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钱俏女官》 抢钱俏女官第1部分阅读 作品:抢钱俏女官 作者:唐昕 男主角:李岩 女主角:包容容 内容简介: 她包容容自八岁起便是个横行港、澳、台的“三只手”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改不了行 怎知却在扒了块古玉后,离奇的来到唐朝 还阴错阳差的摇身一变成了扬州刺使 哈哈她“出运”了 若不好好收些“政治献金”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想不到树大招风,竟惹来土匪头子的觊觎。 这土匪头子难不成是个绿林侠盗,专门劫杀贪官 不但不要钱,还要求她当个好官 啥要她将送上门的金银财宝往外推……心疼哪 但保命要紧,她还是先答应了再见机行事…… 他怎么像鬼魅般阴魂不散连她又收了多少礼金都知道 更要命的识破她的伪装夺走她的初吻作为惩罚 呃她非但不排斥竟还期待了起来 可这眼神怎么如此熟悉看来,她有必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正文 楔子 二一年 香港 韩记古董店位在中环老式的商场一隅,店铺不大,老旧的店面甚不起眼,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城市而言,像韩记这样的地方几乎面临淘汰的窘境。 店里的光线有点阴暗,唯柜台之前点了盏日光灯,照映着店主惨白的老脸。 “太保哥,麻烦你行个方便,再宽限个几天吧”开口的是店主,年纪还不算老,只是那不及六十的脸上挂着超越年龄的疲惫,看起来像足有六十岁。 “不行这是东哥的交代,无论如何今天你都得交租。”男人的声音带着不耐,在他那张年轻的俊颜上甚至浮现流气的邪佞。 他是中环一带的地痞,主业是讨债,为中环角头老大的得力手下,人人敬而远之的一号人物。 “再宽限个三天吧求求您,太保哥” “我说交租就交租,你少给我废话一堆”马太保一手揪住店主衣领,恶声恶气地吼道。 店主在惊吓之余,忙回道:“别……别生气,要不,就由我店里拿点东西抵偿吧”语气万般地无奈。 “哼”马太保放开店主。“就凭你这破店,还有什么值钱货”灵活的一双精眸打量着店里,眸光中透着不屑。 迟疑了片刻,店主由抽屉中取出一只黑丝绒小袋,拿出一件东西 “这是我两个月前到内地沽来的古玉,太保哥若不嫌弃就拿去吧” 马太保拿起古玉审视了会儿,挑眉道:“这是孝敬我的” “是、是,还望太保哥替我向东哥说说情,前两回的租金再多宽限几日。” 那古玉色泽还算不错,马太保不客气地收入口袋里。“好吧回头我和东哥说说,改天再来。”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古董店。 此时,一道瘦小的身影迎面而来,撞了马太保一下 “该死没长眼睛哪”他顺手拎住对方衣领。 “对……对不起……对不起……”声音不大,却很清脆。 马太保一看,发觉是个年轻女孩,看她打扮与说话口音,似乎不像本地人。“内地来的”他随口问。 “是” “滚远点下回别再让我马太保撞见。” 女孩低着头,“是,太保哥”语毕,她迅速离开。 在此一刹那间,马太保出于多年的直觉,顺手朝口袋里一摸 该死 她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扒走他身上古玉。 “不要跑给我站住”他追了上去,在她身后怒叫着。 女孩加快脚步离开了商场,转入一旁的小巷,却不小心撞上另一道身影。 “噢,小心点。” 女孩还来不及看清自己撞上什么人,手中刚刚到手的古玉便失手摔在地上。 “啊”女孩垂首顿足,伸手便要去捡。 岂知,破裂的白玉忽地迸出强烈的光芒。 马太保此时正好追进巷中,被此情景震住。 “搞什么鬼” 话声未完,强光瞬即消逝,连带地,巷子里的三个人也一并消失不见,连个渣也不剩,神不知、鬼不觉。 一阵风吹入巷子里,空荡荡地,只有巷尾趴着一只老黄狗。 狗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合上眼,继续睡它的午觉。 第1章1 唐贞观三年 咦好怪的味道。 包容容猛地睁开眼,发觉周遭十分幽暗,一轮明月高挂在天边。 她在什么鬼地方 挣扎着站起身后,包容容耳边听见几下鸡鸣,这才明白自己身在鸡舍边,难怪这么臭恶前头的光亮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悄悄地来到木屋之外,歪着头,偷偷地往屋内瞧。 奇怪,为什么屋子里的人全都穿着古装连小孩也是 莫非她在片场 环视周遭,她逐渐适应了黑暗,却未发觉拍戏的工作人员。隐约中,她想起了巷子里发生的事,心头忽然起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唉好可怜,屋子里的菜真香,只可惜她一口也吃不到。 好不容易挨到了屋主就寝,包容容立即蹑手蹑脚的进入屋里,想也不想地端过桌上的盘子,大口大口地躲在桌下吃起凉掉的饺子。 真好吃 不消片刻,她抹了抹嘴,盘底已朝天。 也许是填饱了肚子,包容容开始思索起其他事情来。 这不是拍戏她心里明白得很。 那么,到底她来到了什么地方呢 都是那个可恶的马……呃……马太保,害她摔碎了玉坠子。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她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的记忆只有白光一闪而已。 管他的 先找个地方睡觉要紧,困死了。 她打了个呵久,决定到厨房的灶边去睡,那里应该比较干燥温暖。就这样,她靠在灶边的墙角,缩着身子,把脸埋在膝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她一向有倒头就睡的本领。 四更天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直逼得包容容跳了起来。 “贼……贼呀”妇人直瞪住墙角的人,失声叫道。 “大、大婶,别怕……”包容容手足无措地开口。 正欲再进一步开口解释,耳边听见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下一秒,包容容转身便由后门跑了出去,没命似的往前冲。 直觉一向是她最佳的护身符。 而此刻,直觉叫她快逃命。 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四周仍十分幽黑,有些怕人。她决定找个地方先躲着,天亮之后再逃也不迟。 唉,莫名其妙的竟落到这步田地。 打着盹,她缩在树下,咬牙忍住霜露沁寒。 该死的马太保可恶可恶…… 惨了、惨了 包容容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唐朝。 自那一日在农舍偷吃饺子之后,一路上她又偷了另一户人家竹篱外挂着的衣服。 这一身男子的粗布衫尽管洗得很旧了,所幸穿起来还合身,她只有将就地穿着,边走边打听着到长安的方向。 一路上,她不但刻意扮着男子,还将一张俏脸薄薄抹了一层煤灰,让自己变得不起眼,如此才不易招惹麻烦。 这一向是她的看家本领,身为一个“三只手”……,最好样子普通到走在路上别人不会多注意一眼,如此才方便下手。 既然已来到古代,她必须想法子生存下去,长安是京都,肥羊一定特别多,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大展身手。 不消几日,包容容已来到了京城。 然而,这些天她四处找东西吃,有一餐没一餐的,让体力一向还不错的她难以承受,手脚不但酸软,还常因走远路而头晕眼花,真受不住时就喝点山泉什么的充充饥。走着走着,她开始为下一顿的着落勉力打起精神。 一道颀长的身影忽地映入她眼帘。 男人一身青袍,看得出衣袍的布料十分柔软,又见他步调不疾不徐,十分地从容。 包容容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人如此优闲地逛着大街,想必身上一定有银子。打定主意之后,她的精神忽然全回来了,手脚似乎也不酸了。 很快地,她跟在男人身后,趁着一个机会超越他,然后等在转角处 “哎哟”包容容一头撞上青衣男子,趁势往旁踉跄了几步。 “这位小兄弟,要紧吗”男人的嗓音徐徐地传出。 包容容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嗓音,很快的抬起头,迎上男人的脸。 天这个男人长得真俊 一双晶灿灿的黑眸深邃而微微含笑,竟教包容容愣了愣,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舌头第一次这么不听使唤。 “嗯哪儿碰疼了”他走上前,一双眼来回地梭巡着,透出些微关切。 “我……没事”她只能迸出这句话回应。 “那就好。”语罢,男人甩开手中折扇,缓缓地踱了开去。 包容容回过神后,揣了揣怀里的银两。 似乎还不少哩 当下,她高兴地准备上客栈去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胃 “小兄弟”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包容容在刹那间头皮麻了麻,侧过身瞟了眼……不跑的是小狗 她飞快地往前逃。 约莫跑了七、八步,一双有力的手便无声无息地贴上她的肩头。说也奇怪,她居然就此停下,一双脚定在原地动不了。 男人绕到她身前。 “拿来”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拿……拿什么”她盯住他,索性装傻。 深邃的黑眸在这一瞬间注入一丝凌厉。 “你怀里揣的银子。”这…… “您瞧错了,大爷”她开始抵赖。 “是吗那好,咱们到衙门去一趟便知是谁错了。”语罢,他拉着包容容往前走。 “不要啦这位爷,是我错了,别送我到官府。”包容容急得哭了起来。 男人回身,放开手,注视着眼前的包容容。 “我……我上有七十老母要养,下有……下有七、八个弟妹要吃喝,我……我又饿、又累……大爷您行行好,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大街上,一张脸哭得像只花猫。 这泪,有七成是真。 她是真的饿得累得快受不了啦 她在这段日子里纵使偷得吃食,亦少不了一阵追打,日子过得十分狼狈。 男人直盯住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好半晌不开口。 包容容只得掏出怀中的小布包递向他。 “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她抽抽噎噎地开口,眼眶仍蓄着泪。 男人收回小布包,忽地打开取出一锭银子。 “拿去买点吃的吧”他将银子交到包容容手里。 “您……” “快回去吧别让家人等太久。”瞧着男人再次浮上淡笑的脸庞,包容容又是一呆。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人 她自小到大,这是头一次遇见。 “谢谢大爷”她呆呆地开口。 “记住,别再偷人东西了。”男人合起扇子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下,然后含笑地离去。 半晌,包容容回过神后,高兴地跳了起来。 这下子,她真的可以上客栈好好地吃喝一顿,再舒舒服服地住上几天。 望着手中的银子…… 十两耶 看来,她的好运来啰 第1章2 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雨。 她真是衰 早上才被伙计踢出客栈,这下子又遇上下雨。 唉谁让她不省着点花钱,十两银子在三天里就吃光、喝光、睡光了。 真是猪、猪、猪 记得城外有间小庙,反正无处可住,她决定先到庙里住一晚再说。 雨在她出城之后愈下愈大,她边咒边跑,走走停停地花了半个时辰才看见那座小庙。 她才刚走近,耳边就传来几声惨叫。 包容容心下一惊,警觉地放慢脚步,悄悄地挨近了庙门口,由门缝往内看,这一看之下差点尖叫。 庙里躺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地。 在男人身边还站着五、六名彪形大汉,面无表情地在男人身上梭巡着。 “嘿你们瞧这包袱里的东西。”一道嗓音由供桌方向传来。 众人目光一致转移,全盯住包袱里满满的金银珠宝。 下一刻,众人撇下尸首,立即往包袱的方向围了过去,开始分赃…… 包容容瞧得目瞪口呆,一个不小心碰着了庙门。 “什么人”一伙人放下银子,由其中两人提刀往庙门口走了过来。 一脚踢开庙门,天边白光乍闪,紧跟着雷声大作。 “没人。”其中一人向外头探了探。 “大概是风吹的。”另一个开始往回走。 “怕啥有人来也不碍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咱们就杀一双。”众人闻言,全哄笑了起来。 躲在庙外的石狮之后,包容容听得一清二楚,吓得捂住嘴,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这下子她惨了,遇上杀人的土匪了。 雨势在雷鸣的交错下更加滂沱。 六名土匪无意冒雨离开,索性在庙里升起一堆火,取出随身所带来的酒囊与熏肉,开始吃喝起来,完全无视神佛在上地谈天说笑,全然不在乎自身所犯下的罪行。 包容容见他们一伙人无意离开,又怕自己一动会被发现,只好继续待在原处,祈祷雨快点停,那帮土匪快快离去。 总算,就在包容容快打瞌睡的时候,里头传来了收拾的声音。她赶紧打起精神躲好,只求上天保她一条小命 不多时,一帮人总算趁着雨歇,离开了小庙。 幸运地,因为天已黑,包容容并未被土匪们发现。 待得六人走远,她这才吁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石狮前。 两个时辰……她整整躲了两个时辰。 移了下酸麻的双腿,她起身要走。 当眼角瞥见庙里的死人以及地上一包未吃完的熏肉时该死不争气的肚皮又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挣扎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她决定走进庙里拿熏肉。 勉强壮起胆子,她缓缓靠近躺在地上的男人,伸出一脚朝他身上跨了过去,弯下身拿起用油纸包住的熏肉。 蓦地,一道闪光吸引了她的目光。 包容容瞥见男人胸前露出一小角会发光的东西。深吸了口气,包容容很快的翻开男人的前襟,赫然瞧见一方镶着金边的玉印。 玉印不大,约莫三指宽。 包容容定睛一看,玉印之下还压着一封信。 考虑了一秒,她一手抄起用油纸包裹的熏肉,另一手迅速抽出玉印以及信封,随即飞快地逃离小庙。 今天她已承受太多,现在她要找个地方好好填饱肚子,再安心地睡上一觉。 走了一阵,她来到不远的一处农舍,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厚着脸皮向主人借宿。 前来应门的是一对老夫妇,两老见了包容容后,竟答允了让她在屋里休息一晚。 包容容高兴得差点哭出来,欢喜地随着老夫妇走进屋里。 为了感谢老夫妇让她借宿,包容容取出半截熏肉与老夫妇二人分享。 老夫妇亦为贫困农者,久未食肉,因此高兴地接受了熏肉,并煮了锅小米粥。 简单的肉粥吃在包容容口中,犹如天大的美食,转眼间她已吃了三大碗。 “这里还有很多,你多吃一点,年轻人。”老妇人含笑道。 瞧着老夫妇二人不过吃了半碗粥,包容容心下一阵歉意,忙回道:“我吃饱了,真不好意思,差点把你们的粥吃光。” “不碍事的,咱们老人家吃的量不多,倒是年轻人你身子骨瘦得紧,得多吃些才行。”夫妇二人久未有访客,又膝下无子,因此对包容容格外热诚招待。 “可是你们……” “不碍事的,你吃吧多吃点。”包容容看着老夫妇,忽然想起了自己无亲无故的身世,竟红了眼眶。 “啊怎么了怎么哭了呢”包容容抹了抹泪,回道:“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只有你们对我好。”顿了下,包容容忽地起身,坚定地接口道:“受人点滴当报以涌泉,他日我包容容若发了财,定不忘老爹和大娘的恩惠。” “别这么说,咱们夫妇膝下无子,能认识你也是缘分,谈不上什么恩惠,不过是一顿粗食罢了。”正因老夫妇在清苦的条件下仍然肯帮助她,更让包容容感激在心底。 相熟之后,包容容忍不住问道:“平常老爹和大娘靠什么生活呢” “生活” “呃,就是过日子的意思啦”在古代,用词与语音常与现代有所不同,所幸差别不是太大,包容容尚可应付。 “啊,咱们平日会摘些自个儿种的青菜、蕃薯到市集去卖。” “这样够吗” “其实,咱俩花费不多,省点用还过得去。”包容容听了,更加确定回报这对老夫妇的决心。 夜里,包容容让恶梦给惊醒,流了一身冷汗。她居然梦见白天那一帮杀人的土匪。 想起庙中的情景,她依旧浑身发抖。如果遇上土匪的人是她,该有怎番的结局 天真可怕 蓦地,心头掠过一事,包容容伸手掏出藏在怀里的两件物品。 就着窗外的月光,她打开那个象是信封的纸袋,发觉里头除了一封书信外,还有一块薄薄的竹片。 竹片上刻了许多字,月色下,无墨的刻纹令人瞧不出究竟刻了些什么。 包容容只有作罢,摊开另一手的信纸。 纸上的墨色极黑,既工整,字又不是太多,虽然包容容所识的古字不多,却可以藉由片断的字意来明白信中所要表达的意思。 她在看完之后,愣在窗边,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这是一封公文,一封派任新官赴职的公文。 须臾,包容容回过神来,了解到白天死在庙里的男人,一定是新派任的扬州刺史。 想不到此人竟在上任的途中遇到土匪。 包容容想起当时死者身边确实有一个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包袱。 想来,定是一路上不小心钱财露白,才会招来杀身的横祸。 思绪正纷乱间,她瞥了瞥手中的玉印这定是此人随身的印鉴。由于印为反刻,因此包容容无法辨出此人名姓。 一整个夜晚,包容容脑海中全是这档事,辗转难以成眠。直到天色微明,她才模模糊糊地入睡。 第2章1 “啊,你醒啦小姑娘。”小姑娘“大娘,你……”包容容心头微微吃惊。 “傻孩子,别忘了大娘我也是女人,是男、是女还能分不出吗”老妇温和一笑。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们的。”