说着:“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 闻言,身前之人背后一僵。 “只是……”仙半夏再次开口:“能不能再给我点儿时间……?” 话音落了许久,周遭一片寂静,她许久都没有等来望南星的回应。 仙半夏失望的打算松开手,却被望南星一把捉住了手心,自她身前人的胸腔前里传来闷闷的一声: “好。” * 那日过后,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冬葵早已察觉到不对劲:“小姐,最近您和少爷是怎么啦?” 闻言,仙半夏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怎么觉得小姐您……总是躲着少爷呢?” 仙半夏含糊道:“有、有吗……” “有啊!您现在都是等少爷上早朝后才出门,晚上一回来就进去自己屋里,不在外面多逗留哪怕一刻,生怕见到少爷似得。” 仙半夏: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 “不过小姐,最近少爷好像也有意避着你。您看,这拐杖都不亲自给你,让我给送过来呢。” 仙半夏呆呆地望着冬葵手中的木头拐杖,半晌才接了过来,起身试着用了一下,还挺顺手的。 “少爷也真是的,自己在院子里费了半天劲削了根拐杖出来,咱去集市上买个不就成了吗……”冬葵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仙半夏闻言一怔:原来这是他自己做的…… 她莞尔一笑,轻嗔冬葵多事,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拐杖,放在了床头显眼的位置。 * 眼见寒冬已过,春日将至,正值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皇帝自上次山西之行回来后,处理完政事,便准了陪驾的一行人等一个月的假,其中自然也包括望南星。 可是望南星竟是个毫无生活情趣之人,放了假只知道在家中看书。 仙半夏见他连着五天了都没有上早朝,终于在第六天忍不住问他道:“最近怎么都不见你进宫去?” 望南星没有抬头,仍旧翻着手中的书籍:“皇上准了我一个月的假。”。 仙半夏:“!!!” 原来皇上这么深明大义……之前看他勤勤恳恳的上早朝,还以为他们这些个朝廷官员是古代高级进阶版社畜般的存在,需要全勤考核什么的,没想到居然能有长达一个月的假期! “那你怎么不出门游玩一番?天天待在家里多无聊。”想到他看的那些书,顿觉更无聊了…… 一个月的时间呢!可以去好多好玩的地方了。仙半夏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如果不是为了开义馆,她真想抽空把整个国家都走一趟。 望南星慢慢合上了手中的书,望向她道:“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她思考了一会:“‘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现在这个时候,江南水乡应该是最适宜出游的吧。” 望南星微微点头,似是很认同她的说法:“那你想去吗? 分卷阅读33 ” “想是想,可是义馆……”仙半夏心中自是十分想去,但是心有顾虑。 “不是还有冬葵和秋桑。” 仙半夏思量了一番—— 自打开义馆以来,冬葵一直跟在她身旁,学到了很多,如今自己去药材铺采买都不用她写单子了。后来义馆越来越忙碌,人手不够的时候,望府的小丫鬟秋桑也来帮忙了。 这个小丫头和冬葵一个年纪,两个人一见如故,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秋桑聪明伶俐,心细如发,很快便上手了义馆的事,现在两人都是她的得力助手。 如果自己一段时间不在,她们应该也是能应付的过来的吧。 考虑再三,觉得这法子可行。于是,她回屋叫来了冬葵和秋桑,准备跟他们说自己将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 “冬葵,秋桑,明日我要和南星出门一趟,时间比较久,大概需要十几日,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们照看下义馆了。” “小姐,您哪儿的话,照看义馆是我们分内的事。”冬葵说道。 “是啊是啊,您尽管放心和老爷出游,义馆的事您不用担心,就交给我们吧。”秋桑也在一旁附和道。 仙半夏满脸欣慰,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秋桑,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出去玩儿?” “夫人,老爷在前几日就跟我交代过,如果他和夫人您要出远门的话,让我好好照看义馆,不要让您挂心。” 仙半夏:“……”敢情这望南星是早就计划好了,等着自己开口呢……早知道就不去问他,憋坏他好了! 之后又叮嘱了几句,向冬葵交代完所有事情后,仙半夏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第二天,两人一早便出发前往江南一带。 告别了冬葵他们,坐上雇来的马车,开始奔往此行的目的地:人间天堂——杭州。 世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她也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对杭州心驰神往。 穿越之前她也有去过杭州,当时便对当地浓郁的水乡风情惊叹不已。走在巷间小路,漫步在青砖石上,两边尽是古色古香的双层小楼,仿佛置身于古时一般让人不禁沉溺于其中。 如今,她终于能亲眼见到那个时代的江南美景了,内心的激动难以自抑。 故人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两人赶到时已近黄昏,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于是便在西湖附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小二见俩人身着绫罗布匹,气质脱俗,定是身份不凡之人,立马热情的上前迎接。 “两间客房——” “不,一间就好。”仙半夏在一旁补充道。 望南星闻言一怔,突然望向她,眼中满是诧异。 “好嘞,天子二号房,两位且跟我来。” 小二快速为他们安排好房间,将两人带了过去。 小二离开后,再无旁人的房间内,望南星此时终于能道出心中困惑:“你……为何?” “出门在外的,银两要省着点花。”知道他要问什么,仙半夏打断了他的话,兀自收拾起随行衣裳。 望南星将信将疑,可见她如此洒脱,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竟是自己矫情了。 收拾完行李后,仙半夏轻轻推开了客栈的窗户,向外望去。 江南水乡名不虚传,晚上依旧是灯火通明。湖边上零星停泊着几艘小船,静谧而又美好。 天上飘着绵绵细雨,断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打着油纸伞,从客栈的楼上望去,景象好不壮观。 内湖的中央有一艘巨大的画舫,从远处都能听到船上飘来的古琴声,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她伸出手想真切的感受下这江南细雨,极小的雨滴密密麻麻的落在手上,好似在挠痒痒一般。 “别着凉了。”身后的望南星道。 “这么小的雨,哪里会着凉。”仙半夏口中这么说,却还是主动关上了窗户。回头见望南星竟将被褥铺在地上,忙问他做什么。 “你睡床,我睡地上。”望南星答,手上铺着褥子的动作一刻未停。 仙半夏:“……”真是个榆木脑袋!她心中骂道。 “别铺了!一起睡床吧。”她语气十分不悦,望南星一头雾水。 只见她随手脱去外衣,自顾自的翻身进了里侧的被褥便不再理他。 望南星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只见天色已晚,便默默吹熄了房内的蜡烛,也合衣上了床。 见她仍旧是背对着自己,轻叹一口气,小声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我会等你准备好。” 此时,身旁的仙半夏简直气的要吐血……这望南星可真是一根筋! 竟有些后悔起自己当时的话来……如 分卷阅读34 今事已至此,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也罢,他如此君子,也算自己没有看错人。 放松了从他刚上床起就紧绷的神经,伴着长途跋涉的劳累渐渐睡去。 她睡的很沉,好似做了一个梦。睡梦中,有件轻轻柔柔的物什隐隐落在她的脸颊…… 第二天一早,仙半夏悠悠转醒,却不见了身边人。刚想翻身下床,此时望南星已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餐盘。 “洗漱完来吃早饭吧。”他摆放着手中的碗筷,对她说道。 “刚才问了小二附近有什么可供游玩之处,他说今天西湖边有场诗会,待会我们过去看看吧。” 仙半夏拿了件新的鹅黄色外套,听到他的话愣了片刻。 诗会?听着就没啥意思。可是,看望南星十分想去的样子,也只好应声。 下了一夜的小雨现在已经停了,天空渐渐放晴,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仙半夏吃完了早饭,便同望南星一道往西湖边走去。 西湖边的一处亭台围了许多人。 “下面请各位以“春”字接令……”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亭台上站着一个人,正在主持着诗会。 底下有人答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好!”众人听罢,不禁拍手称道。 此时,仙半夏他们已经走到了跟前,清楚的瞧见主持者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 居然是他—— 项远志!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望南星见到项远志也和同样十分诧异,他自然知道项远志是谁,转头望向仙半夏,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仙半夏担心自己并不是本尊的事情败露,并不想见到项远志,于是对望南星说道:“我好像有些不适,还是先走吧。” 望南星见她有意避开项远志,以为她心中仍有他,不禁有些落寞,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应了声好。 谁知,却在转身时被一道声音叫住:“那边的二位请留步,下一首诗麻烦你们来命题。”出声人竟是台上的项远志。 仙半夏置若罔闻,直接拔腿就走,怎料那项远志竟然快步走下台子,追了上来。 他三两下就跑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捉住仙半夏的肩膀摇晃道,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半夏,真的是你!我以为我眼花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望南星上前愤愤地拍掉了他的手臂,将仙半夏搂进自己怀中:“请自重。” 项远志见两人动作亲密,心中不快,神色不悦的问:“你是谁?” 望南星:“我——” “他是我相公。”没等望南星开口,仙半夏便说道,感到握着自己肩膀的手臂一僵,抬头望向望南星……这家伙现在脸红个什么劲啊! “你、你成亲了?”项远志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可能!你明明——!”明明那么喜欢我,还为了我自缢……然而他没有说出口。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和内人先行告辞了。”望南星冷冰冰道,说完便要带仙半夏离开。 本以为会遭到阻拦,但这次项远志并没有追上来,两人都松了口气。 出了这档子事儿,瞬间没了游玩的心情,他们在附近逛了逛,又重新回到了客栈。 正在大堂吃午饭吃到一半,门外急匆匆的进来一人,先是扫视了大堂一圈,突然眼前一亮,径直朝仙半夏二人走来—— 竟然又是他项远志! 仙半夏心中纳闷:他怎会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只见小二上前招呼到:“县太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小店呀!” 项远志并没有理他,此时已经站在了他们二人面前,激动道:“半夏,我终于找到你了!” 仙半夏:还真是阴魂不散…… 望南星“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声问:“不知县令大人,找内人有何贵干。” “我……”项远志欲言又止,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仙半夏:“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故人,一时激动,就托人打探了你们的消息,想叙叙旧情……不知可否赏脸到我府上一聚?” 这人真是好笑,明知自己已婚还要跟她叙旧情:“民女和县令大人本就生疏,并无叙旧情的必要。”仙半夏一口回绝。 项远志听言面如土色,想开口在劝,却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叹气道:“半夏,我知你怨我……”他顿了顿,斜了一眼身旁的望南星:“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会。”语气十分胸有成竹,好似定会再见面一样。 仙半夏心中腹诽道:他可真会自作多情,谁怨他了,谁又要跟他改日再会。 眼见项远志走远,又冷不丁瞥见望南星脸色阴沉,连忙出声安慰道:“我与他的事早就翻篇,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望南星端起手中的茶杯,半晌没有说话。 没想到,项远志说的改日再会,竟然一语成谶。他 分卷阅读35 们二人隔日在书画集市闲逛时,居然又见到了他。 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项远志一见到他们便迎了过来。 “半夏,我们又见面了!” 仙半夏不想理他,挽着望南星就要走…… “抓小偷!抓小偷啊——!”这时,身后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站定,大声控诉道:“县令大人!就是这人偷了在下的玉佩。”那人边说边指着望南星。 “胡说八道!”仙半夏看不下去,他才不是那种人。 “千真万确,不信您检查他的盘缠袋,在下亲眼见他往里塞进去的!”那人说的确有其事,于是项远志令手下打开望南星挂在身后的深蓝色袋子。 仙半夏刚想上前阻拦,盘缠袋已被差吏抢了去,打开一看,里面居然真的有一枚龙纹玉佩!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望南星,见他紧锁着眉头,神色不悦的盯着项远志,知他定是被人陷害,转头向项远志道:“此事定有蹊跷,望县令大人明鉴。” 项远志沉默着思考了一会,然后道:“此事难以定夺,只能先委屈你家相公陪我们走一趟了。”说完,交代一旁的差吏:“带走!” 望南星深深望了仙半夏一眼,临走前,轻声对她说了一句:“不必担心。”便毫无抵抗的被差吏带向远方。 仙半夏:“……”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啊!这分明是有意陷害! 可是现在远离京城之外,她一时之间竟不知找何人求助…… 只听那项远志笑着对自己说道:“半夏,你一人待在客栈太危险,还是先去我府上住一段时间吧。” 仙半夏没有理会,转身就要跟上走在前面的望南星,却被一旁的差吏强行押到项远志面前。 她只觉此刻笑得一脸得意的项远志十分面目可憎,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回府 被强行带到县令府上的仙半夏,此时被关在某处厢房中。 真是天高皇帝远,这项远志简直是目无王法!仙半夏在心中已将此人骂了千遍万遍,心道前身之前怎么就看上他了?! 这时,吱呀声响起,门外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是一位约莫二十左右的女子,举止端庄,颇具大家闺秀之范。 她一进门就上下打量了仙半夏良久,然后轻声开口问:“你就是老爷刚带回来的姑娘吧。” 仙半夏并未作答,只是心中疑惑此人是谁,看衣着并不像是家仆…… 见她沉默不语,女子自我介绍道:“我是项家夫人。” 仙半夏了然,可转念一想,这项远志既然已经娶妻,为何还要和自己纠缠不清? 项夫人轻叹了口气:“我在夫君书房中曾见过一幅画,只见过一眼,便被他收了起来……”她顿了顿:“今日看到姑娘,才知画中人就是姑娘你。” 仙半夏:“……” 这个项远志都已成家,还对本尊念念不忘,这项夫人并定对此介怀于心,怕是来意不善。 忽地,项夫人又叹了口气:“夫君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待我不薄,但我知他只是尽夫妻的责任,对我并无感情……” “只是,我是真心爱他……”说着,项夫人抬手抹泪,言语哽咽。 仙半夏知她难处,劝慰道:“项夫人,我知你心中苦闷,我与这项远志早已缘尽,况且我已为人妇,绝不会介入到你们当中。” 项夫人唉声叹气道:“我知晓夫君今天的行为确实不妥。姑娘要是愿意,我可助你逃出府去……” 仙半夏:“!!”没想到这位项夫人竟是一位明事理的人,只是…… “倘若我逃了出去,你要如何跟你夫君交代?” “我的娘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仙半夏此刻一心只想逃出府去,见她有意帮助自己,连忙应声感谢。 趁着项远志还在衙门,项夫人让她换上了贴身丫鬟的衣服将她偷偷带了出去。 仙半夏再次向项夫人道了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此时,杭州衙门的审讯室内,项远志支开了众人,交代了下去,他要亲自审问望南星。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望南星,问道:“你可认罪?” 望南星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我何罪之有?” “你虽贵为侍郎,但如今是在我杭州的地界,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劝你还是尽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望南星从他进门时就没有正眼瞧过他,听他此言更是冷哼一声:“我是否有罪,县令大人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项远志自然心中有数,集市上告状的青年是他找的,玉佩是他让扒手放进去的。 但他当然不会承认,对着望南星色厉内荏道:“既然如此,侍郎大人拒不认罪的话,只得委屈您一直待在这大牢内了。” 对方毕竟是刑部侍 分卷阅读36 郎,自己还没有权利判他的罪,只能先拖些时日,让他先同仙半夏好好聊聊。 说罢,项远志便转身离开,而此时的望南星正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慌张。 时间倒回到他与仙半夏在西湖边见到项远志的那一天—— 仿佛预感到自己会遭遇不测般,那晚望南星一回客栈,便交给小二两锭银子,定了天字二号房十天。 并跟他说如果某一天房间无人回来入住,便让他前往杭州知府的府邸击鼓鸣冤,就说是有一名为望南星的人被抓,希望他前去营救自己。 如果事情办的妥当,会再给他一锭银子。 果然,就在望南星被关押的第二天,杭州知府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县府衙门。 项远志听闻知府到来,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便来到了大堂。 “大人,您公务繁忙,怎会亲自来我这小小县衙?” “项远志……你好大的胆子!”知府一见到他就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脸的骂道。 “大人何出此言?” “你昨日抓了刑部侍郎望南星的事可是真?” “回大人,确有此事。” “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咯!”知府大声呵道。 项远志心中慌乱,但因自己手中握有证据,并不担心,他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刑部侍郎犯了盗窃罪,人赃并获,现在又拒不认罪,万万不可将他放走……” 谁知,知府狠狠踹了他一角,项远志连连跌退了几步。 “他是堂堂刑部侍郎!你一个小县令就算是他要搬光你的宅子你也得忍着!你知不知道,他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要是怪罪下来,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项远志:“……” 他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虽心有不甘,但自知已无回旋之地,也不愿得罪了知府,便吩咐了下去,让人放了望南星。 知府见望南星出来,连忙收起刚才嚣张跋扈的神色,上前嬉皮笑脸的讨好道:“侍郎大人,您这几日在牢内没什么遭罪吧。您可千万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望南星并没有理他,只是问项远志道:“内人现在在哪?” 项远志轻叹了口气,不甘不愿道:“她昨日已从我府中逃出,在下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此话确是事实,昨日项远志回家后发现仙半夏已被妻子放走,顿时怒火中烧,却又碍于妻子娘家不好发作,只好作罢,心中却是万般痛恨。 望南星听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夫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昨日从项府中逃出的仙半夏,因担心项远志会去客栈抓人,便没有选择回去客栈。 项夫人临走前给她留了些盘缠,但她不敢去住店,只好到城内的寺庙中借宿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她便打算去知府衙门伸冤,谁知刚到门口,就被守卫告知知府已经去了县衙,可这县衙是项远志的地盘,她要是贸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选择待在知府衙门附近,等他回来。 可这杭州知府在去过县衙,放走望南星之后,便去喝花酒了。本想拉着他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一起前去,却被望南星道了句:“滚!” 只得灰溜溜的伙同县令一行人去了青楼,彻夜未归。 仙半夏就这样眼巴巴的等了一晚上也没有等到这个杭州知府。 就在她想要放弃另寻他法的时候,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神色慌张的向自己快步走来…… 终于见到自己夫君的仙半夏,掺杂着担心、委屈、困倦的眼泪顿时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 望南星已经站到她的面前,见她望着自己无声的落泪,轻轻的拥过她,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你,后来一想,你这么聪明,定是去找法子救我了,所以我就来了这里……”望南星在身后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解释道。 仙半夏此时已经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只是静静的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炙热的心跳,默默地小声抽泣着。 望南星本想松开怀抱,好好看清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却被仙半夏反手拥的更紧。 奔波了一天,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仙半夏心道此时面容定是十分憔悴,不敢将脸从他怀中移开…… 望南星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当是她还想再哭一会,便由她抱着。 知府门口人来人往,而此时他们的眼中,除了彼此再无他人。 许久之后,两人回到了之前的客栈,仙半夏简单跟他说了从项府中逃出的经过,望南星也告诉了她自己是怎么从牢中出来的。 最后两人找到了小二,跟他道了谢,并给了他承诺过的银两。 本该十分美好的江南之行,如今却因为项远志的出现而不尽人意。两人收拾完行囊便匆匆动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分卷阅读37 * 听说老爷和夫人回来了,冬葵和秋桑开心的出门迎接。 “小姐,您可回来了,和少爷玩的开心吗?”冬葵一见到自家小姐便忍不住问道。 仙半夏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如果没有遇到项远志,应该会很开心吧……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她瞥见小姐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冬葵没有再追问。 “冬葵,旅途劳累,你先把夫人接回房,让她好生歇息吧。”望南星对冬葵说道。 “是。” 回到了屋中,冬葵吩咐了家仆打盆水来,便将仙半夏扶到了床边。 “小姐,奴婢刚才不好开口,您和少爷到底怎么啦?”冬葵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仙半夏:?? “我们没有什么事啊……?”她心中疑惑,她和望南星挺好的,而且……应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我是看您和少爷都不太愿意提及出游的事,是不是玩的不太开心……?”冬葵小心翼翼的问。 仙半夏轻笑出声,怕她又闲着没事想那些有的没的,于是把遇到项远志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 冬葵:“……” “这项远志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老爷当时真没看错人!”冬葵听了自家小姐的一番话顿时破口大骂道。 仙半夏无奈的笑了笑,知她是护主心切,只是自己实在累乏,简单洗漱了下便准备歇息了。 没过多久,望南星的假期便结束了,又开始了他早早出门上早朝,仙半夏从义馆晚归的日子。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但某些感情似乎已经在不经意间慢慢发酵…… 青楼女子 时光荏苒,转眼繁花盛开,夏日已至。 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仙半夏还在为进宫参选秀女的事烦忧不已。 如今,竟已经与望南星成婚近一年,并且拥有了自己的小事业,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可是最近几日,那望南星总是早出晚归。早出可以理解,因为要上早朝,可是晚归……究竟是为什呢? 而且他今日又晚归时,她居然在他身上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仙半夏虽然知道望南星绝不是会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人,但他最近的行为举止实在有些异常,自己也难免会多想。 知道如果自己不问,以望南星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交代自己行踪的。于是,她决定明晚主动去问问他这些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是夜,她竟一直等到了子时,才等到了他。望南星进门见她居然在等着自己,不禁有些诧异道:“你……怎么还没去就寝?” “南星,这些晚上你都去哪里了?”她忍着睡意,抬眼望着他,语气竟有些像在质问外面有了小妖精的相公…… “前几日刑部接了个大案子,所以事情多了些……”望南星解释道。 “那你身上的脂粉味是怎么一回事?” 听言,望南星脸上闪现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低声解释道:“前几日有个吏部官员横死街头,皇上令我彻查此事。我追查了他之前的行踪发现他经常去一处勾栏,为了从周围的人那里多打探些信息,不得不经常前去。” 仙半夏了然:原来如此……就说他不是那种人嘛!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原来是这样……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吧,你早些歇息吧。” 望南星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回去自己的房间,随后自己也进了书房。 此时正坐在桌案前的望南星,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宣纸,展开后是一副画像—— 画像上的人,竟然和仙半夏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嘴角的那颗黑痣…… 三日前,朝廷重官吏部尚书宫京墨暴尸于京城街头,举城震惊。被发现时面部红肿,嘴唇发紫,身体并无明显伤口。 由刑部上报朝廷之后,皇帝令望南星彻查此事。 他接到旨意后,立马派人调查了宫尚书生前的行踪,发现他经常出入一家名为怡红楼的青楼,夜夜笙歌,彻夜不归。 被人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晚上也有人目睹他在青楼出没。 于是,他马上命人前去打听当晚发生之事,却好似被人打点过一般,竟无人承认当晚见过宫尚书,难道有许多人亲眼见到他进了青楼的事还能有假? 望南星见此,便打算亲自前往查探,却和手下的人一样,吃了个闭门羹,怡红楼的老板娘竟拒绝接待,直接将他们赶了出去。 要说这怡红楼,每日迎客众多,其中不乏些达官显赫之辈,故有人撑腰,态度强硬的很。 无奈,他只好化身嫖客,进了这青楼内。 众人一听他询问当晚宫尚书的事,都恐避之而不及。 他询问一圈未果,失望的将要空手而归时,无意间瞥见了角落的一个身影—— 半夏?! 分卷阅读38 他连忙推开身前之人,朝着那个酷似仙半夏的身影追去…… 终于追到了跟前,他按住了她的肩膀转向自己—— 真的好像……但是不是她。因她的嘴角旁有颗明显的黑痣,仪态也大相径庭,年纪估摸着要比仙半夏大个七八岁。 望南星长舒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必不可能是她,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过相像还是一下子慌了神。 “公子,来找乐子呀~”那位女子见望南星主动搭上自己,开口调笑道。 望南星松开了按住她肩膀的手,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过身便要走,谁知竟被那女子一把拉住:“公子别走呀~来都来了,快活下再走呗~” 望南星狠狠拂下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道:“不必了。” 他转过身去没走几步,那女子又出声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宫尚书的事吗?” 