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有一只白骨精》 分卷阅读1 养有一只白骨精 作者:橘子小九 使媚色 小白是只白骨精,还是陆枫乔从乱葬岗里带回来的。 陆枫乔说她长得像白骨精,还傻傻的,整人就一呆头呆脑,便给她取名小白。 说实话,小白不是很喜欢这名字,简单就不说了,问题是还俗气。 虽说她勉强像是一只白骨精吧,但也是一只好面子的白骨精。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只白骨精。 白骨精,顾名思义,浑身就一光秃秃的骨架,没有一点儿肉黏在身上,更是一超脱世常的存在,可听不可信。 黑夜里,坐在院门口的小白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秃秃的身子,无奈地叹了声气,好像,照着她这光骨架的模样,应该算得上是一只白骨精吧。 小白刚一这样垂头想着,又猛然间想到,白骨精可是妖精的,就一妥妥的使魅色的妖精,□□裸的用美色骗人。 美色惑人,媚□□人! 小白摸了把脸,心虚地承了前半句话,并忐忑地环顾四周,准备再验一验自身的媚色。 很好,周围没有一个人,静得就只能听见远处的两三声狗吠,小白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着陆枫乔这院子还算不错。 虽小了些,破了些,偏了些,但至少安静,无人打扰。 她清了清嗓子,先是直了直腰,再一左扭腰,再一右扭腰。 僵硬无比地扭腰。 咔吱咔吱。 久了不活动,骨头有点错位,一动就响,咔吱咔吱地响,在静寂的夜晚里,响得有些瘆人。 而远处,不知何时立在屋内窗台处的某人,正面露不明神色地盯着院中奇异场景。 陆枫乔的眉头随着小白的“扭动”越皱越皱,他着实怀疑自己带回来的这只白骨精是不是连带着脑子也有点毛病。 他只是起夜,还未走出屋,便听见外边儿一直传来骨头咔吱咔吱响的声音,他还当是什么事,紧张地支起窗扇一看,原来是那只白骨精在乱舞。 陆枫乔摸了摸下巴,他也不知道乱舞这个词来形容对不对,至少在他眼里,乱舞这个词都算是夸她的了。 想一想,大半夜的,一只纯正白骨精——骨架,在自顾自地扭腰,每动一下,骨头就响一下,若不是白骨精疯了,那便是看的人在做梦。 陆枫乔站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可又不想耳朵再受折磨,便以拳抵唇,轻咳两声。 院中,好不容易才将筋骨活动顺畅的小白循着声音扭过头,面上却没有一丝应有的尴尬,反倒还有点小喜悦。 “你不是说我是白骨精吗?看看,我现在有没有点白骨精的样子了?”小白跑到陆枫乔面前转了个圈,准备“使一使魅色”。 小白可记得,陆枫乔在乱葬岗见她的第一眼时,就说她傻,这话她老早就不服气了,迟早有一日要正名。 “你别动!” 陆枫乔想到方才所见场景,闭眼打了个寒颤,干脆一手抵在小白额前,将她给推远了些,皱眉道,“好好的,大半夜做什么呢!” 小白从他口中听出了嫌弃意味,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陆枫乔紧抿唇,不知如何说,说她奇怪呆头?说她辣眼睛? 可他越不说话,小白就越善不干休,她跟在他后头,陆枫乔走一步,她也走一步,陆枫乔走两步,她也走两步,就想着问个清楚,她哪里惹他不快了,哪有一见面就嫌弃的。 陆枫乔被身后跟着的那只白骨精跟得烦,无奈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的茅房,挑了挑眉,“我去那儿,你也要去?” 小白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顿时脸红,捂着眼后跳,“流氓!” “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怎还成了我流氓了?”陆枫乔舌尖抵了抵腮,“行,那你自个儿一边待着去吧。” 小白眯着眼,从未合紧的指缝里往外看了眼,见陆枫乔真去了那,长咦了一声,立马又捂住眼,小跑回到自己的那处小地,老老实实坐着。 因小白住了许久的棺材,久到她住了多少年也记不清,棺材小小的,方方的,但至少她习惯了。 现在突然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还略微有点不适。 起初,陆枫乔将她带回来时,问过一句,问她还要不要她的棺材。那时她回头看了眼被虫蛀了一大块的棺材,思索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万一大半夜的,棺材散架了,落下来把她给砸伤了这就不划算了。 她现在一把老骨头,稍微动一动就骨头错位,实在伤不起。 另一边儿,陆枫乔完事正准备回去,却无意间撞见同僚宋年正疾风风地朝他家赶来,周身完完全全透露出紧张与不安。 宋年看见陆枫乔后松了口气,神色肃然,欲说正事,却被陆枫乔拦住。 分卷阅读2 陆枫乔侧头淡淡望了眼院中缩在成一团坐着的小白,不动声色地将宋年往别的地方引去。 他养了一只不人不鬼的白骨精的事儿,还不打算让人知道。 且即使他说出来,怕信的人也没几个。 许久。 陆枫乔从宋年口中了解案件情况后,回来时没在院中看到小白,揉了揉眼,心想着总算眼前干净了些。 可他刚一走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脚方方跨上台阶,就见着门前躺着一堆白骨,这脚是如何也落不下去。 陆枫乔认命地退后一步,抬了抬下巴,“干什么呢?” 小白听见动静醒来,见着陆枫乔,一把抱住他大腿,跟在乱葬岗见着陆枫乔路过时一样,只是这回终于没再掉泪。 “你跑哪儿去了?不就是去趟茅厕吗?怎还两三个时辰都未回来?”小白急红眼,丝毫没觉不妥。 陆枫乔嘴角不动声色地抽了下,提脚,提不动,又怕用力,直接将那只白骨精给一脚甩了出去,那下怕是某人真要成一堆白骨了。 “我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小白如实道,估摸着陆枫乔应该不会再走,这才松了手。 “这儿是我家,我还能到哪儿去?”陆枫乔抿唇,心底已开始在想昨日到底是为啥带了这么个东西回来。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未回来?”小白承认,虽然她本身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东西吧,但这也不能直接就说她自身胆子就大了。 在乱葬岗醒来时,每夜里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哪怕是风吹草动声,她都只能躲在棺中,紧紧抱住自己。 现下跟着陆枫乔来了他的小院子里,没有狗看家,更没有棺材可躲,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陆枫乔见小白是真的害怕,微微松了些神色,“我方才是有事,有人寻我。” “谁?”小白抬头问。 “你话怎这般多?”方才才缓和了些的陆枫乔坏脾气又来了,整人就吊儿郎当的痞样,“男人的事,你们女人管这么多做什么?哦,不,你还不是女人,是白骨精。” 说到最后,陆枫乔掀起眼皮打量小白,毫不避讳笑出声。 小白一锤捶向陆枫乔,“你也不能这般看不起人吧。” 陆枫乔兀自摇了摇头,没去管她,径直进了屋。 可他进了后,发觉门上印有一道影子,不用想,肯定是她的,动也不动。 陆枫乔捏了捏眉心,心中还想着方才宋年来找他时,给他说的那件事。 他回到靖山安郡快十月有余,大大小小的事情见识得也差不多,喝酒的,闹事的,杀人的,放火的,桩桩件件,似乎靖山安郡内每日都在上演,但遇上今日这般事情的,还是头一回,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 陆枫乔深深吐出一口气,拉过被子捂住头。 屋外,经过两个时辰胆战心惊的小白怎么也不肯离开,陆枫乔不肯听她说,她也不敢去吵他,只能立在门前,想着若是陆枫乔知道她站在门外,应该,大约还是不忍的吧。 就跟昨日一样。 昨日,小白自从棺材中醒来,不,应该是她躺在棺材里,被外面的人叫醒,求过许多人,那些人被吓得没有揍她一顿都算好的了,也就只有陆枫乔,答应了带她回去。 那时,小白在棺中躺得好好的,忽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两三名男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铁锹撅土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的响动,无疑是在小白宛如死潭的心中扔下一块又一块的重石,石头荡起层层涟漪,告诉她,这不是梦。 其实很早以前,小白试过出去,用尽所有力气去推棺材盖、去敲棺材木,但棺材纹丝不动,就那么严严实实地合着。 她想,若是有一日上面有人经过,听见她弄出的声音,应该是会来救她的。 小白便日复一日的敲着棺材,砰砰砰的,一遍又一遍,就想着能让外边的人听到。 但此地荒山野岭,别说人,天上能有只鸟飞过都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能还有生人进入。 就在小白已放弃许久的时候,她听到了,听到了上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好像有人在撅这片坟。 她顿时一个激灵,在棺材里边又敲又打,弄出一阵阵的声响。 她以为外边的人听到这声音了,定会速度加快一些。 然而,外边儿的两三名壮汉,哪怕是多年盗墓者,在反复确定了这阴森森的声音确实是从坟墓底下传出来的后,哪里见过这阵势,皆是一把扔下家伙,连滚带爬地逃远。 小白还在里头使劲儿,直到外边没有一点儿声响传来,才后知后觉到,原来,她把人给吓跑了。 好在盗墓者已撅了棺材上的大部分土,故后边儿小白认命赌似地一推棺材板时,哐当一声,棺材板就这么被她给推开了。 她以为出来的日子会很好过,至少比棺中好过。 却不想白骨精见不得阳光,更见不得人,没被人打死就算好了, 分卷阅读3 怎能还大摇大摆走到街上。 在外边躲躲藏藏、狼狈地过了两三日的小白最终还是回到乱葬岗,面无表情地回到棺中躺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闭眼前又想到棺材板还未盖上。 她不情愿地坐起身,使劲儿扒拉着棺材板,一边骂一边拉。 月色下,一只光骨架白骨精,骂人,毫无形象地扒拉黑黢黢的棺材板。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陆枫乔撞见。 陆枫乔揉了揉眼,诧异着自己今日根本未喝酒,怎还出现幻觉了,他再一闭眼,心中默念假的假的,待会儿睁眼时,眼前就什么都没有了。 谁知他再一睁眼时,眼前的那只白骨精确实没了踪影。 ——跑到他身前半蹲着抱着他大腿来了。 成捕头 小白仰头,求道,“大人,你带我走吧,这坟地也太吓人了。” 怕他不信,小白又装模做样地摸了两把虚无的眼泪,“真的,晚上有鬼!” “你不就是鬼吗?”陆枫乔咽了咽口水,大气也不敢出。 “谁说的?”小白生气,指着自己的身后,装腔道,“你看,我还有影子的,哪是什么鬼?” 陆枫乔沉默,比沉默还要沉默。 若不是腿被人抱着,他怕是跑得比错过了晨会还要快。 “白骨精?”陆枫乔不确定地试探。 “应,应该是吧。”小白心虚,说实话,她自个儿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陆枫乔趁着她松惕的这段功夫,强装镇定,拔腿就跑。 小白眼疾手快,攥住陆枫乔的衣衫,再一跑到他前面,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陆枫乔眉心跳了跳,心想着这是她瞧着装柔弱不行,就打算用强了? 虽说他是男子,可这对上一只白骨精。 难说,更难搞。 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之策,小白却又是没骨气地率先低头,“大人,你就带我走吧。” “我给你做牛做马。” “我还吃得不多。” “那,那也就,也就勉强行吧。” 小白在陆枫乔屋外站了不知有多久,腿麻了,脑袋还重了,困意止不住地袭来。 最后,她干脆眼睛一闭,直接倒在陆枫乔的门口前,想着等他早上出门,必要经过她这儿,到时候她肯定能醒。 结果,小白再一睁眼,却是被烫醒的,强烈日头晒得她身上快冒着一阵阵的青烟。 小白痛得跳起来,一边叫着一边去拍陆枫乔的房门。 结果敲了许久,里边一点儿动静也未传来,门更没有要从里面打开的迹象。 小白急得眼泪快掉出来,她可不想就这么被太阳给晒死了。 砰的一声。 小白侧身去撞房门,房门被撞开,她也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胳膊有些疼,但好在后背不再灼痛,小白吹了吹手臂上的灰,起身将门给合上后,靠着木门喘气。 她以为跟着陆枫乔回家,至少能有一个安身之所,没想到还是如此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才落得个现在的这般下场,人不人鬼不鬼,见不得阳光,就想只能生活在黑暗里一样。 小白双手捂住脸,慢慢靠着木门缩下来,紧紧抱住膝盖,看着窗户处的一小道缝隙发呆。 她寻不到陆枫乔,又不能踏出门,就只能呆在这间屋子里。 后来,小白等得无聊,瞥见一侧的床,心底止不住地痒痒,昨日晚,她为了等陆枫乔回来,根本没有睡好,这会儿她又无事可做,还不如睡觉。 既然是睡觉,那肯定就要睡床的。 反正这会儿陆枫乔不在家中,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小白这样想后,当即就走到床边,蹑手蹑脚地掀开一个被角,轻轻地躺了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小白满意地闭上眼,可她的眼皮刚一合上,就听见外边儿传来院中木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小白一个机灵地从床上弹坐起,冲似地跑去门边,欲望躲出去,但怎么也晚了一步,她的手还未放到门边上,倒是陆枫乔从外边先推开了门。 今日陆枫乔自到了官府后,便与宋年等一行人去了赵府,去了解一些基本的案件具体情况。 死者为赵府马奴温飞忠,四十余岁,无妻无儿,仅上面有一六十老母。 温飞忠此人平时好喝酒划拳,脾气冲,不好惹,与谁都能冲撞两句,且长得牛高马大,一看就是吃不得亏的,若不是他将赵府小小姐的爱马照料得当,深得赵府小小姐的赏识,有赵府小小姐撑腰,怕是早就被其他下人的目光给剜死了。 但就这么一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主儿,在夜里被人给暗地里抹脖子了,无声无息,静悄悄的,起夜的人发现时,尸体早已冰凉。 分卷阅读4 仵作不在,只得略懂□□的陆枫乔临时顶替。 可陆枫乔天生洁癖,强忍着恶心验完后,冲洗了无数次手臂,又觉还不够,必须回家一趟拿艾草。 陆枫乔被屋内黑黢黢的场景彻底给震住,一把将身侧的门给全推开,侧身倚在门边上,双臂交叠横在胸前,头也不低一下,就这么看着小白,倒像是平时在官府里审视犯人一样,“你一个人窝在我屋里干什么呢?” “别。”阳光一洒进来,小白急忙用双手挡在眼前,并跑到角落里的阴暗处瑟瑟蹲下。 陆枫乔看了看小白,又望了望身后头顶上的艳阳天,总算是有了点头绪。 “怕光?”陆枫乔漫不经心,不过他还是将门给重新关上了。 小白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也总算是有个你怕的东西了。”陆枫乔被小白这胆小怂包的模样逗笑,甚至还笑出声,整人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地写着讨打二字一般,一时也将拿艾草的事儿忘到后头去了。 小白眯了会儿眼,等到舒缓后才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垂头站在陆枫乔身前,伸出一只胳膊,“不信你看。” “看什么?”陆枫乔配合地睁大了眼睛,但就像是没看到小白那被日头灼黑了的一小块手骨,慢悠悠问,“怎么了?” “都被烫成了这样了!”小白将手往前伸了伸,都快凑到陆枫乔眼睛前才肯罢休。 “好了好了,不就被烫黑了一块?你这骨头,好得快,没事。”陆枫乔拿下小白碍着他眼的手,眼睛一瞥,凑巧看到床上那乱糟糟的被子,脑子里迅速闪过几幅画面,一股子寒意刷地从脊椎处蹿起,握着小白的手瞬间变为攥,嗓门更是大了几分,“你是不是睡我床啦?” “没有,没有,我没有睡。”小白强拽出自己的手,揉着酸痛的手腕补充道,“我真没睡,我也就是躺了那么一会儿。” “你还说!”陆枫乔的后糟牙都快要紧,“还说好的给我做牛做马?结果呢,你能不给我惹事吗?” “你别凶呀,我哪里惹事了,做事我会做的,天黑下来就做,真的。”小白坦诚,一个劲儿地直点头,生怕陆枫乔一个生气,就那么甩东西似的将她给直接甩出去了。 陆枫乔皱眉,本欲还要再说些什么,但又觉没意思,摆了摆手后就去了翻箱倒柜找东西,“算了,不和你废话了,我快来不及了。” “你还要出门?”小白见着陆枫乔又要出门,一时也跟着追出门,但走到门边时,又被太阳晒得缩回了脚,只能靠着门边上喊着,“你怎么一回来,就又要走了,有这么忙吗?” 快到走出大门的陆枫乔听见这话,转过身,也不知小白是哪个字哄得了他,眉梢一挑,“我办的事,可大着了,说不定哪日就升职成捕头了。” 太阳一下山,光线黑了点,小白就从屋子里猫着腰走出来,准备给陆枫乔做饭,一心想着要是待会儿陆枫乔回来,见着满桌子的饭菜,心中定是开心。 小白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灶房,踮脚细细打量着灶房里的情况。 虽然整个灶房很小,屋顶上还有两三个漏风洞,但好歹应该能用吧。 小白缓缓吐了口气,在揭开米缸木盖子的那一刻,整人却彻底僵住。 穷,大写的穷。 穷得揭不开锅的穷。 好歹还有一份活计,怎会这般穷。 小白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将木盖子重新盖好,直接去坐在了大院门前,等着陆枫乔自个儿回来想办法。 天渐渐完全黑下,但陆枫乔还未有要回来的迹象,远处同昨日一样,又传来几声狗吠。 小白此时内心最大的愿望,便是,以后也要叫陆枫乔养一条狗,帮他和她看家! 过了会儿,小白实在等得无聊,但她又不敢走远,只能在陆枫乔家附近转来转去,一直走过去,走过来。 是以,陆枫乔和宋年当值回来时,走在最前头的宋年见着陆枫乔家门前一块白色的东西在晃来晃去,还当是自己眼花。 宋年反复揉眼,却还是看到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在那里晃来晃去,被吓得不轻,反手就在陆枫乔的胳膊上狠狠抓了一把,嘴里不确定地喃喃道,“枫乔,你家,最近是不是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我看到有鬼在晃来晃去呢?” 陆枫乔的大半视线都被宋年挡住,故他没看到宋年说得那副场景,甚至还笑话道,“哪来的鬼?我看你是被赵府的那桩案子给吓傻了吧。” “真的,真的。”宋年小腿打颤,抓着陆枫乔的手也越来越用劲。 陆枫乔疼得倒吸一口气,正欲骂人,又听见宋年说,“好像还是一只骨架在晃来晃去?真的,越看越像。” 陆枫乔被他说的这话惊醒,侧头往前一看,果真看到小白还像个无事人一样在那里晃来晃去,顿时头大。 “这世上没有鬼,更没有白骨精,宋年,你就给我早点回去吧啊,大晚上的,不要回头!”陆枫乔拍了拍宋年的肩膀,可眼 分卷阅读5 神就没给过宋年一下。 明明白白的敷衍。 宋年本就怕,再听陆枫乔这么一说,更怕了,就连声音也开始打颤,“枫乔,你别吓我啊。” 陆枫乔瞧见屋门前的小白像是发现了他们俩,还在朝着他们这儿挥手,扶了一把额。 “怎么,怎么我看见那只鬼好像还要过来?”宋年狠狠地眨了眨眼。 陆枫乔两手掐着他的肩,逼着他转了个身,“没有的事,就是你睡少了,出现了幻象,早点儿回去睡觉,我就不留你了,多睡睡,就看不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了,我家我都还不清楚吗?就穷得连小偷都不愿往这儿过路的,鬼?鬼来做什么?” “且赵府的那桩案子,人家可说了,若查出凶手,赏五十两,我看就老杜那捞油的样,多半就是想私吞的,也不看看他自己几斤几两,早就看他不爽了,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将他给弄下去。”陆枫乔轻描道。 陆枫乔口中老杜,便是众捕快头头杜鹏飞,个子不高,长得瘦弱,时常背着手仰头走,看谁都不爽的那儿,且走路还没啥声响,他最喜从背后吓人,还美名其曰是在看他们的警觉性,大事小事通通安排给别人,自己则坐在一旁慢悠悠,到了论赏时,站得却比谁都前。 宋年犹豫,“这恐怕不好吧,他背后可有人呢。” “这有什么。”陆枫乔轻哼,拍了拍宋年的肩,“明早再和你说。” 宋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见着陆枫乔坦坦然然,没有一丝害怕办法的模样,心一横,“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别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到宋年一走,陆枫乔看着跑过来的小白,“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呢?你就站在那儿,别给我过来。” 小白张了张口,指了指宋年的背影,又指了指自己,“我,我就不能见见你朋友吗?” “见?见什么见啊?你这样,还不得把人给吓死?”陆枫乔道,越过她走在前头。 “那你怎么没死?” 陆枫乔气噎,可转过身一对上小白那无二眼神,偏生什么火都卡在喉咙处,只能扭头道,“那是小爷我不怕好吗?” “胡说,明明前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话也说不直,跟个舌头打架一样。”小白撇了撇嘴。 陆枫乔板着脸,“那我怎么还把你带回来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怕吗?你看我哪儿怕了?” “你那明明就是想要我给你做牛做马。” “你知道就好,而且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逼着你的。”陆枫乔轻笑道。 过了会儿,可能是嫌周遭太过安静,陆枫乔又问道,“对了,你出来做什么?” “你家没米了。” “。” 好吧,还不如安静。 气死他 第二日,小白一人待在家中。 她想着,既然要留下来,那当初她给陆枫乔说的那句话是定要作数的。 且昨日晚,陆枫乔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说床上的被褥脏了,就跟个明摆着说给她听一样,她不就是躺了那么一小会儿了,都还未睡着呢,怎能还到了如此被人嫌弃的地步。 故当陆枫乔在屋子里耍着小脾气走来走去叨叨唠唠时,小白头一回当做无视的没有理他,甚至还捂着耳朵,躲似地跑到一小角落里蹲着。 小白以为,陆枫乔叨唠久了,瞧着没辙,定会就此罢休,怎知陆枫乔就在此问题上较了真,今日一早,他竟还扯下床上的被褥,扔给她,叫她清洗干净。 小白坐在盆前,双手撑着脑袋,着实犯了难。 她一只白骨精,浑身就一光骨头,手指更不是手指,说白了就一光秃秃的爪子,这还怎么像别人一样洗衣。 搓都不能搓。 小白没沉思多久,一拍大腿,想着她做不好和想不做,完全是两个概念,若是陆枫乔回来,见着她动也没动,肯定又要说她,倒不如她试着去做一做,至于做得如何,这就不归她管了。 如此,小白从井边费力地提起一桶水,倒在盆里,弯腰,认真地搓起床套来。 无比的认真,无比的用力。 一遍又一遍。 另一边,陆枫乔到了官府后,和杜鹏飞还有宋年等人,又去了赵府。 赵府,家大业大,死了低等下人,从外面看去,整座府邸和往日并无任何不同。 仆人该扫地的扫地,该伺候人的伺候人,一切同温飞忠没死时一样。 宋年啧了一声,瞥了眼坐在赵府不远处捶腿嚎啕大哭的老欧,摇摇头。 一行人进了赵府后,赵大人跟着来了。 不过,赵大人来,仅仅也是为了自己,自己府上无缘无故死了个下人,传出去,还当是他府上的怎么样。 自有下人发现温飞忠死后,赵大人就不时叹气,夜间与赵夫人谈话时,更是要埋怨几句温飞忠怎么要死也不 分卷阅读6 直接死在他自己家里,偏生要死在他回家的前半个时辰。 晦气。 温忠飞虽为人不大厚道,但对自己瞎了一只眼的老母却是孝顺,每日晚定要回家一趟。 他死的那个大致时辰,也正是每日要回家的那个时间段。 故他老母,苦等在家中,久久等不到儿子回来,便拄着一根拐杖出门寻,寻上赵府,却被里面的人赶出来,她死皮地坐在台阶前。 没见到人,她怎么也不安心。 就这么等啊等的,等来赵府管家替给她一包银钱,领着她去见温忠飞的尸体。 年轻时丧夫,老来丧子。 陆枫乔听完别的下人讲着赵府门外坐着的温母故事,摸了摸鼻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周围站着的人。 赵大人还在说着晦气,要杜鹏飞尽早查明真相,还他们赵府一个清白。 杜鹏飞点头哈腰,连声说着是是是,定要找出温忠飞被谋杀的真正原因。 赵大人忙,没同他们说几句话就赶着离了府,说是这几日生意正好,一刻也耽搁不得 赵大人一走,杜鹏飞立马挺直腰杆,一脚踢去宋年的膝盖窝,蹙眉尖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查?” 其余几个捕快皆是怕杜鹏飞看向他们,眼神都飘向别的地方,说是要去找找别的蛛丝马迹。 陆枫乔同宋年来到马棚,也就是温忠飞死的那个地方。 马棚里除了地上有一些不起眼的,尚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别的地方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两日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命案。 该查的其实在昨日就已查得差不多,但是凶手的指向却没有任何头绪,不然他们今日也不会重新到这里了。 陆枫乔围着马鹏走了圈,拿起一把粮草,喂给那匹小棕马。 马儿发出声音,吃得正欢,马尾巴在屁股后面扫来扫去。 宋年听见声响,朝这儿望过来,并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喂马?” 陆枫乔打量着马儿,又给马儿喂了一点儿粮草,“这马长得还真好看,难怪赵小姐会喜欢。” 马儿吃完,低头想要再吃。 陆枫乔在马背上拍了下,却引得马儿长啸,两只前蹄抬起来,直直吐着重气。 宋年笑出声,“看来你还不是很得这马儿的欢心啊。” 陆枫乔只是笑笑,拍了拍手,转过身,却对上一道眼神,紧接着一片鹅黄色衣角从他视线里划过。 “想看马儿?还是想看我们?”陆枫乔望着那道拐角。 躲在柱廊下的赵小姐探出头,确定陆枫乔就是看到了她,这才别扭着走出来,可一出来后,又像是想起这才是她的家,小姐的脾气顿时显露出来,仰着下巴走过去。 “我过来看看我的小棕马不行?这是我府上,我还不能过来?”赵小姐赵慕灵站在马儿身前。 马儿认主,温顺下来,凑过头挨着赵慕灵的肩。 “赵小姐当然可以过来,只是,这里刚死了人,还是照顾你爱马的马奴,你不害怕?”陆枫乔装神弄鬼,悠悠道。 “我?我,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害死他的。”赵慕灵一别过头,支支吾吾。 “还有你们,查得出来就查,查不出来就尽早走人,别一天到晚的就到我们府上来。若是没有能力,就换一批人。”赵慕灵摸着马儿的脑袋,语气一转,“可别吓着我的宝贝了。” 陆枫乔看了眼宋年,两人会意,与赵慕灵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陆枫乔离开时,还能听见身后赵慕灵嘀嘀咕咕的声音,但好男不与女斗,他也没再多话。 几人在外边与杜鹏飞汇合。 杜鹏飞见他们一个个的,毫无收获,在每人头上重重敲了一记,“这么老半天,就一个也没查出来?” “有有有,有的。”一位站在边上的捕快急急忙忙道。 杜鹏飞眼睛一亮,站在他的面前,是要认真听一听的模样。 “我在后院围墙上发现了一点泥巴。”那人举着手道。 “温忠飞死的那日,下午刚好下了场小雨,地上还是湿的,定是贼人□□进来,在墙上留下的,这一两日未曾下过雨,泥渍便一直这么留着了。”那人说完被自己的聪明感动笑,一个大男人,眨了眨眼,欲从杜鹏飞嘴里听到两三句夸人的话。 可杜鹏飞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就没平过,那人一说完,当即就一脚踢向他小腿处,“不□□进来,难不成钻狗洞进来?啊?就这点小事,还当捡了个宝似的。” 那人弯腰捂着小腿后退,敢怒不敢言。 其余几人被他们俩这逗笑,不过都憋着的。 杜鹏飞数落了他们几句,见一个个的就跟个抿着个嘴,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摆摆手让他们散了。 只道若是有人能查出来,他分一半的赏金给他。 不过,陆枫乔着实看不起他要给的这一大半赏金。 他要的,只 分卷阅读7 是杜鹏飞的那个位置。 一路上,陆枫乔嘴里叼了个野草,和宋年吹牛,说若是他当上了头头,会怎么怎么样,定做得比老杜好。 宋年不去拆他的台,任他做着春秋大梦。 他一没权势,二没背景,三没后台,怎么与人相争坐上那把椅子,也就只能做做梦罢了。 后来宋年掏了掏耳朵,实在听不下陆枫乔越吹越大的牛,道,“对了,枫乔,今日我们在赵府时,碰见赵小姐了,怎么你还正经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陆枫乔愣住,没想起来,“什么正经不正经的,我不一直很正经的吗?” “不是,就是你拍马的时候,还有和赵小姐说话的时候,感觉跟个胸有成竹一样,老子怎么还觉得你文绉绉起来了,要知道,你不是读的书比我的都还要少吗?” 陆枫乔读的书比宋年确实要少一点,这一点,宋年可笑话了他七八年,回回都要拿这事来说事。 偏生陆枫乔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说他念书少。 “你能别拿这事说话了吗?少又怎么了?我俩还不是彼此彼此。”陆枫乔吐掉嘴里叼着的那根野草,缓缓解释,“我拍马,只是觉得那只小棕马长得还真不错,不愧是赵府养的,一身的彪,啧啧,摸一摸也是好的。” “噗。”宋年就差喷出口水。 “还有那赵小姐,人家好歹也是一个小姐,我们俩这五大三粗的,说话直,也不怕把人给吓着了?该装的时候还是要装,懂吗?”陆枫乔给宋年投去一个眼神,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宋年嫌弃地别开眼,不想再看,与陆枫乔分别后,就回了自己家。 反倒是陆枫乔回自己家时,见着院中晾衣杆上挂着的一排排洗净的衣衫还有被套,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甚至连脚步都往后退了两步,怀疑自己是否进错了门。 可没沉默多久,他又想到,他前日可是捡了个白骨精回来的,一只自个儿说着要给他做牛做马的白骨精。 陆枫乔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走到晾衣杆前,准备去看一看成果。 衣裳洗得很是干净,陆枫乔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继续往下看。 破洞,破洞,一个破洞,两个破洞,三个破洞…… 陆枫乔越往后翻看,发现的破洞也越来越多。 攥着衣衫的手发着颤,整人还处于一种看似迷糊,实则比谁都要清醒的状态。 要知道,这可是他仅剩不多的衣衫了,这下好了,全毁了。 “小白,你给我出来!”陆枫乔扯着嗓子朝屋内喊。 小白闻声赶出来,跳到陆枫乔面前,像个少女般的扭了扭身子,低头道,“我,我做得好吗?” “好,很好。”陆枫乔咬牙切齿,反复深呼吸。 “那我明日可以再帮你洗。” 叫公子 “再洗啊?”陆枫乔似笑非笑,语气阴阳怪气。 “啊?”小白一开始真的以为陆枫乔是在夸她,这下见着他的这莫名其妙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那,那我不洗了?” 陆枫乔终于忍不住,扯着那个大嗓门就吼,“你看看你给我做的好事,你是存心气我的吧?你就说说了,我哪点儿对不起你啦。” 小白捂着耳朵,连连弯腰给他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不是那你叫我帮你洗的吗?我就想着若是你回来,见我没有动,肯定又要说我,而且,我觉得,我觉得我洗得挺干净的吧,只是,只是破了几个洞罢了。” “还只是?几个?”陆枫乔说话说得快了,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直咳嗽。 小白抓住这个空隙,当即跑远,“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先去给你沏两壶茶来消消气。” 等到小白沏好茶,陆枫乔早就坐好,两手搭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直直地瞪着小白。 小白迎上他的目光,头埋得更低,说到底,她还是怕的,“公子,请喝茶。” 陆枫乔轻哼一声,接过茶,小抿一口,淡淡开口,“怎么想起叫我公子了?” “少爷不都该叫公子吗?那,那你喜欢哪个,我就叫你哪个。” 虽陆枫乔这院子,连个府邸都算不上,就一小破院,但小白觉得,该有的形式,还是不能少的吧。 “不用了,就公子吧。”陆枫乔挑了挑眉,着实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有机会被人叫公子。 这完全就是给他抬了一个价啊。 “那小白,公子吩咐给你这个小丫鬟的活儿,你是听还是不听?”陆枫乔慢悠悠问,因他被小白叫了声公子,现下是觉得小白看起来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小白点头,“这肯定是要听的。” 陆枫乔感到还算勉强满意,随意指了指院内的扫帚,“以后还是别洗衣了吧,扫地,扫地总该会吧?” “这个倒还会。”小白如实道。 “嗯,好好干,说不定等哪日你家公子心情好 分卷阅读8 ,就给你加工钱了。”陆枫乔再喝了口茶,嘴里回味,怎么品怎么怪,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眯着眼往里看,“对了,小白,你这茶叶哪儿找的?” 小白下意识地一惊,生怕哪里她又没有做好,支支吾吾道,“我,我在你屋子里的那个靠近窗边的柜子里找的。” “什么?”陆枫乔被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 砰的一声,桌上的杯子掉到地上,应声而碎,碎了个稀里哗啦。 其实,陆枫乔的心也差不多碎了个稀里哗啦,他指着小白的手直打颤,“造孽啊,造孽啊。” 小白眯眼,往后仰,强装镇定,逼着自己不要跑远,“我没做什么吧?” 陆枫乔扶额,泄气了般地坐下,心疼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似还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我就这么一包上等的茶叶,就这么,这么没了?” 小白急忙安慰,“没有,没有,你还喝了两口的。” 被她这么一说,陆枫乔觉得自己没被气晕都算托了祖宗的福。 “还想要工钱,啊?一文钱都别想要了,你就当你的丫鬟,慢慢还吧!” 小白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气得甩袖离开的陆枫乔,所以,这地上的狼藉,是要她自己收拾了? 陆枫乔没想到的是,他在自己家里被小白这个傻白骨精气也就算了,怎还到了官府里又被杜鹏飞气。 真真是每日都要被气,迟早又一日他会让杜鹏飞自个儿从椅子上下去,若不然,他去帮他一把,踹一脚也是可以的。 陆枫乔看不惯杜鹏飞那耀虎扬威的样儿,自个儿又到赌坊去,打算再去听听有没有赵府那件案子的小道消息。 其实他已经有点头绪了,但没有十成的把握,他还是决定先不捅出来。 毕竟就他一个小小的衙役,说不定还没把那人的罪行完全给揭露出来的时候,他就和赵府的那个马奴一样了,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哟,乔哥儿又来了?”赌坊里的友人见着陆枫乔来,笑着给他打着招呼。 陆枫乔扬了扬下巴,算是回应。 陆枫乔侧身挤过人群,上前罩着他的肩,那副混样还跟着以前一样,不过这回他的目光却快速地扫了一遍整间赌坊。 友人名叫林安,他给陆枫乔让出一个位置,开门见山,“要玩儿吗?” “我说你最近都没怎么来玩儿过了啊,怎么,找了个在官府里当差的活计,就把我们这儿给忘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三天两头都往这儿跑,你小子可不厚道啊。”林安又道,还在陆枫乔胸前打了一拳,不过力道却不重。 之前,陆枫乔此人,本就是靖山安郡上出了名的混混,正事不做,老爱往着赌坊跑,便也认识了林安等人。 几人在赌坊经常碰面,一来二去,便也熟悉,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谁赢了银子,则会去请其他人上小酒馆喝两口,照着他们这些狐朋狗友的话来说,就是日子虽然过得颓废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这潇洒呀。 陆枫乔潇洒了几年,后来,不知怎的,可能嫌家贫,又或嫌无出头,就这么有一日,忽要说着出去闯荡一番,一去两三年,再次回来靖山安郡,竟成了一名小小的衙役。 赌坊这种地方自便也没怎么来过,只有打听什么小道消息的时候,陆枫乔会混淆视听地跑来这儿,面上该玩儿的还是玩儿,只不过这消息自也到了手。 消息这种东西,人多嘴杂的地方,本就是最为流通的,上至什么朝廷变动,下至小门小户纠纷,都有人绘声绘色地讲,自也有人津津有味地听。 不过,林安他们这些人,是真没看出陆枫乔每次来这儿的目的,还当是陆枫乔是想念他们这些朋友,或者按捺不住发痒的手心,才来的这儿。 就像此时,林安还跟个照顾老朋友似的,先给陆枫乔押了一方,“乔哥儿,今日我手气好,信我,没错。” 陆枫乔跟个老爷一样,大大方方地坐着,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都行,反正也是你给的。” 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陆枫乔眼尖,看见那个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起身往他那里走去,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林安,“那个穿灰衣的,你有印象没?” 林安赢了银子,把大把的银子往怀里兜,笑得合不拢嘴,仅转头顺着陆枫乔暗暗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啊?有两三日没来了,这月还是第一回来呢。” “诶诶,你不玩儿了?”林安瞧着陆枫乔要走,问道。 奈何站在林安周围的人见他赢了钱,还迟迟不肯开下一把,不耐烦催促,“别赢了银子就想着跑啊,来来来,继续继续。” 林安思索两翻,还是没去管陆枫乔,毕竟,兄弟和银子比起来,还是银子暂时重要。 陆枫乔走到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身旁时,先是假装认真地看了他玩儿两把。 该跟着周围的人欢声时,陆枫乔也跟着拍手称快,该叹气时,陆枫 分卷阅读9 乔也跟着叹气摇头。 装得和周围没钱下注、只能站在一旁光看、过干瘾的人无几。 穿着灰色衣裳的小哥儿已连赢了三把,感觉周身的气血都在翻滚,想着与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因陆枫乔离他最近,他便找上了他,自夸笑道,“看来我今日手气还不错嘛,几日没来,我还以为手要生疏,没想到还不错。” 小哥儿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细细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心。 陆枫乔两手撑在桌上,面上仍是认真看着赌局的模样,随口问道,“小哥儿是沈府上的人?” 小哥儿一愣,“你怎么知道?” “之前我见过几次沈府上的人,他们穿的衣裳就是你这种。”陆枫乔指着他手臂上的一小块刺绣,他以前确实见过,沈府家的下人,就是穿的这种衣裳,而且,他还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哥儿是谁房里的人。 小哥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这不每日都忙着做活儿的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躺,衣裳也不想换了,就这么过来了,这不心里急的嘛。” 陆枫乔也笑,反问,“哦?” 此刻,在陆枫乔家中的小白,手里正拿着角落里搁着的扫帚,认真地打扫小院。 陆枫乔昨日特意给她交代过,衣裳以后她不用再洗,但是得扫地。 小白可一字不落地都记着呢。 但她的手完全就是没有肉的光骨头,不怎么握得紧扫帚,故她每挥两下扫帚,扫帚就要掉地上去,她又还得弯腰去拾起来,一弯腰,骨头又还要响。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当小白快扫了一半的小院时,她突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敲门。 陆枫乔是从来不会敲门的,他只会砰的一声推门,亦或是直接一脚踹开。 砰砰砰的,这下连带着木门也在震动。 小白迟疑,放下扫帚,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小门缝往屋外看。 屋外,是一大汉在挥舞着拳头,使劲儿地拍着门,嘴里还骂骂咧咧。 小白打了个冷颤,她似乎都看到了大汉口中喷出来的东西。 她并不打算去管,毕竟她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人。 然后,小白离开了,准备继续去扫院子。 可当她一拿起扫帚,门外的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嚎啕大哭声。 好吧,小白又跑到门边,猫着腰透过小门缝往屋外看。 只见刚才的那位看似彪悍的大汉此时此刻正耍赖皮地坐在地上,不时还要捶两下地,嘴里骂着天道的不公。 小白咽了咽口水,门外大汉的哭声着实震天动地,可谓是闻声伤心颤抖,见着别眼跑远。 小白想着陆枫乔好像就是官府里的一名衙役,应该,此人就是来找陆枫乔帮忙出头的吧。 