包容容爬坐起来,坐在床榻边。 “你会扮成男人定有苦衷,大娘不会告诉别人的,放心好了。”老妇放下手中的木碗。 “来,都正午了,吃点素面吧” “老爹人呢”黑眸在周遭微微梭巡了一圈。 “他上市集卖菜去了,这会儿该回来了。” “市集有多远” “不远,走路约莫一个时辰可抵达。”包容容心中十分感叹。两老待人这么好,日子却过得如此清苦,若是可以帮助他们该有多好 蓦地,脑中窜过一念也许,有一个方法可行 “大娘可知扬州此去多远” “嗯,约莫十日可抵达。你想上扬州”包容容点点头。 “我有急事。” “很急吗” “最好立即起程。”老妇忽地由袖中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我省了半年的卖菜钱,不多,只有一贯,你可以雇辆马车,这些钱足够你到扬州。” “不行,我不能收你的钱。” “傻孩子,有急事当然坐马车会快点到扬州。”老妇把一贯钱交到她手里。 “可是,你和老爹的日子……” “不碍事的,田里多的是蕃薯与野菜,饿不着的。” “大娘你放心,容容一定会很快把钱还给你们。” “只要你有空常来瞧瞧咱俩,我就很高兴了。” “大娘”包容容红了眼,用力抱住老妇。 在古代,她尝到了温情的滋味。 有了老夫妇的帮助,包容容雇了辆马车直抵扬州府刚下马车,入眼的便是宏伟的古代建筑,朱红的大门边是一眼望不尽的高墙,门楣上挂了一块极大的胡桃色门匾,匾上题着五个斗大的金漆字扬州刺史府。 包容容深吸了口气,走向守在门外的侍卫。 “呃,我是……” “去刺史大人未到,有案到别处府衙告去。”侍卫冷瞥包容容一眼,毫不客气地驱她离去。 “不是,我是……”话未完,侍卫不耐地喝道:“还不滚再闹就捉你进大牢”包容容遭侍卫一阵抢白之后,心里老大不爽,劈口就回了句:“恁老师咧捉我入牢,我看待会儿进大牢的人是老兄你”开玩笑,想她一向在台、港、澳三地骗吃骗喝,从没下过牢,这个不长眼的侍卫竟触她霉头,该死 “小子你” “住口小子也是你叫得的吗”杏目一瞪,她挺直了腰杆抽出信函。 “此信拿到府里通报,就说新任的扬州刺史已经到了。”白净的小脸上勾起狡诈诡谲的笑。 “你”这下子,侍卫瞪大了眼,神情十分错愕。 这个嘴上无毛的小个子居然是刺史大人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通报。” “哦”侍卫怔怔地取过信函。 “哦什么呀要叫大人。”她出口纠正。 “是,大人”话刚落,侍卫半信半疑地迎她入府。 不消片刻,宫中派于刺史府的执事官吏匆匆来到大堂。 “下官见过刺史大人。”包容容收回落向古董花瓶的贪婪目光,转过身来。 “平身”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应该不会错吧 两人打了个照面,执事官吏怔了怔,这才开口:“请大人交出符节让下官回礼部交差。”咦符节那是什么东东 见这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迟迟未交出符节,执事官吏不禁起疑。 “请交出符节”他又说了一次。 包容容索性取出玉印。 “拿去吧”执事官吏奇怪地瞧了她一眼,“不是这方玉印。”不是那……怀里只剩下竹片儿了。面对众人愈来愈疑惑的眸光,包容容干笑一声,硬着头皮取出竹片儿递上。 执事官吏立即掏出袖中另外一半竹片儿细细核对…… 在核对无误之后,执事官吏这才露出笑容。 “刺史大人请上坐”包容容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昂起头,大步走向属于她的位置。 哈哈真想不到她一个偷儿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扬州刺史真是时来运转也她可得好好把握这次良机。 “总管何在”这么大的府邸一定有这号人物吧 “大人有何吩咐”走进大堂的是一名身形略胖的中年男子。 “快传厨房做一桌好酒菜,我要……要好好招待一下执事大人。”她朝执事官吏咧开了嘴。 想要大吃大喝一顿,总得有个名目嘛特别是上任的第一天。 “包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执事官吏说起客套话。 咦她又没告诉他自己姓包,他怎会知道莫非那惨遭横祸的真主儿与她同姓 不会吧天下事竟如此巧合 亦或是她并非莫名其妙地来到古代,而是一切是上天早就为她安排好的 “执事大人不必客气,就当我包某人与你交个朋友吧”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无论是巧合或是上天安排,由此刻起,她已咸鱼翻身,“钱途”一片光明。 执事官吏一听堂堂刺史大人竟要与自己攀交,真是喜不自胜。 “承蒙大人抬爱,往后宫里有了风吹草动,下官必知无不言。”哗一顿饭换来第一个眼线,真是值得 不多时,厨房已备出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一顿饭下来,包容容除了吃得畅快,亦收获不少。在与执事官吏的交谈中,她才知道买官风气极盛。 想起庙中那遇害人身边的金银,说不定这官是他买的呢天知道 一连在刺史府中待了三日,包容容发觉有许多文书不通之处,无人能为她解惑。 单是大唐的律法就读得她欲哭无泪,不但有很多字看不懂,而且那厚厚的数十册她只怕是到死也读不尽哪 这一夜,她于灯下苦读,昏昏欲睡。 “大人若是倦了,就请早点安歇。”总管田禾在一旁小声地开口。 “嗯,也好。”伸了个懒腰之后,包容容忍不住道:“想不到当官这么难。” “其实,小的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她瞧着田禾。三日的相处时间虽不长,她却很快的发现田禾能力不错,将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大人何不广招人才,任为己用”是呀她怎么没想到电视上的官儿身边总有个聪明的师爷,想她身为堂堂包大人,身旁怎么可以没有公孙策 “你的办法不错,明日一早你代本府贴出告示,三日之后由本府亲自出题考选,合格者将任刺史府师爷。” “是,大人。”三日弹指即过一早,刺史府外人声鼎沸,前来参加考选大会的,几乎要挤破刺史府大门。 “怎么办大人,连杀猪卖菜的也来搅局。”田禾瞪大了眼。 包容容倒是出奇的镇定,曾为小老百姓的她岂会不明白那种人人欲挣得一片天的心态。 “传令下去,凡具秀才资格者才能入府参加考选。” “是,大人”田禾匆匆地奔出传令。 果然,此话一出,入府应试者仅余五十七人。 包容容一身官服,坐在大庭之上。 “大人,全备妥了,请出考题。”田禾上前开口道。 包容容明白自己的身分,万不可乱出一通,因此想了想,随后开口:“各位,就请写下对国之本的想法吧以一个时辰为限。”闻言,众人喜上眉梢,为了这个早在猜测范围内的考题而高兴着,开始了长篇大论的治国之道…… 包容容坐在大庭之上,轻风徐来,鸟语花香,坐着坐着,她几乎要打起盹来。 田禾见状,轻轻地发出几下咳声。 包容容这才勉力振奋心神,掩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第2章2 终于,一个时辰到了,众考生纷纷交出卷子。 “田禾,传令下去,考选成果傍晚公布。”是以整个下午,包容容和总管忙着选出最有见解的文章。 然而,这并非易事。在一篇篇密密麻麻的文字堆里,包容容瞧得双眼生花,忍不住呵欠连连。 “大人,这篇可好”田禾呈上第二十篇文章。 包容容随手一摆,拧眉道:“搁下、先搁下,本府头都昏了。” “可是时辰快到了。”田禾提醒。 包容容叹了口气。 “全拿上来。” “是,大人”不消片刻,包容容面前的卷子堆积如山。 干脆挑出顺眼的字吧 随手翻了翻,她的目光忽地落向一张空白的纸。 等等不全是白纸,上头有几个大字。 抽出卷子,包容容立即认出那三个大字民为上 嘿嘿总算有一篇让她不必动头脑就看得懂的文章了。 “大人,这人怎地……怎地花了一个时辰才写了三个字啊” “田禾,本府问你,这次的考题为何” “回大人,是国之本。” “那么,民为上有何不对之处吗” “回大人,那倒没有。” “好,就决定是这个……”杏目落向卷子末端。 “这个李、李……”糟了,她看不懂那个古字是啥米碗糕 “大人,是李岩。” “呃,对,是李岩,安排此人到书房来见我。” “是,大人。”目送田禾离去的身影,包容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想不到这辈子除了当官之外,还有机会面试他人,真是好玩极了。 她相信有了得力的手下之后,快乐的日子应是不远了贼贼的笑意在转瞬间不由得加深。 包容容特意一身官服地坐在大桌之后,欲予来者一个为官者的威仪形象。 当房门打开之后,首先入眼的是一道颀长的身影,微微躬身垂首,态度十分恭敬。 “抬起头让本府瞧瞧。”她下令。 双眸交会的一瞬间,包容容差点失声尖叫。 竟是他那一个被她扒了银子,却又给了她十两银子的大好人 怎么办世事怎会如此巧合,要是教他认出了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李岩直盯住眼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只觉得似乎十分面善,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见了本府因何不下跪”包容容索性来一个下马威。 李岩勾起淡笑,不慌不忙地回道:“有功名在身者,可免此礼。”深邃的眸光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动人神采。 好胆识竟不畏强权。 “李公子家乡何处”包容容的心渐渐定下来,不若初时的慌乱。若是他认出她的身分,以她如今的地位要将他打入大牢还不容易吗嘿嘿…… 心念一定,包容容脸上的笑不自觉地更深了。 “我素来游历各方。”他答,一双深幽的眼眸直盯住包容容,目不转睛地。他从没想过新任的扬州刺史会这般年轻 在李岩的注视下,包容容不知怎地,无端的心跳加快起来。 奇怪她心脏一向没什么毛病呀怪了 包容容深吸了口气,细细端详起李岩。他还真是个好看的男人,除了挺直的鼻梁与好看而微微上扬的唇形之外,两道漂亮的浓眉几乎令人想伸手去摸摸是不是真的。 “大人”李岩唤了声。 “呃……咳、咳”包容容回过神来,连忙以咳嗽掩饰窘境。 真该死她是中邪兼发花痴了吗还好没流口水 “什么事”包容容迎视李岩那张俊颜。 事实真是非常残酷,皮相好的人不容易让人讨厌。倘若今时今日来的是个怪兽,只怕不论他文采多好,早已被她请出府去,没有一展长才的机会了。 “不知大人是否已决定任用李岩”他问,态度不卑不亢。 “你先回答本府一个问题。”杏眸中透出一抹j诡。 “大人请说” “猎人到山里猎象,却连发百箭未中,可是那头大象仍然倒地而死,为什么”哈这种无厘头的脑筋急转弯他一定答不出,这下子一定可挫挫他的锐气。 李岩当下淡淡一笑,回道:“那头象是笑死的。” 什么“你”他居然知道答案,怎么可能 “大人的问题真是深意无限,当权之人若无半分真才,同样是要教百姓所瞧不起,不知大人同意与否”黑眸别具深意地闪了闪。 “呃,当然、当然。”她干笑着。恁老师咧居然反将她一军可怕的古人,人古心倒不古。 “李岩可以问大人一个问题吗”黑眸含笑。 “当然,你问吧”对着他含笑的俊颜,包容容的脑子登时一片空白。 “大人,为官之道为何”居然敢考上司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目 包容容笑了笑,这种问题还难不倒她。 “为官之道当然是对国家尽忠、为百姓造福。” “错了,大人。”咦她是不是听错了,居然纠正她这小子 “是公正、清廉”李岩顿了下,俊颜歛起笑。 “倘若一个官能做到此二点,自然会对国家尽忠,为百姓谋福。”这个人是从小在桃花源里长大的吗 “好,说得真好本府决定聘你为刺史府的师爷。”既然要天天相处,就选个顺眼的,除了皮相上等之外,她相信此人博学机智,定能助她。 “谢大人”李岩垂首抱拳一揖。 然而,在这一刻,俊颜上退去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莫测的深沉。 第3章1 这一日闲来无事,包容容特命李岩与她一块儿微服出府,巡视民情。 在刺史府里,包容容快闷坏了,想藉着视察民情出来透透气。 如今口袋里有了朝廷的薪俸,不出门花花怎对得起自己再者,消费可以刺激经济成长嘛繁荣社会,何乐而不为呢想着现在所过的生活,包容容连作梦都会笑。 今日她身穿一袭粉白滚紫绫男装,足登同色系小朝靴,手持折扇,而李岩则穿着一袭藏青色衣袍,更显他的高大挺拔。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清俊潇洒,一个内歛而器宇不凡,在</br></br> 抢钱俏女官第2部分阅读 熙攘的人群里,格外地醒目。 “喂,你别老走在我后面好不好这样说起话来多不方便。”包容容回首。 李岩微微一笑,大方地上前。 “是,公子” “看,其实我很平易近人的。” “是,公子” “啧啧,你只会说这句话吗”包容容蹙起眉,“现在你我出了府,你想说什么就说,别拘泥于身分。” “是,公子”包容容摇摇头。死性不改 两人来到果菜摊前,包容容见苹果又大又红,开口问:“多少钱一颗” “一文钱一颗。” “好,给我三颗。” “客倌,一共是五文钱。”小贩递上水果。 “咦你坑人哪一颗不是卖一文钱,怎么三颗苹果五文钱呢”想占她便宜,哪那么容易 “客倌,瞧你衣着不像山里出来的人嘛怎么不知道买卖要课税呢”小贩言词间颇有讥讽。像这种食米不知米价的公子哥儿,实在令人生厌。 “来,这是五文钱。”李岩二话不说地付了钱,接过袋子就往前走。 “你不杀价”包容容跟了上去。 “百姓赚的都是辛苦钱,公子。” “怎么买个水果还要课税”包容容边走边嘟哝。 李岩停下脚步,一双深邃的眸直盯住包容容。 “公子,律法规定通津达道者税之,莳蔬艺果者税之,连死亡也得课税。” “官府连死人钱也要赚” “是的,公子。”可怕想不到古代也是万万税。 “那刺史府地大屋大,开支又多,得付多少税呀”李岩微微一笑。 “一切但凭公子良心。”良心他什么意思呀 正待问清楚,前头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吸引了包容容的注意力。 “求求您,王员外,再多宽限一些日子,我一定会偿清欠您的钱。”女子跪在地上,螓首低垂。 “怎么还”王世财不屑地瞥了眼置于女子双膝之前的白纸黑字卖身葬父。 “我可以……” “哼你以为卖身葬父可以卖多少钱三百贯钱不是小数目。” “我……我会努力工作还钱。”女子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十分惹人怜。 王世财瞧着她,俯身道:“不如让我纳你为第四任小妾吧不但前债一笔勾销,还有好日子可过呢好不好哇小云姑娘。”包容容在一旁听了,不由得为这名小云姑娘感到可怜,同时也想知道她如何回应这个色迷迷的老头。 “小云福薄。”她婉转地拒绝。 好包容容在心底喝了声采,决定帮助她。 早知有此答覆,王世财并不苦恼,反倒笑容满面地提出另一项条件。 “不如这样吧我命家仆备上三袋石头,两袋为黑石,一袋为白石,倘若你能由三袋石头中选出两枚异色之石,那么前债便可一笔勾销。”顿了下,王世财露出一抹j诡的神情。 “可是,倘若你选出的为同色之石,就必须乖乖的随我回家,你可愿意赌上一赌”小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冒险。 王世财笑着,示意家仆取出预先备妥的三个布袋。 “公子。”李岩小声地开口。 包容容回首。 “什么事” “依我推断,那三个袋子里装的全是同一色的石子。” “何以见得” “公子不觉得奇怪吗什么人出门会随身带着三袋石子,除非早知道会派上用场。”呵原来那老头早预谋了一切。 “小云姑娘,不如由在下替你赌这一把吧我的赌运一向很好的。”包容容走上前。 “这……行吗”小云抬起泪痕交错的小脸,定定的瞧住这个一身富贵行头的年轻公子。 也许,此人是她命中的吉星。 “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包容容勾起笑。 半晌过后 “王员外,就让这位公子替小云选石子吧”小云犹豫了会儿,终于朝王世财开口。 “请”王世财朝三位家仆摊了摊手。反正谁选都一样 包容容来到三个手中各持一袋石子的下人面前,伸手取出最左边的袋子。 “啊,是黑石头”她将黑石交入王世财手里。 “再选一袋。”王世财笑眯了眼。 包容容伸手探向中间的袋子。 “哎呀,真糟糕,石子掉了。满地石头,不知刚才落下的是什么颜色的石子耶”每个袋子里仅有一枚石子。 “你” “不怕、不怕,咱们快瞧瞧第三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颜色的石头,不就知道刚才掉在地上的是黑石还是白石了吗”话落,包容容一手取过最右边的袋子,将石头倒在手心里。 哈果然是黑石头。 看来,李岩的猜测没错,王世财根本就是出老千嘛 “王员外,看来这一次你当了好人,这一枚也是黑石子,可见得方才落地的定是一枚白石头,你说是吗”包容容笑盈盈的盯住色老头。 死小子、臭小子竟敢来破坏他的计谋,瞧他不剥了这小子的皮才怪。 “来人” “王员外”李岩上前,挡在包容容身前。 “愿赌服输,我相信你一定不愿此事闹上公堂吧” “你是哪根葱,敢用这种态度同我开口”王世财恶声恶气地道。 “他不是葱。王员外,李岩只不过是新任扬州刺史府的师爷而已。”包容容回答。 “刺史府的师爷”王世财瞪大了眼。 “那你……你该不会是……” “你说呢”包容容笑得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见了大人还不跪下”李岩低喝了一声。 “大大人”王世财咚地一声屈膝跪下。 “王员外,你行诡诓骗年幼女子,罪可不轻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本府念你年岁已大,恐经不起仗刑,因此改判罚金一千贯,可有异议”包容容颇具威严地问道。 一千贯“没……没有。” “好,你可以走了。” “谢谢大人。”王世财悻悻然地离去。 “民女叩谢大人”小云感激地开口。 “你今年多大” “十五。” “要好好保重,别再让人骗了,知道吗”见包容容欲离去,小云急道:“大人” “还有什么事” “民女……民女如今无处可去,大人就可怜民女,让民女到府里当下人,以报答大人的恩情吧”这…… “大人,求求您。” “师爷,这……” “此事大人当可自行作主。”李岩微笑道。 “也罢,你就随本府回去吧” “多谢大人。”