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的末世女》 分卷阅读1 穿越古代的末世女 作者:大猫久安 第 1 章 身上像是被刀剐过一般疼,辛七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回想起昏迷前最后一秒看到的场景,她眉头紧皱,挣扎着想睁开双眼。然而再努力的挣扎也不过微微牵动手指,躺在地上的辛七现在几乎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下是快速接近的地面。密密麻麻的丧尸张着手臂伸向空中,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声,似乎是在迎接辛七这个鲜活人类的坠落。 从高楼一跃而下的辛七忍受着强烈的失重感,在离地面还有两三米时蓦地释然,闭上双眼。 在即将重重摔到地面之前,她被一束耀眼的强光击中后凭空消失,几条街外的卡车上一个小男孩随即陷入昏迷。 三个小时之前,此时的辛七不会想到不久后她就要被逼到楼顶,最后一跃而下。 基地里的气氛虽然平静但还不算太沉重,距离丧尸大规模爆发已经过去十几年,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已习惯被绝望包围的感觉,甚至在无休止的逃亡中学会苦中作乐。 他们刚迁到此处不久,上个基地在遭受一次大规模丧尸袭击后已经几乎没有防御能力。这群幸存者一路边逃边找,终于寻到一处新的基地。 小队里和辛七战力相当的有三四个,还有十几个异能者实力不如她,但远优于普通人。 数年前丧尸爆发,世界各处异象丛生,一些人被环境影响生出异能,或者身体素质发生不同程度的强化。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带领着普通人躲避丧尸,逃亡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辛七所在的队伍一共有三个小队长,她是其中之一。其他两个队长留在新迁入的基地防御,她带着几个队员去四周寻觅可用的物资。一路上绕过几波丧尸,他们找到一片生长杂乱的蔺清草。 半人高的深绿色植物张牙舞爪,厚大的叶片上面覆着灰土。这些植物无毒且能食用,辛七让队员酌量摘取。 自十几年前丧尸爆发后,全世界范围内丧失生产力,能吃的越来越少。丧尸爆发数年后几乎所有的食物都过期,唯有在荒芜的土地上顽强长出的植物以及为数不多存活下来的动物能让人果腹,偶有保质期极长的一些加工食物。 那些动物并未像人一样感染丧尸病毒。虽然人们不解原因,但这于人类毕竟是好事,否则连肉也吃不到。只是环境的恶化使动物们的栖息地越来越贫瘠,数量受生存环境影响而锐减。 寻觅食物于人类而言总归是艰难的,大多数普通人连外出都不能。他们若独自外出,遇上丧尸只有一种结果,被啃噬然后被感染成丧尸。 采集完植物,辛七带着队员快速赶回去,看到一大群丧尸将基地包围。这种情况对他们而言已是司空见惯,只是如何回去稍微废脑筋,这些丧尸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自动散开。 辛七正打算去别处再找些食物,小陈眉头一皱,“队长,基地里出现一个感染者!”他的异能是“远闻”,可以听到远处的声音。 此时他听到基地内一阵动乱,夹杂着尖叫以及几声短促焦急的叫喊“郑豪咬人了,大家快跑。”捕捉到丧尸特有的“呼哧”声,他更确定基地内有人变成丧尸。 辛七让队员去开大车,撞散围在外面层层叠叠的丧尸冲入基地,看到四散的人群为躲避突然出现的丧尸而各处逃窜。 留在基地内的大多是普通人,外面是成群的丧尸他们无法出去,只能在基地内有限的区域里四处逃窜躲避丧尸。 人群中第一个变成丧尸的郑豪,从上个基地逃离时在路上被丧尸抓伤。细微的伤口让他抱有侥幸心理,不想被大部队抛下便隐瞒所有人,装作普通幸存者混入逃亡的大军。 伤口较小,潜伏期极长,就在郑豪快要将此遗忘的时候,他变成了丧尸。 一口咬住正在和自己温存的女友的脖子,郑豪丢开昏迷过去的女友,灰暗无神的双眼盯上附近的人。 几秒钟后,女友爬起,“嗬嗤嗬嗤”地扑向鲜活的人类。咬伤比抓伤感染速度快,他们瞬间变成丧尸四处肆虐。 而更糟糕的是,这场闹乱的始作俑者郑豪第一个伤害的人——他的女友,是异能者。 变成丧尸的异能者杀伤力比一般丧尸高许多倍,这也是基地留下的几个异能者没能及时止住这场混乱的原因。 大车一冲入基地他们就下车冲入人群,一身黑衣扎着马尾的辛七几个呼吸间便放倒大片丧尸,将藏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小孩拉出来塞进车里。一名队员在车门口守着,防止丧尸冲进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一扇车门隔绝两个世界,车外是四处哀嚎漫地游走的丧尸,车内是安好的未感染者,不用担心丧尸的威胁。辛七能在这么一大群人中当小队长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矫健的身姿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丧尸尽数倒下。辛七他们的加入使得 分卷阅读2 战况逆转,更多幸存者被送入车内。 留在基地的小队长吴寅看到辛七回来稍微松口气,经过紧张的战斗幸存者几乎全部被转移至车内。异能者们也撤入车里,而辛七却转向基地另一头。 那里还有两个孩子,辛七刚将藏到衣柜里瑟瑟发抖的他们抱起,便听到一声轰然巨响。 基地不知什么时候被外面的丧尸突破,四面八方的丧尸涌入。辛七抱着两个孩子怕误伤他们而无法好好施展。 往大车方向疾冲几步发现自己被包围,辛七将两个孩子扔向车旁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吴寅。 队长稳稳接住,转身将他们塞入车里就想冲过来。辛七看到丧尸群已经将大车包围,他们枯瘦的手在车身上抓挠留下深痕,再不启动大车有可能困在原地出不去。辛七肃声喝止,“吴寅快走,别管我。”她转身往大车反方向冲去。 第 2 章 涌入的丧尸密密麻麻,辛七飞身跃起,踩着他们的头冲出已经毫无防御力的基地。这片基地已经沦陷,下一个基地的寻找迫在眉睫。 无休止的逃亡让幸存者们麻木却又因生存的本能紧紧跟随大部队四处迁移,他们厌烦这种日子却无法逃离。 丧尸们向上伸出的手想抓住辛七,却在碰触到她黑长靴的瞬间被轻巧跳开。 队长看着辛七像一阵风似的飞快冲出基地,他迟疑了一瞬转头钻进车内。大车往外驶出,逃离这个没支撑多久便沦陷的基地。 虽说相信辛七的能力,吴寅依旧十分担心。但是若再不离开,车子也许就陷入丧尸群中无法驶离,他只得选择相信辛七。 最后关头被救下的两个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六七岁左右,叫李筑冬和李临夏。 看着救下自己的大姐姐没能上车,俩人蹙着眉头,趴在被防护网加固的车窗玻璃上看大姐姐的身影愈行愈远。 他们不算小,知道大姐姐为了救自己兄妹俩才没能上车。吴寅看着满脸愁苦的两个小孩,安慰道,“不怪你们,怪那个明明被感染却混入人群,最后让女友和其他人一起陪葬的郑豪。也怪我,最后没选择跟去救她。”说到最后,他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被担心着的辛七情势急转直下。她本打算冲出这群丧尸的包围圈后等丧尸数量减少,自己也就能绕过基地旁的这大片丧尸去找他们会合,因此选择大车的反方向。 若是向大车方向冲去,在等自己的这段时间里足以让大车陷入丧尸群无法启动,车旁围着的丧尸可能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车辆破坏,刚才的营救便会功亏一篑。 只是丧尸的数量超出想象太多,走投无路之下辛七冲进一栋高楼,上到二楼后辛七暗道不妙。 这栋楼里有丧尸,很多。 从窗户往外望去,地面上是绵延数里的丧尸。有的已经涌入到楼梯口,而二楼的丧尸也开始往辛七这里移动。 无法,她只能向上走,然而每上一层楼就发现这层楼隐藏着数量庞大的丧尸。 没有活人出现时他们就在原地晃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至今天辛七闯入,他们都被本能吸引,往一个方向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到顶楼。 “回不去了。”辛七想。 在这十几年里她无数次想若是被丧尸包围后必死无疑时她会怎么做。每一次她的答案都是,无论如何只要不变成丧尸就好。 变成丧尸后漫无目的地游荡,被本能支配着去寻觅人类然后啃食,想想辛七都觉着无法忍受。 变成丧尸后虽然已经没有思想,但被啃噬后变成丧尸的前一瞬,辛七也不能原谅自己。 她站在顶层,风很大。丧尸冲破那扇脆弱的门一窝蜂向楼顶那唯一鲜活的人类涌去。辛七突然看到那些歪歪扭扭向自己扑来的丧尸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七年未见的小芹。 七年前辛七还是普通人,两人在一次逃亡中分散。自此天南海北,再未相遇。 小芹胆小,辛七胆大,聊到丧尸时二人都说宁死也不要变成丧尸。小芹说变成丧尸后会很丑,还要到处晃悠,她坚决不要变成丧尸。 辛七看着衣裳破烂的双马尾女孩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发间橘黄色发夹还是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就算双眼无神,手指枯槁,就算七年未见面模样已经改变,辛七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小芹。 脑海中闪过当初还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女孩的脸,和这个丧尸的脸逐渐重合,以及久远的回忆中那软糯的声音“若是你看到我变成丧尸一定要把我杀掉呀,我讨厌变成丧尸。” “好。”当初辛七只是轻笑着摸摸小芹的头不许她再胡思乱想,此时她轻声回答,应允七年前伙伴的请求。 抽出匕首将小芹一击即杀,看着躺在地上再不动弹的小芹辛七收回匕首习惯性地将围过来的丧尸一一放倒。 只是体力在长时间的逃亡中损耗太多,又许久没摄入食物,虚弱到无法抬臂的辛七回头望了一眼越来越多的丧尸,纵身从 分卷阅读3 楼顶一跃而下。 摔成碎片便不会变成丧尸了,辛七想。 远处疾驰的大车上小女孩在辛七跃下时惊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哭着小声对哥哥说:“大姐姐从很高的楼上跳下来了。” 小女孩一个月前觉醒异能,可以看到远处的场景。哥哥则没有觉醒,虽然二人是双胞胎。 李筑冬搂住压抑不住哭声的妹妹,恨自己没有异能,谁也保护不了。 保护不了妹妹,还连累了大姐姐。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感知到大姐姐。看到她即将坠落到地面,李筑冬在心底大喊,“不要!”心底那股想让她安全活着的强烈愿望让小男孩双目赤红。 即将坠落地面的辛七突然被亮光击中,就此消失。 而小男孩突然晕过去,倒在妹妹身上。李临夏瞬间哭出来,爬起身求救,“吴寅哥哥,我哥他……”。 比妹妹觉醒异能晚一个月的李筑冬在刚刚觉醒了异能。甫一觉醒便被超负荷使用的异能自此开始陷入沉睡,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 小男孩因此晕倒,昏迷两天才转醒。睁开眼看到身边一直守着的妹妹,他回忆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 虽然使用异能后便晕倒,不能准确知道大姐姐被转移到了哪里,但他潜意识里知道那是个安全的地方。 察觉到那异能重新沉睡,小男孩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自己曾经觉醒过异能这件事。 就算这异能一生只能用这一次,他也不后悔,小男孩心想。李临夏对哥哥说起她看到大姐姐在即将坠落地面时消失,李筑冬极其认真地说,“她一定去了某个安全的地方,在好好活着。”妹妹听话地点点头。 许多年后,哥哥的异能重新觉醒,李临夏想起多年前大姐姐的消失,方知道当时哥哥就觉醒了异能,并成功救起大姐姐,所以才对自己说出那番话。 第 3 章 辛七只觉浑身疼痛,似乎全身被刀割开狭长的伤口,动弹不得。她疼到快要晕厥但也清醒知道这不是从高空摔下导致的疼痛,只是无法睁开眼睛看伤势如何。 一开始除难捱的痛其他什么也感受不到,躺许久后听觉慢慢恢复。听到潺潺流水声,还有几声啾啾鸟鸣,她焦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嗅着极淡的花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躺了许久的辛七意识逐渐回笼,慢慢睁开双眼。 顾不得初睁眼时刺目的阳光,她睁大双眼望着湛蓝的天空,费劲地扭着脖子看周围的环境。 躺在河边一片草地上,辛七本来是要察看自己的伤势,结果只顾盯着绿嫩的草地和旁边清澈的溪流发愣。 支撑起身子,她看到河里居然有肥美的鱼儿游来游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怎么来到这样一个美如画的地方,莫不是在梦境。 难忍的疼痛将胡思乱想的辛七拉回现实,她看着遍布全身的蜿蜒伤痕,仿佛被夹着无数刀片的狂风肆虐过,衣服也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 这些伤是她穿越时空时因为男孩年纪太小、异能不熟练发生差错导致的,辛七身体优于常人才撑了下来,否则恐怕已被风暴裹挟撕扯成碎片。 只是她对自己穿越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依旧以为身在原来的世界。爬到小河边,她看到自己不仅身上伤痕累累,脸上也满是血痕。 想到自己没有死也没有被丧尸感染,辛七只觉劫后余生。但到底如何获救的,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不小心扯到伤口,清澈的河水里倒映出她疼到扭曲的脸。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有些差。以前面对一群丧尸都能面不改色整片放倒,现在估计随便遇到一两个丧尸都无法脱身。 她艰难站起身来,看到身上衣不蔽体,拢了拢那身破布还是无法遮住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放目远望,这处极开阔,放眼望去整片荒原半个丧尸都没有。 长时间没有摄取食物,她已经饿到有些发昏。辛七看到河中那些肥鲜的鱼,决定抓个烤来吃。 虽然负伤在身,她抓鱼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找柴、生火、烤鱼一气呵成。对于整日为吃四处奔波的她来说,处理食物丝毫不是问题。 填饱肚子后辛七将余烬扑灭离开原地,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活人。 她一直生活在集体中,从十二岁之前生活在别人的保护下,到觉醒异能后尝试着使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其他人。 无论是和其他幸存者在一起还是和队友们外出做任务,辛七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现在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终于来到有人烟的地方,是个不大的村子。 村头有户人家,辛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一步步挪到近前,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在院里费力地洗一大盆衣服。 虽然对方穿着看起来奇怪,神色间丝毫没有末世生活的人时刻保持的警惕感,但明显她是鲜活的人类。辛七一路都没看到人的孤寂感瞬间消弭,兴奋地走上前。 女孩洗着衣服听到 分卷阅读4 脚步声后抬头看去,一个浑身是伤甚至脸上也没能幸免的女子披散长发踉跄着走来,见自己抬头后脸上绽出开心的笑容。 女孩有些无措,呆愣在原地。连溪村很是偏僻,附近很大一片都是荒野。这女子面生不是村里的人,却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莫不是被劫匪绑架的异乡人,死里逃生后流落到此地…… 辛七见她呆住,察觉自己也许吓到小孩了。往后退了几步,她语气温和,“我不是坏人。想问下这是哪里,附近有没有丧尸?” 看到女孩满是疑惑的神情,辛七一怔,“现在是什么年份?”她这才察觉自从醒来,处处都透着怪异。 女孩看这重伤女子仿佛失去记忆什么都不知道,猜想她莫不是伤到了头。村西的二柱就是摔到脑袋连自己娘亲都不认得。 “这是连溪村,现在是正宣十一年。” 辛七听着女孩认真且笃定的话语,心中惊疑,思忖片刻后道谢转身离开。她觉得自己隐隐触摸到了真相,但这太过惊世骇俗,她要亲眼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女孩看着她满身是伤还要一瘸一拐离开这里,虽不知女子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是不忍心就这样让她一人在荒郊野岭自生自灭。 这处离镇子和其他村落很远,现在已是傍晚,离开这个村子晚上定然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天就要黑了,你受伤那么严重,还是……” 听到这话,辛七往外走的身影一顿。在末世时自己受比这重的伤都毫不在意,只要不被丧尸感染就好。但现在,她的伤久久没能愈合,有些不对劲。 犹豫片刻她转过身来,“我叫辛七,可否在你家借住几天,若是不方便就罢了。” “在我家住着就行,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什么不方便。”女孩说到后面声音渐小。 辛七惊讶,女孩一个人住在村头?她看起来才八九岁。不过辛七见她神色黯淡,便不多问。 “我叫小婉。你的伤……村子里没有大夫,只能明天早起去镇上找。”她有些担心,女子身受重伤走路这么慢,怕是要到天黑才能走到镇上。 “没事。”辛七摆摆手,“我打点水洗洗澡就行。”她没有银钱请大夫,先看看能否自行愈合,若不能再另做打算。 小婉惊讶地看着辛七,见她已经开始不见外地想找东西烧水洗澡,连忙上前帮忙。 “别,你告诉我在哪里烧水,我自己来就行。”她身量修长,一米七几的个子比刚九岁的小婉高不少,摸摸她的头顶便出门。 这孩子太过乖顺善良,愿意收留自己已是极好,怎能还劳烦她为自己做事。 小婉告诉她在哪烧水后便回去洗衣服,坐在木凳上不放心地回头看辛七在小小的厨房忙活。见她熟练地添柴烧水,像是那满身骇人的伤不存在。 听着屋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小婉继续洗衣服,过了会儿听到屋里传来辛七的声音,“小婉,你有衣服吗?”她换下的那身已经不能算是衣服了,顶多算一团沾满血污的破布条。 女孩放下手中正在洗的衣服站起身来,在衣摆上仓促地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小婉走进屋看到她刚洗好澡,赤|裸着身体款款立着,没有丝毫羞窘。 洗去全身血迹的辛七伤痕没刚刚看起来那么吓人,脸上血迹洗干净后可以看出原本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那遍布的伤痕还是存在感极强。 辛七面色平静温和,因此即使满脸伤痕小婉也不觉可怖,虽然别人也许不这样觉着。 她身材很好,不是丰乳肥臀的美,而是可看到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胸前饱满紧致的桃子大小正好,腰肢并非细弱而是恰到好处。腹肌形状明显,一看便知腰腹极有力量。 双腿修长,但不瘦弱,可以看到腿上纤长的肌肉线条。小婉看着辛七的身体有些发愣,她觉得这个姐姐可能是江湖人。 小婉从衣箱里拿出母亲的中衣递过去,然后翻找出一件暗杏色的衣裙。打量了下辛七的身高,她将衣裙放回原处,找出父亲的灰布外衫递给她。 接过后道谢,辛七试着穿在身上。中衣是贴身穿的,但布料也没有多细腻贴肤,穿在身上剌的伤口有些疼。外衫稍大,但总算不再衣不蔽体。 她刚刚去烧水时在厨房发现没什么食物,看来女孩一个人住生活很是拮据。 虽然小婉面容平静并不怨天尤人,但面色并不是很健康,可见平时吃得并不好。 随便找了个布条扎起头发,辛七抬脚出门,“我去找些吃的。” 小婉见她走路姿势不是很自然,显然那身伤也不是想忽视就能真正不存在的。 辛七对于寻找食物很是轻车熟路,毕竟在末世除了和丧尸对抗便是寻觅食物。只是……辛七感受了下自己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力。 不行,很不行,和以前相比大打折扣。 不知是因为受伤太重还是其他原因,外伤不仅好得慢,身体素质也大幅下降,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辛七走去附近的山上,没太深入 分卷阅读5 ,逮到只野鸡又摘了些能吃的菜就原路返回。 看着遍山上那么多能吃的东西,辛七不禁想,在食物匮乏的末世要是看到这样一座山,绝对比看到金山还兴奋。 等辛七回到小婉家里,看到她端着一个大木盆回来,眼圈似乎有些红,盆中的小罐里面有一点米。 虽然小婉猜测辛七也许是“江湖女侠”,但看到她这么短时间便满载而归,还是很惊讶。 一起做饭,吃完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两人许久没沾肉,饱饱地吃完炖野鸡都很满足。 因为小婉家只剩一床被褥,二人便睡在一个被窝里。怕碰到辛七伤口,小婉睡觉的时候悄悄往床里侧靠,被辛七一把捞回来搂在怀里,“漏风。” 第 4 章 二人都没怎么有睡意,辛七想起自己从林子里回来时小婉红着的眼眶,“今天怎么哭了?若是有人欺负你,跟我说。” 小婉起初没作声,这个初见便直白坦率的女子,今天才刚认识就睡一张床的女子,说要保护自己。以前能自己扛的委屈统统像开闸的水从心里涌出,满是酸涩。 见小孩不做声,辛七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听到小婉细声开口。不过没有说今天受到的委屈,而是说起从前。 几年前小婉一家从外乡逃难至此,在连溪村定居下来,虽然村民对外乡人不排斥但也不亲近。 她一家人在村头盖了房子,只是没几年小婉父母离世,留下八岁的小婉一人。她独自住了大半年,在村里人偶尔的接济下过活。 没有一技之长,她只能帮村里人做些杂活儿来换些吃的,今天洗的那一大盆衣服就是给附近的冯二保家洗的。 说到最后小婉忍不住小声啜泣,她好想爹娘呀。辛七没作声,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起来自己的过往。 只是自己终究比小婉大将近十岁,那些往事于自己只是浅浅的伤疤,于小婉还是难以过去的心病。 “我会保护你的。”辛七一下一下顺着小婉的背说道,二人聊着聊着沉沉睡去。 …… 翻身坐起,满身的疼痛把辛七拉回现实。想起现在已非末世,刚刚漫天的血腥只是噩梦,她才松开紧绷的心弦。 看到小婉已经起床好大一会儿,从床上坐起的辛七眉目间满是忧色。 不正常,辛七想,自己伤口恢复的速度实在不正常。 看着自己满身伤痕和昨日没有任何不同,辛七蹙眉,看来现在的自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昨天的隐忧成为现实。她不知道这伤是穿越时空所致,伤口特殊所以好得格外慢些。 起身往屋外走去,辛七看到小婉已经做好早饭,边做针线活边等自己。 微微皱眉,她不喜因为自己耽误别人吃饭。但因为受的伤难以痊愈,她感觉得出自己的体力远不如从前,居然醒得这么迟。 吃完饭她去洗碗,看着小婉在一旁做针线活,辛七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没有无处不在的丧尸,她居然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用逃亡,不用费很大力气去觅食。 她已经十几年没有体会过这种不用提心吊胆时刻警惕的感觉,虽然她才十九岁。 看着小婉认真做针线活,辛七从昨晚她的倾诉中知道她平日的生活。为了让自己不饿肚子小婉给村子里的人做活来换取食物,父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钱财已经被她消耗得所剩无几。 小婉昨天晚上虽然说了她以前的事情,但没提昨天为什么红眼眶。 不过也不难猜,无非是那家人左挑右剔,不愿按说好的给小婉报酬。 被恶声恶气的村民训了一顿后小婉端着比往常更少更粗劣的米回来时想着自己和姐姐要饿肚子了,看到辛七提着鸡和野菜一瘸一拐地走回来时眼前一亮。 她有时候也会去采野菜,但并不好吃,而且她逮不到野鸡什么的,也捉不到鱼,她有快一年没有吃到肉了。 辛七在小婉家里住了十来天,身上脸上的伤渐渐结痂,和当时新鲜的伤口相比更加可怖。不过小婉不怕,辛七也不在意。 她已经能正常走路,别人基本看不出她受过重伤,除了看到满脸伤痕时会惊讶。 辛七穿着小婉爹爹的衣服,梳着男人发饰,再加上那满脸伤痕。 村里人都传小婉家里住进了一个丑男人。小婉听辛七的话不去给人做活,毕竟辛七去林子里溜达一圈就能觅到足够的食物。 一些以前经常让小婉洗衣服或者做针线活然后施舍些食物的村民有些疑惑。 村口那丫头怎么脸色越发红润,明明好几天没给自家做活了。 有村民路过村头时好奇地打量院中那个悠闲躺着晒太阳的丑男人,见他和那丫头有说有笑。回去便开始嚼舌根,说那丫头给一个丑男人做媳妇了。 小婉容貌可爱,虽然才九岁,但秀丽的脸蛋已初显美人端倪。 这日,辛七刚出去没多久,村里那个人人嫌的混混孙流子就摸到小婉 分卷阅读6 院里。 他已经盯上小婉大半年,这个漂亮的女娃死了爹妈,没人管没人疼。他打算等小婉再长大些就强要了小婉,接着顺理成章娶了她,让她给自己生四五个娃娃。村里人才不会帮她这个外来人。 村里没人愿意嫁给自己,自己找到个媳妇儿他们还巴不得自己不再去打他们女儿的主意。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下手,就来了个丑男人,彻底打乱自己的计划。以前不动手是怕她破身太早伤到身体以后没法为自己生娃,现在……他可就不客气了。 小婉惊慌地看着对方,这人是村里的老光棍。年近三十也没人嫁给他,无能又不上进。她与这混混没有什么交集,连话都没说过,这人怎么来自己家里了。 “怎么,我不比那个丑男人强啊?对着他有说有笑,看见我倒怕起来了?”孙流子一步步逼近,看着小婉惊慌失措退到墙角。 “本来想着等你大点再要你的,结果被那死男人给抢先,那我就不管了。”说着他便抓着小婉的衣服开始撕扯。这臭丫头连那种丑男人都要,孙流子有些愤愤不平,动作愈发粗鲁。 小婉虽然不知道“要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这人很危险。那人许久没洗澡,衣服散发着酸臭味。小婉强忍着,奋力想挣脱禁锢但是无果。 毕竟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一个是饥渴的成年男人,怎么都不可能挣脱。 眼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要被撕扯下来,小婉满眼泪花看见一个极快的黑影转眼来至跟前。 下一瞬,那混混就倒在地上曲着身子痛苦地翻滚。小婉猜测辛七姐姐会武功,但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她跑得这么快,像飞一样就冲了过来。 第 5 章 辛七从林子里溜达完回来时远远看着小婉娇弱的身躯被抵在墙上,身上那人邋遢得让她差点以为他是丧尸。 虽然感知到那是活人,她还是条件反射地飞起一脚将这个欺负小婉的人踢到地上。 不过辛七感觉自己现在还是有受伤留下的后遗症,这一脚在以前可是能将丧尸踹飞数米,这人却只是倒在地上,起来的时候似乎没有受很重的伤。 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哪里实力都很重要。就算是在这个世界,小婉受欺负时自己没有实力同样没法保护她。 还好孙流子不打算继续打架,忍下心头的惊骇强装镇定骂骂咧咧地走了。辛七感觉自己比以前弱太多,这让她很不适应。 在小婉眼里辛七姐姐就像天神下凡将自己从那个混混手中解救出来,完全不知道她在懊恼实力有所下降。 只是辛七姐姐伤刚好,小婉怕她的伤复发。“姐姐你还好吗?”见她没扯到伤口,小婉跑去将辛七情急之下丢到门外的食物捡回来。 吃过饭,辛七坐在桌边托腮看着缝补衣服的女孩,若有所思。 “小婉,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怎么做?”她突然开口。 小婉低头继续手中的针线活,闻言没作声,过好一会儿才抬头定定看着辛七,“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相夫教子。”她眼中没有往日的神采,如她这般生活在泥泞中的人,还能奢望些什么。 定定望着小婉的眼睛,辛七看出这不是她真正所想。“不如跟着我?”辛七继续托腮盯着她。 她的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再待在这里无益。但她实在不放心让小婉一个女娃独自生活,何况村子里还有个混混在打她的主意…… 太过惊讶导致针尖扎到手指,小婉没管自己冒出小血珠的指尖,呆愣地看着辛七。她一直以为姐姐是江湖女侠,在自己这里养好伤后就继续闯荡江湖的,怎么女侠愿意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吗? 撕了块布条把小婉的手指缠上,辛七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刚刚太过唐突。 自己初来乍到居然就开始想着要庇护这个小女孩,也没想着对方可能不愿意。是自己平时当小队长太过于操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保护身边人。 兀自尴尬的辛七听见小婉急切道,“我愿意跟着辛七姐姐。”说着她便去收拾东西,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值钱的,屋子也又小又破。 这村子更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带着爹娘遗物伴身和一些值钱的东西和日常用品。 辛七见小婉这么快就收拾好,是真的很想离开这个地方,轻笑,“别急,今天我不出门了,不用怕那个混混再来。今天睡一觉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二人不知孙流子连滚带爬回到家中,吐了半宿的血,歇了将近一个月才能走路,自此再不敢起欺霸幼女的心思。 次日二人往镇子里走去,小婉毕竟年幼,走走歇歇,过了好几个时辰才来到镇上。 小婉钱财不多,背着个小包裹放贴身东西,辛七背着大包裹放生活用品,就这样离开了那个没留下什么好回忆的村子。 在村子里待的十几天,辛七每日除了去林子里寻些食物填饱二人肚子,就是在阳光大好的院子里和小婉聊聊天,养养伤。 分卷阅读7 许久没经历过这么轻松的日子,辛七万分珍惜。不过也正因来到这世界后十几天都没出村子,她看到镇子还算繁华的模样被吸引到,边走边好奇地看着这些新奇又陌生的事物。 小婉来过几次镇子,不像辛七那样对于镇子的一人一物都那么好奇。 街上人们看到两个穿着寒酸身背大包裹的人边走边聊天,充满好奇的眼神一看就是土包子。 那个穿着灰布外衫的男子满脸疤痕,虽然从眼神里看不出丝毫凶恶气,但遇到不怀好意的目光时双眸瞬间蕴起锋芒让人无法直视他。对着那女孩时倒是敛去所有锋芒,满是温柔笑意。 跟着凶疤男的那个十来岁小姑娘穿着朴素的衣服,长得温婉可爱。二人看起来似乎是一对落难的父女,逃到这个镇子。 辛七让小婉在有外人时称她为七哥,她觉着装成男人应该能少些麻烦。 若是别人见自己是女人又带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娃,指不定就生出把小婉抢走卖掉的心思,又或毫无顾忌地欺负。 而自己实力又没恢复,实在无法保证能完全护住小婉。若自己是男人打扮,别人总有些忌惮,找寻工作时也能顺利些,毕竟这个时代似乎对女人更不友好。 辛七想赚钱,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变得这么弱,是需要药物调理还是要靠足够的营养和日常的锻炼才能恢复到从前,又或者再也无法恢复。