小白思索两翻,大汉耍赖的哭声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她半疑地拉开一道门缝,“你?” 大汉抬头,见着眼前替自己开门的白骨精,整人彻底僵住,也不知是被吓得懵逼,还是被吓得快要晕厥,就连呼吸都似乎静止了,就这么大大地张着嘴。 “你,你要进来吗?”小白又问了一遍,将门给推得更开,“陆枫乔公子现在还未回来,不过你可以进来先坐一会,我给你泡茶喝。 小白一拍头,又道,“哦,对了,现在我们家没有茶了,只有凉水,你介意吗?” “啊!” 大汉仰天长啸。 小白捂耳后退。 “鬼啊!” 大汉两眼一翻白,晕了。 就这么倒在了大门前,一动也不动。 真丢人 这下是轮到小白懵逼了,她这是?这是将人给吓死了? 小白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手里的扫帚都忘了扔掉,就这么一手握着扫帚,围着大汉团团转。 “你不会死了吧?”小白隐隐有了哭腔,蹲下身子,颤抖着将爪子放到大汉鼻子前,感受到他的呼吸后,顿时浑身一瘫跟着坐下,松了一大口气。 要是这人被她吓死了,那她岂不是就要进牢房了。 她还不想进黑黢黢的牢房,更不想被砍头。 小白等到恢复了点力气后,才两手攥着大汉颈后的衣襟,一点一点地将大汉给拖进了屋。 谁知道大汉这么强壮的一个人,见着她一面,就被她给吓晕了,真是无用。 小白委屈地瘪了瘪嘴,不过手下还是没空着,硬是将大汉给拖进了院子里。 日头渐渐移到正空。 光线直直洒下,院子里没有遮阳的东西。 小白急得跳脚,最后,她还是撇下大汉,自个儿跑到了屋子里躲着,她可不想大汉醒来后,见着她了,再被吓晕。 斜阳西斜,陆枫乔回家。 陆枫乔脑子里还在想着温飞忠的那件事儿。 目前赵府赵 分卷阅读10 大人的意思来了个大转变。 之前赵大人想的是若官府再不能有确切的证据找出罪人,他就再给点钱给温飞忠老母,息事宁人。 毕竟,一大府,夜里下人被杀,不是好事,迟迟找不出凶手,更不是好事,若是传出去了,还得影响他的生意。 可昨日赵大人的脑袋多半被什么给夹了一下,顿时想明白,他府上,夜里死了个下人,这不明摆着是要给他作对的嘛。 或者此次的事情就完全是给他一个警告,说不准哪日,那凶手就直接翻进他的屋子里,将他给抹脖子了。 他身体还很好,还能再活几十年,府上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他不想死得这么快。 今日一早,赵大人便忧心忡忡地寻来官府,交给杜鹏飞一份名单,上面完完全全写着这么些年来,他在生意场上明着或暗着对付过的人,生意场如战场,他向来都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谁能想着有一日会给自己招来杀身自祸。 可当杜鹏飞拆开赵大人给的那份名单时,整人如同石化,这,还不如没给呢。 杜鹏飞仔细地数了数,光名单上便有五六十七人。 杜鹏飞说了一大堆好话来宽慰赵大人,这才将这尊佛给请走。 佛在走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大方说道,若是找出凶手,赏金再翻一倍。 杜鹏飞脸上勉强的笑意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一秒换上阿谀的面容,简直比变脸还快。 杜鹏飞弯腰小跑到赵大人身侧,伸出胳膊,谄媚十足,“赵大人,要我扶你吗?” 一旁站着的衙役听见这话,皆是扭头闭眼,太油腻了,太反胃了,根本没眼看! 陆枫乔从思绪里回过神,进了屋。 刚一踏进院门,陆枫乔就看见自家井边躺着一位男子,那呼噜声,都快把人的耳朵给震聋。 陆枫乔低声骂了句,环顾四周,找着负责看家的小白,欲让她来解释解释,为何家里突然来了个人,还睡着了。 “喂,怎滴,当我这儿是旅馆?”陆枫乔毫不客气地用脚尖踢了踢大汉的小腿。 大汉猛地惊醒,垂坐而起,惊惶不安地左右扭头看。 “我问你话呢。”陆枫乔不耐烦地道。 “你,你家有鬼!”大汉结结巴巴道,完全不似今日白天在屋外耍泼的模样。 “我看你才是个鬼。”陆枫乔翻了个白眼。 大汉从地上爬起来,两手拍了拍屁股,围着陆枫乔转了两圈,并咬牙指着他道,“贪官,就是你们,害得老子上月挣得钱全没了!” 陆枫乔一手拖了个凳子过来,直接随意地坐在凳子上,一手还扣了扣额头,再一吹气,“首先,我不知道你是怎的跑来我家里的,更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再次,我连个官都还不是,哪能贪你的东西?最后,若是你行得正坐得端,还用得没理?” 陆枫乔没当上小衙役之前,靖山安郡内没比他更混的人,现在他坐上这个小位置,已经收敛了很多了,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别动气,别动手,气坏了是自己的,一点儿也不值得。但,他还真没见过比他更混的,竟能闹到他家里来,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他陆枫乔当年是谁。 大汉是个屠夫,一吼,腮帮子上的肉连带着都要抖几抖,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被陆枫乔轻描淡地写一说,周身的气势都莫名矮了一大截。 “你不是在官府里当差吗?为民服务,这四个字不知道怎么写的啊!”大汉想到此处,挺了挺胸膛。 “不好意思,我读书少,不认得这四个字,而且。”陆枫乔微微往前倾了倾,痞气十足,“为民,也是为良民,你是吗?” “你你你,你别欺人太甚!”大汉舌头打结,除了直直指着陆枫乔,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就在两人僵着的时候,屋内的小白听见动静,从里屋的窗户处支了一小道缝隙,探出个脑袋,想要凑一凑热闹。 却不想此时吹了一阵妖风,窗扇啪的一声被吹下,打在她头上,并把她的脑袋也给卡住了。 场面一时太过静止,太过诡异,也太过尴尬。 还在和陆枫乔干瞪着眼的大汉听见声音,朝那儿望去,望见窗户处卡了一个头骨在那儿,他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腿却很诚实地开始打颤,周身再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两眼就差再翻白。 陆枫乔诧异,跟着往后望去,顿时扶额,深吸了口气,但他又不能明晃晃地过去救人不是,不对,是救白骨精。 小白只觉头顶有一群又一群的乌鸦飞过,叽叽喳喳的,都在嘲笑着她。 大汉吞了吞口水,指着小白,“那,那是什么?” 陆枫乔语调微微上扬,面上一片悠闲,“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大汉冷汗直冒,不想再去管他的那些银子,此刻,他的大脑里就只有一件事,跑! 跑得远远的! “我,我先走了。”大汉强忍着内心的颤抖,挣扎着起身,不敢再去看小白一眼,两腿施了 分卷阅读11 魔咒般地往门口移去。 大汉一走出门外,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边尖叫着,一边跑远。 大汉一走,整个院子彻底安静下来。 小白还在费力地拨弄着卡住她脖颈的那扇窗户。 陆枫乔看着她弄了老半天,忍不下去,大步流星往她那儿走去,冷声道,“你能一天到晚的,别给我惹事吗?” 小白脸一红,眼眶也连带着红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陆枫乔帮她去取那扇窗扇。 小白疼得大叫,“轻轻点,我脖子疼,呜呜呜呜。” “疼死你算了。”陆枫乔没好气道,但弄着窗扇的力道还是轻了下来。 窗扇终于弄开,小白恢复自由。 小白心疼地摸了摸脖颈,“脖子本来就要断了,这下肯定更容易了。” “你知不知道,方才我都还以为我脑袋要和身子分家了,成一个无头鬼了。”小白说着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方才,是真的把她给吓着了。 谁叫她现在骨头不好呢,稍微动一动就咔吱咔吱的响,更别提被窗扇给夹了下了、 陆枫乔垂眼看着她哭,捏了捏眉心,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不管在公堂上,还是在私底下,女人一哭起来就不停,太过烦人。 “好了,这不好好的吗?”陆枫乔敷衍道。 可他这话刚一说完,两人便听到咔嚓的一声脆响。 不止小白,就连陆枫乔都瞪圆了眼睛,往小白的脖颈处看去。 小白的头骨一歪,就剩一点儿掉在脖颈处,场面比陆枫乔第一次见到小白还要更吓人。 “啊!呜呜呜呜。”小白的哭声更大了。 “你不是说了不会断的吗?”小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每一耸动肩膀,头骨又危险了两三分。 一甩一甩的,着实吓人。 “你。”陆枫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饶是他再胆大,见着这个情况,还是不知道改如何下手。 “要不,我给你安回去?”陆枫乔小心翼翼问道。 小白一闭眼,视死如归,“来吧,大不了我下去投胎就是了。” 陆枫乔双手颤抖地抚上小白的头,再一手快,直接将它扶正,咔嚓的一声。 小白的头骨就回到了原位。 小白左右扭了扭头,就差在原地蹦跶起来,外加转圈圈,“真的诶,好了好了,公子,你真厉害。” 陆枫乔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等到小白完全休息好后,陆枫乔才问小白,刚才的那个是什么情况,怎家里还突然闯进来一名陌生人。 小白垂头道,“是我把他给吓晕了,他在外边儿敲着门,又哭又叫的,我怕他出事,就给他开门,谁知道我能把他给吓晕啊,你才不知道,他吓死我了,然后,然后就是你见着的那样了。” “啧,你这样,还能把人给吓死,不过想想也是,确实能将人给吓死。”陆枫乔幸灾乐祸道。 “不过。”陆枫乔语调一转,“有人叫你给他开门,你就给他开门啊,三岁的小孩儿都不这么蠢的,也不嫌丢人。” “哦。”小白垂着头,长长地哦了一声,仔细想一想,这也却是够丢人的。 “以后,不管是谁来了,你都别去给他们开门了,听到了没。” “哦。” “你也就只适合扫扫地算了。” “哦。” “你是哦吗?” “哦。”小白刚一说完,意识到不对劲儿,急忙又抬起头,连摆着手,“不是不是,是小白。” 见不惯 “以后再有人来敲门,不要去随便开,管他是谁,天王老子吗?那也不给开。”陆枫乔咬牙。 家里无缘无故被放进来一个大汉,大汉还在家里撒起泼,这事儿搁谁心里了都不好受。 陆枫乔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着实想发火,可小白那老老实实、只会哦哦哦哦的模样,偏让他的火气只能往肚子里咽。 也太过气人。 迷迷糊糊的小白过了一会儿,又问,“其实,你是不是怕我把人给吓着了,若是你怕我把别人给吓着,那我以后都不去开门了。” “有点。”陆枫乔睨了一眼小白,见她垂着头,呼了一口气,又道,“也不全是。” “哦。”小白再次点头,心下决定,以后不管听见谁在敲门,她都不去理了,怎么也不能再把人给吓晕了。 “对了,那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小白可没忘记一开始大汉在外边扯着嗓子喊的模样,他们之间,指定有着什么。 陆枫乔掏了掏耳朵,“记不得了,多半就是商贩之间出现矛盾,我们去解决,伤了他点利益的,太多了,记不得很正常。” 这话陆枫乔说得很随意,好像这种事情的发生率在他那里,就跟平常吃饭喝酒一样,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迷迷糊糊做了个衙役,这种事 分卷阅读12 情便见得多,见惯不怪。 “那赵府那个死了个马奴的案子怎么样了?”小白搓了搓手,一脸的八卦之相。 陆枫乔狐疑地盯向小白,“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我,我听人说的。”小白见陆枫乔那完全不信的眼神,赶忙补充,“其实也就是我无聊时,趴在门边上,听着外边的路人们讲的,人家讲了很多遍了,可个个都不一样,我自然也就知道了点了。” 陆枫乔轻哼一声,“这事竟传得快。” “你不是捕快吗?这事儿到底怎么样了,我听说什么那个马奴是什么贪图赵家小姐美貌,欲行凶,被人给逮住,一不小心,就丢命了。还有人讲,是赵大人的仇人寻上门,也算是给赵大人一个警告,就先杀了他的下人,让他先慌慌神,体会一下将死之人的痛苦。”小白一边绘声绘色地说着,还一边做了个抹喉的动作,模样可谓是憨傻。 陆枫乔听笑,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牛都在天上了,亏你还信。” 小白捂着脑门,“怎么不信了,人家讲得可头头是道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行。” “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不是真的。” “还不如不说呢。” 好吧,小白算是明白了,跟陆枫乔讲话,根本就行不通,跟个她好差劲儿,不值得他多说话一样。 第二日,陆枫乔去了官府后,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杜鹏飞。 宋年疑惑,打趣,“你怎一来就盯着老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对老杜有意思。” “去去去,别来烦我。”陆枫乔一把推开宋年,嫌恶心似地摇了摇头,直到把杜鹏飞的那张脸从头脑里甩出去才作罢,“你不觉得老杜今日有些怪?” 宋年看了看背着手悠闲逛着、嘴里还不时传出几声口哨的杜鹏飞,皱眉道,“是有点奇怪,今日怎这般开心?” “我看他保管做了什么亏心事儿。”陆枫乔双臂抱在胸前,望着杜鹏飞的那个方向。 站在檐下阴影处一直嘀嘀咕咕的两人,惹来了杜鹏飞的注意。 杜鹏飞一个转头,往两人头上拍去,“干什么呢啊!站在这儿偷懒是吧,不去干活是吧?街道都巡完了?我看待会儿有人又来报官,你们就死定了!” 陆枫乔向来最见不惯杜鹏飞仗势欺人的虎样,以往是杜鹏飞没弄到他头上,其他几位人声也不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陆枫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杜鹏飞直接在他头上动了土,陆枫穷再也忍不住,一手直接攥住杜鹏飞的手腕,紧紧攥住,不让他再动本分,“怎的,打人啊?” 宋年怕,悄悄拽了拽陆枫乔的衣角,侧头低声道,“你还是别太过分,到底人家还是老大。” 杜鹏飞怕陆枫乔动真格,颤着声音说,“你,你先松手,我再说。” 陆枫乔面无表情地松开手,杜鹏飞被他这力道差点甩边上去。 杜鹏飞理了理胸襟,轻咳两声,“其实也就是赵府那件案子的事情,你们不用去查了。” “为什么?”宋年和陆枫乔同时问出口,只不过一个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另一个则是势要揪一个理由出来。 杜鹏飞背过身,手负在身后,“这都三四日了,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我看啊,就是赵大人曾经在生意场上得罪过的人寻上门来了,就给他一个教训,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你们还太嫩,不相信很正常,曾经有一个案子便是仇人寻上门,在杀人灭口前几日,就伪装成贼人,把那人的手指给切了,就是让他体会一下,死亡慢慢来临的恐惧感。” 宋年听着杜鹏飞这么说,后背已开始冒冷汗,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我觉得,也是,不然谁会去杀一个小小的马奴,温飞忠要钱没钱,要人才没人才,就一不起眼小马奴,谁会大动干戈去杀他。” 一旁的陆枫乔听罢,倒是眼神都没往杜鹏飞身上瞄过一眼,满脸大写的不服,“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你看的。” “诶,我说你这猪脑袋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这件案子,查了四五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真能查个什么东西出来,还用等到现在?反正赵大人自己也都怀疑,怕就是那些仇家寻上门来。他在生意场上得罪过这么多的人,谁知道只哪一个?”杜鹏飞给他们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反正上回赵大人给我看的那份名单里,有几十个人,难不成我们还一个一个的去找?” “还不如让他花点银子请几个好一点的护院,每日守在赵府里,这不比他花费银子挨着挨着揪是哪一个凶手强?还是你们这些小子,太过年轻了啊。”杜鹏飞摇摇头,说的久了,他还喝了口茶来润润喉。 “分明就是你太懒。”陆枫乔总算明白了杜鹏飞是怎么个意思,忍不住地小声吐槽了一句,就差再一个白眼给他翻过去。 “你你你,你怎么说话和我说话的呢!”可惜陆枫乔这句话,杜鹏飞还是听到了。 陆枫乔也不遮掩,直接道,“字面 分卷阅读13 意思。” 话一说完,不等杜鹏飞回话,陆枫乔就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走了出去,杜鹏飞不想查,可不代表他陆枫乔不想查。 虽说他以前还未当衙役,整日和别人一起混的时候,是够混的,可好歹他现在身上才穿着那套衣裳的,怎么滴,还是得勉强尽责。 宋年本想去追陆枫乔,都跑了几步出去了,他又被杜鹏飞给唤住。 杜鹏飞说不过陆枫乔,只能拿宋年开刀,把对陆枫乔的气全撒在宋年身上。 杜鹏飞的手指一直戳着宋年的脑袋,不时还揪两下他的耳朵,恨声道,“你今日敢跟着他出去,明日你就别想来了,自个儿看着吧,总有一日我好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宋年心中那叫一个憋屈,不敢再跟着陆枫乔出去,只能望着他的背景,心底为他默哀。 陆枫乔出去后,去了镇西的马场。 他没钱,进不去,只能扒在栏外看着里面的场景。 靖山安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连这个马场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陆枫乔仍是一眼就望见昨日在赌坊里见着的那名小哥儿,他提了下嘴角,往马场内望去,寻找一番,果然见着了她。 赵小姐的小棕马很是显眼,陆枫乔想不发现都难。 陆枫乔还以为赵小姐再怎么还是最少要等半月才能牵着她的爱马出来逛,没想到这才几日,不到五六日,就忍不住了,这赵小姐还真是爱她的小马。 陆枫乔围着马场走,想着能不能找个地儿偷偷溜进去,却没想到那小哥儿率先发现了他,过来友好的与他打招呼,幸好他今日出来,将衙役的衣裳给换下了。 陆枫乔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想将他给甩下,怎知那小哥儿就粘上他了似的。 无奈,陆枫乔只能与他套着近乎,“你也来这儿?” 曹池指着马场内的一个角落,“我家公子在那儿,我自然也得跟来了。” “那你怎么没进去?”陆枫乔有些好笑,这沈家少爷也真不怕的,“给你家少爷放风?” 曹池面赤,“说什么呢,我就乐意呆在这儿不行?” “行行行,你们怎样都行。”陆枫乔摊了摊手,绕过曹池继续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结果他还未想到法子到底是钻进去还是翻进去时,却见着赵小姐和沈公子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马场内出来。 而赵小姐的丫鬟和曹池各牵着自家小姐和公子的马儿,在老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陆枫乔摸了摸鼻子,做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未免觉得有些太过臊面子,就跟偷看了人洗澡一样。 不过,陆枫乔只是思索了一下,就躲躲藏藏地跟在了他们身后,毕竟,他才是脸皮最厚的那一个不是吗。 你完了 陆枫乔一直跟在一行人的后头,拐过无数个弯,经过无数个小树林。 终于,停在一处荒院前。 赵小姐和沈公子两人一前一后,不时左右扭头看,这才一前一后进了荒园。 而曹池和赵小姐的丫鬟,则就此分开,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但眼底仍是偷偷地望着荒园的方向,似是在守着望风。 陆枫乔躲在一棵大树身后,啧啧了两声,双手合十,垂头闭眼低念,罪过罪过,要是待会儿发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老天爷可不能怪他,他是以维持正义的形象去调查真凶的。 陆枫乔轻轻松松地从荒林后院□□进了去,猫着腰,绕到前面去近距离听两人的谈话声。 耳旁出现了赵小姐的声音,陆枫乔就知道莫约应该是这个位置了,便停下了脚步,探出一个头,眯眼瞧着远处的情况。 荒园荒湖旁,赵小姐和沈公子对立而站,风一吹,不知荒湖里的枯荷叶一摇一摇的,就连赵小姐的金色步摇都晃动起来。 “你现在还怎敢来见我?”赵小姐一甩沈公子想要握住他的手,转过身。 沈公子狗腿地跑到她面前去,双手抚着她的肩,逼着她看着自己,“我给你写了信的,你为何不敢来见我?” “见,怎么见,见了之后呢?”赵小姐眼尾不知不觉间泛起红。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别着急,只要给我些时日,定会……” 赵小姐心死般地甩开他的手,眼里再无半边神,“我还是跟上回一样,就这样了吧,我一再听你说,再等些时日,再等些时日,这都等了多久了,还要等?等到你把人给娶回家吗?” 陆枫乔躲在廊柱的后面,瞧着眼前如戏剧般夸张的场景,听得心焦,心想着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呢。 “温飞忠的那件事情,我也不想追究了,就这样了吧,他们也不会查出来什么,你和我,就从此路归路,桥归桥,就散了吧。”赵小姐深吸一口气,仰着头,硬逼着眼眶里的泪不让它下掉。 陆枫乔听见温飞忠三个字,一个机灵地竖起了耳朵,不肯放过一字一词, 分卷阅读14 却不想,好像,沈公子疯了。 沈公子听见赵小姐说的这话,整人如灌了铅,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嘴里不停地叨叨,“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说到最后,沈公子抱着脑袋蹲到地上,仍是摇着头,嘴里念念有词,不肯信赵小姐说的那话。 而赵小姐狠心地唤来一直站在离荒园不远处的丫鬟,一主一仆,头也不回地离了这个地方。 过了会儿,曹池也走了进来,他扶起瘫坐在地上的沈公子,道,“公子,要不,咱们也就回去了吧?” “曹池,你说她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沈公子问着曹池。 但曹池明白自个儿的身份,就是一伺候主子的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比谁都清楚,只能硬着头皮再次道,“公子,咱们回去了吧,要不然待会儿夫人又该担心了。” 沈公子在曹池的搀扶下离开这儿。 陆枫乔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摊开手心,看着躺在上面的一小字条。 这还是前几日前他给温飞忠验尸时,从温飞忠的衣衫里翻出来的,想必方才沈公子对赵小姐说的那张字条就是这了。 陆枫乔等到他们两拨人都走得差不多后,才从荒园里出来,回到官府。 却不想他一回到官府,就被杜鹏飞带的一伙人给围住。 陆枫乔一挑眉,“这是怎么的?欢迎我?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吧。” 杜鹏飞往地上啐了一口,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呸,亏你想得出来。我知道,你早就看不惯我,同样,我也看你不爽,但想着大家好歹也一起同事了这么几个月,该忍让的,我一直在忍让,也一直在给你这个小辈机会,奈何年轻人啊,我看你是真没把我的话放心上啊?” 陆枫乔看着杜鹏飞这装模做样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你有什么就直说吧,不用给我来这套。” “陆枫乔,整日不务实事,擅离职守,偷奸耍滑,我给你讲,你完了你。”杜鹏飞挺了挺他的大肚子,头一回正经地出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更觉得明日定是阳光明媚。 “我怎么不务实事,擅离职守了?”陆枫乔想顶撞,但周围的人看见他一动作,立马过来架着他,不使他再动。 陆枫乔舌尖顶了顶腮,放松下来,他倒想听听杜鹏飞嘴里能编出个什么花儿出来。 杜鹏飞笑,“你说说,你方才跑哪儿去了?还把衣裳给脱了?喝酒?划拳?” “我去调查赵府的那件案子不行?” “那件案子明明今日都已经结了,你还调查个什么,还有,哪有不穿制服就跑出去的?你倒还嘴滑。”杜鹏飞给周围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放开陆枫乔。 “方才我给官爷说了你这几月的表现,官爷对此表示,十分,非常,很是,不满!最后,可还是我给你求的情呢,只是叫你回去待个几日,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杜鹏飞尖着嗓音道,还虚假地拍了拍陆枫乔胸前衣裳上的灰。 陆枫乔显然不信,朝宋年望去。 宋年缩了缩脖子,半晌,才点了那个头。 陆枫乔显然不信,眯眼问,“真的?” 杜鹏飞抢答,“这自然是真的,那不然我骗你做什么。” 宋年瞧着势头不对,上来拍了拍陆枫乔的肩,攥着他往旁走了几步,小声道,“是真的,但也不全是真的,你要知道就老杜那人,最会拍马屁,官爷本来没说什么的,就是听他再一添油加醋的说,这才让你回去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就只是让你回去个几日,就当休息休息算了,放松一下,等几日再来。” 杜鹏飞先让其他人离开,自个儿往陆枫乔的那个方向走去,一脸的小人得志表情,“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惹我,别惹我,你呢,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我都替你感到伤心呢。” “你管好自个儿就行。”陆枫乔道。 杜鹏飞瞧着四周没什么人,再一小声笑道,“你完了,我给你讲。” 陆枫乔也笑,“那我也给你讲,谁完还不知道呢。” 但陆枫乔只是在官府里和杜鹏飞说话时,面上还这般镇定,装作无所谓,可一回到自己家,整人就跟焉了的萝卜似的。 官爷是哪种人,他比谁都清楚,陆枫乔怎么也不信,官爷怎不来问问他,听听看他是怎么说的,直接就信杜鹏飞的话了。 一开始,陆枫乔想过去找官爷李大人问个清楚,但他连李大人的人影都还未见到时,却听时常跟在李大人身侧的宋副大人说,李大人家中有事,回去了,可还得再等几日回来。 那时,陆枫乔不信,还问,那李大人走了,这几日发生了事情怎么办。 宋副大人捋了捋胡子,说有他在,还是能顶个一时半会儿的。 陆枫乔低说了句,要是宋副大人他能顶,那他自个儿还用得着被叫回家中几日吗。 宋副大人耳尖,听见了陆枫乔在说什么,不过却没恼,反倒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陆枫乔的 分卷阅读15 肩膀,叫他安心回家等着。 人家都这样说了,陆枫乔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应声。 自陆枫乔回来后,小白一直盯着他。 今日怪,陆枫乔回来竟未说她,真是不可思议。 此时日头还未落下,仍有淡淡余晖洒下。 小白守在暗处,一动也不动,只有眼珠子随着陆枫乔的身影移动而移动,想开口问一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终于,还是陆枫乔发现了她,抽了抽嘴角,“干嘛?我脸上有字?” “不是。”小白仍是盯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病?” 小白话一说完,意识到方才自己未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这话意思,恨不得自行咬断舌头,慌忙地摆了摆手后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陆枫乔下意识抹了把脸,看向小白,“能有你差?” 哪怕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陆枫乔说话还是那么难听。 小白气得叉腰,“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好心问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怎还说我了?” 陆枫乔轻笑,“难道不是?你就是一白骨精,哪来的脸色?” “你,你,你!”小白指着陆枫乔,气得想跳脚,甚至还想跑出这块儿小地,直接呼一巴掌在他脸上。 可,她不能走出这块阴影的地方,只能干着急。 “算了,不和你这只白骨精多说了,我累了。”陆枫乔的语气仍是吊儿郎当的,哪怕明明是疲惫至极,仍倔强地非要撑着面子。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就是被官爷给赶回家来的!”小白见陆枫乔是真要走,一时心急,也就把这句她白日里无聊时趴在门边上,听见外边的人路过时说的这话给吐了出来。 听见这话,陆枫乔脸色倏然转冷,连眼神也带着一抹凉意,“你听谁说的?” 小白未觉得她这一方少了气势或是别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我听别人说的。” “你连家都不能出去,还能听谁说?” 小白指着门口边上的那个棚子,“我是不能出去,但在你家里待着无聊,我就不能扒在门边上听点儿别的八卦?” 小白一人守着小院,不能出去,更没有人进来陪她,她白日里做完事情后,无聊,只能扒在门边上,透过门缝看着外边偶尔路过的两三位大叔或大婶们,若是运气好,还能听上几段小趣事。 就如陆枫乔这件事儿,一个衙役,擅离职守,被官爷叫回家休息几日,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见,照着门边路过的大婶说得那话,说得不好听,等到他过个几日再回官府,里面的人就不让他进了,直接叫他收拾东西滚蛋。 小白一开始听见这话的时候,怎么也不信,想着自她来和陆枫乔住在一起后,陆枫乔是挺早出晚归的,怎还擅离职守了。 小白纳闷了一整日,等到陆枫乔回来,见他脸色不好,话也不多说,她这才心底隐隐有着怀疑。 小白想着问一问,本是一关心人的话,总不能至于拂了他的自尊,却不想陆枫乔这人倒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真是不会讲话。 小白一生气,手臂都在微微颤抖,虽然她没有腮帮子这种东西,但不难让别人看出她此刻脸上就写着“我生气了,不哄是不会好的”那几字。 但往往就是有不会看人脸色的人。 比如陆枫乔。 他听见小白这么说后,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小白孤苦伶仃地双手扒拉着门缝的惨样,若是再给她一个碗,亦或是一根棍,要的钱比街上穿得邋里邋遢的小乞丐都多。 陆枫乔想着想着笑出声,一时也忘了方才小白将他气生气的原因。 小白不服,想出来走到他的面前,又惧怕阳光,只能在原地跺着脚,指着陆枫乔大喊,“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还挺能耐的啊。” 陆枫乔这语气就十分招人打,说罢,他又还伸手在小白脑门上弹了一下,听见那声脆响,眉梢稍扬。 吃鸡腿 “不许笑!我说了,不许笑你就不许笑!”小白更生气,她跳起来也想打陆枫乔的脑门,但陆枫乔微微往后一仰,她就什么也够不着。 陆枫乔没理小白。 小白只能站在那处小地,干生气,想着等待会儿太阳下山,她定要要他好看。 现在,无疑于就是给她圈了一小块儿地方,不让她离开此处。 自陆枫乔被官爷叫回家中待几日后,他不再去官府,待在家中的时间便多了些,和小白在一起时间自然也多了些。 陆枫乔一直都不喜和小白说话,但小白又是一话痨,怎么也不肯闭上嘴。 小院里的日常便是小白在陆枫乔身侧叽叽呱呱嘀嘀咕咕地说话,陆枫乔在那里皱着眉头想跑路。 小白则没眼力见地跑到他前头去, 分卷阅读16 末了又还说一句,“公子,你要去哪儿?官爷不都是叫你回家了吗?” 一个劲儿地明明白白地在陆枫乔的伤疤上撒盐。 陆枫乔被吵得心烦,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摆成一个大字型地躺在床上。 屋外,仍是小白的询问,“大白天的,你怎么进屋了啊?” “想睡觉了吗?可这天都还没黑呢?” “是不是不舒服?要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回来吗?可是你得给我银子,你知道的,我比你还穷,我没银子。” “或者,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官爷说的那句话,你也别太过担心了,既然官爷叫你回来休息几日,你就放心休息算了,等几日再去,不会跟昨日那个大婶说的一样,让你滚蛋的。” …… 陆枫乔只觉得多年的头疼病又犯了,扯过一旁的被子就捂住头,一声不答,装作没听见。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陆枫乔确实没再听见耳边有任何嘈杂声传来,他转了个身,拉开被子,望着头顶上的屋檐出神。 “你醒了?” 突然,小白的声音就这么无比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陆枫乔被吓得差点往后退去,幸好他是躺在床上,若不然,他恐怕被小白这么阴森森的一句话吓得都可能跌坐在地上。 “你干什么呢!”陆枫乔瞪着趴在床头边上的小白。 小白侧坐在床头边的地上,脑袋枕在床沿上,不时还要歪两下头,“我在看你,见你都这么久了都未回我话,还以为你是偷偷躲起来哭,就想来安慰安慰你。” “不需要你安慰。”陆枫乔皱眉,看了眼仍是紧闭着的房门,问,“你从哪儿进来的,怎么我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是鬼啊。” “我就知道,待会儿你若是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定是要醒来,所以我就爬窗户进来的。”小白笑扬了脸,似是自豪,指了指一侧的窗户。 陆枫乔看到掉了一只角的窗扇,摸了一把脸,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和一只妖怪计较。 可他每多默念一遍,心底的火气便更甚,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吼了一嗓子,“所以你就把我窗户给弄坏了?我怎么没见你缺胳膊断腿!” 小白显得很是无辜,眨巴眨巴了眼,“若是我不敲坏你的窗扇,那我就真的缺胳膊断腿了。”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又伸了伸胳膊,甩了甩腿,扭了扭头,“要是我真的成了残疾,那谁还来给你做饭洗衣。” “话说你有过吗?”陆枫乔冷飕飕道。 “额,这个是没有,但是是你叫我不用做这些的呀,我这也是听你的话,而且,每日你走后,我都有在好好的扫地的。”小白托了托腮。 “呵,也不知道到底我是为什么不让你做这些。”陆枫乔见小白还要再反驳几句,直接起床半推着将她给推出了屋,“小白,你今日是不是还忘了扫地?走走走,快去扫地,扫完地再来和我说话。” 瘦弱的小白没几下就被陆枫乔给推到了屋外。 小白望着陆枫乔无情地将门给关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这人可真死要面子,想想她,思考着他没了差事,多半要难过,便想着法子来哄他开心,他倒还,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将她给推出了屋。 小白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现在还是清晨,太阳并未出来,小白也可自由行动,但她必须得趁着这个时间段把所有的活给做完了。 小白扫完地,太阳也差不多刚好出来,她又只能跑到阴影下躲着,比如门边上。 小白依旧趴坐在门边上,脑袋紧紧挨着木门,眼睛贴在门缝上,看着外边的景色。 她不能出去,亦不敢出去,想瞧热闹,唯有用着这种方法。 陆枫乔的这个破小院太过偏僻,好半天都来不了两三个人。 小白等得无聊,忽听见外边儿传来两三声吆喝声,她再定眼一看,原是一老头再卖鸡腿。 老头的这一声又一声的吆喝声,将这条街的邻居小孩儿都炸出来。 小孩儿握着银两去买鸡腿,心满意足地拿到一根鸡腿后,却不着急着离开,而是选择坐在旁边的一方小石墩上,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啃着鸡腿。 吃得满脸油渍。 香味儿一阵一阵地飘出,钻到小白的鼻子里。 小白咽了咽口水,很是没有骨气地盯着那些小孩儿手中的美食。 她也想尝一尝。 小白虽是一只白骨精,不用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但这并代表着她不想吃。 前几日同陆枫乔在一起时,陆枫乔见她那两眼放光的样儿,会叫着她一起来吃一吃,可今日,这鸡腿要钱,她没银子。 过了会儿,该买的人买的差不多,老头瞧着此地应该再没什么客人,弯腰挑起了扁担,准备去其他地方逛逛,走前还不忘再扯着嗓子问,“还有没有什么人啊,没有人我就走了!来来来,新鲜好吃的鸡腿哦,今早儿刚做的呢。” 分卷阅读17 小白听得直流口水,呆呆地望着老头的那个方向,想着要是她有银子该多好啊,这样管她是不是白骨精,是不是要被太阳晒,直接冲出去得了,能咬一口来尝尝也是好的。 “想吃?”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具有诱惑性的声音。 小白点了好几个头,一双爪子还在空中画了个鸡腿的样子,眼睛一步都离不得老头。 “想买?” 小白仍是点头,可过了会儿,忽觉不太对劲,这院子里没人呀,还有谁能和她说话,她转过身,发现是不知何时出来的陆枫乔。 陆枫乔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肩部以上微微倾斜着,正好为她遮挡了大半的阳光。 小白眼底流露出点点亮光,唇角止不住地弯起来,一双爪子也去扒拉着他的裤脚。 小白眨了眨眼,期待着陆枫乔的下文。 陆枫乔仍是淡笑着,嗓音也温温和和的,再问了一遍,“是真的想吃?” 小白也再点了下头。 陆枫乔头更低了些,直至小白能看见他忽扇忽扇的睫毛。 “做梦。” 陆枫乔在小白耳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如六月飞雪,直叫人心寒。 小白僵住,整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陆枫乔直起身,居高临下,“看你那样。” “我怎样了我?”小白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是真没想到,陆枫乔会给她来这么一出,太过欺人,不对,是白骨精过甚。 “你一只白骨精,吃什么鸡腿。”陆枫乔双臂抱在胸前。 小白抽抽噎噎,“我就闻到这香味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想吃一口还不行?公子你看我,我给你做了这么几日的活儿,一文钱没见到就算了,一只鸡腿还不买给我吃。” 陆枫乔抿唇,看着小白哭得再靠着门哭,跟个受了多大气一样。 许是那卖鸡腿的老头听见这里有争执声和哭声传来,挑着扁担走进,再一侧耳细听,估摸了事件大致经过和情况,开口劝道,“公子,要不你就给你家小丫鬟买一只,又要不了多少银子,当做解解馋,小丫鬟吃了,以后干活更加卖力。” “就是就是,我会更加努力的。”小白点头附和。 陆枫乔扬了扬眉梢,算是答应,问,“多少钱,买两只吧,一只鸡腿能有多贵?我主要是怕这小丫鬟以后都记住了这味道,要馋。” 馋字被陆枫乔说得格外有调调,像一只小猫,用尾扫过掌心。 小白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老头报了个数。 陆枫乔想骂人,暗骂黑心商家,等他再去官府报道后,定要好好整顿整顿这些无良商贩。 纵然他此刻无比想后悔,但大话都说出去了,他难不成还当着一老头的面和一只白骨精的面反悔? 陆枫乔摸了摸兜,摸了老半天才摸出那个数,小心地拉开一道门缝,走了出去,小白也适时躲在门卡处。 “诺,就一只,吃多了我家那丫鬟要长胖。”陆枫乔轻飘飘道,完完全全将他自个儿没钱这个事实给掩盖了下去。 陆枫乔接过老头递过来那只鸡腿,闻到味道,别过头,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 门一关,院里只剩下他们一人一白骨。 小白眼巴巴地望着陆枫乔手中的那根鸡腿。 陆枫乔望了望小白,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根鸡腿,终是递给小白,“这下可别说我刻薄你。” 小白欢欢喜喜接过,连谢也忘了说,更别提回陆枫乔说的那句话。 陆枫乔看着小白那脸都快笑烂了的模样,低声说了句,“真是白眼狼。” 小白依旧没听到,她正吃得欢。 肉香渐渐弥漫在整座小院里。 陆枫乔自个儿也不知道,他为何总往小白的那个方向瞟,去看她手中的鸡腿。 “你能给我吃一口吗?” 要娶亲 “嗯?”小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将鸡腿往身后藏,可过了会儿,又扭扭捏捏拿出来,往陆枫乔面前递,“只许啃一口。” “瞧你那样儿,我只不过是考验你一句,你竟然还犹豫了,还想着把鸡腿往身后藏是吧。”陆枫乔扭头。 “可是这是你给我买的啊,就是我的了,你想吃自己去买。”小白无语,继续低头啃着鸡腿。 “不是我想吃,我这是考验你呢,小白眼狼。” 陆枫乔咬牙,但他发现,好像不管他再怎么说,小白就是信了他想啃她手中鸡腿的这件事情。 好吧,虽然一开始,头脑里确实是下意识地想要尝一尝,但现在回过神来,这种情况,绝对,绝对不存在一分半毫! 陆枫乔被气走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气小白还是气他自己,总之,他目前不想再看到小白和她手中的鸡腿了。 