唉,这趟出游到此为止啰可怜呐 包容容正在更衣,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大人,府外有民击鼓,请大人准备升堂问案。”开口的是李岩。“等等,本府马上出来。”包容容刚穿上官服,正坐在床沿套靴子。 打从当了扬州刺史之后,她拒绝让下人婢女们伺候更衣沐浴,怕的是被人识破她为女儿身的秘密,那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有时包容容不禁暗想,为了有吃有住而冒此性命危险,日日提心吊胆,到底值不值得 她一推开门扉,立即迎上李岩神采奕奕的俊颜,看来,选他当师爷还真是选对了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令人心旷神怡,呵呵,帅哥可以让她一整天都拥有好心情。 “大人,早。” “师爷你也早。”包容容笑意盈盈地回应。 李岩跟在包容容身后,心中微微地对这个身形瘦小的刺史大人有所改观。 想不到前日那一出石头记被他给破解了看来,在此人看似迷糊草包的表象之下,也许隐藏着机智与精明,这比单纯的愚蠢或精明更加可怕。 第3章2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公堂。 包容容一时玩心大起,拿起惊堂木用力往大桌上一拍。 “升堂” “威武”哇,真过瘾,像足了包青天审案。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她学着电视上的台词。 “民妇荆氏。” “你有何冤屈” “民妇要告女婿夺家产。” “哦你可有凭据” “回大人,有一封先夫刘大的亲笔遗书。” “呈上来”李岩取过信纸交予包容容。 包容容定睛一瞧,只见上头写着 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 包容容暗暗复诵了一遍,开口问道:“你确定此信为刘大亲笔所写” “回大人,这确实是先夫临终前由枕下取出,并嘱咐我须待幼子长大后方可凭信告官。”正沉吟间,田禾忽地来到包容容耳畔低语…… 待田禾退开之后,包容容开口道:“本府有客,今日暂且退堂,明早再审此案。”闻言,李岩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直盯住包容容匆匆离去的背影。 刚入花厅,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草民徐茂,见过大人。” “你是” “大人,草民为刘大的女婿。”见包容容面露诧异之色,徐茂续道:“荆氏为丈人之续弦,一郎是贱内同父异母之幼弟。”难怪那荆氏瞧来不过三十几岁,原来其中另有一番曲折。 紧接着,徐茂命一旁的家仆呈上一只锦盒。 “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徐茂打开锦盒,霎时金光闪闪,里头竟是一锭锭的金元宝。 所谓礼多必诈,包容容是何等机伶的人,当下明白了徐茂的意图。 “那本府就不客气了。”她笑盈盈的回答,示意田禾收下。 “大人,那此案” “哦,你放心,本府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由古至今,哪个官不收贿嘿她包容容可得趁此机会好好捞上一笔,才不枉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所担的心。 “草民在此先谢过大人。”包容容由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不由得满心欢喜,连作梦都会笑。 翌日一早,荆氏果然携子刘一飞前来听审。 “堂下荆氏听判,本府依刘大遗嘱中之真意,将原告投诉驳回,刘氏产业仍归属其婿徐茂所有。” “大人求大人为民妇作主啊大人” “退堂” “威武”李岩面不改色,将一切尽收眼底。 自徐茂一案之后,包容容的人气迅速向上攀升,扬州富人无不亟欲与之结识,因此刺史府时常高朋满座,筵席几乎不曾间断。 这一日,刺史府请来全扬州城里最大的金饰铺“金玉坊”的老板。 “不知道你们的技术如何可不可以为本府打造一些饰品” “只要是大人喜欢的,任何东西都难不倒本店。”金玉坊的老板自信心十足地回应。 “这样啊……”包容容勾起笑。 “田禾,备纸笔。”文房四宝上桌之后,包容容提笔蘸墨,在白纸上画下她最喜欢的东西。不消片刻,大功告成,她吹了吹纸,待墨干之后命田禾递向金店老板。 “如何,做得出吗”她期待地问。 “这是” “很可爱吧是凯蒂猫,在我家乡它可是超人气商品哟” “大人想将此物铸成多大” “一寸大小,可以吗” “大人放心,草民定尽全力一试。”送走了金玉坊的老板之后,包容容准备出府。 “不知大人急匆匆的欲往何处去”李岩忽地出现在花厅入口。 “本府要前去巡察新居,师爷一块儿来吧”李岩眸光闪了闪。 “遵命。”在唐朝,不论是当官的或是富户,只要财力足够,无不斥金盖大屋,从所用的建材到屋中的摆设,无不极尽奢华,比之宫殿毫不逊色。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了城外 “如何很豪华侈丽吧”包容容骄傲地展示着。 “单是中庭就花了本府二十万贯钱。”李岩默不作声,瞧着眼前这筑山穿池,竹林丛翠,中起凉台暑馆,引甘泉贯其中,醨引脉分,萦带左右,四方奇花异草与松石更是不计其数。 “大人可知本朝律法规定的间架税” “当然知道,不过天高皇帝远,此税本府自然可免。”清秀的小脸笑得比狐狸还j诈。 “大人难道忘了为官之道”温润的嗓音里暗藏凌厉。 “当然记得,造福百姓嘛”停了停,她接口又道:“本府为此也是用心良苦,花了那么多钱带动消费风气,刺激经济成长,也算造福百姓,增加他们的工作机会。”她振振有辞地说着。 “大人可知寻常百姓一月所得是多少” “不……不知道。” “大人可知百姓们最希望的是什么” “这个……本府不清楚。” “为官之道,请大人三思。”李岩面无表情地道。 “好好好,本府一定会想。”话刚落,包容容已来到假山旁。 “这块石头是本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由华山运回,师爷觉得摆在此处可合宜” 李岩微拧起眉,很快地回道:“大人自从上任以来,不但纳贿,更斥资兴建不必要的华宅,无视于民间的疾苦,敢问大人在享用珍馐百味、夜寐绮罗的时刻,果真没有丝毫不安吗”他的声音不大,态度也不凶恶,唯独一双精锐的深邃黑眸里闪烁着冷冷的轻蔑光芒。 包容容怔住。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不知怎地,竟瞧得她一颗心微微地揪痛。 为什么 是因为他眼底的不屑之意吗 对此一向不在乎的她,竟莫名地介怀起来 “本府怎么做你管不着,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即可。”语毕,她掉头走出宅第。 佯怒只为了掩饰自己受创的自尊,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看不起她。 此念方起,包容容心头一惊。 喜欢 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二字竟用上了李岩身上 轻叹一声,包容容坐上马车。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人呢 殊不知跟在她身后的李岩,眸光已由轻蔑转为可怕的阴冷。 第4章1 包容容眉开眼笑,注视着今早由金玉坊送来的三十只凯蒂猫。 这是她当官不到一个月所累积的成果,若再算上城外兴建的豪宅,嘿嘿,如今她也算是富户了。 然而,在满脑子想着发达之道之余,脑海中忽地掠过一双轻蔑的深邃黑眸,让她在得意之中,不免有一种微微的失落感。 “大人。”田禾的嗓音自门外传入。 “什么事”她收摄心神,忙将摆在床头柜上的凯蒂猫盖上深红色的绣着凯蒂猫的绸布。 “小云姑娘回府了,现下人在大厅里候着。”这么快算算日子,已有十二天,比她预计的还快了三天。 想当初引小云回刺史府,就是希望她能当自己的贴身丫鬟。 但她本为女儿身,即使是田禾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更何况是一个不相熟的陌生女孩。 为了测试小云是否对她忠诚,她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命她带着五百贯钱到当初收留她的老夫妇住所转交予老夫妇,当作她一点报偿的心意。 五百贯钱对一个寻常百姓而言不是小数目。 倘若小云姑娘卷款而逃,她不会太惊讶,毕竟那五百贯钱足够她舒舒服服过日子,不必再回到刺史府当女婢。然而,她却选择了回来 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言,这无疑是个困难的决定,而小云却毅然决然地做出此一决定。 包容容对小云开始有了不同的评价,决定收她为心腹。 “传她进来。” “是,大人”不多时,小云推开房门,来到包容容面前。 “民女叩见大人”她屈膝下跪。 “你起来回话。” “是,大人” “老夫妇可收下了五百贯钱”她笑问。 “回大人,收下了。” “你怎么告诉他们的” “回大人,小云说大人正在扬州做生意,一得空暇便会去瞧他们两老。” “很好。”包容容顿了下,心头升起思念。 “他们两老身子可好” “回大人,老人家身子十分硬朗,请大人放心。”包容容点点头。这两老在她落魄之时给了她温暖,待日后她根基打稳,对他们自有另一番安排。 “由今日起,你已算是刺史府的人了,不知道你对女人当官有什么想法” “大人……”小云一脸迷惑,不知此问何意。 “但说无妨,最要紧的是必须说真话。”小云侧头想了会儿,回道:“其实,小云觉得女人当官也无不可。” “真的” “大人,自古以来,女子博学多才者,多埋没于市井,十分令人惋惜。”包容容瞧住小云,不由得脱口问道:“你可曾读书识字”小云点点头。 “先父是行商之人,早年家中尚有余力让小云读书习画,近两年家道中落后才疏于书画。”莫怪她言谈大方,气韵不同于寻常小婢,原来是读过书的。 “如果,本府告诉你,本府其实是个女子,你信吗”包容容面不改色地问道。 “大人,您……”怎么可能 紧接着,包容容除下官帽,并一一解开官服,露出细瘦而匀称的曼妙娇躯。 “如何信了吧”虽然她并不丰腴,但总该还看得出是个女人吧 小云怔怔地,满脸讶色,吃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包容容从容地穿回官袍,笑吟吟地开口:“你肯帮我吗” “大、大人要……小云帮什么忙” “保密。”沉默在两个女子之间漫开。 “你可愿意我不勉强,毕竟这乃是杀头的重罪,我没理由拖着你一起下水。”停顿了下,包容容续道:“若你想立刻离开,可到帐房向田禾支领两百贯钱。” “大人。”小云忽地屈膝跪了下去。 “小云愿永远跟随着大人。” “这表示你答应为我守密”小云点点头。 “是的,永远为大人守密。”包容容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伸手拉起小云。 “由现在起,咱们就是好姐妹。” “大人”小云又是感激又是佩服。 “大人要出城”李岩来到刺史府外。 包容容此去是要到城外探视豪宅兴建的进度,因此尴尬地笑了笑,回道:“呃,是呀,本府有点头疼,想……想到户外走走。”她在说些什么呀唉 天底下主子怕随从的,怕只有她包大人了。 “我”未待他说完,包容容连忙打断他的话:“师爷忙你的,不必跟随本府,本府有小云陪着就可以了。” “是,大人”李岩瞧了瞧小云,未再多言。 见他无意执意跟随,包容容这才松了口气。算她怕了他 住豪宅一直是她的梦想,她实在不想因为李岩而作罢。 李岩面无表情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唯独透露心绪的一双黑眸,阴沉得教人不寒而栗。 马车缓缓地来到城外,行走在碎石道上微微地颠簸着。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令包容容与小云二人几乎由椅子上跌了下来。 “搞什么鬼”包容容爬了起来,一手扶正官帽。 “大人有没有受伤”小云关切地问。 包容容还来不及回答,马车门立时弹开,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已在转瞬间抵上她的颈项。 “呃……呃……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别……别伤了和气……”包容容说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伤大人”小云教另一匪人拎下马车。 “大人” “下车”持刀者喝道。 包容容这才移动脚步,踏出马车外。 “钱……这里有一些,你们拿去。”包容容由怀中掏出一个小钱袋。 “住口”持刀者一手打掉小钱袋,无视于滚出钱袋外的满地金光。 糟了不要钱的强盗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下子死定了包容容忍不住想起当初在庙中遇害的正牌刺史大人。 今时今日,只怕要命丧黄泉了。 横竖是一死,不如…… 下一刻,包容容忽地踢出一脚,踢中了持刀者的脚胫,趁着分神之际拉着一旁的小云就跑。 只可惜两人才跑开几步,便教人由后头追上。 “啊”一阵剧痛伴着晕眩感袭来,包容容不由自主的向前仆,在倒地之后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爷,要不要弄醒她”冷眸瞄了地上的人一眼。 “动手吧”醇柔的嗓音里带着冷酷以及轻视。 下一刻,一桶冷水毫无预警的兜头洒下,包容容猛地由地上跳坐了起来。 “搞什么”鬼字尚未出口,她便倏地噤声,杏眸饱含着恐惧,直盯住眼前的两个人。 后脑勺的疼痛唤醒了她的记忆,令她想起自己遇上土匪的事。 天她要被灭口了吗 包容容的记忆回到了在破庙里的那一日。 不,她还不想死 “求求你们,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只要你们别……杀我”她出言哀求,同时感到一颗头有点昏沉沉的,隐隐作痛。 一定是脑震荡了。 身形颀长的蒙面男子闻言,来到她面前,俯身道:“不知道大人认为自己的命值多少”包容容因他突如其来的接近而受到惊吓,整个人往后一缩,碰上了墙壁。 “哦好痛你……你自己说吧要多少我都可以给。”她边摸着后脑勺边说。 后脑勺果然肿了个包,不知是哪个杀千刀下的手太可恶了无冤无仇的,下手竟这么重。 “真的要多少都能给”露在蒙巾之外的一双黑眸霎时凌厉了起来。 “当然,本府的实力不容小觑。”为了保命,她实话实说。 为官近一个月,光是收扬州富人们要求降级减税、甚至免税的贿金,已足够她一生吃喝不尽。 “敢问大人,一个一品官员年俸不过两千两百银,不知刺史大人实力由何而来” “呃,本府……本府家底雄厚。”她支支吾吾地回道。 “好一个家底雄厚。”蒙面人冷笑了起来。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人若不据实相告,恐怕……”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就是了,别杀我”顿了下,她咽了口唾沫续道:“本府……本府自上任以来,广结善缘,收了不少朋友的……呃,政治献金。” “政治献金” “就是保护费嘛本府依照不同程度的献金,给那些人不同程度的保障。” “保障说得好听是包庇富人压榨贫苦的百姓吧” “呃,没那么严重啦”她干笑着。 死了、死了她该不会是遇上了“水浒传”里的侠盗,专门劫杀贪官的吧 在惊惧交集之下,她不但头晕,还想吐……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第4章2 “大人可知寻常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多少能体会一些。”在当官之前,她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既然大人明白,何以助富欺贫” “我、我……”她脑中灵光一现。 “我会改,一定会改过。” “如何改” “呃,往后本府一定乐善好施,做一个好的父母官以造福百姓。”她振振有辞地表示。 闻言,蒙面人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可以任你骗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你想怎样”黑眸中闪着锐利的精芒,蒙面人吐出一句:“杀了你”话落的同时,他忽地出手揪住她前襟,同时将匕首抵上她的颈项。 “不要啊”包容容失声惊喊,双眸紧紧地闭了起来。 半晌过后,颈间的压力忽地消失,她悄悄地睁开了眼,对上蒙巾之外的那双怔愕黑眸。 “你……你是女的”该死他早该看出来的,男人不该像她这般纤瘦。 这下子,包容容心底的惊惧更甚。 这个土匪侵犯她的胸前,发现了她的秘密,会不会一时色性大发,把她给怎么了 “你……快放手我就是死……也不让你玷辱”她尖声低喊。 有那么一刻,黑衣人眸光错愕,很快的,那一抹错愕被另一种戏谑取代 “我一向对没肉的瘦鸡没有兴致。”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居然这么侮辱她 包容容又羞又怒,加上头晕目眩,哇地一声吐了。 “该死”男人忙缩回手。 “爷,要不要先打盆水来给您清洗”蒙面人的手下眼里净是惶恐。 “先打盆水以及拿一套衣裳给她换上,省得弄脏我的地方。”语罢,男人霍然起身,含怒离去。 望着两名土匪一前一后离开,包容容忍不住松了口气,但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的头疼以及恶心的感觉。 还以为她转运了,想不到还是这么倒霉,唉 昏沉间,包容容感觉有人来到身旁,挣扎地半睁杏眸,迎上的是一道冷冽的眸光。 “你……别杀我”包容容惊惶地翻身爬坐了起来,头昏恶心的感觉再度向她袭来。 “喝下这个。”男人立于床畔,冷冷地向她递出陶碗。 包容容瞧着碗里黑呼呼的东西,心中又是一惊。 “求你别让我喝毒药,那会死得很痛苦的”她出言哀求。 见他无动于衷,包容容索性跪了下来。 “求求你,杀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的,是不是呢倒……倒不如放了我,往后有好处,大伙儿……有得商量嘛”她哀求兼利诱,一双晶亮的杏眸溜溜地转着,企图寻找一丝生机。 闻言,剑眉微微拧起。 “你说,有什么好处”他索性把碗搁在床头,双手环于胸前,一双幽邃的眸子闪着莫测的流光,让人忍不住害怕,却又移不开视线。 包容容彷佛被蛊惑一般,回道:“一切看你有何索求,只要你肯放我回去,往后你要啥有啥。”她大方地允诺。 接着似乎象是想起什么,包容容连忙补充道:“还有,倘若你有兴趣当个官儿,也许……也许我可以为你安排,好让你从此步入仕途,不必再干……干如今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瞧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包容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要由嘴里跳出来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来,你不但贪财欺民,还想卖官牟私利,真是无药可救。”糟糕,她又说错话,踩到地雷了。 “你……你听我说,我” “不必多言,快喝下那碗汤”他冷冷打断她的话。 “真的……一定要喝吗”她忍不住泪眼汪汪地问。 看来,这一次真的得死了。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为何我要答应你” “人死前不都有这个权利”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量。 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男人冷哼一声。 “说吧”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荒谬的要求。 包容容抹去泪水,无比正经地开口:“在鄠县的牛头村里,有一户滕姓老夫妇,麻烦你多照应这两人。” “他们与你有何关系,何以你如此关注” “其实,滕老夫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停了停,她接口又道:“不过,他们曾在我最落魄之时帮过我,对我一如亲人,所以……所以我想报答他们。”包容容始终忘不了这对贫苦的老夫妇,自己的日子都过得那么苦了,还能热心照顾她这个陌生人,真的鲜少有人可以办得到。 黑沉的双眸直盯住她,一瞬也不瞬。 “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有点良心。”顿了下,他接口问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当上刺史大人的” “我……” “说不许有任何遗漏。”他沉声道。 “其实,那是在一个多月前,我偶经一间破庙……”包容容开始一五一十地把当日情景说出。 良久 “这么说来,真正的扬州刺史包居正已经死了” “我想,我也姓包,一切也许是天意,所以才冒名顶替。”事实上,上任之初为了不令人起疑,她还曾以身子不适为由,把居正二字改为自己的名,是以如今扬州刺史为包容容倒也没人觉得有哪里可疑。 “你胆子倒不小”冷冽的语气已少了三分寒意。 “呃,为了三餐有着落嘛”总不能饿死、冻死在路边吧 “难道你不怕将来事迹败露,犯上欺君的死罪” “只要我不说,谁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包容容耸耸肩,“船到桥头自然直。”最初,她只想混个三餐,有吃有住,哪管得了这许多 “适才你说,放了你之后,我要什么你都能办到” “呃,如果你不想做官就罢了。”她也省事。看样子,她好像可以不用死了。 “哼我不要钱,也不想当官。” “那你想要怎样” “我要你当个好官。” “什么叫好官”她可得问清楚。 “大人这么机伶,难道不知为官之道”包容容稍微想了想,小心地回道:“是公正、清廉吗”真奇怪,这土匪问的问题居然和师爷一样 这一次,男人笑了起来。 “不错,孺子可教也”停了下,他令道:“把床头那碗汤给喝了。”什么莫非他仍执意要她死才甘心 瞧出她脸上的惊恐,男人眼底掠过一闪而逝的戏谑。 “快喝了它”包容容在他执意的逼迫下,无限委屈地端起汤汁,扁了扁檀口,屏住气,把汤汁一饮而尽。 “很好。”语罢,男人转身离去,脸上挂着一抹她见不着的淡淡笑意。 “喂,我喝的是什么玩意儿呀喂你别走,我到底会不会死啊”包容容惶恐地不断唤着早已远去的男子。 第5章1 天色未亮,山头上停着一只马,空野寂寂,徐徐寒凉的风吹得马上的两人衣袂飘飘,飞发交缠。 渐渐地,混沌的天际开始透出些许光亮,远方的苍郁如古画,浓淡交叠,渐渐映出绝丽的苍茫山色。 包容容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美景,一时间不由得震慑于空寂的山林美景,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 待得天色渐明,耳畔徐徐传来一道沉哑的嗓音。 “是时候了。”话刚落,男人扯动缰绳,策马直往山下走。 山道险陡而崎岖,包容容坐在前头,心底愈来愈怕,根本无心观看两旁的绝壁与云雾缭绕的深谷美景,双手牢牢地抱住马颈,杏目紧闭,心底直念起阿弥陀佛。 想不到骑马走山路竟然这么惊险可怖。 蓦地,她感觉到马儿立地不动。 她诧异地睁开眼,回首迎上的是男人一双好看的深邃黑眸。奇怪,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还来不及问出口,男人一双有力的手已抓住她纤细的腰,毫不费力地将她提起,置于他身后。 “啊”包容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当她身子凌空被甩过深谷的那短暂片刻,她象是死了一次般,脑中完全空白,只能张嘴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 真是好险她还以为他要将她丢下万丈深谷呢 还好只是……只是把她甩到后座。 一颗心差点由嘴巴里跳出来,连眼前都冒出了金花。 “坐稳了”话刚落,深邃的黑眸透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再次策马朝山下走。 包容容想也不想,直觉地紧紧抱住男人,哪管他是男是女,是强盗还是土匪,保命最要紧。 两人共骑了一阵子,山道渐渐地宽了,马匹奔行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来到了山下。到了城下,已见得许多小贩担着蔬果鱼肉入城贩卖。 男人微侧过身,双手扣在她腰际,轻轻让她着了地。 “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男人一双精眸直盯住她。 虽然看不出他蒙巾之下的长相,但包容容知道他的神情必然严肃。 “记得” “说一遍。”这……当她是小孩背书吗 “倘若你办不到,我可以立时取你性命,为百姓除害。” “好啦、好啦我投降,要当好官是不我一定会做到的,你放心好了。”她保证着,俏脸陪着笑。 “千万不要骗我。”黑眸炯炯如炬。 “放心,放心,我哪有那个胆骗你”男人象是满意了她的回答,当下策马离去。 呼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放下了心,包容容开始觉得肚子饿了起来。 走入城中,瞧见了各式卖早点的小摊子,她索性来到卖粥的摊子上,打算先喝碗粥填填肚子。 渐渐地,一旁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耳畔传来人们的窃窃私语声br /gt;</br></br> 抢钱俏女官第3部分阅读 声。 包容容不以为意,连喝了两碗粥才起身。 “老板,多少钱”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恭敬地走上前,颤声回道:“不……不用钱……大人” “你怎知……”话未完,包容容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一直穿着官服,莫怪百姓们怕成这样。 “不行,你卖的粥太好吃了,本府一定要嘉励一番。”语罢,她由腰间取出三两银子搁在桌上,随即翩然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店家与群众。 带着轻松的心情,包容容回到了刺史府。 首先迎出府外的,便是总管田禾。 “大人”田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以为……以为大人会遭遇不测,如今见他平安归来,田禾着实为他高兴。 “小云人呢她还好吗”包容容记得当时小云亦被土匪给逮住。 “大人,小云很好,让大人担心了。”随着话声而走出府外的,是小云的纤纤身影。 “那就好。”包容容走进府中。 蓦地,她停下脚步。 “李岩人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她可是他的顶头上司耶 “师爷在大人出城的那一日便告诉我家乡有急事要赶回去,托我向大人说一声,谁知大人却出了事儿。所幸大人福星高照,平安回来。” “李岩可说了何时回府”没见到他,包容容的心底微微的感到失望。 “回大人,师爷说了,最多七日便回府。” “大人是如何逃脱匪人之手”小云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当日她被击昏之后,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刺史府。 “事实上,是那土匪头子放我走的。”包容容忆起被囚禁的日子,仍心有余悸。 亏得那帮土匪不是杀了正牌刺史的同一批,否则她一定难以活命。 “大人可知那帮土匪的长相”一道低醇的嗓音徐徐地插入。 众人回首,只见李岩已由大门外走入。 见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包容容的心境有了不同以往的感受,那彷佛混合着某种紧张与期待,直揪紧着她的心……好难受哦 “大人”李岩一双黑眸直盯住包容容。 “噢”包容容迅速回过神来。 “土匪们一个个蒙着脸,本府无法看见他们的真实面貌。” “大人可要张贴告示,悬赏捉拿这一帮匪徒”想起那土匪头子不但治好了她的脑震荡,还亲自送她回扬州城…… “算了,本府既无受伤,也没有钱财上的损失,更何况不知他们样貌,我看就放过他们一回吧”李岩在心底盘算着,然后开口道:“既然大人不再追究,那么请大人回房歇息。”包容容欣然同意,总算可以无忧无虑地睡上一觉了。 掌灯时分,包容容一觉醒来,舒服地坐在床沿伸了个懒腰。忽地,她的眸光被桌上满满的大小盒子给吸引。 奇怪,什么东西堆了满桌,连椅子上也摆满了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小云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啊,大人醒啦,今日的晚膳大人要在哪里用呢” “先在小几上搁着吧”她起身来到桌前,伸手取过一只一尺见方的蓝色织锦盒子打开。 “这是打哪儿来的”包容容惊愕地盯住盒中一块十五公分大小的翠玉,玉上刻着细致的人物、山水,还有凉亭中对奕的老翁,以及在一旁煮水泡茶的童子,连她这个外行人一眼也能明白这块翠玉价值不菲。 “大人,这是富德坊的洪员外所赠的贺礼。” “贺礼有何可贺”洪元道是地方上的富豪,与刺史府来往甚密,一心想买官入仕途。 “当然是庆贺大人平安归来。”莫非这满屋子的物品,全是给她压惊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包容容一一打开锦盒…… 哈哈除了几件精美绝伦的古器之外,几乎清一色是金元宝。 这下子她因祸得福,得到这么多人的“关爱”,又发了一笔横财,呵呵 “来,小云,帮我把这些盒子收下。”包容容不慌不忙地在床角一处拍了下,霎时,床板无声无息地向上翻起,露出床底下的一个暗室入口。 “大人,这是什么地方”小云满面惊奇。 “噢我也不清楚,这是我上任没多久后发现的,大概是上一任官员藏女人的地方吧”里头除了有床有被,还有一些女人所穿的轻薄衣衫以及胭脂水粉。 “可是,大人,这儿从前并不是刺史府,而是一座庙堂,香客颇盛。” “哈那一定是和尚六根不净,在庙中暗藏女子取乐。”想不到古代也有花和尚 收妥了金元宝,小云瞧见了床头的金凯蒂。 “这些要不要也一并收起” “不必,我喜欢看着它们,心情不好时看一看它们就会有好心情哟呐,送你一只。”包容容取过凯蒂猫交到小云手里。 “不行,大人,这太贵重了,小云受不起。”她满面惶恐。 “你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老让人欺负,呐,送你,不许拒绝。” “谢谢,谢谢大人”小云珍爱地捧着凯蒂猫,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这玩偶做得真是可爱至极,就算是木头刻的,她也一样会好好珍惜它。 “现在快把晚餐端过来吧我快饿死了。”她这几天在山上都没吃什么好东西,这下子可嘴馋得紧。 “是”东西才刚上桌,包容容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家。 小云却并不讨厌,反而对这个女扮男装的主子所呈现的坦率愈来愈喜欢,希望可以一辈子跟随她。 虽然大人看来似乎十分爱钱,但她相信大人内心仍是良善的,她深信不疑。 “啊”包容容猛地由床上坐起,一身的冷汗。 她做了恶梦,梦见自己坠下深谷。 看来,她得收个惊才行。 惊魂刚定,一道徐缓的嗓音忽地传入她耳中 “大人可得多保重”这一次,她连叫都叫不出声,目光落向房间角落的太师椅。 是他,土匪头子 天哪他该不会后悔放了她,前来灭口的吧 “我……我并未下令……追缉于你。”她颤声道。 “为什么怕我杀了你”男人起身,来到床前。 月光照映下,男人一双幽邃的黑眸对上她的水瞳,一瞬也不瞬,带着三分挑衅的威胁。 基本上,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她是怕死。 然而,除了怕死之外,她并不想为难他,这是很奇怪的心态,但她却想不透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印象中劫掠贪官的总是绿林侠盗吧 这个土匪老是要她当好官,应该不算太坏的人。 第5章2 见她迟迟不语,他又道:“听说你又收了不少献金,是吗”啊糟糕,他居然知道。 “呃,是收了一些慰问金啦你别……别大惊小怪。” “全退回去。”他简短地表示。 “不行” “嗯” “呃,我是说收都收了,再退礼岂不是对赠礼的人很无礼” “莫非大人不知道礼多必有求,将来大人要拿什么来还是官位还是其他对一般老百姓不公平的特别优惠”他声量不大,态度却咄咄逼人。 “呃,这……” “无话可说” “我……我退就是了。”她这是在说人话吗居然轻易就屈服于这个土匪,她疯了吗 “很好。”黑眸一转,落向床头绸布之下的金光闪闪,黑眸立时透出笑意。 “还有,这个东西我要取走。”他扯下织锦布。 “不可以拿走我的凯蒂猫,求求你”包容容双手抱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哀求。 月光下,包容容长发披垂在身侧,一张清秀的小脸显得格外柔美,尤其一张紧抿的小嘴,更是让人…… 下一刻,他粗嗄地开口:“合上眼,不许张开”包容容依言而行。 紧接着,一张灼热的唇已攫住她的小嘴。正欲睁眼,却教他以覆面黑巾蒙上了眼。 “你”话未出口,她的双手便让他牢牢抓住,反剪在身后。 “这算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语罢,他再次覆上她的檀口,撷掠她口中的甜美。 想不到她吻起来竟令他欲罢不能,几乎……几乎想就地占有她 良久,他抬起头,在她耳畔道:“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住你,下回再要收贿,我就剥光你的衣裳吻个够”停了下,又道:“还有,明日记得重审荆氏一案,务必公允”等了会儿,不再听闻人声,包容容伸手扯下蒙巾,这才发现房中已剩她一人。 该死该死的臭男人,居然夺走她的初吻 她早该下令通缉此人,早该…… 抚着微微肿胀的唇瓣,她的心脏仍狂跳着,久久无法平静。 “升堂” “威武” “带原告荆氏母子上堂。”须臾,荆氏母子已跪于堂前。 “民妇拜见大人” “刘大的遗嘱可带了” “回大人,在这儿。” “呈上来。”李岩取过信纸,呈至包容容面前。 “大人请过目。”包容容接过信纸,再次暗暗覆诵着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 奇怪,照字面之意,刘大确实是将家财托付给女婿徐茂呀 “大人有何不解之处吗”李岩悄悄来到包容容身旁。 “师爷瞧瞧,此信可有何异处为何刘大会嘱咐荆氏母子状告徐茂夺取家产”李岩早在呈信纸时已经将内容浏览过一遍,心中已经有了谱。 “大人何不试着将内容分段来念,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改变。”黑眸闪了闪,含着莫测高深的淡淡笑意。 “哦我试试。”包容容再度把目光落向信纸。 半晌过后 “啊,师爷果然厉害。” “是大人自己领悟,李岩什么也没说。”俊颜仍含着笑意。 “来人,传徐茂夫妇上堂。”不一会儿,徐茂夫妇来到了公堂之上,连家族亲眷及地方父老都守在公堂之外。 “你可知本府因何传你夫妇二人上堂” “草民不知。” “其实,你妇翁真是个聪明人,若非这遗书,只怕家产真教你给私占了。” “大人,冤枉啊” “待我读一遍遗嘱给你听,便可知晓。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此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了悟。 徐茂心有不甘,开口辩道:“刘一飞的飞字写作非,难道不是笔误” “这飞字写成非字,并不是笔误,而是恐怕独子年幼,你见了此书心生谋害,故刘大用此机关保他幼儿寡妻,真是用心良苦。”当下,包容容举笔把遗书圈断,家财尽判还刘一飞母子。 众人拱服而散,皆称包大人为当世青天。 