听到此话,他心下一惊,立马转过身:“你知道他的事?” 那女子掩面轻笑:“这青楼里人来人往的,大家都是我的常客~这宫尚书啊,更是对我情有独钟呢……” 望南星见她顾左右而言他,刚想再问,却又听她说道:“公子若想知道,随我来便是。” 无奈,望南星跟着她进了屋内,那女子招呼他坐下。 女子为他沏了杯茶,笑着开口道:“奴家叫青黛。” 青黛将茶杯递到他手边,尔后悄悄走到他身后,竟趁他不备用唇偷偷在他脸上轻触了一下。 望南星大惊失色,立马起身愤愤地质问道:“你做什么!” 青黛以扇掩面,媚眼如丝,害羞似的微微低着头:“公子生的太漂亮,奴家一时没忍住就……” 望南星望着眼前酷似仙半夏的脸,突然愣了神,但也只有片刻,便立马意识到她不是她! 因为,夫人绝不会对主动对自己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心中不禁有些落寞。 这时,青黛再次开口道:“奴家听闻公子的夫人比您还要大上个两岁,想必是喜欢姐姐类的,那……公子您看我如何?”青黛靠的越来越近,双手渐渐攀附上他的身子。 望南星愤然抽身,看都未看她一眼,冷冷道:“你和她不一样!” 忽的又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会知道我是谁?” 青黛轻笑一声:“侍郎大人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这京城谁不知道您望公子的大名啊~” 她渐渐放低了声音:“不过,奴家可是听说,您和夫人感情并不是太好,经常分房睡呢……” 望南星:“……” 果然还是传出了闲言碎语,他是无所谓,只是挂心半夏的声誉,自己终究是没有保护好她…… 见望南星沉默,青黛又接着道:“望夫人虽说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恐怕是不太懂得闺中之趣,伺候不好侍郎大人您呐……” 望南星已经听不下去她的污言秽语,厉声打断道:“我今日来只想打听宫尚书之事,其他不相干的事勿要再提!” 一身正气的望南星,严肃起来也是令人不寒而栗。青黛听言也渐渐收敛了神色,似是思考了一番,半晌才复开口道:“此事,侍郎大人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这背后之人,可不是大人您能惹得起的。” 听了她的话,望南星神情复杂。从调查遭到重重阻碍时起,他就明白这其中必定牵连甚广,没想到尽严重至如此地步。 又见青黛并不愿透露更多,再问也是枉然。自己也不想再多待,告辞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想到第二天,他竟在刑部大堂内收到了下属递来的一幅画像,画像上竟是那名青楼女子——青黛。 是她送来的吗?究竟意欲何为? 他思索不出,只是默默地把画像收进了袖中。 今夜遭到夫人一番质问,心中竟有过一丝欣慰……原来她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这名为青黛的青楼女子为何会同他的夫人如此相像,忽地,他想到了仙半夏的父亲——仙不凡,或许他会知道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礼部尚书府内。 望南星在仙不凡面前摊开了画像,仙不凡见到画中人也是面上一惊。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叹口气道:“这是夏儿母亲的妹妹——青黛。” “夏儿跟她母亲极为相像,而蘅儿跟她的妹妹长相也十分相似,所以你把她误以为是夏儿也是情有可原……” 原来如此……只是这姐妹二人怎会一个嫁给了礼部尚书,一个竟沦落青楼? 仙不凡又接着说道:“当初,蘅儿的父母生下青黛之后,因无力抚养两个女儿,便将她送予了一家膝下无子的老夫妻。谁知,这两人竟是人口贩子!收养了青黛之后,便将她卖去了南方……” 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蘅儿因难产离世的前一年,竟在城中怡红楼的门口见到了她,可她不愿与蘅儿相认,只是当做不认识她一般…… 也许她是心中记恨, 分卷阅读39 也许是觉得无颜面对。从怡红楼回来后,蘅儿也终日郁郁寡欢,后来怀了夏儿,心情才好了一些。” 听完仙不凡的话,望南星也不禁感慨万千。两人虽是亲姊妹,命运却截然不同……如今,虽觉得那青黛举止轻浮竟也记恨不起来了。 又寒暄了几句,望南星便告别了仙不凡,回到了家中,此时仙半夏还并没有回来。 他听冬葵说起过,最近义馆比刚营业时都要忙碌许多,每天还没开门门外就排起了长队,忙起来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每天见她晚归后疲惫不已的样子,心中怜惜,却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她热爱的事业。 希望她做的一切都值得,就像他为她做过的所有事一样,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墨旱莲 正值夏末秋初之际,天气渐渐转凉。 立秋后,很多疾病都会从秋后复发,所以要更注意自身的健康,医学界形象地称之为“多事之秋”。令仙半夏没想到的是,竟一语成谶…… 今日的义馆比以往都要忙碌,门外排队的人也比以往要多。 但是今日来的病患却与往常不太一样: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痛不欲生,时不时有人捂住腹部,蹲下身子,不住地干呕起来。更有甚者直接瘫坐在地上,呕吐不止。有的患者甚至都不能坚持走到义馆门前,就直直摔倒在地。 仙半夏觉得不大对劲,连忙让冬葵和秋桑帮忙在外面临时搭个棚子,自己好到外面直接问诊。 她弯腰扶起一个呕吐不止的人,给他把了脉,又触了触他的额头——热的烫人。 又诊断起第二个人——此人面色乌青,冒汗不止,竟也是相同的症状。 起身扫视了一圈周围,地上竟已经躺倒了许多人。 难道是疟疾?仙半夏心想。如果是这样可就麻烦了,这病以现代的医疗技术都难以痊愈,更何论是在古代! 她让冬葵和秋桑都带起面纱,毕竟这个病是会传染人的。 以她目前的储备知识,并未有过治疗疟疾的经验。只能给他们做些简单的伤口处理,喝一些增强抵抗力的药。 可是眼看病患越来越多,铺子里的药材已经不够用了,仙半夏急的忙让冬葵去采买。 可是最后冬葵却空着手回来,说是附近的药材铺子里,这味药竟全部卖完了! 眼睁睁看着病患们饱受痛苦折磨模样,自己却束手无策,仙半夏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助…… 这时,远处突然来了一位戴着面纱的白衣姑娘。 她并非是来看病的,她二话不说,放下随身的医药箱,从中拿出针灸包,用针扎在了一位患者的手腕动脉处,似乎是要给他放血。 仙半夏见状连忙上前阻拦道:“姑娘你做什么!” “我自有分寸。”姑娘没有看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患的放血处,然后又在几个穴位处分别扎了针。 片刻后,只见她又从箱中拿出某种药包,简单捣碎混合了一下便敷在患者的伤口处和太阳穴。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奇迹般的,患者呕吐的情况竟有了好转。 仙半夏心中大惊:莫非……这姑娘是个世外高人? 待她治疗结束,仙半夏迫不及待的问:“姑娘,敢问您刚才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她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原由自己也好照做。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一边给下一位患者放着血一边说道:“身患疟疾之人血中带毒,必须先适当的放血,然后于陶道、阳辅、后溪、大椎等穴位施针,再敷上特定的药膏。” “可否请姑娘告知配方,我好让人去多备一些。” “黄芩、柴胡、半夏各十二克,常山县、砂仁、甘草各七克,姜片、红枣各三枚,捣碎混合即可。” 都是常用的药材,仙半夏忙让冬葵记下,去药材铺子采买了一些,做成了多份交给了这位姑娘。 起初仙半夏只在一旁看着她操作,后来渐渐熟悉了,自己也去试着帮患者治疗。 两人忙里忙外,终于给今日来的所有疟疾病患放了血,扎了针,敷上了草药。 暮色已至,忙了一天浑身酸痛难忍,两人起身时都不禁锤了锤后腰。但看到病患们症状都已缓解,又顿觉十分欣慰。 那位姑娘见再无患者前来,于是便收拾起随身的医药箱。 仙半夏见她似乎要走,连忙问道:“今日多亏了姑娘,可否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位姑娘已经提着箱子走了几米远,从她离开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 “墨旱莲。” * 义馆外面还有能力走路的患者们已经回家了,但是还有些因病痛失去意识,完全不能走动之人。 仙半夏心中担心,万一他们半夜病情复发,无人医治,可能危及生命,便坚持要选择在此留宿。 冬葵和秋桑见状连忙劝阻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儿一早 分卷阅读40 早些过来就好。” “是啊夫人,这晚上外面可不比府里,老爷万一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啊!” 可惜仙半夏主意已定,说着就要在铺义馆内铺起床褥。冬葵和秋桑屡次劝阻不成,只好默默上前,一同帮忙铺起床来。 直到亥时都没有等到仙半夏回来的望南星,在房中坐立不安。又等了半刻钟,还是没有等到人,于是披上外套,亲自去了义馆。 看到义馆外面遍地的伤民,心中擂鼓大作:究竟出什么事了? 进屋一看,见主仆三人正并头躺在地上简单铺就的床褥上呼呼大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此时的冬葵听到动静,从睡梦中惊起,揉了揉眼睛,抬头一见是望少爷,立马想要出声请安。 望南星将手指放在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上前弯腰轻轻抱起仙半夏便走出了义馆大门。 冬葵连忙叫醒了一旁仍在熟睡的秋桑,收拾好床褥跟着一起回家去了。 今天实在是累极,以至于被人抱起,仙半夏都没有醒过来,只是皱着眉在他怀中嘤咛了几声。 望南星低头看着她卷长眼睫下的黑眼圈,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 终于回到了府中,他慢慢将她放到床上便要转身离开,却惊觉自己被她压住了衣袖。 他轻拽了一下,见她动了动身子,以为她要醒了,结果并没有。只是翻了个身,眼睛并没有睁开,袖子还压在她身下。 实在不忍惊醒她,于是他就着趴在床边的姿势,同她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仙半夏,看到正趴睡在自己床边的望南星,不由得心中一惊。 心道:昨夜自己不是睡在义馆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望南星也悠然转醒,抬首见她一脸疑惑,只是解释道:“外面毕竟人多口杂,身为望家夫人,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了,免得招人嫌话。”说完,他理了理乱糟糟的衣裳,起身走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冬葵便进了屋,一进来就对小姐道:“小姐,昨晚是少爷一路抱您回来的。您睡得真沉,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听了冬葵的话,心中顿觉对望南星有些愧疚……抱了一路,他的胳膊还好吗? 不过转念一想,第一次见面时他接到从树上掉落的自己胳膊都没事…… ……不对,她在想什么,应该得空好好感谢他才是。 又想到义馆还有好多人等着进一步的整治,简单梳洗一番后,衣服都来不及换新便连忙往义馆赶去。 今日来问诊的病人明显比昨日少了很多,看样子传播是抑制住了。多亏了昨日那位姑娘,要是她能再次出现就好了……仙半夏心中想。 谁知,没过多久,那位名为墨旱莲的姑娘竟然真的出现了! “墨姑娘!”仙半夏开心道。 墨旱莲冲她微微颔首。 “您今日前来是……?” “看看他们的情况,收集些素材。”墨旱莲边回答她,边蹲下身观察起昨日的病患来。 仙半夏:“……?”素材?原来这些病患只是她的素材吗…… 昨日来的病患们身体情况已经大有好转,待今日墨旱莲再来给他们施针上药之后,就几近痊愈了。 病患们临走时,纷纷对着二人连连道谢。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病患,已近黄昏,仙半夏见墨旱莲又要离去,连忙上前说道:“墨姑娘的医术实在令人佩服,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到府上一聚,我想跟您再多交流些关于疟疾的事。” 墨旱莲本想拒绝,可经不住仙半夏再三请求,又见她态度恳切,便答应了。 回到侍郎府后,仙半夏将墨旱莲领到了别院坐下,又让冬葵为她沏了壶茶:“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医术竟如此出神入化。” 墨旱莲似是轻笑了一声:“我没有师傅,家父曾是医师,从小耳濡目染,接触的多了自然也就触类旁通。” 原来如此,看来她是出生于医学世家…… “不知墨姑娘可有意向来我义馆帮忙?”仙半夏十分欣赏墨旱莲,希望能和她成为朋友。 见墨旱莲似是不解般的望着她,又接着解释道:“虽然馆内已有三人,但是通晓医理和扎针之术的只有我一人,平日里病患一多就忙不过来,所以如果能得墨姑娘帮助就太好了。 而且我们虽然是义馆,但是酬劳方面您不用担心,您可以——” “多谢好意,我向来逍遥自在惯了,不适合在一处久待。”墨旱莲没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道。 见自己被拒绝,仙半夏心中一阵失落:“那今后不知能否再见到姑娘?” “有缘自会相见。”她说的洒脱:“今日多有叨扰,就先行告辞了。” 仙半夏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又望了眼桌上丝毫未动的茶水,默默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她真的好喜欢这墨姑娘。 姨母 分卷阅读41 先前龙漓江在集市遇刺,他暗自记下了贼人的模样。后来令手下暗中追捕,过了些时日终于抓到了其中的一个。 严刑逼供之下,那贼人终于招了自己是大王爷的人。 那日仙半夏从八王爷府中离开后,龙漓江便开始了对大王爷的调查,势必要为自己和仙姑娘报仇。 他先是去了之前大王爷做钦差的金陵,令人暗中去户部调查了账簿,发现账面里赈灾济民的拨款金额与支出金额明显对不上。 之后,他又去了大王爷经常去的茶馆酒肆,向周围的人打探了每次参加宴会之人的相貌,确认了其中有人是兵部重臣。 这龙漓渊与户部相勾结,并且私下结交兵部重臣,证据确凿,已无法抵赖。 再度回到京中的龙漓江,就等着一纸奏折,将他龙漓渊送进大牢了。 * 近日,皇帝正为了大王爷的事焦头烂额。 最近有几封令他十分气愤的奏报,都是控诉大王爷的。 奏折中说大王爷前些日子在南方的时候,竟与户部勾结,把朝廷调派下去的赈灾济民的银两私自挪用,以至饿殍遍野。 镇国公也上奏说大王爷结党营私,私自结交手握兵权的重臣。 朝堂之上,皇帝紧锁眉头,神情严肃的望向众人,尔后缓缓开口道:“大王爷,有人上奏道你在金陵时,将赈灾银两私自挪用,可有此事?” 龙漓渊心中大惊,立马上前一步道:“皇上,绝无此事!” “还有人上报,大王爷结党营私,私自宴请兵部重臣,可有此事?” “绝对没有!皇上,您不要听信谗言,儿臣知晓父皇最痛恨的便是结党营私,儿臣又怎会违背父皇的意思!” 皇上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然后转向镇国公道:“镇国公,这是你上奏的折子,你是否肯定确有此事?” 镇国公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一派胡言!父皇,您别信他们胡说啊!”此时大王爷已经慌不择言,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皇帝并未理他,只是对着龙漓江说道:“八王,朕命你去彻查这件事,如无此事,朕必当严惩造谣之人,如若此事为真……便交由刑部处理吧。” “儿臣遵旨。” “父皇!您怎能让他处理!”大王爷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一般,大声叫道。 可是此时皇帝已经宣布退朝,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几日后,宫中的尚书房内,龙漓江将这些日子以来调查到的证据一一呈现给了皇帝。 皇帝痛心疾首,再次上朝时,便宣布将大王爷交由刑部拘执看守,终身不得迈出拘禁之处半步。 这下龙漓渊已再无回旋之地…… 从朝中回来,望南星便将龙漓渊被拘禁的事告诉了夫人。仙半夏不禁拍手称快,心道真是恶人有恶报。 望南星知她前些日子因为疟疾的事操劳过度,便嘱咐她这几日好好在府中歇息。 可她哪儿是能闲的住的人,虽然任性了放了自己几天假,让冬葵她们代为照看义馆,但是让她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中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冬葵说,西市的琴馆又来了一批新琴,便想自己去看看。 自己在现代时学过钢琴,和古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乐器,一个是西洋乐器一个是中国古典乐器。 但是音乐是相通的,有了节奏感、乐感、一些乐理知识做基础,仙半夏渐渐的对古琴上起手来,现在也能弹几首简单曲子了。 不过,比起弹琴,她更喜欢听琴。 空闲的时候她最爱做的事便是和冬葵一同去西市的琴馆听琴,已经变成那里的常客了。 “望夫人,今天又来听琴啊。”琴馆老板一见到仙半夏便开心的打招呼道。 “是呀老板,听说又新来一批琴,所以来看看。” “那您来的可真巧,正好今天这琴的主人也在呢!” 老板将仙半夏带进了琴室,一位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正在抚琴。 “就是这里了,望夫人您先听着,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见老板走后,仙半夏乖乖的坐了下来,开始观察起眼前这位新来的琴师。 因为她戴着面纱,只能看到眉眼处。但她怎么觉着……好像有些眼熟? 琴师自她进来便未发一语,只是兀自擦拭着琴弦。见她坐下,便默默做好了拨琴的手势,片刻后,琴声便响了起来。 琴声悠扬,缠绵悱恻,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仿佛要和自己对话一般。这位姑娘的琴技实在是高超,立马就将人带进了她琴间勾勒出的意境中。 一曲闭,仙半夏不禁为她鼓起掌来。那位姑娘此时也看向了她,朝她微微点头示意。 她不禁好奇起这位姑娘的长相来,琴声如此宛转悠扬,人也必定像这琴声一般仙气飘飘…… 不经意间,竟将心中的话道了出来:“不知……能否 分卷阅读42 一睹姑娘真容?” 听了她的话,那位姑娘似在面纱后轻笑了一声:“望夫人确定想看吗?” “当然。” “那您可要做好准备。”只见那位姑娘抬起一手伸向脑后,脸上的轻纱渐渐掲落下来…… 面纱一点点落下,姑娘的脸也渐渐清晰……待全部揭开之时,仙半夏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她为何会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心脏险些漏掉一拍,她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连忙起身问道:“你是谁?” 姑娘轻笑,故意吓她道:“我就是你呀~” 仙半夏心中寒毛倒竖,这太可怕了!在这里居然有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便是那颗痣!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马转身想走,却被叫住:“望夫人可知你夫君近日在忙何事?” 不知她意欲何为,仙半夏停下了脚步:“我当然知道。”先前已经问过他了。 只听那女子讥笑一声:“恐怕,望侍郎并没有告诉夫人您实情吧?” 听到此话仙半夏忽地转过身,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子又接着说道:“望侍郎前几日可是来怡红楼找过我,在奴家的闺房里呆了好一阵子呢~这些……望侍郎怕是都没跟夫人您提起过吧?” 怡红楼?那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吗?望南星确实说过他去那里查案,但是并没有说……他还去找了花姑娘啊! 但也只疑心了片刻,仙半夏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夫君:“那他也是去办公事,无需向我提及。” 她望着眼前跟她酷似之人:“但是……你到底是谁?” 女子脸上仍然带着笑意:“我是谁……可以回去问问你爹爹。我今日只想告诉你,如果想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吏部宫大人的事,就让你夫君不要再查下去了。” 说完,她起了身,抱起手中的琴,向门外走去。 经过仙半夏身旁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恭喜你找了个好夫君,我的小甥女~” 仙半夏:“……?!”她僵在了原地…… 她、她刚才说什么?甥女? 难道……她是我小姨?! 急于求证的她此时已经赶到了尚书府。 “父亲!”她一进门便大声呼唤道。 “夏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望我。” 待两人一同在桌边坐下,仙半夏迫不及待的问:“父亲,我的母亲有姊妹吗?” 仙不凡心中奇怪,怎么女儿也来问这件事?前不久女婿才刚拿着画像来问过。于是,他将那日与望南星的对话又跟仙半夏复述了一遍…… 仙半夏:“……” “原来她真是我小姨……”她喃喃自语道。 “小姨?” “哦不,姨母……” “可是父亲,她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让我夫君不要再查下去?”仙半夏疑惑道。 “这……为父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我也听星儿讲了事情的经过,其中却有很多蹊跷之处。看来,此事棘手的很呐。” 仙半夏知父亲难处,也不愿再让父亲担忧,之后又唠了些家常,便回到了侍郎府中。 已近黄昏,望南星也刚从刑部回来,脸色却十分难看。 “南星,出什么事了吗?” 望南星沉默着,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又死了一人……他是户部尚书——关长卿。” “也是被人所杀?” 望南星点了点头:“这次是在一处酒楼外发现的尸体,死状和宫京墨一样。” 听起来……像是个连环杀人案。只是…… “为什么死的都是尚书?” 望南星重重的摇了摇头,入鬓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仙半夏知他心中烦郁,死了这么多朝廷命官,他心中的压力定然难以言喻,可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于是,便想开个玩笑缓和下气氛:“那你们刑部的赵大人是不是很紧张?万一下个就是自己——” 倏地,仙半夏噤了声。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尚书…… 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嘴角抽抽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望南星长叹了口气,上前紧紧拥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守着父亲的府邸,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通知我。” 仙半夏心情复杂,本是想安慰他,结过却要被他安慰,眼泪止不住在眼中打转,又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从他怀中挣开,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今天见到姨母了……” “她让我转告你,不要再查下去了。父亲也说事情很棘手。而且,她还说……”说你是个好夫君。 “我知道,她也曾经对我这么说过。”以为她是因为此事难以开口,“但是事态严重,如果不追查下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死亡。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 分卷阅读43 也为了……父亲大人,我一定要查下去。” 仙半夏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眼前之人,由心的露出了笑容。 姨母说的没错,他当真是个好夫君。 中蛊 望南星调查尚书被杀的案件已有数月,照例早应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可至今仍然没有半点眉目。不过万幸的是,还没有出现更多受害人。 可就在几天后,当兵部尚书宋羽涅被杀,横死街头的时候,大家都意识到事态已经渐渐变得不可控了…… 竟然连掌握调兵大权的兵部重臣都敢杀,这背后之人定是来头不小。 然而望南星已近一周都没有早起,仙半夏心中不免好奇。某日,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望南星解释道:“皇上最近身体抱恙,所以早朝暂停。” 仙半夏:如果是一般的风寒之类的小病,早朝应该不会暂停这么长时间。 “皇上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太医怎么说?” 望南星摇了摇头:“查不出病因,太医也束手无策。” 仙半夏:太医都看不了的病?看来比想象中的要严重…… * 不久后,皇城下发了一张召集令,召集民间所有精通医理之人进宫切磋医术。 仙半夏心里明白,这是以此为由找人替皇上看病。因她在京城开的义馆声名在外,宫中也有派人请她过去。 到了宫中,果然,所有京城内有名有姓的民间医师们都聚集在皇帝的寝宫外,挨个等待着召见。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轮到了她。她进屋后便走到床边跪下,为皇帝伸出的手号着脉—— 奇怪,脉象正常,呼吸均匀,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能否看下陛下圣容。”她问一旁的太监总管请示道。 总管上前慢慢拨开珠帘——只见皇上脸颊微肿,嘴唇发紫,身上无明显伤口。 这不是跟之前无端暴毙的尚书同一个症状吗! 难道是中毒?可是这里又没有先进的诊疗设备,自己对毒药又不是很有研究…… “奴才无能,不知晓病因。”仙半夏跪在床前,对皇帝道。 皇帝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是她,费力的抬起右手,艰难的摆了摆…… “你可以走了。”太监总管道。 病状实在太古怪了,可惜自己医术不精,竟查不出是何原因。如果是她…… 这时,仙半夏突然想到了墨旱莲,心想,以她高超的医术,定是能看出皇上的病因吧。 她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低头走着,竟没有留意到对面此时正走来一人…… 那人见仙半夏径直朝着自己走来,却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突然,她猛地撞向了一个厚实的胸膛,被弹开后吃痛的揉了揉鼻子,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八王爷。”她抬头看清了眼前之人,连忙半跪着行礼道。 龙漓江刚想伸手将她扶起却被仙半夏避开,他吃蔫般收回了手,佯装无事发生过,问道:“父皇的身体怎么样了?” “民女无能,没能诊断出是何病。” 龙漓江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多太医都没法子的事,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片刻后,又望向她问:“脚上的伤,可是好全了?” “已经痊愈了。” 龙漓江没有说话,眸中的神色暗了暗,似想到了什么:“那日回去后……他没有为难你吧。” 仙半夏正纳闷龙漓江所言何意,冷不丁想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日他见自己差点摔倒,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一幕…… “没有。”她冷冷道。 龙漓江点了点头,沉默的望着她。 “天色已晚,我送仙姑娘回去吧。” 仙半夏本想开口拒绝,却见他已经转身往前走去,她也只好跟在后面一同慢慢走出宫外。 再三婉拒未果,她坐上了门外龙漓江早已令人备好的马车,上车后便默默坐在一边,不发一语。 马车时而因路面不平微微颠簸着,车外马蹄声阵阵,车内却安静的诡异。 龙漓江从上车起就一直盯着她望,仙半夏虽未与他对视,却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她默默轻撩起车帘,将脸转向了窗外,假意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突然,感觉到有双手悄悄抚上了自己的发梢,她心下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帘子回过身来。 “王爷!”眼前龙漓江宽大的的手掌还停在半空中,仙半夏又往外侧挪了挪身子,顿时离龙漓江又远了几分。 龙漓江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从她头顶取下一物,便将手收回,摊开在她眼前——竟是一枚小小的枯叶…… 仙半夏不禁面上一红,觉得方才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激了,局促的抓着衣角,不知说些什么合适。 车内又沉默了半晌,反倒是龙漓江先开了口: 分卷阅读44 “仙姑娘不必避我如此,我虽心中仰慕姑娘,但有些事本王还是不屑去做的。” 被一语道破心思的仙半夏此时更加觉得羞愧,他如此光明磊落,反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于是着急解释道:“民女知道王爷是可以为国家出生入死、铁骨铮铮的民族英雄,心中对王爷也是十分敬佩。” 其实,她一直都是很欣赏这位八王爷,可他对自己的态度总是暧昧莫名,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免与他接触。 龙漓江朗笑一声:“既然如此,仙姑娘今后可否与本王坦诚相待?” 仙半夏抬头望着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我的意思是,今后你我便为好友,言语不必再如此生疏,只用‘你我’相称,如此可好?” 仙半夏了然,立即点了点头。 龙漓江眼中盈着浅笑:“如此甚好。” 仙半夏也回以一笑,眼下,这便是化解尴尬的最好方式了。 好在之后便一路相安无事,到了侍郎府,她告别了龙漓江,下了马车。 进屋后,一刻也没有耽误,立马让冬葵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画师,让他照着她口中描述的墨旱莲的样子画了一副画像。 并在画像下面写道:急寻此女墨旱莲,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谢。姑娘本人若看到告示,请速与我联系,有要是相商——仙半夏。 