虽然希望渺茫,但毕竟要尝试过才不会后悔。 而且她想让小婉生活得好点,在末世时那种遇到幸存者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责任来保护和照顾的思维已经深入她心,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带着一个才认识十几天的小女孩就这样离开有什么不妥。 小婉不是没有戒心,只是她觉着任何防备都给不了辛七姐姐,从那天姐姐飞似的来到她面前一脚踹倒混混开始。辛七觉得自己现在太弱,然而在小婉看来她是顶顶厉害的女侠。 二人逛了一圈,辛七新奇的感觉淡去,只剩下想赚钱的想法更盛。 在末世她可没想过赚钱这种事情,每天除去逃亡便是觅食,以及打丧尸救幸存者。不过食物越来越难找,幸存者越来越少,丧尸却越来越多。 现在想起在末世时的日子,辛七感觉有点像是梦。那么真切的十几年的记忆,自己在这里过了十几天后居然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也许那十几年太苦,也许这十几天太悠闲美好,辛七潜意识里不愿想起那些在末世的事情。 虽然有时睡着后做关于末世的梦突然惊醒时还是习惯性地警惕着四周,在感觉到身旁呼吸均匀的女孩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末世。 镇上治安尚可,街边商铺井然有序,街上人们看到辛七满脸是疤痕也只是稍显错愕。正当辛七觉得这镇子不错时,一匹枣红的大马飞快地在街上疾驰,冲撞路边摊贩不说,甚至有行人躲闪不及被擦碰摔在地上。 第 6 章 健壮的成年人倒是来得及躲闪,老人小孩摔在地上则是要受一番苦。 街上一片狼藉,路边站着的辛七把小婉往街边拉了拉。待她站定后松开手,辛七转眼来到在主人的鞭策下疾驰的高头大马前。 眼见那马要撞到辛七,却在主人收紧手中缰绳时堪堪停下。辛七仰头才能看到马上的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华服,眼中满是对辛七拦路的不满。 还没等马上之人斥责,眼前这个满脸疤痕不算特别高的男子开口道,“阁下可有要事在身?”声音清脆,似乎还是少年。 马上的少年没有什么急事,只是他在京城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在街上纵马疾驰。京城街道宽而且街上的人远远见到自己哪能不赶紧躲开,所以在京城倒是从未冲撞到人。 不过在这个小镇子里冲撞到人又怎样,天高皇帝远的。皇兄又最喜欢自己这个弟弟,才不会责怪。 “是有要事在身,你还不滚开?耽误事情你承担得起吗?”少年面不改色信口胡诌。 辛七看着眼前这人明明毫无急躁之色,多半是没什么要紧事,不过还是让开来。 前面街道上的行人见那大片街道被马匹冲撞,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间已经匆忙提前让开。辛七抬脚回到街边,往小婉的方向走去。 刚刚小婉还没反应过来,辛七姐姐就立在那疾驰的马面前。虽然知道她是“江湖人”,不会被一匹马伤到,但看到马头距辛七只剩一点距离时小婉还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看到辛七姐姐和那少年说了几句话后平安归来,小婉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少年骑马疾驰而去,这时街边的人皆已躲闪到两旁,没有被冲撞到。 众人见这男子虽面容可怖,身着朴素,但挡在那奔马前面时气势大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被风带起的衣角轻扬,挺拔的身姿甚至让人忽略那满脸伤疤。 从快马冲撞人群到现在骑马少年再次离去,不过很短的时间,这段小小的插曲过后辛七继续寻找赚钱的法子。拉着女孩小 分卷阅读8 小的手,辛七在街上走着,未曾看到有自己能做的工作。 到午时一大一小蹲在街边啃着干粮,大的那个丝毫不觉不妥。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在末世,但她的行事方法和态度依然未曾改变多少。 而小的那个不过短短十几天时间就变得对辛七十分依赖,这也和辛七习惯性地想保护弱小有关,让人很难不生出依赖之情。 这边二人游荡在街头不知归宿何在,那边华服少年回到府邸后跟五哥说起自己在街上骑马时居然被人拦下。 被叫做五哥的人是敬王爷,当朝皇上的五弟。而骑马的少年是小十,虽有些嚣张跋扈不知疾苦,但没有大的坏心。 敬王爷面容冷峻,阴沉着脸在书房翻阅卷宗,看到十弟回来后面色稍霁。他二十又四却未曾娶妻,性格阴晴不定,一切源于六年前一场祸灾。 十八岁的他文武俱佳,京城中无人不称道,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京中有许多人家想将女儿嫁给这品性好又才盛貌佳的好儿郎。奈何少年已有未婚妻,是丞相之女,二人站在一起般配得很。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少年在一次外出时遇袭坠崖。虽性命无忧,但一双腿就此废掉。 无人知他被谁袭击,只知从此以后这曾经名动四方的少年再未站起来过,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门。未婚妻也悔婚,京中亦再无人提起少年的盛名。 光阴荏苒,转眼已过六载。因常年不外出,少年渐渐成为现在这个沉默寡言,只顾埋头工作的阴沉模样。 他只有在看到十弟时会露出笑容,只因唯有他如往常一样对待自己,不曾因为自己身体残疾和性格变化就敬而远之。 不是没有四处寻医,无论是宫里的御医还是各地颇负盛名的神医他都一一拜访过。只是失望积累得越来越多,便也不再对求医抱有热忱。 敬王爷和十弟来到这个小镇子不久,他们来此地是为了查一桩案子。 本来查个案子何需让两个王爷来查,只是琰王爷对皇兄提到他五哥近来性子愈发沉闷,便提出自己陪五哥去查这个案子,五哥被事情分分心神也许会不再那么阴郁。 皇上一眼望过去便洞察小十的心思,什么陪五哥散心,他不过是在京城呆久太过烦闷,想出去玩罢了。 五弟查案哪用得着他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废物帮忙,只是十弟确实在京城待了许久,出去转转也无可厚非,便大手一挥下旨派二人去如南镇查案。 琰王爷说完便又出去,留敬王爷继续在书房翻阅卷宗。他年纪虽小但并非没心没肺,相反,他大剌剌的表面下其实有细腻的内心。 所以他喜欢每次遇到什么事情都去跟五哥说一番,一来五哥这么大还不娶妻其实内心是孤独的,自己多陪他多跟他说话让他不那么寂寞,别只是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工作,仿佛暮气沉沉的老年人。 二来也想让五哥听听鲜活的人与事,让他对生活多些希望。虽然自己若是经历与五哥相同的遭遇也许还不如他,但还是希望五哥走出困住自己的牢笼。 辛七没找到工作,当晚在破庙打地铺睡了一晚。她搂着小婉不禁想,在这个世界生活也不轻松。虽然没有丧尸,但要生活必须得赚钱,而自己其实没有工作赚钱的经历。 其实,辛七自己去找个活计并没有那么困难,只是因为带着小婉所以大多都不愿同意。小婉只是内心觉着辛七是江湖人,但是从未开口问过具体是什么身份。 现在看到辛七姐姐想找工作赚钱却屡屡碰壁,拉着她衣袖,“是不是我拖累你了?” 辛七从未想过小婉是拖累,在末世时她也从未觉得受自己保护的那些幸存普通人是累赘。她小时候是被保护过来的,所以觉醒后想着的也是终于能保护别人。 辛七看着小婉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摇摇头。找不到工作也没事,总不能因为工作就不管小婉。 她再回到那个村子的话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辛七想到这里,重新生出找工作的动力。 在末世丧尸爆发之初,辛七才几岁,就被时间和形势推着往前走,根本没有上过学。 但是在爸妈的教导下她一直对学习各种知识很有兴趣。可以说小辛七没觉醒异能的时候除了逃亡就是在爸妈教导下读书认字。而自从爸妈在一次逃亡中没能脱身,辛七就封闭自己再不与其他人接触。 后来异能觉醒,她便自发代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尽管那时她才十二岁。 所以辛七的经历导致她和这个世界的女孩们性格想法很不一样,她几乎从没把自己放到过一个被保护的身份上,自从十二岁开始。 但是辛七也能感受到她有多孤独,自从父母在丧尸的洪流中和自己离散后,一个个朋友仿佛都在渐渐消失。 她记得和自己感情特别好的小芹,记得那个满腹经纶常常教自己知识的中年教授,记得有个特别乖的小男孩喜欢跟在自己身旁喊姐姐,记得许多许多人。 然而后来他们都在一次次逃亡中被丧尸感染然后消失在辛七的生活中。每当失去 分卷阅读9 一个朋友她都想,我要变得更强,我不要再让身边的人消失。 想到来这个世界前救下的那一对双胞胎孩子,其中小妹妹还觉醒了异能。辛七想,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长大呀,等有能力了好好保护大家。 辛七不知道,她救下的那两个孩子在十几年后确实成为小队里举足轻重的存在,而两人也一直以她为榜样。 …… 路过一个武器店时,辛七被一把短剑吸引,她从来都对这种冷兵器很感兴趣。 因为在末世时用手|枪一发子弹往往不能将丧尸杀死,而一刀将丧尸割颈的话能使其毙命。何况子弹是消耗品,而冷兵器不是。 短剑摆在店里比较隐蔽的位置,但辛七视力极其敏锐,在店外拉着小婉的手就这样望向店里面。 谁也不知道她在看店中最里面昏暗的光下并不起眼的一把短剑。小婉拉着辛七的手,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小婉踮脚朝里看去,只看到那华服少年在挑选兵器,便以为辛七姐姐在看他。 刚好琰王爷回头望过来,看到一大一小两人在看自己,而且大的那个目光里居然是满满的渴望。 不知道这个拦马的男子为什么这样看自己,琰王爷招招手,静候在一旁的手下就把二人请了进去。 不明所以的辛七回过神来才看到这人是那纵马少年,进去以后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琰王爷见这人进来以后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而且目光时不时朝店里望,不禁疑惑,“在看什么?” “那把短剑。” 琰王爷定睛一看,不过是把普通的短剑,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整体黑乎乎的看起来并不锋利。 让店家把短剑拿上来,居然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琰王爷皱眉,这种货色也值得用那么炙热的眼光看着? 第 7 章 老板看这个贵客显出不满意,不禁拂了拂额间不存在的汗。这小少年来店后买了不少店中最贵重的武器,只是怎么突然要看这把短剑。 这剑没人买,已经在店里不知放了多久。后来连伙计都懒得擦拭它,将它丢在最不显眼的位置。 不过有贵客在,他自然不能说自家武器有多差。店主当即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对它大夸特夸,只吹得天花乱坠,这短剑天上应有地上绝无。 琰王爷哪里看不出店主在想什么,想挥挥手对老板说别讲了,结果看到辛七盯着短剑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不禁感到好笑。 这人还真信老板的鬼话,以为这短剑有多宝贝。琰王爷笑而不语,看着老板喋喋不休极尽溢美之词,而这矮个子男人对那把短剑越来越渴望。 老板说累这才擦掉额间刚刚生出的汗。辛七听完更想买这短剑,只是自己确实没钱,于是对老板说:“能把这短剑留在店里几日么?我过几天赚了钱就来买。” 辛七现在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初到这世界时浑身是伤又衣不蔽体,随身携带的匕首早不知去了哪里。 老板抽抽眉头,是不是自己夸得太过,让他以为这短剑很贵。店主话锋一转,说道:“看你也是有缘人,这短剑就便宜卖给你吧。” 他心想这短剑虽然不贵,但是自己刚刚一阵大夸。虽然这人看起来是贵客的朋友,但免费送还是有些不妥,“五百文便可拿走。” 辛七想想小婉背着的小包裹里仅剩的十几枚铜钱,不禁想这短剑果真是珍品,便宜卖还要五百文,快点赚钱的想法不禁更盛。她抱拳道:“还是劳烦店家替我留几日,我先去赚钱。”说完转身走掉。 她本来找工作是想找个稳定些的,现在她想先找个可以挣快钱的,先把买短剑的钱挣下再说。 辛七从不觉着自己的想法有何奇怪之处,只是按照心中所想做事,丝毫不知别人心里想的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身上只有十几个铜板,居然还想赚钱买短剑,真是不知轻重缓急。 而在辛七心中,在末世的那些年里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住过比破庙更简陋的地方,吃过不少难以下咽勉强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现在赚钱先买防身用的短剑保护自己和小婉并无不妥。 琰王爷看对方转身就走,没得好戏看,便示意手下阿荆拦住二人,自己则准备买下这短剑送给他。 他拿到短剑时的表情肯定特别有趣,琰王爷心想。结果阿荆还没碰到辛七就看到她抱起小婉一瞬间就退到几米开外。琰王爷很是惊讶,这人真快,比自己精挑细选武功高强的手下还快。 辛七警惕地望着那手下,这人刚刚突然接近,她想也没想就连忙退开。她感觉得出这人很厉害,自己有可能打不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靠近,还是先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 阿荆十分忠诚地履行主人吩咐的任务,何况琰王爷没有叫停,他还是得拦下这两人。 想到这人动作极快,若是让他跑掉自己可能追不上。为完成王爷的任务,他使出全力去拦二人。 奈何辛七不明所以,不知这人为何一直要接近自 分卷阅读10 己,只得抱着小婉灵巧地躲过那人的靠近。 至于为什么不离开这家店,自然是因为她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万一这次离开后他对自己放冷枪,有什么隐患还是尽早解决比较好。 “你追我做什么?”辛七终是没忍住问出来。这人一言不发只不停追着自己,奇奇怪怪。 阿荆平时自视甚高,在京城都鲜有敌手,结果在这个小镇子居然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矮个子男人,自己怎么都追不上。 而琰王爷就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阿荆觉得王爷肯定认为自己无能。 阿荆不知,琰王爷只是在看好戏。平时因为武功高而特别傲气的手下居然一脸挫败地追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而那人还丝毫不知道怎么回事。 琰王爷忍笑许久,终于笑出声来,吩咐阿荆停手。手下一阵绝望,琰王爷肯定对自己特别失望。辛七一脸疑惑地望着他,问道:“如果没事,我走了?” 阿荆此时挫败无比,听到这话差点以为对方在挑衅,琰王爷及时开口,“送你那把短剑如何?”十六岁的少年轻挑眉间,意气风发,以为对方会感激地收下。 结果辛七皱眉,“无功不受禄。”琰王爷没想到这人还不要,明明对那把短剑的喜爱已经快从眼神中溢出来。 看辛七转身要走,琰王爷说:“就当是我手下对你唐突的赔礼。”辛七淡淡道,“他没伤到我们,不用赔礼。” 小婉在她怀里怯懦地看着他们对辛七姐姐不依不饶,她年纪小但也知道这人身着华服,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但是也不能白要别人东西。 辛七感受到怀里小婉的情绪,她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送自己剑,只是小婉并不喜欢这种场景,她决定先离开再说。 “不能白要,我欠你五百文,等我赚到后去还给你。”斟酌后辛七问道,“你家住在哪里?”琰王爷只是一时兴起想逗逗这人,结果他还想知道自己家住哪儿。 无妨,自己在这镇子也待不久,查完案子便走,“在镇中心最大的宅院。”辛七想起来确实在镇子里四处游逛的时候看到过一栋大宅子,“陈府?” 琰王爷点头,此次他们来这个镇子征用的陈府,是镇长的府邸。镇长一家暂且搬去他的另一处宅院。 店里伙计呈上短剑,辛七看到它眼前一亮,接过后擦拭净灰尘,更觉对这短剑宝贝得紧。道谢后她带着小婉离开,现在负债在身,还是要加紧赚钱。 琰王爷看着对方一脸宝贝地将短剑拿走,不禁想,那种货色的短剑于自己只是垃圾,对方却珍惜至极。 又想到自己整日四处游逛丝毫不觉有何幸运,但对于五哥来说能自由走动是何其宝贵的事情。 思及此,琰王爷让手下拿着自己刚买的那些武器打道回府。是时候回去陪五哥了,少年心想。 这边敬王爷听少年绘声绘色说起自己今天又遇到什么事情,他发觉十弟又提起那个男人,还说借钱给他买短剑。待少年离开书房,敬王爷微不可察的笑意也随之消逝,垂头继续看卷宗。 二人来此镇子的契机,那个案子,说起来离奇得很。 如南镇自从上一年秋天起,每个月十五日都会死几个人。死的人没有什么共同点,有男有女,有壮年有老年还有少年,有腰缠万贯的富豪也有家徒四壁的混混。 凶器也不一样,有刀伤有溺死有被咬死有被火烧死,总之几乎没什么共同点。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没什么,说是都死于意外也没什么说的,就算是在每个月的同一天都死人也可归于巧合。只是镇子里的流言太盛,有的说是妖怪每个月都要吸食人的精气,有的说是镇子里闹鬼,抓替死鬼来了。一时间人人自危,都害怕自己哪天被夺魂摄魄成为精怪的口中餐。 人们对于无法解释的事情倾向于将之归于鬼怪作祟,镇长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这个月的十五号,死的是他的一个小妾。刚进府没多久,他正喜欢得紧。 对镇子里居民的接连死亡毫无波动的镇长,在直面身边人的死亡时才开始恐慌。 小妾的尸体他去看了,面状惊恐吐着舌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上是淤青,一看便是被人掐死的。 这下镇长开始害怕,连自己家高墙大院都有人悄无声息闯入,自己性命堪忧。 此患不除,他心难安。 于是镇长封锁小妾死去的消息,斟酌着上书给皇上,加工一下语言描述这近十个月发生的一桩桩案件。 他只字不提自己的小妾,反倒说自己每个月都尽心查案但还是无果,到现在一直查不出来。但镇上的人每月都要遇害他心里着实不忍,只好求助皇上,望皇上派能者救如南镇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接下来就是琰王爷主动请缨和敬王爷一起来查案,话说这鬼神之事琰王爷自然不信,只是见五哥已经看这案子的卷宗好几天了,每次自己进书房都见他皱着眉。 自己虽然是想离开京城出来玩的,但是看五哥如此辛苦还是有些不忍,连出去玩的心思也淡 分卷阅读11 了。 每月十五日除前两个月是每月死一人之外,其他几乎每月在那一天死好几个。十个月以来遇害者高达几十个,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 …… 辛七从未觉得如此寸步难行过,赚钱这么难么?小婉在一旁看辛七姐姐四处碰壁,还是觉着是自己这个拖油瓶连累了姐姐。 走着走着来到陈府门前,辛七蹲下来直视着小婉的眼睛,“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赚不到钱?” 小婉摇头,不是的,只是大多数人看到姐姐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还没地方住,都觉得麻烦。 “不是的,都怪我。”说着小婉轻轻抹着眼泪,如果自己没跟着辛七姐姐就好了,姐姐也不会这样四处碰壁,可是自己很怕那个要扒自己衣服的混混。 此时的小婉还不知道那是要做什么,只知道那个粗暴的混混扑过来时自己很害怕。 琰王爷准备出府,一眼看到门前居然蹲着俩人,不禁好笑,“来还钱?” 第 8 章 基本没有过窘迫这一情绪的辛七此时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还一文钱都没赚到。琰王爷一看这状况,不禁又觉好笑。他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带着一个十来岁的拖油瓶,身无分文,能找到赚钱的路子才怪。 虽然没有坏心,但以前基本不知发善心为何物的琰王爷今天居然想顺手帮助这俩人。他突然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父女?” “这是我哥哥。”小婉回答,辛七姐姐让自己在外面喊他七哥,她便遵从。 琰王爷摸着下巴,俩人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也不知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便随口道,“要不在我家做工?否则你总赚不到钱可怎么还给我?” 他当然不关心还不还钱的,就算是五百两他也不会在乎。只是他觉得这一大一小有趣得紧,偏又可怜兮兮。 小婉年纪小,觉得这人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开始想他们府有什么自己可以做的。辛七也不怀疑,想着自己居然有工作了,一本正经点头道,“可以。” 本来准备四处去溜达的琰王爷见状也不急着出门,把二人领进府中,让管家祥叔领她们到下人房。 祥叔是福伯的表弟,也是王爷府中的副管家。此次来镇子把管家福伯留在王爷府,带了祥叔来。 见琰王爷领着两个穿得像是叫花子的人进府,祥叔想了想没说什么。 琰王爷向来胡闹,做什么事情都很冲动,一拍脑瓜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只能派人多盯着这二人,总之表面上不能忤逆琰王爷的吩咐。 下人房是大通铺,祥叔觉着这十岁小姑娘看起来怕生得很,又很依赖那个大人,怕是不敢离开他,就分了个小卧房让他二人住。 把包裹放下,二人同时开口,“我做什么?”这二人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想去干活。祥叔想了想这大的自然做点粗活杂活,这小的虽然说能伺候人,可看起来实在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别反倒弄巧成拙。 反正主子在这里应该也待不久,到时候看琰王爷再怎么吩咐吧。现在就不派这小丫头做事情,不缺她那口吃的。 祥叔对小女孩道,“你不用做什么。”然后对辛七道,“你去洗个澡然后换套府里下人的衣服,我待会再派你做活,热水自己烧。”接着就走开去忙其他事情,留下自己的助手小石头给他拿下人服。 辛七一听能洗澡,有些高兴,自己去烧了热水端到这小小的卧房,和小婉一起洗澡。换上下人服后她让小婉先在房间休息,自己去看做什么活儿。 小石头领着她去柴房让她把柴劈了,然后就离开回到祥叔身边。 府里的活儿虽然不多,但奈何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下人还是有些少。 这琰王爷带来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能帮一些忙。 辛七看着这成堆的柴火,心想自己现在力量和以前不能比,不知道如何才能恢复,但多锻炼锻炼总是有益的。 她挥起斧头开始劈柴,看起来丝毫不费力。小婉这几日没睡好,洗完澡一沾到床就忍不住陷入沉睡。但她睡了一会儿就醒来,姐姐在辛苦干活儿自己却躺着睡大觉,很不应该。 下床后小婉走出屋子恰好看到小石头,对他甜甜一笑,问道七哥去了哪里。 他往柴房指了指,“在柴房外劈柴,要不要我带你去?” 小婉怕麻烦别人,忙说没事,自己能找到,快步往柴房走去。 小石头回去给祥叔复命,谁知祥叔又让他没事的时候看着那俩人,他们不知道什么来历。但王爷要收,祥叔也不能拒绝。 等小石头来到柴房旁,偷偷观察劈柴的辛七,不禁惊讶,这人短短时间就劈了那么多柴。 日头正热,辛七又一刻没停,汗水不仅浸湿衣服,在脸上也滴个不止。 小婉本来在阴凉下坐着看姐姐劈柴,此时起身拿着小帕子上前给她擦脸上的汗。 辛七本来想自己擦,但见握 分卷阅读12 着斧头的手脏得很,便任由小婉给自己细致地擦去汗珠。 擦完汗小婉退回阴凉处,攥紧手上的帕子低下头,辛七继续劈柴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波动。 小婉心里想的是刚刚擦汗时隔着帕子抚着姐姐疤痕纵生的脸,她不觉恐怖,只觉心疼。 辛七姐姐也是女子,虽然从未听她说起过脸上的伤疤也不见她在意。可是世人在意,辛七姐姐如果嫁不出去的话自己就陪着她一辈子。 辛七不知小婉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要敲她小脑瓜。 她确实不在意容貌,只在意自己的实力以及自己想保护的人,若是知道小婉不嫁人肯定不愿意。 小婉作为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孩,相夫教子是她们普遍的想法。若是她出于本心不愿嫁人自己无权干涉,若只是因为要陪自己而不嫁人那可不行。 这边小石头偷窥得起劲,看着阳光下小婉给辛七细致地擦汗只觉得这场景美如画。 那男人明明丑得很,为什么自己居然觉得刚刚的画面很美呢?他突然疑惑。 小石头如果读过书的话就知道美的是气氛,是二人之间纯粹的关怀和温馨。 辛七不一会儿就劈完了柴,小石头见没什么好看的,想转身便走。谁知眼前一花,刚刚还在十来米之外的辛七居然忽地来到自己眼前。 辛七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速度快,小婉也并不惊讶,因为在她的眼里辛七就是无所不能。 小石头可不这样想,他觉着辛七身手极快,似乎比琰王爷手下那个高手还厉害。 现在这个高手发现被人偷窥,会不会心生恼怒对自己动手。小石头心有忐忑,辛七却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她在小石头刚刚过来偷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只以为是来监工的,就没在意,因此劈完柴就直接去问他是否有其他吩咐。 小石头听高手开口问接下来需要做什么,想想现在也不到饭点,本来劈完柴便差不多该到吃饭的时间。只是这男人做事太利索,硬生生提前那么久,“你先休息下吧,有活儿做我再叫你。”说完他匆匆离开。 辛七见状把柴火和斧头收拾好放入柴房,然后拎着桶水拉着小婉回到卧房。回到房间后她冲了个凉水澡。 现在春夏之交,日渐和暖,洗冷水澡也无妨。 不过,一般人还是不愿意冒着生病着凉的风险洗冷水澡的,只是辛七觉得再烧水太麻烦。 小婉看着姐姐洗冷水澡,脱下衣服后的身体也满是疤痕,但是那流畅的形体和恰到好处的肌肉,让她不禁看红了脸。 姐姐的腿很长,小婉心想怪不得她那么高。看着看着她有些脸红,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坏孩子,居然盯着姐姐的身体看个不停。 在辛七出现之前,她觉得九岁的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孤独地度过一年时间也未曾觉得不妥。 遇到辛七之后被时刻照顾着,她才像个孩子一样,有了依赖这种情绪。 “小婉,擦背。”辛七劈柴的时候背上出的汗最多,便喊她来帮自己擦。 小婉连忙起身,拿起巾子仔细擦拭。擦完等辛七穿好衣服,小婉主动上前给她捏肩膀。 这边昏暗的小屋内温馨和谐,那边小石头去找祥叔报告自己看到的。祥叔听完微微皱眉,这人有武功,来这府里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有这功夫去做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来这里做下人。 祥叔本来对这一大一小没那么大戒心,但是如果会武功而且可能还比琰王爷手下的顶级高手都厉害的话,就不容忽视了。琰王爷不在府中,现在暂时找不到他,祥叔便去找敬王爷报告此事。 敬王爷听祥叔说完,想起十弟最近常对自己提起那个脸上有疤痕的男人,点头示意祥叔将二人带来。 祥叔见状只觉敬王爷果真认为这不明来历又武功高强的人就这样进府很不妥,便吩咐小石头去喊二人,自己则推着轮椅把敬王爷推到大堂。 陈府被征用后就把所有门槛都锯掉,为了方便推轮椅。 小石头去叫辛七的时候她正在擦头发,听到门外小石头的话后她连忙说知道了,束好胸简单扎了下头发便带着小婉出去。 小石头说是主子找二人,辛七以为是琰王爷,谁知来到大厅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望着自己,表情淡漠。 他身旁站着一个黑衣服的人武功极高,辛七估摸着比琰王爷手底下那个追着自己跑的护卫武功更高。另一边站着的就是祥叔,正微微皱眉看着自己。 辛七望着那轮椅觉得有些新奇,这个世界居然已经有轮椅。虽然是木制的而且肯定没现代轮椅功能那么多,但看起来基础的功能都有。 而且这人看起来身份挺高,坐的轮椅也极精致,光看那繁复的雕琢就得花费木工很长时间。 辛七望着那轮椅,只顾感叹古人智慧,不知道这是皇上广罗天下能工巧匠为五弟设计的,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轮椅这东西。 这些能工巧匠将此设计并制作出来之后被皇帝重赏,并被命令继续改进。 分卷阅读13 敬王爷坐轮椅已经好几年,自然不觉着它有何奇特。身边人见惯也不觉得,所以敬王爷就看面前这男子盯着自己的腿目不转睛。 就算这么多年以来,早已接受摔坏腿的事实,但被这么专注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缺憾之处是人都会恼怒。 何况敬王爷知道这人轻功极厉害,拥有健全的双腿却盯着别人无法再站起来的腿看个不停。 辛七突然感到一丝凌冽寒意,醒悟过来连忙移开目光,就见那黑衣人在坐轮椅的人示意下突然向自己靠近。 第 9 章 抱起小婉轻巧退开,辛七刚想问他为何追自己,谁知轮椅上的人突然开口,“放下她,你二人打一架。” 辛七闻言将怀中的小婉搂得更紧,早知道就不该进这陈府。怎么这么多怪人,辛七不知别人眼里她也奇怪。 敬王爷见那人更是不放心地搂紧怀里的女孩,面容微微缓和,“放下,切磋一下武艺。” 辛七闻言想了想,后退很远把小婉轻轻放下。自己可能打不过这人,但是不能伤着小婉。 她知道自己只有速度稍微恢复一些,其他的和以前相比还是很弱。不过这也是一个好的征兆,慢慢来,经过努力总会好转。 放下小婉后辛七转眼来到黑衣人面前,看他上来就是杀招,不禁无奈,不是切磋么怎么还想要自己的命。不过辛七没打算下死手,打丧尸的时候她干脆利落不含糊,但是面对本无仇怨的活人她无法动不动就杀掉。 辛七速度本来就快,那黑衣人又步步紧逼。祥叔已经看呆,琰王爷带回来的这人怎么这么能打。 敬王爷见过诸多高手,何况他以前文武双全名动京城,武功也不是差的,但是见二人对战他也觉得酣畅淋漓。 他让手下佯装出杀招但其实若对方真接不住自然会收手,这样做只是为了激发那人全部实力,看看他到底武功如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祥叔只觉这对打精彩得很,敬王爷却看得出这男子就算面对杀招也毫不胆怯而且躲闪得游刃有余。而他自己却未下死手,一直贯彻“切磋”的精髓。 不想伤人是其一,另一个原因是她现在力气远不如从前,面对这么个高手是确实轻易伤不到他。这又不是背水一战,无需拼尽全力只为让他受些伤。 辛七的耐力虽不如速度恢复得好,但和力量相比恢复得还算不错,所以就算二人对打半个时辰辛七也未曾觉得累。 黑衣人是万里挑一的高手自然也不会就此疲累。主子没说停手,对方也未曾疲累或想停战,黑衣人便继续出招。 二人在大堂前偌大的院子里不用武器只使拳脚进行搏斗。他们都未使出全力,但拳拳到肉,腿腿生风。 辛七甚至感觉久未活动的筋骨在这场打斗中缓缓兴奋起来。难道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享受战斗的,她心想。 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就像一片刀刃,为自己和身边人一次次磨砺,渐渐变得锋利,未曾想过自己也许本来便有掩不住的锋芒。 黑衣人则有点惊讶,这人打了半个时辰不仅不见疲累,反倒好像变得比以前更厉害,难道他其实刚刚一直收着力。 