小白吃完,扳玩 分卷阅读18 儿着手指,偶尔还捡过掉落在一旁的枯树枝,在地上逗着蚂蚁,或画着圈圈。 今日的时间过得无比慢。 小白最后又扒到门边上去,想要听一听八卦。 前日她听来了张家媳妇儿生了对龙凤胎的消息,昨日又听来了陆枫乔被官爷叫回家中休息几日的消息,只是不知今日又会再听到什么。 可外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小白想睡瞌睡的时候,突然听见外边好像在传什么镇上第一大富豪沈家公子后日要娶亲的消息,十里红妆,惹眼得很。 小白嘴里嘟哝,“沈家公子啊,有钱有势,想必长得也定是好看吧。” 她又扒到门边上听着八卦。 将八卦听得差不多后,她去绘声绘色地讲给陆枫乔听。 陆枫乔是什么人,小白越是在他面前手舞足蹈,他越是不在乎,甚至想睡觉。 直到小白提到沈家公子这四个字时,陆枫乔才跟个回光返照一样,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取过放在一旁的外衫,匆匆穿上就往外跑。 小白跟不上,在后边喊,“公子,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你要去抢亲吗?我也要去。” “抢什么亲呢,你就在家好好地给我呆着,不要惹事。”陆枫乔头也不回的说道,话一说话,整人就没了影儿。 小白瞥了瞥嘴,环顾一圈静得只剩下她心跳声的这小破院,耸拉着脑袋托腮坐在石阶前,早知道她就不和陆枫乔说那事了。 陆枫乔出了小院后,没去官府,而是直奔沈府。 昨日他跟着赵小姐还有沈公子到荒园时,好像就听见赵小姐说了那么一句,就是沈公子要娶亲了,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陆枫乔一路跑到沈府,远远便瞧见沈府大门前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庆,看来沈公子要娶亲的那事,八九不离十了。 陆枫乔又到赵府走了一趟,没惊动任何人,只是当做过路人,这么假装经过时望了一眼。 赵府门前不远拐角处,老欧杵着根棍子,和陆枫乔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她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破口大骂着老天的不公。 老欧毕竟上了年纪,身体吃不消,不一会儿,就靠在墙瘫坐下,一手按在胸口前,而另一只手里,则握有一根马鞭。 陆枫乔想装作看不见,却又着实不忍心,使劲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老欧听见声音,硬是扶着墙壁直起身,她的眼睛看不见,双手在前面摸索着,杵了杵那根小木棍,“我跟你说啊,这赵府里面吃人不吐骨头,我儿子,在里面当马奴,晚上被人杀了都不知道,官府来查,却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可怜了我的儿哦,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他下地了,我这个做老母亲的,没什么本事,眼又瞎,心又盲,苦命哦!” 老欧一边哭喊一边捶胸,整个身体摇摇晃晃。 赵府门口前站着的几位家丁听见声音,凶巴巴地冲过来,直接上前推搡着老欧,“几天了,还不走?不是给了你银子了吗?要命还是要饭啊!碰到个人就在那里哭天喊地!” “你们做什么呢!”陆枫乔去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家丁。 家丁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哪来的人?不想摊这趟浑水就给我滚远一点儿,我这拳头可不认人。” 陆枫乔拳头暗暗攥紧,却不想身后直接冲出一个人来,将他的拳头给捏散。 陆枫乔回头,见着宋年。 宋年面上赔笑,“枫乔,你不是在家休息几日的吗?怎么出来了?还到了这赵府?” 陆枫乔严肃地撇开他,“那你说说,你怎么在这儿?还有,看见有人欺负老人,你也不管?” 宋年听罢,先是转头对着那几位家丁说,“你们先回去,这里我来解决,你们守着大门就好。” 几位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思索一番,还是一起回了赵府大门那,继续当个看门的。 宋年又扶着温飞忠的母亲走了几步,将她带到一个安全一些、不容易被人撞到的地儿,这才回头来找陆枫乔。 宋年将陆枫乔带到一处偏僻的角落,“之前老杜不是说吗,叫赵大人怕的话,就多派些人严加看守整个赵府,老杜为表狗腿和献殷勤,把我们几个人来派来了。” 宋年拍下陆枫乔那只欲职责的手,叹了声气,“你以为我想?我还不只是想吃口饭?谁会来这?不然我就跟你一样回家和西北风了。” 陆枫乔瞧着四处没人,低声对宋年道,“赵府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一切正常。”宋年拍了拍胸脯。 “陆枫乔,你怎么又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杜鹏飞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下子站到两人身后,背着手一字一句道。 这下不止宋年,就连陆枫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杜鹏飞这么一吓给吓出来。 陆枫乔抿了抿唇,推开宋年,直直望着杜鹏飞,“诶,我说老杜,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的都没,不知道的,还不晓得是 分卷阅读19 人还是鬼。” “你放心,哪怕你是鬼了,我都还是人。”杜鹏飞扬了扬下巴,“我可记得,我告诉过你吧,官爷都叫你这几日好生在家休息一下,你怎么还来这儿?是舍不得我?话说得好听了,是叫你休息,不好听了,就是叫你反思,怎么,反思个什么出来了没?” 陆枫乔装作不懂,“哦?是叫我反思啊,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这就回去了。” 杜鹏飞被陆枫乔这么头一回这样说话,心底硬是纳闷,心想着陆枫乔是不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而陆枫乔是真的想回去,不想再看杜鹏飞一眼,不过,他在走的时候,却悄悄给宋年比了个手势。 多年的朋友关系,这手势,宋年自然明白,无非就是让他多注意注意,若赵府有情况,立马来通知他。 宋年轻咳两声,算是给陆枫乔应声。 陆枫乔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小院,远远便瞧见自家门口那一片白色的东西。 就如同宋年第一回见着小白所描述的一样,还真有些像鬼。 陆枫乔也只是看了几眼,就继续低着头走回去。 可他还未走到,小白却是冲地跑出来,走在他身侧,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白白天受阻,不能自由行动,可一到了晚上,就彻底放开。 陆枫乔侧头淡淡望了她一眼,没有白日时相处的那份针尖对麦芒,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平静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等你啊,你是我公子,我自然是要等你的。”小白笑道,实话实说。 “若是我今日不回来呢?” “不会吧,你要露宿街头?傻子才会吧,有屋子不住。” “算了,当我没问。” 对牛弹琴。 守着你 小白以为陆枫乔白日里急冲冲地出去,莫约是有机会能改变目前的这种现况,说不定一回来的时候,准能欢欢喜喜地炫耀般地给她讲,说他又能回官府了。 小白仅是闭着眼,就可想象到若是陆枫乔说这话的时候,该是何等的表情与神色,肯定还是那副讨打的模样,痞痞的。 小白摇了摇头,将此画面摇出头,虽说她不喜陆枫乔总是这副讨人厌的模样,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至少她现在在他家住着,应该是要关心他的。 因此,陆枫乔便发现一件怪事,怎么自己养的那只白骨精总是动不动就盯着他看,而且那眼神为什么还莫名带着一点怜慈? 陆枫乔直接问,“你眼睛抽筋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要装到什么时候。”小白仍是盯着陆枫乔看,丝毫不想,照着她目前这光骨架的模样,在夜晚里直勾勾地盯着人,该是何等的冷飕飕。 “所以,你就趴在我床边上?”陆枫乔垂眸扫了一眼小白爪子放着的地方。 听到这话,小白“嗖”地收回放在床沿边上的爪子,坐直身子,为缓解尴尬,还轻咳两声,“我这不就想来看看你的嘛,都说晚上情绪最容易透露出来,我就在想,你会不会白日里看着我的时候故意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到了晚上,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 小白环顾了眼四周,俯身贴在陆枫乔耳边,悄咪咪地对他说道,“没事儿,你若是心情不好,哭吧,我不会笑你的,我以前也经常躲在棺材里哭。” 为了安慰某人,小白可谓是尽责,都还把自己的老底给托了出来。 陆枫乔嘴角一抽,“你当我是你?” “这有什么不一样?” 小白说完这话,双手托腮,又盯着陆枫乔看,见他脸色无比的臭,一时鬼迷心窍,欲伸手戳一戳他的脸。 她的脸上没有肉,也不知道有肉的脸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却不想她的手刚一伸到空中,整个手腕儿就被陆枫乔给攥住。 说得不好听一点,陆枫乔宛如在看着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人,他的眉头那儿都凸起了一块,直接冷声道,“干嘛!” “我这不想摸一摸的嘛。”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枫乔越凶,小白就笑得更欢。 陆枫乔被小白这一闹,不想再看见任何人,松开小白的手后便转了个身,直接下逐客令,“滚出去。” 可许久,陆枫乔都没听见小白离开时所该发出的声音。 他回过头,却见着小白倒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睡得安详。 。 这下陆枫乔是真要抓狂,挼了两把头发,就走到小白身前,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道,“你还想着睡这儿了是吧?” 小白仍是躺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胸前,眼睛也没睁开,“我怕你半夜出事,在这儿想守着你。” “说人话。” “好吧,我不想睡外边。”小白吐出一口气,视死如归。 她不想再睡地上,她想睡床。 “呵。” 小 分卷阅读20 白只听见陆枫乔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字,还未听明白,她就被陆枫乔给拎到外边去了。 确实是拎,一点儿也没夸张。 小白心中那叫个不服气,陆枫乔这样,也太未把她的身份放在眼里了,好歹她也是一只白骨精,若是她想,她是会咬人或害人的。 再不济,她也是一个女人,连她这个成了白骨精的女人都知道,男女授受不清。 “男女授受不清!”小白大喊出这句话,企图让陆枫乔能尊重她一点儿,松开她的脖子,她会走,不用被人拎着。 陆枫乔弯了弯嘴角,放开她,下一秒就闪进了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门,“你是女人吗?你连人都不是。” 小白在屋外气得一边锤着门,一边跳脚,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屋前的台阶上,这也太欺负人了,虽她现在看不到屋内的陆枫乔是何种表情,但不用猜,他准又是那一副讨打的模样。 小白没想错,屋内的陆枫乔确实是咬着唇憋笑,还贴在门上,看着小白的背影,听着她在那里唠唠叨叨。 陆枫乔铁了心地不想理小白,小白越是生气,他心底就越是舒坦,没看一会儿,他就舒舒服服地又倒在了床上,准备睡会儿觉。 耳边一直是小白的唠叨声,刚把被子扯得捂住脑袋想堵住声音的陆枫乔一把推开被子,睁着眼睛望着屋顶,低声念了两遍很好,很好。 她的目的达到了。 陆枫乔想去找小白算账,刚一穿上鞋,小白的声音却又截然而止,周遭一切静得出奇。 陆枫乔愣了两下,出门一看,门前台阶上哪还有小白的身影。 四周也都是静悄悄的。 “不会吧?”陆枫乔小声地念了一句,环顾四周,想着小白会不会是自个儿跑远了,怎会没有动静的就一下子消失了。 “小白?” 陆枫乔发现小院角落下似有一片迷糊的白色东西,夜色太浓,看不大清,他便试探性地喊了这么一声。 面对着墙壁蹲在地上的小白听见陆枫乔在唤她,转过身,仰起头呆呆问,“怎么了?你不是在睡觉吗?” 陆枫乔走进,见小白还是仅仅挨着墙壁蹲在地上的,摸了摸鼻子问,“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陆枫乔又把目光移到小白的脸上去,见小白那时常惨着的一张脸,此刻眼眶周围红红的一片,就连她的鼻头也是红红的。 陆枫乔下意识地一紧,心跳莫名跟着慢了一拍,脑中反复地回想着他方才对小白所说的话。 她就这么爱哭? 他就这么把人给骂哭了? 陆枫乔抚了一把额,正想着如何开口,小院大门却传来几道敲门声。 陆枫乔看了一眼,没管,对着小白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小白却是听见这道敲门声,神色倏地变得紧张起来,只是看了眼陆枫乔,就自己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钻到了一个稍微隐蔽一点儿的地方。 陆枫乔冷眼看着小白蹲在那里,许是她还想再缩小一些,又蜷了蜷身子,再一用力缩脚,双手死死地环抱住膝盖。 “你干嘛呢?”陆枫乔莫名想发火,心想着他就真这么刻薄?用得着她这般寒酸吗? 小白空出一只手,捂住嘴,一个劲儿地冲着他摇头。 陆枫乔看得心焦,只是吐出两字,“管你。” 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陆枫乔只好没好气地道,“来了。” 他推开一看,发现来者是宋年,便问,“怎么了?” “有人,有人夜闯赵府?”宋年许是来的路上用的跑,此时大气还未喘匀,两手更是搭在膝盖上,直不起腰。 “谁?”陆枫乔瞬间变得严肃了不少。 “之前与赵小姐传过几次绯闻的沈公子。” 陆枫乔轻笑,“他自个儿来寻上门来了,你们逮到他了?” 宋年摇头,气势跟着矮了一截,“没有,只是看到了个背影,我想跟出去的,老杜叫我不要乱跑。” 陆枫乔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叫你不要乱跑,你就不乱跑,他叫你去干嘛,你就去干嘛吗?” “我这不怕跟你一样的吗?”宋年一遍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地去看陆枫乔,怕他发火,又道,“我就是来给你传个话的,我说完了,我得回去了补觉了,你自己看着吧啊,或者明日再去。” 宋年话一说完,根本不给陆枫乔放映的机会,就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一直躲在暗处的小白自陆枫乔和宋年谈话以后,她都有在后面默默地听着。 这下没了宋年的声音,小白也就钻了出来,却不想她蹲得太久,腿麻了,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走了啊?”小白走走停停、揉揉按按地走到陆枫乔身边,跟着他一起站在门口处吹凉风。 陆枫乔斜这眼睛扫了她一眼,冷哼,“还知道出来。” 小白赖皮笑,“我这不怕给你惹麻烦 分卷阅读21 的嘛,上次我还不把那个杀猪的大汉给吓晕了?这回你朋友看起来挺小白脸的,万一我再把他给吓晕怎么办?” “而且,还是你叫我以后都不要去开门的。”小白又如实地补充了这么一句,她说这话时,声音诺诺的、浅浅的。 陆枫乔哑语,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一字。 “我知道,我的身份是很怪,可是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就跟个过街老鼠一样,出去一趟,还人人喊打,就只有躲在你这儿了。”小白抬起眼,举起三根手指,“上次我把那个大汉吓晕了,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不会去开门了,或者有人来,我就躲起来藏得好好的,绝不会让人给发现。” 陆枫乔听后,心底突然产生了一抹一直以来未曾有过的别样情绪,忽发觉他好像自把小白带回来后,就没怎么管过她,随意到她好像就是自己从路边捡回来的一只小病猫。 他想要这只病猫去抓耗子。 但他却从没想过要治一治它的病。 陆枫乔看向别处,眼珠子四处乱瞟,“手都没有,就一爪子,还发誓,谁信?” 小白急得快掉泪,“真的真的,我知道,你没有给你朋友说过有我的存在,上次他都快看到我了,你还是把他给推走了,这回大半夜的他来找你,肯定是有要紧事,那我就只有自己藏起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何时把你藏着掖着了?”陆枫乔皱眉回想。 小白低头,“就你把我带回来的第二日,也是晚上,还不让我跟你你。” 陆枫乔一噎,但仍是死要着面子,“谁叫你说这了?” “那我该说什么?”小白不懂。 “什么都别说了。”真的,什么都别说了。 “嗯?”小白却更不懂了。 太难了 小白等到陆枫乔进了屋后,她才又走到方才她蹲着的墙角处。 去逗那群蚂蚁。 一开始,她坐在陆枫乔屋前的台阶处唠叨时,突然想打喷嚏,但怎么也打不出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可就是打不出来。 她看到墙角处照着几窝草,就想着去摘一根叶子,来扰一扰。 这一摘不要紧,反正长在院子里的杂草也是要被拔了的,可小白却看到了一群蚂蚁在那里搬家。 一时好奇,她也就忘了继续唠叨陆枫乔的那件事,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那群蚂蚁的旁边,寻了根棍子来逗。 照着她多次的观察经验来看,明日保准下大雨。 还在盯着蚂蚁看的小白摸了摸下巴,想着要不要提醒陆枫乔呢,今日他的朋友来寻了他,明日他多半是又要出门的吧。 算了,不提醒了。 小白像是下了个决心,谁叫陆枫乔没有把她当人看呢,他淋点雨,也是应该的。 可第二日一早,小白却没了那个看陆枫乔淋雨的机会的。 因为她一睁眼的时候,老天就已经开始在下小雨。 而陆枫乔则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檐下看雨,一脸的莫测。 小白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陆枫乔如此严肃,不解问,“公子,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陆枫乔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我在想,家里只有一把伞,要不要给你留一把。” 小白张大了嘴,依旧是头一回见陆枫乔在为她着想,还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留给我做什么?我又不出门,你拿去,别想着给我留。” 闻言,陆枫乔这回望向小白的眼神里都像是添了一种小白看不懂的情绪,就像是在施舍? 嗯,至少小白从陆枫乔眸中读出的是这两个字。 小白摆了摆手,心一横,“你出去吧,你也知道的,我不能出这个门。” “那你想不想出去?”陆枫乔别开眼,重新望向雨幕。 小白一时还不信,两只爪子直接扒上陆枫乔的袖子,激动得一晃一晃的,但小白也只晃了两下,她便想起自己的身份,还有平时陆枫乔嫌弃她的那个样儿。 小白尴尬地立马松下手,垂头站着,可语气里依旧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小小喜悦,“真的?” 陆枫乔一直抿着唇看着方才被小白捏过的那片衣角,皱巴巴的。 陆枫乔强扯了个笑脸,“真的,我给你想想办法。” 小白一听,高兴地转了两圈。 陆枫乔趁着她背过身的这个片刻,慌慌张张地一遍又一遍抚平那片衣角,最后又被背过手,在背后去擦。 这对白骨精好,还真有些要老命。 昨晚他想了一夜,既然小白现在是被他养着的,还叫他一声公子,那他应该也是要稍微对人好一点的吧。 虽然他脾气不大好,说话也不中听,过惯了自来自去、躁汉的生活,但,对一只白骨精稍微稍微好那么一丢丢,应该不难吧。 所以陆枫乔一起床后,就想着要怎么才算是对人好,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不能把他 分卷阅读22 的高大形象给破坏了。 可就小白那呆头呆脑、咋咋呼呼的蠢样儿,没把他给气死就算不错了,竟还指望着他对人好?真是做梦。 陆枫乔看着小白在他面前转圈的傻样,后槽牙紧了又紧。 恰时,小白刚好转过身,脸上的笑容还完好无损地挂着的。 她扬起脸问,“公子,你怎么了?是你牙不好吗?” 陆枫乔又咬了咬牙,故作轻松,一字一句道,“好,很好。” “哦。”小白迷迷糊糊地点了个头,算是相信。 陆枫乔呼了一口气。 难、真难。 憋得太难受了。 雨小了一些后,陆枫乔就打了一把伞,出了门。 小白站在门后,踮脚给他挥手,“公子,你小心些,慢些,刚下了雨,路上打滑,我等你回来……” 后面小白说了些什么,陆枫乔时没听清了。 因为小白自说了头一句话后,陆枫乔就逃似地跑远了。 陆枫乔直到跑远,估摸着小白看不到他的身影后,才停下来,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这背心的事情做起来,他自个儿都有些受不了。 陆枫乔摇了摇头,将不自在全给晃出脑后,这才大步又往前走去。 赵府的那件案子,他从来也没想过就这样让它过去。 他没有什么后顾的,自己本身之前也就是一小混混,度日子的,却在来了这官府里后,胸腔里增添了一份以前自己都看不起觉得是虚伪的“正义”这种东西。 陆枫乔弯了一下嘴角,先是和宋年一起再偷偷摸摸去了一趟赵府。 陆枫乔现在没打算将温飞忠是怎么死的事情再继续瞒着宋年了,便在见着宋年的第一面时,就将这件他估摸着八九不离十的事情讲给了宋年听。 宋年捂着嘴不自觉后退两步,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后,才压低声音问,“你是说沈公子夜汇赵小姐的时候,被温飞忠给发现,然后就?” 宋年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个抹喉的动作,舌头再一歪,模仿着死翘翘的模样。 陆枫乔扫了他一眼,“简单来说,是,但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一个人,拿了钱说是要办事,可后来又不想办,恰遇上雇主心情不好。”陆枫乔长话短说。 陆枫乔又将那日他在马场里和荒园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将与了宋年听。 宋年听后,整人变得结巴起来,甚至还虚虚地望了眼赵府小姐院子的那个方向,缩了下脖子,“你是说,赵小姐和沈公子两人互相喜欢?不可能吧,赵小姐是商户之女,虽是嫡小姐但她应该入不了皇亲国戚的眼吧,而且即使沈公子喜欢,沈公子娘也不可能同意他娶她呀?还有,两人都是大门大户的,怎么会碰上,还生情绪?” “这你就要问温飞忠了。” “人都死了,我还怎么问?”宋年话一出口,两眼闪过一点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温飞忠是拿钱办事的那个人!怪不得我上回还听温飞忠那似疯了的娘在那里说,什么他儿子前几日还给兴冲冲地给她说什么等不了多久,他就能赚大笔的银子,让她享福。” 陆枫乔没吭声,算是默认。 温飞忠是在马厩里被害,旁边就只有赵小姐的那匹小棕马,马厩里闯了个人进来,马儿不叫,只能说明马儿可能认识那人。 而且,陆枫乔和宋年等人第二日去赵府马厩里再去查看案发现场时,碰到了赵小姐。 那时陆枫乔是先发现赵小姐鬼鬼祟祟的,才叫她给叫了出来。 后来,赵小姐在马厩里同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走到马草旁,蹲下来,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尘。 宋年没发现,可陆枫乔却发现,赵小姐再次起身的时候,右手攥了个东西,是一只耳环。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只,是因为还有一只在陆枫乔那儿。 这还是陆枫乔再次一个人去马厩时,翻遍了所有的地方,才在一个不起眼缝隙里,找到了赵小姐的另一只耳环。 后来,还没等到陆枫乔查个什么出来,杜鹏飞却告诉他,这案子就这么结了,而且,他还被莫名其妙地赶了回去。 陆枫乔捏了捏眉心,没再去想这件事情,只和宋年商量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后,两人就先去了温飞忠家里。 温飞忠老母病了,躺在床上,神神叨叨,老泪纵横。 她的眼睛看不见,收拾不了自己,床上一片污秽。 陆枫乔和宋年同她讲明来意,温飞忠老母立即想要从床上艰难爬起,去给他们寻温飞忠留下来的东西。 陆枫乔和宋年不忍,拦住她,还将她的床上收拾一番,说她躺着就行,他们自己去寻。 其实温飞忠老母也不知道儿子留下来的东西放在哪里,就连儿子留了什么东西她都不知道,只知儿子曾对她说,只有那个东西,才不会让那人跑路。 那时 分卷阅读23 她还不明白,现在再一想,也许一开始,她就不该让自己儿子去淌这淌水。 温飞忠老母闭眼,又是留下几滴老泪。 陆枫乔和宋年快把温家给翻了个遍才在茅厕旁找到温飞忠留下来的那个东西。 宋年捏着鼻子道,“温飞忠人也不傻的嘛,竟想着藏这儿了。” 陆枫乔拍掉匣子上的灰,打开看,里面赚的是一份合约。 大致就是温飞忠要借着带赵小姐骑马敞乐的时候,要将人给带去马场,若是赵小姐真是看上沈公子,沈公子定对他有重赏。 信封最底,是沈公子身边小厮,曹池的手印。 宋年全程皱着眉,心想着这都什么人。 他想要再看仔细时,整个信封连带着匣子都被陆枫乔给收好了。 宋年撇嘴,“那我们现在去哪?” “回家。” “不,不是去找官爷吗?”宋年气冲冲的。 陆枫乔道,“你就拿着这张纸,去指认皇后小舅之孙沈公子杀了人,杀了一个马奴?” 宋年叹气,“好吧。” 两人同温飞忠老母道别后,就相继出了温飞忠的家里,他们走时,温飞忠老母躺在床上,睁着一双不甘的眼,大致望着他们这个方向,求着他们,尽量还她儿一个公道。 陆枫乔和宋年走在大街上,两人心中都装了事,谁也没再开口。 快到分叉路口时,宋年才最先忍不住,“枫乔,那我们明日去哪儿?这件案子你说吧,怎么办?怎么查?” 陆枫乔仍是低着头想事情的模样,听见宋年这样问,他也不看人,直接道,“就今晚吧。” 宋年不解,“啊?什么意思?” “走吧,先去买个东西。” 宋年一脸疑惑地跟着陆枫乔走,走到一个裁缝铺。 宋年抬头望着门铺上的匾额,恨铁不成钢问,“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买衣裳?真是我看错你了。” 陆枫乔没管他的话,径直走了进去,挑了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 宋年跟个问人精一样,在陆枫乔后面帖帖不休,“你的意思是我俩穿着个夜行衣去?你脑子有毛病?” 陆枫乔白了他一眼,“你脑子有毛病?这是夜行衣,这是斗篷,斗篷!” 宋年摸了摸鼻子,不再开腔,等着陆枫乔给钱拿货。 “我,养了一个东西。” 两人走在路上,快到陆枫乔的家时,陆枫乔为避免待会儿吓到宋年,先给他提了个醒,可提醒的时候,陆枫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是一个人?一只白骨精?还是一个妖怪? 哪怕到了现在,陆枫乔有时候想起那日晚在乱葬岗里碰到小白的场景,他自个儿都不信,时常便想着,怎么就被他给碰上了呢,又怎么跟着他回来了呢。 “什么东西?”宋年不以为意。 “若是我说,她不是人呢?” 宋年大笑,甚至直不起腰,“不是人?那是什么?阿猫?阿狗?还是阿猪?” 宋年还打算再打趣几句,可在无意间瞥眼望见陆枫乔的院门前坐着的那片影儿时,整人就跟个没了魂一样,如同石化,就连弯起的嘴角都忘了平下。 “我是阿猫?还是阿狗?还是……”最后两个字,小白气得没说出来,光是前面的那几个字她都气得快呕血了。 “哇!姑奶奶!鬼啊!” 宋年刚一大叫,紧接着两眼一翻白,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晕了。 小白无辜,对着陆枫乔眨巴眨巴了眼,她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我丑吗 谁叫陆枫乔一个不吭声的就将人给带来了嘛。 小白撇嘴,望了望躺在地上的宋年,又唯唯诺诺地看一眼陆枫乔,生怕他又要说些嫌弃她的话。 陆枫乔倒是完全就没瞧过小白一眼,甚至可以说,自宋年被小白吓晕了的那一刻,他就在想,宋年到底是真晕了,还是搁这儿给他装傻呢,搞不好还讹他一笔。 陆枫乔双臂抱在胸前,静待了一小会儿,见宋年着实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用脚尖毫不客气地碰了碰宋年的小腿,语气也欠欠的,“该醒来得了。” 宋年仍是一动不动,空气在这一瞬静得有些可怕。 小白蹲在宋年旁边,爪子放在他的鼻前,感受到一股热气拂过后,胸口的重石才啪的一声落下地。 还好,还好,她不用偿命了。 小白朝陆枫乔大声喊,眉间是压不住的喜悦,“公子,他还没死呢,还活着的。” 昏迷中的宋年听见这话,回光返照般地睁了眼,入目的首先就是小白的那张白得惨不忍睹的脸,还有她的那身光秃秃的骨架。 宋年又被吓得眼皮直往上翻,跟个被抽了魂儿一样,摇头晃脑迷糊,“还真是鬼啊。” 小白见人说了话,以为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想着伸手去扶 分卷阅读24 他一把,扶他起来,却不想她的指尖连宋年的袖子都还没碰到,宋年倒吸了一口气,又晕了过去。 这下小白是被宋年弄得想钻地洞了,她就有这么吓人么,有这么吓人么! 好歹她生前还是一个大美人呢!虽不至于让人看迷了眼,但多吸引几道男子的目光还是随随便便的。 现在呢,这下好了,不管是大汉,还是小白脸,看到她晕是晕了,却是被吓晕的。 小白掩面,一个劲儿地往屋子内跑。 陆枫乔叫住她,“来帮我把人给弄进去。” 小白双手仍是放在脸上,将脸给遮得严严实实,她站在陆枫乔面前,摇头又再摇头。 陆枫乔蹙眉,语气冷了几分,“好好的,把脸盖着做什么?来先帮我把人给弄进去。” 小白吸了口气,将手放下,脸上早已是泪痕满布。 若是往常,陆枫乔若是真生了气,小白跑得比谁都快,动作更是比平常麻利了不知多少倍,就是害怕陆枫乔不满的话,会直接将她给甩了出去,她想尽力去做好这一切,去试着,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像吃白饭。 但今日这回,她不想再听陆枫乔的话。 “你说,我长得果真这么吓人?有这么丑么?”小白抬起眼,双眸带着一抹湿意。 陆枫乔思绪百转千回,想着该怎么说,才能不那么伤人,良久,他才慢吞吞地点了头,“是有那么点。” “哇!” 刚才小白还算是拼了命地忍着,可这回,听见陆枫乔都这么说了,她是怎么也忍不住,这眼泪就跟决了堤一样,如洪水乍泄。 陆枫乔彻底愣住,他就这么,就这么将人给吓哭了? 他已经够委婉了的啊。 可小白没哭一会儿,自个儿擦了擦眼泪后,就去抬起宋年的两只脚,朝着陆枫乔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示意,“来吧,不是说要将你朋友给弄进去的吗?” 小白一边说着,还一边抽噎,连带着宋年的双腿也一抖一抖的。 场面在有几分可怜的同时,又还有几分可笑。 陆枫桥摸了摸鼻子,默不作声地去架起宋年的胳膊,一人,一白骨,就这么试着将人给抬进屋。 陆枫乔和小白是面对着面的,小白一直垂着头,陆枫乔更是不敢看她,这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紧闭着眼睛晕了过去宋年身上。 陆枫乔听着小白那凄楚的抽噎声,真想一把将宋年给甩出去得了,要不是他,现在能这样么,早知道就不带他过来了。 “小白?”陆枫乔舌尖抵了抵腮,出口喊了一声。 “嗯。”小白的声音软软的、小小的。 “那个,那个。”陆枫乔闭眼,心一横,“其实你长得也不吓人的,至少在我这里不吓人,要不然,我就跟他一样晕了。” 小白仍是仅从鼻子里哼了一字嗯出来,糯糯的。 她记得的,记得陆枫乔见她的第一眼,其实也是被吓着了他,那时他还被吓得差点结巴来着。 两人将宋年抬进了屋后,小白估摸着这儿应该没什么再用她的地方,垂头默默地转身离开。 恰时,宋年不知怎的,就在小白转身的那一刻,干咳了几声后,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白没回头,但她听到这动静,怎么也猜到了宋年已经醒了,这心更悲伤了,在不自觉中,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陆枫乔在宋年胸口上用力捶了一拳,“亏你还是衙役,这胆子呢,胆子呢!” 宋年摸了摸鼻子,看着渐渐消失的小白身影,嘀嘀咕咕,“这也不能怪我啊,谁叫你养了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来着。” “我懒得和你说,若是坏了正事,我拿你开刷。”陆枫乔松开宋年的胸襟,去追小白。 每回小白生了闷气,说不过他时,她都会一个人跑到柴房里去,蹲在角落处,动也不动。 陆枫乔神色复杂地走向柴房,手放在柴房木门上时,他还微微停顿了一会儿,想清楚后,才一把推开门。 小白果然还是蹲在那处角落里,双手盖在脸上,只有一耸一耸的肩膀证明,她还没睡着。 “小白。” 小白听见了陆枫乔的声音,摇了摇头,哽咽回答四个字,“我睡着了。” 陆枫乔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给拿下,“睡着了还能说话?” 小白想躲,却无处可躲,“我现在想睡觉了不行?” 陆枫乔想了想,轻咳两声,“我,我有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小白揉眼,往他身后看去,这一看,就看见了双手扒在门上,从屋外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她们的宋年。 小白垮着脸,头一扭,“我不看。” 陆枫乔顺着她方才的目光,往门口的方向望去,目光就这么一扫,宋年缩了缩脖子,跟个逃命似地脚底生烟跑了。 宋年跑到院子里后,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心底犯着迷糊,这陆枫乔胆子也忑大了点吧,真是什么东 分卷阅读25 西都敢往这家里带。 宋年不敢再去那两人的面前晃,老老实实地拖了一张小矮凳来坐下,当做是休息。 就在他等得瞌睡都快来了的时候,身后的柴房那个方向,才传来门被人打开的吱呀一声。 宋年回过头,见着陆枫乔神色奕奕地走在最前,身后跟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宋年揉了揉眼,再一定眼细看,原来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是披了宽大黑色斗篷披风的白骨精小白。 小白本就长得瘦小,这陆枫乔刻意买大了的斗篷穿到她身上,显得更大了。 还有好一截布料拖在地上,风一吹,斗篷里鼓起一个包。 小白的那张脸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就只露出一双骨灵灵的双眼。 斗篷太大,小白只能两只爪子提着斗篷,小心翼翼地走路,走得像只蜗牛。 蜗牛背了一个大壳,慢吞吞的,一点一点地移动。 陆枫乔将小白带出院子,朝着宋年道,“怎么样?” 宋年一噎,“什么怎么样?” 陆枫乔转头对小白说,“算了,我们不用管他,他没脑子,比你还笨的。” 小白张了张口,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此时月色正浓,点点清辉洒下,倒像是别样的白日。 小白提着斗篷转圈圈,格外高兴,“就是要大点好,大点就能把我全部给装下了,别人也看不出我是什么。” 确实,小白穿上这斗篷,她的身子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哪怕她站在别人的面前,只要再把那双眼睛给蒙上,别人是一点儿破绽也看不出来。 陆枫乔眉梢稍扬,问,“喜欢吗?” 小白高兴得就差原地蹦高,自然裂开嘴笑道,“喜欢,我很是喜欢。” “那,小白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陆枫乔搓了搓手。 小白的嘴角慢慢弯下,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肯确定,“我现在能说不喜欢吗?” 陆枫乔故作严肃,“不行,这衣裳都穿你身上了,那不成你还还我?那我又还给谁去?” 小白心底那叫一个委屈,“原来你也就只是想让我帮忙,才送我东西的,果然,男人的嘴最会骗人。” “噗嗤。” 一声笑不合时宜地突然发出来。 小白和陆枫乔皆是转头瞪着宋年,特别是小白,她还龇了龇牙,露出那对尖齿。 宋年乖乖合上嘴,不过,他又想看陆枫乔出丑,便阴阳怪气添了句,“枫乔,怪不得呢,原来你买这东西是想着让人帮忙的呢!” “你,给我滚出去。”陆枫乔指着宋年,冷下声,一字一句。 宋年捂着嘴,睁大眼睛,向小白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哪能动真格呢。 小白也瞪着陆枫乔,她想要个解释。 陆枫乔止住她的爪子,想了会儿,格外认真地说,“别信他的,这斗篷是昨日想着给你买的,而这个忙,是今日下午才想着要你帮的。” 我害怕 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是陆枫乔第一回求小白替他办事。 小白还以为陆枫乔这般严肃,定是什么大事,这不,都还把宋年那个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公子都带来了。 结果她侧耳紧张兮兮地听陆枫乔说后,吓得惨着一张脸,连退了好几步。 小白转头抱着身旁的一个大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不行!” “怎么不行?”陆枫乔隐隐有些不耐烦。 “你还是衙役呢,怎能教唆自己的人去私闯民宅!”小白斥责,话一说完,意识到这话貌似有点过分,整个人躲到树后,不敢去看陆枫乔。 陆枫乔走进,拧眉强调,“不是私闯,这是夜巡,夜巡。” “明明都是一样。” 陆枫乔眼睛一瞥,轻飘飘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小白莫名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分。 她说不过,只能自个儿小声地嘀咕吐槽,但怕被陆枫乔发现,又扯着一个笑脸,慢吞吞地从树后走出,“走吧,走吧,听你的。”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去了赵府。 陆枫乔胆子大,走在最前头,宋年紧随其后,就只有走得磕磕绊绊的小白跟在最后头。 有时候小白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则心急地提起斗篷前面的那一部分,小跑起来。 但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团黑黢黢的东西,跟在俩个男人的身后蹦蹦跳跳。 因着赵府前四五日出了件事情,下面的人皆是人心惶惶,有好几个家丁守在正门处,担心以前赵大人得罪过的哪个仇家又来复仇,说不准抹脖子的就是下一个了。 且杜鹏飞给赵大人出的一个馊主意里面就包括了让他去多请几个有本事的护院回来。 赵大人是谁,贪生怕死第一人,他听见这话,少说也请了五六个长相魁梧的护院回 分卷阅读26 来守着。 护院提刀往那儿一站,路过的小孩儿都不敢多看几眼,怕晚上做噩梦。 陆枫乔和宋年带着小白偷偷摸摸溜到赵府的一处偏僻小破后院。 陆枫乔下巴指了指小破院的围墙,眼里意味尽显。 小白瑟瑟往后退,“不是吧?你要我爬上去?我害怕。” “前面那么多护院在那儿守着,就只有这个地方没人,不从这儿进,你还打算往前门大摇大摆地进?”陆枫乔道。 小白咽了咽口水,思索一番,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是我怕高。” 这时一路上一直未曾开过腔的宋年站了出来。 小白眼睛放光,如同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甚至觉得宋年也不是那么的小白脸了。 宋年对上小白的眼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支支吾吾,“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如果你实在怕高,可以从这里进去。” 宋年指了指离他们六步远的一个洞,一个狗洞。 小白头一歪,欲哭无泪,“你还不如不说呢,我还是爬上去吧。” 宋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觉回到一开始站着的不起眼位置。 小白在上墙前,回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陆枫乔,那眼神,就跟谁要丢下她了似的,“待会儿你要上来吗?” 陆枫乔没回答小白的这句话,只是说,“我不在下边,你怎么上去?飞上去吗?” 话一说完,陆枫乔就半蹲下了身子。 小白会意,唇角一弯,提着斗篷就踩上陆枫乔的肩膀,双手扒上围墙,努力往上蹭。 陆枫乔感到肩上忽地一轻,这才抬起头,活动活动了筋骨,也准备上去。 小白一开始站在围墙上的,但太高,她的双腿止不住的打颤,最后不得已坐了下来,声音也开始着打颤,“你要上来啊,我不敢跳下去。” 却不想小白这话一说完,那些巡逻的护院不知怎的,恰好巡过来,远远瞧见这处的墙头上有一大团黑黢黢的东西,提着刀就往这边冲,嘴里大声喊,“什么人?胆敢夜闯赵府!” 