她令人照着抄写了多份,分别张贴在义馆和侍郎府门口以及大街小巷。 没过俩天,仙半夏终于迎来了这位稀客。 她一进侍郎府的门就大声喊道:“把我画的这么丑,别人怎能认出是我?” 仙半夏立马起身,出门迎接道:“墨姑娘!你终于来了!” 墨旱莲无奈的朝她笑了笑:“你把这么丑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我若是再不来,名声都被你毁了去。” 仙半夏面上红了一红,尬笑道:“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究竟是什么事?” “我们先进去再谈。”门外毕竟人多耳杂,仙半夏把她请到了屋中坐下:“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最近身体抱恙,看了好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也为他诊断过一次,实在是找不到病因,当时我立马就想到了你……” 墨旱莲轻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神医,要真是些疑难怪病,神仙都救不了。” “你先听我说嘛,他的症状是这样的……” 仙半夏将那日看到的皇上样貌原原本本的给墨旱莲描述了一遍,墨旱莲听后,沉默的思考着。 半晌后,才开口道:“听你的描述,倒不像是中毒,反而更像是中蛊。” 中蛊? “我曾经在苗疆的时候,听说过这种蛊,中蛊之人四肢僵硬,双腿不能走路,脸部红肿,嘴唇变色,但是身体上却完全看不到伤口。” “那症状倒是很吻合……”仙半夏回忆着皇帝的症状,怔怔道。 “你带我去见见你那位朋友,我帮他看看。”说着就要起身行动。 仙半夏立马拉住了她:“墨姑娘,实不相瞒,这位患者乃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马上就陪你进宫。皇上寻遍了京城精通医理者都无能为力,希望你能——!” 听了她的话,墨旱莲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后来竟没听她说完,便起身就要走,仙半夏连忙上前阻拦道:“墨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 墨旱莲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后才渐渐缓和了神色,说道:“我与皇家水火不容,我绝不会进宫去给他医治。” 仙半夏心中疑惑:“墨姑娘,这其中缘由可否告知与我?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论他是皇上。如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将会是百姓之难……” 墨旱莲在原地纠结了许久,尔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过身,重新坐了下去,将往事娓娓道来—— “我本名叫叶旱莲,我的父亲是先帝的御医。先皇有个妃子淑妃,不慎感染了天花。因救治她的前一个太医用错了药,便想要让我父亲来当替罪羊……我父亲为了救人一命,即使知道是火坑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里跳……最终,父亲因救治不力被问罪,赶出了皇宫,贬为庶民。 之后父亲终日郁郁寡欢,不久后便含冤而死,母亲也绝望自杀,只留我一人四处漂泊……” 仙半夏听后震惊不已,没想到墨姑娘竟有这样一段沉重的往事,难怪她不想前去救治皇上…… 可是……那毕竟是一国之君的皇上啊! 仙半夏本想再劝,还没开口,便听墨旱莲说道:“根据你的描述,如果真是中蛊,那就算我去了也无力回天,除非能够找到下蛊之人,从蛊虫入手,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完。墨旱莲起身便要离开。 “墨姑娘!”仙半夏叫住了她:“你真的不愿意考虑留在我义馆工作吗……?” 她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墨姑娘了。 墨旱莲没有回头,背对着她道:“ 分卷阅读45 行医是我的爱好,但我不会把它当做一个职业。”她顿了顿:“不过,如果哪天我逍遥自在够了,也许会来找你,也说不定。” 仙半夏怔怔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 三王爷 皇上久病不起,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上下提议立太子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在皇上的众多儿子当中,身为嫡长子又手握兵权的八王爷是多数人心中的不二人选。 之前还有身为皇长子的大王爷可以凭借身份竞争个一二,如今大王爷已被判终身拘禁,八王爷朝中再无劲敌。 虽然其中也不乏有少部分人支持三王爷,认为他虽然为偏妃所生,但自小修身养性,管辖内的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论治理国家的能力,定是比只会领兵打仗的八王爷强的多。 就在几个月前,三王爷的支持者还为数不多,但最近这些时日,三王爷龙漓湛的拥护者竟日益疯长起来,甚至可与八王爷相抗衡。 自从皇帝病重,连着一周都没有上早朝后,隔日的早朝起便由镇国公代为主持。 今日的朝堂之上,便是就立储一事进行商议—— “皇上如今昏迷不醒,已无能力亲自下达设立储君的诏令,今日,便要就立太子一事进行商议,各大臣可有举荐的人选?”镇国公宣布道。 之前的兵部尚书宋羽涅已经被杀,代位的尚书上前一步说道:“臣认为,三王爷才智过人,品德兼备,当立为太子。” 仙不凡上前:“臣反对。臣认为,具备丰富实战经验的八王爷,才是能够巩固国之根本的储君不二人选。” 这时,因前尚书被无端杀害,进而代位的尚书们竟纷纷上前拥护起三王爷来,而以仙不凡为首的老一派重臣却坚持要拥立八王爷做储君。 一时之间双方各执一词,形成了势力相当的对立局面。 此时同样身处在朝堂之上的当事人龙漓江和龙漓湛,两人皆神色镇定、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而受皇帝之命调查尚书之死的望南星,此刻似乎意识到了事态有些不大正常…… 早朝后,大臣亲王们纷纷退下离去,而此时三王爷龙漓湛却叫住了龙漓江:“八弟,待会可有空去酒楼一聚?” 这三王爷龙漓湛,一向深居简出,和各个兄弟间也极少走动。今日朝堂之上二人明显形成了对立,却突然邀请自己。龙漓江心道稀奇,却也不拒绝,爽快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了酒楼门前。才刚进门,酒楼的老板便迎了过来:“三王爷,今儿金尚书怎么没跟您一起过来啊?” 龙漓湛一个眼神过去,老板立马噤声。 龙漓江笑问:“三哥,这金尚书,可是工部尚书金玉竹?” 龙漓湛笑着对龙漓江道:“八弟,你想到哪儿去了,此人名为‘金尚舒’,可不是什么真尚书……”又转过头狠狠瞪了老板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准备雅间去!” “是,是。”老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哈着腰退下,吩咐手下准备包间去了。 龙漓江也表示理解般的笑了笑,装作并没放在心上,两人一起往里走去。 待两人在桌边坐下,龙漓江开门见山问:“三哥,今日私下约见弟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龙漓湛为二人斟着酒:“八弟,我听说之前父皇将你派去蒙古一带,怎样?生活的可还习惯?” 龙漓江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此事,道:“初到时自是十分别扭,待的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哈哈哈,我想也是。”龙漓湛大笑道,笑意却不及眼底。 “八弟,父皇很是重用你,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龙漓江知他话中有话,搪塞道:“弟弟并未感觉得到过父皇的偏爱,其实父皇对大家都是一样。” “八弟你就不要谦虚了,这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清楚楚……八弟你身为皇后娘娘所生嫡子,又手握兵权,大家都把你当做太子的不二人选——” “三哥过言了,”龙漓江没听他说完便打断道,“父皇向来对我们一视同仁,并不会因我是所谓的嫡长子就多看我一眼。更何况今日朝堂之上,支持三哥您的声音比弟弟更甚。” “可弟弟你毕竟手握兵权不是,想要造反还不是轻而——” “三哥莫要胡说!”龙漓江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掷,大声呵道。 龙漓湛见他此番严厉神色,立马赔笑道:“哈哈哈,三哥就是开个玩笑,以后不提便是……” 龙漓江心中也有数,这龙漓湛今日居然当他面说出这种话,定是存了某种心思。无论是想试探他的想法,还是为了陷自己于不义,怕都是来意不善…… 龙漓湛兀自给自己倒了杯酒,敬向龙漓江道:“是三哥失言了,还望八弟多担待,我自罚一杯!” 龙漓江脸上看不出表情,待龙漓湛一杯酒下肚,便也举起酒杯说道:“三哥哪的话,弟弟也 分卷阅读46 有不是,给三哥赔礼了。”说完,也干了手中的酒。 两人间的气氛已不似刚进来时和谐,表面称兄到弟,暗地里各怀鬼胎。 酒后,龙漓江便匆匆借故告辞了,没有看到背后三王爷突然阴沉下来的目光…… * 龙漓江来到了刑部大堂。他本是来找刑部尚书赵云华,待侍卫传话过后,来的却是望南星。 “赵大人不在?” “大人有事外出,八王爷找他有何事?” 龙漓江没有说话,低眉思索了一会,过了半晌才说道:“既然他不在,告诉你也无妨。只是此地人多耳杂,借一步说话。”他说完,便向刑部后堂走去。 望南星虽心中奇怪,却也跟着一起去了后堂。 寻了一个僻静处,观察了周围,确保四下无人,龙漓江才开口道:“皇上让你查的尚书被杀一案可有进展?” “并未。”原来是因为此事。 龙漓江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可从三王爷处下手,我现在的身份自己去调查他恐不合适,所以需要刑部出面。” 望南星在早朝时也有意识到这个三王爷的身上,似乎秘密甚多,但还是佯装不解的问道:“八王爷何出此言?” 龙漓江大袖一挥,侧过身去:“这你就别问了,去查便是。” 望南星:“……” 见他态度如此,望南星也不再追问,只是他心中有一事实在挂念许久。 那日他陪皇帝出巡归来,发现不见夫人的踪影,匆忙跑到了尚书府,从父亲那得知她居然在八王爷府邸,便急着找人去了。 谁知,刚踏入府门便见到两人姿势暧昧异常,可又见半夏面上十分抗拒,就没放在心上。回去后一心只念着她的脚伤,竟忘记问她究竟是如何与八王爷相识的了。 “敢问八王爷与内人是何关系?” 龙漓江闻言一怔,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他一眼,尔后轻笑道:“我们是‘生死之交。’”他倒也没有瞎说,他们之间确实是互相拯救过对方性命的关系。 望南星并不相信他的话,只是那日夫人在他怀中,他在他眼中看到的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神情。然而,他从未听夫人提起过他,看来自己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见望南星一直没有说话,龙漓江起身道:“本王还有事,方才之事定要办妥。”之后便扬长而去。 望南星看着他离开,心道这个问题只能找半夏为他解答了。 龙漓江走后,他立马派人暗中调查了三王爷龙漓湛的行踪。隔天,据探子来报,龙漓湛近几个月经常出入一家酒楼。 他乔装打扮一番来到酒楼前,走了进去。小二立马上来迎接道:“这位爷想吃点儿什么呀,这边儿请……” 他寻了个位子坐下,让小二随便上几个特色菜就行。 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他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小二,并偷偷塞给他一锭碎银:“小二,跟您打听个事儿。” 小二见他出手阔绰,陪笑着问道:“客官什么事?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近,三王爷是否常来你们酒楼宴请宾客?” 小二一听他要打听的竟是三王爷的事,脸上的笑容立马耷拉了下来……可转念一想毕竟收了人家银子,于是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三王爷啊,三天前还来过呢!” 三天前?那不就是兵部尚书宋羽涅被杀的前一晚吗? “席间可有什么异常?”他问。 小二皱着眉回忆了一会,说道:“当时我本打算去添壶茶水,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他们在争吵,里面好像在说……在说……哦,对!什么‘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没怪我不客气!’之类的话……” 望南星沉思了片刻:“小二,这每次订雅间的人可有记录?” “有,但是账簿在老板那里,小的没有权限拿来给您看啊。” 这酒楼的老板定是不会主动让自查看账簿,还得另想办法才是。于是对小二道:“我知道了,多谢。” 望南星心中清楚,即使拿到了账簿,查出了上面三王爷的宴请记录,也无法证明就是他杀害了各个尚书。 如今,只能从三王爷的府中找线索了…… 扩建义馆 从酒楼回来之后,望南星向刑部尚书赵云华上报了自调查以来的所有线索,并将三王爷嫌疑最大之事告知了他,希望能获得三王爷府的搜查令。 赵云华本不愿答应,这三王爷毕竟是个王爷,哪有说搜就搜的道理。可望南星一副神情迫切,又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今日也是压力巨大,渴望尽快破案。 他神情凝重的思索了片刻,问:“你可有把握?” 望南星慎重的点了点头。 赵云华下定了决心道:“我可以给你下搜查令,只是,若是搜不出个一二来,这后果你可知晓?” “属下明白。” 分卷阅读47 赵云华点头,令人撰好了公文,刻上印章,将搜查令交到了望南星手上。 隔日一早,望南星立即带领下属们来到了三王爷府邸。 家丁见来人声势浩荡,立马上前询问道:“来者何人!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奉命前来搜查三王爷府邸。”望南星的属下拿出了搜捕令,放到了家丁的眼前。 家丁们一看他们身穿官服,又有御令,只得放他们进去,又赶紧差了仆人去给正在别处留宿的三王爷通风报信。 搜寻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一无所获。就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下属从某个屋中拿出几个人一样的白色娃娃,上面扎满了银针,背后写着几个人的名字:“宫京墨”,“关长卿”,“宋羽涅”,以及……皇上的名字“龙瀚”…… 众人皆面上大惊,这不是巫蛊之术中的巫蛊娃娃吗! 又搜寻了半刻钟后,忽然有人喊道:“大人!您快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望南星闻声赶去,只见一处阴暗潮湿的房间内臭气熏天,正中央有一口六足青铜鼎,足有半个人高。众人往里一看,竟有只巨大无比的蜈蚣匍匐在水中。 望南星心下一惊,这大概就是半夏之前跟他提到过的蛊虫了。 回府后,望南星立马将在三王爷府中发现巨虫一事告诉了仙半夏。 “想必这就是那蛊虫了。”仙半夏道,可片刻后又担忧了起来:“只是,找到了蛊虫,我也并不知道如何去解皇上的毒啊……” 无奈,她再次采取了老办法。 隔天,侍郎府门外。 “你怎么又把这张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是熟悉的声音,果然,她还是来了。 仙半夏笑着出门迎接道:“因为这法子有用呀,谁叫你行踪不定,只好出此下策。” 墨旱莲无奈的摇了摇头:“蛊虫找到了?” 仙半夏点头:“只是,该如何解毒呢?” 墨旱莲轻叹了口气:“你见到皇上后,照我说的去做……”她将解蛊毒的方法告诉了仙半夏,之后便又要离开。 “墨姑娘,万一这蛊要是解不了,我该如何再次找到你?” 她神情恳切,直接走动了她面前:“要不,你再考虑下来我们义馆工作?” 铁树也该被她仙半夏三顾茅庐的态度给感动开花了吧! 墨旱莲:“……” 她嘴唇几度开合,欲言又止。尔后望了她半晌,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怕了你了。反正我最近都要一直待在京城,应了你便是。只是哪天我要走了,你可莫要留我。” 仙半夏心中大喜,立马让冬葵将她接去义馆熟悉环境,自己一刻不停的进宫面圣去了。 进宫后,仙半夏让人拿出蛊虫,按着墨旱莲教她的方法为皇帝解了毒。 约莫半刻钟后,皇帝脸部的红肿消失了,又过了半刻钟,嘴唇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不久之后,皇帝缓缓睁开了眼…… “皇上醒了!”一旁的太监总管兴奋地大声喊道。 皇帝抬眼,见仙半夏跪在身旁,沉声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回皇上,您之前身中蛊毒,询遍太医未果,多亏了这仙半夏姑娘医术高超,才令您龙体康复啊!” 皇帝心中惊讶,这中蛊之后的事自己竟完全没有记忆:“朕睡了多久?” “回皇上,足足一个月了!” 听见此话,皇帝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尔后缓缓转过头,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仙半夏道:“起身吧。” 仙半夏应声,从地上慢慢起来。 “仙尚书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为皇上诊治,是民女的荣幸。”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了太监总管将她带了下去。 仙半夏走后,皇帝问太监总管道:“此蛊为何人所下?” “回皇上,刑部已经派人搜查过,此蛊的蛊虫养在了三王爷府内,此事定于三王爷有关。” 三王爷……没想到自己向来与世无争的三子居然会对自己下如此毒手,皇帝不禁皱紧了眉头。 刑部大牢里,三王爷已被捕入狱。 望南星正坐在龙漓湛对面,正言历色道:“吏部尚书宫京墨,户部尚书关长卿,兵部尚书宋羽涅,这三人之死,可与王爷有关?” 龙漓湛抬头望了他一眼,轻蔑一笑:“没有。” “你府中的巨大蜈蚣是为何物?” “无聊养的小宠物罢了。” 知道这样问下去并不会有结果,望南星拿出了从他府中搜出的巫蛊娃娃,龙漓湛见到此物脸色瞬变:“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在你府上搜出来的。” “你们——!” “我们还知道蜈蚣便是蛊虫。”没等他说完,望南星便打断了他。“此蛊虫可解皇上的毒,你还有什么话说?” 分卷阅读48 三王爷听言,脱力般的跌坐了下去,深色呆滞,面如土色,心如死灰般一动不动。 人赃并获,三王爷再无可狡辩的余地。 蛊毒已解,皇上清醒之后,立马令人严查下蛊之事。 据刑部上报,三王爷龙漓湛已被捕入狱,只是并未有亲手下蛊的证据,因此他拒不认罪。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立马让人将三王爷带进宫来,他要亲自审问。 此时,皇帝的寝宫内,三王爷龙漓湛正跪在皇帝的床前,不敢抬头。皇帝正襟危坐在龙床边,眼神像刀子一般瞪着他,神情愠怒。 “三王,你在家中养蛊一事可是真?” 龙漓湛噤若寒蝉:“回皇上,儿臣只当是养了个宠物,并不知此物能害人……” 皇帝重重拍响了床沿:“哼!一派胡言!你若真不知道,家中的巫蛊娃娃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那是家里孩童不知从哪学的歪门邪道,无知贪玩而已……” 皇帝见他满口胡言,嘴里没一句实话,气的大声呵斥道:“大胆!在朕面前还敢如此胡言乱语,真当朕治不了你的罪吗?” “来人,将德妃带上前来!” 听到皇帝的命令,太监总管立马让人将德妃带了上来。 三王爷见到母妃,前一刻还气定神闲,下一秒便慌张了起来:“父皇,您把母后叫来作甚?” “你真当我这皇宫可以任你下蛊下毒,而不留任何蛛丝马迹的地方?”说完斜了一眼抖若筛糠的德妃:“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自己不动手,反而让你这个做母亲的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德妃吓得直哆嗦,听到皇帝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不知您听信了何人谗言,竟怀疑起臣妾来,臣妾真的没有做过此事啊!” 德妃以为自己和儿子配合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京城竟有熟悉蛊毒之人。 那日墨旱莲给仙半夏说解蛊方法的时候,告诉了她此蛊发作必须加上一味毒药,此毒药世间罕有,因是从外域传来,全京城都找不到几株。如果谁那里有这株草药,那么此人便是那下蛊之人。 仙半夏帮皇帝解蛊之时便将此事告诉了皇帝,他令人暗中调查,竟真的在德妃寝宫的伙房里发现了残留的毒株。 见德妃拒不承认,皇帝令人拿来了毒株。见到此物,德妃和三王爷顿觉脱力,绝望的摊倒在地。 蛊虫和毒株并获,三王爷自知无力回天,只是口中还在不断狡辩着:“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糊涂,被那贼人蒙蔽了心智!儿臣知道错了!父皇……” 皇帝痛心疾首,已不想再听下去。他挥了挥手,令人将二人拖去刑部,依法处置。 他不是不懂这个三儿子为何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一向看着与世无争的他竟会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做出杀害朝廷忠臣,毒害亲身父亲之事。 蛊毒似还未痊愈,皇帝长吁一口气,重新躺了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得知三王爷和德妃被关押刑部,已经认罪的消息,望南星知道尚书之死一案算是破了。 只是他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素来深居简出的三王爷,是如何接触到这阴毒的蛊毒之术的? 三王爷自出生以来,出京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去苗疆那么远的地方了…… 似乎,仍有疑团并未解开。 * 待皇帝身上的蛊毒散尽之后,重赏了参与侦破尚书之死一案的相关人员,其中也包括挽救了自己性命的仙半夏。 受到赏赐之后,仙半夏第一时间就跑去了义馆,满脸的兴奋不已:“墨姑娘,皇上给咱们义馆发津贴了。” 墨旱莲扑哧一笑:“什么津贴,那不是给你的赏金吗。” “那不是给我的,要赏也是赏给你才对。”仙半夏神秘兮兮道:“既然是皇上赏赐给咱们的,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墨旱莲心道稀奇,以为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便叫她不要再卖关子了,直说便是。 仙半夏道:“我想用这笔钱把旁边的水果铺子给盘下来,将我们义馆扩张一下。” 原来是这事,墨旱莲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成啊。”她点了点头,似是很认同的她的想法:“就这么办。” 得她同意,仙半夏欢呼一声,立马和冬葵兴冲冲的跑去隔壁找老板商议盘店一事了。 中秋 是夜,仙半夏又晚归了。回到侍郎府时,意外的见到望南星正坐在别院等她回来。身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楠木托盘,上面盖着红布。 她诧异道:“这么晚,怎么还没有歇息?” 望南星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反问道:“听秋桑说,你要扩建义馆?” 仙半夏点了点头。 望南星将面前的盖着红布的楠木托盘向她面前推了推:“这是皇上赏赐的银两,我暂时也用不到,你拿去用吧。” 分卷阅读49 “不用了,我的钱够用……”她摆手拒绝道,皇家出手阔绰,赏金盘下铺子后还有剩余呢。 “那就先放你那,以备不时之需。”他顿了顿,又道:“过几天就是中秋了,父亲让我们一起过去吃个团圆饭。” “好啊!”她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十分想念他。 “中秋那天,就不要去义馆了,我们早些过去。” 仙半夏应声,之后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中秋节,又称团圆节。在这一天,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吃顿团圆饭,是亘古不变的传统习俗。 今天,望南星下了早朝后,便同仙半夏一起前往礼部尚书府。还未下马车,远远地就见到仙不凡已经在门外翘首以盼。 “爹爹,我们来了。”仙半夏见到好久未见的父亲,激动地立马跑到他身前。 仙不凡见到她也是十分高兴,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见到她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好,我们先进屋吧。” 这会儿才刚过午时,离晚间还有些时辰,他们先去到了老夫人房里请了安,便无事可做,只能在府内闲逛着。 两人渐渐走到了仙半夏在仙府中的别院,瞧见这熟悉的洞门,她不经感慨道:“我在这里见了你第二面,当时心里可讨厌你了。” “第二面?”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马噤声,然后解释道:“自缢后的我相当于重生了,之前的不算。” 望南星点了点头,似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讨厌我?你不是说你不恨我?” 仙半夏:他竟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候老夫人寿宴,居然让你这个外姓人做主桌,却让我这个嫡亲孙女做客桌,你说我该不该讨厌你?” 望南星柔声笑道:“那日主桌之人你可还有印象?他们都是在朝中担任重要官职之人,老夫人岂有让他们坐客桌的道理。” 仙半夏:“……”原来是这样……她这点上竟有些错怪老夫人了。 进了屋内,狭小的房间望南星一眼便能看尽,他皱眉道:“你就住这里?” 仙半夏点了点头:“是不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望南星眸色一暗,她自小不受老夫人喜爱自己知道,只是没想到竟对她的住所也如此苛待…… “好啦,这儿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走走吧。”见他神色异常,仙半夏拉着望南星便往外走去。 尚书府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后门处。 瞧见一旁的大树,似乎比她离开时长得更加茂盛了。当时被自己踩断的树枝,如今也重新发出芽来,蜿蜿蜒蜒的伸出了院墙外…… 想到第一次和望南星的相遇,仙半夏不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想到什么了?”见她突然发笑,望南星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你在树下接住我的那次,居然以为我要跳树自杀,哪有人这么傻……” “你……”望南星有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当时真不是想要自尽?” “当然不是。”她佯装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当时我是想偷溜出去,没想到被你给逮住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我可能就下不来了。”这话倒是发自真心。 望南星没有说话,垂眸望着她,目光闪烁。当时的他,真的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拒绝帮她带话给项远志,进而被老夫人安排进宫选秀的事而想不开。虽然当时自己嘴里说出的话无情,心中却是愧疚的。 只是不知这份愧疚之情,何时变了质…… 之后,两人慢慢散着步,又重新走回了后院中,此时已接近黄昏,不久就能吃到团圆饭了。 暮色将至,天空中一轮圆月冉冉升起。三人围坐在桌旁,一边欣赏着天边皎洁的明月,一边品尝着尚书府的大厨精心准备的山珍海味。 食过半晌,仙不凡放下了碗筷,望向自己的女儿,一脸的若有所思:“夏儿,你嫁进望府已经快一年了吧。” 仙半夏也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点了点头。 “星儿没欺负过你吧?” 仙半夏笑道:“爹爹,您这是哪的话,他要是敢欺负我,今天女儿还会跟他一道前来吗?” 仙不凡笑着点了点头:“我想也是,星儿为人端正,谦逊孝顺,自是不会亏待你。只是……”他渐渐敛起了笑意,轻叹一声:“只是你们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仙半夏:“??” 什么消息?她疑惑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忽地瞥见一旁的望南星的脸居然红成了桌上的熟虾一般…… 反应过来的仙半夏,脸庞也瞬间被红色晕染:“爹爹,这还不到一年,还早呢……” “哪里早了。”仙不凡摇着头,十分不认同她的说法:“虽说我生你时已经二十了,但那时你母亲才刚满十六,如今你都十八岁了……” 忽然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试 分卷阅读50 探着问道:“难道,是星儿不想生?” 这个女婿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上两岁,难道问题在他? “爹爹你想到哪儿去了!这种事……要看缘分的,不急这一时……”为了不让父亲瞎想,仙半夏连忙解释道。 仙不凡点了点头:“也罢,就顺其自然吧。”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夏儿,你自己也是大夫,多注意些你们的身子……” 听到父亲的话,仙半夏眼前一黑……父亲竟又开始怀疑起他们不孕不育来了! 不过,眼前这一关算是糊弄了过去,仙半夏心中长呼了一口气,偷偷瞥了眼从刚才起就未发一语的望南星,他依旧镇定自若的品尝着面前的菜肴。 回去侍郎府的路上,两人坐在马车中相对无言。仙半夏一想到父亲方才的话,就不禁面上一红。 半晌后,竟是望南星率先打破了寂静:“我不知道父亲会突然说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仙半夏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不会,人一到了年纪,想要含饴弄孙是人之常情。” 忽地又想到他们虽是夫妻,却连同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不由得心头一动,不知是何情绪…… 又是一阵寂静,似乎除了马蹄声再无其他声响。 终于回到了侍郎府内,两人又一路走到了后院,眼瞧着就要分开。他去他的书房,她回她的别院。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望南星说道,转身便要离开。 仙半夏望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双唇张开倏地却又闭合,挽留的话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没有说出口…… 乌良哈 中秋一过,转眼已是深秋时节,院子里的落叶积了一地。