黑衣人不禁也多用一分实力,免得自己落下风。于是二人从原本平手,到越打越激烈,再到辛七稍处下风。 院中二人打得正酣,旁观者看得津津有味,唯有小婉快要哭出来。辛七姐姐的伤才好了没多久,这些人就这么欺负她,那拳头打在身上小婉听着都觉得疼。 从他们一开打,小婉的心就紧紧揪着,一直为姐姐担心。可是她又怕若是自己不听辛七姐姐的话乖乖待着,姐姐会分心导致受伤。 刚巧琰王爷带着下人们回来,小婉提着裙子飞似的跑过去。到了近前她不敢再靠近,小脸抬着,眼泪汪汪,话出来都快哽咽,“求求你,让他们别再打了。” 琰王爷低头一看。嚯,哭这么狠。让手下把丫头拎起来,他大步走进院里。 看到院中二人战得正酣,琰王爷眼前一亮。这男人挺厉害,居然有实力和五哥的护卫一战。那一招一式,一看就是老手。 若是刚学武功的人就算已经熟悉所学招式,出手也僵硬刻板,和有经验的人不能比。 经过诸多实战面对敌人陌生的招式也大多游刃有余,这是经过无数次疼痛和伤痕磨砺出来的,那种从容对战的能力仿佛刻在骨子里,见招拆招,灵活至极。 琰王爷看了一会儿,回头却看到那丫头泪水还没干,但不再望着自己。似是知道自己不会帮她,只是一张小脸皱着,眼睛一错也不错地盯着她哥。 琰王爷见大堂中五哥在观战,自然不会去制止二人。何况虽然伤疤男看起来占下风,但绝对不会受多重的伤。琰王爷不知道二人已经打了半个多时辰,自然也不知道丫头已经担心那么久,相反他坏心一起开始逗弄丫头。 “你哥,打不过那人。吴大很厉害,以前有刺客袭府,被他一刀咔嚓,声都没出就死了 分卷阅读14 。”琰王爷见丫头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忍住笑意,继续佯装严肃,“不过两人没用兵器,不至于那么惨。” 小婉稍稍放心,结果就听他说:“顶多折个胳膊或者断几根肋骨罢了,死不了死不了。” 看着丫头本来忍住没掉的泪水啪哒啪嗒成滴落下,琰王爷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谁知小腿突然挨了一脚,这丫头居然敢踢自己。看着干净的衣袍上碍眼的灰印,琰王爷笑容一敛,看向丫头的眸子微眯。 本以为丫头会被吓到,谁知她居然回瞪,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一个小丫头敢踢自己,还不是仗着有人相护。“要是你哥死了你怎么办呀?”话一出口,气氛突然凝滞。 琰王爷也察觉对一个小孩说这话有些不合适,咳了一下移开目光,结果迎来的却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哥才不会死,要是死了我就杀了你再去死。”下人站着没有动作,他们知道若是一个小丫头的拳脚还要别人来阻拦,那琰王爷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看见自己衣服上留下的大片灰印琰王爷彻底怒了,这丫头欠打! 拎起她的后衣领,琰王爷还没动手便听这丫头尖叫了声。 院中打得正酣的二人都注意到这边,一直不温不火的辛七突然发力一掌推开黑衣人,瞬间来到琰王爷面前。辛七冲过来时琰王爷身旁的护卫自然不能忽略,万一这人没收住劲冲撞琰王爷可就是下人的失职。 不过已经打了半个多时辰的辛七仿佛比以前更强,轻易突破下人的阻拦来到琰王爷面前把小婉抱开。 “打她做什么?”辛七搂着怀里啜泣的小婉皱眉质问眼前的少年。琰王爷像个孩子似的,仿佛很占理地指指自己衣袍上的灰印,“她踢我。” 辛七结舌,这小脚印可不就是小婉的么,又转头看向怀里哭个不止的小婉。“踢他做什么?”语气平和许多,但声音严肃。 第 10 章 小婉埋在辛七怀里不抬头,声音透过布料传出来,“他,他诅咒你……”说到这儿她想起来姐姐刚打了架还抱着自己,肯定很累。 她顾不得委屈,从辛七怀里跳下来,仔细看着她,“你还好吗,挨那么多打,疼不疼?”说着声音又带上哭腔。 琰王爷不禁又想笑,挨那么多打,那么多打算什么。受伤重的是吴大好吧,最后那一掌可不轻。 果真黑衣人回到敬王爷面前报告情况时一个没忍住吐了口血,擦干净继续讲。他一一在速度力量耐力技巧等方面细致地分析,途中又吐出两口。 听到敬王爷关心,吴大正色,“我没事。”接着又吐出一大口血。 旁边祥叔有点忍不住,欲言又止。敬王爷挥挥手,“下去。休你一天假,好生休息。” 祥叔赶紧扶着黑衣人回屋,结果在敬王爷视线之外,吴大突然跟没事人似的。也不用祥叔慢吞吞扶着,一个箭步扑到床上。留祥叔一人石化,“这么快伤就好了?”吴大抬头捂着胸口望着他做疼痛状。 祥叔哭笑不得,摇摇头推开门转身离开。他们这些高手虽然体魄比常人强健,但敬王爷体恤下属放他的假,也能更好保障他们身体不增暗伤,毕竟吐那么些血是实打实受伤了。 敬王爷听完吴大的报告陷入沉思,这男子实力不俗,可怎么会来自家当下人。看向隔着一个院子的大门处,十弟在毫无形象地大笑。 这边琰王爷因为笑那句“挨了那么多打”而又被丫头瞪了一眼。辛七听小婉担心自己,撸起袖子将胳膊伸到她面前,“看,不过有些青肿,没折没断没出血。”脸上还带着笑意以示自己无恙。 琰王爷在一旁看到那胳膊上的青肿,但吸引他目光的是和脸上如出一辙遍布皮肤的伤疤,似是刀伤又像是鞭伤,细看又觉得都不是很像。 更奇怪的是伤疤的密集程度,正常打斗不至于有这么多伤口,倒像是失去行动能力后被虐待了一番,而且是极狠绝又惨无人道的虐待。 看到这儿琰王爷脸上的笑意也淡去,这兄妹二人看来真的受过不少苦。也难怪自己一提她哥,这丫头就跟疯了似的。 虽然很想问这身上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就像五哥不会允许别人问他腿怎么回事,这男人听到自己问他满身伤疤肯定也会很伤心。 不过辛七如果知道琰王爷的想法可能会很大方地说实话,不知道。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受的这伤。在丧尸群的包围中跳下楼之前她只是饿极而且累到脱力,倒是没受其他伤。 敬王爷让下人传十弟和二人前来,小婉紧紧攥着姐姐的手,似是很惧怕面前这男人。 她气急之下踢了琰王爷,可给她再多的胆子也不敢招惹这个轮椅上的男人。看起来他面无表情,可小婉总觉得这人平静的眼眸下似有暗流涌动。 辛七看着男人面前的地面上有一片鲜血,不禁皱眉。她刚刚把那个黑衣人打吐血了,她没想这样的 分卷阅读15 。 “对不起,最后一掌不小心没收住力。我……向他道歉,不如让他打回来?”她表情真挚不似作假。小婉听到这句话手猛地攥紧,抓住辛七的手轻轻摇着,似是央求她不要这样。 敬王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这人的伤疤,遍布满脸。 似是旧伤但看起来也不是太久远,面前这人大方地任自己看着,没有丝毫的窘迫,只是在为打伤自己的手下而感到真诚的抱歉。 大堂里很静,琰王爷也没有说话,他知道五哥在思考,虽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清冷的声音打破寂静,“不用打回来,那点伤还不至于能让他怎么样。”小婉闻言松口气,不再打辛七姐姐就好。 “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辛七以为他是想问些关于自己的来历、来这里做工的原因之类的问题,点头示意他开口。 结果敬王爷一句话出来整个大堂更加肃静。 “脸上的伤疤不在意吗?” 琰王爷听到后稍微皱了下眉,五哥问这做什么?这种话自己都问不出。 看来自己以后要想别的法子让五哥多出去转转,肯定是一直在书房办公把五哥憋成这样,居然以羞辱别人样貌取乐。 不过这是五哥,自己做不到当众反驳他的事情,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再说吧。 而在一旁使劲低头憋着泪的小婉心中的不忿则比琰王爷心里的那点要强得多,她知道辛七是个女子,谈及女子被毁的容貌更是伤害至深。 从来只闻毁容的男子能娶的了妻,未曾听说毁容的女子能嫁得出去。是事实,也是无奈。 而辛七的默不作声不是因为在忍怒或是无声的抗议,只是在斟酌措辞。 她确实不在乎容貌,可她知道许多人都在乎,小婉还经常因为自己的满身伤口落泪,虽然是偷偷的。 她也多少猜中了这人问这个问题的心思,某种方面来说自己和他算是同病相怜。但辛七觉着自己比他还是要幸运一些,只是伤了容貌。 若是像他一样伤到腿的话自己应该也需花很长时间平复心态,每个人能接受的事情不同。 自己在末世从未仰仗着容貌做过什么,反倒因为实力而保护了自己和身边人,所以她极在乎的是实力而不是容貌。 辛七思考良久都不知道怎么说,她确实不在乎。她更在乎让自己变得更厉害,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想多一项技能,那就是赚钱,让自己和小婉生活得好一点。 四人在不同心思中静默良久,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平静。 “不在意。”辛七想了半天不知如何说,只得如实相告。 “为什么不在意?”敬王爷默了片刻又问。 琰王爷眉头皱得更紧,五哥怎么还追着问,没见他都停那么久才回答么? 小婉则开始思考,离府以后两人要怎么找谋生法子,在她心里是着实不想在这可恶的两人家里待着。 这次辛七回答得极快,“确实不在意。我对容貌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能看见能听到能呼吸,这些伤疤于我没有任何干扰。” 辛七不想再想什么托词,实话实说。 琰王爷分辨着语气,发觉这人可能真的是这样想的,并没有被那些话伤到。小婉则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一直没关注外界。 问完两个问题敬王爷皱着眉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你们回去吧。”他摆摆手。 “小十,随我去书房”敬王爷又说,他要好好问十弟一些事情。 辛七拉着小婉一步步往外走,在快要走出门外时又听到屋里传来声音,“吴大被你打伤,明日你来顶替一天。”敬王爷说完便示意祥叔推着自己回书房。祥叔立在一旁目瞪口呆,敬王爷怎么就这样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当随身护卫。 听到手指在轮椅木质扶手上的叩击声,祥叔回神,连忙上前推着轮椅去书房。低头望着王爷的背影,祥叔刚刚的惊诧缓缓淡去,他相信敬王爷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辛七出去后发现小石头在外面等着,一见她们出来连忙道,“我领你们去饭堂,以后到饭点你们自己去那里吃饭。” 辛七洗完手便拉着小婉找个位子坐下,饭菜很简单,但不粗陋。她在末世时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可以面不改色吞下肚,不管味道好坏能填肚子就行。 今天走了大半天路,又是劈柴又是打架,辛七连吃了好几大碗饭。她也有些惊诧,自己在末世时活动量不比现在少,饭量却小六七倍。 不过,在末世本就食物短缺,饭量自然不得不压缩。辛七不再细想,感受着身体内源源不断对能量的需求,她又盛了碗饭。 小婉胃小,一会儿便吃完,在旁看着辛七大快朵颐,仿佛这些是什么美味珍馐。 小石头在吃饭的时候一直关注着辛七,他还需向祥叔报告。 回到房间,辛七去打了盆水,刚刚和吴大打架身上又脏了。小婉看着 分卷阅读16 她脱下衣服,身体上一块块的青紫。除去纵横的疤痕,又多了些微微凹凸的肿块。见姐姐擦身时有些不便,小婉上前接过巾子轻轻擦拭。 “用力点,没事。” 擦拭过后辛七把水倒掉回房,和坐在床边的小婉聊天。今天小婉很伤心,她知道。 而敬王爷带着十弟回房,仔细询问关于辛七的诸多细节。得知他只是觉得两人很可怜才让他们来这里做工。敬王爷有些意外,十弟居然会同情别人。 琰王爷想对于今天五哥提的那些问题对他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随手拿了瓶药膏,琰王爷想起那人撸起袖子给丫头看胳膊上的伤势,结果小丫头看到一胳膊的青紫更苦着张脸想哭的场景,他迈步走向辛七住的那间小屋。 在府里琰王爷必然能随处游逛,只是二人也没想到琰王爷居然就这样进了屋子,也没敲门。 辛七刚洗完澡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虽然穿了衣服但没束胸,灯光昏暗不甚明显。 小婉则有些慌乱,生怕被这人发现些什么。一看到琰王爷推开门,小婉就从床上下来堵住他。“你做什么?”小婉佯装愤怒,见这人退到门外她连忙将门关上抵在身后。 第 11 章 “看看你哥他胳膊断没断啊”少年未觉异常,袖中手里握着药膏没有露出来,又开始气这凶兮兮的丫头。 她果真更生气,琰王爷如愿看到气呼呼的包子脸,将袖中握着药膏的手伸到丫头面前,然后看到原本怒瞪自己的杏眼突然变得亮闪闪,眼神炙热地盯着自己手中精致的瓷瓶。 他拿着药瓶的手缓缓向上移动,小婉的目光随之上移,最后停到少年的脸上。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被举到少年脸颊旁的药瓶,小婉目光渐渐无措。 给姐姐擦身时她便觉得这么重的伤需要上药,但奈何二人什么都没有。现在看到这人手中的药瓶她既欣喜又慌张。 自己得罪了这人,他肯定不会如自己愿。短短九年的人生经验无法告诉小婉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做。 “这是给七哥的吗?”她乖巧地笑着。 少年从不知这丫头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瞬还凶巴巴,现在笑起来仿佛他们之间从未生过任何不愉快。 原本还想再为难一下这丫头,琰王爷突然看到她眼中几不可察的那分乞求,看起来可怜巴巴。 罢了,本来就是拿给她哥的。将药膏递过去,琰王爷看到丫头的笑容瞬间鲜活,和刚刚强装出来的笑大为不同。 小婉捧着药膏欣喜不已,“谢谢。我……白天我不该踹你,对不起。”她以前遇到的人非好即坏,眼前这人经常口出恶言现在却又送来药膏,让她不知如何对待,又道了声谢便匆匆忙忙打开门回屋。 被关在门外的琰王爷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堂堂王爷居然就这样被关在了外面。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丫头她哥的声音响起,“谢谢王爷的药膏。小婉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对王爷,并非不敬。祝王爷好梦。” 琰王爷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这一个两个真是奇怪,似乎一点也不把自己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但他偏又生不出半分怒意,和一些表面恭敬背后心思难测的人相比,这二人一眼便能被看透,倒是让人生不出恶感。 小婉关上门,手中的瓷瓶温润光滑,入手沉甸甸的。她搓搓脸庞,将姐姐的衣服拉开整个脱下。以前看到她的身体小婉总会脸红,现在却是满满的心疼。 指尖剜一抹凉丝丝的浅绿色药膏,小婉仔细地将姐姐身上青肿的部分都涂上然后抹匀。 辛七虽然觉得药膏可能效用寥寥,但抹上后倒是比不抹舒缓许多酸痛,她趟在床上任小婉的手在自己身上小心地涂抹,慢慢睡着。 抹到肋下一块青肿时,睡梦中的辛七短促地啊了一声。小婉下手愈发轻缓,她还是疼得嘶了一声。 小婉边抹药膏边落下大滴泪水。说什么没事,说什么不痛,还不是骗自己。那个黑衣人打得这么凶,怎么可能不疼。辛七不知道自己在睡梦中暴露,以后打斗受伤时再说自己不痛小婉也不再相信。 由于睡得早,辛七次日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见小婉还没醒,她轻手轻脚起床去洗漱。收拾好后她去饭堂吃完早饭然后给小婉带了一些回房,见她刚醒还有些迷糊,眼睛肿肿的似是哭过很久,辛七无奈。 小婉总是为自己哭,怎么安慰都无法,以后只能让自己少受点伤不让她那么担心。 “洗漱完就去吃饭,我先去工作。”辛七说完起身离开。 第一次当护卫,她还不是很清楚要如何做,总归和在末世时保护其他人应该差不多。 跟着小石头来到大堂,敬王爷正在吃早饭。辛七点头示意,然后在一旁站定。只要护他安全就好,辛七心想。敬王爷突然开口,“识字?”辛七想,自己认识简体字,这个世界的字只认识部分。 “认不全。” 敬王爷示 分卷阅读17 意手下把卷宗拿出来,让她在一旁看看。 辛七心有疑惑地接过,发现都是关于同一个案子的。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月,自然不知这个镇子里几个月来接连发生过这么些离奇的案子。 她在末世的时候虽然没有系统地上过学,但父母和一些交到的大朋友都有教自己许多东西,脑子得到锻炼不至于荒废。 快速浏览完这些卷宗,辛七没有太仔细看。此时敬王爷刚好吃完早饭,便吩咐辛七准备一下,待会出门。 辛七回房给小婉说自己要陪王爷出门的事情,让她乖乖不要乱跑。小婉自然不会乱跑,但是她担心辛七,“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说完辛七摸摸她的脑袋走了。 敬王爷来到这个镇子好几天,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前几天都在书房看卷宗。跟着敬王爷出门的除辛七外还有琰王爷、祥叔、两个下人以及隐藏在人群中时刻跟随的四五个影卫。 他们要去的是这个月十五日发生凶案的几处地方,除镇长小妾以外镇子里还有几人在这日遇害。 下了马车,辛七取下轮椅,将敬王爷拦腰抱起放到轮椅上。以前这些都是吴大来做,今日只好辛七来顶替。 对辛七来说敬王爷抱起来并不费劲,她也做起来很顺手,只是她和一米八七的敬王爷比起来稍显矮小。 五哥好不容易出门,琰王爷自然要跟着,看着辛七推着五哥的轮椅脚步不急不缓,照顾得也很周到。琰王爷想,这汉子看起来糙,内心还是细致的。 距案件发生已经快半个月,再来案发现场其实意义并不大,案发现场的情况也已经细致地记述在卷宗上。 而敬王爷一行人初来如南镇时距最后一次案发已经过去十来天,所以敬王爷先细致地看从第一案开始的十几个案子的卷宗。 心里有谱后他来案发现场再走一遭,只是对找到线索没抱太大希望。 这是距镇中心较远的一处旧宅子,主人一家早已搬到其他地方,只留一个小奴暂居于此。若有人来想买下这宅子便让小奴带着买家去找主人协议。 小奴平日在此闲居,倒是不愁吃穿悠闲得很,只是十五号晚上他出门小解却见大门旁的歪脖子树上挂着一物摇摇晃晃。 十五日晚上的月光很好,他已经隐约看到那是什么,只是不怎么相信。 哆哆嗦嗦凑近一看,没来得及小解的小奴当场吓尿裤子。 确实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披散着杂乱的头发,吐着长舌,眼睛里流着血泪死不瞑目的男人。 第 12 章 吓尿的小奴爬起来就往院外跑,跑到衙门本以为会吃闭门羹,却发现大门开着,还有其他人在报案。 师爷皱着眉头催促正在报案的人赶紧说,记录完后又唤下一个。 轮到小奴的时候等他语无伦次说完,所有报案的人都已交代完毕,师爷派衙役们分别去案发现场探查。 至于镇长为什么不在,他还在震惊于小妾的死。然后连夜构思如何上书请旨,期望上面派能者来查案。 小奴跟着几个衙役回到旧宅子,等他们勘察完现场,小奴本想连夜去找主家但因无法完全洗脱嫌疑而暂时被拘于衙门。 现在是春夏之交,宅院里的植物开得正好,只是无人修剪难免杂乱,辛七推着敬王爷边走边思考。 她早上草草浏览了一番卷宗,现在只记得大概内容,也思考不出太多东西。 祥叔只是为方便照顾才跟着敬王爷,查案他派不上用场,而琰王爷则只是为了陪着敬王爷,也无心查案。 敬王爷示意辛七将他推到门旁那棵死者挂的树旁边,辛七记得卷宗中说死者被发现时是被吊在树上,推着他过去时她也在观察这树。 挺高的,体弱者或者太矮小的应该很不好作案。 观察片刻后,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敬王爷示意辛七将他推进屋子里转转。 宅子因为常年只有一个小奴居住,所以其他屋子都未曾打扫布满灰尘,只有一个小房间显示出一些烟火气,有人生活的气息。 辛七看着梁柱上遍布的蜘蛛网,不禁想到在末世经常看见这种久无人居住的房屋,她条件反射地提高警惕。 在末世这种废弃的屋子保不齐就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丧尸,虽然辛七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丧尸的。 琰王爷看到这么脏旧的地方,撇撇嘴不愿再进,回到大门处的树旁待着假装在找线索。 辛七推着敬王爷尽量在能下脚的地方走着,探查后未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她敏锐地察觉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一直在盯着敬王爷等人,似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投过来的目光。 大门口的琰王爷突然发出惊呼,辛七回头便看到他被掳走的身影,阿荆带着三个影卫追上去。辛七本能地想去救人,但想到自己要保护敬王爷,而且敬王爷身边的保护者似乎只有自己了。 敬王爷吩咐祥叔回府调人, 分卷阅读18 加大力度寻找被掳走的琰王爷。 祥叔奉命回府,辛七见敬王爷居然不回去,想了想道,“要不我把王爷送回府,然后去追琰王爷?” 敬王爷冰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必,我和你一同去。” 辛七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执拗,何必以身犯险。她不知道琰王爷是这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察觉那白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抱起敬王爷咻地向远方掠去。 辛七片刻便追上那些影卫,她将怀里的敬王爷递给唯一面熟的阿荆,自己则一个冲刺消失在众人视线。 辛七足尖一点已来到掳走琰王爷的人面前,这人戴着面纱,虽明显是男人,但露出的那双眼睛极妖媚。 琰王爷暗暗叫苦,这人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似乎有药效,自己晕晕沉沉快要支撑不住。 看到辛七前来,琰王爷眼前一亮。若不是有辛七在,别人可能直接追丢,那自己被掳到天南海北可再也无法被找到。 三人在一片竹林中对峙,戴着面纱一身白衣的男子左手制住琰王爷,右手指尖撷一丝细针对着琰王爷颈侧,再靠近一点就刺到这贵公子娇嫩的皮肤。 辛七并未靠近二人,只是站着等敬王爷他们过来,她不知这白衣人是不是与他们有什么往年纠葛,自己不了解,先稳住局面再说。 敬王爷一行人片刻后便追至此地,看着那反应辛七觉得敬王爷应该是认识这白衣人。 “王爷~” 刚刚清冷高傲不曾正眼看过别人一眼的白衣人突然眼神炙热地盯着敬王爷,口中甜腻腻地喊着他。 琰王爷被萦绕在鼻尖的香气迷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清醒,二人居然认识! 敬王爷看着十弟颈间的细针,以及明显被药迷到不甚清醒的状态,直接忽略对方传达过来的情愫,只淡淡道,“把他放开。”末了加一句,“小岑。” 那被唤作小岑的白衣人似乎并不介意他冷淡的语气,一句“小岑”已经让他惊喜万分。 “我这就放开,只是我有一个要求。”小岑说道,手中的细针却未撤开分毫。 敬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什么要求?” “你先答应再说。”小岑扬起下巴,语气娇软,不自觉透着依赖和熟稔。 敬王爷十七岁时去江湖历练,结识了五个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小岑便是其一。几人都是初入江湖,便相携作伴。后来王爷在武林销声匿迹,但与他们依旧保有联系。再到后来他摔坏腿,好友们自觉少去打扰他,渐渐断了联系。 小岑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最是任性刁蛮。好几年未曾出现,一朝重逢却是掳走敬王爷的十弟。 一直观察着白衣人的辛七惊呼,“住手!” 敬王爷抬头一看,十弟颈侧的针尖在一点点靠近,虽缓慢但能看出在前移。 “我答应。” 听到五哥的话琰王爷惊到呆住,这无异于许下一个空白承诺,内容任这白衣人填。 小岑听得这话,手中的银针不再移动,只是仍直直指着琰王爷的脖子,一字一顿说出,“我要你娶我。” 琰王爷冷汗唰地下来,这人提的什么要求,他好大的胆子! “娶你?”敬王爷蹙眉,不解他为什么提出这要求。 小岑听到这话,瞬间绽放甜蜜的笑,“你答应就好,等回到京城我们就大婚。”说完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将一粒绿豆大小的药丸放入琰王爷口中。 无视敬王爷眼中隐隐的怒火,他自顾自道,“等我们大婚后就给十弟解药,回京城之前我一直跟着你。” 琰王爷感受到药丸入口即化,还没反应过来就滑入喉咙进到腹中。 第 13 章 小岑似是知道这些人不会动自己,挟着琰王爷来到众人跟前。辛七接过还昏昏沉沉的琰王爷,这人受了无妄之灾,她想。 琰王爷在辛七怀里靠着,还是不能完全清醒,十几年没受过什么大磨难的他只觉第一次这么堵得慌。 敬王爷本来在手下怀里抱着,小岑非要上手自己来。他年幼习毒时误食薇明红,导致生长极其缓慢。到如今身高已定,比辛七还要矮上半个头。 辛七注意到被他抱着的敬王爷频频蹙眉,没忍住开口,“我来吧?” “不用,丑八怪闭上你的嘴。”小岑没正眼看她。 “让他来。” 听到敬王爷发话,小岑想了想还是不情愿地将他递过去让辛七抱着。 辛七比其他手下的速度快得多,抱着王爷在林间一跳一跃之间已经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 她为赶快回府加快速度,其他手下发现一瞬之间那伤疤男就带着王爷没了踪影,着急地想追上去。 琰王爷渐渐清醒,只是依旧有些虚弱,被换到阿荆手里抱着。看穿他们的心思也不提点,他倒要看看这些个手下中间到底有没有个人能追得上辛七,却一点没想过若是辛七存了 分卷阅读19 坏心思把五哥掳走了该如何是好。 至于那白衣人,一直不作声默默追赶。他从未知道几年过去,自己居然连个下人都追不上。不过,要强如他说不出让那下人等他的话。 空手的自己追不上一个负重的下人已是耻辱,若让人等自己那便是示弱,他做不来。 不多时辛七已经回到府里,却见祥叔在院内焦急地踱步。祥叔已经派人去追琰王爷,他自己在府里等结果。 王爷不在,他要担起做决定的任务。听到敬王爷吩咐撤回寻琰王爷的人手,祥叔连忙照做。 辛七还在想小婉有没有想自己,一个人有没有害怕,就听敬王爷开口,“以后你便是我的随身护卫。” 听到这她愣住,每天跟着敬王爷,小婉怎么办。自己本来只是被琰王爷带进来做点粗活儿还他买短剑的五百文钱,这下是要在这里常待不成? 但转念一想,自己本来也找不到工作,在这当护卫的话是不是能赚钱?想到这里辛七说要回去告诉小婉这件事情,他应允。 而琰王爷和小岑等人也回到府里,他吹了一路的风完全清醒过来。 想到这白衣人拿自己威胁五哥和他成婚,还给自己下毒,琰王爷满脸阴霾,要去书房找五哥。 结果这白衣男子也要去找他,琰王爷不禁一阵急躁。 被这人掳走,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琰王爷不禁一阵懊恼,早知如此应该好好学功夫的。 自己若是像辛七那样,这白衣人连自己衣角都摸不到,何谈绑架自己来威胁五哥。 这时正巧看到辛七从小婉房间出来往书房方向走去,琰王爷眼珠一转,指着白衣人对辛七吩咐道,“拦住他。” 辛七一怔,她还要回去给敬王爷复命,可是她又不知道琰王爷吩咐的事情是不是很紧急。 而这白衣男人听到琰王爷命令的话斜乜了她一眼,辛七只得对琰王爷如实说,“我还要去找敬王爷。”结果听到这话白衣人声音瞬间拔高,“你一个下人找王爷做什么。” 辛七皱眉。这人声音尖细,且不是自然发出的声音,像是在故意做娇软状,却并不悦耳。平时不很明显,刚刚声音突然拔高听起来刺耳得很。 就算辛七不在乎很多东西,但不代表她感受不到这人满满的恶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纯粹的毫无掩饰的恶意,浅浅一笑不再说话,转身便走。而琰王爷在一旁看着,不禁觉得不可思议,他从未看到过辛七有这种情绪。 以前看到他时都淡然平和,对小丫头温柔得不行,刚刚那一笑却痞气十足,似乎这样坏坏的他才是本来的他,真正的他。 辛七刚来到敬王爷书房没多久,琰王爷和小岑也跟来。敬王爷跟辛七详细说她平时要做什么,她听着感觉并没有什么难的,然后又说到薪酬。 当说到一个月五两薪酬,而且若是立功还有奖赏时,辛七以她并不明晰的对金钱的概念觉得这薪酬待遇真好。听到王爷说自己今日表现出色,待会可以去找祥叔领奖赏时,她第一想法是——终于可以还给琰王爷那把短剑的钱了。 琰王爷和小岑一路推搡着进到敬王爷书房,让琰王爷对小岑以礼相待笑脸相迎他做不到。更何况小岑开口便是讽刺,咄咄逼人,就算好脾气如辛七也不愿对他和对别人一样温和,更何况本就没怎么受过忤逆的琰王爷。 “丑八怪,你怎么还没说完。快滚开房间,我有事和王爷单独说。”小岑不知为何对辛七似乎很不喜,每次见她都很是鄙夷。 他似乎很喜欢叫别人丑八怪,而他确实有这个资本。此时站在门前望着敬王爷的他小巧的脸面容精致,在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淡雅如菊。 而且身上时刻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身量娇小,眼含春意,款款站在那里就很惹人怜惜。 只是一开口便将他的刁蛮无礼暴露出来,在面对敬王爷之外的人时眼神看谁都好像在看垃圾。 敬王爷示意辛七就待在这里,看向小岑,“说吧。” 辛七本来也打算就在这待着,这白衣人会用毒,万一自己不在他对王爷施害。 小岑倒不是很在意辛七在不在房间,他只是想找茬并且让敬王爷多注意自己的美貌。 他对自己的外貌极其满意,时刻找存在感,希望看到别人望向自己时惊艳的目光。 从小美到大的他一直有许多追求者,无论男女。而只有敬王爷对他不仅口头上没有过容貌上的夸奖,眼神更是没有一丝的惊艳之感。 都夸他天生丽质,但他其实从小就悉心保养自己的容貌和身体,因此在付出时间和精力保养容貌却换不来敬王爷的一句肯定时他有很深的挫败感。 几人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向敬王爷展露自己的美貌,但敬王爷每次都熟视无睹,这令他油然而生一种征服欲。 后来敬王爷表明自己王爷的身份然后离开,这一别就是七八年。 小岑是毒花谷谷主的小儿子,敬王爷外出历练的那几个月正好是 分卷阅读20 他溜出来的日子,敬王爷改名换姓在江湖闯荡,他也是。 后来敬王爷离开,他一人在那个小团体里待得很不开心,便回毒花谷。接下来他便被谷主下令近几年都要禁足,悉心和谷主学习制毒解毒用毒,不学有所成不能出谷。 小岑自然是他在外用的化名,他原名林心岑,近日出谷后却发现他心念念的敬王爷已经摔坏双腿。 跟踪偷窥几日后他发现敬王爷对他这个十弟的感情极其浓厚,便生起用琰王爷胁迫他娶自己的心思。 他从不觉得这种想法是多么的不妥,他只觉得这样他一定能成功嫁给敬王爷。 林心岑将自己这几年的近况娓娓道来,声音温柔,望向敬王爷的目光柔情似水。 如果不是琰王爷肚子里还有这人今天刚喂他吃的毒药,他险些就被这人现在这表象骗到。 辛七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许久没见小婉,有点想她。 现在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不知自己能不能和小婉一块吃晚饭。 敬王爷仔细听着林心岑的讲述,倒不觉意外。 琰王爷有事找敬王爷,因此一直在旁边,看到这人对自己五哥那种腻死人的眼神,不禁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 他觉得这人就像是毒花,表面看起来美丽诱人,内里却是蛇蝎心肠。 林心岑说完自己这几年的过往,便开始怀念以前他们几人在一起的几个月,然后说起自己对敬王爷如何心悦,听到后面琰王爷已经快听不下去。 此时敬王爷听到一个有些雀跃的清脆声音,“王爷,该用晚饭了。”他闻言吩咐辛七推着自己去大堂。 到了大堂果然见快要摆盘结束,祥叔见还没喊敬王爷,几人就自己出来用饭,以为是他们奔波饿了,便早早到大堂来用饭。 其实是辛七听觉敏锐,听到大堂里的摆盘声和说话声,知道马上要吃饭,便提醒下。 她以前都是在下人的饭厅用饭,此时便告知王爷一声,准备回房带着小婉去饭厅。正开心于终于可以陪着小婉,结果敬王爷直接道,“伺候我用饭。” 琰王爷则一愣,五哥平日吃饭不要旁人伺候的,怎么今日偏偏要。 