陆枫乔看了看身后即将过来的那群护院,压低声音对小白说,“有人来了,我去引开,你自己进去,记住来时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小白眼泪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不行的。” “听话,回去给你买鸡腿吃。”陆枫乔又道,见那群护院就快跑过来了,只能带起宋年转身去引开那群人。 这下就只剩小白一人,她心下估摸了一会儿墙头到地上的距离,心想着应该摔不死她,这才心一横,眼一闭,就这么往下跳去。 砰的一声,小白摔在地上,连带着往前滚了几圈,疼得倒吸一口气。 她怕待会儿又有什么人寻来,没在此地多待,便将斗篷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住那张脸后,猫着腰离开。 方才几位护院所弄出的声响过大,这会儿整个赵府里人心惶惶,灯火亮了整个府邸,不少家丁正拿着家伙巡查。 小白这会儿是走也不敢走,动也不敢动,就紧紧地贴墙靠着。 陆枫乔之所以带小白来赵府,最主要的还是因小白特殊技能。 小白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虽然是一只白骨,算不得上是一只修炼成精的妖怪,但有些奇异一点的技能,她还是会的。 比如就像此时,小白贴墙靠着,从她面前路过的那些家丁都看不见她。 起初小白怕,还掩耳盗铃般地用了一只手捂住眼睛,看也不敢看,可后来小白确定了不管是有多少人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只要她不出声,别人就看不到她,她就大大方方地放了心。 小白对着一些家丁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贴着墙离开了,去寻赵小姐的院子。 只要她贴着墙,别人就看不到她。 而赵府外。 陆枫乔和宋年蹲在离赵府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旁,宋年对着水面直唉声叹气。 陆枫乔吐掉嘴里叼着的那根野草,拍了拍宋年的背,宽慰般地说道,“别看了,越看越伤心。” 宋年白了一眼陆枫乔,右手在脸上轻碰了一下,立即疼得歪牙咧嘴,十分没好气,“你来挨一拳试试?” 方才他们两人为掩护小白,去引开护院,宋年半路上不知为何忽停下来又返回去,自然被护院逮住挨了一拳。 陆枫乔看到宋年右颊上的那片乌青,咬着唇憋笑,“谁叫你跑着跑着忽然停下来的?我想回去救你都救不了。” 陆枫乔不说这句还好,他一说,宋年心头更气,直接脚一伸,指着自己的那双光脚,“我鞋子掉了我不回去捡?这下好了,跟着你出来一趟鞋都没了。” “大不了到时候陪你一双便是。”陆枫乔现在是看不得宋年的那张脸,一看就想笑。 宋年继续蹲在岸边,探出了个脑袋盯着水面,左右摆头细细打量着脸上的伤痕,啧啧两声感慨道,“也不知道至不至于毁容的地步。” 分卷阅读27 良久,似已经认命的宋年又问,“对了,你说小白能把东西给带出来吗?” “不知道,应该能吧。”陆枫乔站起来,朝着赵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越想越觉得不大放心,依着小白那呆头呆脑的样子,还真有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 宋年见陆枫乔隐隐有着要折回去的趋势,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我不管,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可不想再被打。” 陆枫乔只给他留下一句,“没打算让你跟着。” _ 陆枫乔走到那处小白进去赵府的小破院时,远远便瞧见墙头上坐了一团东西。 他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跑近压低声音问,“东西拿到了?你怎么不来下,坐那儿做什么?” 已在墙头上坐了快半炷香的小白见着陆枫乔来,嘴一瘪,哭出声,“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吹了多久的冷风?脑袋都嗡嗡嗡的。” 陆枫乔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跳下来不就得了?还有谁拦着你不成?” “我怕高。”小白垂头,手指在斗篷上攥了又攥,“还怕疼。” 她进去的时候就是直接跳下去的,手骨到现在还疼呢。 陆枫乔皱眉,后退一步,张开手,“那,你跳吧,我应该能接住你。” 小白紧紧攥着斗篷,手心里溢出一层薄汗,“你可得要接住我哦。” 她刚将此话说出口,远处又传来几声护院的谈话声。 小白下意识一紧张,眯眼就栽头往下跳。 而陆枫乔听见护院的声音,又则下意识地往护院的那个方向看去。 好巧不巧,然后两人就都摔到了地上。 “哎哟。”小白疼得龇牙咧嘴,“我不是都叫你要接住我了吗?” 陆枫乔回瞪她,“那你跳下来之前还应该给我打一声招呼呢,哪有一声不吭就往下栽的?” 小白不服,嗓门随之也变大了些,“我说了的,是你没听清楚。” 两人吵着吵着,就忘记了护院的存在。 等到他们想起周围有护院时,护院早就提刀跑了过来。 陆枫乔不管三七二十一,起身抓起小白的手就跑。 小白也怕身后的护院,不再去计较和陆枫乔吵架的事情,另一只手提起宽大的斗篷就跟着他跑。 等到他们回到家中时,天色都快亮起来。 小白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木匣子,递给陆枫乔,“诺,这是我在赵小姐房中找到的,里面好像是一些来往书信,上面写的什么?” 小白不识字,现在见陆枫乔拆开信封,她伸直了脖子地想要看一看。 陆枫乔粗略扫了一眼心上的内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了一身,连忙又将信给装好。 “干什么呢?我还没看呢。”小白去夺他手中的东西。 却不想陆枫乔直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去去去,你还不能看。” 小白叉腰,“都还是我拿回来的,上面写着什么东西我不能看了?” “酸溜溜的情书,见过没?”陆枫乔一举手,小白就怎么也够不着。 最后,小白气急,一扭头,“我怎么没见过?我死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给我写过呢,房里的信堆得都比你人都还高。” “哦?那你给我念念,我看看哪些人眼瞎了?还是说,有人在骗鬼?” 抓过来 小白对于陆枫乔这摆明了看不起人的话,非常,十分的生气! “我骗你的行了吧!”小白大吼。 陆枫乔只瞥了一眼还没他肩膀高的小白,轻哼一声,“所以啊,鬼的话,最不能相信。” 小白更气了,一双爪子握成拳,紧得发颤,骨头咔吱咔吱地响。 可她这发疯的模样,落在陆枫乔眼里,根本就连一小点杀伤力都没有,甚至还可以到直接忽略的地步。 只有宋年,他默默地咽了咽口水,退到陆枫乔的身后,心想着,这白骨精以后他还是不要轻易地惹较好,说不定她直接就让他变成跟她一样的一堆白骨了。 像是对着空气撒气的小白是什么法子也使不出,只能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她看都不要再看陆枫乔一眼了。 而陆枫乔眼中只有那装了沈公子和赵小姐来往书信的木匣子,哪还能注意到嘴都快噘到天上去的小白,只叫上宋年就去了官府,好像他慢了一小会儿,就晚了许多似的。 陆枫乔去了官府后,直接去找官爷,去与他说明情况,想让他站出来住持一个公道。 陆枫乔觉得官爷虽平时看起来过于古板,太笨,不喜招惹是非,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知道轻重的,这才敢把这件事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将于官爷听。 “沈公子爱慕赵小姐许久,找上照料赵小姐爱马的温飞忠,想要他做个中间人,来牵桥。温飞忠起初确实让两人经常在马场里经常见上面 分卷阅读28 ,一来二去,养在深闺里赵小姐对于面上风趣幽默的沈公子隐隐开始有着好感。沈公子便想着再加把劲儿,甚至开始写着一些酸溜溜的书信,基本上每日一封,让自己身边的小厮曹池带给温飞忠,温飞忠再给赵小姐。 慢慢的,赵小姐也喜欢上沈公子,本是情投意合的事情,可沈公子再怎么说家世摆在那里,不能娶一个商户之女。沈府里的人开始为沈公子挑选一些适合当沈夫人的大家小姐。不久,赵小姐知道了这事儿,不再愿意去马场见人,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彻底绝了这份感情才好。 可沈公子舍不得,竟想着再去将人给约出来,他跟往常一样,写了一封信给温飞忠。温飞忠本也想着给赵小姐的,奈何赵小姐一听是那人给的,接也不接,看也不看,就这么将自己关入了房中。而另一边,沈公子已经赵小姐是定会在他约定的时间到达桥边的,他从傍晚开始,就满怀期待地在那里守着,想着只要赵小姐她来,他就带她回沈府,去磕头,去向长辈说,他非她不娶。他在那里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一颗心彻底冰凉,他又似不信,同曹池去赵府。他不能从正门进去,定然只能从后面□□。 沈公子进了赵府后,偷偷溜到赵小姐院中,果真见到她,正欲诉苦,可赵小姐却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便说,她从未看到过什么信,今后也别写信给她了,两人就此断了好。恰时有家丁隐约听见有动静传来,打算来看看,赵小姐想着保留最后的体面,便对外边的人说,她房里一切安好。等人走了,赵小姐又才与沈公子断了个干净。 失魂落魄的沈公子出去,碰见温飞忠,温飞忠还以两人和好,死不要脸地上前伸手,打算要银子,沈公子本就生气,骂人无用,温飞忠又是吃不得亏的,两人争执起来,沈公子一时就下了杀手。赵小姐听见动静出来,看到眼前这一面,吓得瘫坐在地上,一双耳环才这么掉到了地上,也许还是念着他,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未看到的样子,默声回了房。” 陆枫乔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口都快干了,猛地灌了一大口茶后,又才慢悠悠道,“这一切也不过是我猜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大体上就是个这么回事。” 官爷犹豫不决,“可万一你猜错了呢?” 陆枫乔掀起眼皮,“你人都不抓来问一下,就这么让杜鹏飞草草结了这案子,会不会有点会毁了官爷你一世英名的名声啊?再怎么咱们的过场也要走的不是?” 官爷犹豫再三,想着这回的案子事小,可坊间多多少少传出了他们靖山安郡办案不行的虚假事实,若再这样下去,甚至下一回街头坊间传出的话,就是关于这乌纱帽一个人谁来当合适了。 温飞忠虽就是一小小的马奴,可靖山安郡内,身份如同温飞忠一样的,大有人是,甚至还占了一半以上,所以他的事情没处理好,只有更多的流言从相同身份地位的人的口中传出来。 “那,那就叫人去把沈公子和赵小姐请过来吧。” 官爷揉了揉发酸的眉间,又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的。 真是头疼至极。 所以正在府内寻欢作乐的沈公子,还有在府内对镜叹气的赵小姐,就这么忽地被官府里的人“请”进了公堂。 两人皆是一脸懵逼,摸不着脑袋。 直到官爷坐上了位置后,眼睛一瞪,两旁的衙役杵着棍子,整个公堂一片“威武”声后,两人才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沈公子是谁,再怎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且他家世又好,他只要他不认这件事情,就可以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 “不知官爷叫草民来是所谓何事?”沈公子悠悠道,不慌不忙。 官爷气势再怎么还是有的,严肃道,“前几日赵府温飞忠死亡一案,是不是你做的?” 沈公子坦然笑道,“官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乃沈家堂堂长子,怎会去害人?且还是一介马奴。” 接下来,不管官爷怎么说,沈公子都与他打着太极,整张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着“只要我不承认,你能奈我如何”几字。 官爷恼怒,却又没办法,他不敢对着沈公子用刑,毕竟他还是怕的,只能又审问赵小姐。 但赵小姐不仅没说那日晚她见过沈公子,甚至还说,她根本就不认识沈公子,两人从未谋过面。 这下把官爷气得直捂着胸口。 另一边儿,公堂外,赵大人爱女心切,在公堂外边顾不得形象地大骂公堂,若不是有其他衙役在那儿拦着,怕是赵大人直接就冲进来在每人脸上挥一拳。 官爷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忽然发现,也许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信陆枫乔那小子的话,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 赵小姐跪于公堂上,背挺得比谁都直,面无表情地又道,“小女真的从未见过沈公子,连沈公子大名都不知道,小女又还怎会与他夜见。” 陆枫乔见官爷退堂鼓都已经开始打起来了,他弯腰替给官爷那个木匣子,眼神示意他继续。 此时官爷虚汗都快冒 分卷阅读29 出来,瞥见木匣子里的各种信件,顿时又来了两三分自信,轻咳两声道,“那这里面的是什么?” 官爷说完,很是帅气地将木匣子甩到他们俩人的面前。 砰的一声,木匣子摔坏,里面的东西全都摔出来,散落了一地。 若说一开始沈公子还气定神闲,可当他看到里面装的信时,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强装镇定道,“官爷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证据确凿,你休要狡辩!”官爷一拍桌子,胡须都要抖两抖,“上面的字迹都是你的,你还想怎样?” 可沈公子就是不认,赵小姐又一口咬定她与沈公子素不相识,一场案子,审得很是心累。 无法,最后官爷只能说着隔日再审,此时就暂时将沈公子押下去。 沈公子自认为自己肯定能出去,便也没多说一句反驳的话,还倒可争一个随性儒雅的名声。 这件案子就这么暂停了一会儿。 陆枫乔皱眉,思索一番,俯身在官爷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官爷一听他有法子,整张脸都舒展了不少,可再一细听陆枫乔的这个法子到底是什么时,他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心想着世上真有这个东西? 到了晚上,官爷才知道,原来世上还真有这个东西。 被陆枫乔从家里带来官府的小白是看了什么都觉稀奇,一直左摸摸、右看看的。 陆枫乔轻咳两声,抓了一把她的袖子,叫她先去见见官爷。 小白提着斗篷,走到官爷面前,歪头看着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今日她被陆枫乔带来,好像就是要帮这个官爷的。 小白裂开嘴笑,一拍自己胸脯,打着保证,“官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肯定能做!” 官爷强扯个笑脸,一直往后退,他活了五六十年,还真没见过白骨精的,现下一见了,莫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许多,甚至四周都开始在吹着阴风。 “哈哈,哈哈,你,你不用这般客气。”官爷舌头快捋不直,小白每靠近一步,他就每往后退一步,直到靠到身后的墙壁上,再也躲不了,他这才向陆枫乔投去求救般的目光。 陆枫乔揪着小白的领子,将她往回拉,毫不客气道,“你别跟个没见过世面一样,将人给吓着了。” 小白垂头,老老实实站在陆枫乔旁边,长长地“哦”了一声,显得很是无辜,她长成这样,难不成怪她自个儿啰。 官爷拍了拍胸口,后怕地走在最前头,将一众人领向关押着沈公子的地方,“那咱们就先去了吧。” 陆枫乔和小白等人仅随其后。 小白打算直接就这么进去,却不想陆枫乔不大放心地又抓住她的袖子,对她道,“小白,你吓归吓,但不要太过分,将人给吓死了。” 小白啪地一声打下他的手,“我哪有这么凶的,明明我都还很温柔的,怎么能将人给吓死?” 陆枫乔轻笑,“随你,你看着办就行。” 两人的一言一行,皆是落入了一旁默默站着的官爷等人眼中。 官爷右手捂眼,丝毫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似的,哪有人还跟一只白骨精有说有笑的。 官爷还算好的了,其他几个衙役,还有人就这么长着一张嘴,呆呆地看着陆枫乔他们俩。 小白估摸着时候差不多,这才又往下压了压斗篷帽子,拉开那堵门,走了进去。 呼呼呼 屋内的沈公子正纳闷呢,为何有人将他带来此处,却什么都未交代给他,这是要他一个人在此过一夜? 沈公子没太在意,负着手在房内转了一圈,拿起两三个花瓶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如此他便也松了心下来。 他甚至还想着是不是他爹娘使了点法子,让官府里的人对他好一点? 沈公子这样想后,一颗心完完整整地落了到肚子里,长腿一迈,便悠闲地坐到登上,觉得出去的事只不过就是明日的事罢了。 忽然,砰地一声,就在沈公子喝茶润喉时,屋子一侧的窗户猛地被风吹得关上。 他心下一惊,起身打算去关窗,结果还没有走进,窗户又自己打开了。 他揉了揉眼,还当自己看错了,再一睁眼时,又明明白白地看到窗户自个儿重新关上。 饶是男子汉大丈夫,被眼前的场景一吓,心中不免还是隐隐打鼓。 呼呼呼呼呼,接近着,整间屋子里又响起类似狂风大作的声音。 屏风被吹得摇摇晃晃,桌上的烛火更是摇曳,似一不小心,就要这么被吹灭了。 沈公子背靠在墙上,警惕着地盯着面前的场景,急切道:“是谁在装神弄鬼,快给我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再怎么,他还是不信这世上有别的东西存在的。 “呼呼呼呼~” 沈公子周身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他只感觉好像有人在他耳边呼气,一 分卷阅读30 下又接着一下。 这下他是连墙也不敢靠,猛地往前跑去,再转过身,拿起桌上的花瓶指着墙壁,支支吾吾道,“是谁,谁给我出来!再,再不出来我不客气了!” 披着斗篷靠着墙壁站着的小白隐隐有着不耐烦,她算是发现了,这沈公子过来过去,就只会这一句话。 不客气?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怎么不客气。 小白掏了掏耳朵后,鼓着腮帮子,又呼呼呼呼呼地吹起气来。 “呼呼呼呼呼~” 这下沈公子两腿都在打着颤,干脆整人瘫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环顾四周。 小白还在自顾自地吹着风,吹得正欢。 “我不管你是妖还是魔,快给我出来,兴许我出去后能饶你一名。” 耳边的冷气一直在持续,沈公子眼睛一闭,心一横,双手举起花瓶就朝着墙壁砸去。 “哎哟。”小白没躲过,被花瓶砸了个正着。 沈公子却是一听到她的这声惨叫,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边上爬去,双手在门上使劲儿地拍打着,“有人没有啊!快给本公子开门,有鬼啊!” 小白再也装不下去,想着是时候执行陆枫乔交给她的事情了,便挺胸走了出去。 小白摘下斗篷的帽子,故意歪着头,一步一步朝着沈公子走去。 哪怕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说,沈公子光是看到她的这个模样,魂都被吓走了一半,背脊紧紧地靠在身后的门上,用着最后的一丝勇气逼着自己不要倒下,“你到底是谁?” 小白不答他的话,只是再一吐舌头,连走带跳地朝着他走去,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我就是想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沈公子被吓得都快哭出声,双手合十,对着小白拜了又拜,“什么问题,你问,你问,我尽管回答,你快走吧。” 小白为配合此时应有的气氛,咧嘴一笑,阴森森。 却不想沈公子两只眼珠直往上翻,隐隐有着要被她吓晕了过去的趋势。 小白立马合上嘴,一时心急,还用一只爪子遮住嘴。 结果沈公子看到她的那光脑门就算了,现在再看到她的那双瓜子,是要真晕了。 小白急得很是破坏气氛地跺了跺脚,“你先别晕,先回答了我再说。” 沈公子没啥反应,像是已经与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 小白这下是快比沈公子还怕,要是她什么都没问出来,人却死了,那她多半也要跟着见阎王了。 “沈和安!” 小白大喊出沈公子的大名,在他耳边扯足了嗓子地喊。 好吧,沈公子又被着她的这个大嗓门给吵醒了。 小白松了一口气,只要人还好好的就行,她现在是不敢再乱吓人了。 小白故作严肃,收敛了许许多多,只不过一双爪子还是搁在沈公子的脖颈上,冷飕飕道:“沈公子,你答应了给我的银子呢?为什么不给我呢?” “我何时欠你银子了?”沈公子哭道,不过他刚一说完,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补充道,“你要多少银子?多少银子?只要你说,我肯定都给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小白冷哼一声,“沈公子,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这么快就将温某给忘了呢?” 听到温字,沈公子一个机灵,指着小白说不出话,“你你你,你说温飞忠?” “不是我又还能是谁来找你?” 因小白刻意压低了许多声音,粗略一听,倒还真像个男子的声音,且沈公子目前神经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哪还能细细听,只是听到小白这样说后,下意识地就把她真当成了温飞忠。 “你,你,你。”沈公子牙齿打着颤。 小白咧嘴,“我,我什么我?是不是你也说不出话来了?你害我害得好惨,说了帮你做事,你给我银子,怎我命还丢了呢?” “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小白双手卡着沈公子的脖子,晃着他的脑袋。 沈公子这下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出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小白很是嫌弃地将手背上惹上的东西在他衣领上擦拭干净,松开他,“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这么简单?我命可是丢了呢,要不然,你赔给我。或是你也下来陪我吧。” 小白阴森森地盯着沈公子。 沈公子脖子得了空隙,双手捂着脖子弯腰大口喘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就是一时鬼迷心窍,然后,然后。” “你最好说实话,你晚上跑进赵府,去见赵小姐,出来时,仅凭着怒气就将我给害了?”小白继续在沈公子耳边吹气,吹完又还故意咯咯咯咯地笑出声。 沈公子开始想着别的解决办法,甚至还去攥着小白的袖子,慌慌张张道:“我,我会照顾好你家人的,你就别来找我了行了吧?这案子结都结了,且当初我说是要给你的银子,以后我双倍给你嫁人行不行?不不不,明日,明日我就 分卷阅读31 叫曹池派人去给你娘送去,双倍银子。” “那你就是承认你害我了?”小白大声质问。 沈公子大喊,似认了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若你哪日没有在马厩,我也就不会碰上你了。” 沈公子刚一说完这话,忽然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沈公子愣然地回过头,见着官爷还有几位衙役站在许是刚刚才被打开的门口那儿。 都完了。 沈公子在昏迷前,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 官爷摆了摆手,让人先将人给拖下去,不过自他进来后,看都没有看过小白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 鬼知道他们在外边听着屋内的动静时,他不知为何莫名其妙跟着有多害怕。 白骨精这种东西,还是少看得好,免得晚上做梦。 小白知道官爷怕她,不想看到她的这幅样子,她瘪了瘪嘴,又将斗篷帽子给戴好,将自己给遮得严严实实。 小白走到陆枫乔面前,似是邀功,左扭扭右扭扭,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公子,你觉得方才我表现得好不好?我都觉得我表现得可好了。” 陆枫乔皱眉看着她的这副要妖不妖的模样,只觉头疼,沉下声道,“你给我站好。” “哦。”小白长长地哦了一声,但还是站得规规矩矩的。 陆枫乔估摸着她应该不再使妖,才道,“勉强还算不错,是比平时机灵了那么点。” “就才,才勉强?才不错?”小白非常怀疑她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 陆枫乔被她这小性子的模样逗笑,慢悠悠道,“我可记得,方才你是不是还将人给吓晕死了过去的?你进去时我怎么给你说的?别太过分,别太过分,你怎么记着的?耳朵扇蚊子去了?要是人都死了,你就等着重新回棺材吧。” 陆枫乔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捂着耳朵后退,不想再听他唠叨,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算是发现了,她自个儿本来就算是个话痨的,其实陆枫乔有时候比她还能唠叨,逮到一个事情就说个不停。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小白说完这话,果真提着斗篷摆跑到官爷的身后躲着。 但官爷胆小,小白一来挨着他后,他立马将背挺得笔直,只觉浑身不舒服。 若是在平时,他早就让人将她给轰走了,但今日,办成了事情的可是她,他能怎么着?还能怎么着? 官爷笑笑,强装镇定,“唉,一家人嘛,不吵架,不吵架。” 小白一扭头,“谁跟他是一家人。” 为表这话真实性,小白又像官爷多靠近了两三步,就差再攥着人袖子掩面。 官爷这下是怎么也不淡定了,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痛不欲生。 官爷朝着陆枫乔使了个求救的眼神,求了求,求了求快把他身侧的这个白骨精给弄走吧。 陆枫乔勾唇笑了笑,但对着小白时,却又板着一张脸,“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是我要吃人了?还是你要吃人了?” 官爷一听吃人二字,大腿发软,什么也顾不得,张口就问小白,“你要吃人?” 小白摇了摇头,指着陆枫乔,“我要吃也是吃他的。” 做噩梦 陆枫乔一听这话,直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还真够好意思。” 小白委屈地揉着脑门,“刚才我去吓沈公子时,被他砸脑袋,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结果你又来弹我脑袋,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欺负我。” “他砸你脑袋了?”陆枫乔问。 小白低头,指给他看自己的头顶,“诺,就是这儿。” 小白双手又在空中比划过去,比划过来,“就是这么大的一个花瓶,他就这么,这么举在头顶上给我砸过来,可疼了,到现在还疼呢。” 陆枫乔微微俯了俯身,果真见着她脑门上一个包。 不知为何,他想发火。 “明天也给你个花瓶,往他脑门上砸去。”陆枫乔道。 小白噗嗤一笑,眼睛亮晶晶,“那现在呢,现在呢?” “什么现在不现在的?” 小白沉思,脸色一红,“你就不能夸一夸我吗?我为你都付出了这么多呢。” 恍听这话,不知道的还当是付出了什么。 其实不止官爷和其他人,就连陆枫乔被小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都弄得尴尬十分。 陆枫乔左右看了看,蹙眉道,“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 小白摇了摇头,老老实实,“你不走,我也不走,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一旁站着已许久未开腔的官爷,噗嗤一声地笑出声,见众人皆被他这声笑,引了目光过来,他又挺了挺胸,故作无事,以拳抵唇轻咳两声,“要不小陆,你就送人家回去吧啊?反正证据已经确凿了,你们留在这儿也没 分卷阅读32 用。” 小白闻言,偷偷给官爷竖了个大拇指,她就喜欢这样的。 陆枫乔抿了抿唇,目光隐隐露出一分嫌弃,对小白道,“你还好意思笑,人家官爷的意思是,你还害怕?怕是别人遇上了你,只有别人害怕的份儿吧。” “哪有!”小白不服,还有点小傲娇,“人家明明都还是个小姑娘。” 陆枫乔嘴角抽了抽,默默往后退了半步,他真不认识这人。 官爷为缓和关系,其实内心更多的也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罢了,他又道,“就是就是,小陆,你就送人家回去了吧啊,这里也暂时用不着你了,你明早再来就可以了。” 其他人也随口附和了两三句,这白骨精,他们皆是头一回见,哪有不顺着人家的道理。 陆枫乔耸了耸肩,对着小白说了两字,“走吧。” 官爷都叫他送人了,难不成他还能不送? “诶,等我一起。”宋年见着陆枫乔要走,他思索着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跟着陆枫乔和小白先行回去算了。 于是,三个人便离了官府。 _ 路上,宋年时不时就要扭头去看一眼低着头认真走路的小白,小白身上的斗篷太大,还有好大一截拖在地上,她便要一直提着一部分的衣摆。 一步一步的,走得太过笨拙,却有些可爱。 小白一直专心地走着路,连有人在看她,她都不知道,更别提能知晓某人的心中所想了。 还是陆枫乔最先注意到这个细节,他脚步一顿,语调子悠悠,“是脖子扭着了?还是眼睛不好使了?好好走你的路。” 宋年像是被人逮住做了亏心事似的摸了摸鼻子,眼神直直盯着前方,“我发现,她也不是第一眼见着时的那般可怕了。” “至少,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还能帮你办事。”宋年又道。 “你是在说我吗?” 小白的声音骤地在他身后响起。 他愣然回过头,只一眼,他就被眼前的那副场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一声响亮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街巷。 一点也不亚于宋年第一回见着小白时的模样。 而罪魁祸首小白则咯咯咯咯地笑出声,笑得太过冷飕飕。 陆枫乔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没去管宋年,“把你帽子给戴好,别装了,要是再把人给吓晕,这回我可不帮着你抬了,你就自个儿一个人把人给背回去吧。” “哦。” 小白很是不舍地长长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帽子重新戴好,脑袋再扭一扭,让它回归原位。 今晚上吓沈公子的时候,她就从沈公子的眼珠子里看到了自己那歪着头的模样,别说,那还真的挺吓人的,她见了都害怕,要不然沈公子也不会晕了。 方才她又听见那个长得有些像小白脸的宋年竟说她也不是那么的吓人,甚至还有点可爱,她就想着在他面前露出那副样子,看看他会不会觉得害怕。 结果,人家果然又要被吓晕,真是没意思。 宋年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直抚着胸口喘气,着实不明白地拉过陆枫乔小声问,“你就不觉得她有时候长得太过吓人了?我光是看着她就害怕,你还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果真不害怕?晚上不做噩梦?” 陆枫乔想了一会儿:“可能这是看多了的原因吧。” “看多了?” “嗯。就像看你,看久了,也就觉得不是那么的见不得人了。” 陆枫乔越是一脸平静地说出这话,就越是让宋年觉得此人讨打,可偏偏宋年又打不过他。 这口气,除了往肚子里咽,还能怎么? 宋年点了好几个头,“可还真有你的。” 第二日天亮,陆枫乔一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小白。 小白站在一旁,不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还能是作甚。 陆枫乔还处于愣神的状态时,小白却是一见着他醒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去,本来都跑了两三步了,可跑到一半,忽又跑回来,站在屏风后面,只露出一个头 陆枫乔深呼吸了好几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望向小白,强行扯着个笑脸,“小白,你一大早上地偷偷摸摸跑来我房中这是做什么?” “我没有偷偷摸摸。”小白刚一说完,又立马缩回头,将自己彻彻底底躲在屏风后。 “那你跑来我房中是做什么?”陆枫乔说这话时,依旧是面上强行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因为他告诉自己,早上,不能发火,不能发火,不能发火。 不能对着一只白骨精发火,更不能对着昨晚帮了他许多的小白发火。 小白扭扭捏捏从屏风后出来,一双爪子一直在衣裳前面绞来绞去,“你,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陆枫乔还真认真思索了一番。 小白见他那一看就想不出来的模样,一咬牙, 分卷阅读33 “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忘了就忘了吧。” “你说说,我忘什么了?”陆枫乔一手放在额头上,仔细回想着昨日他说过的话。 “没什么,真没什么。”小白摆摆手,扭头跑远了。 可陆枫乔却貌似见着她眼尾好像红红的。 整一过程,从进门,再到出门,就没个正常的样儿。 但陆枫乔没再多想,就收拾收拾早早地重新去了官府。 前些天他被杜鹏飞那一搞,足足在家呆了快四日,昨日他带着小白去官府弄得那一出,可勉强算是扬眉吐气。 不过,其实陆枫乔自昨晚从官府出来后,虽沈公子在一定程度上认了这件事,但他始终觉得还有那些地方有些怪,若是叫他说出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 他便一边想着这事儿,一边走路。 “你再走,再走就撞墙上了。” 忽然,陆枫乔好像听见有人在这么对他喊了一句。 他恍然回过神,这才发现离自己两三步远处是一堵墙,若是他继续走,那是真要撞墙上去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陆枫乔对着方才喊他的宋年道。 宋年扬了扬下颚,“你不也这么早就来?” 陆枫乔瞧着左右没什么人,便对着宋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始终觉得这事儿太过怪,怪得我找不到原因。” 宋年打趣笑道,“我看你这就是被小白吓的,我昨晚就给你说了的,看多了会做噩梦的,你还不信。” 宋年本来还打算再继续开玩笑的,但见着陆枫乔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收起自己的那副随性,恢复正常,“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不才跟你说了,我不知道?”陆枫乔摆了摆手,朝着官府走去,还是他自己去看看得了。 官府内,官爷还未到,只少数一些衙役到了。 整个大堂里都在议论着昨日的那场由白骨精帮忙办成的案子,众人见着陆枫乔来,有佩服的,当然也有嘲笑的,笑他竟养了这么一只东西。 陆枫乔自动掠过那些令他不太舒服的眼神。 他长腿一迈,直接坐到凳上,很随性地翘着个二郎腿,宋年很是识相地为了满足某人一下的虚荣心,为某人呈上一杯茶。 但热茶是还没有人烧的,只有凉水。 那也只能将就了。 陆枫乔起初没发觉,抿了一口,冰得他差点吐出来,但为了面子,不得不强装镇定,“唉,早知道我就又叫我家小白过来的,让她再多见一见人,免得有些人想得太多、太杂。” 可陆枫乔刚一说出这句话,他就自个儿愣住。 小白? 他好像还真把小白给忘了。 难怪小白一大早地就跑到他屋子里站着,欲言又止,扭扭捏捏。 他那是把小白的鸡腿给忘了。 什么人 “枫乔,干嘛呢?” 宋年见陆枫乔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这人喝着茶,都还能喝走神? “没什么。” 陆枫乔淡淡道,抬眸继续吹嘘着自己昨日的光荣事迹。 昨日一同藏在屋后,见了整件事情原尾的人,笑着摇摇头,没拆穿陆枫乔夸大了的部分。 而昨日没在官府的众人,听见他这么添油加醋地说,当真信了□□分,还说着什么时候让陆枫乔真把小白带出来给大家瞧一瞧。 陆枫乔眉梢一扬,“这哪是你能见的?” 站在陆枫乔身旁的宋年撇撇嘴,他还哪能不知道陆枫乔的这性子,这戏,他站着看看就好。 不大一会儿,官爷来了,众人一哄而散,规规矩矩站好。 可陆枫乔还未等到官爷来给众人讲个几句话,就见着官爷被一脸贼像的杜鹏飞给推到了另一地方,摆明了就是要与官爷说些不方便让众人知道的话。 头一回,陆枫乔没去管杜鹏飞,这会儿其他人站得好好的,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难得地得了会儿空闲。 他只是想,小白还真是呆头呆脑,一点儿也没变,跟着他第一回见她一样。 有什么事儿也不跟他说,就憋着,还心情不好,这是让他猜还是咋滴? 陆枫乔揉了揉眉间,抬头望了眼升到正中的日头,也不知道小白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他仅前段日子被杜鹏飞弄得只能呆在家中之时,和小白共处了几日,每回都见着她扒拉在门边上,透过门缝,望外边的景象。 她又不能出去,只能呆在那一小方院子里。 但,陆枫乔又忽然想到,自他上回给小白带回去了那黑色宽大斗篷后,小白好像便可穿着它到处走,只要遮得严严实实,就不会再被日头给灼烧。 那,她是不是就会出去了? 她那么想出去的,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哪还会老老实实呆在小院里,说不定他前脚刚走出去,她后 分卷阅读34 脚就自个儿出了门,自己潇洒去寻玩儿的地去。 陆枫乔想到此处,轻嗤了一声,亏他还得想着她是不是又会百无聊赖,怕是某人才从来没想过。 也是走了得好,免得将他的院子弄得乱七八糟,免得将他仅剩不多的衣裳给搓坏,更免得将碗筷给摔了。 可陆枫乔越是这样想,却又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头,就跟胸口子里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万一那呆头呆脑的白骨精出去,被人抓了怎么了,她长得那傻样,说不定还被一些小孩儿逮着打,若是再遇上一些恶人,怕是直接一棍子给她敲过去得了,回都回来不得。 “喂,你怎么了?” 宋年见着陆枫乔抓着那根棍子的手,手背上筋骨都快冒出来,他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为免惹火上身的小心翼翼问,“怎么?一大早上的火气就这么大?还是说你看到人家老杜去找官爷说话,你见不惯?” 陆枫乔冷冷扫了一眼官爷和杜鹏飞离开的那个方向,“不是,量他现在也做不出什么出来。” 宋年摸了摸鼻尖,陆枫乔不愿说实话,他也不好继续再问,只好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一小步,还是远点好。 耳边忽又变清净,陆枫乔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她爱怎么就怎的吧,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儿,就她那傻样,他还可免了为人收尸的活儿。 而一边,正拿着扫帚扫地的小白凭空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地说了句,“是谁在骂人啊!” 她不认识什么人,更别提能想明白是谁这么缺德,便也等到缓和后,又拿起了扫帚,认真干活。 小白可觉得了,应该没有哪家的丫鬟会比她还要勤快了的吧。 一天到晚,认认真真地干活,认认真真地扫地,做足了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 哪怕主人家不止连银子都不给她,偶尔还要压榨她,她还是这般的认真。 小白想到此处,惋惜般地不禁替陆枫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若是有一日她走了,陆枫乔还能不能再找着一个像她这般灵光的小丫鬟。 怕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了吧。 扫完地,小白坐在屋前,望着外边的景象出神发呆。 她想出去。 她脑子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她是真的想出去。 可她又不知道能够去哪儿,她又不识得路。 最后,小白还是披着黑色斗篷走了出去。 她可以去找陆枫乔呀。 于是,一路上,街上的人便看到一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的人,穿着黑色披风,戴着宽大黑色帽子,畏畏缩缩地弯腰走着。 不时,小白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位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挺了挺胸,朝着她们瞪回去。 但别人看不到她眼神,只交头接耳嘀咕了两三句便走了,根本就没把小白的这“凶狠”的眼光放在眼里。 小白的背又驼了下去了,这些人也太看不起人了,不对,是太看不起白骨精了。 