义馆已不似刚入秋时那般忙碌,在冬葵的劝说下,仙半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睡到日上三竿时才起床,冬葵和秋桑早已出门照看义馆去了。 望南星早朝后便直接去了刑部,至今还没有回来,仙半夏在屋中呆的乏了,于是出了门,漫步目的的在府中晃悠着。 不知不觉,她路过望南星的书房,在门口呆呆的伫立了一会,竟鬼使神差般的走了进去。 之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她还记得他痛失至交好友的那天,自己还到房中安慰过他。 她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用手轻轻抚摸着铺的整齐的床褥,虽然已经没有了温度,但周围似乎还萦绕着他清冽的气息。 半晌后,她起身走到了书案前,翻看着案上的字画……他的字真好看,字形秀丽颀长,笔触苍劲有力。画也画的不错,只会画些花花草草的自己,跟他比起来比起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之后,她又随手拿起摆放在一旁的书,无聊的翻看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脸一红,烫手般的将书放了回去…… 她快步走出了房门,细细回想起方才的举动,又不禁面上一红。 “今天没去义馆吗?” 突然有道声音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望南星。 “最近有些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刚从刑部回来吗?” 望南星点头,又问:“怎么不在屋里歇着?” “你也知道我闲不住,出来随便看看。” 望南星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半晌后开口道:“想去外面逛逛吗?” “好啊。”反正在府里也没事,又问:“我们去哪儿?” “跟我来吧。” 仙半夏见他神秘兮兮的,不知想搞什么名堂。可转念一想,他望南星可不是什么喜欢搞惊喜的人,不由得心中更加好奇,便跟了上去。 穿过几条小巷,已经远离了闹市区,两人来到了一座大宅子前。 这宅子显然已经荒废了有些时日,牌匾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但还是隐约可以认出上面的字——尚文阁。 “这是哪里?”她问。 “我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这样啊……不过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进去吧。”还没等仙半夏问出声,望南星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到院内正厅前一排排整齐的书桌,虽然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落不堪,但是依稀可以想象出当年小孩子们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 之后,望南星带着她来到了后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排排矮小的屋子。 “这是我当时的宿舍。”他说。 进了屋,望南星走到了其中一个床铺前,对她说道:“这是我的睡铺。”又将目光转向隔壁的床:“旁边是苍耳。” 仙半夏:苍耳?不是那个被判了死刑的蒙古探子吗…… 那日,望南星就是因为他而伤心欲绝,痛饮苦酒来着,为何要带自己来此伤心之地?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面庞。 望南星轻声一笑,开口道:“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已放下。” 说完, 分卷阅读51 他将身子转了过来,深深地望向她:“因为现在,我有了更加珍视的人。” 面对他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仙半夏忽然慌了神,怔怔的站在原地……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没想到因缘际遇让我娶到了你。”望南星渐渐向她走了过来,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仙半夏先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支吾道:“我……” 望南星已经站在她面前,一手摸上了她的面庞:“半夏,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屋内安静的似乎只有彼此的心跳声,仙半夏不敢抬头看他,她知他话中之意,可一味想要逃避的她不知该作何回应。 望南星轻轻拥过了她,半晌后,终于从他的怀中传出细小的一声:“嗯。” 得到了心中想要的回应,望南星微微扬起了嘴角,轻吻上她的发梢…… * 然而,京城里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北面又传来了外敌入侵的消息。 苍耳的父亲知晓儿子被中原朝廷抓捕后惨死,发誓定要为他报仇。于是聚集了周边的势力想要再度来犯,公然向皇帝下了战书。 经过一段时间的韬光养晦,以苍耳父亲为首的乌良哈一族勾结了附近的卫拉特部落,实力已经大为增长,令人不敢小觑。 皇帝也很是烦忧,想派自己最信任的八子龙漓江率兵征战,又怕此战凶险,担心失去这个心爱的儿子。 谁知龙漓江听说了蒙古军请战的消息,竟主动请缨,要求奔赴前线。 龙漓江端坐在皇帝身边,神情严肃。 皇帝沉声道:“这乌良哈一族已不比往昔,一不留意,怕是有去无回,八王,你可想好了?” 龙漓江起身郑重的朝着皇帝行了大礼,道:“儿臣自知此战必定九死一生,可如果不派一位有威慑力的皇室成员前去坐镇,怕是会军心不稳。” 皇帝知他所言有理,可他实在舍不得这个儿子。但是眼下,也确实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蒙古一带的环境。只能忍痛道:“既然如此,朕封你为镖旗大将军,率兵前往蒙古参战,定要将他们赶出我中原大陆!” “儿臣遵旨。” 接了皇帝旨意,即将奔赴战场的龙漓江,告别了后宫中泪流不止的皇后娘娘,此时的他还有个最挂心的人。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到了仙半夏的义馆门口,看着屋内忙的歇不住脚、不断给病人问诊的她,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笑意。 不知不觉,竟就这样一直站到了黄昏之时。没过多久,义馆便要关门打烊了。 仙半夏一出门,见到龙漓江竟出现在义馆门前,不经诧异道:“八王爷?” 龙漓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仙半夏:他在这站了多久了?怎么没进去? “王爷是来问诊的吗?” 龙漓江听言愣了半晌,回过神来对她笑道:“是,我是来问诊的。” 仙半夏虽觉奇怪,还是将他请进屋去,让墨旱莲他们先回家歇息,自己和冬葵留在这就好。 回到屋内,两人面对面坐下,龙漓江主动伸出了臂膀让她为自己号脉,一切都如同第一次在义馆见到她那般。 仙半夏给他探了探脉象——心跳有些快但还算正常,呼吸平稳……没有问题啊? 她叮嘱道:“王爷您是不是没有按我上次给您开的方子吃药?这胸痹心痛应该是没有好全,我今日再给您……” 龙漓江并没有在听她的话,只是盯着她上下闭合的唇,心绪早已不知飘往何处。 仙半夏苦口婆心的交代了一番,却见他毫无反应,于是在他眼前摆了摆手:“王爷可还有其他不适?” 听到她的问话,龙漓江才回过神来。 他望了她半晌,忽地拉起仙半夏放在桌上的纤纤玉手,慢慢放到了自己胸口处:“这里有些疼痛。” 仙半夏:“……”她连忙将手从他怀中抽出,神色微愠。 经他此举,自己固然再迟钝也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来问诊的。 她站了起来,下了逐客令:“王爷请自重,我医术有限,医不好您的病。” “你可以,但是不愿。”他似自嘲版的轻笑了一声:“仙姑娘,我过些日子就要去蒙古参战,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仙半夏闻言一怔,语气不由得缓和了下来:“战争残酷,王爷多加保重。” 龙漓江轻轻一笑,点了点头,略有深意的望着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他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仙姑娘可否圆我一个心愿。” 仙半夏怔怔地望着他,不知他所言何意。 此时,龙漓江已经起了身,兀自绕到桌后,竟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仙半夏心下大骇,拼命的推拒着身前坚实的胸膛,却怎么努力也推不开半寸。 龙漓江紧紧将她锢在胸前,怎么也不愿松开。他埋首于她洁白如玉的颈间,深嗅 分卷阅读52 着属于她的芷兰香气…… 推拒之中,只听他在她耳边柔声说道:“今生无缘,愿有来世,我一定会争取到你。” 仙半夏:“……” 他说的好似生死离别,自己心中也不禁泛起异样。她渐渐放弃了抵抗,如果这样他能好受一些,就随他去吧。 “王爷骁勇善战,定能平安归来。”她由衷道。 他终于放开了她,凌厉的眉目紧锁着她的面庞:“倘若如此,希望到时你能不再避我。” 仙半夏轻轻点了点头,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反而是互相拯救过对方性命的人,她当然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凯旋而归。 “我去给王爷拿药。”似是想躲避他灼热的目光,仙半夏没等他应话,便径自去了里间。 身后之人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深邃浓郁的眼眸似一汪海水般深不可测。 等她回来之时,龙漓江早已离去,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位英雄能早日凯旋,那时她必当以好友相待。 医闹 前几日,义馆来了位女病患,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她的丈夫。 “大夫,我家娘子最近总是感觉乏累,吃东西也没有胃口,胳膊腿的关节处还老是疼痛,您能帮忙看看是什么病吗?”丈夫一进门刚扶着妻子坐下,就着急的询问道。 仙半夏听了他的描述,已经大致可以推断他妻子的病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为她号了脉,又观察了她的手肘和腿部关节处,基本可以确诊为风湿。 风湿在现代不是什么大病,虽然不能够完全治愈,但是已有了缓解疼痛的特效药。 只是在古代,并没有特别好的止痛法子,只能为她开些行气活血的药,让她回家好生休养。 夫妻俩从冬葵手中接过了药材,高兴地连连鞠躬道谢。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有一天,这位丈夫突然又跑来义馆门口,着急道:“大夫,我们家娘子快不行了!您行行好,快跟我一道回家看看吧!” 仙半夏和墨旱莲听他此话皆心中一惊,这风湿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他们交代好冬葵和秋桑留守义馆,便跟着那位男子去到了他家里。 “大夫,我们一直都喝着您给我们的药,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儿早一起来就这样了呢?” 仙半夏上前一看,只见那女子双目紧闭,面无血色,毫无人气,已经奄奄一息了。 心道奇怪,上前一探,脉象极弱,四肢冰冷,似是撑不了多久了…… 仙半夏放下了女子的手,起身对那位丈夫无奈的说道:“你娘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男子一听到此话,立马大怒道:“你们这些庸医!到底给我娘子开的什么药!” 仙半夏敢肯定自己的药方没有问题,至于是哪里出了差错,她也不得其解。 这时,一直静静呆在一旁不说话的墨旱莲开始打量起四周来,方才她在房内的灶台旁似乎看到了某种药材,只是已被用的只剩一点边角料。为了确认是否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她偷偷将药材塞进了衣袖中。 而此时那名男子已经骂的越来越难听了:“你们这些个不要脸的东西,以为不收钱就可以随意的害人性命吗?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墨旱莲已经再也听不下去,拉起仙半夏就走。那男子想将他们拉住,却被墨旱莲一脚踹翻在地。 “事情还没下定论,莫要血口喷人!” 两人回到义馆后,她将带回的药材磨成了粉,放在鼻子旁闻了一闻:“犀牛角。” “什么?”仙半夏大惊道。 “我就觉得他有问题。”墨旱莲放下了手中的药粉,“你开的方子里有川乌,这犀角和它相冲,怪不得口口声声要我们偿命,原来是他害死了自己娘子想找替罪羊呢。” 听了墨旱莲的话,仙半夏心中复杂。不管是那名男子听信了什么江湖偏方,还是蓄意害死自己的娘子,这麻烦,怕是躲不掉了…… 果然,那男子隔天便又跑来了义馆,在门前破口大骂:“这义馆医死了我家娘子!大家快来评评理!该不该让他们血债血偿!” 人群中议论声立马响了起来,正在排着队的病患们也纷纷侧目。 “什么义馆,我看是个义庄!专门看死人的!大家可千万擦亮眼不要被他们给骗了!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娘子啊……呜呜呜……” 男子口不择言的辱骂着,后来干脆躺倒在义馆门口,死皮活赖的嚎啕大哭起来。 本来在门外排着队的病患见状,顿时心生疑虑。大部分人竟听信了他的话,快步的离开了。 见此,仙半夏立即让冬葵去上报了官府,很快便来了衙役,强行将那名男子带走了。 可是这之后,义馆再不似往常,前来看病之人越来越少。 男子被带走后,因为并没有违法,没过几天又被放了 分卷阅读53 出来。 他再次来到了义馆门口,这次没有撒泼耍赖,只是狠狠撂下一句:“我一定会为我娘子报仇的!”便跑开了。 他走后,墨旱莲对仙半夏道:“这种市井小人最是无赖,且不论他是否真有心报复,还是要小心为好。” “我心中有数,墨姑娘也要多加防范才是。”仙半夏虽不信那男子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不利,但也不免担心起来。 他现在已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万一狗急跳墙想要以命换命也是有可能的。 没想到自己也经历了古代版的医闹,不禁轻叹一声。 这世上有好人就有坏人,遇到不分青红皂白之人,纵使自己再有理也是枉然。 没想到义馆刚扩建就出了这种事,仙半夏的心中有些难过。 * 已经过去了一周,那名男子并没有再来义馆找他们麻烦。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过去,那男子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今日的仙半夏和往常一样,在义馆关门之后,告别了墨旱莲,便和冬葵、秋桑一起准备回府。 穿过这最后一条小巷就能看到侍郎府了,四周安静的连个路人都没有。 这时,从阴暗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四五个个黑衣人,他们带着黑纱,一拥而上,一下子便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 只见其中领头之人说道:“都给我绑起来,带走!” 听到头儿发令,另外几个人纷纷拿出了准备好的绳索,仙半夏三人见状连忙想要挣脱,但是寡不敌众,力量也十分不对等,最终还是被黑衣人绑了起来,眼上蒙上了黑布。 冬葵和秋桑哭叫起来,仙半夏心中也知她们今日,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被黑衣人强行带着往和侍郎府相反的方向走,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时间,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眼上的黑布被撤下,仙半夏眯着眼费力的适应着失而复得的光明…… 待眼前渐渐清晰后,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人,果然是他——那名医闹的男子! 只见他塞给了黑衣人一些银两,便打发他们下去,然后转向仙半夏三人,冷哼一声: “我花光了我和娘子的所有积蓄请他们绑了你们,没想到还漏了一个……不过没关系,等明天人都到齐了,我要让你们也尝尝我和娘子痛苦的滋味!” 仙半夏:“……” “可是你娘子的病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你擅自给她服用的药里有犀角,与我开的方子相冲,所以才导致了你娘子的死亡!”她辩解道。 那男子听了仙半夏的话倏地瞪大了眼睛,竟有片刻的恍惚,尔后故作镇静道:“满口胡言!仙人怎么会害我们,一定是你们这些庸医开错了方子才害死了我家娘子!” 仙人……?这呆瓜怕是真听信了哪个江湖道士的偏方了。 可是眼见这个人已经丧失了理智,一心只想着报仇,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位官人,你仔细想想,我们义馆经营了这么久,可曾害过人半条性命?”仙半夏企图再次说服他:“医者仁心,我们又为何偏要害你的娘子呢?” 那男子听了仙半夏的话涨红了脸,似是想反驳但又找不出话来,顿时懊悔书读的少了。 最终,半天只憋出个一句:“我不管!反正我娘子死了,我要你们赔命。” 仙半夏心中绝望,这人有理说不通,她们是在劫难逃了。 “等明天再把那丫头抓来,我就把你们挨个杀咯!”他气冲冲的说完,走出了房间,将门从外面反锁了起来。 此时的冬葵和秋桑已经泣不成声,仙半夏小声安慰着他们,心中却也十分忐忑不安。 但转念一想,南星知道她一晚上没有回去,定会去义馆寻她。发现她们失踪,定会想办法来救人…… 这样一想,心情顿时放松许多,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望南星一直等到了亥时都没有等到回府的仙半夏,只当她又是忙的忘了时间,便准备回书房歇息。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三更之时,都没有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披起外衣便往义馆赶去。 义馆大门紧闭,他心中擂鼓大作,知道半夏她们可能出了事,连忙往刑部尚书赵云华的府上赶去。 家丁见是侍郎大人,立马放了他进去。 被下人叫醒,合衣而来的赵云华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的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何事如此着急,不能明天再说?” 望南星拱手道:“大人,下官本无意打扰,只是下官的妻子和府内的两名丫鬟自日薄黄昏后就再没有回来,已经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人,只能来找大人您了!” 他紧锁着眉头,声音都在颤抖。 半夏跟他提及过医闹的事,后来听说解决了便没放在心上。此时,他心里懊悔万分,如果真是因此而让她遭遇了不测,自己定会后悔终身。 赵云华知他心中 分卷阅读54 焦虑,立马令人安排了下去,将侍郎府和义馆周围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查一遍。 望南星领着搜查兵们挨家挨户的搜索着,一边向被惊醒的百姓们道着歉,一边一刻不停的搜查着。可直到太阳升起,都一无所获…… 快被自责淹没的望南星绝望的向义馆走去。 受伤 苦苦找寻了一夜,都没有仙半夏半点踪影。 望南星正绝望的向着义馆走去,远远地,竟看到门前几名黑衣男子正欲强行拖走一名女子。 他连忙冲上前去,和下属们三两下便解决了几个黑衣人,而那名差点被绑的女子竟是墨旱莲! “墨姑娘,你可知道我家夫人的行踪?” 墨旱莲心道奇怪,又瞥见望南星神情憔悴,似是一夜未睡。 “昨日关门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之后她们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望南星听了她的话一脸失望,叹了口气,闷声道:“她们不见了……”指着被打趴在地的黑衣人问:“他们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自己问咯。”墨旱莲走上前,猛地一脚踩上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肚子,问:“谁派你们来的?” “好汉饶命!”黑衣人大声求饶道:“是有人雇我们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昨天也让我们掳走了三个姑娘……” 三个姑娘?! 望南星听言,立马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凶狠地问道:“她们现在在哪?” “在……在后山的一处茅屋内……” 望南星让他们赶紧带路,黑衣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半点儿也不敢违抗。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茅草屋前,望南星立马就冲了进去,果然看到地上绑着三个人…… 仙半夏眯了眯突然被强光照射的眼睛,一片黑影覆了过来,她吓得连连后座。 望南星稳住她的身子,柔声道:“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仙半夏忍不住想落泪,嗓子却因为一夜没有喝水,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来。 望南星蹲下身来,轻手轻脚的为她解开身上的绳索,看到她被勒红的手腕,眼中满是心疼。抬起头又看到她因干涸而毫无血色的嘴唇,心中的悔恨和自责更是难以名状…… 仙半夏看着眼前虚幻而又无比真实的他,不经抬手摸上他的脸颊,扯了扯嘴角,想告诉他自己没事。 一旁的墨旱莲也早已为冬葵和秋桑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你们是什么人?” 门外突然有道声音响起。 绑架他们的医闹男子,手中举着刀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望南星立马将仙半夏护在了身后。 男子见来了救兵,顿时无能狂怒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都留在这给我娘子陪葬!” 说着,破罐子破摔一般,奔着仙半夏的方向便冲了过去。 望南星先一步将他拦住,一把扯起男子的手,将他手中的刀子摔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那男子竟用左手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来,狠狠的朝着望南星刺了过去! “不要!”仙半夏绝望的哭喊道。 鲜血从他身前涌出,望南星直直的向后倒来。仙半夏见此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毫不犹豫的在身后拖住了他,果不其然被他的重量一同带倒在地。 望南星的下属们见状,立马上前将男子制伏,而中了刀伤的望南星此时正倚在仙半夏的怀中,腹部血流不止,脸上却依然强迫着自己微笑着,望着仙半夏,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 仙半夏强忍着喷涌而出的眼泪,哆嗦着手掌从身上艰难的扯下了几块布给他简单包扎好伤口止了血,用颤抖着的声音道:“快!快送他回义馆!” 听言,望南星的下属立马上前背起他,快步往回赶去。 赶到义馆的时候,望南星早已晕睡多时,下属将他安顿在病床上之后便退了下去。 一旁的墨旱莲让他们先回去歇息,转头又见仙半夏一脸的手忙脚乱,忍不住对她道:“你先去吃点东西吧,他就交给我了。” 说着就要从她手中拿过纱布,却被仙半夏一把夺了回去。 仙半夏没有说话,眼中只有望南星不断渗血的伤口。明明自己都已经身形不稳,确仍然坚持要亲自给他缝合刀伤。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看到眼前的伤口终于被包扎完好,仙半夏深深的望了一眼望南星,便趴在他床边晕了过去。 墨旱莲进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无奈的摇了摇头…… * 望南星被接回府中后,昏睡了一天一夜。 仙半夏只在清醒之后吃了一顿饱饭,之后都只喝一点稀粥,根本没有胃口。 “小姐,你就吃一点吧,要是少爷醒了,见到您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的!”一旁的冬葵苦心的劝说道。 “是啊夫人,别说老爷 分卷阅读55 了,就是我们看您每天不吃不喝的,心里也着急啊!” 仙半夏知道冬葵和秋桑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南星一天不醒,她就没有胃口去吃饭,就算强迫自己吞下去,也会马上就吐出来。 “我知道了,先放着吧,我待会就吃。” 冬葵默默放下了碗,临走时又叮嘱了一遍,才和秋桑退了下去。 仙半夏跪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起望南星的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的脸,一动不动。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自己在一旁睡着。 又过了两天,望南星终于慢慢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紧握着自己的手睡在床边的夫人。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见她一脸倦容,身形憔悴,定是陪了自己很久……很久…… 他抬手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这一微小的举动竟不经意间惊醒了她。 仙半夏慢慢睁开眼…… “南星!你终于醒了!”她开心道,握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望南星对她温柔的笑着,本就俊朗的他笑起来更是十分的好看,仙半夏有些看愣了神。 片刻后才突然回过神来:“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一下子带倒在床上,望南星伸出手臂将她压进了自己怀中。 四目相对,仙半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小……小心伤口。”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搂得更紧。望南星眸中带笑,深深的望进她乌亮的眼中。 仙半夏耳根发烫,心道这望南星怎么中了一刀,连性子都变了,这要在平时,不应该是他害羞脸红才对吗!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的快要爆炸的时候,冬葵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在做什么……啊!少爷醒了!” 仙半夏吓得连忙从他身上跳起,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想看他发烧没。”她红着脸辩解,找个借口离开:“我饿了,去找点吃的。” 说完,不敢看两人的表情,低着头快步跑了出去。 身后两人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皆是轻声一笑。 三天后,望南星终于可以下床走动了。 仙半夏搀扶着他走到花园坐下,关切的问:“最近还有没有哪里感觉不适?” 望南星摇了摇头,问她:“你手上的伤好了吗?” 仙半夏愣了半晌,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抬起手腕给他看了看,只有一点点淡淡的红痕。 “早就好了,那根本不算伤。” “对不起,”他望着她的眼睛道:“以后,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仙半夏摇头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毕竟你的刀伤是因为我……”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这种事竟还要争个胜负。 半晌后,望南星又问:“那个人……怎么样了?” 仙半夏知道他指的是那名医闹的男子:“已经押回刑部了,刺伤刑部侍郎的罪名,够他吃几年牢饭的了。” 望南星点了点头:“那朝中之事……” “我爹爹和赵尚书都知道你受伤的事,早就跟皇上告过假了,你安心在家养伤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听到她的话,望南星终于放下心来。 有她在,自己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想到这,望南星深深望着她,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仙半夏心中纳闷,他怎么挨了一刀不但变得不轻易害羞了,还比以前爱笑了……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呢?她不禁轻笑出声。 “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没什么。”她说。“我们回屋吧。” 仙半夏将他扶到屋中床上坐好,临走前飞快的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见到他瞬间红透的耳根顿时心情大好,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 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真好。 圆房 休养了近半月,望南星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今早仙半夏给他换药时,腹部只剩一道浅浅的疤痕。 半个多月没去义馆的仙半夏今天终于可以安心去问诊了。 虽然出了医闹的事,但这么些日子以来义馆的好口碑都是大家口耳相传,有目共睹的。 此事没过多久,便又像以前一样,天还没大亮,义馆门外就排起了长队。 “你家相公伤怎么样了?”墨旱莲问道。 “好的差不多了。” “也是,不好起来你能放心过来吗。”她笑着打趣道:“瞧把你那天急的,针都拿不稳了还非要自己缝针。” 仙半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他是为我才受伤的……” 墨旱莲轻笑着摇了摇头,知她也是救夫心切:“对了,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 仙半夏微微一怔:“为什么突然要走 分卷阅读56 ?” “这次待在京城是因为受人所托为她治疗一种棘手的病,现在她已经康复,所以我也该走了。” 