辛七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贴身侍卫,不能离开太久。此时的她有些懊恼,当侍卫要遵守的东西好多,可是薪酬也很高,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是很需要银钱的。 她已经开始想等赚些银钱自己就带着小婉辞职,找个自由点的营生,不至于连陪伴小婉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辛七拜托自己告诉小婉一声不能陪她吃饭,祥叔派小石头走了一趟。他也没想到这人刚入府没多久就混成了贴身护卫。 敬王爷左手边离他最近的是琰王爷,右手边强行坐着林心岑,而辛七站在敬王爷身侧伺候他用饭。 一顿饭在并不和谐的气氛中吃完,祥叔带着林心岑去特意收拾好的上房,免得这人挑三拣四再生事端。 辛七觉着自己可以回房洗漱睡觉了,结果这王爷丝毫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她便开口道,“王爷,是时候洗漱睡觉了吧?” 敬王爷觉得天色尚早,他还想再看会书,头也不抬道,“不急。”辛七见对方悠闲地拿着一本书在看,不知说什么好。 她很想小婉,已经一天没跟她好好说句话,却只能在王爷看书的时候无聊地候在一旁,此时的她突然觉得这五两薪资没那么诱人。 若是她无牵无挂倒也不介意花大把时间待在王爷身边,只是小婉才九岁,自己将她从原来的环境带出来却整日和她见不到面,让辛七很是自责。 宁静的屋子里只有王爷翻动书页的声音,突然辛七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不小,“王爷,我不想当贴身护卫了。” 第 14 章 见敬王爷依旧盯着书,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辛七继续道,“我很久没陪小婉,要是天天都见不到她,我会很不放心。” 夜很静,辛七说完只见敬王爷依旧没有抬头。他默了片刻,翻着书页,“这么大了,还用天天陪?” 她将自己遇到小婉的过程讲了一遍,只是没提自己身上伤的由来以及她来自别的世界,只说是从别处来的。自己把小婉从原来的环境带出来,便要对她负责。 敬王爷听完让她先回去,这件事情明日再说。 辛七闻言便出门,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婉已经洗漱完毕在床边坐着等自己。辛七看着她眼巴巴望着门口,看到自己时眼前一亮,不禁好笑又有些怜惜。 摸了摸小婉的脑袋,辛七去洗漱,回到房间和衣上床,“今天都做了什么呀?” 小婉不答,她在这里什么都没得做,而且她很想辛七,但是她知道姐姐要工作,自己不能说这些话来让她分心。谁知辛七直接问道,“是不是无事可做?” 小婉只好回答,“是。” 辛七摸摸怀中人的脑袋,“睡吧,明天解决这事。”她已经决定明日便去辞职,她不信 分卷阅读21 自己还找不到一个既能陪小婉还能赚钱的法子。 “五哥。” 少年推开敬王爷的房门,见他还未休息。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琰王爷满目阴沉,“五哥,你为什么……你难不成真喜欢那林心岑?”他不理解五哥为什么如此轻易答应林心岑的要求,明明有其他法子可以逼他交出解药。 若五哥真对这心如毒蝎的人有意思……难不成自己以后要叫这种人嫂子? 敬王爷不言,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当时他和结识的几人在江湖闯荡,其余的人都很宠爱年纪最小的林心岑,唯有他敬而远之。 他看得出林心岑无害的皮囊下危险的内心,无意义虐杀、满嘴谎言、极端自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是,其他人都被他外表欺骗,以为他只是天真不成熟,只是孩子气。 敬王爷敛眸,可以预想自己若是用暴力手段逼他交出解药,他会如何疯魔。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要么把他杀死另寻方法,要么留下这样一个时时可能爆炸的隐患,提防他时不时的报复。到时拿到解药的最后一道途径便彻底堵住,他不能拿十弟的命去赌。 答应他只是权宜之计,在这期间他会寻其他方法为十弟找解药。 看到十弟眼中的担忧,他开口,“放心。” 琰王爷望着他的眸子,莫名被安抚,他相信五哥眼光不会这么差。 次日早早起来洗漱,辛七晨练后便带着小婉去下人房吃饭。 而当辛七带着小婉来到大厅想请辞时却看到端坐的敬王爷身边站着一位清丽的女子。 …… 独自回到卧房的小婉嘴角止不住上翘,眉却是蹙着,这让她秀丽的小脸显得有些滑稽。 她可以学习读书写字了! 今早一到大堂,那位女先生就盯着自己,询问罢几个问题,接着便说要教自己读书,明日便正式开始。 初闻此言小婉又惊又喜不敢相信,直到辛七姐姐喊她才连忙答应。 至于为什么蹙眉,则是因为辛七姐姐会继续当近身侍卫。不过,每十天自己和辛七姐姐都会有一天休息时间,小婉这才觉得没那么沮丧。 这边小婉独自回房,辛七则继续待在敬王爷身边。本是来请辞的她面对这么大的诱惑终是妥协。 看到小婉在听到能读书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神,她无法拒绝。而且若是请辞后靠自己怕是猴年马月才能请到先生教小婉读书写字。 也因此,辛七意识到这个总是面无表情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对下属似乎还不错。 只是……做随身护卫这事终究有些枯燥难捱。正儿八经当了几天护卫后辛七也认清了自己,就不是个能静得住的人,尤其是内伤有所好转的现在。 她默默忍下一个哈欠,看敬王爷翻阅卷宗,时不时提笔记录,似乎丝毫不觉整日在书房待着无聊。 不顾小厮阻拦推开书房门的林心岑看到立在敬王爷身旁的那个“丑男人”,嫌弃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待想到自己的目的才堪堪止住。 虽然以琰王爷中毒作为胁迫,不愁不能嫁给敬王爷,但他也希望不止得到他的人,也能得到他的心。 因此尽量不在明面上做招敬王爷厌恶的事情,不过……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林心岑一边用自以为掩饰住的怨毒目光看着辛七,一边思忖着如何悄无声息地把他毒死。 他闯入书房自然是为了多和敬王爷待着培养感情,而且…… “不需要。”坐在轮椅上查看卷宗的男人头都没抬,直接道。 林心岑气急,本以为提出自己可以带他回毒花谷治疗腿,王爷会欣然前往而且更爱自己,谁知听自己说完他便拒绝了。 若是别人胆敢忤逆,林心岑确定自己会让那人生不如死。可是现在拒绝自己的是敬王爷,他只能忍着。 辛七察觉林心岑一闪而过的杀意,不动声色地防备着他伤害敬王爷。 林心岑刚压下怒意,看到辛七保护敬王爷的模样后不禁火气上涌,自己快要嫁给敬王爷了却还像个外人。 眼看那丑八怪推着王爷往外走,林心岑压下心底的怨怒,柔声道,“王爷你要出门吗?” 听到“嗯”一声后林心岑跟上,“我随王爷一起。” 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在意,跟在几人后面随他们出了门。 辛七不知敬王爷最近有没有查到什么,但她作为随身护卫有看到王爷的影卫时常来报告调查结果。 这些被暗地里调查的人都是王爷觉得与案件有关系的,而王爷将手下搜集来的信息进行梳理分析。辛七看了几眼只觉密密麻麻的信息看得眼晕,王爷却要从里面抽丝剥茧寻找真正凶手的蛛丝马迹。 最近影卫回来得更勤了,今天一清早吴大还交上一幅画像,是王爷从前几日信息中推断,最后锁定的一个重要嫌疑人。 吴大奉命按着脑海中的记忆将其画出,辛七看着画像上那人很是普通,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那种。 除此之外,看他气 分卷阅读22 质一点也不凶神恶煞,甚至算得上怯弱。 这样一个人会是连环杀手吗? 这次出门便是为了亲眼去看看这人,辛七推着敬王爷来到马车前,弯腰正准备将他抱上去,林心岑的胳膊插了进来。 敬王爷没出声,辛七便也不管,这人手里捏着琰王爷的性命。连着几日的胡作非为,倒也不差这一个。 将他抱上马车后林心岑又挤在敬王爷的身侧,被他凉凉的一眼瞥过后终于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辛七坐在对面,见王爷没有温度的眼神正望着自己,不禁一哽。 在怪我?你们之间的事又不是我能管的,你都拒绝不了他,何况我。不理这个无理取闹的王爷,辛七移开眼神不看他,却觉视线打到身上依旧凉飕飕的。 想起几日未出门的琰王爷,辛七蹙眉。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名扬四方的医者被召来为琰王爷诊断,皆说这毒他们解不了。 若是…… 突然其来的声响打断辛七的思考,刚刚马车一阵颠簸。她注意到林心岑居然已经睡着,而且正紧紧靠在王爷身侧。 刚刚的声响则是来自王爷,他没人照顾着,在刚刚的颠簸中撞向车壁。 第 15 章 察觉是自己失职了,辛七连忙上前。 王爷刚刚稳住自己便伸手想将林心岑推开,但这人却像是黏在他身上似的纹丝不动。 辛七连忙上手,轻而易举将林心岑拉开然后将王爷挪到自己身侧,护着他不被接下来的颠簸伤到。 林心岑没有支撑物,侧身躺在了车座上。紧闭着双眼似乎无知无觉,心里却怄着气。 好不容易有接近王爷的机会,他趁着颠簸倒向王爷。谁知立马就被这恶心的下人推开,力气太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就没有王爷了。 掀开帘子,辛七发觉已经出了镇子,此处颇为荒凉,所以路才这么颠簸。 领着薪资却没照顾好王爷让他撞到车壁,辛七自觉理亏,好生护着一直到马车停下。 刚刚的颠簸都没让林心岑醒来,此时马车刚一停下他便悠悠转醒,要将王爷抱下车,辛七觉得很是奇怪。 正打算像来时那样随他去,辛七察觉身侧凉凉的视线,顿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上司的。 隔开林心岑伸过来的手臂,下一刻辛七便抱着敬王爷来到马车外,而后面那辆马车的护卫早已将轮椅搬下来。 知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林心岑跟在众人身后一言不发。 辛七只知道这次主要是来看一下那个重要嫌疑人,但没想到他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 这人住在山脚下,远离人烟,平日只伺候他的一亩三分地,似乎也读过点书。总之,说连环凶杀案和他有关,像是无稽之谈。 终于见到那人,辛七觉得吴大的画技倒还不错,画出了他的精髓。 这人看起来平平常常,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甚至连武功都没有。 但经过多番调查,这些凶杀案有不少都与他有些联系,颇为奇怪。 这其中的关联并非在表面上,第一波调查时收集来的信息都没有提到这人,而他也确实与这些凶杀案没有明面上的联系。 敬王爷梳理完这些信息,挑出几个与受害者们有关联的人。他派手下重点调查这些人,最后将目标瞄准了这个叫范宜彦的男人。 辛七要保护敬王爷不受伤害,所以一直关注着他。此时见他全神贯注盯着整理自家菜园的范宜彦,还不时眉头微蹙。 在回去的马车上,辛七感觉王爷心情似乎有些不郁,连林心岑都不敢再黏着他。 吩咐手下继续在范宜彦家附近蹲守,敬王爷回府后又开始梳理信息。 正发呆的辛七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问自己,“你认为凶手是谁?” 她还有些懵,以前问过自己几次没能得到什么建设性意见后王爷就没有再开口,怎么又开始问自己。 “你觉得今天那人不是吗?”辛七有些疑惑。 她这几日一直在王爷身边,看得出他很严谨,得出“范宜彦是重要嫌疑人”这一结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不是。” 辛七听到他笃定的回答,“哦”了一声不再言语,便见敬王爷重又将目光放到卷宗上。 次日,林心岑又来书房捣乱,辛七微蹙眉。查案陷入瓶颈,这人却…… “让他出去。”王爷头都没抬,示意辛七将他赶出去。 “你。我出去?这个丑八怪为什么不出去!”林心岑气急,这是王爷第一次直接说出让自己离开的话。 敬王爷抬头,“他是护卫。” 见王爷终于看向自己,林心岑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他有能力保护好王爷吗?” 王爷已经重新将目光放到卷宗上,听到他气急败坏又问了一遍,觉得太刺耳,抬了抬眼皮道,“比你强几分。” 林心岑闻言想起自己空 分卷阅读23 着手却追不上抱着个成年男子的护卫,心下微恼。不过想起自己的打算,他将那三分的怒伪装成九分,“那我和他切磋切磋。” 此话一出,房间内突然沉默。 “去吧。”见他不分出个结果不罢休,敬王爷示意辛七将他推到院内。 林心岑闻言跟上去,看到院中心辛七已经站好。 虽说他在毒花谷学的最多的是用毒,但平日也练剑。此时拿出那把利刃闪着寒光的青色长剑,看着赤手空拳的辛七。 敬王爷看到那剑便知锋刃定淬着毒,命祥叔为两手空空的辛七拿件兵器来。 同样注意到林心岑的剑淬过毒的辛七,冷不丁看到一把长剑冲自己飞来。接下后拔剑出鞘,不禁眼前一亮,这剑真不错。 在末世她虽偏爱冷兵器,但平日并未有太多机会接触其中良品。 只有次偶尔得到一把极趁手的短剑,用了没几个月便在一次救人时掷出将丧尸爆头钉在墙上。救下幸存者后四周又涌出大群丧尸,辛七为了护住他们没有机会将剑取回。 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将剑掷出。因为当时她距幸存者太远,丧尸则距他们不过咫尺,那是当时唯一的选择。 林心岑看她似乎在走神,提剑冲来,却连辛七的衣角都没碰到。 辛七回神,没有在意他的偷袭,轻巧闪过接二连三的攻击。林心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郁卒,“懦夫躲什么,是不是不敢打?” 辛七只是觉着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足为惧,想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不过闻言还是认真了几分。 “嗤啦” 林心岑衣服的腰腹处被划开大口子,辛七收着力所以剑刃只是浅浅割到他的皮肤,流出些血。 饶是如此,林心岑依旧扑倒在地,梨花带雨地控诉,“你,你这么狠,切磋而已你居然想置我于死地,你安的什么心?!” 辛七短暂地懵了一下,以为自己确实伤到了他哪里。察觉他不时偷瞟敬王爷,明显在演戏。“还能打吗?若不能打,你便输了。”辛七执剑面无表情看着他。 躺倒在地的林心岑见敬王爷没有关心自己,心下愤恨,看向辛七时眼中的怨毒仿佛要实质化。 辛七一直不清楚他对自己哪来的这么大恶意,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恶意无妨,想真正伤害到自己,那就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心岑不再装柔弱,不仅如此,为了赢辛七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看着突然飞来的旋镖和毒针,辛七一边躲避一边留意着别让它们伤到一旁观战的人。 第 16 章 小婉不知什么时候闻声赶来,躲在柱后偷看辛七姐姐和那人对打。 她能感觉得到这人与当初和姐姐对打的黑衣人不同,这人似乎是真的想杀死姐姐。 捂住嘴巴不敢出声,小婉静静看着不敢打扰,生怕干扰到辛七姐姐让她发挥不好。 与此同时,林心岑则注意到辛七打个架都操心着不伤到围观者,也真是可笑。 余光看到柱后探头探脑的小女孩,林心岑冷笑,一根泛着冷光的毒针直冲她而去。 早就注意到小婉,并关注着她的辛七没想到林心岑用十成力射出去的毒针居然是冲着手无寸铁的小婉。 飞身上前将银针打掉,辛七隐隐有了怒意,抱着受到惊吓的小婉默不作声。 她头也不回地抱着小婉离开,身后林心岑望着背影讥笑,“想逃跑?”几十根毒针冲二人飞去。 辛七挥袖拂开,本来冲势颇猛的毒针撞到袖子像遇到铁板似的,被严严实实地挡下。辛七手中的长剑则带着主人的怒气直冲林心岑面门而去。 林心岑本得意于辛七抱着个麻烦精无法施展身手,此时却看到刚刚还打得极收敛的辛七居然将剑掷出。 那长剑速度极快,林心岑堪堪躲开,冷汗直出,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人不似表面温和。察觉颊侧有凉意,他摸了摸看到满手的血崩溃地尖叫起来,“我的脸!” 和刚刚哭得梨花带雨不同,此时的他脸被气到扭曲,他精心呵护的脸居然被划伤了。 辛七皱眉,刚刚一时忘了这人还决定着琰王爷能不能拿到解药,差点下了死手。还好他只是脸上划了道伤口,看到林心岑没死,辛七放心地抱着仍惊魂未定的小婉离去。 林心岑捂着脸冲进屋内,将房门狠狠关上,咬牙切齿。这丑八怪肯定是嫉妒自己好看才要伤了自己的脸,恶毒至极! 嘴里恶狠狠骂着,他心里却在噗通直跳。这人,这人真的敢杀了自己。刚才剑直直冲自己过来的时候那没有遮掩的杀意依旧让他无法回神。 “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伤到。”哭得脸红扑扑的小婉后悔死了,她知道自己给辛七添麻烦了。 “没有。”替小婉把泪擦干净,辛七没管外面那摊子事,开始想这地方到底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她不惧任何恶意,但她怕自己身边的 分卷阅读24 人遭受伤害。这人可以对手无寸铁的小孩下死手,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其他事情。 思来想去,辛七没有什么头绪,回神时见小婉一直在盯着自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以后遇见打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见小婉点头后欲言又止的样子,辛七会意,“担心我?” 小婉乖巧地点头,辛七想了想保证道,“我以后少打架,而且受伤了一定跟你说,好不好?” 见她还是不信,辛七把自己脱光,原地转了一圈,“看,这次没受伤,没骗你吧?” 小婉则突然扑到辛七怀里,姐姐怎么这么好,她好爱姐姐。她默默决定以后一定一定不要拖姐姐后腿。 从那之后,林心岑躲在房间不愿出来,用谷中特研的秘药连着好几天抹脸才让那伤口愈合。 终于愿意见人的他看到府中似乎又多了几个生面孔,不禁嗤笑,真当他毒花谷的少主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麽。他下的毒要真这么好解,也别在江湖混了。 “回禀王爷,这毒虽暂时无任何症状,但其实一直在伤害内里。拖得越久,对琰王爷的身体伤害越深……老朽,无能为力。” 敬王爷早就让随自己同行的御医为琰王爷看过,无一例外都解不了这毒。 派手下搜罗的民间名医来来去去,也都或直接或委婉地表示无药可解。 琰王爷愈发沮丧。他倒不是在愁自己会被毒死,他知道五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但若是所有方法都试过也不行,五哥一定会娶了这个心如毒蝎的人来换解药。 他很不情愿,不知为何总觉得林心岑对自己有敌意,就算与五哥完婚也不一定会给自己解药。 林心岑确实对琰王爷很不爽,据他观察,这个事事不行的纨绔居然是敬王爷心中最重要的人,怎能让他不恼。 即使完婚后会给他解药,琰王爷身体也会留下不可逆转的伤害,不过这就不必让敬王爷知道了。 察觉敬王爷最近总是外出,林心岑本以为是在躲着自己,后来发现是去查案。 一想到快点查完案子就能早日回京城完婚,他心里只觉甜蜜,也不再为整天看不到敬王爷而不满。 为了能在大婚之日更好地展示自己的美貌,林心岑每日都在调制美颜霜,倒没兴趣关注其他事。 府里的人不多,林心岑最常遇到的居然是留在府里的小婉。 看到这个又怕自己又恨自己但什么都做不了的女孩,林心岑总是上前逗弄,顶着抹完美颜霜变得光滑的脸,“我美不美呀?是不是比你那个丑哥哥美多了哈哈。” 看着她被气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样子,林心岑总是会笑得很开心,直到有次被早回来的敬王爷一行人撞见。 见小婉在哭,辛七一惊。林心岑他做了什么! 还记得他毫不留手将毒针射向小婉的场景,辛七转眼来至跟前抱起她,“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小婉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摇头。她无法说这人在嘲笑姐姐丑,她怕姐姐听到会难过。 怀中小婉不说话只是哭,辛七冷冷看着依旧笑个不停的林心岑,“你做了什么!” 气氛剑拔弩张,小婉惊魂未定,见辛七姐姐放下自己就要和林心岑干架,连忙道,“七哥别。” 脚步一顿,辛七转回身,“没受伤?”小婉连忙摇头。 辛七这才放下心来,抱起小婉回屋,留下几人待在原地。林心岑见到敬王爷回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满意地走过去。 听到小婉说刚刚哭是因为林心岑说自己坏话,没有中毒也没有受其他伤,辛七才彻底放下心来,叮嘱她以后就算遇到林心岑也不要理,走开就好。 问到最近每日都在做什么,小婉高兴起来,向辛七叽叽喳喳讲起施老师。 她每日都教小婉认字读书,还教她为人之道。未曾受过一天教育的小婉现在很崇拜施老师,每天像海绵一样汲取知识。 听到小婉讲她学了什么,辛七越听越觉这个老师真是难得,并未教她些儒腐的东西。 得知施老师就住在府里,辛七思忖了一下前去找她。 第 17 章 以前只远远见过她,现在近距离见到施小姐,辛七只觉“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虚言。施小姐光是站在那儿,辛七都能觉出这是一个极有学识涵养的人。 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眼中的淡然却仿佛看透了许多事情,是个表面清冷实则温雅的女子。 施迎初打开门见来找自己的是小婉的哥哥,有些意外。 这些日子二人还未说过什么话,不过施迎初从小婉口中知道兄长对她很好,也很厉害。能做到王爷的随身护卫也确实功夫了得,只是不知这天快黑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辛七看到她眼中一瞬的戒备,才想起来自己怕是吓到施老师了,只站在门外道了声谢便离开。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来。见施小姐还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辛七 分卷阅读25 笑了笑,“近日我怕是不能常常照顾小婉,劳烦施小姐用心了。” 见她点头应允,辛七这才离开。 最近敬王爷查案有了不小的进展,她怕是会顾不上小婉,所以来看施老师的同时也拜托她多关照一下小婉。 次日,施迎初看到小婉拿出一枝白玉簪子,上面雕琢着兰花,要将它送给自己。 她微微蹙眉,“这是作甚?” 谁知小婉闻言喜滋滋指了指自己头发上的玉簪,“七哥给我的簪子上是红果儿,这个兰花的是给施老师的。” 当初从祥叔那儿领的赏金,辛七先是还给了琰王爷五百文。琰王爷还未回过神就见百忙之中抽空还钱的辛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他一人盯着手中的五百文钱不知道该说什么。 剩下的那些钱她昨日傍晚出门去买了两枚簪子,便花得所剩无几。 施迎初看了眼毫无知觉的小婉,怕是她还不知兄长将她郑重托付给自己,也不知她哥最近跟随王爷外出查案可能要越发辛苦。 见施老师不要,小婉有些难过,这个簪子她觉得很配施老师,而且她很喜爱施老师。 昨天晚上见到这两枚簪子的时候她很高兴,这是辛七姐姐挑的。自己可以和施老师一起戴辛七姐姐买的簪子,多好呀。 见小婉默默沮丧的样子,施迎初竟有些负罪感,“那小婉为我戴上?” 闻言小婉瞬间一扫颓靡,认真地将兰花玉簪戴到施老师发间。 她已经好几年没戴什么首饰,只用一枝木簪固定长发。如今见小婉为自己戴上那精致但不俗气的玉簪,竟觉久违又陌生。 甫一戴上,小婉就连忙转移注意力,拿自己读书时遇到的问题问施老师,生怕她反悔又不想收这礼物。 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施迎初倒觉小婉的兄长倒是品味不错,挑的礼物很搭。 到了晚上,辛七久久没回来,见施老师推门进来,小婉才委屈地哭出来,“七哥他是不是……” 见这开心了一整天的小丫头现在沮丧得不行,施迎初暗道果真她哥没告诉她。只是她也不知具体情况,只知这几日他会忙些。 “没事,你兄长只是忙些,不要多想。” 闻言小婉哭得更狠,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多想。辛七姐姐的工作那么危险,现在入夜了都没回来。若是,若是…… 叹了口气,施迎初把哭得愈发狠的小婉带到自己屋,哄着她终于睡着。 而辛七其实并不是刻意没告诉小婉自己会晚归,她也未料到案件进展会如此迅速。 此时距这月的十五日已经很接近,若能在此之前抓到连续作案的凶手,也能减少一个甚至几个受害者。 今日一大早,敬王爷一行人就来到了范宜彦家附近,找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下。 其他几个侍卫不懂查案,辛七也不懂。但这些日子她偶尔去蹲点,见范宜彦也不止一面,觉他虽看起来普通但骨子里似乎不是和善之辈,眼神里偶尔有几不可察的狠戾。 只是他似乎真的没有武功,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就像上月那个被吊在树上的男子,如果是没有武功的人,想做到还是要费些力气。 前几日王爷笃定地说范宜彦不是凶手,但最终还是锁定他来做最终的监视对象,辛七虽然疑惑但未多问。 夜深,一直在蹲点的陈三突然来报,说范宜彦偷偷外出。 凌晨时何六站在小憩后醒来的敬王爷身旁道,那人去了一家富户。 派人在富户家蹲点,敬王爷揉了揉眉间,唤人来伺候自己洗漱。 一连两天范宜彦都未再有动作,时间转眼来到十五号的晚上。 敬王爷一行人来到山脚下那男子的家附近,派手下盯紧他。 不大的木屋一直静悄悄,直到圆月升至当空。 率先察觉异样的是辛七,她发觉木屋内有异动,下一刻便从里面冲出一个女子。 她披头散发,速度颇快,向着镇子的方向冲去。手下勉强能跟上,却见她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宅院,竟是镇长新搬去的住处。 手下冲过去时便见她正将又长又尖的指甲捅向镇长小妾的心脏处,吴大冲过去堪堪制住。 那小妾还是受了些轻伤,在一旁惊魂未定,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一直观察着的敬王爷将这些尽收眼底,辛七则在旁护着以免他遭受袭击。 那女子披散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艳丽的容貌,见事情败露便一个飞身逃走。 派手下去追,敬王爷示意辛七推着自己来到那个小妾旁边。她惊魂未定,此时见王爷前来,眼神有一瞬的慌张。 敬王爷吩咐手下将小妾制住,辛七有些不解,然后便见听到骚乱的镇长等人赶来。 无视镇长满眼的不解和惊慌,敬王爷带着一众手下和被制住的小妾回府。 辛七到现在依旧一头雾水,但总算知道为什么敬王爷说范宜彦不是凶手但还是依旧密切关注着他。 自从锁定 分卷阅读26 范宜彦为重点嫌疑人后,便一直有人在他家附近蹲点,但这女子却未曾出现过一次。现在想来她应该才是真正凶手,只是隐藏得太深,从未露过面。 小妾名叫柳晴儿,看似柔弱但经过审讯依旧不松口,没问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而此时去追长发女子的丁九来报,说她逃到范宜彦家附近的山上,其余人正全力搜捕但暂时无结果。 听到敬王爷说他要去山上,不仅祥叔和一众手下极力劝阻,辛七也不赞同。但王爷决定的事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最终一行人赶往山上。 这山不算小,王爷派出的手下搜寻许久也未找出长发女子的踪迹。圆月洒下清辉,辛七立在王爷身旁保护他。 抬头望了眼渐明的天色,几个时辰过去,月亮即将消失在天际。辛七忽地察觉有人飞快靠近,只见长发女子直冲轮椅上的敬王爷而来。 第 18 章 她双眼猩红,几个护卫拦在王爷跟前却被她轻而易举掀翻,转眼来至跟前。在带着王爷逃走和试着制服她之间,辛七选择后者。 还未完全恢复的辛七和她对战有些吃力,这人经过一晚上好像更强了。辛七能和她周旋一二,其他护卫则插不上手,退回王爷身侧保护。 辛七忽地被她又长又利的指甲挠到脖子,颈侧几道血痕触目惊心,伤口再深一些怕是会伤到根本。王爷早就吩咐手下去将其余搜山的护卫召回,终于在辛七快要坚持不住时吴大带着一众护卫前来,合围将其制服。 退回王爷身边,辛七不知自己颈侧的伤有多深,见王爷不去看凶手反而盯着自己,有些莫名。 接过陈三递过来的金疮药,辛七草草抹了抹脖子便颇有兴趣地去看被合力制服的长发女子。 此时王爷坐在轮椅上,那长发女子被护卫按着头跪在不远处,昂着头死死盯着王爷似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向来话多的丁九看她被制服了还那么凶狠,忍不住小声跟兄弟道,“这女人真狠辣……” 一直没说话的敬王爷抬眸望了眼丁九,他瞬间闭嘴。 “是男子。” 听到敬王爷轻飘飘一句话,辛七有些不相信,她甚至与之交过手,都未察觉对方是男子。 刚刚不敢说话的丁九此时听到这话没忍住又开口,“不是吧?”他与这凶手见过数面也交过手,都只觉是个又狠又凶的女子。但敬王爷的话他又习惯性地去相信,揉了揉眼睛仔细看这凶手,依旧没发现端倪。 此时又有手下来报,敬王爷将凶手交给吴大审讯,他去听手下报告的新消息。 小妾柳晴儿终于还是开口,上个月小妾青茹的死便是拜她所赐。 “红噬”是最近初展露头角的一个杀手,柳晴儿偶尔听好友提到便动了雇她杀人的心思,表面上却佯装恐惧对好友道,“真是太可怕了。” 青茹如她所愿死了,柳晴儿却吓得吃不下去饭。青茹死在了十五号,而镇长他上书请旨求圣上派能人来断案。 她隐隐约约觉得前几个月死的人也与这红噬有关。但她什么都不能说,她身上负着人命。红噬落网,她便也逃无可逃。 直到这月,当看到传说中的红噬向自己冲来想剜心的时候,她又惊又惧。自己花大价钱雇她,她又怎能反过来将自己杀掉灭口! 这不符合道义,以后哪会有人再去雇她。但又一想除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曾雇凶杀人,没人知道红噬杀了雇主,她心下一阵冰冷。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去的时候,有人将她救下。还未等她平复心情,便被带去审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要她捂紧秘密就没事。即使……即使那王爷似乎一眼便能看透人心。 最后,在彻夜的审讯下她还是开口。她终于明白,纵有万千缘由,百般苦楚,她也终究做了雇凶杀人这一恶事。 听完手下报告的审讯结果,敬王爷挥挥手让他下去,看向“红噬”。 目光遥遥与他相对,“红噬”眼中的猩红逐渐散去。 天色渐明,一直盯着“红噬”的辛七也渐渐发觉他是男人。也许是已经被戳穿,他再刻意伪装也没意义。 又一手下来报,范宜彦近日拜访过的富商也审出了些东西。这尤兴和柳晴儿一样都是想雇“红噬”杀人,只是“红噬”先去将上月的雇主柳晴儿灭口所以还未来得及替他杀人便被抓。 范宜彦不多时被带到这里,看到屈膝跪着的“红噬”,他满脸惊愕。往常“红噬”都会很快归来,这次一夜未归范宜彦担心得整夜没睡好。 天刚蒙蒙亮他便被破门而入护卫打扮的人带到了山上,接着便看到被制住的“红噬”。 未等王爷开口,他便忙不迭道,“都是我指使的他,请将他放开。所有的罪行都是我犯的。” 辛七惊讶了一瞬,敬王爷则满是深意地看了范宜彦一眼,“红噬”在众人愣神的一瞬突然爆发趁机逃走。 范宜彦望向他逃走的身影,似是解脱似是失落。 “将你的 分卷阅读27 罪行如数道来。”声音没有起伏。 范宜彦看了一眼虽坐在轮椅上却让人不敢直视的男人,垂头开口道,“我……指使他做杀手,来……来赚钱。” 敬王爷看他虽怯弱但依旧满嘴谎言,不愿与他废话,挥了挥手让辛七来问。 这是辛七第一次做这事,不过她确实有满腹疑问,“他那么厉害,你怎么指挥得动他,难道不是他自己想杀人?”她看得出“红噬”满身的戾气,这人手上应该沾着不少人命。 那股压迫消失,范宜彦见换了个人来审讯,口齿流顺了许多,“我有恩于他,所以他愿听我差遣。” “什么恩?” “曾经救过濒死的他。” 