当晚,包容容心情大好,特地在花园的凉亭里备了一桌酒菜,邀李岩共饮。 “今天多亏了师爷指点,本府才能顺利结案,谢谢师爷。” “大人言重了。”李岩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有别于平时的精锐气势。 包容容面上红霞顿生,不由得看呆了。 他真是个超好看的男人 包容容忽地想起了昨儿个夜里,那土匪头子给她惊心动魄的一吻…… 不知道,李岩吻起人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人”包容容猛地回过神来,“呃,什么”她真是的,发花痴 “大人,恕李岩直言,其实当官不难,难的只是如何舍利求益,相信大人今后一定是个好官,扬州的百姓有福了。”望着他率直而真诚的黑眸,包容容忽然难过了起来。她真有那么好吗其实,她只是个偷儿呀 万一,有朝一日她熬不住了,辜负了众人的期待,怎么办 一整晚,包容容嘴笑,眉也笑,唯独心不笑。她怕啊江山易改,本性要如何移呢 有一天,当李岩知道了她的真实身分后,看她的眼光会改变吗她真怕 “大人醉了,不如早点歇息。” “不,我还要喝,还要……”她又喝了一杯。 李岩起身来到包容容身旁,将她扶了起来。 “我送大人回房。” “不,我还不想回房。”她挣扎着。 李岩叹了口气,由着她拉他坐下。 “其实,我好喜欢这里,一点也不想离开。” “这里是大人的家,大人自然毋需离开。” “家我有家了吗”包容容低笑了起来,一颗心却酸了。 “没有家人的家,怎么能算是家呢” “府里的人,全都是大人的家人。” “师爷你也算吗”迷蒙的醉眼直瞅住面前的俊颜。 “是的,大人。”语调仍是一贯的内歛,不透半点心绪。 “那么,你可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李岩静静地瞧住包容容,没有回答。 “看吧连你都不想和我这种人有干系呢”包容容吃吃地笑了起来,泪水却悄悄由眼角滑下。 哭了一阵,终于抵不住困倦的醉意,包容容伏在桌边沉沉睡去。 轻轻地,李岩抬起那一张小脸,以指腹轻轻抹去醉颜上半干的泪痕。 月色下,一双波澜不兴的深沉黑眸,起了不自觉的改变。紧接着,他拦腰横抱起沉睡的娇小身躯,大步走出花园。 第6章1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包容容立刻想起昨夜自己似乎醉了,不知是否失态 “小云”她唤道,宿醉的头疼及想吐的难受感觉几乎让她想再次躺下来。真是的她已经好久没喝酒了,功力已退步。 “大人,您醒啦”小云走进房里,手上端着一只托盘。 “来,喝下这个。”她端起盘上的青瓷碗。 “这是什么东东”对于她的怪词儿,小云已见怪不怪,当下微笑道:“这是师爷吩咐的解酒汤,要大人醒来之后立即喝下。”包容容一向最讨厌吃药,但瞧在是李岩所吩咐的份上,只有勉为其难的端起碗,浅尝了一口。 嗯果然难喝。 “凉了更难喝,大人。”即使知道她身为女子,小云仍然未曾改口,依旧唤她大人。 包容容深吸了口气,停止呼吸,仰起头来,将汤汁一饮而尽。 “好点了吗” “哪有那么快你以为是仙丹呐”口中仍有消不去的中药味,她最讨厌这种味道了。 “大人。”李岩的声音忽地由房门外传来。 包容容心头一惊,现在她长发披肩,酥胸半露,要是让他发现岂不完蛋“什么事”她边回答边以眼神示意小云为她更衣梳头。 “请大人到公堂,有人击鼓鸣冤。” “请师爷稍等,大人更衣之后就来。”小云边替她梳头边回道。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着装完毕,打开房门。 “大人请”李岩摊开手,一双黑沉的眸似笑非笑。 包容容被他瞧得心底直发毛,表面上不动声色,走在他前头时,却愈走愈快,几乎像小跑步。 昨晚一定是他送她回房的……他有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呢 包容容一颗心忐忑不安。 来到堂上,底下跪着的是一个面貌斯文的年轻人以及一个中年男人。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张文安。” “草民李善刚。” “你二人状告何人” “草民要告伯母杨氏谋夺家产。” “是呀,大人,那杨氏当真可恶至极,不但夺我女婿田地,还持棍打伤他的头。”李善刚补充道。 “抬起头来让本府瞧瞧。”果然,张文安左边额头旁有血迹,脖子上也有青紫之痕。 包容容心底暗暗吃惊。 想不到古代有这等泼妇 “将案情原原本本地说与本府听,不得有半丝隐瞒。” “是,大人”张文安开始叙述…… 原来,张文安本姓刘,其父刘天祥在十五年前因家乡大水,收成付诸流水,决定举家离开故乡另谋出路。 刘家颇富,田产不在少数,因此刘天祥离去前与其兄签了一纸合同,田产平分,这纸合同文书双方各持一份,作为他日凭据。 “既然有合同书,那就呈上来让本府瞧瞧。” “回大人,合同文书在草民初见伯母杨氏时已被她收回,并抵死不认我这亲侄儿,连合同书亦一并私吞。” “你父亲呢为何如今你改姓张” “回大人,十五年前我双亲不幸染上疫疾双双病亡,临终前将我托付与义父张天瑞夫妇,并交予合同文书,希望将来文安可以回故乡继承家产。” “本府怎知这一切不是你所诓骗” “大人,草民为当年合同文书之见证人,他确实为草民女婿,文书上有草民的画押,草民怜他含冤受屈,故与他一起来申诉,怎敢欺骗青天大老爷。”包容容听得头很痛,都是宿醉害的。 李岩瞧在眼里,上前在她耳畔低语。 包容容心神一振,开口道:“瞧张文安不过二十余,十五年前不过是个三、五岁的孩儿,如今你怎识得他为你女婿”古代人真是的,动不动就指腹为婚,万一生出个缺腿或是大麻子脸的,该怎么办呢 “当年的合同我是记得的,文安见了草民之后,背出合同文书,一字不差,草民这才与他相认。”李善刚回道。 “那本府怎知不是你教唆张文安告官的”哗她觉得自己愈来愈像个官了多亏有个好师爷暗中帮她。 “回大人的话。”开口的是张文安,“草民之义父张天瑞膝下无子,广有田宅,够草民一生花用了,草民又何须与人合谋,诓骗旁人家产”说的也是。 “不如传唤杨氏上堂对质。”李岩在一旁低言道。 包容容点点头。 “来人带杨氏上堂问话。” 不多时,衙役带着一妇人来到堂上。 “杨氏,你可认得你身旁的年轻人” “不识得。”杨氏连瞧也不瞧张文安一眼便立即回答。 包容容挑起眉。 “真的你不再多确定一下” “大人,民妇之夫生前从未提过有此侄儿。” “你胡说,当年咱们三家是至亲好友,你居然不认亲侄,当心有报应”杨氏冷笑一声。 “李善刚,此人到我家里想招摇撞骗,倘使他真为我亲侄儿,那么便交出当年的合同文来啊” “你这毒妇,合同早教你藏起来了,如何拿出东西” “你也真是好笑,我什么时候见过合同文了随便找个人就想来分我家产,未免好笑。”杨氏冷嘲热讽的,脸上丝毫未显惊慌。 “你” “够了,都给本府住口”包容容听得头又痛了,忍不住拍案斥喝。 “大人还好吗要不要先退堂,改日再审此案”李岩眸中有着关切。 这是他头一次出口关怀她。 包容容心中暖暖的,头疼象是在一瞬间好了起来。 “再等等”语罢,她目光落向张文安,缓缓地开口道:“本府今日给你作主,你伯母如此无情无义,不如让你结实给她几棒,好消你心口怨气,如何”杨氏闻言,脸色骤变。 张文安忙回道:“万万使不得,她确实为我伯父之妻,岂有侄儿打伯母之理草民此行只为将先父骨骸埋于故里,并非来争财竞产,这等逆伦之事,草民做不出来。”包容容听在耳里,心下已有九成明白。 她又问了杨氏几句话后,假意道:“张文安果然是行骗的,法理不容,押入大牢听判。” “谢大人”杨氏闻言立即叩拜,嘴角含笑。 李岩与包容容眸光交会,却不明白为何要将张文安押入大牢。 包容容对他神秘一笑,迳自退堂离去。 这一回她要他刮目相看,绝对要凭自己的头脑来处理这件案子。 十日之后,包容容重新升堂审案。 在这十日之中,包容容吩咐衙役向外张扬,就说张文安生了重病,性命垂危将死。 紧接着又差人前往潞州将其义父张天瑞带到刺史府。 张天瑞到府之后,包容容向他问了当年的情况,确实无误之后,她决定了升堂的日子。 开堂之后,首先上堂的是杨氏,紧接着是李善刚与张天瑞。 包容容让三人对质然而,杨氏只是硬争,不肯松口一句。 当下,包容容便叫人至监中带张文安上堂来。 不消多时,衙役前来回报:“大人,人犯张文安病重垂危,行动不得。”闻言,李善刚与张天瑞当场伤心哀泣,唯杨氏面色冷淡,不发一言。 须臾,又见衙役匆匆上堂来报:“大人,不好了,人犯张文安病重死了。”杨氏一听见张文安死了,随即松口道:“真死了,谢天谢地,倒免得累及我家。”包容容忙吩咐道:“张文安死因为何快命仵作检视后回报。”等了半天,仵作来到堂前报告:“死者年约二十,额际为他物所伤致死,四周有青紫痕可验。” “这可糟糕”包容容拧起眉。 “本来只是告官,如今却弄出了人命,让案情益发重大了。杨氏,本府问你,那张文安是你什么人与你可是亲戚”杨氏回道:“大人,其实民妇根本不识得他。”包容容眉头稍展,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 “若你二人是亲戚,你为长,他为幼,纵然打伤身死,不过是误杀子孙,不致偿命,顶多罚些银两纳赎便能了事。既然你们二人无亲无故,那么你就犯了大罪” “什……什么罪”杨氏心里开始不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应该知道这种道理吧纵使张文安是个陌生人,你至多不认他便罢,怎能拿棍棒打破他的头如今导致他重伤而死,依大唐例律,殴打人因而致死者,理当抵命” “大人……冤枉啊大人”包容容冷笑一声。 “来人,将杨氏押入死牢,秋后处决,抵偿张文安一命”霎时,立于堂上的衙役如暴雷似的应了一声,抬过一面枷来。 杨氏面色如土,身子如落叶般抖个不停,口里喊道:“大人,张文安确实是民妇的亲侄儿呀,请大人明察” “本府为何要信你这杀人婆子的话”包容容冷然道。 “民妇这儿有一纸合同为证。”当下,她取出怀中文书,递与一旁的衙役呈上堂。 包容容看完后,向她说道:“张文安既是你亲侄儿,如今本府命人抬他尸首出来,你需得好好将他安葬,不可推却。”杨氏不住叩头。 “民妇情愿殡葬侄儿。”包容容直到此刻才露出j笑,命人到大牢领出张文安。这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想不到却唬得杨氏差点昏厥过去。 不一会儿,只见张文安来到堂前。 “张文安,本府替你取回了合同文书。”张文安叩头谢道:“若非包大人公正廉明,只怕屈杀了小人”杨氏抬头一看,只见侄儿未死,连额际的伤都好了,满面羞愧,顿时无言以对。 之后,包容容判了杨氏罚钱抵罪。 张文安之义父为感念包容容,特赠千两黄金当作酬礼。 包容容挣扎了很久,终于决定收下这笔钱。 第6章2 翌日,李岩来到书房与包容容对奕。 “大人昨日的表现实在出人意表,值得喝采。” “真的吗”包容容难掩心中喜悦。 “此案现下已全城皆知,如今大人的声誉更胜以往,百姓们对大人有很高的评价。” “本府真有那么好” “大人千万不要对自己没信心,我相信大人一定会做得更好。” “师爷真的这么想”李岩微微一笑。 “如今大人真的是个好官,毋需质疑。”包容容瞧着他,不知为何忽地想起了土匪头子。 “大人” “噢,什么事”她回过神。 “大人似有心事,可否说与李岩听”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起一个人。” “何人” “呃,是一个朋……朋友,住山上的朋友。”李岩黑眸闪了闪。 “想不到大人交游广阔,不如请那位友人到府中一叙。” “噢,不必了,不必了,他……他很忙、很忙,没工夫到府里来,咱们不谈他,下棋、下棋” “是,大人”精锐的眼眸透出一闪而逝的笑意,快得几乎令人以为是眼花。 “你、你别……别过来”包容容站在梳妆镜前,无路可退。 “你这么怕我吗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男人一贯地蒙着半张脸,眼中含着戏谑之意。 “你再过来,我……我就要喊了”包容容威胁道。 “你只管大喊,这样,所有人都会瞧见你的真样貌。”黑眸由她清丽的小脸缓缓往下移,落在她单衣之下那细瘦却匀称的娇美身躯。 包容容直觉的紧抓住领口,惶然地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要……要钱的话,床头上摆着的金子,你……你全拿去好了。”男人闻言,笑了起来。 “今夜我正是为此而来。” “要多少,只管拿。”沉默了会儿,男人开口:“知道吗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真的开始为百姓着想了。”他的语调很轻,含着淡淡的赞赏之意。 “我……这只是被你逼的。” “错了没有人能真正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顿了下,黑眸中掠过炽人的光彩。 “你所做的一切,全是发自你心底的意愿,为善为恶只是一刹那间的选择。”他在她身前站定。 包容容仰起小脸,迎上男子的熠熠眸光,提起勇气开口:“那么你呢为何做土匪” “你想知道”他勾起她尖尖的下巴。 霎时,包容容只觉被他碰触的地方有如着了火般。 “当……当然你不是说善恶只是一刹那间的决定吗”她一口气说完。 “你觉得我是坏人”黑眸饶富兴味的直盯住她。 这一问,倒考倒了包容容。 记忆中,他似乎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就连被劫的那一次也是教他给治好了自己的脑震荡的。 “怎么不说话”他低头凑近她的脸。 “我觉得你……” “说下去” “你不适合当土匪。” “哦,为什么” “因为你不像坏人。”男人忽然朗笑起来。 “不如……你到我府里当差,别再干土匪了。” “你真可爱。”话刚落,他退了开来,定定地瞧住她。 她还以为他要吻她呢 不知为何,包容容心底居然出现了失望的感觉。 “我今夜来,只为了一件事。” “你想要什么”上回差点让他取走凯蒂猫,不知这次他要什么才肯放过她唉没办法,谁让她有欺君的把柄在他手上,只好由着他为所欲为。 “张天瑞不是赠你千两黄金” “你……”天哪她有很坏的预感。 “一个月前鄢陵水患,百姓多染疫疾,我希望大人可以捐钱救灾,帮助那些可怜的百姓。”又来了 她好不容易a了点私房钱,如今又泡汤了。 “你可愿意” “呃,当然好,怎么会不好呢我一定捐钱,一定、一定”她陪着笑脸。 “那么我代那些可怜的百姓们先向大人说声谢谢了。”他的黑眸掠过狡狯的笑意。 他还真是厉害,非得榨得她两袖清风才肯作罢吗 “哪里这是应该的、应该的”临走前,男人突然又折回,来到包容容面前。 “你有事吗”她紧张了起来,生怕他改变主意,取走她二十九只金凯蒂猫。 “有件事我差点忘了。” “什么事” “闭上眼。”包容容怔了怔,依言而行,一颗心急遽跳动着。 很快的,一张温热的唇柔柔地覆上她的唇瓣。 不自觉地,包容容抓紧胸口的手缓缓地攀上他的颈子,回应起他愈来愈热切的吻。 半晌过后,男人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必须走了。”待包容容睁开眼时,已不见他的踪迹。回过神后,包容容开始后悔自己竟忘了睁开眼瞧他的真面目。 下回一定要记得,她提醒自己。 咦下回 她的脸霎时有如着火般通红。 她居然期待着他的吻 他是土匪,而她是官呐,有没有搞错 眼角瞥向床头的金凯蒂猫,她的心起了挣扎…… 第7章1 田禾正在帐房里记帐,一阵急遽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维。 唉真是的。 “谁呀” “是我,小云。” “哦,进来吧”他继续拨着算盘珠子。 等了半晌,没有声音。 奇怪田禾抬起头,只见小云站在桌子前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事”他停下手上的动作。 “总管,大人……大人好像不在。”田禾想了想。 “花园和厨房去找过了没”大人平时无聊时,总爱找府中之人陪他在园子里下棋。 尽管大人棋艺平平,却很得府中上上下下的心,每一个人都喜欢接近大人。 除此之外,大人还喜欢到厨房教人做菜,常常做出一些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其中一道最令田禾印象深刻的就是法式色拉拌水果。 非常爽口大人说那酱汁是法国人发明的。 法国他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怎么不回话”田禾奇怪地瞧住小云苍白的面容。 “你身子不舒服吗” “总管,大人真的不在府里。”田禾一怔。 “不在是不是又到外头去买东西了”趁着空闲,大人常常微服溜到大街上闲逛。 小云摇摇头。 她相信大人一定是不打算回来了,因为床头上那二十九只凯蒂猫全都不见了。 “大人可能不再回来了。”田禾怔怔地瞧住她。 “你真的没有发烧” “方才我送晚膳到大人房中,谁知大人非但不在,连平时最爱的几件衣裳也不见了,更重要的是,总管也见过的,大人床头上的凯蒂猫也都不在了。”这下子,田禾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凯蒂猫他见过几次,是大人最钟爱的收藏。 “师爷知道吗” “只怕还不知道。”田禾立即起身去找师爷。 “师爷,不好了,师爷”田禾与小云匆匆忙忙来到师爷房中。 “李师爷不在。”小云怔怔地道。 “到书房瞧瞧。”天色渐渐暗下,刺史府的下人们开始点灯。 当两人来到书房时,亦空无一人。 这时,连田禾也不免有些慌了。 “怎么办师爷好像也失踪了。”小云口中轻喃。其实,最教她难过的是,大人若决定离开,为什么不带她一块儿走 田禾想不透为何大人与师爷会双双不见。 “要不要通知府里其他人” “不,不要打草惊蛇,也许明日一早大人与师爷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啊”也对,小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免面色沉凝了起来。 “这几日若大人还是没回来,怎么应付”小云问道。 “就告诉大家,师爷陪大人回家乡祭祖去了。” “这样能拖多久”田禾叹了口气。 “拖一日算一日吧”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小云轻轻点头,脸上净是忧虑。 抬起头,桧木广告牌上刻着四个金漆大字悦来客栈。 瞧这客栈,除了建筑华丽之外,占地亦颇为惊人,估计大约可同时容纳一、二百人。 这样的地方是罕见的,只在京城见过。 包容容脸上勾起愉悦的笑,踏入客栈。 她相信,进出这么多的客人,里头的东西必定不差。 “小二” “客倌要点些什么”瞧这年轻公子衣着不俗,面貌又俊雅,定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儿。 “把你们客栈里最好吃的招牌菜做十道出来。” “客倌只一人恐怕吃不完那么多。” “我吃不吃得完,你就不必操心了,喏,赏你。”她掏出一两银子往桌上一放。 “快出菜,本本少爷快饿死了”包容容一时改不过来,差点称自己为本府。 “是、是,马上来”店小二眉开眼笑地收下一两银子,匆匆往厨房去。 果然,金钱的力量立即奏效,没多久,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迅速上了桌。 “客倌请慢用。”包容容毫不斯文的大口大口地尝了起来。 真好吃 蓦地,包容容的目光不经意一瞥,瞧见了客栈门口的人一口肉当即卡在喉间,上下不得。 “快喝水”李岩很快的来到包容容面前。 包容容端起茶水,一口饮尽。 呼差点给噎死 “好些了吗</br></br> 抢钱俏女官第4部分阅读 些了吗”包容容仰起脸,小心地观察李岩。然而,他那张俊颜上仍是一贯的深沉凝重,半点儿也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虚地问。 “李岩一路跟随大人而来。”哇拷他还真神,居然逮到她落跑。 其实,不当官这个念头在她心底已酝酿好些时日了,直到今时今日才决意割舍。 她自认不是块为民服务的料,当官只为了有个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呃,顺便再捞些油水。 岂知,油水捞不着,反倒必须贴上老本,她索性包袱收一收,脚底抹油,a够了钱就自动消失,省得他日事迹败露,赔上小命一条。 “坐下吧陪我吃一顿。”她缓缓开口。 “府里的人还等着大人回去。” “我……不回去了”她鼓起勇气,迎向他墨黑的眸子。 李岩定会瞧不起她的行径,一定会的 象是早料到有此答覆,李岩坐了下来,开口道:“这些时日,大人的表现,比京里任何一个官吏还要好。” “时局这么腐败吗”她刻意曲解他的称赞。 黑眸微微闪动。 “大人不该看轻自己。” “人性本恶,我根本不爱当官。”她一向很懒,只想过不必动脑筋与人斗智斗力的舒服日子。 如今是她的大好机会。 半晌后 “走,我带大人去一个地方。”不待包容容拒绝,李岩已拖着她步出客栈。 “喂,喂,我东西还没吃完呐……喂” “待回府之后,让王嬷嬷做一桌好菜补偿大人。”随即,李岩雇了辆车,两人往南走。 “咱们去哪里”包容容问道。 “届时大人便会知道。”李岩拒绝透露答案。 包容容扬了扬眉,不置可否。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改变不了她离开刺史府的决定。 马车一路颠簸地向前行,周遭的景物渐渐地不再繁华热闹,碎石路上,人车渐渐地少了。 慢慢地,繁闷的心绪缓和不少,倦意袭来,包容容陷入了梦乡。 不一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 马车刚停好,包容容就醒了。 “到了吗” “嗯”她伸了伸懒腰,跳下马车。 “这是什么地方啊”放眼望去,此地只是个普通的小村落。 “这里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他在这儿一直住到他十五岁那年。 包容容一怔。 “实在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 “师爷的言谈举止,实在不像一个自幼生长在乡野的村夫。”李岩笑了起来。 “人是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他的黑眸直盯住包容容,象是有无限深意。 “是吗”包容容对此存疑。 “只要肯努力向上,必有翻身的一天。”包容容迎着他肯定的眼神,不由得脱口而出:“从八岁开始,我就是个小骗子,这样的人生也有机会翻身吗”从小,在酗酒的老妈指示下,她常扮成聋哑的小可怜,在街头骗取人们同情的施舍,到了大一点的时候,她仍是继续偷拐以供老妈花用。 她一直很怕变成像老妈一样的人,浑浑噩噩地过一生,到死都不知道跟什么人生下了她,她真的很怕。 然而,就像恶性循环一样,她想改也改不了,一步步走向堕落的深渊。 直到那一次偷了马太保身上的玉,因而离奇地来到了古代,机缘巧合地当上大官。 “只要开始,就有机会。”他的语调很轻,意境却幽远。 “你不会瞧不起我这种人吗李岩。” “不论过去如何,此刻,大人已经摆脱了过去,变成一个好官,难道大人要轻易放弃这种机会”这……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也许,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第二个人生她开始这么想。 “如果做得不好怎么办”她有些担心。 “好与不好,自有百姓来断定。”顿了下,他又接口道:“大人只要做心里觉得是对的事,就已经足够。”深吸了一大口气,包容容终于开口:“师爷,咱们回去吧”李岩微微一笑,摊开手。 “大人请”待得二人回到刺史府,田禾与小云一起迎了出来。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这两天急得他差点生病。 小云没有开口,却红了一双眼。 第7章2 包容容走向她。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小云摇摇头,眼泪掉个不停。 “别哭、别哭,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大人您保证”田禾插入一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包容容拍胸脯保证。 小云瞧在眼底,破涕为笑。大人哪里算君子 包容容朝小云眨眨眼,心中非常高兴。 原来,大伙儿这么关心她。 “还是师爷你厉害,这么快就把大人带回来。”田禾对李岩小声地道。 “错了,是大人自己想明白了。”蓦地,包容容回首。 “李师爷,你还欠本府一桌酒菜。”李岩勾起笑,眸光落向自远处而来的十来个人。 “草民等见过大人。” “你们是” “大人,他们是悦来客栈的厨子。”李岩接口。 “你……” “就当是李岩送大人回府的贺礼。”这小子早算准了她会跟他回来老j “那咱们还等啥各位大厨快快入府。”包容容朝厨子们摊开手。 “多谢大人。”厨子们从没受过大官如此礼遇,一个个高兴得如同上了天。 包容容突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 “大人真要到富德坊”小云问道,有着微微的担心。 毕竟,打从上一回大人命手下退回洪元道所赠的翠玉之后,洪元道有一段时日未造访刺史府了,想必是因为数次买官不成,恼怒于心。 “有何不妥吗”包容容套上靴子。 “听人说,洪元道为人心胸狭窄,行事颇为狠辣,城中之人对他十分忌惮。” “你放心,谅他还不敢对本府怎么样。” “大人一定要小心。”小云正色道。 “是、是、是,你愈来愈像我老婆了。” “什么是老婆” “就是妻子啰” “大人” “好啦,我一定会小心的。”语毕,她大步走出了房外。 富德坊位在扬州城东边,占地极大,是扬州属一属二的巨贾富户。 传说中,若以一匹绢来换一棵树,那么洪家的家财,即使砍遍了终南山的树,绢也用不完。 虽然,传说极为夸大渲染,但也可说明洪元道富可敌国。 在古代,商人的地位虽然排名最末,但此种情况渐渐有了改变,商人渐渐取代了读书人的地位,成为贵族与百官笼络的对象。 因此,包容容回绝赠礼的举动,几乎等于打了洪元道一巴掌,逼得他下定决心买官从政,为商人争一口气。 包容容独自赴宴。 其实,她心底十分明白此宴非同小可,必有不寻常的请求。 才踏出轿外,洪元道本人已来到大门口迎接。 “草民见过大人”洪元道施礼。 “洪员外请本府过府一叙,有什么事呀”包容容开门见山地问,脸上带着笑意。 洪元道非等闲之辈,当下堆起满面笑意。 “草民确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 “什么事” “请大人先用膳,洪某的厨子可算是扬州最富盛名的大厨,手艺不输宫里的御厨哦”他首先转移注意力。 哈做过功课,知道她爱吃,拒绝不了美食的诱惑。 “那还站在这里作啥”她急着想品尝美食。 “大人,请”果然,洪府的大厨手艺精湛,道道菜肴可口至极,除了色香味俱全之外,还相当特别,口味居然融入了些许洋风。 想来,是扬州繁华,胡商数以千计地来到此地,引入了西洋文化。 “菜色还合大人口味吗” “本府真羡慕你有这种厨子。”这倒不假。 “大人如果喜欢,洪某可以把厨子转让给大人。” “这怎么行呢本府岂能夺人所好”这老小子想用这招来收买人心,出手真是阔绰。 洪元道呵呵一笑。 “只要包大人喜欢,洪某有成丨人之美。” “这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洪某结交大人这个朋友,不知大人是否会嫌弃洪某这满身铜臭的粗鄙之人” “朋友可以交,但这厨子本府万不能收。”她坚持。 “那么,洪某多谢大人的抬爱。”看来他得提高价钱。 “时辰已晚,本府先行告辞了。”包容容起身要走。 “且慢,大人,洪某有一事想请大人成全。”语罢,他示意下人抬出两口大箱子,并展现箱中金光灿烂的金元宝。 “这是” “是洪某送大人的酬礼。” “本府并未做什么,何来酬礼” “洪某知道大人与翰林院的交情不错,想请大人牵个线,让洪某也尝尝当官的滋味,不知大人可愿成全” “当官不知你想当什么官” “倘若可以,洪某想买个横州刺史来做做。”横州刺史这可是京官耶他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当下,包容容开口:“呃,不好意思,本府想上个茅房,不知贵府的茅房在何处”洪元道微微不悦,遣人为包容容带路。 一路上,包容容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拒绝 该死的李岩,今晚偏偏有事,不能陪她一块儿来。 也罢她只有硬着头皮拒绝。 “你先下去吧待会儿本府自己走回去。” “是,大人”婢女退了下去。 如厕之后,包容容缓步循路而回,将到大厅时,耳畔忽听得洪元道的声音。 “待会儿刺史大人若不答应,待他离府之后便将他做掉,要干净利落,明白吗” “明白”答完话,只见两名提刀之人匆匆离开大厅。 闻言,包容容不禁双膝虚软,几乎要昏厥。 洪元道竟要杀她 “咦大人,您怎么在这儿来,随奴婢走。” “谢谢你呀”包容容只觉得欲哭无泪。 入了大厅,洪元道立即笑问:“不知大人的决定如何” “本……本府先回去考虑几日……再回覆” “是吗那好吧洪某也不勉强大人。”他的老脸上是一片诡谲的祥宁。 包容容心底直发毛,想离开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地,下人入厅通报:“启禀老爷,刺史府的李师爷特来迎大人回府。” “啊,定是府里有事,那本府先告退了。” “来人,送大人出府。”包容容总算松了一口气,步出富德坊。 第8章1 “咦李师爷人呢” “回大人,李师爷要小人告诉大人一声,他有事先回府了。”什么这家伙竟在她性命危急的一刻丢下她走人该死该死回去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不过,她得回得去才行。 唉深吸了口气,包容容坐进轿子里。 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夜阑人静,轿子匆匆走过数条大街。 蓦地,一阵晃动,轿子歪向一边。 包容容心忖,果然来索命了。 刺客虽然只有两人,但毕竟是练家子,很快的,刺史府的护卫们已抵挡不了刺客们的袭击。 冷不防,一把刀砍进轿内,距包容容颈子仅有一寸。 “啊救命啊”她尖叫着,揭开布帘向前跑。 刺客岂会轻易放过,当下提刀追了上去。 包容容回首一瞧,心当下凉了半截,更形慌乱,脚下一个踉跄,向前跌仆。 刺客们冷笑一声,扬刀往下狠砍。 锵的一声,一柄长剑及时格开这致命的两刀。 “去”随着这一声暴喝,长剑霎如灵蛇,分别朝两名提刀的刺客刺了过去。 这一招看来无出奇之处,可是势道却强劲快厉,令人不敢硬接,只得避了开来。 蒙面男子双目寒光冷闪,并不放过两人,当下步法疾变,分别以刺、挑、劈、封、斩五种精奥绝伦的剑法向刺客进击。 两名刺客见蒙面人剑招莫测高深,实非自己所能应付,当下心生惧意,意欲逃窜。 “想走没那么容易。”蒙面人冷笑一声,身子忽地向上拔起,以狂鹰攫兔之劲势破空而下,剑尖以绝快之速抹过其中一人的颈项后,抵在另一人胸口。 咚的一声,其中一名刺客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鲜血霎时染红了地面。 “说是何人派你们来刺杀大人的”刺客见同伙已气绝身亡,当下狠一咬牙,登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歪,亦倒在地上。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专用在杀敌的死士身上。想不到洪元道身边竟有这样的手下 包容容怔怔地瞧着一切。 这是她头一回见他杀人。 蒙面男人朝她伸出手。 “起来吧没事了。”粗哑的嗓音显得温柔。 包容容刚站起身,足踝便传来一阵痛楚。 “怎么了脚受伤了吗” “扭到了。”她回答。 “来,我背你回去。”长剑入鞘,他在她身前蹲下。 包容容靠上他的背。 “谢谢你救了我。”若非他及时出现,她大概已一命归西。 “你在洪府的表现很不错。”他称赞着她。 包容容心头暗暗吃惊。 “你……你看见啦” “凭我的武艺,要进入富德坊尚不是难事。”沉默半晌,包容容开口轻问:“你觉不觉得我这么做很笨”那么多黄金耶,照得她连眼都快睁不开了。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像中邪似的,居然拒绝得了金钱的诱惑,真是怪 “我觉得你变了。” “变变成什么” “变成一个真正爱民的好官。” “其实,我有一点后悔。” “后悔什么” “当初我不该冒充别人的身分当官。”不知为何,她觉得可以和这个土匪吐露心事。 “放心吧一切自有天意安排,你既已当官,就该恪守本分,明白吗” “嗯。”感觉上,两人像是多年的老友。 包容容从未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 夜风徐徐吹来,包容容闻到他发间传来的淡淡青草香。忽然间,她希望就这么走下去,永远不要到尽头。 “到了。”他在刺史府旁停了下来。 “谢谢你。” “进去吧”包容容缓缓走了两步,又回头。 “我……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到你”夜色掩去她微微泛红的双颊,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心头泛起的异样感受。 尽管蒙着脸,她还是可以藉着那一双炯炯黑眸,知道他在笑。 “你多保重”话刚落,他向上一跃,迅速消失在屋顶彼端。 包容容回过神来,脸上淡淡勾起笑,一拐一拐地走入刺史府。 十日之后 “大人,洪元道已在大厅等候。”李岩来到书房。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杏目对上李岩深邃的眼眸,他的沉凝睿智一直是她衷心折服的学习榜样。 “大人要听实话” “当然。” “以大人目前的实力,只宜智取,不可力敌。”洪元道不是泛泛之辈。 “为什么我是官,他只是民。”想起上一回差点教他所派的杀手所弑,包容容心中就愤恨难平。 如今她命大没死,就该老小子遭殃才是 “大人,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我不是君……”见李岩挑起眉,她倏地噤声。 差点让他知道她是女的好险。 “要除此人,必须从长计议。”包容容静心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终于露出笑。 “好,就听你的”语毕,她起身往大厅而去。 刚入大厅,洪元道便恭敬地迎了上来。 “草民叩见大人。” “免礼。” “谢大人。”包容容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盅,徐徐地呷了口茶。这老狐狸还敢笑,当真皮在痒了。可恶 “你也坐下。”她放下茶盅,露出笑容。 “多谢大人。”洪元道老实不客气的坐下。 “听说大人前几日弄伤了脚” “哦,托你的福,只是被疯狗咬伤,已经无碍。”包容容笑弯了眉。 “那就好,那就好。”洪元道面不改色地道。 “大人可得小心点,疯狗是很可怕的,疯起来不认人。” “谢谢你的提醒,往后本府会加倍注意,再要有疯狗发疯咬人,本府绝不手下留情,一定大肆扑杀,一只也不留下。”含笑的眼眸,透着三分凌厉。 “来,喝茶,这是上等的长白人参,只招待特别的客人。” “不知道洪某上一回的提议,大人……” “哦,没问题,没问题。”包容容一改前态,满口应允。 “不过,这疏通的费用……”洪元道心中一喜,忙不迭的道:“洪某明日一早立即送到府中。” “先别急,别一早送来,掌灯过后由后门送来,明白吗” “明白、明白。”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这是他深深奉为圭臬的准则,无人可以例外。 送走了洪元道之后,包容容对李岩道:“我这么做,可以吗” “只要大人自己心里有谱便成。”睿智的黑眸底已经添上了往日所没有的信任。 瞧着他信任的含笑眼神,包容容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一颗心怦咚怦咚的跳得老快。 “大人,西园的钟老爷子求见。”田禾入厅通报。 “怎么今天这么热闹有钱人全来了”钟世华也是城中大户,家财万贯。 “大人接不接见”田禾问道。 “见,当然见快请”包容容将目光落向李岩。“倘若我没猜错,另一名金主就要出现了。”须臾,钟世华偕同长子钟振和来到方厅。 “草民参见大人。”父子一同跪了下去。 “免礼。” “谢大人。” “钟老爷子请坐。田禾,上茶。” “是,大人。” 第8章2 “不知钟老爷今日到刺史府来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草民正是为了长子振和而来。”停顿了下,钟世华又道:“除此之外,另有一事要拜托大人。”语毕,钟世华取过儿子手上的锦盒,揭开呈了上去。 “这是”哗又有珍宝送上门了。 “是翡翠罐。”通体碧绿的玉罐上刻了十种吉祥物,精致罕见,乃绝品也。 “真是个好东西。”包容容打量着,由于往常时常上当铺,故对玉石有着一定的认识。此物若在国际拍卖市场,肯定可以喊出天价。 “这是老朽一点心意,望大人笑纳。”包容容放下翡翠罐,眉开眼笑的。 “说吧你有何请求” “是这样的,老朽家中田产不计其数,每年要交一大笔税额,今日老朽前来,是希望大人可以为钟某减轻赋税。” “除了减税……” “大人,老朽希望最好是免税。”他进一步要求。 包容容与李岩对望了一眼。 “还有呢钟老爷还有何求”包容容笑了起来。 钟世华打蛇随棍上,继续说道:“有关今年的科举考试,老朽希望振和可以不必赴考,由大人向礼部疏通、疏通,弄个美官来做。”哈又是要她向礼部疏通干脆她这个刺史改为疏通官算了。 “你们钟家家财万贯,田地多不胜数,世代不愁吃穿,为何执意当官” “正因为世代皆为农商,所以更想弄个官来做做,光耀门楣。”原来买官为的是满足虚荣心呀 “想弄个什么样的官做”她笑问。 “最好是县令以上的官,官位若太低,显不出我钟家家世。” “这样啊……想做美官呐” “大人若是嫌礼数不周,尽管开口,老朽一定补齐。”言下之意,是可以再添贿金。 包容容自从差点被洪元道派人刺杀之后,开始视这些贪心不足、想一步登天的富户们为眼中钉。 现下钟世华父子正好踩到她的地雷,注定要成为头号牺牲品。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没有了,老朽不是个贪心的人。”这样还不算贪心 当下,包容容歛起了笑,无言地望向李岩。李岩面无表情,轻轻地点了下头。 “钟世华,钟振和二人下跪听令。”她突地开口。 钟氏父子二人喜上眉梢,立即屈膝跪拜。 “依大唐律例,本府现在判钟世华贿官企图逃税,钟振和目无王法,藐视科举,意图买官,两人立时收押禁见,择日开堂审判。”钟氏父子始料未及,在回神之后,立即抢呼道:“大人大人开恩,大人开恩哪”两人实在后悔不已,当初实在不该异想天开,放着田租不收,想当那什么官儿。 包容容微微勾起笑。 “想开恩” “请大人开恩” “可以,不过钟家必须缴清往年少收的税金,待本府查清之后,自会派人到府收回三倍罚金,可有异议” “谢大人” “还有,钟振和听令。” “是,大人。” “由明日起,你必须到州学读书,三年内须取得乡贡资格,之后须进京赴考,违者除了每年钟家须缴千两罚金之外,十年之后若未能取得进士资格,则流放幽州,你听明白了吗” “回……回大人,草民明白。”这下他惨了,听说有许多文人考了一辈子也无法考取进士,他并非博学之才,只怕十年之后,幽州之行无可避免。唉 见他垂头丧气,包容容开口道:“钟振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本府相信你虽为商家之后,但若肯努力求学,一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大人真的这么想” “钟家能不能光耀门楣,就看你了。”她真诚劝道。 霎时,钟振和若有所悟,心神不由得振奋起来。 待钟氏父子离去之后,李岩开口道:“他日钟振和若步入仕途,最该感谢的人应是大人。” “师爷错了他若真能中举,该谢谢的是自己的十年苦读。”李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包容容取了洪元道的贿金与钟世华的罚税金救助鄢陵的水患,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自此开始,包容容真正成了百姓们心中的好官。 “来,师爷,让我敬你一杯。”包容容举起酒杯。 “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快活有什么喜事吗”李岩盯住满桌的下酒菜,颇觉奇异。 “今天,是我的生日。”李岩笑了起来,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祝大人福寿无疆。” “还有一件事值得庆祝。” “哪一桩” “数日前,我派出的搜捕队已经将城外的山贼一网成擒。”黑眸闪了闪,“这批山贼和上回劫走大人的是同一伙人吗” “当然不是。”事实上,这批山贼正是劫杀破庙中的正牌刺史的那一批人。感觉上,她觉得自己象是为刺史报了仇。 “大人真是越来越会办案了。” “你真的这么想”她好高兴,能被自己喜欢的人称赞是一件幸福的事。 “大人真的做得很好。”比他预期的还要好。 因为心情极佳,包容容不知不觉又喝了许多。 “不知大人故乡何处,何以大人从未提及”趁着醉意,包容容决定说出自己的秘密。 “其实,我并非此地人。”停顿了下,她想了想。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不是唐朝的人,而是一个来自未来,也就是很久很久、有好几百年那么久之后的人,你信吗” “人要如何自好几百年之后来到这里”李岩问到了重点。 “都是因为一块玉,玉碎了,然后……我就来到唐朝了。”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许,只是也许,那块玉是个宝物也说不定。 说着说着,包容容倦意渐渐浓重,伏在桌上睡着了。 “你可以出来了。”李岩突然开口。 一道黑影打斜里窜出。 “爷” “事情都查妥了吗” “小的已查出真正的包大人早已遇害身亡,尸首在京外一处庙堂,成了无名尸。” “可查出是何人下手杀害的” “根据仵作所说,下手的是个惯使刀的练家子,极有可能是山贼所下的手。”李岩沉默片刻。 “另一件事查得如何可有结果” “爷,小人查遍大江南北,也查不出这位姑娘的真正身分。” “好,你先退下吧”黑衣人在转瞬间消失在树丛之后。 李岩盯住包容容酣醉的粉红小脸,一股保护之情油然而生。 她说的事……全是真的吗 李岩陷入了沉思无论她是何身分,由何处来到这里,他会一直守着她,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发誓 第9章1 接连着办了几件大案子之后,扬州刺史的清廉声誉远播,连宫中的皇上也开始注意到这位勤政爱民的好官。 这一日,宫中下了一道圣旨,要扬州刺史包容容入宫参加皇太后的生辰大宴。 “怎么办怎么办不去行不行呀”包容容在房中来来回回踱步。 “当然不行。”小云为她穿上绣着仙鹤的官服。 “就推说我……我病了,没法子赴宴。” “不成,大人乃一品大官,即便是病了也得去,这才显得出您对朝廷的忠贞呐” “真的吗不能改天再去” “不能”小云斩钉截铁地表示。 “可是我没进过皇宫,万一……万一给人瞧出我真正的身分,那我就小命不保了”怪都怪她来错时代,若再往后挪个几年,去到女皇武则天的时代,说不定她非但不用被杀头,还能得到女皇的嘉勉呢 “大人,镇定点,小云相信您一定可以化险为夷的。” “是吗” “大人一定能做到。”小云的脸上充满了敬佩与信任。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了。 “再不,大人可以请李师爷陪您一道赴宴。” “李岩昨日已向我告假,说是家乡有事,必须十日之后才能回府。” “大人知道师爷家乡在何处吗” “这……我倒从未问过。”真是的,现在想想,自己对李岩似乎知之甚少。 小云笑了笑。 “其实,李师爷真是个好男人呢除了面貌好,更是聪明博学,女人若能嫁给这样的男人,一定会很幸福的,大人说是不是呢”包容容怔了怔,“要不,你嫁给他好了。”小云横了主子一眼。 “大人真是迟钝。” “我哪儿钝了”她不明所以。 “难道大人准备一辈子不嫁人吗”大人若和李师爷配成一对,那才登对呢 “我”她可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以往,为了供养老妈,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挣钱;如今她餐餐不愁,却摆脱不了这一身官服。 嫁人……对她来说,彷佛是下辈子才有可能发生的事。 更何况,好男人会看上她这种行拐为生的女人吗她甚至连现在的一切也是由死人身上偷来的。 她不敢再往下想。 到了宫里,包容容对老人家嘴甜,很快便赢得太后的喜爱,连皇上也对这个年纪轻轻却行政有方的年轻人青睐有加。 同僚见包容容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如此吃得开,人气指数直攀上顶峰,个个皆争相拉拢。 包容容却觉得好累。 每一个对她好的人,都怀有一个目的往上爬 然而,累归案,她却必须周旋在这些人之间,一个也不能得罪,以免为自己招来后患。 脸愈来愈痛了,嘴巴好像快要合不起来。 终于,她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来到花园里透透气。这儿空气清新,花儿又美丽,她真不想回那一群人身旁虚应。 “你是什么人”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突地由包容容身后传来。 包容容猛一回头,眼前出现的是一名身着宫廷装束的年轻女子。只见女子一身红衣,衣领开得很低,敞露出颈子与大半酥胸。 “大胆见了公主因何不下跪”一旁的青衣宫娥斥喝道。 啊原来是公主,难怪衣着如此华丽,面貌娇美中带着三分倨傲。 “下官包容容见过公主。” “平身” “谢公主。”包容容行完礼正欲离去,公主却开口了。 “慢着,本公主还没让你走,你岂可迳自离去”语调中带着薄薄的怒意。 惨了遇上刁蛮公主了。 “下官必须回寿筵上,请公主包涵。” “你是说,回去和同僚钩心斗角也胜过与本公主在一起,是吗”美目透出不悦。 不妙这种不分是非、自幼养尊处优的贵族女子最难搞定。 当下,包容容决定使出她最厉害的一招。 “当然不是。”她陪起笑。 “公主美丽大方、高贵典雅,能在此偶遇公主,实是下官前世修来的福气。”由于她生长的环境异于常人,早练就出她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一般男子见了公主,莫不唯唯诺诺、必恭必敬的不敢多说话,哪敢像包容容一般大胆的夸赞。 公主听得此人如此赞美自己,不禁芳心大悦,开始打量起这个叫包容容的一品大官。 尽管此人身材不高,只比她高出半个头,体格也颇为清瘦,但面貌清俊、双目灵活,尤其一张淡红色的唇笑起来令人倍感亲切,不同于平日所见的朝臣以及亲王。 此人介于逢迎与倨傲的平衡点,格外具有吸引人的特质。 “你在何处任职”再出口时,语气已多了一分甜腻。不可否认的,她对眼前的年轻男子极具好感。 “回公主,下官任职于扬州。” “莫非你就是皇上赞誉有加的新任刺史” “下官只是略尽本分而已。”包容容的谦逊更增添了公主对她的好感。 “听说你办案公允,还破了许多大案子,并剿灭了不少劫掠百姓的山贼,真的吗”公主的眸中有着崇拜的神采。 “为百姓谋福是下官职责所在。”迟疑了下,公主又问了句:“不知包大人可有家小”娇颜上微微泛起红晕。 “回公主,下官尚未娶妻。”真奇怪,她在身家调查吗包容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年幼而骄纵的公主,省得她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为自己惹祸上身。 “你可以回寿筵上去了,迟了太后恐怕会不高兴。”唉,既知太后会不高兴,她还拉着她东扯西扯,净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那下官先行告退。”终于可以落跑了呼 望着包容容远去的身影,公主的唇边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 “大人,有您的信。”田禾在书房外轻喊。 “送进来。”包容容搁下手中毛笔。 近来,她在李岩的指导下勤练书法,效果卓越,对一些不熟悉的古字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也算是来到古代生活的另一项收获。 “大人请过目。”田禾呈上书信。 包容容抽出信纸,很快地浏览了起来。之后,她怔怔地发愣,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人”田禾见大人有异,轻轻地唤了一声。 包容容回过神来,面上呈现忧虑之色。 其实,这只是一封家书。然而,却不是寄给她的。 这是一封寄给在破庙遇到山贼而身亡的正牌刺史的家书,信为其妻所写。 内容十分平常,主要是其夫上任之后,一直未曾回乡接她同赴扬州,因此她特别来信告知她已带着家眷们前来扬州,快则十数日后便可抵达刺史府。 “李岩回府了吗”她望向田禾。 “回大人,师爷尚未回府。”十天了他离她转眼已十天。 事实上,这些天来,她想他想得心慌。 她从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朝夕相处里,已对他付出这么多难舍的感情。这就是男女之情吗 脑中忽地浮上被土匪头子所劫的初吻……那么,那一个吻又算什么 “大人还有何吩咐”田禾再次开口。 包容容回过神。 “李岩可曾与你提起他的家乡在何处”田禾一怔。 “没有。” “你可以退下了。”怎么办正牌的刺史夫人要来扬州了,这一次她的身分要暴露了,她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李岩哪李岩,她是多么需要他呵为什么十天已过,他还不回来呢 包容容的心情从未如此低落过。 又等了两日,仍未有李岩的消息。 这一日早上,宫里却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br></br> 抢钱俏女官第5部分阅读 州刺史包容容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包容容心头感到非常不安,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扬州刺史包容容治事有方,屡破奇案,造福百姓乡里,实为年少有为之骏才。十三公主仪卿年方十五,美貌端淑,特指婚予扬州刺史包容容,下月初一完成婚事。钦此,谢恩” “谢……谢……万岁”她几乎要昏倒了。 如今代志大条了。 “包大人,前途无量啊”传旨太监向她恭贺。 是啊前途无“亮”。她是一个女人,如何与十三公主成亲 想起仪卿公主骄蛮的模样,包容容的头忍不住痛了起来。 历史上,唐朝的公主非常多,其中比较出名的大多势利和霸道,一般官宦人家与读书人士皆视尚主为畏途。 包容容对这种事时有耳闻,想不到现在换她当驸马爷了。 唉,造化弄人,她只好等着被杀头了。 第9章2 “大人,您身子都湿透了,快,快随小云回房里更衣。”小云撑着油伞来到花园。 自午后起,天开始下着雷雨,本以为大人在房中小憩,想不到方才送大人最爱的下午茶到她房里,却不见大人踪影,心一急,这才找到了花园。 只是,小云刚松了口气之后,却又大吃一惊。 看这样子,太人好似在雨中站了很久。 包容容回首,怔怔地任由小云拉着往回走。 换妥衣衫,包容容突地开口:“小云,谢谢你一直照料我的生活。” “大人……”这是大人头一回如此正经地向她道谢。 “若非大人,小云的命恐怕不似如今这般快活自在。”包容容拉过小云的手。 “倘若有朝一日,我教朝廷收押待斩,记住,那床头的二十九只金凯蒂猫你全拿去,好好找个好男人嫁了,过幸福的日子,明白吗” “不,大人别胡说,小云不要大人死,不要……”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傻瓜,不准先哭,我都还没死呢”她揉揉小云的鼻子。 鼻端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热意,小云本能地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啊,大人,您发烧了”好烫啊难怪一张小脸红红的。 “我头好痛。”包容容神色疲惫,身子有些寒意。 “来,大人您先躺会儿,小云去熬碗姜汤。”包容容点点头,由着小云替自己盖上厚被。 还是冷…… 由于心中的忧虑,再加上淋雨受寒,包容容病倒了。 从小到大,她鲜少生病,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严重,高烧三天,退了又起,反反覆覆地烧着。 傍晚时分,她幽幽醒来,意外地迎上李岩关注的黑眸。 “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以为……以为……” “嘘,别多说话,大夫说要多歇息。”温热的大掌贴向包容容额头,然后轻柔地为她拨开颊畔汗湿的头发。 体热已稍稍退去。 然而,他的温柔,却让包容容的一颗心揪得好痛好痛。 “我快死了,你知道吗”她轻开口。 “大人不过是风寒入侵,只要好好调养便无大碍,大人不需要担心。”说话间,他一直紧紧握着包容容的小手,没有放开。 包容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指的不是这风寒,刺史大人的妻子正携家眷前来扬州,你知道吗” “恭喜大人一家将团圆。”他答道。 “你”包容容狠一咬牙,“其实我根本不是刺史,只是一个冒牌货,你知道吗”她不顾一切地统统说出来。 李岩静静地瞧住她,目不转睛地。 为什么他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难道……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李岩淡淡一笑。 “我只知道大人是个好官。” “包庇可以视为合谋同罪,难道你不怕死” “不怕”黑眸直盯住她,迸出夺人心魂的光芒,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令人移不开视线。 这眼神……好熟悉。 “来,我扶你起来喝药。”他俯身将包容容扶了起来,让她斜倚在他右臂,左手则端过药碗递至她唇边。 “趁热喝。”语气很轻柔,几乎令人有种错觉,如爱语。 包容容微怔,心跳加速地喝下药汁。这是她头一回与他如此亲密的接触。 包容容微仰起头,正当要道谢,鼻端却传来一阵淡淡青草香。这味道是…… “土匪头子”她低喊一声,整个人往床角移了过去,天啊 “你终于发现了。”他凑近她的脸,俊颜泛起一抹微微邪气的笑容。 “你别过来” “怕我”他挑起眉。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隐藏身分待在刺史府” “我承认,第一次押你上山的时候,目的是想除了个贪渎的狗官。”