她当真不是畏畏缩缩。 她只是披着披风不好走路! 提着一截衣裳,又要把脚骨给露出来,她只能将就着这样走。 从小院到官府,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结果这回小白一人走,硬是走出了两个时辰多的时长。 腿都快走断了。 官府外,有一衙役见着远处似是走来一大坨黑黢黢的东西,他揉了揉眼,惊悚地跑进府内叫人。 四五个胆大的人提着一个棍子气势汹汹地跑出来,撸起袖子问方才那个说是大白日见了鬼的衙役,“哪呢?鬼在哪儿呢?看我不一棍子打死他。” 方才的那衙役则躲在人身后,脖子都不敢伸直,颤抖着手指了指小白走来的方向,“就,就是那个,什么东西啊!” 胆大的衙役定眼一瞧,随即大笑起来,大掌在方才的那名衙役背后拍了几下,硬是拍得那人差点吐血。 他大笑道,“我看你是眼睛不好使了吧?那人明明就是一老婆婆,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风,这才披了一斗篷过来。至于她走路奇怪,定是人家腿脚不好,走不快,想一想,等你七老八十了,下床都还是问题呢,人家都能够出来,已是不易了。”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去搀扶两把,却见着那老婆婆使足了劲儿的朝着他们扔了一根棍子过来。 小白气得将随手在路边捡的一棍子都扔了出去,嘴里大喊,“你们说谁是老婆婆呢!” 众人闪身躲过,后怕地拍着胸口赔笑,“是是是,是我们的不对,大娘。” 大娘,要比老婆婆三个字好太多。 众人觉得他们已经够好的了,都将人给叫年轻了。 却不想即着上面的那根朝着他们劈头盖脸扔过来的棍子后,这下是人家大娘自个儿扑了过来。 闪得不够快的,被小白压了个正着。 分卷阅读35 小白伸手扒拉着那人,想打他脸,又怕真将人给打疼,用得劲儿只用了三分。 结果那被小白压在身下的那人,是使了十分的劲儿去推她。 那人捏着小白的手腕,眼睛紧紧闭着,嘴里大声尖叫,“啊啊啊啊,真的是鬼啊!” 因为他发现,他捏着的东西,好像不是手腕,是手骨! 小白被捏疼,跟着大叫。 于是,场面一时太过混乱,只余两人的尖叫声。 可那人越是害怕,手下的劲儿就越是足,怎么都不肯松开,小白便也越是疼。 两人扭打在一起,众人怎么都扯不开。 最后,还是有人去府内结结巴巴地去通报给官爷,说是自家的兄弟,被一个大娘压在身下打,两人打得那叫声可凄惨了。 陆枫乔和宋年又是个爱看热闹的,听见这话,连官爷都没有等,就直接冲了出去。 果然,叫声确实够凄惨的。 因为陆枫乔还没有走出大门,就听见两人的叫声了。 可陆枫乔忽又顿住,停在原地,心想着怎么这声音还太过耳熟呢。 还是宋年最先反应过来,“是不是你家小白来了,和人扭打在一起?但是不应该呀,不是说那人是一位大娘的吗?” 宋年还未说完,就见陆枫乔一个箭步地冲了出去。 “你们都给我住手!” 陆枫乔出去后大喊。 小白听见陆枫乔的声音,心底的堤防一下子就没了个影儿,哭得那叫个声嘶力竭。 和小白打架的那人听见哭声,一脸懵逼,松了手,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究竟是何人。 两人皆是愣然。 小白转头就往陆枫乔那儿跑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打我。” “明明都是你先动手的!”那人揉了揉手腕,指着自己脸上的几道指甲印给大家看。 他的脸上一道道红痕,若下手的人再下手重点,毁容是肯定的了。 小白垂下头,怕那人气不过冲过来打她,她又往陆枫乔身后移了移,攥着人袖子,小声嘀咕,“我又没真用劲儿。” 陆枫乔揉了揉太阳穴,“说吧,怎么回事呢?” 他说这话时,虽并没有刻意对着人说,但仅仅这一句话,却让在场的说有人都不禁放慢了呼吸。 还是后来后到的官爷出来打圆场,笑道,“哎哎哎,怎么一个个的都站在这儿呢,是想出去了啊,还是想着聚众喝酒呢?都给我散了散了。” 官爷说的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没个一小会儿,就都跑没了影儿。 连官爷都跑得飞快。 只剩下陆枫乔还有小白站着,外加方才和小白动手的那个衙役。 小白吸了吸鼻子,不吭声。 “怎么现在不吭声了?方才不是挺能动手的?”陆枫乔道。 小白头埋得更低,眼泪就跟掉了线的眼珠一样,啪嗒啪嗒就往地下砸去,“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没给你说话。”陆枫乔凶了小白一句。 小白自觉闭上嘴,还用一只爪子仅仅捂住嘴,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就怕再次惹恼了陆枫乔。 和小白动手的那人自知自己说不过陆枫乔,便随口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是她先扔了一根棍子过来,又朝着我扑过来,哪有人这般粗鲁的?” 那人刚一将粗鲁二字说出口,忽瞥见陆枫乔那扫过来的眼神,立马换了口,“不不不,我是说,我不该和她计较。” “陆哥,我真没想到她是小白,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人,以后我一见着她了,就给她让路行了吧。”那人又赔笑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懂的。 陆枫乔用同样的眼神再朝小白扫过去,神色看不出喜怒,“他打你哪儿了?” 买糖吃 小白被陆枫乔这眼神唬住,好半天,才慢吞吞地举右爪,“其实,其实也没打我哪儿?就是攥得我手腕有点疼。” “嗯。”陆枫乔仅喉咙里轻声溢出一字。 那人瞧着陆枫乔应该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官府门前,此时就剩下陆枫乔和小白二人。 陆枫乔这才正眼去打量小白,见着她的那副夸大穿着,只觉头疼,人家不叫她大娘才怪。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陆枫乔轻飘飘问,“你不是走了吗?还能想起到我这儿来?也是难得。” 小白摸不着头脑,提了提拖在地上的那一截布料,“走?我能走哪儿去?我就是想着来找你的啊。”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一个人跑了吧?”小白忽记起今日在院中她想到事情,十分豪迈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像是做着承诺,“你就放心吧,我既然说了要给你做事,那一定就是会为你做事的,绝不会偷懒偷偷溜走的,也不知道以后没了我,你还能不能再找到像我这么聪明 分卷阅读36 能干的小丫鬟。”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叹气摇头,却不想人家陆枫乔直接一个白眼给她甩过来。 “你还可真能夸自己。” “那你为什么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跟个生怕我跑了似的。”小白忽而转而换了个语气,又慢悠悠地提着调子道,“还是说你一日没有见到我,想着我了?但是这不应该啊?你不是……” 小白还未说完,陆枫乔就在她脑门上又敲了一记,“就你聪明!” 小白捂着头,不敢再言,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瞪他,哪有人连话都不让人说的。 就在两人这么僵着时,官爷却出来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那个,那个枫乔啊。”官爷一看就是那种想找陆枫乔说话的样子,可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却比谁都支吾。 “怎么?” 陆枫乔和小白皆是回头。 官爷轻咳两声,目光无意间撞上小白愣然的眼神,跟看到了黎明希望似的,以往他是最怕小白的,这回却是上前直接去挽小白胳膊,笑得脸都快烂了,“小白来了啊?” 小白耸拉着个脸,抽胳膊,却抽不出,只能跟着尬笑,“嗯,就刚刚来的,官爷,你这是有什么,有什么事儿吗?” 官爷拍了拍小白的背,许是觉得白骨烙手,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还在胸前的衣衫上擦拭一番,继续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官爷,我有那么让你嫌弃吗?”注意到官爷这个小动作的小白嘴角一垮,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 陆枫乔再也看不下去,“官爷,你有什么事事情就直说吧,和我用不着这样。” 既然人家自己都这样说了,官爷便觉再没什么大事,挺直了腰杆,脸不红心不跳道,“枫乔啊,你看,人家小白都大老远跑来找你了,真是令官爷我欣慰啊,这样,我放你一日的假,你带着小白回去,明日再来?” “官爷,你还是直说吧。” “我说真的,你带着小白回去,放你一日的假,不扣你工钱。” “好嘞,我们这就走。” 于是,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官爷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就只见陆枫乔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说是马上就带着她走。 变脸都没他快吧。 小白还在愣神,陆枫乔干脆直接抓着她就走。 就只剩官爷站在原地,很是宽慰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心想着总算是撇掉了一个大麻烦。 两人走了一会儿,小白估摸着官爷应该听不到他们讲话后,小声道,“我们为什么要走。” “不走干嘛?” “走干嘛?” 小白问,“你不是最喜欢呆在官府里的吗?怎么今日会这么早回去?还说是带我回去,我不信。” “给你买鸡腿。” 陆枫乔走在前头,说了这句话,嘴角隐隐上扬,头却没回过一次。 小白一听,哪儿还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听官爷的话,早早就走,直接提着衣摆就冲了过去,去赶上陆枫乔。 小白不好意思地脸红,“没想到你还记着的啊?我都以为你忘了。” 陆枫乔冷着眼扫了一下她露出的那点儿骨头,小白立马放下衣摆,将自己的脚给遮好。 “这点小事,哪还能忘?”陆枫乔毫不心虚地道,“我一直都记着的,就是想着现在这会儿买给你的。” “而且你这傻白骨,心里头憋着事情不知道说吗?还指望着我能提醒啊,这回是我记着了,要是我下回忘了,有你哭的时候。”陆枫乔又道,颇有了点长辈教训小辈的意味。 小白着实被他这话弄得迷迷糊糊,问,“什么我说不说的?” 陆枫乔轻咳,“你一大早上跑来我屋子里不就是想着让我给你买鸡腿吗?若是我故意说不记得了,那你就是不是也不说,还又跑哪儿去偷偷摸摸摸鼻子去了,若是传出去了,还当是我这儿克扣人。” 小白摆摆手,思索两翻后才小心翼翼道,“我早上去你房中不是为了这个的。” “那还能是什么?”陆枫乔停下脚步,略带着打趣的笑意看着小白,他倒要看看,小白能给他编出朵什么花出来。 “我,我是一不小心把你栽的那颗小杏树苗给踩断了,我怕给你说,你就,你就生气了。” 小白一口气说完,见着陆枫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又补救道,“不过我,我已经把它又给栽上了,它还没死,我给它浇了水的,死不了。” “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 “其实,也不用。”小白如实答道,话一说完,想明白这话是人家陆枫乔故意再讽刺她呢,她又垂下头,打算认真道个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枫乔只是轻轻地嗯了声。 似是对小白自到了他家中后,所做的这一系列搞破坏的事情,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小白偷偷去打量陆枫乔,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 分卷阅读37 颚,她小心翼翼试探道,“那,那你还给我买鸡腿吗?” 陆枫乔皱眉,“不想吃?” “想想想。”小白直点头。 “那就走吧。” 小白见陆枫乔好像真没生气了,才提着衣摆,慢慢地跟了上去,始终都和他隔了两三步的距离。 起初,小白一个人披着斗篷去官府的时候,遭了太多行人的指指点点,还有各种不明不白的恶意眼神。现下她和陆枫乔一起走着,倒是再也看不到那种会令她不舒服的眼神了。 小白缓缓吐出一口气,以后,要出门,就都跟着陆枫乔了吧。 陆枫乔给小白买了一只鸡腿后,小白也没客气,直接拿起来就啃。 许是她啃了两口后,注意到陆枫乔那嫌弃的眼神,又擦了擦嘴,小口小口地咬着,装得稍微淑女了那么一些。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再说过话。 陆枫乔走在前头,小白走在后头,始终都与他隔了一小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然,陆枫乔停下,没好气对小白道,“你就不能走快点?照着你这速度,回去都天黑了。” 小白砸吧砸吧两口嘴里的鸡腿后,白了一眼陆枫乔,“因为我吃着东西的,自然走得慢。” “不应该是吃着东西,走得定是要比平常快?骡子给它两口吃的,它磨起面来都要快些。” 小白擦了擦嘴,理直气壮,“我又不是骡子,我是小白。”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陆枫乔这下是真认了,绝不能以看待常人的心态去看待小白。 过了会儿,小白啃完手里的鸡腿后,随手一扔,这才故作委屈道,“我知道了,这摆明了就是你嫌弃我的呢,嫌我干活干得慢,要摔坏东西,吃得还多,这下好了,连人家走路走得慢了,你都要在那里说。”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装模做样地摸了两把眼泪,那有苦说不出的神色,装得像了八分。 陆枫乔哑口无言,“嫌弃?我哪嫌弃你了?明明就是你一天到晚地给我惹事,我都还没说你呢,你自个儿倒先哭起来了。” 小白不答,只管掩面,偷偷透过指缝去看陆枫乔,陆枫乔越是暴躁无语,她就越是开心。 末了,小白又加了句,“终究就是你嫌弃我了,嫌弃我吃你白食了,以后只要你不满我的话,你尽管说,我保准立马收拾包袱,走得远远的,回乱葬岗都不会再回你这儿。” “哪怕我在外边儿饿死了也好,冷死了也好,都再与你无关,谁叫你这般嫌弃我呢,但是,我就是怕我走了以后,你再也找不着想我这么聪明能干,可以当免费劳动里的小白骨了怎么办啊!”小白还真硬挤了两三滴眼泪出来,最后瞥见旁边立着的一根大木柱,指着它道,“要不,我现在干脆就撞死了。” 陆枫乔最终还是攥住了小白的手,对她道,“算了,你先回去。” 小白立马擦干了眼泪,“那你呢?” “你不用管,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哦。” 陆枫乔等到小白点头后,转头就走了。 小白望了会儿他的背影,见他是真没打算要回头的意思,只能拖着宽大的斗篷,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去。 小白等到陆枫乔回来的时候,已是快一个多时辰后,日头都全落了山。 小白也不接人,就这么单手托腮地坐在屋前台阶前,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诺,给你的。” 陆枫乔将怀里的东西扔给小白后,便长腿一迈,进了屋,跟个怕被人发现似的,还砰的一声关上门。 小白没去管不知发什么神经的陆枫乔,只是拿起刚才他给她的那包东西,递到鼻尖前闻了闻,是甜香的。 小白半信半疑地拆开外面的那一层油纸,发现里面包着的竟是蜜饯。 她好久没吃过了,不对,准确地来说应该是自她做了白骨精后,就再也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陆枫乔,陆枫乔!” 小白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着那些蜜饯就去拍陆枫乔的门。 “怎么?”陆枫乔拉开门,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不耐烦的模样。 小白嘴角一弯,“谢谢你。” 陆枫乔眼神望向别处,不服气地吊儿郎当道,“现在总不能再说我克扣你吧?” “不了不了,你对我最好了。”小白捏起一块蜜饯,放到嘴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 陆枫乔在小白脑门上又敲了一记,“要吃去别处吃,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看多了做噩梦。” 此时小白心里高兴,自没将陆枫乔这如此杀人诛心的话认真听了进去,只埋怨道,“别再敲我脑壳了,再敲,我要变笨了。” “你本来就笨……唔,你给我吃得什么?”陆枫乔还没说完,嘴里却突然被小白塞了块东西进来。 这白骨,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分卷阅读38 了。 陆枫乔正欲重新摆正一下自己的身份,又听小白在他耳边笑道,“你嘴这么臭,吃点甜的,兴许就能给我说出点好听一点的话来了。” 身上痒 小白发现,自她昨晚自作主张地给陆枫乔强行塞了一块蜜饯后,怎这人还生她的气来了? 虽说她面上是想着能让陆枫乔说点能让她开心一点的话吧,但更多的还是想让他也尝一尝这有些甜的蜜饯味道好不好。 怎还跟个有了多大别扭似的。 小白便想着,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她也不要先去理陆枫乔好了。 但这晚,独自坐在树下赏星的小白,忽发现自己身上有点痒,她想去扰,却又说不清到底是哪个地方痒,就跟无数只蚂蚁在浑身上下爬来爬去一样。 着实太难受。 最后,别无他法,她还是想着去找一找陆枫乔算了,他点子最多,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吧。 小白去敲陆枫乔的门,打算将人唤醒,结果她敲了许久,屋子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传出来。 “有这么小气的吗?还不给人开门。” 小白不满地嘀咕了句,再次抬起手掌,拍了拍陆枫乔的房门,里面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响动。 小白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思索了两翻,侧着身子砰的一声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撞门,打算看看里面陆枫乔到底在做些什么。 木门不禁撞,砰的一声被打开,小白差点摔倒地上。 “公子?公子?陆枫乔?” 她扯着嗓子喊,去寻找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连个人影都没有,哪还能说陆枫乔还在。 小白的牙关紧了又紧,拳头捏得紧紧的。 她在小院外边老老实实地看家,想着不去烦他,结果他倒好,不知道哪个时候竟然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而且她还没有发现。 小白气冲冲地跑到外边,干脆直接地将大门都给砰的一声关上,势要让某人不再进来,既然他要偷偷摸摸的走,那就继续再偷偷摸摸的回来好了。 另一边,陆枫乔正走在赶往官府的路上。 今日官爷不明不白地让他回来,他第一反应还当官爷是真的想着放他一日的假,当做是他昨日努力的奖励,结果呢,怕是有人想着把他支走后,方便做一些事情吧。 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到官府,一路上就听有些大爷大婶在那里说,说前些日子赵府里发生的那件事情,也就是一个马奴莫名其妙地死亡的事,其实是一个曾手脚不干净,被沈府赶出来的夜贼做的。 那夜贼想着赵府家大业大,府中定有许多宝贝,一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便趁着夜色浓,悄声溜进了赵府,打算行凶摸东西,却不想遇上还未归家的温飞忠,温飞忠逮到他,他一时心急,就痛下了杀手。 路上的大爷和大婶讲得绘声绘色的,皆唾骂着那夜贼是何等的下耻。 陆枫乔跑向官府,暗自咬了咬牙,心想着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相信这次的事情会这般的好办的。 他赶往官府时,官爷似是料想到今日他会早些来官府,便提前在官府门口候着。 官爷见着陆枫乔来,还向他招了招手,温声喊道,“枫乔,这么早就来了?来,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官爷,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别再像昨日那般绕圈子的了,你也知道我脾气,你直接同我说,兴许我心头还不会那般的气。”陆枫乔开门见山道。 官爷叹了声气,“你还年轻,这种事怎么懂?” “所以你就听杜鹏飞说的话,打算继续将此事不了了之?” “我说你这脑子怎么就不灵光一点呢?你当这个衙役也当了快十月有余了吧,怎还没学光滑?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你都得……” “都得学着官爷你这样是吧?然后才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陆枫乔不怕死地顶了一句。 若说官爷之前说话时,语气里还带着一抹的照料小辈的调调,现下他听了陆枫乔的这句,气得头顶的火都快冒出来。 官爷一跺脚,指着陆枫乔恨铁不成钢直道,“你,你,你还反了你!” “有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吗?”官爷一甩袖,板着脸说道,“之前我想着你还年轻,容易意气用事,兴许许多事情,你想的是坚持你心中的正义,但是,正是由于你还太年轻,人事事故都不会,迟早会吃亏!” 官爷说着说着,自己越来越气,右手直在胸口顺气,“之前杜鹏飞给我说,你太过暴躁,可以回去顿顿你身上的戾气,现在我看,你身上的戾气怎还越来越多了,不如再回去顿一顿。” “若是你,还是这般不听话,我看不然你以后也可不用再来了。”官爷闭眼说出这句话,说完,似是怕对上陆枫乔的眼睛,先行转了身。 陆枫乔提了提嘴角,又似是自嘲,“官爷,若我真的顿不下来怎么办?” “顿不下来?那是你自己不想 分卷阅读39 顿。”官爷偷偷侧身瞥了眼陆枫乔,又道,“算了,你今日这般急着前来,许是天还没亮就走了吧?你再回去睡一睡,脑子,更是要想一想。” 陆枫乔都听官爷这般说了,当真没再继续求着官爷或与他理论,只是转了个身就往回走去。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甚至快消失不见时,官爷才回头,朝着陆枫乔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其实以前,他刚刚上任的时候,也是这般思想,想着一定要做个刚正不阿、为民服务的好官,可经过十几二年来的打磨,他却发现,有时候另样的圆滑,其效果,真的不假。 关上门气鼓鼓地抱着双臂,想着定不让陆枫乔进门的小白,是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着陆枫乔回来。 小白忽然想,是不是昨晚她的举动太过越举了,这才让陆枫乔不止偷偷摸摸地溜出门,这下连家也不敢回了? 小白伸出一只爪子,在脸上摸了一把,愣然地想,她就有这么可怕吗? 掌心的触感,除了有点冰凉的骨头,便没有其他的触觉了。 小白错然地收回手,拉开门,理了理身上的斗篷帽子,他不敢回来,那她去找他回来好了,以后再也不喂他吃东西了。 小白没走几步,忽见着远处似是走来一人,那人低着头的,走得很慢,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一点儿也不像平时走路带风的陆枫乔。 故此,小白一开始是真没认出陆枫乔来。 还是陆枫乔在远处,望着她呆呆地立在哪儿,好心地道了一句,“你站在哪儿做什么?” “啊?”小白猛地反应过来,缓缓走过去,欲道歉,却隐约发现陆枫乔貌似心情不大好,她试探性地先问道,“你怎么了?” “没怎么。” 小白懂了,陆枫乔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闭嘴呢。 她只好埋着头,不吭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他逮住捉错。 “小白,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四周静悄悄的,忽然,陆枫乔这句询问小白是怎么死的话,在小白头顶淡淡响起。 小白先是愣神,抬头去看陆枫乔,人家却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又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 小白想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摇了摇头,老实答道,“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我是做了坏事的吧,不然就像他们说的一样,若是身前没有做过多的坏事,死后也不会变成一只白骨精了。” 闻言,陆枫乔才将目光收回,落在小白披着的那件斗篷上,鬼事神差地继续问了一句,“那你想报仇吗?” 小白想了一下,她就借着现在的那副光骨架的模样,跑到害死她的那人屋里,可能她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就是往那里一站,可能人家就要被她吓死了吧。 小白想到那副吓死人的画面,笑出声。 陆枫乔轻嗤一声问,“你笑什么?问你会不会报仇呢?” 小白继续摇头,“我没笑什么,更不会去□□的,先不说我这个样子能不能去报仇,主要的是,我连我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啊?怎么去找?” 小白以为她说的这话,能够将看起来有些像心情不太好的陆枫乔逗笑,那她应该也可以勉强算是替他道之前的那个歉了,却不想陆枫乔听了她的这话,更加沉默了。 好吧,小白也沉默了。 两人便一起沉默地往家中走去。 快到家中时,小白的身上又开始痒了。 一下又一下的,痒得很。 她想扰,却扰不住。 小白在原地跺起脚,企图身上能好受一点。 但痒意却丁点也不减少。 最后,小白直接撸起袖子去看胳膊。 眼前的那一幕,却让她整人顿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连因吃惊而长大的嘴巴也忘了合上。 光骨的胳膊上,是好像一点点才刚刚长起来的肉。 是真的肉,小白用另一只爪子,去轻轻地碰了碰,有触觉,是温热的,还有弹性。 小白放下袖子,撩起另一只袖子来检查,无一例外,另一只胳膊上也是点点刚刚长起来的肉。 小白眼泪啪地就掉下来,她这是,这是?回光返照了? 但,这回光返照,应该不是让她一长起肉来,就立马死掉的吧。 走在前面的陆枫乔注意到身侧少了个人,回过头问,“你在做什么呢?” 因两人隔得有些远,陆枫乔看不到小白的动作,只是看到她撩完一个袖子,又去撩另一个袖子,完了,又弯腰要去掀大腿。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陆枫乔皱眉呵,“小白,你在做什么呢?还不回来?” “我,我好像长肉了?”小白小声回答,因她自己也不敢确定,这话说得格外小声。 故此陆枫乔当然便没听到,只是又道了一句,“快点。” “哦。” 小白只好低头赶上。 分卷阅读40 你背我 等到夜深人静时,小白才敢脱下身上穿着的那件宽大斗篷,仔细查看身上发生的变化。 白日里她看到胳膊上长出的点点肉痕,现在还在,竟还隐隐有着越长越多的趋势,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 小白半信半疑的捏了把脸,掌心的触觉还是冰凉的,光骨头,但,脸也是真的疼。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假的,是真的。 她确实是要长肉了。 小白惊呼,打算去找陆枫乔,与他说一说这件事情,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敲她的头,这头以后也可是要长肉的呢。 脸也是要长肉的。 万一长出的肉,就让她成了个大美人了呢。 小白一想到自己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就抿着唇偷笑。 真是风水轮流转,她也有翻身的一日。 小白蹑手捏脚地走到陆枫乔的房门前,一眼便看见屋内还亮着点点灯光。 他还没睡? 小白轻咳两声,理了理身上的斗篷,这才抬手轻轻扣响陆枫乔的房门。 屋内只是传来一句,“怎么?” “没怎么。”小白被陆枫乔这不痛不痒的一句弄得像打焉了的茄子,她在这里想着与他分享自己长肉了的喜悦,他呢,还在屋内避着。 小白垂着头,想转身离开,脚步刚刚一迈,忽而又想到陆枫乔不是从今日一早回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好的吗,这都好几个时辰了,怎还未想通。 小白停下要离开的脚步,细细想了想,好像陆枫乔今日也是未到官府下值的时辰就回来了,难不成又是那个大肚子的官爷让他回来的? “公子?你睡了吗?”小白侧耳贴在门墙上,想着既然她要做一个合格的小丫鬟,那也是要学会哄自家公子开心的。 “睡了。” 事实却证明,现实一点儿也没按照着小白心中预计的那般走。 小白仍是不死心,装作没听清,“嗯?还没睡啊?那我进来了。” 屋内,陆枫乔坐在窗台边上,听见身后传来木门被人推来的“吱呀”一声和紧接着而来的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也不回头,依旧是望着窗外那片黑漆漆的夜色,还微微晃了晃手里握着的那小坛酒坛子。 小白诺诺走近,想先开个话题,“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小白摸了摸鼻子,坐在与陆枫乔不远处的位置,侧头细细打量着他,语气一升,故作不满,“好呀,公子,你竟然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喝酒,都不叫我一声,原来你还是有好吃的东西,都偷着藏着打算自己一个人吃呢。” 闻言,陆枫乔这才回了头,目光落在气鼓鼓的小白身上,他也不恼,神色更是波澜不惊,“那你要吗?” 说罢,陆枫乔就将手中的那小坛子酒直接递给小白。 小白咧了咧嘴角,谁知道她只是这么随口一提,陆枫乔就让她喝了。 小白两手使劲儿的摆了摆,“不了,不了,我还是看着你喝吧。” 一句终,陆枫乔没再答话,场面又安静下来。 小白歪着头,想了想,“公子,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明日呢?明日还去官府吗?” 陆枫乔一仰头,“不去了,我想待个几日,好好的想一想。” “哦,那正好啊,当做休息嘛,你看你,整日忙过去,忙过来的,多累啊。”小白点着头附和,见陆枫乔脸色忽地沉下来,她知道,她又说错话了。 “公子,那你明日是不是没什么事儿呀?”小白小心翼翼问。 “嗯。” 小白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嬉皮笑脸问,“那你明日能和我一起出去吗?我想买些东西。” 陆枫乔转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小白,修长的手指在窗台上一敲一敲的。 小白被他看得有些心底发毛,扰了扰后脑勺,嗓门一大,给自己壮胆,“看什么?你家又没米了,你作为一个男人,难不成还让我去给你街上提大米呀?” 这话小白是真没说错,陆枫乔家却是是没米了。 小白还记得一开始到陆枫乔家中时,就发现他家里穷,穷得揭不开锅,米缸中更是没有一粒大米,后来她与陆枫乔说了此事。 陆枫乔在隔日回来的时候,肩上就扛了半袋子米,嘴里还说着让她不准浪费。 只是没想到,这才不到半月,又没了。 陆枫乔嘴角显而易见地动了动,良久,才吐出三字,“知道了。” 第二日,小白大一早上的就在院子外边候着,等着陆枫乔出来带她出去。 故此,陆枫乔刚一出门,就看到小白踮着个脚,伸直了脖子地站在那里,一脸的迫不及待。 陆枫乔眼皮一掀,“有这么高兴?” 小白急忙点头,“那是自然,严格算起来,你还从来都没有带我出 分卷阅读41 去逛一逛,不是让我去帮你做这,就是做那。” “以后应该不会了吧。”陆枫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小白这才又去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见他脸上再无昨日的那副小忧后,问,“你,今日是不是觉得心情好了那么一些了?” 陆枫乔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小白,“你看着我哪时心情不好?” 依旧是那副一脸的讨打模样。 小白默默白了他一眼,但又侧面证明了,陆枫乔他应该是真的想通了吧。 只要她不再提起这件事情,他不会再心情不好的吧。 小白一笑,“嗯,对对对,那咱们可以走了吧?” “嗯。”陆枫乔轻应了一声。 两人算是出发。 小白走在前头,陆枫乔跟在后头。 昨日自小白离了他房中后,他想了许多,从自己在靖安都郡生活起,到后面走南闯北一阵,再到后面回到靖安都郡当衙役,都想了。 以前,他算是一个欺人的主儿,许多人都怕他,后来他做了一个衙役,很小的官,小到连个官都不是,就是穿着一套服饰,办案的。 起初,他是想着做好一切,办个好案子,至少不让人有闲言碎语,说什么他们这些人仗势欺人亦或是收金敛财,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现在,经过赵府的那件案子后,他却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从前别人怕他,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偷鸡摸狗还有藏暗的事,可现在,他却被着官爷叫住,叫他不要太过多管,要学会圆滑。 陆枫乔想到此处,兀自一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几日能不能顿一顿。 忽然,前处传来小白的一声惊呼。 陆枫乔抬头,往前跑去,却见着小白只是蹲在地上。 “怎么了?”他问。 小白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那条暗河,“有水。” 陆枫乔顺着她手值的方向看去,因这回他想着走一走近路,才让小白选了这条路,只是没想到,以往暗河上的那座小小木桥,被前几日的大水冲断了。 没了过暗河的法子。 小白眼巴巴地望着陆枫乔,“那咱们是要打道回府,还是就这么淌过去啊?你知道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的,我都还没走到街上呢,就要这么回去了吗?” 陆枫乔皱眉,“这水不深,可直接走过去。” 小白一听,高兴地蹭地站起来,但又撩起斗篷一角,语气里满是可怜,“但是你看,我光骨头呢,沾水的话,骨头要坏了,你就,你就能不能背我一程。” “你看,这暗河不宽,走不了几步的,我主要是不能光脚不能沾水。”小白怕陆枫乔拒绝,急忙补充到,但转而又硬挤了几滴眼泪出来,“但是,若你不愿,那我就继续蹲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好了,你就一个人去街上,不用管我,就让我在这里孤零零的等着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也就是孤苦了点而已。” 陆枫乔瞄了眼暗河,微微蹲了蹲身子,隐隐不自若,“那快点。” “诶。”小白一笑,直接就往他背上扑去,两只爪子死死地搂住陆枫乔的脖子。 陆枫乔噗了一声,“你怎么突然重了这么多,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东西了?” 很明显的,背上的重量,不应该是一堆骨架的重量。 陆枫乔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还是背着小白去淌那条小暗河。 小白在陆枫乔背上笑得花枝招展,“我没有背着你偷吃东西,你就等着吧,说不定有一日我就变成一个大美人了。” 小白现在是没打算将自己长肉的事情告诉陆枫乔,想着等她哪日肉长好了再告诉他,莫约这应该算是一个惊喜吧。 但小白身下的陆枫乔是没想到小白说的这话和她突然变重了,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只是板着脸道,“你再笑,再笑我把你给甩下去了。” “这可不行。”小白立马一手紧紧捂着嘴,两腿也使了力。 陆枫乔却是僵住,语气瞬间冷了不止一分,“我是真要把你给扔下去喂鱼了。” 小白这下是欲哭无泪,“我又什么都没做,你还说!哪能这么欺负人呢,不对,是哪能这么欺负白骨精呢。” 陆枫乔闭嘴了,因为经过前几次的一些事情,他算是明白了的,他不能和小白说话,更不能和她讲道理。 因为这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给你买 到了街上,小白仍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陆枫乔在前面走着,她则在后面拖拉个身子,慢悠悠地逛,左看看、右看看,看啥都觉得稀奇。 因她这回出门,还是披了那件宽大的斗篷,并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故别人是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妥。 只是当她得了病,且还是那种会传染人的病,那不然为什么还把自己遮得这般严实,连个脸也看不到。 故此,有时候小白本想到小摊上仔 分卷阅读42 细挑选东西的,但那些摊贩见着她来,皆是捂着口鼻皱眉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不像招呼其他客人一样招呼小白。 可小白明明就是为了热爱才去凑一凑的,人家都不愿同她说话了,她哪还能赖脸上去。 小白一甩手中拿起的玩样,侧着头撅着个嘴,“谁稀罕,不买就不买。” 回答她的,什么都没有。 小贩连争执都不愿与她争执两句。 满腔的哀怨,打在一坨又一坨的棉花上。 小白跑了,气鼓鼓地跑了,跑到陆枫乔那里去撒气。 其实小白也不是真正的撒气,只是嘴撅得老高,面上却不露分毫,心底却隐隐还是希望着陆枫乔能发现她此时的不同,再说个一两句宽慰人的话出来。 陆枫乔看着她那副要气不气的模样,双臂横抱在胸前,“你搁那儿与谁置气呢?我惹了你吗?” “没有!”小白吼出两字,一扭头,仍是倔着生闷气的模样。 陆枫乔气笑了,“那你跑来我这儿摆出一副臭脸色干嘛?说要出来逛街的人是你,到了街上,生气的还是你,说,那你自己想怎样?” 小白被说中心事,哑口无言,下巴微微仰着,想着绝不先行低头。 昨日他心情不好,她就想着法子来哄他开心,怎今日她受了欺负,他连发都没有发现,到头来还说她耍小性子了? 陆枫乔隐隐有点不耐烦,“你自己说,你到底想做哪样?要是你不满,那就回去,没人要你在这儿生闷气的。” 见陆枫乔好像动了怒,小白不敢再仰着下巴了,微微垂了垂头,可这头一低下,眼泪就止不住,“你这么凶干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只是问你出不出来,又没逼着你出来。” 陆枫乔抿了抿唇,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嘛?怎么还给我哭上了?我就凶你了?” 小白抽噎不止,“对,有点凶,老吓人了。” 四周开始有人被这处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经过小白和陆枫乔两人身旁的人,隐隐对着他俩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陆枫乔舌尖顶了顶腮,算是彻底认命,“说吧,刚才你一个人走在后头,被谁欺负了呢?” “我想买东西。” “我不让你买了?”陆枫桥咋舌。 “不是说你。” “那是他们不卖给你了?” “也不是。” 陆枫乔就差在原地抓狂爆跳,“那你给我说个话行了吧?你到底想怎样?也不要说我再凶你,你自己又不说,哪能再赖我身上?” 小白的两只手爪子在胸前的披风带子上缠啊缠的,扭扭捏捏地答了一句,“我想让他们与我说话。” 陆枫乔扶了一把额,转过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诶,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小白急急地跟在他的后头,以为陆枫乔这是听了她的话后,觉得无能为力,打算就此撇下她回去。 陆枫乔举了举手,算是对身后的小白打着招呼,“你不是要买东西,且与人说话吗?” 小白一听,心底乐开花,提着斗篷就急冲冲地去追赶陆枫乔,后来,到了最热闹的一条小街,她才知道了陆枫乔到底想干什么。 “想买什么?” 陆枫乔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商摊小贩,有些点点豪迈地又道,“都给你买。” 小白就差拍手叫快,在他耳边低声暗含期待地问,“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陆枫乔下意识的想回一句,贵的当然不行。 可当他一对上小白那莫约应该是亮透了的眼睛,便只能缓缓道了一句,“稍微给我留下一点买米的钱就行。” 他说的这句同心中所想的那句贵的当然不行,其实也没啥区别。 但这句钻到小白的耳朵里时,就彻底变了个样。 “好,我会稍微给你留下一点点的。”小白两只爪子逮住陆枫乔的胳膊,使劲儿的晃了晃,都差点能使陆枫乔看到她身后的那条大大的写满谄媚的狐狸尾巴。 陆枫乔皱眉盯着小白的那两只爪子握住的位置,另一只手一抬,是要拍掉她的爪子的动作趋势。 小白嗖的一下缩回两只手,负于身后,“不了不了,快点快点,你快带我去买,去晚了就卖完了。” 陆枫乔从喉咙里溢出一字“嗯”,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小白没管,大步流星走到一家布纺的面前,指给陆枫乔看,大声道,“我想要买好看的新衣裳。” 