辛七听到这话一愣,绞尽脑汁终于又找到可疑的地方,“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范宜彦一直过着平淡的生活,救下“红噬”后便性情大转指使他杀人来赚大笔钱财,怎么想怎么奇怪。 而且搜查范宜彦的家时并未发现有大量银钱,但光是小妾柳晴儿和富商尤兴给他的酬金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几个月来的积攒。 范宜彦顿了一下,“治病。”辛七倒是可以确定他这句话是在说谎,“你没病。”她能看出这人身体康健不似大病初愈之人。 这边范宜彦听到他如此笃定,还想辩解,便听那边一直闭目思考的王爷终于开口,“你救下的‘红噬’,原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血煞’。奸|淫掳掠、嗜血慕杀,做尽坏事,人人得而诛之。” 说到这儿,他停顿片刻,想起数年前初入江湖时便久闻“血煞”恶名。 “一年前他练功走火入魔,境界一落千丈。曾经被他奸|淫致死的少女殷轻轻,她哥哥寻到‘血煞’,最后两败俱伤。后来‘血煞’改头换面逃到此地被你救下,而你。” 敬王爷顿了一下,盯着范宜彦慌乱的双眼继续道,“而你助纣为虐,帮他找寻雇主,用赚得的钱为他治伤。” 听到这儿范宜彦有些失控,捂着双眼,“不可能,你胡说的。他不可能……” “你心底清楚。” 一句话将范宜彦的心理防线击溃,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第 19 章 当初见到这个彼岸花般诱人的受伤“女子”第一眼时他便沦陷,后来带回家救治,再到后来知道他是男子,范宜彦都未曾改变心意。 他只恨自己太穷,没法给“红噬”更好的治疗条件。只能看他虚弱不已,唯有在每月十五日月圆之夜才能重获生命力。他不知“红噬”在圆月清辉下猩红的双眼是走火入魔的表现,他只以为这娇艳惹人怜的美人病了。 在听到“红噬”说让自己去找有买|凶|杀|人意愿的富人时,他犹豫了,但不忍心“红噬”身体永远这么虚弱下去。 有一便有二,范宜彦越来越麻木。初时“红噬”身体虚弱,就算在月圆之夜他也未恢复大好,杀完刺杀目标便无余力。 后来范宜彦发现“红噬”每月十五日夜晚出门还额外杀了雇主以及其他无关人员。 又惊又惧之下他去找“红噬”质问,却被他调笑着引到床上,第一次和这危险的美人共赴云雨。 再到后来,范宜彦彻底丢开底线,只尽心做着他能做的。在外抛头露面的是他,除开已经死去的被害者,几乎无人见到过“红噬”的真容。范宜彦为他买药买补物,伺候他的生活起居,以及为他暖床。 而“红噬”只有每个月的十五日晚上才会出门,去杀雇主要杀的人还有上个月的雇主,以及任何他想杀的人,哪怕只是路上随便遇见的他看不顺眼的一个乞丐。 范宜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这样,所有道义良知都被他统统丢掉,但他甘之如饴。即使看到“红噬”在十六日凌晨回来将手中抢掠来的财物随地一扔,让他过几日去换药和补物。即使他闻到美人身上陌生的脂粉气和轻微的血腥味。 他一直不敢想,现在终于没法欺骗自己。“红噬”一直都会在外出时奸|淫被他盯上的美人,然后杀掉。 一步错步步错,看着“红噬”的身体一点点变好。范宜彦有想过,若是事情败露有官差来抓,他便把所有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反正一直暴露在人前的只有他。 但数月以来,根本没人怀疑到他身上。衙门做好记录便不再继续深查,受害者死亡的方式亦不相同,具有迷惑性。这些案子成为无果的悬案,直到今天。 坦白完他静静等待轮椅上这人处决自己,抬头却看到“红噬”被押着回来。原来王爷并非真的放“红噬”走,而是佯装被他逃脱,在自己视线之外便已将他重新抓住。 “红噬”看向范宜彦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还有一丝的嫌恶,“你不是说自己顶罪么,到头来还是……呵,废物。” 看着他望向自己满眼轻鄙的眼神,范宜彦只觉陌生,但又并不意外,“你……”他想问当初抱着什么心思一次次和自己发生关系,还想问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完全是利用。甚至想问,是 分卷阅读28 不是从未喜欢过自己…… 但他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真问出来莫说别人会嘲笑自己,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护卫押着二人将他们带下山,辛七全部心神都放在敬王爷上,结果听到前面一阵动乱。 来至跟前,辛七看到那二人翻滚着往山下坠去,陈三等人连忙去追。待辛七将敬王爷放到安全的地方,陈三来报,“死了。” 丁九紧随其后赶到,“我离得最近,是那个范宜彦抱着‘红噬’往下滚的。当时他望着‘红噬’,眼神中又爱又恨,看得我起鸡皮疙瘩。结果下一秒他就抱着‘红噬’滚下去了,可能是知道活不了,想跟他死在一起。” 二人的尸体被抬过来,刚刚在飞快滚落的途中一截胳膊粗的树枝直直将他们扎了对穿,此时还留在二人身体里没有拔|出来。 范宜彦还紧紧搂着“红噬”,辛七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然看清许多事情,却还“爱”他爱到要与他死在一起。 丁九给二人的心脏上各补一刀,其他护卫挖了个深坑将他们的尸体就地掩埋。泥土一点点将其掩盖,持续数月的连环杀人案告一段落。 柳晴儿雇凶杀人,尤兴雇凶杀人未遂,敬王爷依据律法将他们治罪。 辛七终于回到府中,看到几日未见的小婉忍不住冲过去,却被她气呼呼躲过。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小婉,辛七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扳过来面向自己,却见丫头眼睛红扑扑的,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形成的。 “哭了?” 丫头听到这却一边摇头一边噗哒噗哒落下大滴泪水。辛七一边为她擦泪,一边轻声问,“哭了多久?” 在旁立着的施老师轻叹,“从你没回来那天起就一直哭,功课未曾落下。只是一空闲下来就落泪,生怕你……” 小婉闻言不好意思了,头埋在辛七胸前不敢抬起。 向施老师道谢,辛七把小婉抱回屋,先把小丫头哄好再说。 跟小婉聊了许久,辛七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林心岑又去找小婉的麻烦。 每次遇到她,林心岑都悠悠上前阻拦,“你那丑大哥还没回来?是不是死半路了?”见她不理会自己,林心岑继续道,“就他那三脚猫功夫,王爷让他当护卫是抬举他。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他也就是个挡刀替死的命。” 他见不到王爷,便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对着下人挑三拣四,颐指气使,对着丫头便口出恶言。 本来小婉便担心辛七姐姐,听到这话眼泪就止不住。她相信姐姐的能力,但她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林心岑看够了笑话才转身离开,留身后小女孩久久不能平下心绪。 终于把小婉哄好,辛七去向施小姐道谢,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安抚小婉。 回到书房,听到敬王爷说明日启程回京,辛七有一瞬的犹豫。 她不是很确定是否要随之一起回京,因为林心岑必然要跟随王爷的,而他一直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这种敌意甚至蔓延到小婉身上,辛七不确定小婉会不会因为自己随王爷回京这一决定而受到伤害。 入夜,辛七即将结束一天的工作回房,敬王爷突然开口,“不愿去京城?” 第 20 章 辛七如实道后,敬王爷思忖片刻,“回王府后,你们不会有太多接触,他更不会遇到小婉。” 对于优秀人才,他向来不介意多些关照,正因如此他麾下不乏能者。望着辛七颈侧几个时辰便愈合的伤口,敬王爷眸色微深,若有所思。 离开如南镇时,辛七因为要做敬王爷的随身侍卫,不得不和小婉分坐不同的马车。 “身体不舒服?”见小婉面色有些差,和她在同一马车的施迎初开口问道。她几年前去过一次京城,虽然结果很不愉快,但总归这次入京城不会因为陌生而觉紧张。 这次随之入京,她觉得有些意外,看来小婉的哥哥是真的很有实力。王爷为了招揽他带上小婉这个妹妹不算意外,连自己这个临时被找来做老师的也带上,王爷对辛七可谓十足重视。 当初她被王爷的手下找到,说要聘请她为一个女孩教书。虽说她近年来一直以教女娃读书维生,但小镇子中并未有多少人家有这种想法。 这些年来零零散散总共教过二十几个学生,反响虽好,却已经有近半年没有人来请她。苗子总共便那些,怕是几年内难有适龄女娃来求学。 虽然她自己对去京城没有太深的向往,但她热爱这份工作,也挺喜欢小婉这个学生。即使在京城有过不好的记忆,她还是没拒绝随之前来。 听到施老师询问,小婉摇头。她从记事起便未出过远门,这次随辛七姐姐去京城她还晕乎乎的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吁——”马车缓缓停下,辛七掀开帘子看到天色渐深,前面不远处是一家客栈。 她推着王爷走进去,迎面看到丁九走来,恭谨地报告房间已经订好。 分卷阅读29 丁九快马加鞭提前两个时辰来到客栈,将剩余房间全部订下。两位王爷和林心岑每人一间房,小婉和施小姐同住一间,祥叔和小石头同住一间。其他那些护卫则分了剩余几间房尽量挤一挤,才勉强住下这么多人。 路上林心岑没生什么事端,现在却要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然后和敬王爷同住,“我们马上就成婚了,住一起怎么了?” 琰王爷听到这话怒气直冲,“你倒是敢!”林心岑瞥了眼面色隐隐显出青黑色的琰王爷,在心底冷笑。等他成功嫁入王府,让王爷爱上他,这个曾经饱受王爷疼爱的弟弟也可以悄无声息去死了。 辛七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小婉却在担心另一件事情。她和施老师住一间房不挤,但姐姐现在还是男儿身份,没法和自己与施老师同住,难不成辛七姐姐要和那些护卫们挤一间房么? 见辛七姐姐在忙,没空搭理自己,小婉跟随施老师暂时回到房间。 最后在敬王爷的明确拒绝下,林心岑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夜已深,打算回去陪小婉的辛七刚准备推开门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你睡隔间的小榻上,无需和吴大他们挤一间房。” 听到这儿辛七一顿,想起来小婉和施小姐在同一间房,自己确实不适合再去。 不过,整整一天没和小婉说会话,她还是去敲了敲房门,“小婉,睡了没?”。 小婉还没上床,一听辛七姐姐来了便连忙打开门。得知她住敬王爷屋里,小婉满脸纠结。 知道是睡在隔间的小榻上时,小婉才反应过来王爷住的房间肯定比这间更大更豪华。既然如此,姐姐不去和那么多人挤一起反倒更好。 施老师也未睡下,刚刚一直在安慰莫名焦躁的小婉,问她怎么回事也不说。 向施小姐点头问好,辛七回到敬王爷房间,在小榻上和衣睡下。 半梦半醒之际,她听到门边传来轻微响动。想到这处已经不是戒备森严的府邸中,保不齐会有什么人混入,她瞬间清醒。 门开了,辛七看那身影很是熟悉,便未作声。继续躺在小榻上佯装沉睡,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辛七呼吸极轻,那人完全没注意到隔间里有人。他一步步缓慢往敬王爷的床边走去,在往床上爬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开。 单手将来人制住,辛七燃起灯烛,看到夜半闯入的果真是林心岑。 床上的人睁开双眼,冷冷看着床前的两人,“辛七你失去了一次立功得赏的机会。” 闻言辛七有些不好意思,原来王爷早就醒了。他在嫌自己没有早早抓住林心岑,以致于他来到床边扰了王爷清净。 隐在暗处的秦四心底则是在想,辛七再不出手制止林心岑,自己就要上了。这新来的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暗卫的存在,却胆大到任这人来到床前才动手。 秦四和徐二轮班保护王爷,只是与在明面上的辛七不同的是,他们一直隐在暗处。前几日查案到了最要紧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被派去做事,唯有他与徐二不会被额外指配任何事情。 不过,初当随身护卫的辛七做得还不错,没有让敬王爷置身于险境。这些天来他们作为保障王爷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从未现身过。 刚刚林心岑已经来至床边,辛七却还躺在小榻上未动身。秦四时刻关注着林心岑,正准备动手制止时却见辛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来到林心岑身后将他制服。 秦四这才知道,辛七不是迟钝,也不是玩忽职守,只是有实力所以有恃无恐罢了。大抵正因如此,敬王爷才只是说他失去立功得赏的机会而不是已经犯了错——辛七并未将敬王爷置身于险境。 林心岑见王爷醒来后并不看自己,开口第一句话还是对那个丑八怪说的,明明自己就站在他面前。而且,这人居然和王爷睡一个屋里。虽然只是睡在隔间的小榻,但自己可是直接被赶出去。 察觉林心岑对自己的恶怨忽然浓厚,辛七回望,却见他一触到自己眼神便仓皇移开目光。 王爷已经半坐起来,冷眼看着二人。见他一言不发,辛七有些无奈。这王爷很是话少,平日想做什么也不说,靠自己去悟。 现在这情况……自己是要把林心岑赶出去吗?思考了一秒钟辛七便在王爷越来越冷的目光中动身了。 将林心岑关到门外,辛七躺回小榻。刚刚以为王爷会和闯进来的林心岑说些什么,所以才等了片刻。谁知王爷话少是真的话少,无论是对谁。也不知这林心岑到底喜欢敬王爷什么,还疯狂到以他弟弟的命来要挟。 而暗处的秦四目睹全程,只觉这新来的护卫哪里都好,就是猜不到王爷的心思。 几天马不停蹄地赶路,林心岑总是往敬王爷面前凑,辛七吸取教训尽量将他挡住。 琰王爷的面色越来越差,身体愈发虚弱。辛七注意到了,敬王爷更不例外。可能这便是敬王爷这么着急赶路的原因吧,辛七猜测。 待终于来到京城,琰王爷入宫去寻皇上,敬王爷则是先回府。 分卷阅读30 看到比镇子里那个陈府大许多倍的敬王府,辛七倒是明白为什么敬王爷说林心岑不会和小婉碰面了。 和祥叔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福伯恭敬又激动地将敬王爷请回府,早就收拾好为一行人接风洗尘。 祥叔则带着小婉和施迎初去蔷弦院安顿,二人住房相邻。辛七的住房被分配到启阔院,那里住着吴大丁九等人。敬王府规矩严格,比如辛七就不能随意进蔷弦院找小婉。 傍晚,在蔷弦院外看到翘首往外望的小婉,辛七快步走过去。动身来京城之前,因为辛七在山上和“红噬”对峙时保护王爷有功,祥叔按惯例拨给她三两银子的奖赏。 她平日花不到什么钱,此时将银子全部给了小婉,“有什么需要的便买。”小婉不接,只眼巴巴看着辛七,“姐姐,以后我们……” 辛七摸了摸小婉的脑袋,“过几日我休息,到时候领你出去玩一天。”丫头眼睛忽然发亮,“好!” “你也去吃饭吧,我回去了。”和小婉挥手告别,辛七起身往回走。她是趁着晚饭时间来见小婉一面的,怕她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现在看来情绪还算稳定。 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丫头还在院门口站着望向自己,“快去吃饭。”向小婉挥挥手,辛七见她乖乖回院才转身离开。 小婉回到房间,摸到口袋中的银子,有些疑惑。她明明没有收,姐姐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自己口袋里了。 姐姐对自己越好,小婉越觉心虚,她总觉自己不配得到姐姐这么多的爱。她……她一无所长,不知道怎么回报姐姐。 辛七不知小婉的纠结,她结束一天工作后回到启阔院,准备好好睡一觉。夜色中,往自己房间走的辛七敏锐地察觉前方有危险。 她房门外站着一个壮实的男子,见辛七走来便一直盯着她,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敌意。这人看起来一米九多,身材魁梧,整个人站在那里像一堵肉墙。 那人似乎特意在等自己,辛七不认识对方,便听他率先开口,“你便是辛七?” 辛七点了下头。她猜测这人应该是王爷的手下之一,听说自己是新来的便来认一下脸。 只是她也没预料到,这人见自己点头后便提棍袭来。 第 21 章 手臂粗的长棍由乌焚木制成,质硬且沉。男子力气颇大,肌肉虬结的手臂挥舞起长棍虎虎生风。 不止一次遇到这种上来就动手的情况,辛七这次直接发问,“你想做什么?”他却闭口不答。 轻巧躲过来人的袭击,辛七不觉生气,只觉烦躁。她想回屋休息这人却不依不饶,而且又不说明来意。 迎头一棍,辛七不打算再躲,单掌承住迎面而来的长棍,使力推回去。乌黑的长棍从男子手上脱出,直直插到他身后的柱子上。 腰粗的柱子被长棍穿透,碎屑迸出。此时院中其他人听到这声响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两人对峙。丁九认出二人是谁,开口对那大汉道,“雷七,你干什么呢?” 被唤作雷七的大汉不看他,依旧盯着辛七,“试试他的身手,不过尔尔。” 丁九差点笑出声来,“别吹了,你棍子都丢了还不过尔尔。以前可没见你打架的时候连宝贝长棍都能脱手。” 看到雷七隐有怒意,不悦地望向自己,丁九连忙止笑,“行了行了,你针对人家新来的做什么,又没惹你。” 虽然不知二人为何打架,丁九打心眼里觉得辛七不会是主动招惹是非的人。 看到陆续有人被这处的吵闹吸引,雷七转身回房,连长棍都没拔|出来。辛七见他不再找自己麻烦,向丁九点头打招呼后也回房。 夜半,众人被一声巨响惊醒,快速赶到后发现一处房廊坍塌。倒是没什么人受伤,现场只有雷七一人。 原来是他半夜来拿回插透柱子的长棍,力气太大直接使柱子拦腰折断,这处的房廊也随之坍塌。 丁九瞥了眼四周没看见辛七,料他还在睡大觉,心中只觉好笑。 这雷七看起来五大三粗,心思却不似表面那么洒脱。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拔出长棍,又不放心自己的宝贝棍子,便挑大家都睡着的时间来拿。 谁知柱子塌倒发出轰然巨响,这下大家都知道他半夜不睡偷偷来取长棍。 辛七虽然比好几个哥们都矮些,身量也不壮实,行事却干净利落,不曾生出什么龌龊心思。 遇事不乱,实力也强。丁九算是明白为什么敬王爷不仅留下辛七,还直接让他做随身护卫了。 次日辛七路过那片废墟,想起来昨晚听到轰然巨响。被惊醒后她准备穿衣出门,听到一片嘈杂声中提到是那根柱子断了而且没伤到人,她索性倒头继续睡。 现在看来这处塌倒的面积还不算小,房外的长廊塌了两三米。 见到敬王爷后辛七坦白自己弄断了一根柱子,修缮所需从她薪资里扣。 立在一旁的福伯看着这新来的护卫,总觉哪哪都不满意 分卷阅读31 。面容可怖不说,刚来没多久就弄断柱子,房廊还塌了数米,不是个省心的。 敬王爷挥挥手没多言,今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辛七会意推着他去书房。 看着二人远去,福伯着手处理那处坍塌的后续事宜。听到小榛子来报说是雷七先动的手,那柱子拦腰折断也是因为雷七拔长棍力气太大。福伯无奈摇头,打开记录薪资赏罚的册子。 见福伯写下雷七本月薪资减半,辛七罚一百文,小榛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新来的那个罚这么少?”昨日福伯还跟他提起新来的随身护卫,语气中满是不喜。 被福伯打了下脑瓜,小榛子不再多言,按福伯的吩咐安排人来修房廊。 福伯叹了口气,他心情不郁其实主要是因为那个林心岑,王爷怎么突然要娶了这人。 男的也罢,能陪伴王爷便可。看他容貌尚佳,但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不是个好相与的,保不齐会兴出什么风浪。若是王爷喜爱也罢,偏偏福伯能看出王爷并非真心想娶这人。不仅无半分爱意,甚至还隐隐有厌恶。 可王爷做出的决定,不会因旁人而改变,福伯只得尽心尽力为王爷操持着。 按王爷的吩咐,一个月后他便要娶了这人。婚礼所需种种,都由福伯负责。看到林心岑知道成婚日期时洋洋得意的模样,福伯只觉满心烦扰。 敬王府的书房很大,辛七在旁立着看王爷处理公务,大多是各地发生的重要事情整理后上报。 “咕噜……” 听到肚子在喊饿,辛七有些无奈,怎么最近愈发容易饿,明明今天早上吃得比平日都多。 王爷一个眼神,在旁候着的小厮银楚便会意出门。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放到书房一侧的休憩桌上。 见辛七不动弹,银楚给他使眼神,却发现他很是尽责。一直盯着敬王爷,压根没注意自己。 再次听到“咕噜”声,敬王爷抬头看向辛七,“去吃。” 听到这话辛七眼前一亮,她忍了好久,肚子空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刚刚饿到大脑宕机,她反应都有些迟钝,这种状况前所未有。 走到休憩桌前,满满一大盘各色点心,诱人得很。辛七拿起一枚浅绿色糕点,方方正正,绿莹莹的半透明糕点上叶子纹路清晰细致。 这些点心气味很淡,辛七刚刚站在王爷身侧时几乎闻不到休憩桌这边糕点的香味。入口不算太甜,有清沁的茶味。 每样尝了一个。除刚刚淡茶味的,辛七还吃到桂花香的,芩梅味的,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咸口的。 知道王爷从不在处理事情时吃东西,辛七尝完每一种味道便赶紧将糕点全部解决。 这次大意了,还未到饭点便饿肚子,甚至干扰到工作,下次要尽量避免。 看着重新立在王爷身侧的辛七,银楚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又惊又疑。这人肚皮是什么做的?那么一大盘糕点风卷残云般便进了肚,看起来也没有丝毫不适。 不过这点惊讶远比不上敬王爷居然允许随身护卫在非饭点,在书房内吃东西。 一整天敬王爷都在书房内处理公务,辛七晚上回到启阔院,却看到那个叫雷七的人又在等自己。 这次他没拿长棍,辛七闪过迎面而来的拳头,侧身一肘击中他腹部。飞身撤离,辛七冷冷望着他,却见雷七再次逼近。 第 22 章 眼中闪过一瞬的燥郁,辛七放开手脚不再收着力。这人接二连三找麻烦,又不说明原因。辛七猜测他可能单纯想欺负新人,那她也无需客气。 启阔院不小,王爷的手下大多居于此。除了辛七在如南镇见过的吴大丁九等人,更多的是她没见过的。 同是打工的,他们平日也无暇生出什么事端。只是终究血气方刚,见最近三天两头有人打架,不睡觉也要涌来围观。 见又是雷七和新来的在打架,他们兴趣更浓。虽说不愿生事端,但这新来的着实升得太快,他们也好奇这人有什么本事。昨天没赶上围观就结束了,今天二人似乎打得很凶,周围人越聚越多。 现在的辛七和初穿越时比,身体恢复很多。虽然依旧与在末世时没有可比性,但已经远胜许多人。 不过即使如此,辛七也不得不说雷七很难对付。倒不是其他的,着实是他体魄太过壮实。雷七伤不到她,她能伤到雷七但这人肉|体太过强健,这些伤对他来说不算重。 真想快速解决他,除非用武器。辛七腿侧绑着短剑,不过她不准备用。对方没用武器,她便也不。 现在不是危急时刻,某种意义上说也算切磋,只不过是一方没有同意的强制“切磋”。 二人打得很凶,却一时分不出结果。围观的人群中雷七的朋友忍不住喊,“雷七,上!给他点教训。”偶有几人附和,“别束手束脚的,雷七使劲啊!” 辛七扫过众人面孔,发现丁九他们似乎去做同一个任务,都未回来,在场的这些她一个都不认识。b 分卷阅读32 r   飞身踢起一脚,辛七被他的右手死死钳住小腿。雷七粗壮的右臂肌肉暴起,在场的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声。 刚刚二人打得虽激烈,却分不出胜负,僵持太久围观者们都快倦了。 雷七的朋友钟十三最是激动,“捏断他的腿!”辛七纤长的小腿在他的掌中显得尤为细弱,而力气颇大的雷七以往单手捏断敌人脖子、捏碎头骨等亦是常有的事。 以钟十三为首的几人期盼地看着雷七,想看他血虐这个新来的,或者看这新来的怕死求饶。 在众人的期待中,辛七一脚踢中雷七面门,空翻后稳稳落地,丝毫不见小腿有受伤的迹象。而雷七捂着额头,满目眩晕,站立不稳连连后退。听到钟十三又气又急吼自己为什么不用力,他无声苦笑。 刚刚分明用了十成的力,就算是块钢板也早弯了,可他却没有听到预期中腿骨碎裂的声音。 这人骨头怎么这么硬,雷七甚至怀疑他是主动被自己捉住的,就是为了刚才那重重的迎头一击。 而他确实也中招了,右手紧握辛七的小腿,察觉另一只脚踢来时他用左臂格挡却快不过那人。一脚正中面门,雷七的鼻子涌出鲜血,晕晕沉沉有些睁不开眼。 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大块头雷七居然被一个不起眼的小矮子这么快破开防御。他们平日也是和雷七切磋过的,只要是肉搏就没有赢他的时候。最好的结果是谁都干不掉谁,最后平手。 看来这人能快速得到王爷赏识不是没有道理的,本来并没有觉得这个新来的有多出色,现在只觉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看雷七当下已经不能再战,那新来的也已然歇手,他们相继回房。 只听铮然一声剑响,几个还未进屋的连忙回过头,见两个人于门前对峙。 刚刚钟十三提剑追上前去,想背后偷袭即将走到房门的辛七,却被他抽出短剑格挡开来。 雷七还有些晕,看到钟十三动手想上前制止,却有些站不稳。事情已然成定局,他不想让钟十三白费功夫,更重要的是…… 手握长剑的钟十三被辛七瞬间制服,放他离开后辛七望着再次向自己扑来的钟十三,面无表情制住。将短剑插入他右肩,鲜血迸出,辛七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开口,“还要招惹我吗?” 捕捉到他眸中的不服气和怨毒,辛七将短剑的利刃偏移几分,在他“疼疼疼,我不敢了,不敢了”的求饶声中拔出短剑。 看着落荒而逃的钟十三,辛七目光一一扫过重新围过来的众人,“还有人想打吗?” 和丁九交好的宁十看到虽平静却让人不敢招惹的辛七,有些怀疑哥们在骗自己。丁九口中的辛七可不是这样的,不过武功高强这点倒是没说谎。 “没有,我们很欢迎新人的。”见辛七丝毫不信,宁十轻咳,“雷七他们是,是例外。都散了都散了。” 夜已深,众人看完热闹回房。跟在他们身后回去的宁十回头看了眼,只觉夜色中辛七的背影竟有几分寂寥。摇摇头回房,他也不知雷七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五次针对一个新来的,又是偷袭又是车轮战。 而雷七看着包扎完毕的钟十三,叹了口气。刚刚他冲上前去时雷七便想制止,就是怕他为了帮自己而受伤。 回想起辛七的拳脚功夫,雷七确定他收力了,否则十三不会只在右肩留个伤口。他若是没留手,十三直接丧命也是可能的。 见他还满脸愤怒想着如何报仇,雷七制止,“别去了,这事过去了。”钟十三怒火更盛,争辩许久也未将他说服。 听到摔门离开的十三在门外骂着“怂货”、“废物”,雷七苦笑摇头。 辛七回房后解开裤腿,发现被抓握过的小腿留下大片青紫,这人力气真的很大。她找出以前琰王爷送的那瓶药膏抹上,想起那天晚上一边为自己抹药一边落泪的小婉。 初遇时整天整天待在一起,现在每日只能抽空见一两面。不过,小婉有自己的东西要学,自己也有事情要做。想到过几日便轮到自己休息,到时候就有一整天时间陪小婉,辛七被二人接连冒犯的阴霾悄然淡去。 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缠扰,辛七打完架只觉肚子很饿,饿到睡不着。 思前想后,她动身去了厨房,不知有人在尾随。 第 23 章 厨房很大,不过这处厨房只供应下人的饭食。食材不少,却都是生的。有蔬菜,有肉食,甚至还有晚上提前擀好的面条,只等明天一早便能下锅煮来做早饭。 辛七犹豫片刻,最终捱不住饿到发疼的肚子,给自己下了一锅面条。和面蒸馒头她不会,蒸米饭也很慢,还是煮面条最快最方便。 吃完收拾好,清洗完餐具辛七便回屋洗漱睡觉了,留程十九心情复杂地在册子上一一记录。 今天他值夜班巡逻,半夜看到一个人不睡觉在外溜达,形迹可疑。程十九连忙跟随,生怕这人趁着夜黑风高做那杀人放火之事,结果那人只是进了 分卷阅读33 厨房。 虽然这处的厨房只供应下人的饭食,但若是有人投毒也不是件小事。程十九全神贯注盯了许久,却只见这人煮了一大锅面条。接着就见他毫不勉强,甚至是意犹未尽地吃完整锅面条回房了。 次日一早,程十九吃早饭时见这位半夜吃了一锅面的兄弟早饭比自己吃得还多。叹了句“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他把记录本上交给领头后便回房休息了。 辛七见到王爷后如实告知自己昨晚去厨房偷吃了一锅面,在旁立着的福伯只觉本就烦乱的脑子一顶。他说怎么早饭之前负责启阔院伙食的大师傅着急忙慌说厨房失窃了,细问之下却只丢了面条。 听到王爷说“想吃便吃,不用特意告知”时福伯更觉脑子都大了,王爷何时允许手下这么没规矩过。 即使王爷的下属福利都很好,但他们都很是守规矩,也尽心做事。因为若是犯错,王爷会直接辞退。若是原则性错误,就地格杀也是有可能的。 待看到昨夜巡逻的下属上交的记录册,福伯已经彻底没了脾气,这辛七偷吃完面条还将锅碗清洗好才离开。 还不到中午饭点,辛七肚子又响了。书房中处理公务的王爷头都没抬,向银楚挥了挥手。 不过一会儿,他便端了满满一盘糕点进来。 看到银楚向自己使眼神,辛七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王爷,要不我还是不做随身护卫了。” 她见王爷的其他手下各有不同任务。自己身手尚可,去做那些任务也许比在王爷身边好,起码不会因此耽误王爷工作。 见王爷未答,辛七继续道,“我可能生病了,最近总是饿肚子,要不……” 王爷没有抬头,提笔勾画后翻过下一页,“无妨。” 见她还想说服自己,王爷抬头,“这是第几次请辞?”辛七一噎,自己好像确实不止一次提起。 “以后你去柏程院吃饭,有人单独给你做。” 辛七的肚子适时响了声,她犹豫片刻走过去将满盘糕点吃完然后默默站回王爷身侧,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继续提换工作的事。 柏程院是福伯等人吃饭的地方,她知道但没进去过。午饭时进到柏程院,小榛子领着辛七进了侧屋。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饭菜,和她以前吃的相比,天差地别。 吃完午饭辛七回到书房,小榛子命人来收拾的时候以为会看到满桌残羹冷炙。谁知盘碟都几乎见底,满桌饭食短短时间内空了。 不知道为什么,辛七自从在柏程院吃饭后,就几乎没有再提前饿肚子。福伯则是看着多出的那笔花销摇头,一个下人吃得这么好。 敬王爷居然让宫里来的御厨为那新来的随身护卫做药膳,混在其他丰盛的饭食中。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小护卫,有什么好补的。 不过,最让福伯头疼的是林心岑的无理要求。知道他负责婚礼的布置后,林心岑便时常来提意见。琼离海的粉茉珍珠,清灵山的千鹤玉等等难寻的珍品张口便来,福伯只得尽力去置办。 入夜,辛七回到启阔院,没有再看到雷七拦路,心情好了几分。 月至当空,睡梦中的辛七突然睁开双眼。她听到窗外有轻微响动,待看到戳破窗纸扔进来的东西后屏气起身。 “啊!” 听到这惨厉的喊声,启阔院的众人被惊醒。这几日院中不太平,他们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推门出来张望,待看到声音的源头时倒吸一口凉气。 院中一人双眼暴突,紧紧捂住自己口鼻,身上皮肤微微发青变皱,哆哆嗦嗦站立不稳。而距他半米的地面上有枣子大小的毒丸在源源不断释放出烟雾。 见状众人纷纷后撤,这毒物实在可怕。雷七上前将人带离原地——他认出那是钟十三。 而辛七此时正在和程十九大眼瞪小眼,她察觉扔进屋内的毒丸正源源不断释放剧毒烟雾后便屏气一脚将其踢出去,然后足尖一点跃上房顶。 在房顶间跳跃,几步后便远远离开释放毒烟的源头,结果遇上同样在房顶跳跃的程十九。认出他身上是府中制服,辛七见他想往发生骚乱的地方赶去,开口拦住,“那处有毒烟。” 见他不再往那赶,辛七在屋顶找了个地方坐下。程十九在旁盯了会便离开去旁处巡逻,不时回来看一眼他是否有异常,结果见他在房顶发呆了半宿。 吃完早饭去找敬王爷,辛七将自己知道的如实相告。而福伯则早在刚醒来的时候就被小榛子告知了启阔院昨晚发生的事情。 