他停顿了下,续道:“不过,当我知道你是女人之后,我改变了心意,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黑眸中有赞许之色。 “你……你还以为自己是绿林侠盗,专杀贪官吗”还偷走她的初吻,耍弄人的狂妄家伙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话可说。”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包容容被他瞧得心慌。 “我……我都快死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死谈何容易”黑眸闪烁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对呀她不用死。 “你既然为匪,不如带我远走高飞。”这一次,李岩放声笑了起来。 “你真的很可爱。” “你若不想法子带我离开,待得我与公主成亲之日,我就把你供出来,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她威胁地道。 李岩的笑意更深了。 “其实,要救你根本不必远走高飞。” “那还有什么好法子”她精神不由得一振。只要可以活命,要她做牛做马都可以。 “要听”他咧嘴而笑。 “快说” “有个条件。”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吻我。” “你” “不愿意好,那我先行一步。”李岩起身。 “别走,回来”她急喊。 “改变心意了”他笑问。 “我……我染了风寒,会把病传染给你。”她支支吾吾地想赖掉。 “我身子一向硬朗,不怕。”包容容迎着李岩灼灼的眸光,红着脸,把唇贴上他。老天爷她好像又发烧了。 “大人,我”田禾打开门扉,一眼就看见了床榻上拥吻的两个人。 天大人与师爷居然有断袖之癖,怎么会这样 小云在此时刚刚走到门边,瞧了眼,立即拉开田禾,把门合上。 “走” “大人……他、他……”田禾不知如何启口。 “嘘别嚷嚷,咱们边走边说。”小云拉着他离开。 “可,这参汤……” “不如你喝了吧压压惊。”小云笑嘻嘻地道。 是这年头变了吗还是他太老了怎么这丫头还笑得出来 “告诉你吧其实大人她……”两人渐行渐远。 半晌之后,院落的另一端传来了男人的惊喘声与碗盘碎裂声。 再来,就是小云如银铃般的笑声…… 第10章1 一场无名火烧了两天一夜,将刺史府烧得一干二净,半点不留。 府中的人丁奇迹似地没有伤亡。 唯一的遗憾,也是让地方百姓与皇上惋惜的是,刺史包容容并不在生还之列,连师爷李岩入府抢救之后,亦未曾再回头。 尽管集众人之力抢救,无奈火势过于猛烈,很快便吞噬了一切。 小云与田禾跪在刺史府外,哭得极为伤心。 “大人,大人……”小云边哭边喊着。 一旁围观的百姓们听在耳里,亦不免跟着难过起来。 平心而论,刺史大人在位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受惠的百姓却比过去十年来更多。在百姓眼底,包容容确实是一个爱民的好官。 可惜呀、可惜 蓦地,一阵马车声自远而近传来,很快便来到了刺史府之前下车的是一位身形福泰的妇人。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嗓音中充满了诧异。 一旁的百姓回她道:“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昨儿个午后起,刺史府便传出火灾,火势延烧太快,如今火虽然灭了,可是却也成了一片灰烬呐” “那……那刺史,扬州刺史人在哪里可……可一并……” “唉,大人他不幸罹难,现下……尸首怕是成了飞灰啰” “啊”胖妇人一声尖叫,咚地一声当场昏厥在地上。 一旁的家眷与围观的人们,赶紧将妇人移到阴凉的地方歇息。 不一会儿,妇人睁开眼,又哭又叫。 小云与田禾来到妇人跟前 “夫人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小云开口。 “是呀,不知夫人是何身分,可是大人的亲戚吗”田禾瞧她哭得双目红肿,忍不住也开口问。 “我……我是刺史大人的妻子呀本以为上扬州来可以一家团聚,想不到如今却……却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说着,她又大哭了起来。 “夫人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要为一家子着想啊”小云见妇人衣着华贵,家眷们亦穿戴不差,料来定是家底不匮乏、不愁生计之人。 妇人尚算明理之人,当下止了哭声,向小云道过谢之后,开始与家眷们商量往后的出路。 十日之后客栈刚开了门,两名年轻女子便结算了住宿金离开客栈。 女子分别着了蓝色衣衫与绿色衣衫,手中拎着一个包袱,急急往城东的安乐寺而去。 “大……”绿衣女子瞪了蓝衣女子一眼。 “呃,小姐,你猜他会不会来”绿衣女子微一沉吟。 “来也好,不来也罢总之咱们先到约定的地方去瞧瞧。”事实上,这两人正是包容容与小云。 刺史府的那一场大火,是李岩想出的绝妙佳计。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也让她不用面对与公主的婚期。 只是,可惜了刺史府……那么大、那么精致的建筑,包容容心中真的十分不舍。 然而,为了活命,她不得不亲手毁了这个“家”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安乐寺外远远地,一人匆匆走近。定睛一瞧,是田禾。 “人来了没” “还未到。”小云答。 刺史府的一场大火,知道真相的只有四个人,现下仅差李岩一人未现身。 蓦地,一名精悍的中年男子朝三人接近。 “三位请随我来。” “你是” “李公子有事,特命小人前来约定地为各位带路。”他恭谨地表示。 “带路上哪儿去”田禾问道。三人之中,仅有他为男子,理当保护大人与小云。 说到大人,田禾明知她为女子,却改不了心目中的印象,自始至终改不了口。 “到李公子府邸。” “大……小姐”田禾回首,征询包容容的意见。 “无妨,咱们就随他走一趟吧” “请等一等。”语罢,中年人手一扬,暗巷中立即出现三顶软轿。 “李公子请三位坐轿入府。”三人心想,虽然刺史府被烧成灰烬,但城中识得三人者不在少数,尤其三人又同行,难免启人疑窦,于是依言坐上轿子。 不多时,轿子停下,三人踏出轿外刚入眼的,便是守在朱门外的两名侍卫。 包容容抬头一看,只见门楣上写着……瑞王府。 “三位请随我来。”中年人和善地开口。 三人心存疑惑,来到王府的花厅。 李岩已坐在里头等候。 “王爷,人已带到。” “你先退下吧”中年人恭敬地退出花厅。 直至此刻,三人才明白,李岩原来竟是王爷 “师……师爷,您真的是瑞王爷吗”小云一时高兴,竟忘了尊卑,怔怔地脱口而问。 “小云”田禾立时上前拉下她。 “快跪下,他是王爷,不可失了规矩。”正当两人私语时,包容容却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民女欺君犯上,请王爷降罪”小云与田禾亦跟着跪下,“王爷恕罪”这下子惨了,他二人可算得上是同谋同罪。 李岩却笑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了若说合谋,本王岂非也要算上一份” “这……”包容容直视着眼前意气风发、卓尔不凡的男人。 她凭什么以为一个如此耀眼的男人会屈居人下呢她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想过他的身分竟尊贵如斯 “你们快快平身。”田禾与小云目光齐落向包容容。 “谢王爷”包容容首先站了起来。 “由今日起,你们就留在王府里吧”以什么身分呢 瞧出三人的疑问,李岩不疾不徐地开口:“田总管有何打算若是不愿留在府中,本王亦不勉强。” “草民希望可以回乡接妻小入城做点小生意。”李岩赞许地点点头,目光落向小云。 “你呢” “民女……民女只想跟随小姐。” “容容,你呢”包容容迎着那双幽邃的黑眸,发现自己读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我……”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民女不会女红,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也不懂做诗词,还……” “够了。”他柔声打断她的话。 “以一个王妃而言,你需要学习的确实还不少,可是,不包括你所说的那一些小事。”王妃 闻言,田禾与小云喜上眉梢,忍不住咧开嘴笑着。 包容容却迟迟未有反应。 “你们二人先退下,本王有话要同她说。”李岩开口。 待得田禾与小云退出花厅,李岩走向包容容,将她搂入双臂之中。 “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民女……” “不许再提民女二字,我不爱这种生分的感觉。”包容容仰起小脸,对上他的俊颜。 “告诉我,容容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她真的想不通。 以他的条件,怕是名门闺秀挤破头也想嫁的人选吧 为什么他要看上一个自幼即行拐骗、身分家世也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她呢 她有什么好 “我也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特别的理由。”黑眸少了平时的精睿,多了一分宠爱。 “可是,你我的家世差太多了。”她的内心仍有一种惶然的感觉。 “我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 “难道你的爹娘也能接受我这一介平民”古代不是都很重视家世吗 “我的双亲已不在人世。”包容容无言以对。 她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心头却始终没有喜悦,反而有种隐隐约约的沉重之感。 是不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她自觉配不上他 “咱们的婚事,我会向皇上提起,请皇上为你我作主。”包容容瞧住他,脸上虽然挂起淡淡的笑,心头却有一团浓得化不开的乌云。 她看不清自己的未来 第10章2 “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姐她……她走了”小云急匆匆的来到王府书院。 李岩盯住小云。 “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小云不知,不过小姐留下一封信。”她忙不迭的将信纸递上前。 李岩摊开信纸,上头写道 对不起,我还是决定离开。 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你太好了,容容配不上你 信只写到这里,没有留下名姓,亦无告知去处。 瞧着李岩一言不发,小云忍不住开口:“王爷可要派人去找小姐”李岩摇摇头。 “我想,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她的心境,其实他是了解的。 他自幼跟着娘亲在一个小村落里长大,直到十二岁那年,王妃病亡,王爷才接他母子二人回王府延续香火。 由于娘亲是婢女出身,因此他受到其他亲王贵族们的排挤,直到他靠着实力登上王位为止。 那一年,他年方二十,发誓要当好官助平民。 “可小姐一人在外头……”小云的声音传来。 “你放心,她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想起包容容充满精神的可爱神情,李岩眉头舒展,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 是他太急,所以才吓走了她 “王爷” “别急,一切我自有安排。”俊颜露出自信的笑。 他会等她 雨下得很大。 农舍之中,两老正在煮饭烹鱼。 此时,木门被打开,一名身着蓑衣的年轻女子满面欢喜地走进屋来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女子迅速脱下蓑衣挂在墙上。 老妇人由灶房走了出来。 “快去换件衣裳,省得待会儿受凉。” “阿娘煮什么呀这么香。”她将手里的菜篮交到老妇人手里。 “是红烧鱼,你最爱吃的。”老妇人笑眯眯地道。 “可是,那是阿爹好不容易到河边抓的,应该拿到市集去卖钱呀”在这里,讨生活并不容易。 “没关系、没关系,你阿爹最疼你了。” “噢,这是今天在市集卖菜的钱,生意很好哦菜都卖光光了。”她得意地掏出十文钱交到老妇人手上。 “快快快,去换衣裳,头发都湿了。”老妇人推她进房里。 刚转过身,女子几乎要倒抽一口气,心脏狂跳,连呼吸都像要窒息般困难。 “你瘦了些。”这是李岩开口的第一句话,深邃的眸光里浮动的是教人揪心的关注。 包容容伫于原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嗓音里带着不自知的颤抖。 李岩笔直地朝她走近,“是小云告诉我的。”他已等了她一年。 “你来做什么” “带你走。” “不,去与留要我自己决定。”清美的小脸上净是执拗的神情。 “难道你一点都不曾想过我”李岩轻轻问出口。 包容容半晌无语。 事实上,这三百六十五天以来,她天天都想着他 “我不爱别人来主宰我的生命,往后这一生该怎么过日子要由我自己决定,不是让不相干的人掌控。”她必须珍惜上天给予的第二次人生 “你觉得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吗”熠熠的黑眸直盯住她,目不转睛地。 沉默片刻,包容容开口:“你可曾想过,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小石头要怎么在一起”不同生长背景的人,如何在一起生活 “还记得我曾带你去过的小村子吗” “记得,那是你为了要激励我而编出的谎言。” “不对那小村子的确是我自幼生长之地。我虽贵为皇族,娘亲却只是个身分低微的婢女,放牛、割草、耕作,我一样也不输人,十二岁入王府之后,方始读书习字。”李岩停了停,注视着她的眸光转为真诚。 “倘若你愿意,小石头也有变成天边繁星的一日。”他的话,深深地打动她的心 但是,她这颗小石头真有变成天上星星的那一日吗 蓦地,他伸手执起她微颤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 “或许,一年前我做错了,不该未经你同意便想将你留在王府,如今,你可还愿意跟我回去” “我不明白。”包容容眼底蓄起浅浅的泪。 “为什么在你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玉可以选择,你却只捡了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 “因为少了它,我食不知味,夜难成眠。” “这颗小石头对你真有这么重要” “我这一生不能没有它”长睫眨了下,欲阻止泪水流下……然而,湿意仍止不住地布满脸颊。 终于,她明白这一年来,自己在逃避什么。 她从不相信这样的幸运、这样的福气会降临在她身上他是这么的好,她凭什么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她害怕容易得到的幸福,也容易失去。 彷佛看出她的恐惧,他轻轻抹去她的泪水。 “你愿与我一生为伴吗”瞧着他眼底那份深切的爱怜之情,包容容告诉自己,赌了这一把吧 既然上天安排她有第二次机会,她就要好好地重活一遍。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她轻轻地回答。 李岩勾起笑,将她拥在胸前。 “我会尽力。” 尾声 两年后 大红的嫁衣下,女子年轻而美丽。只是,在她脸上,仍有一份焦虑。 蓦地,门扉被推开,走入另一名女子。 “都准备妥当了。”她开口,眉眼含笑地。 “我……我好紧张。”女子来到她面前 “听着,小云,虽然新郎倌已在门外,可是,如果你不想嫁,随时可以拒绝,没有人会怎样,最要紧的是你喜不喜欢他,就这么简单。”小云抬起头,“我真的喜欢他。”包容容的笑意加深。 “那好,咱们走吧”她拉起小云的手。 “此去路途颇远,除了府里的侍卫之外,我还特地雇了天马镖局的保镖一路随行护送你们。”小云停下脚步,紧紧拥住包容容。 “小云舍不得姐姐。” “傻瓜,有空常回来瞧我不就得了。”小云轻轻应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王妃娘娘,王爷要奴婢来瞧瞧小云小姐准备妥当了没”小婢匆匆而至。 “好了,咱们走吧”到了王府之外,包容容亲自送小云上轿后,目光随即落向镖局队伍。 很快地,一双灵活的俊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男人身子精壮挺拔,坐在粟色骏马之上指挥手下。 当两人眸光交会的刹那,心头均震了震。 包容容不动声色,目送迎亲队伍自眼前离去。 待得男人由她身前经过之际,包容容忽地开口,声音虽不大,却已足够教男子听清楚。 “马太保,我妹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马太保回首。 “王妃娘娘请放心”语罢,俊颜泛起笑意,策马随迎亲队伍而去。 他有预感,这不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 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包容容拥住。 “他是谁”李岩的嗓意徐徐传来。 “还记得我与你提起的故乡吗”李岩点点头。 “莫非……此人是随你而来的同乡”包容容但笑不语。 沉默了会儿,李岩忽地开口:“往后不许你和他再见面”他霸道地表示。 包容容一怔,随即柔柔地笑了。原来,他也会吃醋呢 包容容抬起头,对上他黑沉的眼。 “知道吗除了你,我谁也不爱。”李岩满足一笑,捧着她的小脸,缓缓地覆上鲜艳欲滴的唇瓣…… 包容容知道上天是眷顾她的,她深深知道</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