陆枫乔直接在她脑门上啪的一声敲打过去,“你个白骨精,穿什么花衣裳呢?你能穿吗?” 小白捂着头后退,十分不满,“怎么不能穿呢?你看我,你就只给我买了这黑黢黢的斗篷,就不能给我买个颜色稍微亮丽一点的新衣裳吗?好歹我也是个小姑娘呢,就不能穿得好看一点吗?” 说罢,小白想要作势去想着那些大家闺秀小姐们的模样,捋一捋披在肩上的秀发,她的手都举到半空中了,却又忽然想到,她 分卷阅读43 没有头发,捋不到。 一双停在半空中的爪子便只能尴尬的放下。 陆枫乔就差再在她头上敲一击,“你还好意思说?你不害臊?” 小白一挺胸,“说什么害不害臊的呢?你就说吧,到底给我买不买呢?” “方才说什么都给我买的人是你,现在说不给我买的人还是你,说到底,你是不是就是逗我玩儿的呢?”小白说到最后,直接在布纺门前蹲下了身子,压低着声音装起哭来。 陆枫乔这下是怕了周围的人再用别样的眼神看他了,在小白耳侧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别装了,给我起来,我给你买行了吧?” 小白眼底流露出一份狡黠,蹭地就起来,“好。” 后来,陆枫乔陪着小白进了布纺,才知道方才他答应小白的那句,是多么的不应该。 小白指着她觉得好看的那些衣裳道,“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等等,还有那件。” 布纺老板娘像是看到了一大块金银珠宝,给个伺候贵人一样的去伺候小白,对她说着一些夸人的话,就差将小白给夸到天上去。 小白脸色泛红,老板娘在那里说话,她就在这里点头附和。 她也觉得,若是再等几日,或者再等几月,等她身上的肉全部都长起来了,她一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 到时候穿啥衣裳都好看,到时候就不用再披着这黑不溜秋的斗篷披风了。 诶,也不对,到时候若是她长得太美了,那岂不是还得再继续带着一张面纱才对?哪能这般容易就让人看到真面目了。 小白一边幻想着白日梦,一边傻乎乎地笑着,怕是再想夸张了,就流口水了。 就只有站在一旁的陆枫乔才是无语,不禁觉得布纺老板娘的业务能力才是顶顶的棒。 人家小白遮得严严实实,连个手指节都没露出来,而且身材轮廓更是没有勾勒出来,老板娘竟还能将她夸得天花乱坠,这卖衣服的能力,真是强,若她的生意都还不好,那就说不过去了。 小白自知以自己是只白骨精的身份,不能去随便试衣服,便直接挑了一件衣裳,对着陆枫乔和老板娘道,“好了,我就要这件吧。” “这位小娘子可真是好眼光啊,这件衣裳可是今年刚出的新款呢,街上好多小姑娘都在穿呢,保管你穿上了后,你的情哥哥能多看你两眼。”老板娘一边说着,还一边向着陆枫乔抛了个眼神过去。 陆枫乔装作没看到,“多少银子?” 老板娘举了五根手指,抿着唇笑。 小白暗含期待地去盯陆枫乔。 陆枫乔眼睛瞪圆,拉过小白,小声嘱咐,“我没多少银子的,你多少给我悠着点,到时候我们俩个连吃的都吃不起。” 小白抿唇想了一小会儿,不舍地摸了摸手里拿着的那套衣裳,“我突然也不是很喜欢这件了,也不想换新衣裳了。” 说罢,小白就拉着陆枫乔出了门。 陆枫乔突觉得心底不是什么滋味,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小白,“其实,你也可以挑选一件稍微便宜一点的,我应该还是可以买给你的。” 小白转回身,扰了扰头,忽而一笑,“真的,我发现我也不是很喜欢它了。但是,你若是真的想给我买一件,那可不可以等着你以后有银子了,再买一件好看的,并且贵一点的给我?” “但,如果你还是这副穷酸样,那我就不要了吧,等着你给我买,还不如我自己攒钱,一点一点的攒起来。”小白故作小傲娇地这么说了一句。 陆枫乔眉梢一扬,“我当然会有银子的了,等着吧,等着你家公子先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一个好看的,天天给你换新衣裳穿。” 小白点头,算是相信他说的这句以后会有钱的这句话,并且会给她买好看的新衣裳的这句“承诺”。 断了买新衣裳的念头后,两人买完必需的一些生活物品后,就准备回去。 只是走到路上,小白突然顿住,惊呼了一声。 陆枫乔还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问,“怎么了?” 小白眼巴巴地望着他,“虽然你现在不能给我买新衣裳了,我也不知道下回你给我买新衣裳到底是哪个时候,也许还明年都买不了,但,你这回能再给我买个鸡腿吗?就一只。” 陆枫乔一噎,也不知是在气小白咒他的那句今年可能没机会变有钱,还是本来都可以回去,节约一个鸡腿钱了,小白忽然来了一句,她还想吃鸡腿。 或许两者都有吧。 “买,我给你买行了吧?”陆枫乔强扯着个笑脸。 打人了 陆枫乔在家中待了仅两三日,又只字不提地去了官府。 说到底,他还是想寻求一个两方的解决办法的,既不想当个刺,更又不想当个球,要是让他自个儿说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小白就更不知道陆枫乔到底是怎么想的了,她想问一问他前几 分卷阅读44 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现在又忽然想通,想着重新去官府任职,但每回她刚一张口,瞥见陆枫乔的那随意样,便啥话也不想说了。 她还是管好自己得了。 只在乎自己身上长的肉是否匀称,将来自己是否会与常人无疑就行了。 是以,小白每日就躲起来偷偷摸摸地撸起袖子来看身上长出来的肉,不敢碰、不敢摸,更不敢说,也只能瞪着眼睛看着它一日比一日长的多,想象着哪日她便可恢复正常,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 小白这几日可变得上是惊弓之鸟,门不敢出,怕自己在出门的时候,被谁给逮到或者是撞到,伤了她这一身的贵肉,重活更是不敢做,怕自己一个弯腰或是伸胳膊踢腿,这骨头就又跟着前几日刚从棺材里出来时一样,一不小心就咔嚓。 但,她在这边想着不出去,可没代表着就没人寻来找她。 其实,对方也不是来寻她的,准确的来说是来找陆枫乔的,但陆枫乔不在,就只能拉小白出来顶事儿了。 白日,小白刚费力地扫完地,打算将快要报废的扫帚放到墙角边处,准备坐下来休息休息。 可突然,就在此时,她听见门口似是传来敲门声,一声还比一声大,砰砰砰的。 以往,除了第一回的那个壮汉的事情外,是没有人来敲过陆枫乔的门的。 来这里的人也就只有陆枫乔和宋年两人,陆枫乔自不用敲门,宋年更是每回都跟着陆枫乔一起的,也不用敲门,来人便只能是别的一些人。 小白正纳闷,还当是又和上回那个大汉一样,是来寻人闹事的,她不敢开门,只是趴在门边上,透过狭小门缝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是好几位完全面生的男子,穿他们得虽普普通通,可个个脸上皆是怒气冲冲,摆明了的不好惹。 小白拍了拍胸脯,哪怕她现下在屋内,没人看得见她,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弯了弯腰,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呼吸都放慢了些。 屋外的那些男子敲了许久的门,未等来回应,又大力地在门上拍了拍,嘴一张,唾沫都快飞出来。 整个门,都在颤抖。 这下小白是知道了对方肯定来者不善,完全就不敢让对方知道屋内有她的存在,只双手无助合十,心中暗暗祈祷他们能快些离开。 可外边的那群人估摸着屋子里似是没人后,竟还笑起来,嘴里还说着什么正好的话。 小白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嘀咕声,先是侧头耳朵贴在门边上,仔细去听外边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 “反正也没人,不如咱们就直接这样冲进去得了?” “你傻啊你,这不成了强闯民宅?” “管他的呢,我们不就是被叫来干这个的吗?” 良久,屋外没再传来一句,似是都陷入了沉默中。 小白按赖不住了,想跑出去,可人家就在大门口边上守着的呢,她还能跑哪儿去。 她急急地环顾了整圈小院,最后一闷头,直接干脆风急火燎地跑到了一个角落里的不起眼屋子内。 她怕被屋外的那些人发现,还躲进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柜子里,蜷缩起双脚,紧紧抱住膝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没过一下会儿,院子内便传来木门被人从外边砸破的声音,接近着就是有人抄起家伙,见东西就打的声音的。 噼里啪啦的碎声,响了许久。 这会儿小白是连着整个心都在颤抖,她想出去看一看,可又怕外边的那群人没有走开,怕是她一冒出头,他们就抄起棍子往她头顶上砸来了。 良久,直到外边的响动声安静了,小白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去。 终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哗的一声推开木柜子上的盖子,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恐怕她再憋着躲下去,就直接憋死了。 可等她再一睁眼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怔住。 眼前,不是刚才透过门缝看见的那群男子还是谁,也就是他们跑来陆枫乔家里砸东西的。 他们许是砸东西砸得累了,坐下来放松地休息了一小会儿,可偏偏就是这小片段的放松,眼前的柜子却自个儿在他们眼前打开了,还从里面钻出来一只活生生的白骨精。 光天化日,白骨精。 “啊!” 小白啊的一声扯着嗓子不管不顾的尖叫,生怕他们逮着她暴打。 而那群男子听见刺耳的尖叫声,也跟着叫,只不过他们却是吼叫,手中的棍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连带着滚了几圈。 甚至还有两名男子一边叫着,还一边抓过来旁的人,抱在一起。 “啊!鬼啊!白骨精啊!” 他们大喊,两股战战。 有胆大的,眯眼弯了一下腰,嗖的拾起地上的木棍,批头就往小白脑门上砸去,嘴里还大喊着,“什么玩意儿啊!吓死人了!鬼啊!” 小白愣然地伸手在额头伤口处摸了一把,低头再一看,白色手指骨上全是温热的 分卷阅读45 血,一滴一滴,又顺着指缝往地上砸去。 小白两眼就差一翻,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耳边还是一声更比一声高的男子们的叫喊声,比小白叫得都还大。小白双手一叉腰,张着嘴怒吼,“你们干什么呢!跑人家里还打架是不是?来啊!我怕你啊!” 她这一声嘶吼,将几位还处于惊悚抱团的男子拉回了思绪。 几位男子相视,不约而同地直接转身就往屋外跑,嘴里依旧嚎叫着。 等到男子全都跑出去,小白才塌了腰,呆眼望着变得残败的小院和屋子。 过了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整件事情的原委,也就是她一个人好好的在家里待着,然后一群男子冲进来把陆枫乔的家给砸了,另外还连带着把她给打了一棍。 小白缓缓抬起右爪,继续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嘴巴一瘪,是要哭的节奏。 明明她都好不容易才要长肉起来了,结果呢,肉还没长好,她就被人给打得快要毁容了。 直到傍晚时分,陆枫乔才回家。 他走到院中,被院子里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东西吓得一惊,潜意识地就想着是不是家中进了贼,三步做两步地就朝屋内冲去,屋内仅有不多的一些家具皆是残破,那贼人就没给他留下个好的,屋子里的地上更是一片狼藉,陆枫乔就没个下脚的地儿。 “小白?小白?”陆枫乔踮脚踩在为数不多的空白之地上,一边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寻着小白。 别说人影,连个声音都没有。 陆枫乔心中隐隐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心底一咯噔,正要转身出门去找人,脚步刚一跨过门槛,耳边却又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刻意压低了的哭声。 抽抽噎噎,若隐若现。 像极了每回小白置气,躲起来偷偷抹鼻子时所发出来的声音。 陆枫乔脚步慢慢放缓,心底不是啥滋味儿地推开那扇门,一眼便望见小白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薄肩一耸一耸的。 “小白?”陆枫乔朝着小白的方向喊了一声,别的话,都堵在喉咙处,莫名说不出。 小白一听,头也不回,只是先将脸上的泪痕抹干了后才道,清清了嗓音道,“你回来了啊?” “你转过来。”陆枫乔皱眉道。 正一点一点拖着脚步朝着更角落里不起眼地移动的小白听见陆枫乔这句,移得更快了。 陆枫乔走近,就差按住她的肩,“你给我哭做什么?我家被人砸了,我都还没说什么,你还在这儿给我哭做什么?还没达到要你哭的地步。” 小白无路可退,只能转过身,可在见着陆枫乔的那一眼,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你家被人砸了,你无所谓,可是,可是是我没有给你看好家的啊?要是,要是我再凶一点,也许他们就不敢了。” 因着小白哭得厉害,一直抽噎,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陆枫乔本来头顶上顶着的那片乌云,被这小白一抽一抽,就差流鼻涕的场景给弄散了一大半,他不着痕迹地半弯了唇,“就你那小胳膊的样儿,我就没指望着你帮我守家,顶多像你说的,给我扫扫地就得了,别的,我也没指望着你做,啊?你,别哭了。” 最后几个字,陆枫乔还是头一回说,故说得轻飘飘的,还快得很,跟个就怕被小白听清似的。 小白止住了哭声,迅速地在脸上摸了一把,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哭也不完全是为你哭的,我知道,反正你都这么穷了,要是东西被砸了,也没多大所谓,主要是,只要是……” 陆枫乔心情倏地沉下,却又仍是面不改色地问,“那是什么?” “主要是,主要是我被他们给砸了,要毁容了啊!” 好疼的 好吧,听见这句,陆枫乔承认,他并不觉得心情好了点,对于一只根本就没有脸的白骨精说着自己要毁容的事情,更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相反,他心底更烦躁了。 本来自己的家都被砸了,现在再一听自己养的那只白骨精都还被人砸破了脑袋,这气怎么能忍下去。 小白一手仍是轻抵着伤口,小声地抽噎着。 她完全不敢想象等着自己长起肉来的那一日,额头上有一块大伤疤的模样,是怎么样子的。 “疼吗?” 听见陆枫乔这样问她,小白想也不想地回了句,“好疼的。” 但其实伤口也不是很疼,就只是有点吓人,她就只是希望陆枫乔要是能再给她买一只鸡腿就好了。 却不想,陆枫乔竟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疼,咱们就去找他,帮你给打回来。” “啊?”小白抬头,还在纳闷之际,陆枫乔就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去。 小白跟不上,不时得小跑两步才行,她回头看着身后破败的小院,“那院子怎么办?要不我们先把屋子给收拾了?或者咱们不去了吧?他们好多人,我们打不过的。” 分卷阅读46 “又没叫你打。”陆枫乔只是冷冷落下这一句。 一路上,小白是看也不敢看陆枫乔一眼,总觉得要是他转头看着她,心中的火气怎么也会撒点到她的头上来。 以往陆枫乔也不是没在她面前生过气,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瞪着,看得她老害怕了。 现下想起来,小白不免觉得以往还是自己太傻了,就陆枫乔那样,要是真的生气,就跟现在一样,哪怕话也不说一句,光是那气势、那眼神,就能让她死好几回了,哪还能轮得到她在那里生闷气,说不定他就是爱看她无能为力、默默抓狂害怕的小怂样。 想到这儿,小白咽了咽口水,不自觉也缩了缩脖子。 察觉到掌心握着的那块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滑走,陆枫乔又使了两分的力,头却连偏也不偏一下。 “嘶,你把我捏疼了。” 最后,还是小白忍不住了才小声地喊了一声。 陆枫乔松开她的手,领着她走到一个小巷口。 小白出口问,“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说完,她探出一个脑袋去看巷口外的动静。 陆枫乔对着她微微抬了抬下巴,“待会儿你看着,是不是他们来打的你。” “哦。”小白应了一声,没去管陆枫乔是怎么会想着在这里守着人的,只是继续观察着外边的情况。 果然,没过多久,巷口最外边就大摇大摆走来几位男子,走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嘴里还叼了一根草,其他几人皆是脸上挂着笑容。 小白瑟瑟往后一退,扯着陆枫乔袖子指给他看,“就,就是他们,他们在外边先拍了一阵的门,然后就冲进来了。” 小白以为陆枫乔会直接就这样冲出去,却不想陆枫乔只是拉着她往里边靠了点,抿了抿唇,对她说,“再等一会儿。” 陆枫乔他自己当初好歹也是在这小郡上混过一些日子的,自然对于哪些地方容易鱼目混杂,容易发生不明交易,了如指掌。 多半再等一会儿,给某些人银子的那人,就会出现了。 外边,隐隐开始传来几声谩骂。 “怎么还不来?” “老大,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诓我们的啊?不会只是想让我们帮他做事,做完事就不认人了吧?” “不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他老狐狸敢不来,咱们就跑去找他,我们几个兄弟,还怕他一个人了?” 那群男子里,长得稍微带点福相的人问,“可是,老大,咱们知道他住哪儿吗?咱们好像连定金都没要吧?” 他口中的老大闭眼深思,最后一睁眼,抄起旁边的棍子就往他屁股上打去,“你个乌鸦嘴,能别说了行吗?是不是一时心头不安稳,你就叽叽喳喳的,跟个天上的麻雀一样。” 那人老委屈了,嘴抿得紧紧的,一个字也敢不吭声。 其他人却是不服,指着老大道,“反正我们不管,事儿也做了,要是他不来找咱们给银子,要我说啊,我们就找你要银子算了,回回的活儿都是你接的,但是呢,十回有六回都跑了东家。” 他们几个的话一说完,一群人瞬间起了闹哄。 也就是东家还未来,他们自己人却吵起来了。 同陆枫乔躲在巷口深处的小白听见他们的这番话,笑出声,心想着他们只是看起来凶得很,怎么比她还傻呢,原来也就是一群傻大个儿。 陆枫乔低头一看,一记不留情地在小白头上敲去。 哪怕他什么也不说,小白还是能知道,他的意思肯定又是,就你知道了? 笑什么笑? 小白轻轻扯了扯他袖子,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不觉得他们很傻吗?我突然也不是很害怕他们了。” “傻?能有你傻?”陆枫乔轻道。 小白哑口,一句话也不愿再和陆枫乔多说。 两人就这么僵着时,外边的吵闹声,一下子竟静了下来。 两人皆是侧身紧紧靠在墙上,大气也不出。 外边,那群人口中的东家终于来了,站在几人中间,拧眉听着他们讲述在陆家发生的事情。 那群男子也不是真的傻,只挑自己是如何如何大气地砸人小院的,完完全全只字不提他们在屋子里被一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白骨精吓得下得屁股尿流的事。 东家微微颔首,给出一袋银子交予他们,只道四字,“从此,两清。” 见那人要走,小白指了指外边,问陆枫乔,“我们要现在就冲出去吗?” 陆枫乔抬头望了望已落了大半的红日,估摸着时间,“再等会儿。” 直到东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眼前,那群男子中的老大才颠了颠手里钱袋子的重量,“还算不错。” 几人簇拥着上前,想要分一杯羹。 一群人唠唠呛呛,你争我夺的,一边抢着一边往外走。 陆枫乔瞄准时机,朝着他们的那个方向扔了块石子儿,恰好打在其中一人的后脑勺 分卷阅读47 上。 小白不敢出去,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心底还一直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她这是不去给陆枫乔惹闹呢,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被打中的那人脚步一顿,满脸恶气地回过头,“谁呀,你啊?故意的?” 陆枫乔不怕死地道,“还有其他人?”很是讨打。 被打中的那人听见他这话,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未有人如此大胆地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他轻笑了一声,还不肯相信,“小子,我劝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陆枫乔气势不减,一手拿着不知何时捡的一根棍子,一晃一晃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哦,也对,你现在认错也可以,只不过我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眨巴眨巴眼,冲地就往陆枫乔的那个方向跑去,嘴里叫嚣着,“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们以为陆枫乔看起来不像是个能干架的,却不想人家只是一人,拿着一根棍子就往他们兄弟的头上和肩上敲,还逮着机会就拧住他们的胳膊往身后拧。 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小白一开始还在那儿拍手称快,可后来,陆枫乔再怎么也是一人,打不过四五人,渐渐落了气势。 小白便在他后面大喊,“够了,快跑啊,要打不过了!” 陆枫乔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发起狠来,谁也不认。 小白想了想,跑去一个角落,也捡了一根棍子跑去帮着他,闭眼就举起棍子往下敲。 但回回都没落中。 反倒是那群人见她眼熟,认出她就是今日他们去砸的那家人里的那只吓到他们的白骨精,个个眼睛发红地专挑陆枫乔的空子,去抓小白。 “啊!”小白被人逮住衣角,眼见着斗篷就要被扯烂,突然,巷口处传来宋年等人的呵声。 宋年和其他衙役不知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更没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但他们确确实实地来了。 宋年瞧着陆枫乔发狠了的模样,还有空打趣,“身手竟然没后退啊?” 那群人怎么也是怕衙役的,而且一群有身手的衙役,对付着四五位人,轻轻松松。 没一小会儿,那四五人皆被绑了手脚的扔到地上,宋年嫌闹得太糟心,还扯了几坨烂布,塞到他们的嘴里,堵得彻底。 完事后,宋年拍了拍手,开玩笑问陆枫乔,“怎么回事呢?咱们这回为了帮你,算不算聚众生事?要是被官爷知道,我就完了。” 陆枫乔只是拍了拍手,眼底却是隐隐藏起来的狡黠,“我叫你帮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儿。” 其实,方才他之所以选择那个时候出手,就是估摸着宋年他们应该差不多时候就要往这个巷口里来。 宋年他们几人下职后,一同去了小酒坊喝酒,小酒坊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们若是喝完回去定要经过这个巷口。 他就趁着宋年他们要经过这个巷口的时间。 宋年没去管陆枫乔那到死都要嘴硬耍帅的性子,用脚踢了踢倒在最前的那个人,问,“怎么回事呢?我可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对人下手。” 见陆枫乔不答话,小白便想着替他把话说了,硬是将那群人是如何趁她一人在家,闯进来行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那些衙役都是见过小白上回是怎么装神弄鬼逗沈公子的事儿的,故此现在一听小白说她被人砸了脑袋,皆撸起袖子说着要替她讨个说法。 小白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而且我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呢,上来就打我了。” 宋年也纳闷了,“你不认识他们?那他们跑来砸你怎么说?为啥?” 陆枫乔半蹲了身子,扯下一人嘴里塞着的东西,“说吧,是不是沈府里的人给你们银子,叫你们来的呢?” 我不敢 那人呸了一口在地,作为一个拿钱办事的人来说,他怎么着还是懂点职业道德的,不管陆枫乔和宋年怎么问,他硬是咬嘴不承认。 其他几人也皆是扭头闭眼,装作没听见,一副只要我不说话,你就拿我没辙的表情,很是有“风范”。 小白蹲下身,在那群人口中的“老大”身上摸了几把,找出那个钱袋子,握在手中,“反正你们不说话,也没银子了,归我了。” 一脸的小傲娇。 陆枫瞥了小白一眼,没再跟着往常一样,说几句怼她的话,只是对着那几个人轻飘飘道:“没事儿,你们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我可保证不了你们会不会从这里完完整整地走出去。” 那几个人想起一开始陆枫乔打架的模样,心底隐隐开始有些害怕,但还是强装作镇定。 陆枫乔拿了一根棍子,还有一块石头,交予小白面前,眼皮一掀,直接道:“选一个。” 小白双手往后背去,向宋年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怕是不好吧?” 她虽然是有那么一点想着报仇,但也不表示着她想直 分卷阅读48 接抡棍子上的吧。 而且万一她手下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就让人给瘸了亦或是没了,那怎么办。 陆枫乔依旧是往小白面前递了递,抬了抬下巴,只道:“要打就打,不打他下次还打你。” “我,我不敢。”小白下意识往后退了小半步。 陆枫乔不答话,但里拿着的东西却未放下。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许凉,宋年左右看了看同伴,见众人皆是对着他耸肩摇头,他便知道,又只能自个儿出场拯救了。 “枫乔,这个,那个小白不愿意,也算了嘛,我看她现在头也不疼,活蹦乱跳的,像是有事儿吗?”宋年好言道,“打人这种事情,让人家来做,多少有点那个了。” 陆枫乔眼神往他那里扫去,“那个,哪个?我问你话了?” “你,你这臭脾气,迟早有一日要人来收拾,我还不信了。”宋年一赌气,一口说出这话,但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宋年甚至还跑到小白身后,戳了戳她的肩,脸色一变,完全不似方才才与陆枫乔说了那话。 宋年笑着脸道:“小白啊,你看,他们现在被绑着的,你尽管打,尽管揍,他们不会还手的,要是敢坑一句,我立马让他们躺着出去。” 小白咽了咽口水,瞄着眼小心翼翼地瞥陆枫乔,“我不是怕他们还手,我,我是怕要是我手下一个使劲儿,就把人给打死了怎么办?” 她话一落,忽然听见一声闷哼,吓得肩都抖了一下。 她往前看去,原是陆枫乔一棍子打在一名男子的腿上,毫不留情。 那男子绑着手,不能动,口也被塞了东西,不能说话,便使劲儿瞪着一双眼睛,似要将陆枫乔等众人的身上瞪出一个洞来。 陆枫乔提了提嘴角,棍子在脚边一甩一甩的,“反正有些人杀了人,依旧可以完完整整地出官府,那好像我若是在这里让某些人缺了胳膊,亦或是断了腿,那也没事儿吧?” “你说呢?”陆枫乔微微俯身,仅用棍子抬起那人的下巴,眼里带着笑,也藏着刀。 小白莫名觉得,陆枫乔这话就是说给她听得呢。 就跟若是她不按照着他的说法去做,被一根棍子抬起下巴的人,就是她了。 小白颤着手摸了把下巴,上前用指尖碰了碰陆枫乔,“我觉得,我觉得我现在也不是那么的怕了。” 怕陆枫乔不信,小白还连续点了好几个头,“真的,真的。” 陆枫乔勾了勾唇,将手里的棍子塞到小白手里,甚至还两手握着小白的双爪,教她怎么握,才能手不抖。 虽然小白觉得她这爪子抖的原因,就真的只是因为害怕而已,才不是什么握棍子的姿势不对,但她还是觉得陆枫乔就是实实在在的知道,就是想近距离地看她笑话罢了。 “他怎么打的你,打的哪儿,你就怎么打回去。”陆枫乔在她耳边低声道。 好吧,罢了,罢了,罢了吧。 接下来怕不是那名男子头破血流,就是她自己头破血流了。 “啊!”小白使劲儿时,为给自己壮胆,还喊叫了一声,叫得众人心口一震。 可惜,这棍子落地的时候,落错了地儿,根本就没打到那人的额头上。 陆枫乔冷着声音道,甚至还莫名带着一股震慑的压力,“你给我故意的是吧?” 小白睁开眼睛,见手中棍子的另一头落在那男子的背上,再听闻陆枫乔这么给她说话,顿时欲哭无泪,“我真不是故意的啊!这不手抖的嘛。” “重来。” 小白吸着一口气,举起棍子,这下是睁眼敲了下去,敲完手一软,棍子就掉到了地上,她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又似赌气地急道:“这下可以了吧?” 见小白终于完事儿,宋年赶紧走出来道:“好了,好了,再磨蹭下去,天都快黑了。” 陆枫乔将棍子一扔,轻声嗯了声,算是同意。 但宋年过了会儿,又蹲下指着倒在地上的那几人,问道:“那他们怎么办?不会就这样放过吧?” “谁说我要放过的。” 陆枫乔一说完这话,宋年就朝他望去,两人再眼神一对上,便知对方心中所想,再怎么还是有快二十年的交情,这点还是懂的。 就只有小白,后来听到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时,眯着眼完全不敢看,那群人每叫一声,她莫名也跟着叫一声。 就好似那些棍子是砸在她身上一样。 最后,许是怕人死了,陆枫乔和宋年等人才停了手,陆枫乔对着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那些人道:“至于你们要不要去给叫你们做这件事情的说,我就管不着了,只是希望,若是你们再见到沈家的人时,给他们带一句话,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这事儿在我这里没那么早完。” 说完,陆枫乔就叫着小白离开。 小白快要走出巷口的时候,还回了一次头,她问陆枫乔,“我们不帮他们把绳子给解开?会不会在这里没人来救,他们 分卷阅读49 就直接死了啊?” 小白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紧张兮兮的,生怕若是那群人死了,她和陆枫乔就得进去吃牢饭一样。 她怕死,怕疼,还胆小,她一直都承认。 陆枫乔听见这话,只是轻哼了一声,看都没看小白一眼。 等到和宋年和其他的那些衙役分开后,陆枫乔才双臂懒懒地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呢?” 小白被他这么无忧头地一说,头垂得低低的,只敢小声地嘀咕:“你才有毛病呢,你自己不还说是帮我打回来的吗?那还叫我动手做什么?”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陆枫乔这下觉得胸口气蹭蹭蹭地往头顶上跑,顿时严肃了不少,语调了高了些,“我见你被人打了,好心帮你,怎么,你还嫌我不应该动手重了?打你的时候,你不疼?你没在我面前哭?” 小白被他说得急了:“那是一回事,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陆枫乔舌尖顶了顶腮,对着小白微微抬了抬下巴,意思显而易见。 他在等她编,继续编,编个花儿出来。 “我,我是有点疼吧,知道你是为我好,想帮我报仇,但是,我这不是害怕自己动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就把人给打死了的吗?”小白偷瞄着陆枫乔,“其实,只要你自己打人就好了,还叫我打人做什么?万一我打死人了,我还得被你亲自抓到官府里去。” “那我打死人了呢?” “这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小白见着陆枫乔在听她说完这句的时候,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臭,心慌地纠正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没没没,我开玩笑的,你,你自己不就是衙役吗?肯定只要杀人要偿命这种东西的,自然下手也有分寸的。” “你方才说什么?” 小白心虚:“我开玩笑的?” “上一句。”陆枫乔板着脸道。 小白这下是真要被他吓哭了:“我说,打死人了是你自己的事儿,不关我的事。” “还在上一句。”陆枫乔微微俯了俯身。 两人近到小白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的时候,点点温热气息慢慢拂过她的额上。 “我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小白不知为何,只觉心脏砰砰砰地跳,完全不敢再去看陆枫乔,似自己要是再这么一看,心脏就直接蹦出来了。 陆枫乔强笑着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在做梦。” “嗯?”小白一脸懵逼。 “我要不是仅剩的家当都被人砸了,我会大老远的跑过去逮人?万一对方再人多势众,我不怕被人揍得鼻青脸肿?”陆枫乔后面几乎是快吼出这句话来。 直听得小白腰部以上一直往后仰,被震得耳朵都要聋了,最后,她干脆也吼了一句,“不就是你家被砸了?我帮你收拾不就得了?用得着这般生气?你才是有毛病!” 小性子 小白刚一吼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因为她好像把陆枫乔给惹生气了。 陆枫乔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从小白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罢了。 而且陆枫乔本身走路就快,小白走得又慢,稍微快了一点又还要踩到斗篷,起初她是想着加快脚下的步伐,去追一下,但忽然有个孩童似是去追玩伴,冲地就跑到官道中间来,直接将小白撞得转了个身。 孩童回头只是看了眼小白,仅仅抿着唇,什么都未说,又回过头去追玩伴,嘴里大喊:“你等等我啊,我要追不上了,万一你把我给搞丢了怎么办?” “搞丢了才好呢。”小白在后面举了举拳,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接着弯腰去拍弄皱的斗篷,将她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末了又还吐槽了一句,“谁家的孩子呢,大人都不看着一点的吗?” 等她再次抬头时,眼前空空如也,哪还有陆枫乔的身影。 怕是他发都没有发现她不在,更没说想着等她一同回去。 小白不自觉想到方才她说那名孩童的话,眼角一酸,慢慢拖着步子往回走。 但走到一半,她却看到陆枫乔在快要拐角的地方站着的,眉头紧紧皱着,靠在身后的墙上,不过一点儿也不像是在等她的样子。 小白故意仰了仰头,眼睛往别的地方瞟去,想着可不可以从其地方绕过去。 却不想陆枫乔久久见不到她走过来,语气里带着点点不烦地朝她道:“还不过来?”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不过去,也不合理了。 无奈,小白只好走过去,走得慢吞吞的,想着若是能多碍一些时日,是一些时日。 “要我过来请你?”陆枫乔冷冷道,从身后靠着的墙面离了身,直直的站着,一脸的凛然,那神色就跟个往日里他在官府遇到耍混赖的人时一样。 小白诺诺出声:“你不是走了吗?” “我说了吗?那你还知道回来?”陆枫乔有时候是真想敲开小白 分卷阅读50 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等不到小白吭声,陆枫乔换了个姿势站着,抹了一把脸,似认命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要你打那几人?” 小白暂时还不打算原谅他,便道:“没呢,我哪还敢呢?” 其实小白自己没发现,若是从前,陆枫乔要是有一点要生气的样子了,她老早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若是能道歉的话,她道得比谁都快。 可现在,不知不觉中,也不知她从哪儿学来的,开始会耍些小性子。 “若是我下次不在,他们再进来你怎么办?”陆枫乔问,“你继续藏着?躲着?然后被他们打一顿,等我回来的时候,又在我面前哭鼻子?” “我帮你打回来,叫你自己动一次手,然后你又还给我置气,小白,你最近还是变得可以了啊?”陆枫乔板着脸道。 小白每听陆枫乔多说一句,她的头就埋得更低一分。 “你自己不动手,你就只能现在这个样子,等着别人来欺负你,若是你永远也都这样,那就只能是被欺负的一个。”陆枫乔停顿一小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就像你之前在乱葬岗里一样,被人赶,被人欺,都忘了?” “你别说了。”小白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着转,那段日子始终是她不愿再回顾的日子,若是可以,她再也不想回那个地方。 陆枫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你要自己学会变得强大,别人若是打你一下,你就给他还回去,记住,只有你自己变得强大了,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否则,你永远也是只能躲在背后的那个。” 小白摸了一把眼泪,点点头,算是听清。 陆枫乔呼了一口气,解决完这事儿,他才仔细去看小白额上的伤。 陆枫乔一抬手,想要摘下小白头上带着的帽子。 他的手都还未碰到小白的头,小白倒是受了惊吓一般的往后退,紧紧捂着头,眼睛瞪着陆枫乔,“你干嘛!” 陆枫乔被小白逗笑:“我看看你被打得怎么样了不行?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 小白半信半疑地往后扯了扯帽子,仅仅露出额上受伤的那一块,“诺。” “还伤得确实有些重,疼不?”陆枫乔微微俯身,仔细打量着小白额上的那道伤口,“别的地方呢?也被打了没?” 陆枫乔话一说完,他又想到就依小白那被打了都不怎么吭声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哪里还疼才怪,还不如他自己看。 而且一只白骨精,没什么“防”字可说,小白在他眼里,说白了,可以往着一堆白骨的方向想,更别说什么“别”了。 陆枫乔撸起小白的袖子,还仅仅是撸起了一小节时,他就发现,小白的胳膊上好像长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陆枫乔仅是顿了一下,欲将小白的袖子更上撸,看个清楚。 却不想小白叫出声,一爪子拍下他的手,急急忙忙地往下扯袖子,直至将整个手臂遮得严严实实才罢休,“你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清!” 小白意识到她自己可能太过于激动了些,想了想,又半开着玩笑道:“我这手是你能看的吗?纤纤玉手呢!看了你可是要娶我的。” 可惜,陆枫乔没打算将此事就这么放过去。 “你胳膊上长的是什么呢?”他严肃问,似是要将小白看穿。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小白支支吾吾道,最后实在编不下去,想着这事儿陆枫乔知道了也没坏处,这才索性将所有的事都全盘托出,“我长肉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你们一样了。” “长肉?”陆枫乔笑笑,还不大相信,“就你?你不是都已经是白骨精了吗?” 小白见他不信,有些不服,挺直了腰杆道:“怎么不信了?就是长了啊?还都长了好几日了呢?说不定等肉长齐了,我就成了一个大美人了呢。” 小白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撸起了袖子,让陆枫乔看个清楚。 “多久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陆枫乔逮着小白的那只胳膊,是左看看、右看看。 小白使劲儿往回扯,才将自己的胳膊给□□,轻飘飘道:“你当然不知道了,那日我想着给你说,但你心情不好,自然没将我的事儿放在心上了,后来我便忘了给你说了。” 陆枫乔拧眉,回想前几日的事情,好像是有那么一日,他从外边儿回来,小白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隐约听着,还真有长肉两字。 “嗯,知道了。”陆枫乔停止回想,轻轻地嗯了声。 天色已是越来越晚,小白抬头忘了眼,“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陆枫乔若有所思地点了个头,侧了侧身,让小白走在最前。 一路上,陆枫乔是再没问过她,亦或是又说一些隐隐惹她生气的话,故小白是心情大好。 可两人回到家后,小白是越看陆枫乔越觉得他奇怪。 要么他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要么他就是在 分卷阅读51 后面盯着看她,看得她心底发毛。 小白是收拾屋子都收拾不下去。 她一甩帕子,将帕子重重扔到刚从地上扶起来的桌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是写了东西还是怎么的?” 陆枫乔收回目光,定在烂了一半的窗柩上,一本正经道:“没有看,我只是在想,这个窗户上回卡了你脑袋,本快烂了,但好不容易被我抱住了性命,没想到这才多久,又被人一弄,彻底报废。” 小白回想起上回她躲在那里,偷偷去看那名大汉,结果头骨被卡住的丢人事情,顿时想要跳起来,“不许说了!” 小白摸了摸脑袋,双手护住头顶,“那是以前的事情,现在肯定不会了,我脑袋也快长肉了,以后有肉连着,它再也不会掉了。” “有肉连着,所以以后骨节也不会再咔吱咔吱地响了吗?”陆枫乔扶住窗柩,轻飘飘地道。 