福伯瞥了眼辛七,这新来的倒是实诚,所说所言和他今早得知的不差半分。前几日福伯便知道启阔院发生的争端,但那还算切磋的范畴,无需大管。 他知道堵不如疏,这些武者之间若是有什么相互看不顺眼的地方,要么说开要么打服,一味压制反倒积怨。 昨晚那次影响颇大的投毒却是已经触犯底线,称得上谋杀未遂了。刚刚顾不得吃早饭,他便先前去审讯钟十三和雷七。 雷七因性格不敞亮,亦不善言辞,在王府待了几 分卷阅读34 年也没有什么交心朋友,只有钟十三主动和他亲近。也正因如此,雷七很是珍惜。他尽力保护武功不够高的钟十三,平日有什么事也总是以他为先。 自从王爷从如南镇回来,钟十三便看不惯这个平白无故出现的随身护卫。提到辛七时,他认识的陈三还满是欣赏,对他赞不绝口。而他只觉这护卫没什么大本事,却空占着个好位置。 钟十三骗雷七说辛七是来顶替他的,雷七本来不信,但架不住钟十三巧舌如簧,雷七又心思敏感。 人员的更替不算少见,他自己本也不是第一代的七号。原本的七号救王爷时负伤致残,被王爷赏了一处宅院和足够花一辈子的银两提前退休了,他是后来补上的。 他愈想愈觉得王爷是觉得自己无用,所以在外面遇到合心意的手下便改名辛七准备将自己替下。 因他除力气大和抗打外无其他优点,不似其他下属不仅武功高强还有诸多技能傍身,一个比一个优秀。他没有好友可以问询,也开不了口去向那些不相熟的人打听辛七的由来。 终于在一天晚上他拦住回启阔院的辛七,想和这个即将代替自己的人“切磋”一番,看这新来的到底如何。 第一天武器便被震到脱手,他灰溜溜回房却越想越觉没发挥出真正实力。次日再次拦住辛七,使出全力与之对打,他又败了。 他引以为豪的力气,握不碎辛七纤长的腿骨。他自觉抗打的身体,耐不住辛七迎面一腿。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如人,彻底没有任何不服气,也歇下再去和辛七对抗的心思。 本来以为雷七能轻易干掉他,结果两次都未成功。看着被踢了一脚便满脸是血站不稳的雷七,钟十三很是失望。他注意到辛七被抓握过的小腿在走动时似乎有些不适,猜测他已经受伤却依旧强撑。 望着他的背影,钟十三心中纠结。他自己武功不算高,但这个机会很难得。眼看辛七即将进屋,钟十三提剑冲他后心刺去却反被制住。 捂着肩侧的伤口他敲开启阔院最偏僻的那处房门,找到平日给下属们看病的柳大夫帮自己包扎伤口。他憋着一口闷气去找雷七结果他只让自己忍下,钟十三耗尽口舌也没说动。 被肩侧的疼痛折磨了一天,到了晚上钟十三偷偷将莹散毒掷进辛七屋里。眨眼间那冒出汹涌毒烟的毒丸便飞出窗外,直接撞到他身上落到地面。 他捂住口鼻,毒烟却顺着肩侧的伤口侵蚀,钟十三瞬间站立不稳。感受到蚀骨的疼痛他哀嚎出声,吸入更多毒烟。被雷七带离时他右胳膊已经废掉,全身发青。雷七连忙带着他去找柳大夫才堪堪保住性命。 福伯凝眉,雷七只是因为不服气,和辛七比试也是光明正大着来。不过还是太蠢了,被利用而不自知,福伯选择将其辞退。 钟十三则是满怀妒忌。先是教唆雷七去对付辛七,再是背后下死手偷袭,最后房中投毒。福伯见他奄奄一息,最后也是辞退了之。 见辛七有些萎靡,蔫蔫的不似往日有活力。敬王爷蹙眉,“中毒了?” 第 24 章 闻言辛七连忙打起精神,摇头道,“只是有些困,我没有吸入毒烟。” 那毒太过强悍,她现在伤并没有好全,再中毒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她一晚上没回屋休息,等房中毒烟散开。 在末世有时环境太过危险,她为了警戒四周也彻夜未眠过。只是那时白天不会有任何影响,依旧精神满满,现在却…… “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辛七有些莫名,刚想说自己其实没大事,就听敬王爷继续道,“明日的假期挪到今天。” 想起来明天就是每十日一次的假期,而现在可以立马放假,辛七一阵激动,“那我走了,王爷明天见——” 敬王爷听到她满是喜悦的声音由近至远,直至于无,手掌无意识抚着膝盖。银楚连忙上前,将四五个小银炉子摆到他近前,却见王爷依旧微微蹙眉。 他垂首退开,不敢多言。王爷自从腿受伤便常年腿疼,太医也无法,只道多保暖,祛除寒气方可让患处熨帖些。这几日他见王爷未曾腿疼过,以为已有好转,谁知今天突然又疼起来。 “来吃药。” 钟十三接过那碗黑澄澄的药一饮而尽,看向雷七的眼神颇有不满。雷七知道他在怪自己没开口和他一起求福伯,可他虽愚钝也知道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被辞退在所难免。 钟十三平日花钱大手大脚,手里攒不住钱,买药和住客栈的花费都是由雷七来承担。这药太贵,而且钟十三恐怕日后也离不了药,未雨绸缪他要去找个工作赚钱。 见雷七离开,钟十三思忖再三,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出了房门。 “小婉——”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婉放下毛笔冲出门外,跑到蔷弦院外面看到辛七姐姐。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七哥你怎么来啦?”往日这个时间姐姐都是在工作的。 “ 分卷阅读35 明天的假期挪到今日,我带你出去玩。”辛七突然想到施小姐一个人待着可能会孤独,“问问施老师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 男子装扮的辛七和小婉、施小姐一起走在街上,和乐融融。辛七自从来了京城便一直待在敬王府未出过门,现在才第一次看到京城的繁华。 平日小婉每天只能和辛七见几面,说不两句话便分开。此时她小嘴不停,说起自己平日都学了什么。辛七听着,发觉小婉聪慧又勤奋,短短时间已经学到许多东西。 而且施小姐还教给她数学,辛七听了片刻发觉这里的数学发展得还不错,和现代许多理论相似,只是表现形式更适合当下的人理解。 突然小婉想起什么,将腰间的荷包解开递给辛七,“我拿着万一被偷了,七哥还是你拿着吧?” 三人慢慢走着,街上有人因辛七脸上的疤痕而侧目。察觉到这些眼神,小婉和施迎初都有些不适。路过一个面具小摊时,辛七买了个没有五官的纯白面具戴上。 小婉心里一阵发酸,“七哥,要不我们回去,不逛了……”辛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出来了怎么还要回去?现在应该不会吓到别人了,我们继续逛。” 施迎初看着面具下那双清澈的眼睛,倒觉他确实未生出任何低落的情绪,也没有因为别人异样的眼神而心生恶意,更觉他品性难得。 为了转移小婉的注意力,辛七来到隔壁摊贩前买了三枝糖球串。递给施小姐一枝,辛七弯下腰将一枝伸到小婉嘴边,见她乖乖伸手接下才笑着起身。 辛七张口咬了枚糖球,发现里面是脆脆的棘荔果肉,酸甜可口。以前没吃过这种小吃,尝起来还不错。 见施小姐拿着糖球串没有吃,辛七问道,“施老师吃不惯吗?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她担心这个温润如水的女子为了照顾他人想法而不懂拒绝。 施迎初摇头,轻轻咬了一口。小时候有吃过,当时父亲带着自己逛庙会的时候买的。 只不过现在大了,许久没吃过这小孩子的吃食。口中的味道和记忆中酸酸甜甜的滋味重合,心底有些怀念儿时的温暖。 “小婉,有什么需要买的?”难得出来一趟,辛七不想空手而归。 听到她开口问自己,小婉想了想。她其实不缺什么,只想有姐姐陪着就好。路过青松书坊,小婉开口,“要不我们去那里?”她现在对许多知识都很感兴趣。 书坊很大,牌匾上书“青松书坊”四个大字。牌匾一侧是惟妙惟肖的松树浮雕,看起来颇有文人风骨。 一排排书籍陈列其中,每个书架上整齐摆放着不同类别的书册。 辛七翻阅一二,发现当前已经有印刷技术出现。不知是雕版印刷还是活字印刷,又或者其他。让施老师先带着小婉去找书,辛七翻开一本地图志,聚精会神看起来。 这一穿越不知道去了哪里,看这地图上山河湖海的位置和自己原本所知完全不同,而且所在朝代也闻所未闻。人来人往中,辛七盯着地图志一动不动,心中思绪万千。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吵闹,她突然回神。 小婉正在挑书,突然被人拦住去路,而这人面色不善看着她身后的施老师,小婉心中警铃大作。 刚想喊辛七姐姐,这人便开口,“施迎初?你来京城做什么?”语气急切,似是带着不喜。 见来人语气凶恶,面色不善,小婉连忙回头看向施老师,发现她淡漠地盯着来人,“与你无关。” 听得这话,那人摇扇嗤笑,“你是来找涵博的?我劝你……”未等他说完,一人便冲到他跟前,将施迎初二人护到身后。 被那人冷冷盯着,潘志凯有些发怵,口中却不示弱,“这是你姘头?戴着面具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三人穿着寒酸,看来施迎初来到京城后混得并不好。潘志凯在心底嗤笑,看向她的眼神愈发轻蔑。 听到他出言侮辱辛七,施迎初蹙眉,“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 25 章 潘志凯见戴面具的那人目光愈发冷,想趁机嘲笑贬低施迎初的心思暂歇,放下一句狠话,“你安分待着,别去找涵博麻烦,否则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说完匆匆离开。 看着那人强装镇定逃离,施迎初无奈摇头,对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自己的辛七道谢。若不是他在,潘志凯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怕又生什么事端,辛七陪在二人身边看她们挑书。 见小婉选了好几本书,结算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自己。“买就是了,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捏了下小婉的脸蛋,辛七掏出荷包付钱。 看到施小姐手中拿着两本书,辛七想一起付,被她浅浅一笑拒绝。 买完书辛七估摸了下剩余的银钱,领她们去稻香食馆。现在正是饭点,这家食馆生意不错,人很多。 被小二引着来到包厢,辛七坐定后问二人有没有偏好和忌口。施迎初摇头,小婉也说都行。 待菜上齐,看到满满 分卷阅读36 一桌饭菜施迎初微微蹙眉,她竟不知小婉的哥哥如此铺张浪费。这些饭食的分量之多,十几人也吃不完。 不过终究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开口劝告对方,施迎初看了眼丫头,心道回去后起码要教导小婉切忌肆意挥霍,小小年纪不能将她哥的坏习惯学了去。 这些菜大多是各式肉类,清淡绿蔬很少。辛七的主要目的是补充能量,因此点的大多是富含蛋白质的肉食。 辛七慢慢吃着,见小婉和施小姐已经吃完放下筷子她才真正开始吃饭。 这是施迎初第一次与辛七同桌吃饭,见他毫不勉强地把一桌饭食解决,第一反应是欣慰。 原本以为他挥霍无度,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瞥见他平坦的腹部,施迎初扫了一眼桌上见底的盘碟,才反应过来这么大饭量着实少见。见小婉毫不意外,施迎初收起好奇心。 带着二人在街上继续游逛,辛七遇到新奇的吃食就买上一些,小婉尝两口吃不下后她就接过去全部解决。 看辛七一口吞下整块甜腻腻的酥奶糕,施迎初恍惚觉着刚刚在稻香食馆辛七吃下整整一桌饭菜的画面是自己的幻觉。 被兄妹二人融洽温馨的气氛感染,她被人莫名其妙冒犯的不悦渐渐消散。 傍晚回到敬王府,辛七将二人送回蔷弦院,却见施小姐将白天买的书递给自己一本。 不知道为什么要送给自己书,辛七迟疑着接过,“谢谢施老师。” 回房后,辛七翻开那本书,发现是关于各地风土人情的。回想起来,施小姐大概是看自己翻阅地图志便察觉自己对这些感兴趣,然后买下来送给自己。 翻阅几页后收起来,辛七准备每天看一些,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掏出荷包,辛七估摸了一下今天的花费,发现耗费最多的一项便是吃饭。再一想自己在王府的伙食,必定耗费更多。 注意到荷包上小小的“柒”字,辛七忍不住轻笑,原来这是小婉特意为自己绣的荷包。“柒”字旁花团锦簇却不显拥挤,小婉似乎把整个春天绣在了上面。 心情大好睡了整晚,辛七朝气满满去了王爷书房,却见他似乎状态不佳。 看到他身边围着的几个小银炉,辛七有些疑惑,“王爷你受寒了吗?”难不成昨天王爷冻生病了,所以看起来精神这么不好。 “并无。”敬王爷抬头看了眼她。 辛七依着他的吩咐将小银炉一一拿开,交给旁边的银楚。而银楚则是满心不可思议,昨天王爷一整天都没离炉子,到了晚上更是难受得没睡好。怎么今天辛七一来,他就把银炉撤了? 下午敬王爷去琰王府,辛七推着他来到府中发现气氛有些低沉。 待见到琰王爷,辛七微微蹙眉,他消瘦太多。琰王爷见五哥来看自己,反倒笑着说不用担心他。 “我会没事的。而且五哥你一来,我感觉好了不少。” 听到五哥让自己去敬王府住,琰王爷连连摇头,“五哥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 待他们走后,琰王爷笑容淡去,苦着脸喝下御医特意为他配的药。 从琰王府回来,敬王爷的心情持续低沉。辛七也有些心疼,这小孩明显在强颜欢笑。明明在忍受痛苦,却为了不让五哥担心而说没事。 “秦将军求见。”银楚来报。 “进。”敬王爷回神,恢复工作状态。 辛七抬头看到一名英气勃发的女子大步走进来,身量很高,有一米八多。身着常服却能看得出强健的身躯,衣服下紧绷的肌肉蕴含着力量。 可能因为常年在外征战,她的皮肤有些偏小麦色。薄唇微抿,下颌线透着几分坚毅。 触目惊心的是,她脖子上伤口狰狞,延续到下颌。战场上刀枪无眼,脆弱的脖颈受伤却能保下性命,某种方面来说算是幸运。 见这面生的小护卫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秦左舟轻笑,“怎么,看上姐姐了?”声音微哑,似是伤到过声带。 辛七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秦将军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有种特殊的成熟魅力,她一时有些出神。 见小护卫害羞,秦左舟无声笑了笑,将书信递给王爷时敛下笑容肃声道,“近来一直无敌军来犯。耀祺放在对面的探子传回消息,道最近对面在准备些什么。应该不久便会有动作。” 看完边疆传来的书信,敬王爷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 秦左舟踌躇片刻,“我……” “你确实不适合再去战场。”未等她说完,敬王爷回绝。 辛七也同意这句话,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她看得出秦将军身体里有不少暗伤,应该是长年累月在外征战留下的,如今三十来岁身体已经不是巅峰期。脖子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已经愈合但依旧不容忽视。 见秦左舟还在纠结,敬王爷开口,“耀祺已经能独当一面,你可以相信他。” “他才十九岁……” “你十七岁便能。” 待秦 分卷阅读37 将军走后,辛七察觉敬王爷心情更差。那张轻飘飘的书信被微风吹落,辛七弯腰拾起,瞥见上面的信息却是一震。 刚刚秦将军说得还算委婉,何止有动作,敦格族应该在谋划一场大战。 第 26 章 施小姐送给自己的那本书上有介绍过敦格族,他们生活在西北的荒原。敦格族骁勇善战,生存环境恶劣,时常侵扰周边国家,不可小觑。 天气日渐和暖,施迎初纤纤素手将蓬勃春意绘于纸上。小婉凑上前来看施老师刚刚完成的画,只觉盎然春意扑面而来。 小婉和施老师相处越久,越觉她才气灵动。初相见时只觉施老师淡然稳重,如今愈发熟悉,老师也渐渐显出鲜活的另一面。 只是,小婉察觉得出最近施老师心情不佳。她不知道怎么哄人,绞尽脑汁想出一个主意,“老师您会放纸鸢吗?” 见她疑惑地望着自己,小婉回房拿出自制的纸鸢跑过来。这本是她做来想和辛七姐姐一起放的,昨日出门匆忙忘记了。现在看施老师心情很不好,她便拿出来让老师放松一下心情。 小巧的纸鸢上面绘着花草和两个人儿,施迎初一眼认出画的是小婉和辛七,只是笔触着实稚嫩。 见丫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施迎初随她出门,看她在院中奔跑着,是少有的欢快。 在如南镇,辛七不在府中的那几夜,小婉时常做噩梦。施迎初安慰她的时候听她半梦半醒间哭诉,说想娘亲,想爹爹。后来她才知道小婉的过往,也理解了为何她那么依恋兄长,对自己也打心底里敬重喜爱。 因为失去过,她眷恋每一分温柔。 纸鸢越放越高,小婉一时不察没站稳。施迎初见她被绊倒连忙走过去将她扶起。玩得正兴奋的小婉却拍拍身上的泥想继续放纸鸢,抬头发现扯不动,“诶?纸鸢挂树上了。” 纸鸢线缠在高高的柿子树上,垂挂在枝头的小小纸鸢随风一摇一摆,线却依旧牢牢缠在树枝上。 施迎初帮小婉整理着衣服,“等你七哥来找你时再让他取吧。”话音未落,那小小的纸鸢飘飘悠悠落了下来,小婉连忙去捡。 直起身向上望去,施迎初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树上。她轻笑,“多谢。”虽然不认识这人,但看这身量应该是习武的。待她跳下树来站到跟前,直面感受到她的气势,施迎初愈发确定。 小婉拾回纸鸢后回来,看着这个比辛七姐姐还高的女子,也连忙道谢,“谢谢姨姨。” 来人“嗯”了声便转身离去,施迎初拉着衣服脏掉的小婉回屋。 晚上回房后,辛七拿出那本书,仔细看了关于敦格族的介绍,发觉上面居然有记录秦将军的事迹。 十几年前,敦格族大举入侵景朝国土,当时秦将军的父亲秦执霖是主将。边境防线岌岌可危,而秦执霖被暗箭所伤,已不能再上前线。 十七岁的秦左舟临危受命,带领所剩不多的兵士死死守住防线,终于等到援军到来,将敦格族的大军驱回。 再到后来秦执霖伤重难愈,从西北边境回到京城养伤。留秦左舟在边疆镇守,抵御敦格族时不时的入侵。 书中只记录到秦将军留在边疆镇守,至于脖颈如何受伤,她何时回京等没有提到。辛七合上书本,心里对秦将军满是敬佩。 孰料第二日,辛七又见到了秦将军。敬王爷对此也有些意外,“边境又有来信?” 秦左舟摇头,敬王爷微微蹙眉,“以后有必要你自可去西北边境,但不是现在。” 闻言秦将军告退,辛七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却听到王爷开口,“真看上秦将军了不成?” 辛七回神,连忙摇头,“不是,是敬佩和欣赏。” 而秦左舟从王爷书房往外走去,再次路过蔷弦院。习武之人五感敏锐,一眼就看到窗内那个温婉的女子,正低头教女孩读书。 注意到院外的视线,施迎初抬头,透过开着的窗扇看到那个昨日帮忙从树上取下纸鸢的女子正望着自己。 轻轻对她笑了笑,施迎初低头继续看小婉解题,却被丫头注意到,“这题我做错了吗?”她平日很少答错数学题。这次听老师突然笑了,以为是自己哪里出错却没发现。 摸了摸小婉的脑袋,施迎初开口,“没有笑你,继续做。” 秦左舟看到这一幕却是觉得有些刺眼,转身离开。 林心岑近日很少在敬王爷面前出现,他看得出王爷眼里的不喜,可他不知该如何做。他从来没有做过讨好别人的事情,他的身份也无需他去讨好谁。 在毒花谷人人捧着他,出了毒花谷他也没看过谁的眼色……在屋里调试毒药的林心岑突然察觉有人靠近,将毒撒向来人的瞬间他被握住手腕。 “赵单喜,你怎么来了?”林心岑被抓住手腕动弹不得,戒备地看着来人。 他从毒花谷出来后甩开一众随从才去找的敬王爷。赵单喜怎么找到这儿的,难不成自己一路都在被人跟随 分卷阅读38 ? 再一想赵单喜武功比自己高,对谷主又唯命是从,林心岑心下一凉。 看出他眼中的戒备,赵单喜连忙道,“我出任务偶尔路过这里,察觉你在附近所以来看看。” 想起自己出毒花谷时赵单喜还在外面做任务,根本不知自己是逃出来的。林心岑稍稍放心,“看够了就滚。” 赵单喜像是没脾气似的,听到这话依旧笑着,“这里好像不错,我多呆几天。” 眉间闪过几分不悦,林心岑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要不是毒花谷派来捉自己回去的就好。 “你要嫁给这个王爷?”知道林心岑留在这的原因后赵单喜大为震惊,“他腿都这样了,你图什么?” 见他不理自己,赵单喜小声道,“青年才俊这么多,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他了……” “看上谁都不会看上你,少操这份闲心。” 赵单喜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一想到这人碍事,林心岑满心烦躁,“待几天便走,别在这招人烦。” 待想到他回毒花谷后肯定会知道谷中在寻自己,怕是会带人来这儿。林心岑改口,“待个十几天再走。”等他和王爷成婚后,毒花谷是否能找到自己便不重要了。 赵单喜听到这话高兴起来,连忙答应,走出房门后笑容缓缓消失,眉头紧锁。 福伯见林心岑所在的风竹院住进了一个陌生人,询问过后知道是林心岑家里的手下,来伺候他。派下属监视着这人,福伯见他并无其他动作,平日只在风竹院活动,才稍稍放心。 “你怎么总是诋毁他?”林心岑不止一次后悔让赵单喜留在这里,这些日子总能听到他说敬王爷如何不好。 赵单喜结舌,他不理解为什么林心岑会看上一个双腿尽废的人,“这什么敬王爷本就是个连门都不能出的废物,你……” “啪!” 第 27 章 赵单喜完全可以躲掉这巴掌,可他还是站着任林心岑打,顶着脸上鲜红的巴掌印默声回屋。接下来的日子,他也不再劝林心岑放弃与敬王爷成婚的想法。 见钟十三伤势好转,雷七打心眼里为他高兴,愈发悉心照料。 几天后见他痊愈如初,雷七虽有些疑惑但未深想,直到钟十三说自此分道扬镳。 他呆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好友这么说,以为他在开玩笑。 钟十三则是已经打定主意,不愿理会身后的雷七,转身离去。本以为这人起码武功高强,能帮自己做许多事情。现在看来空有一身蛮力而无任何头脑,平日唯唯诺诺无勇无谋,要他何用。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寻到靠山,这碍事的早踢开为妙。 秦将军最近每隔几日便来王府一趟,辛七觉得很奇怪,因为每次她来了之后都没什么要报告的。 “直接去见你想见的,不必每次都来这一趟。”见秦左舟又一次踏进书房,敬王爷开口。 秦将军倒也敞亮,听了这话直接告退,留辛七一头雾水,“秦将军去见谁呀?” 敬王爷未答,辛七本就是随口一问,见他不说话也无所谓,目光移开。 秦四和往常一样隐于暗处,突然和辛七的目光对上。本以为只是偶然,秦四忽然看到他对自己笑了一下,那一刹那他心里好像被浇了一瓢凉水。 忍下心头的惊骇,秦四暗道自己今天状态真差,破天荒被辛七发现了藏身的位置。以前……他可是一次都未察觉过。 次日和徐二交班时,秦四被他拉到一旁,听徐二语气急迫道,“完了完了,老秦。我今天被辛七发现了。怎么回事,以前他不是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么?” 听到徐二也被发现,秦四若有所思,看来不是他们出现失误,是辛七这家伙变厉害了。短短时间便有如此明显的进步,秦四不得不佩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继续努力,别被人超越太多。”拍了拍徐二的肩膀,秦四进到书房隐于暗处。 见辛七又对自己笑了笑,秦四只觉后生可畏,全然不知他在跟自己这个同事打招呼。辛七还以为最近王爷加强安保措施所以多加了一个人,谁知和他们打招呼也不理。 这日,辛七随敬王爷来到琰王府,见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察觉敬王爷的情绪波动,辛七推着轮椅快步来到床前,只见床上的少年面色灰败,紧闭双眼。 辛七心里一突,她能察觉琰王爷的生命力极其微弱。像是,要死了…… 琰王爷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在自己府中,睁开眼微微探身看到五哥坐在旁边处理公务,听见自己的动静便望过来。 “五哥,我怎么在这儿……小心!” 敬王爷单臂稳稳接住身边忽然晕倒的辛七,秦四连忙现身,将辛七从王爷臂弯移开。 “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无大碍,多补一补。” 听到太医这样说,敬王爷不言,盯着辛七的睡颜不知在思索什么 分卷阅读39 。 喝下补药后,第二天辛七又活蹦乱跳。当了一天替补随身护卫的陈三松了口气,总觉敬王爷近来脾气愈发不好,看自己哪哪都不满意,也不知道辛七平日怎么熬过来的。 琰王爷住到了敬王府,与五哥卧房相邻。这日他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满是疼痛的身体一阵舒适,像是被温暖春风拂过,给他颓败的身体带来盎然生机。 这样的感觉其实前几日有过一次相似的,但是他太过虚弱没有醒来。这次他努力想睁开双眼,却见床头站着的那人像是辛七。 说“像”是因为,琰王爷总觉着这人和自己记忆中的辛七有些不同,此时的他如神祇一般。面容淡漠,眸中似含着悲悯又似平静无波。 这人的手正放在自己肩膀,那处也是此时他身体最舒适的地方。琰王爷动弹不得,慢慢在一阵温暖中重新睡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挣扎着起身想看看床边的那人,却只看到床前的五哥。 “辛七晕倒了,在休息。”没等他开口,敬王爷直接告知。 听到十弟激动地说辛七把手放到他肩膀处,紧接着他身体便好转许多,敬王爷蹙眉,“我知道。”眸中晦暗不明。 他知道这是辛七第二次帮助十弟,他也知道辛七会因此变得身体虚弱。 见十弟想去看看辛七,敬王爷应允。 床上躺着的辛七散着头发,面容柔和,呼吸均匀。这是琰王爷第一次见未束发的辛七,觉得他眉目间的锋芒都减淡几分。 似是察觉有人在旁边,辛七睁开双眼。一瞬的懵懂过后恢复清醒,看到哥俩在望着自己。 一头雾水地起身,辛七笑了笑,“怎么了。” “这几天是你在帮我治病吗?”琰王爷想确认如神明般拯救自己的那人是不是辛七。 听到这话,辛七笑容淡了下来,正色道,“是。不过我能做的很少,无法解毒,你还是需要解药。” 在如南镇的时候,辛七就想过若是末世时的治疗异能还在,她就可以试试能否为琰王爷祛毒了。 但事实是,那时她连自己的内伤都无法愈合,治疗异能也完全消失。后来辛七感觉得出自己的内伤在一点点好转。直至到了京城,她总是感觉饥饿的那段时间,得到足够能量补充后,内伤飞快痊愈。 在琰王府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她实在于心不忍,试着施放久未尝试的治疗异能。但结果并不理想,琰王爷的状况没有好转多少,她不久后突然晕倒。 至于这次,辛七觉得结果还算好,起码能撑到敬王爷成婚拿到解药。但是她能做的也只是一定程度上修复被毒创伤的身体组织和器官,不能为他祛除身体内的毒。 而且……辛七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少年,琰王爷体内的毒无时无刻不在破坏着他的身体。自己施放的治疗异能终究治标不治本。 也正因如此,在末世的时候辛七的治疗异能几乎毫无用武之地。在末世最大的威胁是丧尸,其他伤害较少,而辛七的治疗异能对丧尸造成的伤害无计可施。 还好她不止有治疗异能。十二岁的时候辛七不仅生出异能,身体素质也得到强化。从那开始,她便一点点磨砺自己,终于成长为能带领其他异能者保护幸存者们的队长。 见二人神色各异地望过来,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品,辛七笑了笑。还未开口,肚子便替她喊饿。 补充完能量,辛七没想到敬王爷给自己的奖赏不是和往常一样的银子,而是可以去他的私库随意挑选。 被福伯领着来到私库,辛七见这建筑整体由金属制成,水火不侵。打开一道道门终于进入私库内部,她只觉大开眼界。 第 28 章 偌大的空间井然有序摆放着形形色色的珍品。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但辛七感兴趣的却不多,一些孤本、古画,她没有那方面的追求。古董瓷器、玉器等,她拿了也没什么用处。那些天然的琥珀、南珠等,她也没有收藏的欲望。一些精致珍贵的首饰、摆件等,她欣赏欣赏饱饱眼福便可…… 福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爷突然开私库让辛七随便挑选,但还是依言照做,只是内心颇为复杂。这还是第一次敬王爷让人进入私库随意挑选。如此殊荣,前所未有。 看着辛七溜达了个遍,不时好奇地驻足观看却并无占有的欲望,仿佛只是来参观。不知道为什么福伯心中涌起一股无名气,只觉辛七在糟蹋王爷的好心。 见他在一处停顿许久,福伯走上前去,准备好好介绍一下将辛七吸引的宝物,却见他正好奇地盯着一块灰黝黝的拳头大小的石头。 回忆良久,福伯才想起它的来源,不禁满脸复杂。这石头是王爷幼时得来的。 那时先皇去瑶玄山秋猎,休息时见几个皇子在追逐一头野猪。他随手在山上找了块石头作彩头,道谁捉到这头野猪便给谁。 皇子们谁都不缺什么,无论彩头大小,他们在意的是父皇的肯定。 分卷阅读40 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谁知最后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五皇子一箭将其射杀。王爷长大后出宫立府,这石头也被他收进私库。 见福伯似是有些为难,辛七道,“若是不方便也无妨。” 想起王爷说无论他看中什么,无论看中多少件,都可以带走,福伯还是将那块石头取出递给辛七。 拿着这块石头回房,辛七仔细打磨它的表面,擦拭掉那薄薄一层浮灰露出光滑的内里。 黑色的石头透着金属光泽,质地坚硬,入手极沉。选择这块石头主要是因为辛七从中感觉到柔和的能量,而这种能量与她契合。 握着这块光滑沁凉的石头,辛七闭着眼睛细细感觉,许久才放开。 石头太大,不便于携带,辛七比划了两下设计好切割的位置。找了把刻刀沿着构想的线条下刀时,刀刃不可抑制地卷曲,石头表面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手指抹了抹依旧光滑的石头表面,辛七道了声果然。她犹豫片刻,将腿侧绑着的短剑抽出。 这短剑是曾经借琰王爷五百文买的那把,她平日很是爱惜。将剑刃抵在石头表面,辛七使力切下。 石头被削下来一片,辛七仔细端详短剑,发现没崩出豁口也没卷起剑刃才放下心来。 切下的那薄薄的黑色石片竟意外有着美感,切面光滑细腻,闪着神秘的光泽。将它用细绳随意绑了个结,确定不会松落后便戴在颈间。 感受着源源不断的能量,辛七舒服地叹了口气,穿越至此地后身体内一直若隐若无的匮乏感终于消失。 福伯来报告说辛七只选了块黑色石头,敬王爷没说什么。 次日王爷一眼就看到辛七颈间挂着的细绳上被随意绑着的黑色石片。察觉王爷的视线,辛七解释道这就是昨日在私库挑的石块上切下来的一片。 听辛七说很喜欢这个奖赏,敬王爷破天荒回了句,“喜欢便好。” …… 近来经常能看到那个英气的女子,施迎初以为她是王爷府中的下属。每次看到她路过,施迎初便会浅笑着打招呼。 但令人费解的是,虽然经常偶遇,那人也会点头以示回应,但总是透着冷淡和疏离,似是刻意不愿多接触。 小婉也注意到,便在有次辛七来找自己的时候开口提到此事。问是否在王府中有什么规矩,比如下属之间不能多交流。 谁知总是淡定的辛七姐姐听到她的描述隐隐有些激动,“她便是秦将军。”见施小姐也在听,辛七望着她继续道,“施老师送我的书中就有写,十几年前力挽狂澜的秦将军就是她。” 小婉缠着辛七听她说秦将军的事迹,一旁的施小姐未作声。 待回房后,辛七才突然意识到——难不成敬王爷所说的“见你想见的”是指秦将军经常来蔷弦院?否则为什么近日秦将军没去找王爷却依旧能和蔷弦院的施小姐偶遇。 辛七摸不着头脑,只觉她大概是去其他地方,恰好路过蔷弦院吧。 摸了摸颈间的石片,辛七微微蹙眉,她察觉这石头能量在减弱。虽然早意料到能量不是无穷尽的,而且减弱的幅度很小,她还是有些失落。 将那块大的石头翻出来,它并未有何变化,辛七心里的失落稍稍被抚慰。 主院被装饰得喜庆非常,辛七看着那满院的红才意识到王爷娶亲的日子快到了。琰王爷也从主院搬离,一身颓败的他和喜庆的红格格不入。 “阿荆。” 在旁候着的少年闻言连忙上前走到床边,听琰王爷接下来的吩咐。 “五哥要成婚了吗?” “是的,王爷。”而且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只等傍晚拜堂。看着身体日渐虚弱的琰王爷,阿荆很是担心。不过,马上就能拿到解药了,到时王爷便能痊愈。 林心岑身着大红婚服,正对镜梳妆。见赵单喜一脸愁容,他满是嫌弃,“收起你那丧气脸,我大喜的日子你可别捣乱。” 赵单喜不死心,“真要嫁给他吗?”许是最近他未再多嘴,林心岑心情大好,边描眉边道,“必然。” 身后的人许久未做声,林心岑回头看去,见他正死死盯着自己。 