仙半夏知她性子洒脱,行踪飘忽不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跟她告别了…… “不能再多留些时日吗?” “我之前说过如果我要走,莫要强留我吧。” “可是……”仙半夏还想挽留,又想到当初答应过她的话,只得忍痛道:“好吧,那如果你哪天回京城了,记得要来找我。” “嗯,会的。”墨旱莲朝她笑了笑,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二天,墨旱莲便没有再来义馆,周围并没有留下她的任何痕迹,好似她从未来过一样…… 义馆一下子少了一名医师,已经扩建的义馆瞬间忙不过来了。 于是,聘请新的医师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仙半夏让冬葵在义馆门外张贴了告示,没过多久,便有人前来应聘。 可是大多都只对医学一知半解,只能诊断出是什么病情,并不能给出合适的治疗法子。 就在仙半夏焦头烂额之际,门外走进来一位姑娘,看着十分年轻,估摸着只有十四五的样子。 “请问……”姑娘一进门便问道:“是这里招聘医师吗?” 冬葵连忙上前将她请进去坐下:“对!就是这儿,姑娘是来应聘的吗?” “是,但是不知道合不合要求……” “姑娘且随我来吧。”冬葵将她带进了里屋,病床上躺着一位病患,仙半夏正在为他号脉。 仙半夏一见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起身对小姑娘道:“麻烦这位姑娘诊断下这位公子所患何病。” 姑娘在椅子上坐下,默默号起脉来,之后又观察了病患的四肢,舌部等位置。 片刻后,她起身对仙半夏道:“此人脾虚胃寒,应是外邪入体,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仙半夏点了点头,那姑娘可有调理的法子? 那姑娘不急不躁的说道:“可用黄芪、白术、茯苓等中药煎服,平时多吃些温胃散寒的食物,如胡椒、大枣、黑豆、老姜、狗肉、猪肚等。调养些时日身体便会有好转。” 听了她的话,仙半夏眼前一亮,又问:“姑娘可会针灸之术?” “略知一二。” 仙半夏问了她几个穴位,姑娘皆准确的指了出来。 她心中大喜:“姑娘是在哪儿学习的医术?” 谁知那姑娘听到她的问话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我自小便对医术感兴趣,但是家里一直想让我做个大家闺秀,只能学些琴棋书画,可我对那些实在是不喜。后来我又偷看医术被父亲发现,他逼着我嫁人想让我断了学医的念想,于是我就逃了出来……” 又是一位身世曲折的姑娘……仙半夏不禁对她更加怜惜起来。 “那姑娘可有意向留在我们义馆工作?” 听到她的话,姑娘的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我可以吗?” 仙半夏朝她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姑娘既能准确诊断出病情,又能给出合理的治疗方案,还会针灸,正是我们要找的人才!” 听仙半夏称呼自己为人才,姑娘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了,姑娘叫什么?” “我叫白芷。” * 有了新的得力助手,仙半夏顿觉轻松了许多,今天早早便结束了问诊,回到了侍郎府中。 在府中没瞧见望南星的影子,她又不禁在心中埋怨起刑部的赵大人来。 他可真不知体谅下属,刀伤还没痊愈呢,早早就跑来要人,说是积压的案子太多,他要再不去帮忙恐要出大乱子。 不过她也能理解,一下子没有了左膀右臂,定是会困难许多,就好像她刚失去墨旱莲一样……不过现在都好起来啦。 听到门外似有声响,心道一定是南星回来了,她连忙拉开了房门。心有灵犀一般,望南星也正要来找她,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前。 已经渐渐入冬,一阵凉风袭来,仙半夏赶紧先让他进了屋。 望南星默默从怀中透出一方灰色丝绢手帕,摊开后里面竟是一枚朱钗。 “回来时在街边无意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就……” 仙半夏睁大了眼睛,心中惊讶不已。这块冰木头居然学会送礼物了,不错不错。 她望着他手中的朱钗,开心地对他道:“帮我带上。” 望南星拿起了朱钗,将它嵌入了仙半夏束起的发髻上。 “好看吗?”她问。 “嗯。” 望南星呆呆的望着她,点了点头。 仙半夏莞尔一笑,忽地又有些愧疚道:“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她方才突然想起,今天好像是他们成亲刚满一周年的日子。所以这枚朱钗……应当是他准备的周年礼物。 “我不需要礼物。 分卷阅读57 ”他说,深深的望向她的眼睛,道:“有你就足够了。” 仙半夏“……” 她红了红脸颊,这个夫君真是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 “早些休息吧,我先走了。” 望南星面上也有些微红,借口想要离开,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他回过头来望着她,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仙半夏红着脸,低着头嗫嚅道:“你……今晚还睡书房吗?” 望南星“……?”她这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他望向自己的目光,仙半夏更不敢抬头望向他,小声道:“今后……你就住在这屋吧。” 她松开了她的臂膀,转过身去,却被望南星从身后抱住,后背贴上一记滚烫的胸膛。 望南星心跳如雷,他颤着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仙半夏:“……” 木头脑袋!真是明知故问,还能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望南星沉默不语,低眸望了她半晌,眼中满是温情。 心中擂鼓大作,面上却强迫自己冷静。可当他看到仙半夏烧红的耳根时,忍不住将薄唇轻轻覆了上去…… 仙半夏浑身如触电般颤栗,猛地挣脱开他的钳制,站到一旁。 又想到话已出口,这时候害羞还有个什么意思。于是,她鼓足了勇气,将他一把扯到床上坐下,抬手解起他的衣襟。 望南星心中大骇,按住了她的手,仙半夏抬起头不解的望着他。 过了足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低声道:“娘子。” 听他这么叫自己,仙半夏面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脖颈。 望南星深深望着她,问的小心翼翼:“你……可以叫我一声相公吗?” 仙半夏转着乌黑圆润的眼珠子,突然噗嗤一笑。 望南星以为她是嘲笑自己,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仙半夏深呼一口气,双手捧起他的的脸颊,将他转向自己,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双手攀附上他的脖颈,贴在他耳边轻声道:“相公~” 看到他瞬间红透的耳根,坏心眼的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 果不其然,看到望南星瞬间涨红的侧脸,她笑的心满意足。 “啊——!” 突然,望南星猛的一下将她放倒,烧红的眸子盯着她望了半晌,而后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脖颈相交,唇齿纠缠。芙蓉帐暖,一晌贪欢。 * 第二天,冬葵收拾床铺时发现床上竟然有血迹,吓得连忙跑到仙半夏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一番,问道:“小姐,你哪里受伤了吗?” 仙半夏奇怪道:“没有啊……” “那是少爷哪里受伤了吗?” 冬葵今天可真奇怪,仙半夏心想。 “也没有啊……冬葵,你今天是怎么啦?” “我在床上发现了血迹!不是您和少爷的那会是……” 冬葵突然噤声,眼睛睁得溜圆,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因为她瞧见了小姐突然涨红的脸颊…… 难道……?! “小姐,昨晚……?” 仙半夏不敢看她,只是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天哪!冬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大了嘴巴道:“少爷他怎么回事,面对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居然能无动于衷,直到今天才……” 冬葵不禁在心中感叹,望少爷真是毅力过人。又想到原来小姐没有被那项远志夺了身子,瞬间开心了起来。 仙半夏见冬葵在一旁大悲大喜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郡主 尚书之死一案被侦破以来,刑部再没接到什么大案件,感情迅速升温的小夫妻也得以多些时间温存。 谁知仙半夏和望南星两人的“新婚生活”还没过几天,望南星又开始因为刑部的事早出晚归。 “南星,最近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望南星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已近年末,积压已久的悬案需做个总结,所以较平日忙碌了些。” 仙半夏了然,知他也是因为公事,只是不禁在心中埋怨起刑部赵大人。刑部那么多人,偏偏只逮着这么个好欺负的下属,极尽其能的使唤。 望南星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神色不悦,只当是埋怨自己这些日子陪她少了,上前轻轻拥过她:“对不起,这几日都没什么时间陪你。” 被他抱在怀中的仙半夏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反倒显得是她不识大体了:“都是为了工作,可以理解,我在义馆也会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望南星吻了吻她的发梢,慢慢松开了怀抱:“明日还要早起,早些歇息吧。” 仙半夏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回房。 突然脚下一轻,身子被望南星打横抱起,两人嬉闹着往房中 分卷阅读58 走去。 第二天清晨,仙半夏缓缓睁开眼,身旁早已没有了温度,望南星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她起身唤来冬葵,简单洗漱之后便出门前往义馆。 今日的集市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路上的行人比以往都要熙攘些,路边处处是纸糊的圆形灯笼,五颜六色,花式多样,好不壮观。 “冬葵,今天集市上怎么这么热闹?” 仙半夏第一次见道这番景象,心中好奇,便忍不住问道。 “小姐,今天是冬至呀!” 仙半夏一怔。 可不是嘛!她日子都过糊涂了,连今天是冬至竟然都给忘了! “可是今年怎么和去年不大一样?这些花灯都是怎么回事?” 冬葵解释道:“宫里头下了令,今年皇帝陛下要去天坛祭天,交代下来,务必要一路上装扮的喜庆些,让皇上感受到过节的气息!” 说着,拉着仙半夏就去看门外张贴的告示。 她一瞧,还真是,这朝廷还真是会折腾人。不过看着街上大大小小的纸灯笼,心道到了晚上定是十分壮观。 又想到既然是冬至,自然是要吃饺子的,于是她让冬葵去集市采买些食材。 “小姐,这些食材家里伙房都有,为什么还要再去买啊?” “不一样的,去买就是了~” 仙半夏说的神秘兮兮,冬葵心中不解,但还是照小姐的意思去做了。 本就想今日早些回去包饺子的仙半夏,在准备关门的时候竟然在门外看到了正向义馆走来的望南星。 她立马迎步上前,惊喜道:“你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赵大人没留你吗?” 望南星抬手将她额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今日冬至,赵大人放了我一马,让我早些回来陪你。” 其实,是他有意无意的向赵大人透露,近来夫人因相聚时间甚少而埋怨不已。 赵云华一听,顿时慌了神。要是因为自己产生婚变,他岂不成了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大罪人!于是今日借着过节的由头,让他早些回家陪夫人去了。 见到他十分开心的仙半夏,叮嘱了冬葵关好铺门,便先行挽着望南星的胳膊,散着步往府中走去。 * “小姑娘,一个人呀~” 远远地,只见一五大三粗、身形摇晃的男子正拉着一个小姑娘的胳膊。小姑娘拼命的抗拒着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放开我!”小姑娘挣扎未果,抬起手就往那男子脸上扇去。 “啪——!” 那男子被打的脸转向了一边,等回过神来,他一边捂着脸,一边指着她骂骂咧咧道:“好你个丫头片子,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不赶紧跟我走!” 说着,一把拉起小姑娘的手腕就要强行往前拖去。 这时后面跑来个小丫鬟打扮的人,气喘吁吁的上前企图强行分开男子和小姑娘:“你放开我家小姐!” 那人一见她,立马色眯眯的笑道:“好啊,又来一个,都跟我走!爷带你们一起快活!” 男子一手拉住一个,毫不费力的将她们带着往前走去。 他体型肥大且墩硕,两个体力单薄的小姑娘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口中不断呼救着:“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可路人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匆匆走开,没有一个人愿意施以援手。 这男子是顺天府尹家的大公子,平时被溺爱惯了,嚣张跋扈的很,京城里无人不知他的大名,可谓是臭名远扬。大家虽有心帮那两名姑娘,却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上前。 就在两个小姑娘急的满眼含泪,绝望不已之时,手腕上的肥手突然松了力道。 府尹公子被人一把拎起衣襟,狠狠拽向一旁。 他猝不及防被人推倒在地,立马摇晃着肥壮的身躯缓缓从地上爬起,破口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打小爷我!也不看看我是……” 话还未说完,他便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站着的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望大人。”府尹公子拍了拍屁股,轻蔑道:“小爷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家父和你同属正三品,别以为我会怕了你!” 说着,又要上前重新拉起刚才的两位姑娘,她们害怕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望南星上前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向后狠狠掰去,冷冷道:“你是不必怕我,可我是刑部的人,有义务将强抢民女之人缉拿归案。” 手中的力道又暗暗加重了几分,府尹公子惊声痛呼。 感觉手臂快要脱臼,府尹公子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大声求饶道:“哎呦哎呦……望大人您轻点儿……我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放了我吧……!” 闻言,望南星猛然一下松开手臂,将他推往一边,不再看他。 府尹公子踉跄着往后跌退了几步,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臂膀,恶狠狠的对望南星说道:“今日之 分卷阅读59 仇,小爷我记下了,改日再找你算账!” 临走时,狠狠地瞪了两个小姑娘一眼。 仙半夏见他走远,立马上前问两个小姑娘道:“你们没事吧?” 谁知,那个被叫小姐的姑娘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盯着她的丈夫——望南星…… “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要是被夫人知道我们偷跑出来……”一旁的小丫鬟着急的对自家小姐说道。 原来也是从府中偷跑出来的主仆俩,仙半夏想到了刚穿来时在仙府中的日子,对她们二人有些共情。 可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夫君,心中又顿觉不快。 担心府尹公子再找她们麻烦,仙半夏提议道:“敢问府上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去?” 小丫鬟朝着仙半夏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这位夫人,我们是沐亲王府上的。”她也担心再发生刚才的事:“那就麻烦两位好心人了。” “请带路吧。” 小丫鬟又唤了几声小姐,小姑娘才回过神来,呆呆的跟着小丫鬟往回走去,时不时的回头张望。 这下仙半夏总算是看明白了,敢情这小妮子是看上他家相公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偷偷瞪了一眼身边不发一语的望南星。 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仙半夏莫名的就把罪名安到他头上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不得一片芳心暗许嘛! 望南星感受到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转头望去,却对上她一双微愠的眸子,心中满是不解。 终于到了沐王府门口,小丫鬟再次跟他们二人道谢后便打算领着自家小姐回屋。可她家小姐却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依旧楞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望南星。 仙半夏心中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挽起望南星的胳膊就要往回走,却听那位小姐开口道:“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仙半夏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深呼一口气,慢慢回过身来:“我家夫君名唤望南星,平日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用放在心上。日后应该也不会再相见,就此别过。” 她话里话外都在告诉这个小姐,他望南星已经是有妇之夫,希望她不要再打他的注意。 小丫鬟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郡主,他们都走远了,我们快些进去吧。” 郡主望着他们离去时亲密的背影,柳眉皱起,在原地待了片刻,忽地转身,气冲冲的跑进了沐王府。 冬至 仙半夏挽着自己的夫君,从沐王府出来,拐了个弯,便把他的胳臂甩下,自己大步流星的往侍郎府走去。 望南星好生纳闷,一路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回去家中。 他在身后将房门掩上,仙半夏一屁股坐到床沿,将脸撇向一边。 半晌,她怪里怪气道:“被叫英雄的感觉如何?” 望南星沉默了片刻,答道:“自是有些欣慰。” 话音一落,仙半夏心中怒气更甚:“望大人当真好福气,随便一个举动就能让小姑娘芳心暗许。” 她气呼呼道:“那姑娘长的那么可爱,又年轻,你若是动了心也是情有……” 话未说完,望南星已经坐到她身旁,轻轻拥过了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仙半夏不禁红了面颊。 知晓了她生气的理由,望南星又惊又喜,嘴角不自觉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语气轻柔:“娘子可是吃醋了?” 仙半夏将脸转向一边,又被望南星轻轻拨向自己。 他望向她的眼中满是深情,笑的温柔,语气真挚:“我望南星,自从向圣上求了婚,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叫仙半夏的人。世上其他女子纵然千般好,也不及她对我一笑。” 仙半夏:“……” 她脸上烧得通红,怔怔的望着眼前之人,难以相信这竟然是块冰木头会说出来的话…… 片刻后,她只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于是匆忙移开了目光。 可下一秒,望南星的唇便贴了过来。 仙半夏感受到唇上温热的触感,并没有挣扎,但当他渐渐摸上她腰间时,一下子按住了他。 “南星,等一下……” 闻声,望南星缓缓从她身上抬头,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我……”仙半夏被他看的有些羞赧,将头转向了一边,未敢直视他:“我气还没消呢。” 望南星轻声一笑,盯着她烫红的脸颊和充血的唇再度吻了上去。 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时,房门倏地一下被推开—— “小……” 冬葵眼睛瞪的溜圆,瞧见眼前的一幕立马背过身去:“我、我什么也看到!小姐、少爷你们继续……!” 她转身要走,仙半夏连忙轻轻推开望南星,整了整衣襟,红着脸叫 分卷阅读60 住了她:“冬葵,什么事?” 冬葵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食材都带回来了,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开始包饺子……” 望南星一脸疑惑:“包饺子?这种事交给厨子不就行了,做什么还要自己买食材亲自去包?” 仙半夏解释道:“我嫁过来这么久了,都没自己下过厨。虽然我不会做饭,但包饺子还是没问题的。就当……我给你的成亲周年回礼?” 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望南星知道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便由着她去了。 仙半夏以前看别人包饺子,总觉得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技能。可当她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包的,一个个歪倒趴下、奇形怪状的饺子时,面上十分尴尬。 她试图挽尊道:“色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味道……”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底气。因为她包的饺子在望南星和冬葵的对比下,真是丑的一言难尽。 冬葵应声:“可不是,这馅儿都是少爷调的,肯定好吃得很。”她贴在仙半夏耳朵旁小声道:“小姐,别看少爷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包起饺子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我包的都没他包的好看!” 仙半夏看了眼望南星面前饱满如金元宝一样的饺子,又看了眼自己的,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拉去回炉重造。 天色已晚,三人包够了数量,便让冬葵去煮饺子去了。 十分钟后,看着刚出炉的热腾的的饺子,仙半夏心里慢慢的成就感。在她强硬的要求下,冬葵也一道在桌旁坐下,品尝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仙半夏包的饺子在一大盘饺子中丑的醒目,她用筷子夹起一只,尝了一口—— 皮有点儿厚了,可能是包了两层…… 而一旁的望南星正吃的专注,筷子夹起奇形怪状的饺子,一只一只吞吃入腹,半点儿也不嫌弃。 “好吃吗?”她问。 望南星点头,仙半夏知他在安慰自己,却也是十分受用,开心的笑了起来。 明明是一顿在普通不过的家常饺子,她的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 与此同时,对望南星一见倾心的沐亲王家的小女儿——龙澄湘,一张圆圆的脸蛋上满是忧愁。 她一袭素色蝉翼轻纱,双手托腮倚在窗边。 “郡主,您都坐一天了,该上床休息了。”小丫鬟劝道。 龙澄湘没有应声,忽地重重的叹了口气:“丁香,打听到了吗?” “嗯。”名叫丁香的小丫鬟点了点头,将打探到的情报尽数汇报给主子:“那男子是当朝刑部侍郎望南星,那女子是礼部尚书仙不凡的独女仙半夏,在京城开了个义馆,比望侍郎大两岁,他们是皇上亲自赐的婚。” 龙漓湘听完,又是叹了口气。 唉,恨不相逢未娶时! 回府之后,望南星白衣飘飘的飒爽英姿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明知他有妻子,却还是忍不住让人去打探他的消息。 他看着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怎就早早娶了妻?况且,论般配程度,怎么想都是年龄相仿又贵为郡主的自己更为合适! 她越想越烦闷,越想越不甘心,在丁香的反复劝说下躺上床榻后,仍旧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她索性翻身下床,偷偷去到沐王妃的厢房,蹑手蹑脚的爬上母亲的床。 沐王妃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吓得立马惊呼一声坐直了身子,瞧见是她,才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 她佯装责备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半夜偷偷跑来我房里!”瞧见她一脸的委屈,又问:“今儿也没打雷啊,这是怎么了?” 龙澄湘蹙着眉头,抿着唇默默抱住了母亲,口中黏糊糊道:“母亲,我好像得病了……” 一种名为相思的病。 沐王妃一听此话,立马转过身来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了?” 龙漓湘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心口有点儿疼。”她抬起头来:“母亲……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沐王妃惊讶道:“我当怎么了呢,这是好事啊!”又着急地问:“湘儿这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女儿已经及笄,之前给她物色了好几个世家公子她都看不上,现如今居然主动坦白有了中意之人,沐王妃有些喜不自禁。 龙澄湘支支吾吾着,欲言又止:“是……” 见她如此,沐王妃当她喜欢上了什么市井无赖,立马着急道:“湘儿,你到底喜欢上谁了?不会是什么作奸犯科之徒吧!” 龙澄湘:“母亲您想哪儿去了!”她支吾道:“他身家清白,为人品德高尚。只是……他已经娶亲了。” 沐王妃松了口气:“这有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是也有姨娘吗?只要你愿意,以我们湘儿尊贵的身份,还怕嫁过去受欺负不成?” 龙澄湘又道:“可他们是皇上赐婚。” 分卷阅读61 沐王妃心中一惊,面上有些为难。皇帝赐婚之女必定是正室,这样一来,事情还真有些棘手。 “湘儿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能得皇帝赐婚,定不是寻常人家百姓。 “他是……刑部侍郎望南星。” 听言,沐王妃的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虽然他们才举家来京城不久,可这望南星的大名早有耳闻。 年纪轻轻的状元郎,一早便被皇帝重用,任命为刑部侍郎。又因断案有方,屡创功绩,可谓是声名远扬。 可世人皆知他早得皇帝赐婚,传闻与夫人还十分恩爱……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前几天集市上被流氓骚扰,他救了我一命。” 沐王妃一听,连忙轻轻翻弄着龙澄湘的身子:“流氓?有没有哪里受伤……?” 龙漓湘拉下了母亲的手,安慰道:“没有。母亲放心,那流氓早让望公子给打跑了。” 沐王妃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那咱们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她想了想:“这样吧,我明日差人将他请来府中,亲自探探他的意思。” 得了母亲的同意,龙漓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抱着母亲的胳膊不撒手,撒娇似的不愿离开。 沐王妃拿她没有办法,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留她一块儿过夜了。 白芷 望南星听闻沐王妃约见,下意识就想借公务繁忙之由推脱,可赵云华一听是沐王府要人,立马准了望南星的假。 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沐王府中,沐王妃早已在正厅久候多时。 望南星向着沐王妃恭敬的鞠了一躬,之后便直起身来。 沐王妃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不住地点头,十分满意,心道女儿的眼光真是好。 “望侍郎请座。”她左手一挥,招呼望南星一旁入座。 望南星又作了一揖,坐了过去:“不知王妃今日召见在下,所为何事?” 沐王妃笑着望着他,开门见山道:“听闻望侍郎已经娶妻多日,却未有子嗣。不知可有再娶妻的打算?” 望南星心头猛地一震,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他冷声道:“回王妃,生育一事本就该顺其自然。况且,在下与夫人今生只认彼此,并无再娶的打算。” 王妃听了他的话,并不十分意外,但这世上男子哪儿有不爱三妻四妾的? 她不急不躁道:“我劝望侍郎还是再考虑下才是。毕竟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想你和夫人招人闲话不是?” 王妃也不再有所隐瞒,直接挑明道:“我们湘儿贵为郡主,和你又年龄相仿。于情于理,对你而言都是极大的殊荣,望侍郎莫要不识抬举。” 沐王妃直接抬出身份来,咄咄逼人。 望南星忍着拍案而起的冲动,镇定道:“王妃过言了,只是在下乃是圣上赐婚,倘若郡主嫁与我便要做妾,相信王妃定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女儿。” 沐王妃听他此话,脸上的笑顿时有些挂不住,刚想要大声呵斥,但是想到湘儿,还是默默忍了下来。 她耐着性子道:“望侍郎不必如此果断,我知你与你家夫人伉俪情深,你想再娶怕是要征得她的同意,此事可再行商议。更何况,并不是只能做妾,只要圣上同意,我家湘儿与那仙半夏做平妻也未尝不可。” 望南星起身刚要再度回绝,沐王妃却先发制人,直接对下人命令道:“送望大人回府!” 随后便兀自起了身,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门去,看也没再看他一眼。 望南星回到家中,今日之事,并不打算告知仙半夏。因为此生无论发生何事,他绝不会再娶。 仙半夏见他自打从外面回来后脸色就不太对劲,就寝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望南星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脱去了外衣,吹熄了蜡烛,翻身上了床。 