第一回,他将小白带回来时,大晚上的,小白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姑且当做是“乱舞”吧,那骨头错位还有正位的声音,别提了。 小白一听,若是她现在脸上长了肉,保准脸色红透了。 第二日,陆枫乔回到官府时,不出意外地见着昨日那一群到他家来捣乱的那几日,被人困了双手双脚地扔在官府门口,奄奄一息。 陆枫乔嘴角上扬,走近蹲下,拍了拍离他最近的那人的脸。 那人醒来,只觉周身酸痛,头更是像是要爆了,着实难受,他再一抬眼,眼前是放大了的昨日揍他们揍得最狠的那人的脸,他顿时魂都快吓没了一半。 陆枫乔勾了勾唇角:“醒了?” 那人想要坐起来,挣扎一番,却无果,只能就这么躺在地上,干瞪着陆枫乔,“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我们兄弟几个人呢?我们怎么在这儿?” 陆枫乔故作不知地耸肩摊手:“我是来这里值班的,至于你们,我也不知道,昨日你们可是眼看着我们走的,不是?” 得守着 那人是越看陆枫乔笑着说这句话,他心底是越拔凉,也许就在昨日陆枫乔在小巷子口里拦住他们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的,他们要完了。 陆枫乔笑起来,眼角本是很好看的,但那人现在只觉身处寒窖。 陆枫乔又拍了拍他的脸:“你现在没什么话说也行,可以等着待会儿可官爷说。” 没过一会儿,官爷在几人的簇拥下就往官府的这个方向大摇大摆地走来了。 他远远看见官府大门口躺着几个人,冲地就跑上去,人还未走近,就大喊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等他走近了,看清那几人的脸,胸口处的大石头才呼地落了地。 这几日那赵府的事情已快将他给逼疯,这达官贵人的事情处理起来就是不好,左右得罪人,但小名小辈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 官爷摆摆手,随意对身后的人道:“将人给拖进去吧。” 公堂内。 那几人被衙役随便一甩,甩到公堂正中央躺着,嘴里嚎啕不止。 官爷坐于位上,被吵得心烦,一拍桌子,“再吵,再吵打嘴巴子。” 一个年快四五十的人,说出这句话来,不少衙役听后咬着下唇憋笑。 等到公堂内再无哀嚎声,官爷才捏了捏眉心,问:“你们怎么回事呢?” 那群男子口中的老大名叫刘三,他跪着上前了几步,指着陆枫乔道:“他,官爷,就是他,好像就是叫陆枫乔,他昨日带着人来拦住我们兄弟五人,还带头打咱们。” “官爷,咱们可是老实人啊!无缘无故地被人一打,你可要为我们兄弟五人做主啊!”刘三磕了一个重头,砰的一声,额上红印子都磕了出来,他又道,“我们兄弟几人差点都废了,然后,然后他又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咱们兄弟五人竟然给绑到了这里来。” 官爷望向陆枫乔:“枫乔,他说得可属实?” 陆枫乔不急不缓道:“不属实。官爷,你也知道的,昨日我早早地就回了家,家中还有一白骨精,我不在,她要闯祸,需得守着,今日一早我又才离家来的官府。” “你这人,怎说谎都不还带眨眼的啊!”刘三指着陆枫乔道,像是想起一回事,又对官爷急道:“官爷,就是他,就是他,昨日他可是带着那只白骨精来的,还叫那小白骨打咱们兄弟几人,小白骨不同意,他还逼人家。” 陆枫乔眯了眯眼:“你这话从哪里说起?污蔑人也需是得有证据的。” 陆枫乔又上前一步,弯了弯腰,“我倒是有一话要说,昨日我不在,有人闯入我家小院,将我的屋子砸了个破烂,还打了我家小白骨。据小白所说,打她的那人脸上,便有一道蜈蚣似的疤痕。” 刘三一听,僵住,他的脸上便有一道大疤痕,还是他年少轻狂时被人给砍了的。 官爷再次望向刘三:“你还有什么话可说?”b 分卷阅读52 r   刘三虚汗快冒出来,瞥见公堂两侧站着的衙役,又急急跑过去指着宋年,“对对对,昨日打了我们兄弟五人的,还有你们这些衙役,特别是你,我认得你。” 宋年指了指自己,张圆了嘴,“我?我?我昨日去酒坊喝酒了啊?怎会遇见你们几人,还打你们?官爷,你若是你不信,还可问其他人。” 其他几名衙役,适时往前一站,“官爷,确是,咱们几人昨日确实是去了酒坊喝酒,这不刚发了银子的嘛,便想着去寻寻乐。” 刘三这下算是知道了,他们兄弟五人,就是完完全全地进了贼窝,他们皆是一伙的,此地儿又还怎还会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陆枫乔出声道:“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何一大早地就被人绑了来送到我们官府,许是人在做天在看吧,我们现在来算算你们强闯民宅,打我的人的事儿吧。” 刘三狡辩:“我何时闯入你家中了?还打人,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 官爷想了想:“枫乔,要不你将小白带来,让她来确认一下?” 陆枫乔一本正经:“她没空,受了伤,额头疼,走不得路,昨日紧张之余,她还扯下了歹徒身上的一方衣摆。” 陆枫乔从怀中拿出那截布料,上前递给官爷看。 官爷看了看,再去盯着刘三看,注意到他的衣摆缺了一方布料,正是这截,再一结合着方才陆枫乔所说的小白看见凶手脸上有一条疤痕,官爷重重一拍木条:“刘三,这下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我。”关键时刻,什么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都说不出来,刘三急得都快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时,陆枫乔又说话了,“我相信我与刘三等人无冤无仇,他们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跑来砸我家屋子的吧?可能定是受了人指使,才一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你说是吧?”陆枫乔对着刘三道,他眉梢一扬,又似意有所指。 官爷难住了,确实,人家和陆枫乔无冤无仇的,干嘛去砸人屋子。 陆枫乔抢在官爷的前头,又对刘三道:“若是们不说实话,可能会受点刑的,夹刑、鞭刑,想想还是很恐怖的。” 不止刘三,就连其他的人也着急了,赶忙道:“我说,我们说,是有人拿了银子给我们,要我们来砸你屋子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也是拿人钱财,受人指使的啊!” 陆枫乔是知道他们是受谁指使的,故听到了这句话时,内心并无多大波澜。 反倒是杜鹏飞一听这话,心底悄悄的乐开了花,他向来最看不惯陆枫乔,现下听说有人花钱请人去砸他的屋子,他比谁都激动。 杜鹏飞笑着追问道:“是谁?” 刘三背塌了:“是沈府的人,他们说,他们说……” “够了!”官爷一拍桌子,及时呵止,“来人,将他们兄弟五人给我通通拉下去!” 公堂上,一直响着“冤枉”二字。 但没有一个人敢出一口重气。 陆枫乔提了提嘴角,继续问:“那官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们砸了你的屋子,自有罚,该怎么来,便怎么来。” 官爷一甩袖,也不知在气什么,直接就这么宣布停审。 一时,公堂内有些闹腾。 宋年过来拍了拍陆枫乔的肩:“你也别太在意,有些人,有些事,我们只能避着。” 宋年没等来陆枫乔的答话,还当他是想通了,便没再多说,多说也是无异,反之心头还气,还不如啥也不说。 杜鹏飞仍是老样子,从陆枫乔和宋年二人面前经过时,不免又在嘲笑,说着什么他们还是别太量力的话。 等到杜鹏飞走后,宋年才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我呸,枫乔,别听他的。” 宋年还未说完,就见着陆枫乔又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他将他的话,听进去了没有,哪怕一点儿也好啊。 陆枫乔回到家中时,见着小白正坐在院前门槛处,托腮望着他归来的方向。 陆枫乔望着小白,将在官府里的事儿甩到脑后,缓和了些神色才道;“你怎么坐这儿来了?” 小白先是一指抵在唇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再问:“你猜我今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陆枫乔问,不知不觉,周身放松了许多。 “我帮你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而且该扫的地儿也扫得干干净净,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能干?”小白说完,双手放在面前,很不好意思地歪了歪头。 陆枫乔伸了一下脖子,笑了笑,“是有点。” 他话一落,却忽然听见“咔吱”的一声。 熟悉的骨头错位声。 陆枫乔下意识去看小白的脑袋,果不其然,小白的脑袋以一种很是奇怪的姿势掉着,看着就觉得疼。 小白自也疼得大叫,眼泪啪嗒怕掉止不住地就往下掉,“啊啊啊啊!我的脑袋,它又扭到了,要掉了啦!” 分卷阅读53 陆枫乔摇了摇头,上前扶正小白。 小白在陆枫乔动手的前一小步,一双爪子死死扣着陆枫乔的胳膊,红着眼道:“你要轻些,轻些,好疼的。” “知道。”陆枫桥淡淡道。 话刚一说完,陆枫乔便手下一用力,咔吱的一声,小白的脑袋又回了位。 小白左右轻轻试着扭头:“好了,现在也不是很疼了,差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肉还未长起来,脑袋就要这么掉了,就成一个无头鬼了。” 陆枫乔现在对于小白事儿蹦出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话,也是见惯不怪。 一只白骨精,明明都是已经死了的,虽然他和小白都不知道小白她自个儿到底死透了没有,但再怎么至少眼前的事实,是小白就是一堆白骨罢了。 一堆白骨,最怕的事情还是自己个儿若是哪日死了怎么办,再变成了鬼怎么办。 也真是可笑。 小白见着陆枫乔似是出神,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两滴泪水,她也伸出一只爪子,在陆枫乔的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陆枫乔回过神,“什么怎么?” “你还没说我能不能干呢?” 小白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想起她 经过这回的事情后,明眼人都知道,赵府和沈府,别说不能不说那件马奴的案子,就连这四个字都不提,除非他们一个个的是不想干了。 且他们这几日可听官爷说了,上面朝廷好像要派一位重臣来靖安都郡好好地视察民风和体验民情。 官爷是谁?能有比他更好面子的? 官爷生怕那位刘大人来了靖安都郡后,瞧不起或者说斥责他自己没有管好这个地方,直接就降他职了,或者一把摘了他头顶的这顶乌纱帽也是很有可能的。 故此官爷这几日可谓是睡没有睡好,吃也没有吃好,一直盯着陆枫乔和宋年等衙役做事,要他们将街道把守得更严格一点。 什么聚众闹事的,亦或是宅府纠纷的,这几日要是敢发生一件,且众人还闹到公堂的话,他们这些衙役就准备好被扣月钱的准备吧。 官爷的一两句话,成功把众人给一统拉下了水,都睡不好,吃不香。 这几日陆枫乔和宋年时常腰间挂了一把剑的,在街道上板着脸巡视,一瞧见有什么不对的苗头,立马跑上去处理。 宋年老早就想撂挑子不干了,自他当了衙役后,还没有这般累的。 宋年瞧见一块石墩,直接走过去,大喇喇地坐着,嘴里埋怨道:“日日都说上面要来人,结果呢,就没一日要来的,我看人家刘大人是不是后面瞧着我们这个地方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所以干脆不来了?官爷还叫我们这么拼命干什么?” 宋年一边说着,还一边取下了帽子,给自己扇风。 “嗯?你说是吧,枫乔?”宋年以为陆枫乔会跟着他一起吐槽的,却不想人家一个字都没说,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宋年用着胳膊推了推陆枫乔。 陆枫乔回过神,脸上并未任何波动,“你说什么?” 宋年顺着他方才盯着的地方看去,却只见着那里有卖鸡腿的,别的什么也没有。 “你方才在看什么呢?”宋年打趣道,“行啊,这月发了月钱,请我吃点好吃的,不过分吧?” 陆枫乔跟着坐下,没去理宋年。 两人只歇了一小会儿,远处的一家酒楼就传来东西被扔在地上的碰碰撞撞的声音。 不用猜,又是有闹事的,不是客人在吃霸王餐,就是两方客人看对方不顺眼,吵了架。 陆枫乔拍了拍裤腿,站起身,“走吧。” 宋年勾着腰,哀嚎着上前。 他都快觉得好像自官爷给他们说过,上面要来一位大官的事后,这几日靖安都郡内的打斗事件一下子都多了不少,这是故意整他们的吧。 等到两人处理完这桩事情,已是一个时辰后,日头都落了一大半,他们也可直接顺道回家。 陆枫乔同宋年分开后,不知怎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方才他无意间注意到的那个卖鸡腿的地儿。 老贩还未收摊,故他回到那个地方,仍是一眼就注意到。 现在好像一看见卖鸡腿的,他就总是能想起在家里蹲着的小白。 一开始,小白想吃鸡腿的时候,会来吵他,吵若是不行的话,就一直小声地卖惨求,在他耳边一直嗡嗡嗡的。结果到了现在,倒是他先是想起小白了。 也是,最近小白长了肉,都不怎跟着以前一样,自他回去后,便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更不会像以前不敢出门时,单单只趴在门边上,透过门缝瞧着外边的景象,一整日就只会盯着自己的胳膊看,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她多看一会儿,肉就要多长一会儿。 更搞笑的是,有时候她还要偷偷摸摸去照铜镜,去看自己脸上到底长了肉没有,但她又怕被他发现,搞得像是他 分卷阅读54 若是发现她照镜子,就会把她给吃了一样。每回都是偷偷摸摸的,瞧着他来,她又立马将铜镜藏到身后,还故作无辜地问他一句,“你怎么来了?” 却不想她身后的那柄铜镜,反射和晃着的阳光,都快把他眼给闪瞎掉,他老早就发现了。 “客官,要来一个吗?”商贩见着他一直站在自己摊前,却又什么动作都没,就又道,“刚做的,味道可好了。” 陆枫乔摇了摇头,跨开步子走,没钱。 走了两步,脑子里总是出现小白可怜巴巴地举着一根手指的模样,怎么也挥不散。 陆枫乔忽地转过身,深呼吸几口气,终是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银。 罢了,罢了,就是几个钱罢了。 陆枫乔回到小院的时候,果然,又见着小白蹲在门槛前,跟着他当初第一回见她时一样,呆头呆脑。 小白见着他来,笑着站起身,只是现在她不再敢歪头,毕竟她还是怕掉头成无头鬼的。 陆枫乔别开眼,将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小白,语气随意到不能再随意,“诺,给你带的。” 小白先是闻了闻,猜出里面包着的什么东西,裂开嘴满含期待问:“你特意给我买的?” “你还真是对自己蛮自信的嘛。”陆枫乔双臂抱在胸前,痞笑道。 他哪儿能啊,不过就是路过碰巧见到了。 于是,陆枫乔将这话原话说给小白听。 小白面上垂头装作失望的模样,可心底还是有些高兴。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老早就发现了,陆枫乔就是个嘴不会说话的,要是要他说点好听的话出来,还不如直接叫太阳打西边出来得了。 “你说,我能变成一个大美人吗?”小白啃着鸡腿,兀地问出这句话。 她发现了,她长出来的肉,可细腻白嫩了,若是脸上也长起肉,也定是白皙。 正在喝茶歇气的陆枫乔听见这句,“噗”的一声,嘴里的茶都差点喷出来。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一抬眉,尬笑道:“你还真是,真是有些自信。” 小白剜了他一眼,默默啃着手里的鸡腿,“我还蛮觉得我会是一个大美人的。” “你脸上连肉都没有,还大美人,怕是吓死人吧。”陆枫乔好不客气地嘲笑道。 小白这下是被陆枫乔真说伤透了心,谁叫她现在正处于一个异常尴尬地时期呢。 身上长了肉,脸上还没长肉,想想就觉得怪异,比她之前的样子——一只干干净净、纯正的白骨精都还要怪异。 也幸亏了她现在是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的,要不然,那样子,还真有可能吓死人。 小白想将手中的鸡腿朝陆枫乔甩去,鸡腿都举在空中了,她抬眼一看时,见上面又还有些肉,最终她还是吞了吞口水,很没骨气地将它放下。 “要你管。”小白往旁移了一个位置,离陆枫乔远远的。 “所以,长成大美人之后呢?”陆枫乔继续打趣问。 “然后就离开你了,我要另寻别处!”小白一字一句道。 陆枫乔点了点头,故作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又拖着语气道:“原是要变成白眼狼了啊。” “那又如何?”小白心虚,可她还是挺了挺胸。 “亏我还是养了你一段日子的,给你吃,给你住,若是有一日有哪个眼瞎的瞧上你了,还是得该给我提些彩礼来的,我要得也不多,黄金五十两就够了,只要够我换一个大一点的宅子,再吃点香的,喝点辣的,就也够了。” “你,你狮子大开口啊,五十两,你咋不去抢,想都别想了,不可能!”小白咬牙,五十两?把她卖了都没这么多。 陆枫乔笑了笑,一边还慢悠悠地品着杯中的茶,“你不是说自己要变成一个大美人了吗?怎么,大美人就值这么点银子?” 小白哑口了,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大美人再怎么也要得值黄金一百两的吧。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可能变成大美人,别说美人了,就连人也变不成。” 陆枫乔眉梢一扬道,话落,他又还挑衅地弯了弯手指节,在小白头上敲了一记,末了,他又跟往人心口子插刀似地道:“是吧,小白骨?” 手指节在头骨上敲出砰的一声,还有些清脆。 可这个清脆声除了告诉小白她自己,她现在还是一只白骨,光着脑袋,别的,边什么都没了。 士可杀不可辱。 小白生生捏断了手中的鸡腿,张牙舞爪地就朝着陆枫乔扑去,嘴里大喊,“都说了多少变了,别打我脑袋,别打我脑袋,你是不是听不见!” 来人了 这几日小白除了偶尔会和陆枫乔斗个嘴、吵个架外,便没怎么发生别的事情了。 陆枫乔不再给她讲赵府或者是沈府的事情,她更怕提人烦躁事儿,也再没说过。 就在大家都以为沈家 分卷阅读55 大公子所犯下的错误就这么强行被官爷给压下来时,这件事情却在靖安都郡内随着那位朝廷来的重臣刘大人来的时候,一下子变得沸沸扬扬。 街头小巷无人不知沈公子杀了人。 那日,官爷得了小道消息,说是刘大人下午时分要来。官爷一开始不信,这好几日前就在传刘大人要来的事情了,结果呢,人影都没见着个。 官爷以为这回也定是哪个不知名小辈乱传的信息,便没怎么在意。 怎知那位刘大人还真就在官爷松懈的时候来了,负着手,笑意盈盈地直接走官道,未坐马车。 等到有人发现了,去给官爷通风报信时,官爷都在靖安都郡内呆了两个时辰有余了。 事情的拐角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赵府马奴温飞忠还有一个老母,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她怎么也挨不下去,本来眼睛就快看不见,这下是真要哭瞎了。 赵府和沈府确实是给了她许多银子,但她一老年人,脖子都快被土埋了一大半的那种,银子在她这儿是一点用也没,还不如替自家儿子争一个公道。 如此,就在刘大人一边悠闲走着,一边查看民情的时候,温飞忠母亲拄着一根棍子,颤颤巍巍地挤过人群,砰的一声在刘大人面前扑通跪下。 刘大人何许人也,朝廷重臣,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就连登基不久的小皇帝都得让他三分的那种朝中栋梁。 他还当是什么事儿,笑着扶起老人家。 温飞忠母亲瞧见时候尚且还算合适,当即反手一把攥住刘大人的袖口,老泪纵横地说起儿子在赵府被杀一事。 事件经过、条条框框、可疑之处还有尚且发现了的一些证据,温飞忠老母虽已年过六十,但说起有关于冤死儿子的事情来,有理有据,适时不免还要加大一些措辞。 直说得周围的人倒吸一口气凉气,纷纷猜想刘大人到底怎的处理这件事情。 刘大人的脸色由一开始的和蔼,到震惊,再到现在的气愤,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压抑了许多。 官爷在众衙役的簇拥下赶来时,他可以预料到,一切都彻底完了。 刘大人冷眼瞧着头上戴有一顶乌纱帽的官爷走来,直言道:“钱嘉胜,你在这里待得是不是想不干了?你对得起这里的百姓吗?” 官爷弯着腰,连声点头,未回答刘大人的这句话,只是伸出手给他带路,一边道:“刘大人,这里人多,咱们先回官府可好?” 其实官爷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可看见道路两旁都站那么多百姓的,要是他敢应了刘大人的这句话,那他也差不多可以准备明日或后日,更或者以后的所有日子里,都别想着再出府了,准能一出府就被人给骂死。 刘大人对着官爷身后跟着的几名衙役,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们扶着温飞忠老母一同回官府。 一路上,刘大人板着脸,看也未看官爷一眼。 但哪怕就这样,官爷心中还是怕,就连两大腿都止不住地打颤,他甚至还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前面的几个日子,他们都坚持下来了,就想着给刘大人留一个好一点的影响,怎知就是今日他想着放松而已,还就这么错失了这个机会了,让人给先蹬了一步。 官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瞪了一眼拄着棍子跟在一众人身后的温飞忠老母,他着实想不明白,人都死了,权贵是她能惹得起的吗?还不如捏紧了兜里仅剩不多的银子,好好地过剩下的日子。 走在前头的刘大人察觉到官爷脚步越变越慢,直接转过身重哼道:“还不快点?” “是是是是。”官爷点头哈腰,只心想,要完。 这件温飞忠老母告状告到刘大人面前去的事情,传得可谓是迅速。 加之靖安都郡内的百姓,多多少少对于官爷贪财欺软怕硬的行为,暗地里不知偷偷骂过多少回,现下上面有了人来收拾官爷,自是一桩好事,百姓们只有添柴加火的份。 故此,就连成日只在陆枫乔院子里躲着的小白都听说了此事。 她白日里无聊,蹲在墙角时,无意间听见外边路过的人所说的。 她下意识地想跑去官府凑个热闹,官府的衙役还有官爷都认识她,兴许不会赶她出来,说不定她还能认识认识刘大人。 但她方方一跨出小院大门,就忽然间想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是见不得外人的。 这几日她身上的肉差不多快长齐了,最多再需个十日左右就可和常人无异,但问题就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的肉长得最慢,还未长全,不说近看,就连远看,怕是不知道的人,还当她这张脸是做过什么事儿,比拿刀子在上面重划数十下都还要难看。 罢了,陆枫乔就是官府里的人,他定当是知道各路消息的第一手,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和她讲一讲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的。 小白这样想着,便也缩回了跨出去的脚,老老实实地在家中等着陆枫乔回来。 陆枫 分卷阅读56 乔回来时,已是半夜,足足比平日里回来晚了三四个时辰。 若不是陆枫乔提着一盏灯,惹来了一些狗吠,小白说不准根本醒不来。 小白揉了揉眼,见着神采奕奕地陆枫乔,八卦之心一燃而起,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怎样样了?我听说赵府里死去的那个马奴的母亲,在刘大人来的时候,将这件事情闹到他面前去了,是不是真的?” 陆枫乔拍了拍肩上的灰,吹灭灯笼里的火,道:“对,这件事情也算就这么结了,我还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他,这还不是有人能治?” 不用陆枫乔直说,小白也能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他”是谁,除了沈家的那位公子,还能有谁。 小白又一晃脑袋,像是邀功,“我知道,这是不是就叫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了?” 陆枫乔哼了一声,“还算勉强有那么一点点学识。” “可是你还未给我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呢?”小白眨眼,想听八卦。 “刘大人叫人将沈公子给捉来了,之前是官爷怕沈家势力,现在刘大人来了,只有沈家怕他的份儿,哪还能做别的手脚。”陆枫乔喝了口茶又道,“不然你觉得今日我这么晚回来是在做什么?还不是帮着处理这件事。” 小白抿唇想了好一会儿,又问道:“可刘大人相信我们说的吗?之前官爷可都是证据摆他面前了,他都能睁着眼说瞎话的。” 小白一边说着,还一边扯着眼皮,将自己的眼睛瞪大数十倍,学着官爷的张口说瞎话的模样。 陆枫乔睨了她一眼:“人证物证都在,刘大人不是像官爷那样的人的,自然秉公行事了。” “好像也是哦。”小白点了点头,算是知晓,可过了会儿,又猛地灵光一来,问陆枫乔,“那,最后的结果呢?沈公子会杀人偿命吗?还有官爷呢?他这般偏袒,多少应该也会有点惩罚的吧。” 陆枫乔伸了个腿,懒懒散散,“不知道,今日都这般晚了,定罪的事情刘大人说留到明日再说。” 话一说完,陆枫乔又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想睡觉,小白不好再继续缠着他问事情,但她又还有好多话想要与他说的。 还是陆枫乔最先看不下去,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事儿,直接给我说,不用又藏又捏。” “那你明日能带我一同去官府吗?我想凑凑热闹。”小白伸出三根手指,“我不会给你惹事的,就想着在旁边看一看。” 言辞诚恳、老老实实,像是发誓的模样。 陆枫乔勾了勾唇,忽道:“可我觉得这口有些干,自我回来,一直在同你说话,本来不是很渴的,现在想睡觉了,倒觉得怎么有些口干了呢?” 说罢,陆枫乔砸了咂舌,捏起茶杯看,里面没有一滴水,他又将整个茶杯倒扣过来,还一脸真诚道:“诶,怎么就一滴都不剩了呢?” 小白眼尖,夺过陆枫乔手中的茶杯,放于桌上,两手提起茶壶,往他杯子里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再双手递给他,眨巴眨巴眼,“给,你先喝。” 陆枫乔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瞧见小白似要动唇张口,他又反手捶了捶肩,意有所指,“唉,感觉这肩也有点疼,衙役的活儿就是不好干,活多不说了又重,银子又少,但家里又多了一张口吃饭。” “难啊。”陆枫乔叹气摇头。 小白一个箭步地站到他身后去,替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捶起肩,又还捏了捏,讨好般地问道,“现在呢?现在有没有要觉舒服一点了?” 陆枫乔“唔”了一声,点头自是一脸享受。 小白捶了好一会儿,手都快酸了,但陆枫乔接下来是一个字都没给她说。 她半信着歪头去看他脸,却见他早就闭上眼了,感情耍她玩儿呢。 小白猛地一使劲儿,就差再咬牙。 陆枫乔明明肩上很疼的,但他还是扯着个笑脸,面上是一点儿也不疼的模样。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嗯,我这是在考验你呢,你尚且表现得还不错,等明日一早再看看吧。” “就,就这样?没了?完了?”小白震惊不信。 陆枫乔轻飘飘道:“不然你以为?” 喝酒去 小白以为陆枫乔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准会又像昨日那般故意刁难她,让她做一些事情,但是等到天一亮的时候,陆枫乔竟什么都没有让她做,就这么地让她跟着。 小白怕吓着人,不仅穿着那套宽大的斗篷的,还带了一张面纱,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硬是就只露出那对眼睛。 认真说起来,她的眼睛周围也长了肉的,至少长得还比她的额头或者脸颊上肉的好许多,不说比常人的要好看,但至少样子是与常人无多大异的。 一路上,可小白还是担心将人给吓着的,始终秉承着管好自己的思维,嘴捂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哪怕后来两人到了官府,官府是有许多认识小白的人的,但小白怕将刚 分卷阅读57 来靖安都郡的刘大人给吓着,便趁着陆枫乔进官府的时候,她找了一不起眼的位置坐着的,心想着待会儿她就只凑近看看热闹便好了。 此时,官府外边也聚集了许多的百姓,大家皆是想来看一看真正的大官办起案子来是什么的样子的,会不会还跟之前的那位官爷办案一样,眼瞎。 众人没等一会儿,同身边的小厮一同住在驿站的刘大人便沉着脸走来了,直接过去坐于主位上。 两眼睑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官爷还算只觉,自动给刘大人让出一个位儿,他则站在身旁。 刘大人瞧着时候差不多,叫衙役将昨日被关进了牢房里的沈公子给抬了出来。 因为左日沈公子被抓过来的时候,一开始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犯下的错,竟还想着收买刘大人,他跪于公堂之上时,大言不惭地说会想办法让刘大人升官发财的,只要刘大人这回放过他就好。 可刘大人是谁,怎会容他在公堂之上说这些话。 后来沈公子瞧着来硬的不行,便动了怒,直接指着刘大人和官爷大骂,生生招来了数十大棍,差点他就要命丧于公堂了,所以今日他才被两三名衙役给抬过来的。 沈公子经过昨日的那一遭,今日不管刘大人问什么,他是什么都不敢反驳,整个过程默着声不回答。 故今日的这个案件审起来还算顺利。 最后,刘大人一锤定音,说沈公子犯下故意杀人之罪,等到秋后问斩,而沈大人和其夫人,放纵自己儿子犯下大罪,事后还想着隐瞒,甚至还勒索别人不许说,整个沈府没收财产。 沈府的那件案子结束后,官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他正准备着走,刘大人却发话了。 刘大人说官爷他,在靖安都郡做事的这段日子里,简直是在胡做,借着头顶上的这顶乌纱帽,竟欺软怕硬,未能替百姓谋事。 官爷连连弯着腰道歉,哪怕公堂两侧,站有一排的衙役,公堂外又围有许多的百姓,可现在官爷心中就只担心自己的这个职位到底保不保,哪还能跟着以前一样顾及面子。 刘大人板着一张脸,只道:“我看你这位置是不想再呆了!” 刘大人的短短一句话,那气势,直叫在场的所有人不自觉都挺直了腰杆。 官爷心中一咯噔,直觉要完,还没等他喘一口气,果然他又听官爷道:“后日我回去之后,会与上面的人反应的,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给上面的人说,至于你能不能再戴着这顶帽子为靖安都郡的百姓办好事,当做立功,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句话,进到官爷的耳朵里时,还不如直接摘了他这帽子来得好受。 官府里的事儿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下午众衙役下值之际,宋年想着今日官爷和杜鹏飞总算是吃了一口憋,便笑着提议道:“反正今日咱下值早,不如去喝两口?当做放松嘛。” 宋年左右瞧了瞧周围没什么人,又神神秘秘地小声道:“谁还知道要是来了一个新的官爷,咱们还能不能在一同办事?走走走,另外也当做庆祝沈家的那个大公子总算是无地可逃了,之前咱们几个可是为了那件事,忙得比狗都还累的。” 陆枫乔不喜聚酒这种事情,但见着自宋年说起要喝酒的时候后,跟在他身后的小白就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陆枫乔甚至都觉得,要是小白身后长有一条狐狸尾巴,定是要冲着他摇一摇的了。 陆枫乔对着小白微微扬了扬下巴,是指着他们回去的那条道路的,那意思更是要着小白跟着他回去。 小白不同意,还是想着跟宋年等人去凑热闹。 忽然,她灵机一动,直接跑到宋年面前去,直接问道:“我也想着跟你们一起去喝酒,能带上我一个吗?” 小白这样问,是一点儿也没要和陆枫乔商量的意思,不过她心底早就估摸好了的,若是她先一步治人,快陆枫乔一步说要跟着宋年去喝酒,依着陆枫乔的那个性子,他定是不会撇下她一个人回去的,肯定会等着她一起。 可小白却估摸错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宋年没有陆枫乔的同意,他也不敢直接答应她呀。 故小白一直见着宋年的眼睛像是进了灰的,一个劲儿地冲着她身后的陆枫乔眨,她就知道,自己这回竟算错了。 小白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走回陆枫乔的身侧,丧气道:“走吧。” “你真想去?”陆枫乔望着小白的头顶,忽地问出这一句话。 小白点点头,眼底竟还藏有一两分的期待。 “那就走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小白头顶上响起,一开始她还不相信,直到陆枫乔先走了两三步后,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说是一群人要聚一下,但真正一同来到小酒馆的衙役们并没有多少,皆是大家平时关系还不错的。 宋年一进去,就先对着酒馆老板娘道了一句,“来两三坛酒,就跟 分卷阅读58 以前的一样就行。” 听到这句,小白便知道了,他们平时肯定没少来这儿。 她戴着面纱不能喝酒,只能有时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夹一块肉,低头撩开面上的那层面纱,迅速地将筷子上的肉塞进嘴里,再一抬头时,两只手捂着嘴悄悄地嚼东西。 小白装得还挺像,一双眼睛咕噜噜地看着同桌的那群男子,聚精会神的模样,可像了。 其他人也以为小白在认真地听着他们讲话,但小白别说一句话,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在想着,嘴里的那道菜,有些太过于咸了点了,下次一定要叫老板娘少放一些盐。 故此,后来宋年和陆枫乔等人,喝得多了时,脸上浮起一片红色,说的话也随性了点时,小白还是不知道。 宋年打了个酒嗝,问陆枫乔:“你是不是要走了?离开靖安都郡了?其实上回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待不了多久的,没想到你这小子还待了快一年,现在呢?出了这回事,官爷应该挺让你失望的吧?” 陆枫乔只是笑着又给宋年倒了一杯:“应该吧,我还没想好。” 宋年拍了拍陆枫乔的肩,又像是自问自答,“也对,依着你的那性子,又怎会待在这里,我想,当初你回来也是有原因的吧,不然在外面呆得好好的,干嘛回来。” “你喝多了,算了,不喝了。”陆枫乔夺过宋年手里的酒杯,一手扣在上面。 宋年扭头去看小白,又回过头,“如果你要走了,那她怎么办?” 陆枫乔也往旁边看了一眼。 小白正在偷偷摸摸地啃着骨头,视线余光接二连三地瞟到有人往她这里看过来,她也顺着目光看回去,一看,竟看到陆枫乔一脸复杂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 小白垂头摊开手心一看,是刚才她还捏着啃的那根鸡腿。 小白仅用手背在嘴上一摸,还隐隐有着点点的微弱气势,“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还不能啃点鸡腿了?” 说得理直气壮。 “没事,你继续吃你的。”陆枫乔回过头,方才他还叫着宋年别喝了,现下他自己竟然倒了一杯酒喝,只对宋年道:“不知道。” 陆枫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松得不能再轻松,宋年也没想个明白,等他再去看小白时,见她那傻乎乎、呆头呆脑的模样,他心底不禁替她感叹起来,也不知道到时候她怎么办。 众人在小酒馆慢悠悠地喝了半个时辰的酒后,气氛也足了,便再也没有局促,直接大方喝起酒来,一个两个的,脑袋一偏一偏的,是喝多了、喝醉了的模样,可嘴里还叫着继续、再来。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在位的每个人几乎都已有些晕沉沉的。 小白也放了胆子地摘下面纱,一个劲儿地夹起桌上的菜往嘴里塞,一个人慢慢的吃。 等到她吃好后,擦了擦嘴,才想起要带陆枫乔回去。 在位的其他人,除了宋年,她一个人也不认识,没必要去管他们今晚是否要睡大街上,而宋年,之前她无意间听陆枫乔说过,说是宋年酒量好,小白便想着多半这回等宋年一人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多不定半夜酒就彻底醒了,自己就会回家。 小白这样想后,就只扶起了陆枫乔,带着他回去。 陆枫乔个子高,一整人喝多了,全身的力量差不多都往小白的背上靠。 小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一下子甩到背上去,半扶半背半扛着地将他给弄回家。 一路上,她同陆枫乔,两人还摔了不止三个跟头,搞得小白只想一把将陆枫乔甩了得了,他爱怎么就怎么。 等到小白和陆枫乔回到家的时候,小白只觉得背都快被压弯了,心想着明日一定得叫陆枫乔给她买一个鸡腿,不然怎么也过不去。 小白好人做到底地还将陆枫乔扶到床上去躺着。 她再蹲下,想将他的鞋子给一并脱了,等她再一抬头时,却发现躺下的陆枫乔竟又自己起了身,正坐在床边。 而且明明他都是喝醉了酒的啊,怎么还像是在对着她笑来着? 心里急 小白迷糊地摸了一把脸,正想将干脆将他推倒算了,怎知陆枫乔又像是没有醉似的,迷眼盯着她看,再看下去就要出神了。 “你做什么呢?”小白被看得脸色发烫,心里咯噔一声,垂头假意弄着自己的衣裳。 “你说……”陆枫乔皱眉思考般地出口,但也就仅仅说了这两字,说罢则紧紧抿着唇,生怕再透露出一个字的模样。 小白这下是被陆枫乔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字吓得格外精神,因她知道陆枫乔现在是喝醉了的,脑袋虽不清楚,但说的话可是实打实的真。 小白便瞪大了眼睛,两只手托着下巴,从下往上的望着陆枫乔道:“你说,说什么呢?你是对我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小白一说完,又觉不好意思,又垂下头捂着嘴偷笑。 陆枫乔一手摁了摁有些发胀 分卷阅读59 的额间,忽像小白似地笑出声,又伸手先是在她脑门上拍了拍,又还捏了捏她还没怎么长好的脸,完全就是一耍小脾气的小孩儿。 小白一时呆呆的,也没出手将陆枫乔的爪子给拍下去,静静地感受在陆枫乔的右手在自己脸上捏了一把。 小白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要是她的脸上的肉再多一些就好了,兴许这样陆枫乔摸起来,也就不会太过烙手了。 “你说,要是你是个常人该多好?” 忽然,陆枫乔吐出的这句话,在小白头顶上响起,不大不重的,可小白却听得格外清晰,甚至她还能略微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轰的一声,小白脑袋里像是炸了,瞬间一懵,后来陆枫乔再说了哪些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等她再次回过神时,陆枫乔像是困意来了,不知何时,又倒了下去,完全不似方才做了那些动作与说了那些话。 小白淡淡起身,面上无半点波澜,只是拉过放在床角的一床棉被,理好搭在陆枫乔的身上,轻脚后退出了门。 第二日一早,陆枫乔醒来,只觉头脑太过发涨,眉间更是堵,他抬手重重地摁了两下,才回过神来,望着自己身上的这床棉被出神。 他记得昨晚自己好像是去和宋年他们喝酒来着的,后面喝多了,记不得太清,只记得好像还是小白把他给费力弄回来的。 陆枫乔脑子里还隐隐有着小白半扶着他往回走时的画面,她嘴里骂骂咧咧吐槽,说他重,吃得还那么多,睡得还那么死,是存心了要她不好过吗。 末了,陆枫乔又想起来,好像快要到家的时候,经过一个小土坎时,小白扛着他不稳,一不小心,两人还直接就这么摔到了地上。 小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又蹲下将他扶起。 陆枫乔拧着眉撩起裤腿子一看,膝盖上确实有一小片擦伤,原来果然是真的。 “小白”陆枫乔朝屋外喊道。 若是往日里,他睡到这个时辰还未起来,小白定是来到他的床边来看着的,就是看一下当他醒来时,他第一眼看到她时被吓住的模样。 他在这头气得快要暴躁骂人,她则在那头捂着嘴大笑,如果可以,甚至她还会拍手称快,一瞧见他似要来找她算账,她则又急忙跑到外边去躲着。 今日他竟没看到小白。 陆枫乔心中疑惑,出门去寻,院中仍是没有小白的身影。 他又叫了两三声,毫无例外,未传来一句应声。 陆枫乔想了想,甚至连官府也未去,直接守在家中。 直至下午时分,小白才从外边回来,她依旧是披着那件夸大的斗篷,哪怕现在除了脸,身体的其他部位与常人无异,她还是喜欢穿着它,就像已形成了一个习惯。 陆枫乔上前,眉间紧张不减,“你去哪儿了?一大早就看不到个人影。” 小白先是关好门,再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很是平静,“我就是去外边坐了会儿,想着你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应该也没什么事。” 小白说完,又去到一旁坐起自己的活儿,未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 却又有些安静得过分。 陆枫乔摸了摸鼻尖,心头开始发虚,“是不是我昨晚对你说了什么话了?我这人喝了酒后,就什么也不记得,别说做过做过什么事情,就连自己说过什么话也记不得,但多半都是一些胡言乱语的。” 陆枫乔说到最后,还加了这么一句话进去,他确实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但肯定是一些不好的,还不如编去胡言乱语里边去。 小白认真扫着地,头也不回,语气平平淡淡,“没说什么。” 