白了他一眼,林心岑转过身来仔细往额间贴着花黄,赵单喜不愿再看他这副样子,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到了下午,宾客基本到齐。他们只知道六年前被退婚后再未娶亲的敬王爷今天要娶一个男人,至于那人是何身份、是何样貌,他们一概不知。 林心岑要求让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捧场,福伯一一写下请帖,他们也应邀而来。 看到魏修撰和他身边的女子,福伯蹙眉,他们怎么来了。 当初王爷的未婚妻袁书萱主动退婚,皇上应允,也未为难,后来她嫁给状元郎魏鸿才。 福伯写请帖时特意没有请魏修撰,便是不想徒增事端,没想到他还是携妻前来。 袁书萱笑容淡淡,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非要带着自己来参加王爷的婚礼。是想炫耀什么也罢, 分卷阅读41 是想试探什么亦好,于自己来说都无所谓了。 魏鸿才身为翰林院修撰,只是从六品,和在场许多官员相比不值一提。但他身为丞相的女婿,平步青云是早晚的事,在场倒无人怠慢他。 小榛子急匆匆跑进来,凑近福伯身边耳语。听清他说的事情,福伯快步离开,命护卫们去寻。 这林心岑,在作什么妖! 第 29 章 福伯未等银楚上前通报便推开书房的门,“王爷,林心岑跑了!”辛七听到后大吃一惊,那解药怎么办? 福伯不知解药之事,他关心的是这婚还能不能成,外面那些宾客该如何处置。 敬王爷加派人手去找,让辛七将自己推到云瀚院。来到琰王爷身边,他蹙眉望着床上躺着的少年。 此时他还在昏睡,敬王爷无声看着十弟。跟在身后的福伯心里焦急却不敢大声说话,吉时快到了,外面宾客都在等着。 许是王爷、管事都不在场,唯有小仆在旁端茶递水,在场宾客们聊起天来愈发没有遮拦。 “展承可真是个痴情儿,被退婚后捱到现在,过了整整六年才成婚。”一个三十几岁武将模样的人开口,啧啧感叹似是在惋惜,不时斜眼瞥向袁书萱。 旁边一个纨绔没忍住嗤笑,“还娶了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妙人,居然惹得王爷动了心。” 平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嚼舌根,此时都私心里觉着法不责众,有人开了头后便一个个口无遮拦起来。 有的似是在追忆往日王爷是怎样的少年英才,实则在心底偷偷嘲笑他如今的狼狈模样。曾经样样优秀死死压在他们头上的少年,如今也不过是个被囿于轮椅上的废人。 有的瞥向款款立着的袁书萱和一旁的魏修撰,口中时不时拿他与敬王爷对比。表面上同时在夸二人,细听则觉出是在踩着王爷捧这状元郎。 魏修撰不言,余光看着妻子,却见她似乎毫无波动。 大堂这边热闹欢欣,云瀚院里却是一片安静。派出追踪的陈三已经回来,“院中和房内没留下踪迹,丁九他们分散开去寻了。”说完便离开,留下屋内一片安静。 辛七想的却是,守卫森严的王府都能丢一个大活人,而且没留下什么痕迹,找回的几率可能会很小。 琰王爷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床前的五哥有些惊讶,现在他不应该正在成亲吗? “林心岑走了。”没等他问话敬王爷便开口。 琰王爷一惊,然后像是想到什么,眼眸低垂。敬王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些天做了什么?” “我只是,一回京便去找了皇兄,向他说了此事。”他不想让五哥用婚姻换取解药,他相信皇兄能找出更好的办法。 皇上听了之后大怒,派人去毒花谷寻解药,只是直到今天也未传来什么消息。 听到这话,敬王爷蹙眉,“应是皇兄的属下惊到了毒花谷的人,林心岑被带回去了。” 回到书房后,敬王爷屏退众人,连秦四都不让靠近,只留辛七一人。 听到王爷说让自己穿上婚服去拜堂,辛七连连摇头,“不去不去。”察觉王爷敛眸似是有些难堪,辛七连忙道,“不是的王爷,我没有其他意思。” “那便去。” 被那看似平静却隐隐有压迫感的目光看着,辛七连连摇头,绞尽脑汁想怎么拒绝。 她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王爷你是担心我不给琰王爷治疗才这样做么?放心,我不会半路抛下他逃走的。”说着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很可靠,一定说到做到。 察觉他眸中一瞬的恍惚,辛七觉得自己猜对了,“我说真的,王爷你相信我。” “我说的也是真的。” 被那双眸子定定看着,辛七有些不知所措,却听他道,“作为交易,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 心中有一瞬的松动,辛七又听到他说,“交易而已。”轻轻一句话,她像是被蛊惑。 待辛七回过神来,她已经穿上婚服披上盖头,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王爷来到大堂。 福伯看到披着盖头的人,只觉又惊又喜。喜的是婚礼不至于半路宣布结束,让整个京城看了笑话。惊的是,他怎么越看越觉得那人的身量像是辛七。 记忆中辛七推着轮椅的画面和现在披着盖头的新娘子的画面重合,福伯惊疑不定。 而在场的宾客看到敬王爷和新娘子终于现身,渐渐默下声来。魏修撰余光瞥向身旁的妻子,却见她察觉视线后淡淡回望,眼中是他读不懂的情绪。他像是被那目光刺到,收回视线。 一拜、二拜、三拜,礼成。 见他们拜完堂后新娘子便要推着王爷回去,看热闹的一众宾客虽有些不尽兴但都不敢多言,唯有一人仗着辈分高悠悠开口,“展承怎得不喝两杯酒?” 在场众人几乎无人能受得王爷敬酒,但这人是皇上的堂叔乐容王。虽平日溜猫逗狗不务正 分卷阅读42 业,毕竟是长辈。 示意辛七将自己推过去,敬王爷端起酒一饮而尽,乐容王笑呵呵,“祝展承和佳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在场的人强忍住不笑出声来,明明娶了个男人,乐容王却祝他早生贵子,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啊!” “他,他怎么回事!” 惊讶声此起彼伏,现场一片喧哗,在场的人惊愕地看着新娘子。 不知怎么回事盖头被风吹起,露出新娘子真容。身着大红婚服的新娘子梳着男人发饰,素面朝天未施粉黛,更重要的是他脸上纵横的疤痕触目惊心。 宾客们呆在原地,而始作俑者——刚刚那个嚼舌根的武将孟管辉也呆住。他用内力将盖头隔空掀开,本意是想看看这新娘子是何天仙,竟引得敬王爷动心。 谁知竟是这样…… 袁书萱看到新娘子后瞳孔微缩,看向敬王爷时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悲凉。魏鸿才捕捉到妻子的表情,不禁眉头微蹙,下一瞬就见她恢复古井无波的模样。 辛七有些不知所措,将挂落在轮椅扶手的大红盖头拿起重新披在头上,按照一开始说好的流程推着敬王爷回卧房。 片刻的静默后,大堂内重回嘈杂。虽然新娘子立马就把盖头重新披上,可在场的人几乎都看到了。 身后的议论声遥遥传入耳中,“两位新人属实相配,才貌俱佳……” 察觉敬王爷的情绪波动,辛七推得更快了些,到达卧房后关上房门。 “抱歉……”敬王爷望向辛七,眼中满是黯淡和挣扎,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看到回望自己的那双清澈眸子,他只觉自己心底阴暗角落的肮脏无所遁形。 他真的再自私不过。当初因为察觉辛七在旁边会使自己伤腿的疼痛减轻,便将她拘在身边做随身护卫,还把她从如南镇带到京城。 后来见她治疗十弟后晕倒,亦是以十弟的身体为先,不愿去深思她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损,再到现在威逼利诱她嫁给自己。 他看得清许多人,却越来越看不透自己。 听到王爷说抱歉,辛七摆摆手表示没事,走到隔间将婚服换下。 这身婚服本是备用,按照林心岑的身量做的,她穿着虽基本合适但还是有些小,穿得很不舒服。 换回自己本来的衣服,她听到敬王爷开口问想要什么。辛七立马来了精神,将颈间挂着的石片扯下,“想要这种石头。” 她不知这石头是王爷怎么得来的,要如何去寻。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蕴含能量的石头数量必然不多,珍贵难寻,这也是她答应这交易的原因。 第一次近距离看她手中的石片,敬王爷有些讶异。得到那块石头后他便束之高阁,从未仔细观察过,因那本就是父皇随手在山上捡起的。 现在看来这石头内里竟称得上瑰丽,纯黑的切面没有一丝杂质,透着冷硬和神秘。 挥手将倪十六、哈十七召来,敬王爷将石片递给他们,“去瑶玄山寻这种石头。” 原来是在瑶玄山上寻的,辛七记下,想着若是他们寻不来,她便自己去找。 夜渐深,宾客陆续告辞,辛七从主院回启阔院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人。 第 30 章 认出是用内力掀开自己盖头扰乱婚礼的那人,辛七悄然上前。孟管辉走在路上,突然看到迎面一个人影飞快逼近,还未等他看清便来至跟前。 那人来到近前速度也丝毫不减,单掌捂住他双眼,力气之大直接将他掼到地上,后脑勺传来钝痛。 孟管辉也不是吃素的,即使被捂住眼睛摁到地上也凭直觉挥拳向来人袭去。 回到启阔院,辛七取出那块石头,重新切下一片挂在颈间。而孟管辉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往回走,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输得这么惨。 明明预感会打中来人,却每次都被轻巧躲过,他想起身却被大力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捂着双眼一顿暴揍,他却连来人是谁都不知道,孟管辉将宾客回忆了个遍也想不出谁想害自己。 …… 林心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身边坐着赵单喜。他又惊又怒,“你做了什么?放我回去!”他刚刚明明在化妆,怎么醒来却是在马车上。 赵单喜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不为所动。 “你本就是来捉我回去的对不对?”林心岑忽然想到什么。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劝自己放弃成婚,本以为是其他原因,现在看来竟是带着目的来找自己的。 见他不作声,但明显就是默认了,林心岑对他又踢又打,被赵单喜抬手制住,“你知道谷中近来发生了什么吗!”语气是难得的暴躁。 他出完任务回谷的时候正逢外敌入侵过后,毒花谷一片狼藉。谷主见他回来,让他去京城寻少主。 他马不停蹄来到京城,终于找到林心岑却发现他要嫁给一个瘸腿王爷 分卷阅读43 。不想伤害林心岑,赵单喜想劝他主动回谷。但终究还是没劝成功,最后只得打晕带回。 也许,除了不想伤害他……还有一层原因便是不愿和林心岑的关系僵持至此,赵单喜看着他望向自己满是仇恨的眼睛,心中隐隐发痛。 夜半,林心岑用夕梦散将赵单喜迷昏后跳下马车,却被几人团团围住。 “你们!”林心岑气结,他竟不知谷主为了捉自己派了这么多人来,前前后后四辆马车。也是,能将自己从敬王府带出来,不花点功夫怎么行。 被强制塞回马车,他看着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二人,心中满是郁气。 次日一早,辛七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饭去书房,见福伯正在报告事情。 而福伯看到辛七前来,有些震惊又觉疑惑。昨日二人不是拜堂成亲了么,怎么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相处。 昨晚福伯招待完宾客回到卧房,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不断循环着宾客们的话语,表面上他们一片和谐,其实内心无不在看笑话。 今早起来打起精神,却看到二人相处起来和往日并无不同,不知道为什么福伯躁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五哥。”见他来看自己,琰王爷想从床上起身,被走上前来的辛七一把按住肩膀躺回床上。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熟悉的暖意,琰王爷本就有些混沌的脑袋愈发昏沉,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琰王爷感受着松快许多的身体,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有小厮去报告他醒了,不一会儿银楚便推着敬王爷赶来。看到五哥身旁没有辛七,琰王爷声音很是沮丧,“他又昏倒了吗?” 得知他没有再次昏倒,只是去吃午饭,琰王爷沉闷的情绪稍稍平缓。 辛七没昏倒,她只是稍微感觉有点虚弱。不过,她颈间佩戴的那块石片中能量骤减。叹了口气,辛七没有换一片佩戴,准备等它完全无效后再换掉。 吃完饭辛七在云瀚院找到敬王爷,见他正陪在琰王爷身边。床上躺着的少年看起来气色不算太差,精气神却不是很足。 琰王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沮丧,可能当希望丧失,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 “听说了吗?敬王爷娶亲了。” “知道。娶了个男人丑得吓人,晚上见了能做噩梦。” “但不得不说俩人挺相配,哈哈……” 京城中突然涌现许多言论,谈起敬王爷娶亲的事情。 有心人能猜到这背后有推手在推波助澜,故意传播扩散,大多数人则没想那么多。他们乐此不疲分享着,权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有那么吓人啊?”翠清不太信,王爷虽然腿瘸,但毕竟贵为王爷,没有道理娶那么吓人的妻子。 “当然了,在场许多人都看见了,还能有假?”见她不相信,乔贵继续道,“听说有人回家后吓得一晚上没睡着。” 秦左舟五感敏锐,以前听到下人说些闲话她都置之不理,现在却很想去看看到底是真是假。敬王爷若真娶亲,为何没邀请自己,自己怎么说也和他交情匪浅。她不知邀请哪些宾客是由林心岑选择的,敬王爷压根没插手。 来到敬王府,她没像往常一样去蔷弦院,而是先去找敬王爷。 一路走过来,她没有看到院中有布置过婚礼的痕迹。通报后进入书房,看到敬王爷和他身旁的护卫,秦左舟一滞。 男人,面貌吓人。怎么越看越觉众人口中敬王爷的新娘子像是那小护卫。 常年在边疆,她平日什么伤没见过,自己脖子上便留着大片显眼的伤疤。这小护卫的伤在她眼里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在战场上动辄便是丢命,区区外貌有损不算大事。 她没在意,所以一开始听到传言便未往这方面想,如今见到辛七却越看越觉有可能。 被敬王爷凉凉瞥了一眼,秦左舟确定他已经洞悉自己想法。察觉他眼中的告诫,秦左舟不敢开口问,起身告退。 路过蔷弦院,秦左舟望向院内,和施迎初的目光相撞。 遥遥相望,她只觉施小姐的眼神和以往很不同。以前是看似温柔亲和,实则只是出于礼貌。现在看到那双饱含炙热的眸子望过来,似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秦左舟只觉心绪翻涌。 按下心头的躁动,她像往常一样点头和施迎初打了声招呼,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最近王府举行婚礼了吗?” 施迎初和小婉在王爷结婚那天没敢出门,在院子里都能听到来往宾客的吵吵嚷嚷,听起来倒是热闹。 “有,不过我和小婉都没有出门去看,不了解具体如何。” 秦左舟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她想再待会儿,但施小姐望过来的眼神让她几乎无法维持往日的淡然。总想继续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她突然听到院外有人在喊,“小婉——” 秦左舟瞬间清醒,看着屋内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扑在来人怀里。辛七看到院中的秦左舟,笑着打招呼,“秦将军好 分卷阅读44 。” 秦左舟点点头示意,心中有些许疑惑,但还是未开口。 “七哥,你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呀?”小婉仰头望着她。 辛七闻言摸了摸小婉的脑袋。敬王爷觉得她给琰王爷治疗后会身体虚弱,所以额外给她放半天假。不过,这些就不必同小婉说了,免得她担心。 “今天有半天闲暇时间,想去哪里吗?我陪你。” 听到这话小婉瞬间来了精神,她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但是她想和辛七姐姐待在一起。 “都行,只要和七哥在一起就行。” 听到这话,辛七准备带着小婉出去转转。她知道小婉平日不会出王府,自己应该趁着有空的时候带她多去外面看看。 向施小姐示意自己要带着小婉出去,见她浅笑着同自己挥手,辛七点点头转身离开。 还未出门,她便掏出面具戴上。这次不止是为了不吓到别人,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担心遇到昨晚参加婚礼的宾客。若是被人认出,终归有些困扰。 秦左舟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施小姐,小婉是你的女儿吗?”她一直以为施小姐和小婉是王府中哪个下属的妻女。 因为看她们吃穿用度,虽比普通下人好但也仅此而已,便以为是某个被王爷重用的手下的家属。但听到那丫头喊小护卫“七哥”,她突然有些迟疑。小婉是辛七的妹妹,那施小姐是什么人? 问出这似乎有些逾矩的话后,秦左舟有些不好意思直视那双明眸,微微侧过头来等待施小姐的回答。 施迎初闻言有些意外,浅浅一笑,“小婉是辛七的妹妹,我只是她的老师。”听到这话,秦左舟“嗯”了声便告辞离开。 …… 再次来到青松书坊,施迎初回忆起上次来的情形,破天荒生出几分落寞。 明明已经孤身一人生活好几年,也早已习惯。认识小婉和辛七不过数月,却又开始不适应独自做事的日子。 幸好今天不似那日遇到潘志凯上前刁难,买好想要的书,施迎初离开青松书坊。 “是她?” “我早同你说过,她找来京城了,你还不信。” 看着那熟悉的女子,许基儒眉头紧蹙,都几年过去了她来京城做什么,平添麻烦。 “知道你心软,我去替你说。放心,保证让她不敢缠着你。”看他这副模样,潘志凯拍拍他肩膀道。 第 31 章 见他未作声,潘志凯向那女子走去。表面上十分有义气地为好友出头,他心里却是在嘲讽许基儒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明明心里只考虑自己,却偏要维持着君子的假象,不做那个明面上的恶人。 不过,自己终究依附于他,只能为他做这些来讨好。潘志凯走到施迎初跟前,“不是说让你安分待着,别去找涵博麻烦么,真不想在京城待了?” 看到他拦在面前,施迎初眉头微蹙,“是你生事端在先,我未找任何人麻烦。” 听得这话,潘志凯嗤笑,“费尽心思出现在涵博面前,还装出这副惹人怜惜的样子,真当他是好骗的么?” 她不知许基儒在哪,也不想知他在何处,闻言面容愈发冷,“真以为谁都要粘着他么?也就你稀罕。我来京城是为了教书,不是为了任何人。” 突然被戳中痛点,潘志凯生出怒气,“女子无才便是德,古话诚不欺我。你读了些书便成这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尽失贤德。教书?误人子弟罢了。” 不想和这胡搅蛮缠之人有纠葛,施迎初想赶紧离开,但她孤立无援没法脱身。 见二人对峙许久也未解决问题,许基儒上前,“迎初,你……” 回头看向来人,施迎初只觉那些被压在心底的灰暗记忆扑面而来。 几年前父亲突然病发去世,她一个人操持着葬礼,看着他教过的学生一个个前来吊唁。 数月前到京城参加完会试回来的彭言在先生墓前念叨着他的成绩,“学生不才,没能中进士。延芝定潜心苦学,三年后再考,不负先生教导。” 拜完先生,彭言看着憔悴许多的施小姐,有些不确定是否该说。 犹豫再三,他终于还是上前,“涵博他……中了进士。” 见她黯淡的目光微微生出一丝光亮,彭言狠狠心继续道,“他在京城娶了个官员家的大小姐。应是,不准备再回来了。” 看着她眼中重回死寂,瞬间失去所有色彩,彭言心里一声感叹。 皆道涵博才思学敏,施老先生对他也是偏爱非常。见他家中清贫却勤奋好学,便免了他的束脩,还对他教导良多。后来涵博向老先生求娶施小姐,众人皆赞这对新人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谁能想到如今他中了进士,却抛妻新娶,连岳父的葬礼都不来参加。不忍再看施小姐眼中浓厚的悲痛,彭言道别。 守丧期满后,施迎初孤身一人去了京城。三年丈夫都未回,她也 分卷阅读45 早已死心,但还是想亲眼看看。 来到京城后,她辗转托父亲往年的学生祝秋贤帮自己打听许基儒的消息。当亲眼看到他和一位贵女结伴而行甚是亲密时,施迎初面上无甚反应,心里却像是被一根细刺来来回回地戳。 看着许基儒消失在视野,她垂头静默片刻,回头对祝秋贤道谢。 见她既不选择相认,也未显凄惶,只沉默地接受事实,祝秋贤在心底叹了口气。她可真像施老先生。 旁边的祝夫人看着曾经的小妹妹变成这副无欲无求的模样,拉着她的手疼惜道,“迎初,你聪明又有才气,以后会找到疼爱你的人的。”却见她只轻轻摇头,“谢钱姐姐关心。” 回如南镇后她便开始以教女娃读书维生,一直到现在跟随辛七小婉来到京城。 几年未见,施迎初再次看到曾经的丈夫只觉他果真变了许多。蓄了胡须,眼中也没有了在如南镇时的清澄。 许基儒看着自己几年前抛弃的妻子,只觉她变了,又似没变。样貌还是那般清丽,眸中对自己却已经全无爱意,望过来的目光就像在看陌生人。 他当初在京城娶妻的时候便料到施迎初这般温顺似水的女子不会来京城找自己。对她,许基儒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果真,一连几年都未见施迎初来京城找自己,他在京城待得愈发心安理得。 只是没想到,如今几年过去,突然在京城遇到她。 “迎初,施老先生近来可还好?”他早有了新岳父,便只称自己的恩师为施老先生。 自从在京城定下,他便未关注过如南镇的事情。如今提起施老先生也并非关怀,而是想借机提出他的目的——希望施迎初回如南镇在老爷子身边尽孝,自己会念着旧情给她些银子,她就别待在京城碍眼了。 施迎初一滞,只觉心口被打了一拳,钝钝地疼,他竟还敢提父亲。“父亲很好,只是许久未见,他有些想你。” 许基儒没注意到她无喜无悲的表情,听到这话连忙拒绝,“我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见她没什么反应,许基儒继续道,“老先生现在正是需要女儿在身边尽孝的时候,你还是回如南镇吧。别在外辛苦打拼了,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 施迎初退后一步道,“不必,我不需要你的钱。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也请你不要干扰我的生活。” 话已然说开,施迎初转身离开,却被许基儒抓住袖子。他心里只道这人不知好歹,她一个人无权无势在这京城能混出什么名堂,不若拿了银钱早早回如南镇。 莫非……她在欲擒故纵?留在京城是想待在自己身边?想到这儿他愈发觉得要赶紧了断此事,否则祸患没完没了。 “你放手。”望着扯住衣袖不让自己离开的人,施迎初眼里是掩不住的厌恶。 “啊!”被人大力甩开,许基儒托着脱臼的胳膊怒视着眼前这人。潘志凯仔细端详来人,见他虽戴着黑色面纱,但可以确定与前些日子那个戴面具的不是同一人。 一来这人比那日的男子高些,二来这人穿着虽不奢华,但明显比那个面具男子好得多。 潘志凯暗道不好,这施迎初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有人接二连三为她出头。许基儒托着疼痛不已又动弹不得的手臂,怒气直往上涌。 见一个戴黑色面纱的人将自己曾经的妻子半揽在怀中,原本对自己一脸漠然的施迎初看向他时竟满是依恋。许基儒冷哼,“我道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漠,原是已有了姘头。” 潘志凯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人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还是早离开为妙。许基儒见那人居然将施迎初揽得更紧,她也不拒绝,只觉心里窝着一股气。就算是他不要的,也不能被别人得了去,施迎初就合该孤身到老。 有秦将军在旁,施迎初心下安定。刚刚被二人阻拦无法脱身,她险些以为自己此番回不去了。 听到许基儒气急败坏大骂,施迎初回望,“还请自重,我与你早无瓜葛。”说完拉着身边的秦将军转身离开。被这二人耽搁许久,天色已经不早,她要赶着回府。 “奸夫淫|妇,幸得我早早将她抛开,不知廉耻……” 声音很小,秦左舟还是听到了。 第 32 章 施小姐听到耳边一声轻叹,便见秦将军飞身来到许基儒跟前,将他一脚踢倒在地,飞出两米远。 潘志凯呆在原地,跑过去扶了许久也没能将躺在地上的许基儒搀起来。这人似乎来头不小,他怎么也想不到施迎初一个小镇子来的女子能攀上这种高枝。她早已不是青葱花季少女,也非纯稚处子,这气势颇盛的男人到底看上她什么。 不过……潘志凯看了眼烂泥般摊在地上的许基儒。若这男子真是她姘头,那施迎初确实看不上这个前夫了,许基儒倒也不必再担心她会回来干扰他的生活。 回到施迎初身边,秦左舟突然意识到什么,“抱歉,你可在意我打了他?”见施小姐轻笑摇头 分卷阅读46 ,她才放下心来。 看着乖乖走在身侧的施小姐,秦左舟庆幸自己因心燥意乱而返回王府看了一眼。见到施小姐独自出门,她不放心便在后面跟着。 见到有人拦住施小姐时,秦左舟便想现身带她离开,但一想她的事情自己不能过分干预,便又退回去。 她虽五感敏锐,但为了不被施小姐发现便躲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当另一个男人上前,还想拉扯施小姐时,秦左舟还是现身了。 与施小姐认识没多久,秦左舟自觉没有熟悉到可以问询她的私事,便闭口不言。 她未多言,却听施小姐主动开口,向自己道谢,顺道将今日这事的缘由道来。 听完她的过往,也已经来到王府,秦左舟和施迎初告别。看着她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拐过一道墙完全消失,秦左舟背倚着院墙静默不言。 听她说着那些往事,未带一丝怨恨,反倒满怀释然,秦左舟是不理解的。她受了那么些伤害,凭什么轻飘飘掀过,为什么只能委屈自己来接受而不是让有错之人受惩罚。 但又一想,她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无权无势拿什么与他们对抗。刚刚不知这些往事,现在想来踹那渣滓的一脚还是轻了。 右手隐隐有些蠢蠢欲动,秦左舟忙用另一只手制住。脑海中浮现施小姐的浅浅笑意,她心情慢慢平复。施小姐已然翻过这一页,自己最好不要做这个恶人再生事端。但若那败类还不依不饶惹麻烦…… 皇兄那里久久没有传来消息,琰王爷只觉自己可能此生都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虽有辛七为自己治疗,但他能看得出辛七每次都消耗颇多,不知道最后是自己先受不了还是他先撑不住。 看王爷躺在床上双眼无神,面如死灰,阿荆心里很不好受。心里痛恨林心岑的同时,他隐隐有些埋怨敬王爷。都是因为他,琰王爷才受了这无妄之灾。 虽心底里知道真正错的是林心岑,但总会有种想法——若敬王爷不被那疯子看上…… “王爷,我推您去外面透透气?”见琰王爷实在萎靡,阿荆试探着开口。 他感觉得出,王爷的身体并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虚弱,呼吸没那么费力了。但王爷的心情似乎比前几天差很多,仿佛被霜打了的似的,每天垂头丧气。 “不必。”听见阿荆询问,琰王爷躺在床上动都没动,有气无力道。 阿荆只得作罢,静候一旁不再做声。 回到毒花谷,林心岑一阵烦躁,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他早已经倦了。他不想当什么少主,更不想当未来的谷主。 谷中又不是没有才俊,林姓本家也不少,不知为何父亲非要自己来承这个担子。 父亲对他既严厉又偏爱,此时见他回来也未斥责。但林心岑知道,再逃出去怕是难了。 谷主久未见他,拉着他说起近来发生的事情。林心岑百无聊赖听着,心里想的是如何逃出这里。 林心岑当初出谷时是被谷主允许的,但是被一众随从和护卫监视着。他用夕梦散将一众随从迷晕然后逃离,随从醒来后察觉主子消失。几人回谷中报告,剩下的分头去各处寻找,只是一直都未找到他。 谷主处理了他们,派出更多人寻林心岑。后来有一波人来谷中求药,被毒花谷的管事拒绝。 因为毒花谷有个规矩便是,解毒需由下毒的人来解。因他们觉得若是擅自解了谷中其他人下的毒,那无异于与下毒者结仇。 那波人看软的不行便来硬的,直接攻了毒花谷。谷主终于开始重视,和他们的领头面谈后得知是朝廷来寻药,那下毒之人正是林心岑。 谷主让出任务刚回来的赵单喜去京城寻林心岑。因不知具体在哪,赵单喜带人寻了两日才找到他。 而来求药的人见这老谷主面谈后忽然态度转变,比那管事拒绝的态度还坚定。他们心急火燎却无他法,辗转周旋,软硬兼施也没能让老谷主松口给解药。 林心岑迷迷糊糊听着,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自己出不去毒花谷,倒可以借这些求药之人的力量。 自己若是向他们坦白可以给解药,条件是带自己逃离毒花谷,他们必然会应允。 他眼珠一转,对谷主道,“父亲,那些可恶的求药人在哪里?我去解决。” 毒花谷和皇上派来的人互相牵制,都不敢将事情做绝。来寻解药的人终究还是得靠毒花谷才能得到解药,毒花谷也不敢真正得罪了朝廷。 听到小岑说想去解决这事,谷主只觉他成熟许多,有了责任感。唤来赵单喜,谷主让他带着小岑去和那些人面谈。 看到赵单喜,林心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若不是他,自己还不会被捉回来,此时也早已与王爷完婚。当着谷主的面,他不动声色,跟在赵单喜身后出了门。 赵单喜当时一回谷便被谷主派去寻林心岑,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如今知道事情具体经过,他心情很复杂。 毒花谷经此一劫皆是缘于林心岑,他却还是一副悠哉游哉的 分卷阅读47 样子。毒花谷其他人只知谷中受外人袭击,他们不知这场灾祸的源头是林心岑,是他们的少主。 谷主自然不会告诉普通民众真相,赵单喜能得知这些还是由于他还算心腹,又成功将林心岑带回立了大功。 谷主将保护林心岑安全以及阻止他再次出逃的任务交给赵单喜,所以才将事情经过告知,让他知道事情严重性,提高警惕。 见到朝廷来的人,林心岑想支开赵单喜单独和那人谈条件,却被他以担心安全为由拒绝。 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心岑只好在他目光注视下与人交谈。 得知这就是给琰王爷下毒的林心岑,焦裘之眼神冷了几分。 第 33 章 皇上告知的信息包括琰王爷中毒、下毒者是林心岑等,但未交代其他细节。 焦裘之不知林心岑以敬王爷的婚事为要挟,更不知这看起来心高气傲的少主子是被掳回毒花谷的。 “还请少主拿出解药。”虽然心情不郁,但焦裘之的最终目的还是拿到解药,他声音平稳道。 林心岑自然不能现在给出解药,否则他就和敬王爷再无联系。也不能继续拖下去,万一琰王爷过几日死了…… 思前想后,林心岑将身边的赵单喜迷昏,对有些讶异的焦裘之道,“你带我去京城,自然会得到解药。” 见他不说话似乎在思考,林心岑继续道,“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选择,我是不会直接给你解药的。” 焦裘之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无计可施,主动权确实不在他手上。 定下时间,二人选了个日子一起出毒花谷。 …… “十七,你看这块是不是。”倪十六拿着一块黑色石头递到他面前。 哈十七接过,举起石头在阳光下聚精会神看着。他瞳色微浅,皮肤也白,仔细对比完石块和手中的石片后皱了皱眉头。劈开石块后仔细端详,“不是。”倪十六闻言在图上相应位置画了个叉。 倪十六来到瑶玄山的第一天便将这山的地形摸了个遍,顺带每隔一段距离便寻一块看起来合适的石头。 将地形图画出,取每块石头的点也标注,倪十六带着一大包石头让十七挑选。 “完了?” “完了。” 看着图上满满的叉,倪十六很是沮丧。难不成这奇特的黑色石头只此一块?