他侧过身面对着她,尔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口中喃喃道:“娘子。” 仙半夏抬头望着他,望南星轻吻着她的发梢:“无论发生什么,我望南星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妻子。” 仙半夏红了耳根。他怎么好端端又说让人的话? 一时羞赧,不知如何应答。索性低下头去,默默感受着他胸前滚烫的温度,渐渐进入了梦乡。 望南星墨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泛着光芒,心绪繁杂,久不能寐。 * 今日的义馆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便是上次仙半夏和望南星在集市上救下的那位小姐。 仙半夏见她踏入义馆的门,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上前迎接道:“郡主今日来,可是身体抱恙?” 龙漓湘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我是郡主。” “世人皆知沐亲王只有一个女儿,您又是沐王府家的小姐,不是 分卷阅读62 郡主又会是谁。” 龙漓湘哑口无言,刚要出声发难。这时,白芷自屋后走了出来。 龙漓湘见到她,瞳孔瞬间放大,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惊讶之情。 “白芷……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芷见到她也是身形一滞:“……郡主?” 仙半夏:“……” 她们俩居然认识? 龙漓湘快步跑到白芷面前:“真的是你……你跑来京城做什么?” 白芷支吾道:“我……”她欲言又止,索性不去提起,而是反问道:“郡主您呢?怎么千里迢迢从云南来这里?” 龙漓湘道:“父王要来京城处理些事情,除了我哥,其他家眷都一并跟来了。” 她向前逼近了几步,紧紧盯着白芷:“你和我哥……” 白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郡主,您稍等我一下。” 她走到仙半夏身旁,将一脸震惊的她往里屋拉去。 待四下无人后,仙半夏迫不及待的问:“白芷,你怎会认识郡主?难道你也是……”皇亲贵胄? “姐姐,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白芷拉着仙半夏坐下,自己也坐到一旁,开始交代着自己的身世:“我从小在云南长大,因家父是郡主的夫子,我们俩年纪又一般大,从小便经常一起玩耍,敢情很是要好。只是后来家里逼婚,我就……” 听言,仙半夏心中震惊不已:云南离京城这么远的距离,她一个才刚及笄的小女孩居然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仙半夏真的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她,又觉得她此举实在是鲁莽,万一途中遭遇不测可怎么办! “那你可有同家里通过书信?他们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吗?” 白芷摇了摇头:“我从逃出来之后就没敢跟他们联系过,万一被抓回去,等待我的就只能是与不喜欢的人的成亲、生子,我不想过那种生活。” 仙半夏了然,她很能理解白芷的行为和想法。只是,她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家中父母定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即便如此,有空还是给他们写封书信,抱个平安吧。如果他们到这里来要人,姐姐给你撑腰!” 白芷听言,开心的笑着点了点头,她本来还担心仙半夏因自己隐瞒了身世而赶她走。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过了许久,她们回到了前堂,龙漓湘竟还没有离开。 仙半夏上前一步:“郡主还有何事?” 龙漓湘望了她一眼:“我今天本是专门来找你的,但是,我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处理。” 她走到白芷面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京城,但是既然让我遇到了你,就一定会把你的行踪告诉我哥,希望你不要怪我。” 白芷听到郡主的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忽地,她长叹一口气,对龙漓湘道:“郡主,我与他……是不可能的,你……” 龙漓湘打算了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望着白芷的眼中有愧疚也有同情:“我那哥哥行事鲁莽,他敢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也绝不会为他多说半个字。 只是,我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番。毕竟,他是真的心悦你。知道你为了逃婚竟然离家出走,不惜动用兵力搜遍了整个云南,发誓掘地三尺要将你找出来,大家都说他疯了……” 白芷倏地转过身去:“郡主别说了!我心意已决,莫要再劝。” 龙漓湘沉默着,许久之后才吐出一个字:“好。” 她转过身望向仙半夏:“仙姑娘,我们改日再会。” 说完,便和身边的小丫鬟一道走了出去。 春节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将过,明儿就是除夕夜了。 去年的除夕她才刚嫁到望府不久,望南星当时和皇帝去山西一带巡视了,她是在仙府陪父亲一起度过的。 今年,是两人共度的第一个春节。 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剪裁精致的窗花和对仗整齐春联,街边尽是敲锣打鼓和小孩子们燃放炮竹的声音。 仙半夏和望南星今日来到了仙府,陪父亲一同吃个年夜饭。 三人围坐桌旁,阖家团圆,心头的充实与满足感真是难以言喻。 桌上摆满了仙府大厨精心烹调的佳肴盛馔——桌子的正中央是一方火锅,热气腾腾,温馨撩人,寓意着红红火火。周围是一道道大菜,有寓意着“年年有余”的清蒸鲈鱼,也有预祝家运兴旺的龙虾、爆鱼等煎炸食物,以及年夜饭必不可少的——屠苏酒。 觥筹交错,席间说笑声,饮酒声此起彼伏,洋洋盈耳,交织成除夕欢快的乐章。 因为春节必饮屠苏酒的习俗,一向不饮酒的仙半夏今日也决定舍命陪君子,主动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浅啄了一小口…… 初入口时只觉辛辣难忍,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但稍过片刻之后再细细回味,顿 分卷阅读63 觉口腔中充盈着各类药材混合后散发出的幽香,熟悉而又亲切,让她不禁多饮了几口。 趁着望南星和父亲交谈的间隙,不知不觉中,她竟在一旁闷声喝掉了半壶之多…… 此时,望南星无意望向她这边,见她仍不停地往自己杯中斟酒,心中大惊,连忙按住了她,从她手中接过酒壶,又将她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一饮而尽。 “今日喝的够多了,不要再喝了。” 仙半夏正喝在兴头上,瞧见自己的杯盏被夺走,顿时怒从中烧,伸手就要去夺。可那酒壶被望南星高高举起,任她自己努力也抢夺不来,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委屈,声音也不禁染上了哭腔,道:“大过年的,多喝几口怎么了!” 望南星并没有心软:“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这酒少量是药,过饮就是毒’?” 仙半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这话……她好像是说过。 于是,她只能撇着小嘴,鼓起两腮,气呼呼的重新坐了下来。却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不消片刻就往望南星身上倒去。 望南星从未见过她这副娇嗔可爱的样子,心中知晓,她确实喝多了。 来不及同父亲再畅饮几杯,与仙不凡匆匆告别后,火急火燎的领着仙半夏回家去了。 马车上,望南星头疼的直扶额…… 平日里只有行房时才肯与自己亲密接触的她,娇小的身躯此时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着他的身体。 她埋在他的颈边,口鼻中溢出的温热酒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并未饮太多酒的望南星,脸庞竟比酒醉的仙半夏还要红上许多。 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杂念,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想将她稍微拉远一些。 而他怀中的仙半夏并不愿离开这个人形抱枕,又紧了紧手臂,在他颈间蹭了蹭。 望南星深深叹了口气,一路忍耐着回到了侍郎府中。 正在门外等待他们归来的冬葵,见少爷将小姐打横抱在怀里,心中奇怪道:不过是去吃个年夜饭,小姐这是怎么了? 刚想要上前帮忙,就闻到一阵刺鼻的酒味,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识趣的退到一边。 待二人进屋后,才缓缓将房门掩上,给小姐准备醒酒汤去了。 望南星轻轻的将她放在已经铺就的松软床褥上,闹了一路,仙半夏此时早已睡着。 只是那守夜…… 罢了,自己去守就行了。 谁知,刚还紧紧闭着双眼的仙半夏,不知是被冬葵的声音还是他的动作给吵醒,眼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往常那双灵动明媚的双眸,此时正迷离的望着他,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不经陷了进去。 她原本白皙透亮的双颊已经微微染上了红晕,原本整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褪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增添了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让人更想靠近她。 望南星倾身向前,目光不自觉的被她嫣红的唇瓣吸引,渐渐靠了过去…… 可仙半夏却突然直起了上身,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望南星抬起手臂欲想将她拉下,可却被她紧紧抱住不肯撒手,耳边还时不时传来她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他只好任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仙半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眉目流转,双眼含笑的望着对面之人,忽地开口唤道:“望南星。” “嗯?” “夫君。” “嗯。” “相公。” “……嗯。” “亲……” 话音未落,仙半夏发出的声响湮没在紧紧贴合的四片唇瓣中。 耳鬓厮磨,望南星贪恋着自她身上传来的芷兰香气,久久不愿放开…… 当午夜交正子时,新年钟声敲响,门外的爆竹声震响天宇,五光十色的烟花照亮了整片天空。 屋内灯火通明,庭前火花灿烂,屋外炮竹声震天,房中一室旖旎。 元夕灯会 东风夜放花千树,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今天便是元宵节了,在这个朝代,是要过整整过十天灯节的。 去年仙半夏的义馆才刚开张不久,人手不够,忙碌的都没有时间好好享受节日的气氛,今年她终于可以尽情的感受这个朝代的上元节了。 望南星也跟刑部告了假,两人相约一道出门看灯会。 街上十分热闹,四处都有扭秧歌、踩高跷的,还有舞龙舞狮的,以及必不可少的也是最精彩的猜灯迷等活动。 这一天,不分男女老少,不分皇帝百姓,人人都到有花灯的地方前去观灯,是亲朋好友团圆的大好日子。 出来赏灯的人实在太多,仙半夏时不时被人蹭到肩膀,歪向一旁。 望南星不动神色的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旁,最后索性牵起她的手。 前方不远处有一方被人群包 分卷阅读64 围的密不透风的平台,台上布满了各式各样,新颖别致的灯笼。走近一看,每个灯笼下都飘着一张红色宣纸,上面写着一道道灯谜。 她飞速牵着望南星往前奔去,脸上盈着笑,在灯下不断穿梭着,一个个翻看着纸条,只是这些谜题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太难了。 板桥曙色添牛迹……这都是些什么…… 她实在猜不出来,转头问:“南星,这道题你会吗?” 望南星只看了一眼,便回道:“是‘星’字。” 仙半夏将信将疑,又仔细看了看谜面…… 这怎么看不出是个“星”字啊? 算了,他说是就是吧。 突然,灵光一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停在灯笼下细细的搜寻着…… “找到了!”她突然惊喜的大叫一声。 她快步跑到望南星面前,问:“‘五月望’,你可知这个谜底是什么?” 望南星低眉思索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 仙半夏扑哧一笑,居然真有他望侍郎猜不出的谜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确实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她得意道:“是半夏!……没想到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望南星宠溺的笑着,点了点头。 “嘿嘿。” 仙半夏好似发现了这猜灯谜的乐趣,又开始快速翻看着谜面来。 在她身后,望南星悄悄的摘下了刚才的字条,将它收进了怀中…… 只是这周围人流太多,只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不见了她的踪影,他焦急的向前奔去。 人群熙攘,即使他喊出了声,也立马淹没在人们的嬉笑中。他心急如焚,一路冲出了人群,来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桥边,希望站得高些便能够看得到她。 他站在桥上,眉头深锁,往不远处的平台处望去。这时,身后响起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 “望公子!”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并不想回过头去。 龙澄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朝思暮想之人,心急的立马跑到他身侧:“公子也是来看灯会的吗?” 望南星并没有回应,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人群汇集的平台处。 龙漓湘望了眼他目光所及之处,问:“公子也想去猜灯谜吗?”她自顾自道:“我有一谜面,不知公子可否指教。” 望南星本不想搭理她,可她毕竟贵为郡主,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冷冷道:“郡主请说。” “‘河边相会’,公子可知谜底?” 望南星:“……” 谜底他当然知晓,是她的名字,可是他并没有开口。 已经在这里望了许久,都没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他转过身对龙漓湘道:“在下无能,猜不出谜底。今日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便走,不做半刻停留。 龙澄湘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望南星皱眉,神色微愠:“郡主还有事吗?” 龙漓湘身形一怔,有些被他的严厉的神色吓到,嗫嚅道:“没、没事……” 望南星默默拽回被她握在手中的衣袖,转过身去。 龙漓湘心头一热,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公子,望公子……我听母亲说了,你并不愿意娶我,可我真的对公子一见倾心,我……” 望南星已经在爆发的边缘,刚欲将她推开。手掌将将靠上龙漓湘的衣袖时,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二位好雅兴。” 龙澄湘诉衷肠的声音被打断。 望南星苦寻许久之人正站在桥下,默默看着眼前这一番令她怒火中烧的景象。 仙半夏慢慢走到两人身前,望着龙漓湘还紧紧抱着自己夫君的双臂,轻笑一声,冷冷道:“郡主是想对我相公做什么?” 龙澄湘神色窘迫,有种被正室捉奸的感觉。但转念一想,自己贵为郡主,为什么要怕一个小小的尚书千金,于是道:“我知他是有妇之夫,但是,官家并没有规定娶妻之人不能再娶!” 早已将她挣开的望南星,此时正神色慌张的望着自己的夫人,他最不愿意被她知晓的事情,还是没能瞒得住。 如此不堪的场面被她瞧见,她还会相信自己忠贞不二的誓言吗……? 谁知,仙半夏听了龙漓湘的话,非但没有生气,而是依旧盈着笑,笑却不达眼底:“是,他当然可以再娶。可是,你有问过他同意吗?” 龙漓湘嘴硬道:“男人都爱三妻四妾,他当然会愿意……” 她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因为望南星先前确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母亲的要求…… “我不愿意。”望南星抢在仙半夏出声前回了她的话。 他转过身去,看也未再看龙漓湘一眼。抬手按住仙半夏的肩膀,将她拨向自己,脸上满是担忧:“你刚才跑去哪里了?” 分卷阅读65 仙半夏被他气笑:“你还敢问我?我一回头,你便不见踪影,我还想问你去哪里了!” 望南星愧疚道:“我去找你了……” 她怪里怪气道:“难道不是专门来见郡主的?” 嘴上这么说,但心中明白两人相遇定是巧合。只是龙漓湘方才的话和一番举动实在让她心中气闷。 “我……” 望南星刚想再次开口解释,却猛然睁大了漆黑的眸子。只因仙半夏突然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颊,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你、你们……!” 龙漓湘见此,在一旁气的直跺脚。又因自己并无立场阻止,只得侧过身去暗自生着闷气。 仙半夏目的已经达到,便欲从他唇上离开,却被望南星反手搂住了腰间,托着她的后颈,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寸。 龙澄湘在原地站了许久,气的浑身发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狠狠撂下一句:“望南星,我一定会让你娶我的!” 然后,气冲冲的一边抹着泪一边快步跑下了桥,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望南星终于放过了她,他低眸望着身前的夫人,笑的开心,故意问:“夫人怎在人前做出这种举动?” 仙半夏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望南星轻声一笑,将她搂紧了怀中,轻抚着她的发梢:“半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我望南星今生只许你一人。” 仙半夏佯装怒气未消,又轻声骂了他几句,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而此时,因有事耽搁延误了回京路程的沐亲王,已经顺利抵达沐王府。 * 皇帝的御书房内,沐亲王正与皇帝各坐一边,各怀心思。 “亲王,多日未见,身子骨犹然硬朗啊。”皇帝自嘲一声:“不像我,自从中了那蛊毒,身子便大不如前。” 对面一天命之人朗声一笑:“皇上说笑了,臣弟倒是觉得皇兄比上次见面精神了许多。” 皇帝也是一笑,并未应声。 沐亲王敛起神色,神情凝重道:“皇上,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眉峰一挑:“哦?说来听听。” 这个沐亲王向来与自己政见不合,早年一直驻兵在外,极少进宫觐见。今日非但主动回京,只留他儿子一人留驻云南,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沐亲王郑重道:“小女看上一家公子,只是对方不愿迎娶小女,还望皇上能够赐婚。” 他为自己的小女儿当真是费尽了心思,竟肯为了她主动来找自己并不待见的皇帝。 皇帝心道稀奇:“还有这种事?不知郡主看上的是哪家公子?” “回皇上……是刑部侍郎望南星。” 皇帝闻言,心下一惊,沉默了半晌。 “沐亲王有所不知,这望侍郎的夫人就是朕赐的婚,岂有再赐的道理。这要让人听了去,不得说我皇家闲的发慌,竟做起月老之事来?况且天子赐婚乃是正室,堂堂亲王家的郡主也不可能去做妾,此事还要再思量才是。” 沐亲王不急不躁的回道:“皇上,此事臣弟早已知晓。我已同小女商议过,小女愿与那仙半夏平起平坐,做平妻便是。” “这……”皇帝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做出如此让步,却依旧十分为难:“此事,还要需征得望侍郎的意见,毕竟是他娶妻,亲王再稍等些时日吧。” 知道皇帝心意已决,沐亲王应声后默默退下。 隔日,皇帝令总管传召来了望南星。 一见到他,皇帝立马发问道:“望侍郎,沐亲王家的郡主心悦于你,此事你可知晓。” 望南星行了一礼:“回皇上,臣知晓,但是臣绝不可能娶她为妻。” 皇帝抬了抬手:“先别着急回绝。这郡主对你可是痴心一片,竟会同意和仙半夏做平妻,你再好好想想吧……” “扑通——” 望南星重重跪倒在地,皇帝面上一惊,问:“你这是做什么?” 望南星重重扣了一记响头:“皇上,半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儿委屈。此时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皇上要怪罪于我,臣只能任凭处置。” “啪——!” 皇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大胆!朕好意让你坐享齐人之福,莫要不知好歹!” 望南星抬起头来,郑重道:“皇上,臣心意已决,请陛下发落。” “你——!” 皇帝知道他的脾气,年纪不大,却是倔得很。 他一向看重望南星,今日本就只是想试探他,再僵持下去怕是不好收场。 于是,重重叹了口气,对他道:“罢了,退下吧。” 望南星再度叩首:“谢主隆恩。” 次日,皇帝再次召见了沐亲王,直接向他表明了望南星的态度。 沐亲王还想再争取:“可小女说了非他不嫁,臣 分卷阅读66 弟实在是没有办法……” 皇帝出声打断道:“既然望侍郎无意再娶,朕也不会再勉强他,此事,就此作罢。” 比起他跟这个沐亲王所剩无几的兄弟之情,他更不想失去望南星这样一个栋梁之才。 皇帝大手一挥,扬长而去。 沐亲王自知赐婚无望,失望的退出了御书房。 眼下,只能从一人入手了。 凯旋 春日已至,四处鸟语花香。 军中捷报频传,听闻八王爷龙漓江不久就能将敌军一举剿灭,获得最后的胜利,皇帝龙心大悦,令人安排下去,等他回京之时,定要办个隆重的迎接仪式,自己也要出城门亲自相迎。 百姓们听说八王爷要回京,也都自发的加入到仪式中来。 将士凯旋,锣鼓喧天,道路两旁处处张灯结彩,树上都挂着喜庆的红布条。皇帝正端坐在城门上,等候着大队人马回京。 远远地,就见黑压压的大队人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口走来,走在队伍最前面身着戎装、飒爽英姿之人,正是八王爷——龙漓江。 经历了半年多的战争摧残,他的面庞比离京时黝黑了许多,为整个人增添了一种成熟的魅力。凌厉的眉峰下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目光陈毅而坚定。 皇帝在太监总管的搀扶下走下了城门,待龙漓江走到面前,他上前几步,牵起了他因常年持握锋兵利器而磨出手茧的宽厚手掌,沉声道:“八王,苦了你了。” 龙漓江对着皇帝轻轻一笑:“都是儿臣分内之事。” 皇帝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大军继续行进,自己坐进了步辇中。 龙漓江再度翻身上马,带领着军队进入了城门。 百姓们夹道相迎,自发的站到了两边。两旁满是象征着喜庆的锡纸灯笼以及五颜六色的布条,锣鼓声,炮竹声响彻云霄,大家都发自内心的庆祝着守家卫国战士们的凯旋。 龙漓江在比肩接踵的人群里逡巡着,希望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是他失望了,眼看就要走进宫门,仙半夏都没有出现。 仙半夏并非不想去迎接将士凯旋,而是今天的义馆,来了一位重要的客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沐亲王会来到这所小小的义馆,而且目前看来,他并不是来看病的。 冬葵为两人各自斟了杯茶水便退下。 仙半夏直接开门见山问:“沐亲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沐亲王端起杯盏,小饮一口,不紧不慢道:“实不相瞒,是为小女而来。我家湘儿从小刁蛮任性,看不上其他男儿,偏偏对望侍郎一见钟情,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也是煞费苦心呐。” 他又阴阳怪气道:“众人都说望夫人深明大义,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小女虽贵为郡主,但也愿意与你做平妻,还望望夫人能好言规劝下你家夫君。” 仙半夏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心中气愤,却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她也顾不上去管是否会得罪亲王了,似笑非笑道:“王爷所说的是一般男人,可我家夫君确是那二般男人,怕是难以享受齐人之福了。” 她下了逐客令:“王爷若无其他事,还是请回吧。” 闻言,沐亲王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掷:“你莫要不识抬举!” 仙半夏面上还是礼貌的微笑。 沐亲王感觉自己一拳拍在了棉花上。在原地僵持了片刻,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扬长而去。 * 回到府中的龙漓江,洗去了一身舟车劳累的疲倦,换了身干净的缎制蟒袍便走出门去。 此时的他,只想去一个地方。 半年的时光,本以为早已将心中之人忘却,思念越陷越深。 白日里沙场征战时想的是她,夜深人静独身一人在营帐中想的还是她……明知这辈子两人已无可能,却仍抱有一丝的侥幸。 他还记得走前与她的对话。 彼此以好友相待……真能如此吗? 他骑着马飞快的朝着义馆飞奔而去,却在到达时才发现今日义馆并未营业。他立即掉转马头往侍郎府走去,却顿时心生忧虑。 如若她此时正和望南星在一起,他这样贸然前去又算什么呢? 他骑在马背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望府门口。 他向里望去,正厅内空无一人,但大门是开着的,想必主人一定在家。 他在门外踌躇了一阵,再三思索后,还是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一处,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小丫鬟见他进来连忙上前问道:“公子来找谁?敢问尊姓大名,我好通报老爷夫人。” 龙漓江看了小丫鬟一眼,谦虚有礼道:“我是望夫人的朋友,今日想来同她叙叙旧。”他说,“我自己进去就行,不必通报。” 小丫鬟虽心有疑虑,但见他一身华服,心道应该不是坏人 分卷阅读67 。 可为防万一,还是先知会下主子比较好。刚欲将他拦住,可龙漓江已经快步往后院走去。 “这位公子,奴婢还是先去通报下吧!” 小丫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赶着他的步伐,却见眼前之人在后院的院墙外停了下来。 她向院内望去,老爷和夫人正在翻晒着新采摘来的药材,两人身着素色轻衣,好似在普通不过的寻常夫妻一般。 仙半夏额上出了些细汗,望南星抬手为她拭去,她回头对他露出甜甜的笑。 这一幕伉俪情深的场面刺痛了龙漓江的双眼,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笑过,每次见自己都是一副惊慌无助的模样…… 想到这,心中的酸苦无法言状。 他自嘲般的轻笑一声,转身便要离去。 小丫鬟见他还没跟主子打招呼又要走,连忙上前对自家主子道:“老爷夫人,府里来了位客人,说是夫人的朋友……” 仙半夏和望南星闻声抬起头来,见到院门处的熟悉的服饰,惊异道:“八王爷……您怎么会……” 龙漓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过身来,慢慢走到他们面前,笑着道:“我已回来多日,却不见你的身影,怕你出事,就来瞧瞧。” 得知他的来意,仙半夏连忙招呼他进屋坐下,和望南星洗去了手上残留的草药,便同他一起坐在桌旁。 望南星面无表情道:“八王爷凯旋多日,却不曾登门拜访,是我们失礼了。” 龙漓江却知他话中有话。以他们间的关系,并没有到需要登门拜访的地步。 他笑了笑:“无妨,今日我不是亲自前来了吗。” 仙半夏主动起身,为他们斟起酒来:“王爷在边疆苦战多时,定是十分辛苦吧。”。 龙漓江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道:“苦是自然,但是能为国家赢得安定,再苦又有何妨。” 听到此话,仙半夏听深感共情:“八王爷当真是位令人钦佩的大将军,多谢您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我敬你一杯。”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龙漓江也望着她,将杯中之酒吞之入腹。 而此时一旁的望南星,并未发一语,只是默默将二人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默不作声。 “既然来了,一起吃个午饭吧。”仙半夏说,“冬葵,吩咐下厨子今天多做几个好菜。” 冬葵应声,退下准备膳食去了。 三人依旧是说说笑笑,而真正自内心发出笑意的只有仙半夏一人而已。 “仙半夏” 送走了龙漓江,仙半夏回想着饭桌上他讲述的边疆战事,口中仍旧夸赞不已。 “这八王爷真是位铁骨铮铮的民族英雄,面对如此凶恶的敌人也能毫不退缩。” 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极低的气压,以及望南星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如果能将这种精神用在治国上,定是黎民百姓……” 后半句话被望南星贴上的唇,湮没在口腔之中。 今日他的吻不似以往般温柔似水,而是极尽厮磨,似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仙半夏嘴上吃痛,不由得皱眉轻呼一声。 望南星吻了许久,才渐渐放开了她。 仙半夏抬眼望着他,神色微愠:“你做什么突然……” 又惊觉些什么,倏地噤了声。 “你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难道还要我只做个安静的听客?” 仙半夏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讨好道:“好好好,是我错了!” 