闻言,陆枫乔面上是再也藏不住的发慌,他跑到小白面前去,就差夺过她手里那根快要报废的扫帚,“我昨晚,肯定是不是说了什么了?要是真说了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说话从来不经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之,你别往心底去。” 小白松手,任他紧抓那根扫帚,她则深吸一口气,再一重重吐出,“是呀,你从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你说的话,才是真的,而不是想着说一些别的话骗我的。” “就像你说的,要是我是个寻常人该多好,这样,也就,也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小白垂着头,一手紧紧掐着掌心,足足在手心里留下好几个月牙似的印子。 听到她这么说,陆枫乔是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了,恼着自己方才怎会说出那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话,这下好了,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小白离开,走到井边打水,一些行为动作,和往日里她一人在家里时一样。 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人存在,更没有人和她讲话,她一人默默地做着手里的动作,只是偶尔能到一两句门外过路人的声音。 余光察觉到陆枫乔还站在那里没走,小白恰好打好一桶水,她将水桶搁在地上,两只沾了点水的手随意在斗篷上擦了擦,扯着嘴角道:“好了,这 分卷阅读60 本来就是事实,你也没什么好自责的。而且,我昨日好像还听宋年说,你是不是要离开靖安都郡了?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我之前都还听你说了的,说着这里的官府职员不好,不尽责,在他们的手底下做事毫无半点激情,还不如另寻出路。” 小白又举了举右手,另一只手在胳膊上捏了捏,笑道:“你看,我现在肉也长得差不多了,想来离开也是没有问题的。就在昨日,我可是都还与你说了的,要是我变成了一个大美人,不知道有多少长得好看的小公子来求着娶我的……” 不知为何,小白这么一说,就再也停不下来,好像只要她再多说一些装不在意的话,就还能真的让陆枫乔和她自己也不在意。 却不想,隐隐发红的眼眶是一个人也骗不了。 陆枫乔出声打断她要继续说往下说的话,直言道:“那你要跟我走吗?” “那你要跟我走吗?”陆枫乔又问了一遍,眉目间满是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昨日我跟宋年说,走不走还不知道,但我应该会在这月底,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后就走,那小白你要跟我走吗?” 臊面子 小白愣住,再一小声嘀咕,“我跟你走做什么?” “那你一个人待在这儿?”陆枫乔双臂抱在胸前,眉梢一挑,知道小白内心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他又蛊惑道,“你确定不同我一起走吗?那要是你没有变成大美人了,亦或是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你怎么办?继续回乱葬岗里抱着自己的棺材哭,还是去到大街上被人赶?” “你,你胡说!”小白涨红了脸,这人明明一开始还像是个道歉的样儿,怎到后头来还恐吓起她来了,“才不会呢。” 陆枫乔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心情变好许多,“你可以自己想清楚,我还有几日的时间,你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跟着我走,你才有鸡腿吃,明白吗?” 陆枫乔说完,看了眼手中的扫帚,又将其递给小白,语重心长道:“拿着,好好地干你的活儿,兴许等我换个地方了,挣到了大钱,你也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小白捏着扫帚的手渐渐变紧,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心想着这人还真跟她一样,日日都把药变成大美人和变有钱的话挂在嘴边,可是却没有一日她们俩是真的一个人变成大美人、一个人变成有钱人的。 陆枫乔解决完这边的事情,想着时辰还算早,便出了门,去了官府。 此时,又只剩下小白一人在院中。 小白扫完地,坐在墙角,随手拔过一旁长得歪巴裂枣的花,拿在手里扯它的花瓣,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跟他走,不跟他走,跟他走,不跟他走……” 就跟昨晚她从陆枫乔房里出来,睡不着觉时,坐在窗台边上,数自己的头发,一根又一根地又数。 但头发又怎会数得清,她还未数到一小撮,却是数不下去了,一念叨时,思绪就会放空,然后成功忘记自己刚才是念的什么。 好在她现在手里捏着的只是一朵五个花瓣的小花,是数得清的,扯下最后一瓣花瓣时,恰好是跟他走。 小白正想再去寻一朵花,可院子里却再无第二朵。 小白揉了一把头发,拍了拍双手后就起身,想着这不还有几日的吗?到时再说就行。 另一边的陆枫乔到了官府后,刘大人早就走了。 他这么晚到,还是头一回没有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 还不是因为官爷正俯在案上,抹鼻子。 好吧,四五十岁的人哭起来,还真有些,有些别扭,故此众多衙役们,除了杜鹏飞以外,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而陪在官爷身边的杜鹏飞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有衙役悄悄对刘大人说了他的“光荣事迹”,刘大人听后自然很是生气,走之前都还不忘叫杜鹏飞今后别来了。 在刘大人没来之前,杜鹏飞可是官爷眼前的第一红人,在这个官府里上面除了官爷的官比他大,就没有人还比他的大了,平时可没少狐假虎威过。 杜鹏飞又最是爱拍马屁,前几日当四处起着刘大人要来靖安都郡内的谣言时,杜鹏飞可暗自里想过无数回自己一定要在刘大人面前好生表现,这样说不定刘大人欣赏他后,直接就给他升职了。 却不想梦想瞬间成了一堆泡沫,连个影子都寻不到。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官爷和杜鹏飞是时不时就要握手,互相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易。 到了这个时候,杜鹏飞都还不忘了拍官爷的马屁,“官爷,刘大人还只是说了等他回去后再给上面的人禀告,这里离京城那么遥远的,行路都要行半月有余,说不定刘大人还未回京,就把此事儿给彻底忘脑后了,你还是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像我,直接就回家了啊!” 官爷拍了拍杜鹏飞的手:“你也别想着安慰我了,我这回可谓是凶多吉少,你也别再叫我官爷了,我自己心底还是清楚的。” 杜鹏飞摸了 分卷阅读61 一把硬挤才挤出来的眼泪:“官爷,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么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面的人记得你的好的,记得你的努力的,小的我就只求若是官爷你能在这府中,能不能将小的给重新调回来,小的定当更加努力,不会辜负官爷的期望与栽培的。” 陆枫乔在一旁听着,勾了勾唇,想着杜鹏飞那人还真是改不掉死性子,在这儿绕来绕去,还不是想着能借官爷再回来? 官爷和杜鹏飞两人对诉苦了许多,才注意到身后站在陆枫乔。 官爷擦了一把眼泪,吸了一下鼻子,心想着再最后一次坐在这个凳上吧。 官爷坐得背挺直,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今早我没看见你,还当你是不来了,结果现在怎又还来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也没必要来了。” 官爷说罢摆了摆手,欲让陆枫乔出去,他一人还打算再伤感会儿。 陆枫乔微微弯了弯身子,递上一封信,“官爷,我现在来,是想与你说一件事情的,我可能今后不能再在官府里办事了。” 官爷拆开信封看,见陆枫乔是说的真的,一时啥悲伤情感也都无了,“你怎么好端端的就要走?是这里做得不如意?” “不是,只是我想换个地方,再多出去走一走。”陆枫乔道。 杜鹏飞伸直了脖子地往官爷摊开的那封信上瞄了一眼,阴阳怪气道:“我看你是看着官爷要失势,想早些跑吧?怎么会如此之巧,官爷这里一说要有可能被罢免,那你就拍屁股走人了?” 陆枫乔朝杜鹏飞的方向睨去,轻飘飘道:“我记得你好像才是被刘大人亲自外加现场地罢免的那一个吧?怎么样,要不要同我这种没有眼界与见识的人一起走?” 陆枫乔笑着说道,没有半分被杜鹏飞方才的那些话激怒的模样,可是看在杜鹏飞眼里,他就觉得陆枫乔这是在给他下马威,专门气他的。 杜鹏飞指着陆枫乔道:“好哇,一说着要走,就连个平日里最讲究的基本也不讲究了?” “哦?基本?哪种基本?是将尊敬您?还是对您低头?还是恭敬您?”陆枫乔道。 杜鹏飞被气毛,指着陆枫乔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官爷重重地一拍桌,朝着两人都翻了个白眼过去,“吵吵吵,吵什么吵?要吵给我出去吵。” 杜鹏飞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偷偷去瞪陆枫乔。 官爷揉了揉眉间,将陆枫乔的信还给他,“你自己决定就好,本来我这里也留不住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谢谢官爷。”陆枫乔弯腰双手接过。 等到陆枫乔离开,官爷和杜鹏飞又才恢复了陆枫乔没来时,两人互相哭着诉苦的模样,感叹着人生真艰难。 陆枫乔回去时,跟着往常一样,还是见着小白坐在屋前的石坎上,望着他回来的这个方向,不过这回,小白却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 “怎么了?”陆枫乔眉梢一扬问。 小白起身,却不想腿麻了,她只能又重新坐下,面上强压下腿麻的痛苦之色,问道:“你是真的问我要不要跟你走的吗?” 陆枫乔看了眼她的腿,不动声色地跟着坐下,轻声地嗯了声。 “那你是认真的吗?”小白继续问。 “不然呢?我虽然话不是很会说,但至少都是不会反悔的。”陆枫乔皱眉,被人怀疑话里的真实性,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事之一。 小白两手撑着下巴,也很是认真,现在她脸上的肉也算长得差不多,两只手在下巴那处撑着,下巴自也就成了双的。 “那,你是求我的吗?”小白道。 陆枫乔闻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缓了好半天后,才转头去瞪着小白。 可他在这边瞪眼,小白就在那边无辜地眨眼。 一拳头捶在棉花上,毫无半点作用。 陆枫乔轻咳两声,正欲说不是,小白却是又开口了,“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跟着你走,未免也太过于臊面子了些,就是今日下午的时候,我是半点诚意都没在你的脸上看到。” 小白一边摇头,一边又道:“要是到了那边后,你把我给甩下了怎么办?我人又生地又不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还不如就让我一个人在这边得了。” “就你,还姑娘家家的?”陆枫乔道。 小白摇头叹气:“果然啊,是真的半点诚意都没有,我还不如今晚就走了罢了。” 小白一拍大腿,是要起身的节奏。 陆枫乔最终还是说道:“好吧,是我求你的行了吧。” “没诚意。” 小白方才坐了那么一小会儿,现在腿是一点也不麻了,起身往屋内走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那你觉得,我要怎样才算有诚意?”陆枫乔咬牙,问出了这句话。 小白脚步一顿,指着堂内桌子上的一茶壶,学着前些日子里陆枫乔对她说话时的模样,“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了,你一回来 分卷阅读62 ,我就在陪你说话,说了这么久,这口是真有些干。” 不见了 陆枫乔三步做两步地走到小白前头去,提起茶壶欲倒茶,却不想茶壶嘴里是没落下一滴水。 陆枫乔回头,举着茶壶道:“没茶了。” “你可以去烧。”小白如实道。 陆枫乔咬着唇点了好几个头,算是认命,身子却是很诚实地往灶房里走去,去烧茶。 茶水烧好了以后,陆枫乔给小白提过来,给她倒上一杯茶,递给她,“烫。” “你应该说小心烫。”小白又如实道。 这回陆枫乔是真的在抓狂的边缘反复横跳,却又无奈,只能面上带着笑容地柔声道:“你小心烫。” 小白点头,这才两手捧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面上的热气,递到嘴边,小口地抿了一下,又搁下,“我忽然又不想喝了。”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陆枫乔一直告诉自己,面上一定要带着笑容,带着笑容,带着笑容。 小白摇头,对着陆枫乔摆了摆手,“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睡觉了,你可以别来烦我了。” 陆枫乔顿住,他怎么听起小白说的这话来,倒像是他在一直烦着她? “砰”的一声。 小白关上门,是真的要睡觉了。 陆枫乔只好默默收拾着剩下的东西。 两日后,外边果真传来了官爷被上面的人罢职的消息,有些群众还跑到街上去欢呼,外边闹腾得一片。 宋年来给陆枫乔送东西,见着陆枫乔在收拾东西,他问道:“枫乔,你果真要走了啊?” 陆枫乔颠了颠宋年送过来的那个小钱袋子,不答反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年道:“这不是咱们这个靖安都郡内来了个新的官爷吗?他把以前官爷欠咱们的账都给算清了,这些是本该就归咱们的。” 闻言,陆枫乔将其揣到怀里,轻描淡写道:“就当给我出路费了。” 宋年眼里带着一股不舍:“新来的这个官爷听说人可好了,就跟之前来咱们这里的那位刘大人一样,相信他定是不会像杜鹏飞还有官爷那样的人的,你确定不留下来?” 陆枫乔看了眼坐在一旁晒太阳的小白,现在她基本上肉长得都好了,脸色也红润起来,怎知还一点都不怕阳光了,也算是好事一桩。 “不了,总要出去看看。”陆枫乔垂下头继续收拾着手里的东西。 “当初你那次走,可是两年才回来了的,现在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宋年叹气。 “也许我后年也就回来了,也许又只是明年。”陆枫乔故作轻松道。 两人没聊一会儿,宋年便走了,毕竟他现在还是在官府里当值的,这回来找陆枫乔还是趁着出来寻街的这个空隙,自不敢久留。 小白听到关门的脚步声,才睁开眼,“你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怎么?你舍不得?”陆枫乔问。 小白转过身,继续晒着日头,“这有什么不舍的,我本就对这里不熟,且脑袋里也没一点儿印象,要走就走,你呢,还有几个朋友在这儿,我至少比你潇洒的。” 陆枫乔听笑了:“行,到时别跟我说不习惯就行。” 到了月底的时候,陆枫乔和小白还真离开了靖安都郡,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叫洛城镇的地方。 洛城镇比靖安都郡繁华不知多少倍,以至于小白来的时候,一直紧紧跟在陆枫乔的身后,怕与他走散,嘴里还不时发出一声声惊叹。 活像个刚进城的小姑娘。 “陆枫乔,你怎么想着来这地方的?”小白本想停下来好好地看一看街上贩卖的东西的,可是只要她稍微停了那么一小会儿,陆枫乔又走到她前面去了,她则只能快步地追上他。 陆枫乔心情看上去很好的样子,嘴里偶尔还哼个一两声,“年轻时来这里闯荡过一些时日,那时听说这里好挣银子,就来了。” “既然这里这么好,那后来你为什么又回了靖安都郡。”小白着实不明白,依着陆枫乔那想赚银子的性子,应当怎么也不会离开的啊。 陆枫乔被说到尴尬处,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道:“你以为这里这么好混?你想想你当初在靖安都郡的时候,混成什么样子了?” 小白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当初在这里,经常被打,被人赶,然后不得已才回了靖安都郡?” 陆枫乔一听,直接在小白脑门上敲下去,“你说什么了?我能和你那个样子?亏你想得出来,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好像不管在小白还是白骨精的时候,还是她现在已经长好肉了的时候,陆枫乔都喜欢打她的脑袋。 小白捂着脑袋,绕到另一边,“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一直敲我的头,我额头这儿凹了一小块,我看就是被你当初打进去的!” 小白 分卷阅读63 额头上确实有一块凹点,不大不小,有半个指甲盖那般大小。 以前她光着脑袋时,还看不大出来,怎知现在长好肉了,额头上却浮现起那块凹点,晃眼一瞧便能瞧见。 还未长好肉时,小白一直想的是自己能变成个大美人的,怎知现在捂住那块小凹点还算差不多,有了那块小凹点,起初别说鸡腿,她连饭也吃不下去。 最后还是陆枫乔想了个法子,叫她弄点碎发在那里遮住就行,凹点挨着发际线的,看不大出来。 可自此小白心中就坚信了,就是当初陆枫乔经常在她额头上敲打,在将她的额头上给敲出一个洞出来的。 陆枫乔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甚至到了后来,他也不禁怀疑起小白这额上的伤是被他被打出来的了。 想起这件事,陆枫乔刚打了人的手嗖的往身后一藏,缓解气氛地笑道:“我没用力的,你自己疼不疼,你还不知道吗?” 小白没理陆枫乔,只是气鼓鼓地伸出一只手。 陆枫乔连点头:“好,待会儿就给你买可以了吧。” 现在小白倒是学会了,只要陆枫乔惹她生气,她就手一伸到他面前去,问他要银子买鸡腿。 陆枫乔还算是懂得起,后来小白不说,只是伸出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因两人是来洛城镇的第一日,屋子也未找好,先是寻了一处客栈住着。 第二日一早,陆枫乔便出门,说是去寻一寻他可以在这个地方做的活计,外加再寻一处小院。 如此,只剩下小白一人呆在客栈。 小白不想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里,她只想着出去看一看,悄悄换了身装扮后与小二道了声就出门,只想着若是能赶在陆枫乔回来之前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白记得一点来时的路,顺着昨日他们来的那条街就摸到大街上闲逛。 只是她没银子,只能看一看。 不过看一看也是好的,这里洛城镇比靖安都郡好了不知多少倍,就连街上摆卖的小玩意儿都比原来的那处地儿好看,还有买东西的小贩性子也好。 她不买,拿起东西来看看,人家也是允许的,甚至还笑眯眯地给她介绍。 恰时,小白拿起一陶瓷小泥人儿在那里看,小泥人儿身上还穿了衣裳,她只觉好看,就连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男子也不知道。 小贩见小白一直将小泥人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舍放下的,他讨好问道:“姑娘,要买一个吗?” 闻言,小白尴尬地放下,她身上可是一块碎银也没有的,只能还不如等着陆枫乔回来,让他来买,“我,我忘带银子了,不过待会儿晚一点,我回来买的,老伯,你可要给我留着啊。” 小贩笑了笑,应了一声。 小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了百米远后,才隐约发现有些不大对劲,身后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她。 小白脚步不自觉放缓,不敢回头,只能用着余光往后面瞟,可什么也看不到。 最后小白鼓足了勇气地猛地一回头,竟发现身后竟是空空荡荡。 “奇怪了,不对啊。” 小白扰了扰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摇摇头,当做是自己多想,整颗心也彻底送了下来,准备再去前面逛一逛时,她一回头,却看到一片黑色的像是袋子似的东西冲她罩过来。 紧接着脑袋便是一晕,接下来小白是什么也不知道。 你是谁 当小白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她动了动手,艰难抬起,再往上看去,入目的是在床边几乎站成了一排的毫不认识的人。 “啊!”她捂着耳朵大叫出声,两只腿并用地往靠墙的那一面靠去,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显然还未从眼前的情况里反应过来。 站得最近的是一位妇人,她的眼眶红红的,看向小白的眼神很是复杂,但更多的还是一抹愧疚,她往前走了一步,见小白急急地往后靠两步,她整人彻底僵住,完全不敢再往前走,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小白先反应过来,见那几人不像是坏人的模样,她试探性好言问道:“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会来这儿的?” 一位大约二十余岁的男子开口了,嗓音低低的,“是我把你带到这儿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看着小白,一张脸同小白有六分的相似。 “我,我完全不认识你们啊,你们可真奇怪,我,我要回去了。”小白鼓足勇气说了这句话,动作利索地从床上下来。 最后,还是那位妇人拦住小白,扯住小白的袖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秋荷,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了?” 小白那双手的汗毛唰地立起来,她使劲儿地攥那只手也攥不出来,她看着眼前的那三个人,就觉得害怕,“我,我真不认识你们啊,你们肯定搞错了。” “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叫什么叫秋荷的姑娘,我叫小白 分卷阅读64 ,大小的小,白色的白。”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另一只手还在空中给她们比划着。 “你看,你额上还有一块疤呢,你不是秋荷,那谁是秋荷?”妇人一手摸向小白的额头,哭得更是声泪俱下,最后转过身,悄悄地摸了一把眼泪后才转过来。 “你们怎么都不信呢,我真不认识你们,就连这洛阳镇我都还是第一回来呢。”小白推开他们,想要冲出去,“你们快让我出去,我再不出去,有人该着急了。” 可最后饶是她再怎么解释,那一家人还是没让她离开。 非说着什么她就是他们的女儿,乐秋荷。 小白是怎么也不信的,她就一白骨精,自自己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是一堆白骨的模样,死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怎还有家人来了。 而且依着那年轻男子的年岁和那对夫妇的年纪来看,怎么也是理不通的。 最后,那对夫妇想了想,似是怕小白跑了,直接干脆将小白锁在了屋子里,好言在外边劝道:“秋荷,我知道当初是你怨我们,可我们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 小白是真想一个白眼给翻过去,她在屋子里使劲地拍着门,都没有人与她开门,估计那一家人是铁了心地想将她给留下。 无奈,小白只能暂时坐于屋中,想着别的法子。 她心中急得不行,也不知道后面陆枫乔回来后,看见她不在,会不会着急,要是他着急了,莫约是会出来寻她的吧。 可他又能到哪处来寻她呢。 小白气得跺了跺脚,就连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怎么出去。 过了两三个时辰,依旧没有人来,小白瞥见一旁的窗户,怕有人在屋子外边守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左顾右看,才小心翼翼推开窗。 结果她一推开,就看见方才的那名男子在窗外立得端端正正的,见她毫无形象地一只脚踩在门框上,他只是笑笑,轻声唤了一声,“秋荷。” 小白莫名咽了咽口水,老实放下脚,并未回答。 没过一小会儿,那男子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乐阳洲坐于小白对面,淡淡开口笑道:“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可能暂时还有点难于接受,可是你总是会想起来的。” 小白一把拂下桌上的所有东西,茶盏和茶杯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你不觉得你们很奇怪?我平白无故被你们抓到这儿来,还不让我离开,跟土匪有什么区别?我想要回去,我想要回去!”小白抓狂地碎瓷盏上走过去走过来。 乐阳洲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瓷盏,拉过小白的手。 小白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她害怕地瞪着他,“你做什么呢?” “啊!”手上被划了一个口子,小白缩地往回收手,疼地紧紧地捂着伤口,她不敢动手,只能瞪人,虽然这毫无用处。 她骂人的话也还未骂出口,她又听乐阳洲道:“你现在再看看。” 小白不明所以,但她还是低头看了一眼伤口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竟见着方才还在渗血的伤口竟在慢慢地愈合。 小白不可置信地在完好无损的伤口上摸来摸去,可现在确实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你现在才知道?”乐阳洲抬眸问,眉头皱得紧紧的。 “以前小时你就这样,三年前,你,你去世了,我们,算了,不说也罢,只要你回来就好。” 小白现在是觉得连带着脑子也太过于疼,疼得像是要爆炸,她捂着头蹲下,脑袋里反复地响起他说的那句,“三年前,你去世了。” 乐阳洲紧张地蹲下,想要看一看她,查看她的情况,却被小白一把推倒在地。 “我不信,你们给我走开,我要回去了,我再不回去,他要着急了。”小白扯着头发,眼里没有一丝焦距。 但乐阳洲也只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地对她说,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如此,小白就被莫名巧妙地“扣”了乐府。 她不能出房间,一日三餐有一个小丫鬟给她送过来,除了乐阳洲偶尔会过来看她,与她说一些她觉得莫名巧妙的话,别的人,她便谁也没再见过,就连之前的她醒来后,曾见过的那对夫妇,她也没再见过她们。 小白想过逃出去的法子,可她连现在住着的这座小院都没出去过,就被人给抓了起来,又关到房子里。 当然,哪怕她并不想承认,她还是有一点想陆枫乔。 也不知道陆枫乔回来时见不到她、也寻不到她,会怎么办,会像是曾经没有在乱葬岗里将她带回来一样,重新过自己的日子,还是继续找她。 若是寻的话,那怎会都三日了,她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想到此处,小白压抑不住急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无意间见到桌案上放置有一瓶花。 她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点一点慢慢移过去,最后举起花瓶,闭眼就往地上砸去,碎瓷片依旧散了一地。 小白在碎瓷片中蹲下, 分卷阅读65 甚至捡起一片,左右歪了歪头看,又将瓷片比在胳膊上比划了两翻。 最后,她一狠心,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血一开始往外流,止不住地流,疼也是真的疼。 可没过一会儿,伤口却又慢慢地愈合起来,就跟上回一样。 原来那日乐阳洲在她手上划伤口的事儿,是真的,三天了,小白都快以为那日的事情只是一个梦。 小白失神地又撩开袖子,去看那次乐阳洲在她手臂上划的痕迹。 白皙的胳膊上,没有一点儿疤痕,干干净净的。 这下小白是真被吓到,她恍惚地坐于镜前,凑到镜子面前,一手轻触着额上的那片小凹点。 渐渐的,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强行闯入她的脑袋里。 她好像记起,有一回她像是爬上一棵树,去取一只风筝,却不想脚下一滑,她直接从树下摔了下去,磕到了脑袋。 昏迷前,她隐约看到的是原处慌慌张张跑到的乐阳洲还有那对夫妇,只不过那时他们的脸还要年轻许多。 就像是三四年前时的模样。 等她再次醒来时,眼睛睁不开,耳朵倒是还能听到一丝声音。 屋外是一个年迈的大夫和那对夫妇在压低了声音地在谈话。 可她还是能听到一些。 “你们家这姑娘,体质特殊,真是神奇,想来与我老夫做些研究也是挺好的。”那大夫试探性地问道,眯着眼还捋了捋快要花白的胡子 妇人一听,首先不乐意了,语气一瞥,大着嗓门,“大夫,你这话什么意思呢!” 大夫又叹气道:“诶,你家这姑娘都活不了多久了,还不如……” “我不同意!”乐阳洲斥声。 “你们大可去寻其他的一些大夫,让他们来看看你家姑娘还治不治得活,她是摔到脑子了,又不只是面上额头的那道疤。”大夫气得只想甩袖。 后面的,小白此时已想不太起来,只隐约记得,大夫走的时候,又小声地与那对夫妇说了什么银子的事情。 小白坐在镜前,捶了捶头,已有太多记忆往她脑子里像洪水般灌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不得宠的那一个,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不想不明白,现在更是不愿意去想。 如若不然,当那个大夫说出那样的话后,那对夫妇也不会犹豫了。 小白提了提嘴角,后面她为什么在乱葬岗醒来,她更不愿意去想了,现在她只想出去。 去找陆枫乔,去找陆枫乔。 那你呢 而另一边,陆枫乔确实是在一直在找着小白。 三日前,陆枫乔自从外边归来后,就回了客栈。 他想的还是先去找小白,让她看看自己怀中的好东西,昨日她伸手向他要鸡腿吃,他还未来得及买,本想着今日再买的,怎知都快走到客栈了,忽才记起鸡腿还没买。 明明他出门前想的就是要给小白买一只回去的,怎知竟忘了,他只好出去重新买一只。这一来二去的,耽搁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 陆枫乔脚步跨上客栈木质台阶时,还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不定依着小白的那小白眼狼的性子,此时一定在心中暗骂着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天都要黑了,是想着饿死她吗? 那不然为什么一路上他的眼皮还一直跳个不停。 “小白?小白?”陆枫乔推开门,唤了两声。 屋内空空荡荡的,一点生气也无。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再一点一点消散,不知为何,一股寒气从背脊上蹭地蹿起来。 他扔掉怀中的鸡腿,急急往楼下跑去。 小二见他面熟,想起来他来了,更想起今早还有一姑娘可是叫了他传话的。 “你就是陆枫乔吧,有位姑娘叫我传话与你,说是她出去玩儿了,待会儿就回来。”小二说到一半,又觉不对,摸了摸脑袋继续道:“可这又不对啊,明明她走时还跟我说她一定早早地就回来的,最晚也是在晌午之前,这天都要黑了,那位姑娘还未回来?” 陆枫乔眸子冷下:“她可还与你说了什么?” 小二被陆枫乔这气势给吓住,憋了一口气道:“她就只是说她出去逛一逛,别的都没了。” 闻言,陆枫乔暗骂了一句,就大步急急朝外边跑去。 可这洛阳城这么大,又还能去何处寻人。 乐府里,小白是再也没去尝试着拍过门,就干坐于床上,两手环抱着膝盖,眼珠子转也不转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的脑袋是越来越涨,想去想一些事情,可想的过程中,又痛苦,便不愿再去想。 乐阳洲有一次来看她时,小白直接对他道:“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乐阳洲提了提眉梢:“你回哪里去?这里不才是你的家吗?” 小白挥手打过他放在她头顶上的那只手,对 分卷阅读66 于自己这位兄长,她心中并无多大感情。 “我不是在这儿的,我在靖安都郡,那里才是我的家。”小白直直地望着乐阳洲,一字一句吐出这话。 乐阳洲尴尬地收回自己停在半空中的双手,只道:“我知道你想起来一些了,想不想见爹和娘,其实他们很想你的。” 小白摇了摇头,改而攥住他的手腕,“兄长,你就不能放我出去吗?你们就不能还是当我死了吗?” “你需要再休息会儿了。”乐阳洲沉下声,哪怕这些日子里来,小白是第一次唤他兄长,可他听了这句话,还是顿时不高兴,连带着将自己的手也脱了回来。 吱呀一声,门又被人从外边给关上。 小白扒在桌子上叹气,不管是过了三年了,前事她已经忘得差不多,如今回想起来,倒像是个局外人,情感分明没过半;亦或是在仅想起来不多的记忆里,好像她们三个,无论是谁,在她心中都无半点亲情,现在更是无。 这种事情,昨日她都想明白了,以前的事情她不愿再去想,死了就死了,就当她真正的死了。 怎他们又还不明白呢。 而且若是还不明白,这三四日了,除了乐阳洲偶尔来与她说些话,那两人呢,为何不来再见她。 小白紧紧将脸搁在胳膊上,再一歪,顺势并迅速地擦过眼上的痕迹。 半夜,偶尔有几声打更的声音传来。 小白更睡不着了,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忽然,窗柩那处传来砰的一声,似有一石子儿被人扔到了上面去。 不知为何,小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掀开被子赤脚往那边跑去。 她一推开窗,正对着她这间屋子的那面围墙上,坐着的那人,不是陆枫乔又还是谁。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更是从何处寻来的,她只知道,现下他确确实实在那儿。 小白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虽然他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眼睛那里还像是凹了些进去,一点也不像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样儿,可她还是能一脸就认出他来。 陆枫乔轻嗤了声,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倒太过违和,“怎么,认不出来了?” “没。”小白呆呆地立在原地。 “那你还不过来?”陆枫乔扯着嘴角笑了笑,甚至还对着小白微微扬了扬下巴。 明明他说话时的语气,还有一些微表情动作,与寻常没什么两样,小白还是能看出他的牵强。 小白回过神,不敢再耽搁,朝着他的那个方向跑过去,甚至忘了问他一句,他是怎么来的这儿。 陆枫乔将小白拉上来。 小白低头看着墙外的高度,害怕地攥住陆枫乔的袖子,心底估摸着待会儿该怎么往下跳下去才不会太过于疼。 却不想耳边忽然传来陆枫乔的一句,“等会儿。” 小白愣神转过头,还未搞明白他话间的意思,却恰好看见有人手中举了火把地闯入她的这间院子里,为首的是那日她刚刚醒来时,站在她床头边的那对夫妇。 “乐荷!乐荷!” 小白听见那位妇人在这样焦心地喊她,但她就是紧紧抿着嘴,不去答她的话。 “快点,我们快走吧?”小白不敢与那位妇人对视,她只能这样低声对陆枫乔道,又似在小声的央求。 陆枫乔拉住小白的那只手收紧,眼神坚定,“你还记得上次在小巷子里,我叫你做的事是什么吗?” 小白想起来,摇了摇头,对于乐家的人,她确实不喜欢,但若是叫她打人,这是怎么都不会的。 围墙下边,是那对夫妇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小白望着她们,一时竟想不透她们到底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陆枫乔在小白的虎口上重重掐了一下,沉声道:“你要是想走,就与他们断个明白,不要这样优柔寡断的,若是你再不说,我就不管你了。” 小白被捏疼,差点倒吸一口气,见陆枫乔并未有半分说笑的模样,她又朝下面的那对夫妇看去。 妇人站在前头,一手直抚着胸口,另一只手则颤颤巍巍地指着她道:“乐荷,当初我也不是真的要扔下你不管的啊,娘是真的以为你死了的。” “那小时呢?”小白喊出这句话,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是孤单一人,更没有得到过半分的亲情。 “若是你们说当初是以为我要死了,才将我送出去,那就应该想过我会真正地死掉的。现在呢,我回来了,你们又将我带回来做什么?弥补吗?弥补什么!”最后的这句话,小白几乎是快吼出来的。 在这几日里,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记,但真的一说出来,却是怎么都堵不住的悲怆。 “你们就真的当我死了吧!”小白一吼完这话,粗鲁地一抹脸上的东西,就板着脸对陆枫乔道:“你不走,我走了。” “你真要跟着他离开?”妇人哭喊。 “是。 分卷阅读67 ”小白决绝。 小白转身的时候,好像听到下面的人喊了一句,“快给我追。” 后来,不知怎的,又出现乐阳洲叹息的声音,“算了吧。” 小白再也没有回过头。 陆枫乔与小白走在路上。 一开始小白一人气鼓鼓地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很没出息抹眼泪。 陆枫乔也由着她,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是后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才跑到小白面前去,问了一句,“你脚步不疼?” “啊?”小白低头一看,两只脚还是光着的,她现在回过神来,很不好意地蜷缩起脚指头来。 陆枫乔一笑,“需不需要我背?” 他的这句话是问出来的,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弯了下腰。 小白抿唇,左右扭头看了看,此时还是大半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静静的,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的蝉虫鸣叫声。 她想着自己这回是脚真疼了,这是没有办法的。 她别别扭扭地趴到陆枫乔身上,继续别扭般地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我这是突然?”陆枫乔故意手一松,语调微微上扬。 小白怕掉下去,紧紧地搂住他脖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她在他背上,陆枫乔是看不到的。 “其实以前也背过的。”陆枫乔以为自来忘事多的小白是肯定要问他一句,他是何时背过她的,她怎么记不到。 但过了好一会儿,背后都没有声音传来。 陆枫乔脚步一顿,仔细去听,耳边传刻意压低了许多的抽噎声,一声又一声的,像一只小猫。 “你哭什么?”陆枫乔轻笑。 小白脸一歪,在他背上是蹭了又蹭,这才扬起脸道:“没哭,谁哭啦?在哪儿呢?” “你把泪都擦我背上了,若是在擦鼻涕,我直接把你给甩下去了,知道吗?”陆枫乔故意板着脸。 小白紧张地一吸鼻子,搂着陆枫乔的双臂又是勒紧,差点叫陆枫乔喘不过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狠心的?”良久,小白才这样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陆枫乔正经地回答,“不要想了,你不叫秋荷,你是小白。” “小白可比那秋什么荷的好听多了,小白这两个字可还是我取的呢,你应该多感谢我知道吗?”正经没一小会儿,陆枫乔又彻底恢复原样,吊儿郎当的。 小白白了他一眼,“哪里好听了,这么傻里傻气的名字,村里头的阿猫阿狗都还能叫这名字,太普通了,我不要。” “那你去找别人,求别人收留,让他们再给你取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当初你不是还说了吗?若是你变成大美人了,可是好多人排着队想来娶你的。你可以去试一试,看他们给你取的名字好听一些,还是我取的这个名字好听一些?” 陆枫乔作势要将小白放下来。 小白两条腿铆足了劲儿,就是不下去,求饶道:“不不不了,就小白好听。” 陆枫乔笑了笑,没跟她多计较。 行了一段路,陆枫乔以为小白就快在他背上睡着,他想摇一摇她时,耳边忽然又传来一句,“还是就你了吧,不去找别人了。” 很是小声的一句,小白以为陆枫乔是肯定听不到的,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耳朵尖还有脸蛋全遮不住地红了。 她一说完,又觉害羞,想趁着他还未问一句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时,整张脸都埋到他肩上去,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 却不想,人家陆枫乔直接悠悠道:“果然是个小白眼狼,是曾想过去找别人的。” “那你呢?”小白揪住他的耳朵,欲言又止,“那你又为什么还来找我?” “我啊?”陆枫乔勾了勾唇,“以前和你差不多,但现在应该是要比你这个小白眼狼多一点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