她抬手攀附上他的脖颈:“不过,你真的想多了。我只当他是为国尽忠的大将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相公这醋吃的好没道理。” 望南星心里却不这样想,这八王爷今日前来定不只是想叙旧那么简单。 却也不想令夫人徒增忧虑,只得勉强自己笑了笑,尔后打横抱起了她,往锦榻走去。 * 失意而归的龙漓江此时并不愿回到家中,他在附近随意选了一处酒楼,慢慢走了进去。 刚过晌午,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招呼小二上几个小菜,便开始一个人喝起闷酒来。 三壶好酒下肚,龙漓江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杯子。虽说在军中酒量已经锻炼的千杯不倒,可今日杯中之酒皆是苦酒,更为醉人。没过多久,便觉脑袋有些昏沉。 他望向门外,隐隐约约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朝思暮想之人正伫立在门前,冲他微笑…… 他嗤笑一声,心道这次真是喝了太多酒,从而产生了幻觉。 她此时正在家中和那望南星举案齐眉,如胶似漆,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这样想着,眼神偏又忍不住向门口望去——她居然还在那里! 他再也按奈不住,喘着粗气,摇晃着身形,往门外一步步走去…… 分卷阅读68 那“仙半夏”见他朝自己走来,竟快速转身离开,龙漓江立马加快了脚步追了上去。 他追了她两条街,对方都没有停下,直到走入一条小巷,竟忽然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龙漓江往她消失的方向跑了几步,可四周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不禁自嘲一笑,定是自己相思成疾,产生了幻觉,她或许根本未曾出现过。 他心灰意冷的想要往回走去,却在经过一户人家时,被人扯住袖子从屋内拽了进去。 他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此时更为混乱,他扶着额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些,抬头望向拽自己进来的人,视线渐渐清晰…… 真的是她! 他瞳孔放大,猛地一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不断扫视着面前人的脸庞,难以置信道:“仙姑娘……真的是你吗?” “仙半夏”并没有说话,只是对他开心的笑着。 他从未见她笑成这般模样,眉若远山,眸似秋水…… 自己倾慕许久的人正深情的望着自己,身边不断萦绕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芷兰香气,龙漓江渐渐迷了心智,盯着眼前嫣红的唇瓣,慢慢俯下身去…… 此时,“仙半夏”突然挣开他的臂膀,一脸羞涩的躲向一边。 龙漓江一亲芳泽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顿时心痒难忍,一个快步上前,伸出颀长的双臂,紧紧把“仙半夏”禁锢在自己怀中。 他埋首于她的颈间,想到她的笑,柔声问:“仙姑娘,你心里有我的是不是?” 被他拥在怀中的“仙半夏”轻笑一声,尔后将手摸上正放在她腰部的臂膀,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静静的看着他,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忽地抬起脚,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龙漓江身形一滞,随即便被喜悦之情淹没。 原来,她是喜欢自己的! 再也没有顾虑,他一手抬起“仙半夏”的下颚,盯着她的唇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他控制着自己的力度,虔诚的吻着,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而怀中的人竟然也有了回应,龙漓江心中狂喜,暗暗加大了抱着她的力度,吻得也更加深入。 一时情动,手上的动作加重了些。怀中人有些吃痛,嘤咛了一声。 而龙漓江心脏却陡然漏掉一拍,双眼倏地睁开,一把推开了“仙半夏”,厉声问:“你是谁?” 她的声音和仙姑娘不一样! “仙半夏”听了他的话掩唇一笑:“奴家是仙半夏呀~” “你不是她!”龙漓江恶狠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同她长得一模一样!” 他早该想到的,她并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同意与他…… “仙半夏”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他,悄悄地走到他身边,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王爷,反正我们长得一样,您且把我当做她不就成了,奴家不会介意的……” 龙漓江狠狠拍开她的手:“你和她不一样!” 听言,“仙半夏”嗤笑一声:“你们都这么说。也对,我和她是不一样。可她仙半夏满心满眼都只有那望南星一人,王爷的真心怕是要错付了……” 她又上前了一步,竟开始自解衣衫起来:“而我不一样,我对王爷一片痴心,只要王爷把我当做她,便能换来一个对您死心塌地的‘仙半夏’,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 龙漓江看了眼衣冠不整的她,倏地别过脸去。 那“仙半夏”又主动攀附了上来:“王爷,那仙半夏定不会像我这般尽心尽力的服侍您,您就从了奴家吧……” 她又要踮脚往他唇上亲去,却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倒在一旁。 龙漓江走到门前,冷冷道:“如果让我以这种方式做梦,未免也太小瞧我龙漓江。” 他抬手整理起刚才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裳,又恢复了往日王爷的威严:“就算再像你也不是她,也永远替代不了她。” 他拉开了房门,看也没再看她一眼。没有任何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走后,“仙半夏”轻声一笑,自言自语道:“真不愧是八王爷,中了我的迷药还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只是可惜……” 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脸上的妆也有些退去,嘴角旁原先被脂粉掩盖住的黑痣渐渐地显现出来…… 青黛 大殿之上,皇帝召集了文武百官,要当众宣布一件大事。 一旁的太监总管毕恭毕敬的捧着诏书,一字一句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上次重病以来,深感体力不支,八王龙漓江,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成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众人一听诏令,立马议论纷纷,却不是因为反对,而是认为此举十分合时宜,八王爷确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龙漓江上前一步:“儿臣接旨。” 他上前从太监总管手中接过了圣旨,朝着皇帝深深 分卷阅读69 的鞠了一躬,便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走下台阶。 皇帝立太子一事立马在城内传了开来,百姓皆称赞皇上英明,立了位太子的好人选。 下朝后,龙漓江接受着大臣们蜂拥而至的道贺,此时终于可以回到府中去。 那日之事却一直萦绕在心中,当日他虽然酒醉,可眼前人的样貌自己还是辨认的出的,自己明确的知道她不是仙半夏,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希望能“碰巧”遇见她,没想到那人真的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和仙半夏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正笑盈盈的望着他,今日清醒的状态下,他更加确认她不是仙半夏,因为身高和年龄感都不一样。 龙漓江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她的臂膀,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仙半夏”并没有反抗,仍旧笑着望着他:“王爷希望我是谁,奴家就是谁~” 龙漓江懒得再跟她废话,立马就要将她带往刑部。 “诶诶诶,王爷,这是要带奴家去哪?这光天化日的,给别人看见多有损王爷的名誉啊。” 果然,一旁路人纷纷侧目。 龙漓江道:“我酒力甚好,可那日却只饮了三壶便开始神志不清,后来又碰巧遇到了你,清醒后一细想便知道不对劲。” “仙半夏”听了他的话,轻声一笑:“不愧是八王爷。”她抽出了被龙漓江紧抓在手中的臂膀:“奴家叫青黛,平日里便对王爷仰慕已久,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见谅。” 龙漓江将信将疑,但对着面前这张脸,他也说不出重话:“姑娘和仙半夏是何关系,为何会如此相像?” 青黛敛了敛神色,在他身边用低柔的嗓音小声道:“此地人多耳杂,王爷还是同我到别处再慢慢聊吧。”说完,兀自摇曳着身姿,走在了前头。 虽不知她要带自己去哪里,可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龙漓江只好跟了上去。 她走进了上次她引自己进来的地方,勾起了龙漓江一些算不上愉快的回忆,待青黛掩上房门,他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青黛招呼他坐下,才缓缓开口道:“我与那仙半夏并无任何关系,只是表面相像而已。” 龙漓江又问:“那为何你要假扮于她?” “奴家不是说了,仰慕王爷已久,想着讨个一晌欢愉,也是值得回味一辈子的。” 虽不知她此言是真是假,但龙漓江的态度缓和了几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还请姑娘以后不要再用迷药这种上不得台面之事。” 他说完起身就要走,却见青黛自袖中掏出一物,走到他耳旁轻轻吹了一下,龙漓江便直直往后晕倒在地,再不省人事…… “王爷,对不起了。” 青黛费力的托起了他的身子将他放倒在了床上,转身从深厚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白瓷瓶,足有一只手掌那么大。 她轻轻掀开瓶盖,里面竟是一条正在水中游曳的暗色青虫! 她在手上抹上药膏,轻手轻脚的将青虫从瓶中取出,刚要放置在龙漓江翻开的手腕之上。 床上之人突然翻身骤起,猛地一把扼住她的喉咙! “你……!”青黛睁大了双目,怎么会?她明明多用了计量,纵然他龙漓江毅力再惊人,此时也应该昏睡如死人了啊! 龙漓江将她狠狠甩向了一边,望着她手上死死捏住的青虫,面上震惊不已:“这是什么东西?” 青黛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讨笑着说道:“一种小情趣而已,王爷不必在意……” 龙漓江又飞快的上前扼住了她的喉咙:“你说是不说?” 他怕直视着面前这张脸会忍不住心软,暗自用了力将她的脸扭向了一边。 青黛被充血涨红了脸,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她只好求饶道:“王爷息怒,我招,我招……” 龙漓江松开了手中的禁制,却见那青黛竟一把举起捏住青虫的手放在了唇边,张开嘴便将青虫给吞了下去! 龙漓江瞳孔放大,来不及阻止,连忙掐住了她的喉咙,想让她吐出来,惊声问:“你做什么?” 而青黛此时已经难过的出不了声,五官紧紧皱到了一起,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片刻后,自她的嘴角流出汩汩鲜血…… 龙漓江心中大惊,一把抄起她的身子将她送往附近的医馆。 大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她的身体,摇了摇头:“虽不知中的何毒,但命已枯竭,回天乏术了。” 听了大夫的话,龙漓江深感遗憾,此事实在过于蹊跷。 “王爷,这青姑娘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青姑娘? 龙漓江问:“大夫您认识她?” 大夫摸了摸胡须,看着青黛已经开始发青的脸,似是十分惋惜:“这青黛姑娘是京城里有名的花魁,大家自然都认识她。”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青姑娘一向清 分卷阅读70 高自傲,被那城中恶霸辱了身子却不曾放弃活下去的希望,直到被怡红楼的鸨母收留。如今又死于非命,真是个苦命的女子啊。” 龙漓江已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只当她是举止轻薄之人,没想到竟有如此辛酸的过往…… 只是,这样一名女子,为何会用毒虫迫害他人? 而且,她明明是要用毒虫毒害自己,最后却又为何自己吞了下去? 她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迷题,可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了。 从大夫那里得知青黛并无其它亲人,龙漓江差了手下,好生安葬了她。 坠崖 前几日举办的科举考试中,作为主考官的仙不凡竟被举报徇私舞弊,私下收取考生贿赂,为之谋求官位。 皇帝接到奏折,立马令人搜捕了礼部尚书府,竟真的在府内发现金额巨大的一笔钱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证物证具在,仙不凡百口莫辩。 皇帝痛心疾首,令人将他停职关押在了都察监狱内,不许任何人前去探视。 得知父亲被关,仙半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屋内徘徊,整日以泪洗面。 终于盼回了望南星,她抹了抹眼泪,上前着急的问道:“父亲怎么样了?” 望南星心疼的望着她哭的红肿的双眼,抬手为她擦拭掉不停坠落的眼泪,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皇帝没有交于刑部,而是将父亲关押进了都察大牢,我也无能为力。” 听了他的话,仙半夏哭的更厉害了,眼泪像珍珠断了线般不停地往下掉,望南星却只能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不停拍打着她的后背:“这事实在太过蹊跷,所以皇上也并没有直接定了父亲的罪,而是选择关押侯审,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别太担心了。” 仙半夏在他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心中仔细一想,此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虽然父亲是被诬陷,可她一直哭也不是办法,于是努力抑制住了自己不断落泪的欲望,抬眼问他道:“那我能去看看父亲吗。” 望南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去探视,我已经找人打通好关系,父亲定不会受罪。” 听到不能见到父亲,仙半夏又想哭出声来,可她相信望南星定会将事情安排妥当,便也试着让自己放下心来。 可父亲一日未出狱,自己就一日不得安宁,她等得越来越心焦。 思量许久后,她跑去了八王爷府,心道他是亲王,说不定会有法子安排自己与父亲相见。 龙漓江听仆人说她前来,立马放下手中擦拭的铜剑,往正厅飞奔而来。 仙半夏一见龙漓江,便欲下跪,被龙漓江一把搀扶起身。 “仙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仙半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王爷,民女这次贸然前来,是想问王爷是否有法子让我和父亲见上一面?” 虽然知道她亲自前来定不是为了看自己一眼,但她一开口便是提及其它事,龙漓江不免神情失落了一番。 但也只有一瞬,便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父皇下令不得任何人探监,我虽有心帮你,可……” 仙半夏倏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泫然欲泣道:“我知此举有难王爷,可民女实在是没有办法……” 龙漓江连忙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面上也是十分为难,自己虽想帮她,可正毕竟是父皇亲自下的命令…… 思索了好一会,半晌后,他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要委屈你一下……” 仙半夏一听有希望,立马将头抬起望向龙漓江:“只要能见到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做!” 龙漓江这才开口说道:“仙姑娘需穿上我的衣服,坐上我的马车,都察监狱的人看到是我定不会阻拦。只是你我身高悬殊,需得在马车进入大牢内才可下车。” 仙半夏连忙道谢应下,只要能见到父亲,这些都是小事,她一定会照做的。 龙漓江令下人将她带进了里屋,换上了龙漓江平时常穿的官服,虽宽大无比,但好在有腰封可以稍微遮住一些。 随后又在仆人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父亲,仙半夏心道自己定要好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父亲一个清白。 一番颠簸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渐渐停了下来。 仙半夏安静的坐在车内,并未听到狱吏审问来人的声音。 周遭越来越安静,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偷偷掀开了窗帘往外望去…… 这里是哪里……? 周围草木丛生,到处是参天大树……这里并不是都察监狱! 她猛然掀开了车帘,车夫正悠闲地给马儿喂草。 她问:“这里是哪里?到都察监狱还有多久?” 车夫见她出来,邪笑一声:“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说着,用手指了指前方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丛林深处。 仙半夏已经意识到不对劲 分卷阅读71 ,可还没等她下车,那车夫突然一下抽出马鞭,狠狠拍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受了惊吓飞快的向前奔去,仙半夏被突然的后坐力冲击到,猛地跌坐回了马车内。 马儿还在不断的向前跑着,车身颠簸,她努力维持住自身的平衡,往车门位置靠去,再度掀开门帘,车夫早已不见踪影。 这样下去,根本不知道马儿会将自己带去哪里,可自己又不懂驻车的方法,眼下只有将马儿与车身分离开才有停下的希望。 她拼命稳住身子,探身上前,想要解开绑住马儿的绳索。 一番努力之下,绳子终于有些松动,眼看就要成功了,马儿却突然转了个急弯—— 原来前面是悬崖! 不好! 而此时绳索已经与马儿分离,马儿掉头跑走的同时,马车的车身却因为惯性直直的向悬崖边倾倒了下去…… 仙半夏被重新摔回了车内,被车身连带着下坠,不停翻滚了几圈,直至触到了悬崖底部,才停了下来,而她早已不省人事…… 此时,一直等到深夜都未见车夫回来的龙漓江十分心焦,不知他将人安全送到没有。 又过了许久还不见人影,披上了外套就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了前来要人的望南星。 “听家中仆人说内人来了八王爷府,在下是来要人的。” 龙漓江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她没有回去吗?”。 望南星皱眉:“没有。” 龙漓江浓眉深锁,思索了一阵,心道不妙,立马又要快步向门外走去。 望南星一把拉住了他,挡在了他身前:“她到底在哪?” 龙漓江拂开了他的手:“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想找到她就跟我来。” 他走出门外飞身上了马,用力鞭笞着马儿向前奔去,望南星也连忙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 龙漓江在一处茅屋停下,他推门而入,里面一片漆黑。他往屋内探去,突然脚下触碰到一摊异物,他弯腰仔细打量着,在月光隐约的照射下辨认了出来—是车夫! 他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检查起他的身体,发现他被人腹部刺了一刀,早已因失血过多死亡。 他踉跄着起身,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望南星皱着眉,在一旁着急的问道:“半夏到底在哪里!” 龙漓江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努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艰难的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她从我府中做马车去了都察监狱,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那此人是谁?”他指着地上的尸体问道,龙漓江不可能无缘无故带自己来看一具尸体。 “他是车夫。” 听言,望南星猛地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襟,狠厉的问道:“他死了,那半夏呢!” 龙漓江不愿去想那种可能性,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仙姑娘必定是凶多吉少了。他如同脱线木偶般任由望南星抓了他的衣襟责骂着,内疚的不知作何回应。 龙漓江虽然没有回话,可见他神情,定是也不知半夏此时身在何方。 虽然不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知道这样耗下去也是枉然,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半夏。 望南星松开了他,转身便要离开。 “你知道她在哪儿?”龙漓江有气无力的问。 望南星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找到她,绝不会像你一样只会在这里唉声叹气毫无作为。”说完,便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龙漓江被他一语惊醒,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 眼下,要快些找到仙姑娘才是。 她一定还活着! 失忆 三天后,被崖底的一户人家救起的仙半夏悠悠转醒…… 她睁开双眼,摸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头部,望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哪里? “姑娘,你终于醒啦。”是一位中年老妪的声音。 仙半夏只觉头痛欲裂,看着眼前陌生的阿婆,竟不知自己同她是什么关系…… 阿婆坐在床沿,手中捧着一碗红褐色的汤水:“来把药喝了。” 仙半夏乖乖的就这阿婆的手,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却猝不及防被药物苦到,微微皱了皱眉头,咳嗽了几声。 阿婆为她顺着气,将碗放到一旁,便开口问:“姑娘,你可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仙半夏僵着身子,摇了摇头……此刻脑中一片空白,竟什么也忆不起来。 阿婆叹了口气:“你这脑中有块淤血,可能是因此丧失了记忆,不过不用担心,等血块散去,慢慢会好起来的。” 仙半夏乖巧的点了点头,想要下床走动走动,可她刚稍微直起身子,顿觉一阵头昏眼花,浑身像散了架一般重重的坐了回去。 阿婆连忙将她放平,说道:“姑娘先别急着起来,你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除了脑部受创,其他地方只是些皮 分卷阅读72 外伤,真是福大命大。但这身子骨还要好好调养,这几日还是在床上多歇息吧。” 仙半夏再度向阿婆道了谢,阿婆笑着望着她,问:“可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穿着男子的衣物?” 她用手指了指一旁叠的整齐的蟒纹华服,看衣服的样式,定是家世显贵的人家所穿之物。 仙半夏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阿婆见状也不再追问,只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 在都察监狱被关押多日的仙不凡并未遭到太多罪。 其中有望南星打通了关系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仙不凡平日里就公正不阿,底下的人都对他很是尊敬,都察院中也有不少他的门生,自然不会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而宫中的皇帝,正在为不断请求宽恕仙不凡的奏折而烦忧。 这么多年,他深知仙尚书的为人,绝不是会徇私舞弊之人。可当时证人言之凿凿,又在他府中搜出赃物,当下只能将他关押侯审。 事后,他也有想过,可能是他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却不知晓。待风头一过,再寻个理由将他放出来便是。 于是,次日的早朝上,他宣布解除对仙不凡的关押,让他在自己府中闭关反省。 众人皆知仙尚书这一关是过了,虽然还未复职,但离那日也不远了。 仙不凡出狱当天,望南星亲自前往都察监狱接他回家。 仙不凡见他一路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问道:“星儿有何事瞒着我?” 望南星艰难的开口道:“父亲,我……” “到底是什么事?” 望南星沉痛道:“父亲,半夏……不见了……” 听他此言仙不凡睁大了双眼:“什么叫不见了?” 望南星将缘由缓缓道来“那日,半夏为了见您,从那八王府坐马车而出,半路遭遇贼人,至今任然下落不明……” 仙不凡顿觉眼前一黑,往后重重跌坐了下去。 望南星扶住他的身子,动了动喉头,哽咽道:“我和八王爷已经找了三日,在城郊发现了马车的痕迹。只是……马车已经坠入山崖,崖底怪木丛生,迷雾缭绕,搜寻起来十分困难……” 仙不凡长叹了一口气,知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夏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你也莫要太伤心了。” 望南星点头,目光坚毅,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他的夫人找回。 将父亲送回了府上,自己回去了侍郎府中,秋桑早已在门口等待。 见他回来,立马上前汇报道:“老爷,有位姑娘来找您,说是沐亲王家的郡主……” “你就说我还没有回来,找个理由让她走吧。” 他绕过了正厅,往书房走去。 没走几步,便被叫住:“望公子!” 望南星置若罔闻,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快速往前走去。 龙漓湘一跺脚,立马气冲冲跑到他面前:“望公子为何见我就走?” 望南星皱眉冷冷道:“郡主找在下有事吗?” 她支吾道:“我……我听说了你夫人的事,便想来安慰安慰你。” 望南星看都未看她一眼:“多谢郡主好意,此事在下自行纾解便是。”说完,绕过了她的身子,再次往前走去。 龙澄湘又气又急,口不择言道:“这么久了都找不到人,她肯定已经死了!” 望南星倏地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拳头,随即又慢慢松开,深呼一口气,背对着她道:“如果她死了,我会陪她一起。” 说完这一句话,望南星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龙澄湘在他身后伫立了许久,直到再也寻不见他的身影,哭着向门外跑去。 她回到了家中,立马扑进了母妃的怀中,泪流满面的喊着要回云南陪哥哥去,王妃无奈只好答应了她。 * 八王爷派去的人,不分昼夜的在悬崖底下搜寻着。脚下是茂密的丛林,周围萦绕的是白茫茫的雾气。 搜救难度太大,连续找了三天三夜皆一无所获。 今日,终于有人在一只野鹿的骸骨旁发现一枚女子的朱钗。搜寻的侍卫将它带回去交给了八王爷。 龙漓江一看便知是当日仙半夏来府中找他时,所佩戴的朱钗。下令立即备马,他要亲自去崖底搜寻。 略过了已经搜查完毕的地方,穿过团团雾气来到一稍微平阔之处,眼前的景象也慢慢清晰起来。 不远处有个人家,屋顶的烟囱里正往外冒着热气。 也许这里会有线索。 龙漓江抱着希望,快步来到了茅屋前。 院中有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乌黑光泽的秀发披在身后,正背对着他,坐在长椅上挑拣着手中绿油油的茶叶芽子。 他瞬间瞳孔放大——! 这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b 分卷阅读73 r   可是仍旧踌躇不前,他害怕前方等待自己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他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直到站在那名女子的背后。 本在聚精会神捡茶的女子冷不丁瞥见地上一道黑影,吓得连忙起身转过头来,手中竹篮里的新鲜茶叶瞬间散落一地。 龙漓江鹰一样的黑眸中瞬间放出了异样的光芒,见那女子身形不稳,立马上前扶住她纤细的腰间,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仙姑娘……真的是你吗?”他怔怔的望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问的小心翼翼,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 女子见自己正被陌生人抱在怀中,反应过来后立马剧烈的挣扎着。可无论她怎么动作,也推拒不开身前坚如磐石的胸膛。 “你、你是谁?”她乌黑的眸子瞪得溜圆,惊恐的望向面前之人。 听到她的声音,龙漓江激动地几乎要落下泪来,欣喜若狂的一把拥过了她,埋首于她雪白的颈间,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仙半夏彻底被他的孟浪之举激怒,一番挣扎未果,抬起膝盖便往他鼠蹊处踹去! 龙漓江毫无防备,吃痛的退到一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仙、仙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仙半夏一脸愠怒的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然后又问:“你认识我?” 龙漓江脸色大变,见她并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心中顿时浮现一种荒谬的猜测。 他试探的问:“仙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 仙半夏一脸的困惑,盯了他半晌,微微摇了摇头。 自己的猜测被证实,龙漓江一脸的难以置信。片刻后,他重新调整好仪态,再次走到她面前。 仙半夏连连后退,担心他又要做那无耻之举。 龙漓江见她避自己如蛇蝎,眼中闪过片刻的失望,自嘲的轻笑一声。随即双手握住了她的臂膀,低眸望向她。 “我知道你是谁。”他眉眼含情,薄唇带笑,对她轻声道: “你是我的王妃。” 本就该属于他的,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金丝雀 仙半夏对他的话将信将疑,转身想要回屋去。可她的脚伤还未痊愈,行走不便,步伐踉踉跄跄。 龙漓江这才瞧见她还缠着白布的左脚,眉头一蹙,立马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仙半夏受到了惊吓,大叫道:“你做什么?” 龙漓江笑着望向怀中的她,柔声吐出两个字: “回家。” 仙半夏一路上都在吵着要去找阿婆,虽然龙漓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估摸着就是救下她的人,改天他定会亲自登门拜谢。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带她回府中疗伤。 仙半夏挣扎未果,一路被他抱上马车。四周瞬间围了一大群人,她自知逃离不能,只好乖乖的待在车内。 没过多久,龙漓江便也掀开车帘坐了进来。 想到刚才,他说自己是他的王妃……那他是王爷吗?她竟然一丝印象也无。 仙半夏打量着他英朗的面庞,五官凌厉,不怒自威,此刻却用柔情似水的眼神望着自己,唇边盛着浅浅笑意。 她被看的有些发憷,率先忍受不住移开了目光。 幸好,他一路上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并未作出其它举动,仙半夏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下,龙漓江伸出双臂将仙半夏从车上抱了下来。 仙半夏还在原地迟疑不前,却被龙漓江再次一把打横抱起。 “我自己可以走!”她在他怀中挣扎着,虽然脚伤还未痊愈,但走路还是没有问题的。 龙漓江置若罔闻,抱着她直接向里屋走去。 他本想将她直接带回自己府中,又怕引人耳目,于是来到了平日极少有人出没的别院。 他轻踢开房门,将她放在床边,之后半跪下来,检查起她被粗布包裹的右脚。 仙半夏推拒着:“已经没事了,你若实在不放心,找个大夫看看便是。”她莫名的不想让他靠近,即使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龙漓江见她如此疏离自己,心中难过,却也十分理解。失忆之人,定是对陌生人极不信任。 他慢慢直起身来,低眸望着她。 半晌后,他倾身向前,仙半夏瞧见眼前放大的脸,惊的连连后坐,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两人间隔已不及半寸,龙漓江却适时的停下了动作。 瞧见她已经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嘴角一扬,轻声道:“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唇部上移,最后在她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仙半夏怔怔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擂鼓大作,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夫君”如此陌生…… 龙漓江出门后,交代门外的丫鬟好生照顾,便快步离开了王府别院。 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得想个法子 分卷阅读74 掩人耳目。 可他却不曾想过,仙半夏也许只是一时的失忆,迟早是要记起往事的…… 果然,大夫来看过,说是仙半夏颅内有血块,所以只是暂时性失忆。 听到此话的仙半夏瞬间放下心来,而龙漓江想的却是——如何能够让她尽快喜欢上自己…… * 来到这个陌生的王府别院已经五天了,期间只有大夫来过。她的王爷“夫君”自那日一别,便再也没有出现。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小丫鬟芍药又来送膳食了。 “小姐,早饭您就没吃,午饭多少吃点儿吧。” 仙半夏望着桌上精致的菜肴点心,一点胃口也无。 她还是从芍药口中得知接她回来的人叫做龙漓江,是当朝八王爷。 能嫁给身份如此显贵之人,自己定也是名门世家,为何从未见父母兄弟寻过自己? 而且,她又为何会坠崖? 龙漓江一直未出现,她心中的问题一直得不到解答,自然也就没有心情吃饭。 她望着满桌的饭菜,心烦的闭起双眼,揉了揉眉间…… “王爷。”小丫鬟行礼道。 闻声,仙半夏抬起头来,多日未见的龙漓江终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急忙站起身来,匆匆行了一礼。 龙漓江单手将她扶起:“不必多礼。” 他拉着她在方桌前坐下,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问:“不合胃口?” 仙半夏摇了摇头。 她心中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问出口:“王爷,我能您几个问题吗?” 龙漓江端起一旁的茶盏:“什么?” 仙半夏酝酿了一口气:“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龙漓江的手突然一僵,尔后微微一笑:“我之前不是说了,你是我的王妃。” “我不是说这个——”仙半夏急道:“我的意思是,我的父母还健在吗?为何从没有见他们来探望我?” 龙漓江放下了茶杯,沉声道:“你是孤儿,自幼便在我府中做事。后来你我两情相悦,我便娶了你。” 寥寥几句话中似无纰漏,仙半夏将信将疑:“那我又是为何会坠崖?” 龙漓江神情凝重了起来,沉默半晌,尔后轻叹一口气:“当日你坐了我的马车,贼人本想加害于我,却不知里面坐的人是你……” 仙半夏了然。他身为王爷,定是有许多难言之隐。既然如此,她也不再追问。 “王爷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龙漓江目光不自然的移开,闪烁其词道:“最近公务较多,所以忙了些。” 这几日,他再次回到了崖底,去茅屋中跟阿婆道了谢,又给了她谢礼。之后,他派人偷偷放出消息,说已经在崖底发现仙半夏残破不堪的衣物以及一枚朱钗,好让他人以为她已经被野兽蚕食,尸骨无存。 仙半夏听言点了点头,又问:“那王爷今日来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龙漓江不解的望着她,忽然轻笑道:“这是我的别院,来看你还需要理由吗?” 仙半夏不禁红了脸颊,他说的对,自己怎么反客为主的问起他来了。 “脚上的伤好了吗?”龙漓江柔声问。 “已经痊愈了。” 龙漓江有这片刻的晃神,不禁想到上次她来找他告辞时也这么说,却还是身形不稳的摔了下去,还好他反应快,才将她稳稳地接在怀中。 只是那时,她是望南星的妻子,而现在,是只属于他龙漓江一个人的。 想到这,内心一直以来难以抑制的情感瞬间迸发了出来,他望向她的眸中都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令仙半夏感到深深的不安。 她想转移话题:“王爷,我能出门走走吗?” 龙漓江不解的望着她:“为何?” “在府中实在闷得慌,想去外面散散心。” 龙漓江心头的热情渐消,眸中的神色渐渐暗淡了下来,他垂眸望向一旁:“最近外面不太平。” 他站起身来,双手负背:“白天亦有贼人出没,还是待在府内比较安全。” “可是——”仙半夏还想再次争取。 “我会差人寻些新鲜物件拿来,王妃且安心待在府里吧。” 说完,他宽袖一挥,迈着步子扬长而去。 仙半夏在心中叹气,隐隐觉得这只是龙漓江糊弄她的说辞,却也无从取证。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炎炎夏日,她在这所王爷别院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 仙半夏瞧着一桌子龙漓江送来的稀罕物件,压根提不起半点儿兴致。 刚拿到手时还觉得新鲜有趣,日子久了只觉千篇一律、乏味得很。 她觉得自己被金屋藏娇了,这八王爷藏着掖着的模样,自己不会是被他骗来的吧! 可他堂堂王爷,想要什么女子得不到,更无须费那么大的力气,跑到那么深的崖 分卷阅读75 底将自己接回来,并且,他待自己是极好的,吃穿用度从未亏待过她。只有不让她出门一事,令她费解。 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怎么也逃离不出龙漓江的手掌心。 重逢 昨日,龙漓江差人送来江南的胭脂水粉,平日不爱着浓妆的仙半夏,在芍药的苦心劝说下终于答应让她试上一试。 芍药的手真巧,经她精心装扮过得面庞较以往更显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脑中似有片段闪过,有人正在为她梳妆,那时的她,身披红色嫁衣…… 一时入神,连门外有人进入都没有留意。 龙漓江见她倚在床边,望着手中的铜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手轻脚的掩上了房门,却还是发出了一道“吱呀”的声响。 仙半夏回过神来,瞧见站在门口的龙漓江不由得微微一怔,连忙起身道:“王爷。” 龙漓江点头,终于瞧见她的脸,面上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在她身侧默默寻了个位子坐下。 仙半夏见他坐到床上,不自觉的脚步轻移,挪远了些。 “我给王爷倒杯茶。”她避开了龙漓江直直望向自己的目光,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端起桌上的茶壶。 龙漓江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沉声道:“过来。” 不知他意欲何为,仙半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动作,兀自往茶杯中斟着茶。 龙漓江抬眼望着身前噤若寒蝉的她,渐渐失了耐心,起身一把挟过她的臂膀将她拉至身前。 “哗啦——”一声,仙半夏手中的茶壶瞬间掉落在地,摔成一个个锋利的碎片。 她心中大惊,强烈的不安让她奋力挣扎起来。 龙漓江按耐不住,搂住她的腰间轻轻一转,瞬间将她放倒在身后的锦榻上。 仙半夏心中顿时擂鼓大作,立马抬起双手抵在胸前,可无论她怎么动作,面前的胸膛都无法挪动半寸。一番拼命之下,手上渐渐失了力气…… 龙漓江锋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就在眼前,鼻腔中满是自他身上传来的男性麝香味,仙半夏被莫名的压迫感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羽扇一般的卷长睫毛局促的忽闪着,嫣红娇小的唇瓣也在微微打着颤。 龙漓江望着今日分外动人的她,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欲望,不管不顾的向她面上压去。 仙半夏匆忙扭头躲开了他逼近的面庞,龙漓江的吻堪堪落在了她的嘴角。 他并没有恼怒,反倒觉得她薄怒轻嗔的样子更让人心痒,再次欺身埋于她颈间。 脖颈上传来的酥麻感让仙半夏觉得心上好似有无数蚂蚁爬过,顿时寒毛竖起,拼命扭头躲闪着,双手抵在两人之间不让他再靠近。 一时情动的龙漓江只觉这两只小手恼人得很,一手捉起她的两只手腕置于头顶,立马又冲着她充血的唇部欺压过来。 唇瓣相接,仙半夏眼中盈着的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同汗液一起沾湿了颊边的碎发,更显柔弱动人。 龙漓江忘乎所以的啄吻着她,渐渐失了神。此时,已经彻底绝望的仙半夏,皓齿轻启,紧紧咬住了龙漓江的上唇。 龙漓江嘴上吃痛,手上力道渐松,仙半夏趁机一把推开了他,拾起地上的一粒碎片便毫不犹豫的向颈边划去。 回过头来的龙漓江脸色瞬变,飞快的起身从她手中将碎片夺下,怒吼道:“你做什么!” 汩汩鲜血自她颈间流出,瞬间染红了她纯白的衣襟,仙半夏的额头被细密的汗珠覆盖,白皙的脸颊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块儿,嘴唇已经毫无血色,紧紧蹙着眉头晕倒在龙漓江怀中。 眸中的欲望早已消失殆尽,此刻终于恢复清明的龙漓江心中既心疼又悔恨……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他将已经昏迷的仙半夏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对着门外狂吼道:“快叫大夫!” 门外的芍药听到主子的吩咐,连忙应声,立马去请了大夫来。 还好伤口不深,大夫说并无性命之忧。 龙漓江坐在床边执着仙半夏的手,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他没有及时将碎片夺走…… 他不愿去想,不敢去想。他以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明知自己是他的“妻子”,心里定是对他有情的。今日瞧见她一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以为是想讨他欢心…… 没想到,她宁愿自我了断都要反抗于他。 即使她失忆了,也终究不可能成为他的人吗? 龙漓江渐渐放下她的手,为她拨了拨挡在眼前的碎发,起身走出房门。 他抬头望向远处,目光闪烁,长叹一口气:仙半夏,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上我。 隔日,仙半夏悠悠转醒,脖子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不禁让她皱紧了眉头。 小丫鬟芍药见她清醒立马走上前来:“小姐,您别 分卷阅读76 起身了,大夫说伤口需要静养。” 仙半夏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空洞的脸上面无表情。 片刻后,她望向身前的小丫鬟,冷冷问:“芍药,你为什么叫我小姐?” 这个疑问,她埋在心中很久了。既然她是龙漓江的王妃,为何王府的下人都管她叫“小姐”,而不是“夫人”? 人在屋檐下,即使早就意识到不对劲,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有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如今,出现了危机,她再也装不下去。 芍药面对她的提问瞬间慌了神,闪烁其词道:“是、是王爷让我们这么叫的……” 仙半夏轻笑,知她也是受命于人,便也不再为难她。 也许,她根本不是什么王妃,而是一只被他捡来的金丝雀。 如今,她这只雀儿要想办法飞出笼子了。 面对龙漓江每日的嘘寒问暖,她都不闻不见,侧身背对着他躺在床榻上。 龙漓江知她抗拒自己,也不逼她,每日检查完伤口后,只嘱咐他好好休息便恋恋不舍的离开。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有一个月,仙半夏脖子上的伤痕终于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龙漓江怕留下疤痕,去宫里找来了最好的药每日亲自为她敷上,效果显而易见。 今日,她再次在芍药的搀扶下来到后院。经她这些日子以来对这所别院的了解,王府的三个出口都被侍卫把守着,只有这后门,因为常年上锁,并无人看守。 于是,在某个月黑登高的夜晚,趁芍药在一旁打瞌睡时,仙半夏只身一人来到了后门前。 她看到上面厚重的铁链,知道无法强行撬开。不过,她早已想好了对策——爬树。 旁边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木,可以顺着枝干爬上院墙。 好似有经验似的,她爬的并不那么费劲,虽然衣服已经被树枝剐蹭的破乱不堪,但转眼便爬至高处。 她双脚已经跳上围墙,脑中却突然浮现出几幅不属于自己记忆当中的画面—— “这棵树太矮,摔不死人。”树下站着一名男子,看不清五官,但依身形来看,确是风度翩翩。他长身鹤立,抬头望着树上之人气定神闲道。 “我、我下不去了,你能帮下我吗……”树上有一名女子,她的姿势像倒挂的树袋熊一样,真真滑稽得很…… 树袋熊……?那是什么……? “啊——” 仙半夏瞬间头痛欲裂,手掌紧紧抱住头部,神情痛苦。 一时恍神,竟不慎从围墙上直直跌落了下去,她惊呼一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向地上摔去,脑中想的却是: 这次没人来接住自己了…… 这时,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挡在她面前,仙半夏吓得紧紧闭起了双眼。 没有感受到疼痛,她悄悄睁开了双眸…… 发现自己竟被人婴儿似的抱在怀中,自己的四肢正紧紧攀附着对方,这下更像一只树袋熊了…… 是的,她方才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并不是什么八王爷的王妃,而是刑部侍郎望南星的妻子。 身前之人身上的清冽气味让她觉得安心,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都不愿意下来。 此时,有双温热的手,正颤抖不已的抚向她的后脑勺,仙半夏渐渐从身前人的怀中抬起头来…… 他的唇边虽长满了青色的胡茬,但俊朗五官还告知着众人这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他一双幽深的桃花眸中隐隐泛着泪光,面上的肌肉似有些微动,嘴角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只是想哭,还是想笑。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仙半夏做不到他那样的镇定,在见到他面容的一霎那泪水夺眶而出。为了看清他,不住地抬手抹掉泪水,害怕眼睛一模糊,他便会消失不见…… “半夏……真的是你吗?”他声音嘶哑,半晌才扯了扯干燥的嘴角问道。 仙半夏重重点了点头,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再次埋进他的怀中,贪恋着他的味道。 片刻之后,望南星才如梦初醒,将她一路抱回了府中。 归来 早已熟睡的秋桑听到老爷房中有了动静,立马起来查看。 “夫人!” 她一进门,见到已经被望南星放在床沿的仙半夏大声唤道,眼泪瞬间落下。 她小跑着来到她身边,见她衣衫褴褛,心疼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这段日子可担心死我们了。” 仙半夏冲她轻声笑了笑。 秋桑瞧见一旁的老爷神情已经有些被惊扰的不悦,立马识趣的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她走后,仙半夏立马从床上起身,再次扑进了望南星怀中。 “你受苦了。” 她在他怀中呜咽道,一向注重仪表的他,如今却是这样一幅不修边 分卷阅读77 幅的模样,心知定是找他找的心力交瘁,无暇顾及外表了。 望南星渐渐收紧了臂膀,好似要将她融进骨血中一样,他怕他一松手,她又会消失不见…… 似感受到他的不安,仙半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部。 突然,她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父亲怎么样了?” 望南星宽大手掌抚上了她的面颊,微微一笑:“皇上已经放了他,可是父亲对朝廷失望了,前些日子已经请辞,待有了你的消息,便要回乡去了。” 仙半夏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忽地,又抬眸望向他:“你为何会出现在八王府别院?” 望南星眉头深锁,沉声道:“先前,八王爷派人到我府上送来你的衣物和朱钗,想让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 但是,我始终坚信你还活着。于是我跟踪他,发现他平日里很少出入的别院却在近日里经常出没。我觉得不对劲,每晚都会在附近巡逻。” 他垂眸望向仙半夏泛红的眼角:“那天,我听到你惊叫的声音立马寻了过去,却见你从围墙上摔落,于是就——” 后面的话被仙半夏以吻封缄,她踮起了脚尖,高高仰着脖子,贴上了他因疲惫而干涸的嘴唇。 四片唇瓣相接,耳鬓厮磨,似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都化在这个吻当中。 久别重逢,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干柴烈火瞬间点燃,红鸾账动,一晌贪欢。 * 第二天,日上三竿,仙半夏才慢慢苏醒,身边早已不见望南星的踪影。 又去上早朝了嘛? 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算起床好好梳洗一番。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 冬葵已经满脸的泪,今早一听秋桑说小姐回来了,头都来不及梳,披头散发的就跑了过来。 仙半夏见到她也顿时受不住,泪如雨下,一下子抱过了冬葵。 秋桑在一旁看她们主仆二人抱头痛哭的模样,笑着道:“好啦好啦,夫人才刚回来,冬葵你就别惹夫人再落泪了。” 冬葵哭哭啼啼的和小姐拉开几分的距离,抽噎着道:“小姐,少爷可算是把你找回来了。” 仙半夏抬手抹了抹她的眼泪,笑道:“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么爱哭。” “夏儿——” 门被推开。 “爹爹!” 仙不凡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女儿,看到身体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可有受委屈?” 仙半夏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告诉父亲在八王府的事:“女儿一切安好。” 仙父点头:“听星儿说,是在八王府的别院找到的你?” 还是免不了要交代此事,仙半夏点了点头。 “父亲,是八王爷在悬崖底下找到的我,至于之后发生的事……”她顿了顿:“都过去了,他救了我,我先前也救过他,算是彻底两清了。” 见女儿如此说,仙父也不再追问。八王龙漓江近几日都没有上早朝,朝中对他皆颇有说辞,更有提出要废除他太子封号之人。 只是他已辞官,这朝堂之事与他再无瓜葛。 “夏儿,你以无大碍,我也放心了,过些日子便要回乡去,你和星儿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这么快?在现代从未体会过父爱的她,在这个朝代却是切实的体会到了这人世间难得的情感,心中万分不舍。 仙不凡叮嘱冬葵照顾好自家小姐,便离开了府中。 傍晚时分,望南星终于归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仙半夏见进到屋中的他一脸的若有所思,问道:“朝中又出什么事了嘛?” 望南星脱下外衣后,坐在床边深深的望着她。 仙半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疑惑道:“究竟怎么了。” 望南星起身,立马将她拉到他身边坐下,抬手摸上她颈边的伤痕:“伤口怎么来的?” 仙半夏将他的手拂下,重新合了合衣襟,小声道:“爬树不小心刮到的。” 她没敢看他的眼睛,怕被他瞧出破绽。 望南星没有说话,仙半夏虽没有看他,也能感受到他望向自己的炽热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看穿。 半晌后,他伸手轻轻拥过了她,在她耳后呢喃道:“苦了你了。” 仙半夏莞尔一笑,摸上他的背部。 他又何尝不是呢? 三日后,仙半夏送父亲踏上了回乡的路。 而大病已愈的仙半夏,今日终于得空去义馆了。 白芷一见她身影,一向手法精准的她竟然将针扎偏了位置,惹得病患痛叫一声,她连忙赔礼道歉,让他隔日再来,之后立马跑到了仙半夏身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我可要累死在这义馆里了!” 冬葵在一旁笑道:“可不是!这里除了白芷姑娘,我和秋桑都 分卷阅读78 不懂针灸之术,可把她给忙坏了。” 仙半夏闻言也不禁一笑,连把白芷拉坐到一旁:“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白芷摇了摇头:“累是累了点,但是很有成就感。” 仙半夏轻声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门外又有病患到来,她让白芷好生歇着,自己替来人看起病来。 冬葵看着自家小姐一如既往的对诊如流,欣慰的在一旁笑开了花。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便自宫中传来了兵变的消息。 五月 沐亲王龙渺召集了亲信部队,兵临城下,将皇城团团围住。 他领兵昂首于军队正前方,与八王龙漓江的皇军正面对峙。 他养精蓄锐,培养兵力多年,一直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众人不知,他所在的云南,天高皇帝远,交通不便,自然和地理条件都使这个地区有点像独立王国。时间一长,沐亲王难免生出一些非份之想。 虽然当时在云贵都派有地方官员,其中包括云贵总督、云南巡抚、贵州巡抚和提督等官员。但是,在长期的征战过程中,沐亲王实际掌管了云贵两地的各种事务,包括文武官员的任命权,吏部、兵部都惹不起他。 此外,沐亲王在云贵等地开设互市,开盐井、金矿、铜山,征收税赋。 所有这些,实际上相当于一个独立的藩国了。 只是,众人皆以为他是明朝黔国公,没想到竟是吴三桂! 他在京城安插的线人便是仙半夏的姨母——青黛。她自幼被卖到苗疆的山寨中,偷跑出来后被沐亲王收养。从小耳濡目染了用蛊之术,又因姿色过人,沐亲王便派他来京城给三王爷灌迷魂汤。 起先,他想要通过三王爷用蛊术控制朝廷命官不成,又令青黛蛊惑八王爷,更是落得个中蛊惨死的下场。 如今,趁皇帝传位,人心不稳之际,他背水一战,准备给皇家重重一击。 许久未上早朝的八王爷临危受命,带着手上的先锋部队前往镇压。 经过连夜的血战,八王爷终于将沐亲王斩于马下,提着他的人头进宫觐见。 皇帝受了此番惊吓,加之先前的蛊毒残留,身体抱恙,便想借次机会传位于八王。 可龙漓江早已无心庙堂,他向皇帝推荐了一向为人和善,深居简出的十王爷。 皇帝思量再三,终究还是同意了。 十王爷龙漓洋即位后,大赦天下,实行仁政,深受百姓爱戴。 龙漓江从此卸下戎装,再不问世事。纵览各地,游山玩水去了。 他在一处穷乡僻壤被当地的居民们为难,勒索银两,可他当时未带半分钱,于是与村民起了争执。 之后,其中有一村民竟欲拿刀挥向龙漓江,他躲闪不及险些就要中招,此时一名青衣女子来到他身侧,将一根银针插入了村民手背,手中的刀瞬间掉落在地。 制伏众人后,龙漓江向这位姑娘道谢,想问她芳姓大名。 那姑娘将银针尽数收起,重新背起了药箱,自她离开的方向飘来一个声音: “墨旱莲。”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仙半夏已在这个朝代度过了两个春秋,又是夏末。 望府迎来了初秋的第一个好消息——仙半夏怀宝宝了! 那日在义馆中,她突然干呕起来,白芷连忙将她扶到一旁给她号起脉来…… “圆润如同玉盘走珠,活泼好动……姐姐,你这是有喜了!” 白芷一双大眼睛瞬间绽放出神采,乐不可支的跑去跟冬葵秋桑报喜去了,仿佛怀孕的是自己一样,仙半夏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自打她怀孕之后,府里上上下下重视的不得了,义馆也不许她去了,冬葵也非要留在家中照顾她。 仙半夏觉得他们小题大做,却也只能由着他们。 望南星更是夸张,自己不过十八的年纪还要装作一副比她多活了许多岁的模样,整天在她耳边灌输着养生之道。 开玩笑,她才是大夫好不好! 含着怕化了,走路怕摔了,整天三步不离的紧跟在她后头,刑部都很少去了,害的赵大人天天来找她诉苦。 她也劝过望南星不用这么夸张,皆被他一票否决: “爬树这种事都做得,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仙半夏竟无言以对,虽然她定不会怀着身子去爬树,也知这只是他留在家中的说辞,却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转眼仙半夏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已经怀胎九月,下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南星,你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仙半夏半躺在床上,摸着肚子漫不经心道。 望南星将目光从书上移开,似早已想好了名字,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五月。” 仙半夏算了算日子,等孩子生 分卷阅读79 下来确实是五月。而且,这个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叫,是个好名字,于是就这样愉快的定了下来。 一个月后,望南星不顾冬葵的劝阻,非要在屋内执着仙半夏的手,看着她临盆。 仙半夏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面目狰狞的样子,便想赶他出去,望南星丝毫不为所动,她也实在没了力气,随他去了。 随着一记婴儿的响亮啼哭,仙半夏终于喘着粗气将孩子生了下来。 冬葵开心的双手捧着一个小不点儿,拿到二人面前:“小姐、少爷,是个女孩儿!” 几乎没了半条命的仙半夏长呼了一口气,偷偷望了眼身边的望南星,他依旧一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边望向冬葵手中的孩子,眼角…… 竟然有泪?! 她都没哭,他哭个什么劲。 仙半夏暗自嘲笑他,内心却是暖流涌动,也不禁笑着落下泪来。 时光荏苒,望五月今年已经五岁了,望南星早已升迁至刑部尚书,而仙半夏的义馆也在京城开了三家分铺。 冬葵、秋桑、白芷各经营着一家,与最初的义馆一起成为了京城里有口皆碑的招牌。 仙半夏曾经要把冬葵和秋桑的卖身契还给她们,却被严词拒绝了,她们说会一辈子追随小姐。 仙半夏拿她们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在外她还是她们小姐,在家却如同亲姐妹一般。 冬葵秋桑这两个姨妈对五月宠的比她这个亲妈还要过分许多,她不止一次的嫌弃她们两个太护短,小孩子会被宠坏的。 这不,今日因为五月又趁她不注意想要爬树被她发现便想暴揍她一顿,小豆丁吓得连忙躲到冬葵身后。 “小姐,您可别再说我们溺爱了,你看看少爷,他才过分呢!” 想到这仙半夏就头疼,他的教育方式是完全的放任主义,不让打不让骂。有时见她责骂孩子,虽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暗地里竟然教五月怎么做才能不让她发现!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天没让他进房门。 他一时吃蔫,发誓再也不盲目维护孩子了,可没过两天又一如既往。 这不,仙半夏又在满院子追着五月跑了。 “五月!你给我站住!” “娘亲!是爹爹允许我爬树的!” “还敢狡辩!快给我停下——” 母女俩你追我跑,一刻也不停歇。冬葵和秋桑看着望府一月一度的闹剧,无奈的摇了摇头。 望府的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红色的字条,上面全部写着一句灯谜—— 五月望——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