本想着这么多块石头总有勉强相似的,到时他便去做下记号的相应地方找更多符合要求的。 从脚边堆了满地的石块中选了一块,倪十六有些不服气,“这块怎么了,我觉得看起来挺像的。”他比哈十七矮,举起石块仰头看着他。 十七只垂眸瞥了一眼,“色泽相差很大,质地不够紧实。” 倪十六叹气,只得带着哈十七地毯式搜索。他知道王爷将自己派来只是辅助十七的,自己只有带路一个功能,真正寻东西还是靠十七。 十七的眼睛鉴别东西很准,倪十六偷偷问过他,王爷让寻的那种石头如何。十七道很难得,应该会费很大功夫,也未必能寻到。 倪十六能做的只是给他带路,因为十七实在是太容易迷路,在待了好几年的王府中都可能走错。十六素有“小飞鼠”的称号,跑得飞快又极会记路。 他以前是个小飞贼,谁都逮不到他。后来王爷接手案子锁定他踪迹,最终他被抓获进了大牢。服刑期满,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他没想到王爷愿意给他正儿八经的工作。 瑶玄山极大,这样寻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他很敬重王爷,也很重视王爷派给的任务,每次都力求完美完成。可这次…… 看十七正聚精会神敲开一块石头仔细端详,倪十六上前。 他仔细向十七请教了鉴别那种石头的要点,然后便闪身离开。他不想什么事都不做,起码要做些相应的努力。 他准备趁着十七忙的时候去别处溜达一圈,按着十七教自己的来找。寻到相似的再来拿给十七让他鉴别,总归能稍微提高一些效率,比什么都不做好。 …… “五哥。”见他来看望自己,琰王爷从床上慢慢坐起,想挤出笑容却尽显憔悴。被阿荆扶住在身后垫了软垫,他听到五哥道,“去外面转转散散心如何?” “好啊。”这些日子他也察觉自己闷得快要发霉,心绪波动颇大,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好。 阿荆听到这话心里有些窝曲,王爷怎么那么听敬王爷的话。回答自己便是“不必”,回答敬王爷便是“好”,明明敬王爷就是造成他中毒的“凶手”之一。 马车平缓行驶着,花了小半天时间来到京城近郊一处不大的宅院。 虽然这处宅院该有的都一应俱全,但看起来着实有些朴素。阿荆眉头微蹙,不知道敬王爷打得什么主意,将王爷送到这有些偏僻的地界。 “五哥你要走了吗?”琰王爷有些落寞。 “嗯,有些事情要处理。” 知道五哥很 分卷阅读48 忙,琰王爷点头,目送银楚推着五哥离开。 见五哥的随身护卫辛七还站在这里,他有些疑惑。辛七无奈地笑了笑,刚刚她本想跟敬王爷一起离开,谁知他让自己留在这儿,“保护好他,有你在我才放心。”听到这话辛七点头应下,隐隐觉得王爷似是近期不会再来这里。 见琰王爷还疑惑地望着自己,辛七道,“敬王爷让我留下。”剩下的话她没有说,琰王爷懂。 阿荆越看越觉气闷,只觉敬王爷现在对琰王爷愈发不好。心中郁气积攒,连带着对辛七也看不顺眼。 敬王爷上了马车,却没有回王府,而是来到几百米外的一处宅院停下。 …… 夜渐深,林心岑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看到护卫们被人瞬间放倒。见焦裘之来了,林心岑连忙出屋,拿着白天收拾好的包裹准备和他一同离开。 隔间的小厮青鲤早被他迷昏,此时正呼呼大睡。带着焦裘之走在夜色中,林心岑没走主道,怕遇到谷中巡逻的人。 他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焦裘之悄无声息倒在了地上。抬头看到赵单喜和一众随从慢慢靠近,林心岑再也忍不住,“赵单喜,你找死!” 他不答,只带人将林心岑包围,静静等着。看着赶来的父亲,林心岑知道这次出逃彻底失败了。 焦裘之被谷主弄醒,看着这老头一脸倨傲望着自己,他冷下脸来,“我想要的,只有解药,希望谷主明白。” 听到这话,谷主沉吟片刻,转头对林心岑道,“小岑,你下的什么毒?”再纠缠下去实在无益。 林心岑闻言不答,看向谷主的眼神满是怒火。 谷主也觉自己率众打破规矩不太好,手一挥将林心岑带走。 看着夜色中满身郁气的焦裘之,赵单喜不知道该说什么。都道“以和为贵”,江湖中人们虽皆带着几分血性,但也大多不愿招惹祸患,徒增麻烦。 毒花谷这对父子倒好,招惹了别人还不想着补救,如此做派……以后毒花谷的发展着实堪忧。 意识到自己一个外姓在担心毒花谷的未来,赵单喜自嘲多管闲事。 次日清晨,辛七吃完早饭便去找琰王爷。两个女子急切地敲开院门,她们风尘仆仆赶来,祥叔连忙走上前去招待。 “苗花,病人在哪儿?”说话的女子身量不高,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看起来腼腆善良。长时间的赶路让她有些憔悴,但一开口便是焦急地询问病人在何处。 被唤作“苗花”的女子身量高挑,娇艳绮丽,“春燕你先用饭,我去看看他。” 辛七在琰王爷房中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苗花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郑重其事道,“从现在开始,称琰王爷为苗麟。春燕大夫不知道中毒的是王爷,你们也不许暴露。” 辛七连忙点头,琰王爷听到这些却没太大反应,他已然经历太多次失望,索性不再抱有希望。 一边的阿荆听到这话,心中的闷郁消散些许。有新的大夫来,王爷就有治好的可能,只是…… 看到阿荆投过来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的眼神,苗花回身瞪视,“闭上你的嘴,别多说话。” 春燕已经吃完饭,随祥叔走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灰败的脸色,她眉头微蹙。 望闻问切后,春燕的眼神愈发严肃,最后取了点琰王爷的血离开。 苗花跟在身后走到屋外,“小麟他如何?” 春燕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毒。” 辛七听到这话皱紧眉头,同样五感敏锐的阿荆也依稀听到,心下一沉。瞥了眼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的琰王爷,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但我可以尝试配下解药,需要点时间。”她走进临时为自己收拾出来的一间房,将随身携带的小箱打开。 听到春燕这样说,辛七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是第一次有大夫说尝试配解药,以前那些无论是御医还是各地名医,诊断出来是陌生的毒之后都摇手告歉,道无能为力。 春燕大夫看起来小小的一个人儿,辛七却总觉着她身上有着大大的能量。她说尝试着配解药,也许真能行。 阿荆没听到春燕接下来的话,见辛七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心中对他愈发不满。这些人都不是真心待琰王爷好的,他们可能巴不得王爷好不了,阿荆低着头暗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辛七刚拿起筷子就听见阿荆喊自己。察觉他可能找自己有事,辛七放下碗筷跟着他来到院里一处角落。 “什么事?”躲过他迎面一拳头,辛七抬腿将他踹开。往常遇到有人不说缘由袭击自己,她还能耐着性子只防御不反击,想问清楚缘由。 现在……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太多,她觉得自己行事也受了些影响。 “有话快说。” 第 34 章 阿荆站起身瞪着他,“琰王爷身体不好,你很高兴是吗?” 知道他是因为这生气,辛七 分卷阅读49 在心底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我高兴的是春燕大夫很厉害,她在尽心配解药。” 想到自己也不了解春燕大夫真实情况如何,只是凭直觉相信她很靠谱,辛七补充道,“先不要告诉王爷这事,免得他徒增欢喜。” 阿荆不似辛七那般相信春燕大夫,但还是被这个好消息砸得晕晕乎乎。 以前从未有人产生配解药的念头,他们怕失败了被问责,索性一开始便不尝试。道自己没能力解毒,顶多是被说一句庸医。若配出的解药让王爷的病情加重,那便难辞其咎了。 现在……现在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了。阿荆见辛七不似说谎,也有些愧疚自己擅自恶意揣测他的想法,还直接动手打人。 想道歉却见他已经回房中吃饭去了,阿荆回到琰王爷房中,看到小厮喂他饭很是困难。 上前接过碗勺,阿荆见琰王爷不愿张嘴吃饭,像往常一样劝解,“王爷,你多少吃一些。”语气中是和往日不同的活气,像阴霾中艰难探出的一缕微光。 他自己都没发觉这种变化,王爷沉默地望着他,终于还是张口,吃下半碗后微微摇头。阿荆连忙端开,给他擦擦嘴然后移开身后垫着的软被。 见他闭上眼歇下,阿荆退开,去隔壁房间吃已经凉了的午饭。 “雷七……”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自己,雷七回头,见到来人后却又转过身来。 旁边的曾原项用肩膀撞了下他,下巴指了指来人,“咋不理人家,他喊你呢。” 雷七终于还是回过头来,“怎么了?” 钟十三心底不满,面上笑着,“来看看你。” 看到他面上堆起难得的笑意,雷七却不像往日那般高兴。这人明明早就说要同自己分道扬镳,为何现在又寻到这儿来。 他被福伯辞去后就找了个在全威武行的营生,赚钱为钟十三买药。被抛弃后他消沉了一段日子,如今准备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却又看到他。 见雷七对自己并不热切,钟十三蹙了蹙眉继续道,“我最近没地方去,可以在你这待几天吗?” 他也不想来找这个窝囊废,可是新寻得的靠山突然失了踪迹,他遍寻不得。无法,身无分文的他只得再次来找雷七,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听话,急自己所急,想自己所想。 雷七当初在敬王府攒的钱为了救钟十三花得差不多,如今他重新找了个工作,希望能攒下些钱,否则他心里总没有底。 此时听钟十三想像往常一样,他心里很是别扭,也不想再把钱都花在钟十三身上,“你也来这里做工吗?你的身手应该合格。” 钟十三笑容一滞,“我身体还没好全,你……”却见雷七并不看他,“我积蓄花光了。” 眼中闪过一丝厌烦,钟十三最终还是跟着雷七去找了他上面的小头头。 当初雷七来全威武行是为了赚钱给钟十三买药,便没接很耗时的押运货物的工作,只接了些诸如临时打手的活儿。因他武功在全威武行中还算过得去,力气大又抗打,带他的小头头鲁庆立对他印象不错。 见雷七带着一个又瘦又矮的小子走过来,鲁庆力一看便知是来帮人找活儿的。虽有些看不上那个精瘦的小子,鲁庆力还是没直接将俩人赶走,卖雷七一个面子。 “鲁哥,您忙呐?”雷七上前打招呼。钟十三眼睛微眯,他居然还会寒暄了。 以前这傻大个最不会与人交流,在这里待几天还有长进了。钟十三不知雷七当时为了早点赚钱给他买药,学会了求人,学会了示弱,才快速得到了这个工作。 刚来的时候他也被欺负过,以前的他会打回去,现在知道了怎么用最小的伤害,获取最大的利益。虽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说话,但他不会再在该说话的时候闭口不言,起码该沟通的时候要沟通。 也正因如此,他在全威武行勉强和几人能说得上话,不再和以前一样只有一个朋友。那唯一的“朋友”还将他抛弃。 见鲁庆立点了点头,雷七继续道,“这是我朋友钟晰,想……找点活干。”钟晰是他的本名,如今从敬王府出来自然抛去了“钟十三”这个代号。至于雷七,他本就没有名字,索性还叫着这个代号。 鲁庆立听到这话,了然地点头,“先让他跟着你干几天,薪资是你的一半。”这几天他看看这钟晰如何,若能用就继续用,不能用就赶走。 这人的眼神让鲁庆立觉得很别扭,本能地不想多接触。若不是雷七推荐的,他理都不想理。 一连几日,春燕都待在房中尝试着配解药。苗花不敢多打扰,但看着姐妹废寝忘食,把自己弄得愈发憔悴,很是不忍心。 有时她花一整天配出的药最后也还是不行,难逃被销毁的宿命。虽然春燕会快速进入状态接着配,苗花能感受出她逐渐加深的不自信。她不会配药,只能在春燕身旁默不作声陪着。 阿荆前几天生出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消磨,但当他站在春燕大夫屋外看她全神贯注配药时又觉也许真能成。 分卷阅读50 这几日,敬王爷都未现身。辛七等人大约能猜到是和春燕大夫有关,琰王爷毫不知情,只觉五哥也许真的有些厌了自己。 不能回敬王府,辛七不知小婉过得怎样。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要留下,没能提前和小婉说一声。这一待就是好几天,幸得现在不像在如南镇时有林心岑这个不知何时就爆炸的隐患,小婉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小婉已经好几日没见过辛七姐姐,福伯说是随敬王爷外出做事,让她放心。可她没法放心。 秦左舟最近时常来王府,但这几天她发觉府中似乎有些不同,去找敬王爷才被福伯告知王爷不在。 来到蔷弦院,秦左舟不出所料看到正在教导小婉的施小姐,不知是施小姐要求太高还是小婉太好学。 秦左舟总想拉着施小姐出去转转,却不好意思打扰她们。这日得知是每十日一次的休息日,“施小姐要不要去我家转转。” 见她有些诧异,秦左舟连忙补充,“家里有不少藏书,不知道施小姐有没有兴趣。” 施迎初笑了笑,“谢秦将军好意,只是最近不方便。”她不放心小婉一个人待在这里。辛七近来不在,小婉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自己还是陪着她比较好。 小婉一眼就看出她的担忧,“施老师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左舟连忙道,“小婉一同去吧。” …… 哈十七已经转移了许多地方,每到一处倪十六便在他方圆几里的范围内用自己蹩脚的技巧鉴石头。不过每次他扛着一大袋自己精心挑选的石头给十七看的时候,哈十七都快速鉴定完摇摇头,接着往下凿。 十七怀疑那种质地紧密的石头在地下很深的地方,所以每选一处地方便往下凿数米深。 他知道倪十六每次捡来的石头都不顶用,但还是抽出时间看一遍,不过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十六见又不行,倒是没太丧气,换了个方向继续找。 半天时间过去,他自觉又找到不少好石头,背着回到十七原来的位置却发现他不见了踪影。 “十七?”他压低声音喊道。放下石块来到深坑前,往下望去发现黑兮兮的石洞空空无人。 他快速在原地探查,试图寻找十七离开方向的蛛丝马迹。鼻子嗅了嗅,没有闻到血腥味,倪十六的心情却没有放松下来。 脑中回忆附近的地形,十六想到一处地方自己当初因时间紧迫没细细探寻,但无疑那处是危险的,他连忙赶去。 十七不记路,自己若寻不到他,也许他便被困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了。 …… 近日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阿荆总是哄着琰王爷去院中待一待,但几乎都被拒绝。 这日又听到他重复,琰王爷有些无奈,可看到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又觉心中暖得酸涩,“去吧。” 听到应允,阿荆将王爷从床上抱起,小心放到轮椅上推着出了房门。 乍一接触阳光,他还有些不适应,抬手微微遮了遮,阿荆连忙将他推到树旁。 这树稀稀拉拉的叶子挡不住多少阳光,间隙洒下的细碎光亮正适合王爷。 抬眼看到旁边屋里的那姑娘,琰王爷随意道,“大夫还没有走?”那日他听到这春燕大夫说她也未见过这毒,便知自己不抱希望是对的。否则空欢喜一场,不知会有多难受。 阿荆一顿,“嗯”了声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敢说春燕大夫正在配解药,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大夫还在。 所幸王爷只是随口一问,没多关注,阿荆放下心来。 “春燕,你很棒的,你是我见过最最厉害的。”苗花拍着她的背安慰。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春燕这次和往常一样说了句“不行。” 但她并没有和前四次一样将其销毁,而是拿着那瓶药,满眼复杂。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不够机敏,要花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能和旁人有同样的成就。她知道她能靠的只有一次次的坚持,可这次她坚持不下去了。 她就是配不出解药,她现在手上拿的这瓶就是她所能配出的最好的了,但还是不够。不仅只能解七成的毒,还很烈,吃下后能捱过去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擦掉她眼角的泪花,苗花听到她说出这些话,很认真地直视着她的眼,“春燕,你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很多。小麟从镇子上一路求医到京城,快把钱花光也没人能帮他治好。你真的很棒。” 门突然被打开,春燕看到轮椅上的小麟望着自己缓慢但坚定地说,“春燕大夫,我想试试。” 第 35 章 阿荆推着轮椅,不知所措。刚刚王爷突然说要让自己推着他去看看春燕大夫。 他不知王爷听到了房内对话,只以为他是好奇,迟疑了一瞬便推着进去了。谁知道王爷竟想吃下这配制失败的解药。王爷身体有多虚弱,他每日伺候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么烈的药怎么能随便吃 分卷阅读51 。 “不行。”春燕听他说这话立马回绝,“你会受不了的。”她说完只见这缠绵病榻有些纤弱的少年轻轻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准备活了。” 少年虽笑着,眼中却一片死寂,仿佛冬日满是枯草的荒原。 辛七听到这边的声响赶来,只和琰王爷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拜托你了。”琰王爷看着辛七道。 辛七知道他是想冒险,赌他自己能捱过去。他在拜托自己在旁候着,在他受不住的时候帮忙。 “行。”辛七沉默片刻后点头。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信心,但她能确定的是自己会尽全力去保障少年的安全。 阿荆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想阻拦却也说不出口。他也抱着希望,万一…… 拿着那瓶药,辛七推着他进屋,其他人被隔在外面,阿荆此时才觉出些不对劲。以前两位王爷在的时候屏退众人也罢,怎么辛七和琰王爷在一起时也不让人靠近。但命令是王爷亲自下的,他无法反抗。 春燕被拿走那瓶药,心里很难受,她知道小麟的状态喝下这药凶多吉少。但她也察觉少年身体状态很差,活不过几天了,自己在这么短时间内也配不出更好的。 听到小麟的房间传来嘶吼声,春燕站起身来跑过去,她害死小麟了! 喝下那药后,琰王爷只觉四肢百骸都热到发烫,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哼出声。 一阵清凉从肩膀传来,他听见辛七有些悠渺的声音,“想喊就喊出来。” 他刚想说自己还能忍,就觉身体里每一处都传来细碎的疼。那疼痛由小至大,细密绵长,他终于忍不住嘶喊出声来。 看着少年脖子上暴起的青筋,辛七有些无奈。感觉到他身体内仿佛在进行一场大战,辛七尽力将被摧毁的战场恢复。 终于身体中的争斗缓缓平息,体内一片狼藉的战场也在辛七的帮助下重焕生机。 房间内的嘶吼声忽然消失,一片寂静。“我害死了他。”春燕哭出声来。 在旁揽着她的苗花叹了口气,“小麟没事,他只是睡着了。”感受到房间内两道平缓的呼吸,苗花有些疑惑,怎么那个护卫也睡着了吗? 期间阿荆听到嘶吼声一直想冲进去,却被祥叔拦住。虽然他比祥叔武功高,可他不敢忤逆祥叔。看着祥叔严肃的神情,他终于不再硬闯。 此时嘶喊声消失,阿荆感觉得到王爷还活着,但他想亲眼确认。见祥叔依旧拦住,阿荆眉头紧皱,刚刚不让进去是怕干扰王爷,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抬头看不远处敬王爷被银楚推着前来,祥叔连忙迎上去,推着他进了房中。 看到床上安静躺着,脸色恢复许多的十弟,敬王爷眉头微微舒展。 床边长椅上懒懒躺着的辛七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是昏了过去。来到近前,敬王爷眼神复杂地望着安睡的人儿,却和她忽然睁开的眼睛对上。 “好累。”她说。 “嗯。”敬王爷刚想开口问她需不需要吃些东西,就听她道,“我想离开一阵子。”她就这样躺着望向敬王爷的眼睛道。 他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沉默许久才开口,“怎么,又要请辞?” 刚刚见他许久不言,重新闭上双眼养神的辛七听到他说话,也不睁开眼睛,“不是,出去一阵子,到时还回来。” “再说吧。”敬王爷说完便让祥叔推着自己出去。来到门外,看到正在被苗花安慰的春燕,“多谢大夫,小麟已然安好,不知大夫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春燕连忙摇头,“苗花救过我的性命,帮她弟弟配解药是应该的。”她配出的解药极烈,小麟能捱过去属实命大。虽然已经得知小麟无事,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大夫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提。”向苗花点了点头示意他照顾好大夫,敬王爷犹豫了一瞬又回到琰王爷屋里,却见辛七这次真的睡着。 祥叔脚步轻缓,能工巧匠悉心制作的轮椅也几乎没有噪音。王爷来到近前的时候却见辛七又睁开了眼睛,“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你要睡在这里?”敬王爷微微蹙眉。 “我只是……没有力气起来了。” 看到他瞳孔微缩,辛七笑了笑,“不严重,歇会儿就行。”见他依旧担心地望着自己,辛七突然想起什么,“琰王爷还没完全解毒,身体里依旧有慢性毒,我猜林心岑下的毒本就是两种。春燕大夫解了毒性较强的那个。琰王爷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说完她站起身,出门往外走去。回到自己房间,辛七摸了摸颈间能量枯竭的石片,默默叹了口气。 那一大块石头被一片片切下,如今只剩一半,近来耗费实在太快,辛七想自己去瑶玄山寻石头。 不过,琰王爷的身体已经基本不需要自己再为他治疗了,到时石头中能量的消耗速度应该会减缓许多,倒也不急。 辛七有些疲惫,沉沉睡去。敬王爷则目不转睛望着十弟,不知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52 次日苗花一早便来找敬王爷,拿着一封薄薄的信,语气急促,“王爷,春燕昨晚留下这封信便悄悄离开了。我想追上去看看,怕她出危险。”得到批准后苗花告退。 清早才发现春燕消失,不知现在已经走到了哪里,苗花很担心她。信中写她出来的时间太久,超出请假时间,所以要尽快赶回去。苗花看到这些,只觉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青鲤,你可记住了?”林心岑认真为他化着妆。 青鲤却紧张得有些发抖,刚刚主子林心岑往他嘴里喂了一粒茜幽丸,接着便开始为他化妆。 主子居然让自己易容成他的模样留在屋内伪装少主,他可以预想若是谷主发现后自己会是何下场。 只是那茜幽丸实在厉害,虽是慢性|毒|药,药效却一点都不弱。青鲤只得选择听从,在过几天死和现在死之间选择前者。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林心岑道,“你若是成功骗过谷主,自然不会有任何事情……好了。”他拍拍手起身,端详着妆后和自己几乎无差的这张脸。 青鲤绝望地闭上双眼,早晚会被谷主发现的,他总不能一辈子替代少主。他虽只是个小厮,却也明白主子对那瘸腿王爷的执拗有些病态。 这些天来,少主被谷主的人监视着不能出去,他便总是拉着自己说敬王爷的事情。青鲤只能佯装认真地听着,心里却觉少主对那王爷并无几分喜爱。 “别发呆了。” 青鲤听到呵斥连忙睁开眼,看到少主已经自行化好妆,那模样和自己有九分肖似。 他来不及震惊,便被林心岑按住,“事情若是败露,我顶多挨一顿训斥,而你的小命……呵呵,好好演。”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林心岑扮作青鲤,一路躲着护卫,终于来到焦裘之住的地方。 越走近他越有不好的预感,当他打开门看到房间空无一人时呆住。转身离开,他一一踹开邻近几间客房的门,发现都没人了。 按了按脸侧变得有些不服帖的妆,林心岑快步往外走去,他要趁着妆还在赶紧离开毒花谷。 雷七喜欢临时打手这种短平快的任务,这次带着钟十三一起去。看到他脸上的不情愿,雷七心里有些窝曲。他自认为算是帮助钟十三找了个工作,为什么他这么嫌弃的模样。 雷七在全威武行新认识的几个勉强算是朋友的人,相处没几天,也不会像十三那样对自己这么恶劣。 …… “十三,你刚刚怎么不动手?”雷七擦着嘴角的血,眼睛有些红。 钟十三虽然力气不大,但身手还算敏捷,以前在敬王府的时候他总能出其不意给敌人打击。这次明明只是一个小任务,他却就那样眼睁睁在旁看着。 “那么点酬金,不值得我动手。”钟十三随意道。 任务完成去找鲁庆立拿薪酬的时候,雷七不可置信地看钟十三接过酬金。这任务本来需要两个人做,鲁庆立派钟十三这个实习期的和雷七一起去,可以少给半份的钱。 而雷七独自完成两个人的任务,拿着一个人的钱。钟十三什么都不做却能拿半份的钱,雷七突然觉得更窝曲。但他向来不是心直口快的人,终是没有开口,默而不言看着鲁庆立离开。 绕过这个关卡便能成功出谷,林心岑忍住心底的激动,快步走去。没走几步,他便脚下一软失去知觉,一头栽倒在地上。 醒来时,林心岑发现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浑身无力。 第 36 章 艰难起身,林心岑看到谷主正在责罚一众护卫。赵单喜的左手断了一截小拇指,鲜血流了一地,而他垂首跪在地上听着谷主的训斥,仿若感觉不到疼痛。 至于青鲤,躺在地上脸色发青,嘴角流出暗黑色的血,已经没了气息。看着地上那尸体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脸,林心岑暗道晦气。 不知谷主如何发现伪装的,林心岑自认这次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捉了回来。 发觉林心岑醒来,谷主让一众手下退开,走到床前。 屋里只有二人,见林心岑一脸仇恨地望着自己,谷主痛心疾首,“非要去外面?不能乖乖待在谷中当你的少主吗?” 不愿说话,林心岑静静听他说着,一言不发。谷主离开后他跑到窗边,看着外面比往日更多的护卫。 收回视线之前,他看到赵单喜正盯着这边,眼眸平静无波,似一潭死水。 辛七这几日很是闲适,不知道为什么敬王爷总是给她放假。一察觉她感到无聊敬王爷便抬起头,“去休息吧。”辛七本来还有些不适应,后来觉得每天都有自由活动时间的状态太好了。 这日,敬王爷要去恩师严老先生的寿宴,辛七作为随身护卫跟随。 见她戴上纯白面具,敬王爷沉默片刻,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辛七只是觉得万一去参加寿宴的人中有曾经来王府参加过婚宴的,会认出自己是和王爷拜堂的那个人。她还是当 分卷阅读53 个无人关注的护卫比较好,省事省心。 严怀肃老先生德高望重,王爷对他也很是尊敬。来参加严老寿宴的人很多,辛七推着王爷进到府中,引来众人注目。 待王爷送上寿礼,说完祝词,便退到角落。辛七感觉得出,他虽是王爷,众人对他却没有多尊崇,只是迫于身份的表面礼貌罢了。 她经常和王爷为伴,知道他每日都要处理许多公务,外人则浑然不知。 他们只知王爷自从摔坏腿之后便不再现于人前,以为他就此大受打击成了个废人。 更有甚者,暗地里揣测圣意,觉得皇上肯定不喜这个残疾弟弟。最擅捧高踩低的他们自然不会对王爷有真心和实意,就连表面的客套也只是勉强维持。 殊不知敬王爷虽不上朝,所握的实权却是远超他们所想,和皇上的关系也非他们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五哥你来了?” 听到这话,辛七一阵恍惚,险些以为是琰王爷在说话。不过,琰王爷现在还在府中休养,定不会出现在这里。他虽解了大部分的毒,身体却还没恢复大好,最近一直没出门。 回身看向来人,辛七只觉他来者不善。这人看起来比敬王爷年龄小些,口中称着“五哥”,眸中却无半分对兄长的尊敬。 骏年是乐容王的嫡长子,只比敬王爷小一岁。乐容王作为皇上的堂叔,自年轻时起便是个十足的纨绔,不务正业。他的嫡长子却很是争气,能文善武。 当初敬王爷是京城中人人称道的少年英才,骏年稍逊之。只是……后来敬王爷堕下神坛,再无人提起。 敬王爷见他过来,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人也知道他性格如此,不以为意,自顾自说道,“不知嫂子可有随五哥前来拜见恩师?” 他早已娶妻生子,且仕途甚广,自觉比这个无人问津蜗居在家的废物强许多。当初处处高自己一头,现在却哪里都不如自己,骏年很享受这种把他踩入尘泥的感觉。 现在得知他娶了个面容可怖的男人,没亲自去婚宴的骏年很想亲眼见识见识,顺便不露痕迹地嘲笑一番。 敬王爷抬手,掌心向上指向身侧,“我夫人。” 听到这话辛七有些懵,她以为婚礼当天短暂扮一下便可,谁知还有“售后服务”。 这交易怎么想都有点亏了,尤其她久久没等来王爷的手下为自己找来瑶玄山的石头。 骏年一愣,敬王爷身旁的这少年身姿挺拔,很有精气神。他刚刚还在心底慨叹敬王爷选的这护卫不错,是个难寻的好苗子,谁知竟是传说中那个吓人的新娘子。 见他戴着的面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骏年心思一转,抬手想将面具取下。 这处角落虽偏僻,但有前来贺寿的人在附近。他们都暗地里关注着这边,想看皇家子弟之间争斗的好戏。 辛七若是自己一个人在的话,定是转身便走,让他追也追不上。但她现在还得负责着王爷的安全,不能离开。 她一只手依旧稳稳扶着轮椅后椅背,右手捉住骏年伸到自己脸前的手。 被扣住手腕,他想继续往前探却压根动弹不得。骏年心下一沉,他自幼习武,平日和手下对练时也不落下风,此时却被制住一点也动不了。 他也没想到这人胆敢违抗自己,隐隐生出怒气,另一只手上前想把面具掀开。 还未碰到面具,他被握住的手腕便传来一阵剧痛。眼看腕骨马上被捏碎,他嘴快于脑求饶,“我错了,你放开,放开。” 终于可以将手抽出来,骏年后退半步,看着手腕上一片青紫。他不可思议地控诉,“五哥,你看他,居然伤我。” 比起这点伤,他更难以接受的是这人单手便将自己制住,这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嗯”了声,敬王爷示意辛七推着自己离开,却见骏年挡在跟前。 骏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在敬王爷心里居然还不如那个丑男人重要。他心底对五哥虽是嘲笑,表面上却是从未有过半分讥讽,甚至总会装作兄弟情深,即使他并不回应。 外人看来,是自己待他如常,敬王爷却因残疾而心理扭曲,对自己分外冷淡。 而这个连脸都不被允许露出来的、做着下人活计的所谓“夫人”,骏年不相信五哥有多重视他。 被敬王爷无所谓的态度激到,骏年气急,“五哥不忍管教他,弟弟愿代劳。这样暴戾不懂礼数的妻子,现在不管教,以后也会生祸乱。” 话未落地,骏年便见五哥双眸微眯望向自己,眼中的冷意快要实质化,有明显的警告意味。一坐一立,骏年虽低头看着五哥,却觉他的气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骏年,要知耻。”声音传入耳中,他只觉像是被定住。 骏年呆在原地,等轮椅离开,看着众人瞥过来的眼神,只觉他们在看自己笑话。他那句话什么意思?骏年不敢细想。 来贺寿的人基本都已经依次说完贺词,敬王爷来到严老的书房等他。 分卷阅读54 不多时,严老进来,不似刚刚在外面时面容严肃,反倒慈爱温和。辛七站在一旁,听着二人在谈朝中的事情,她不一会儿便走神。 回到王府,辛七便听王爷让自己去歇息。她点头离开,跑去找小婉。 琰王爷解毒已经好几天,身体恢复许多,由御医为他开药膳调理身体。辛七用不着为他治疗,石头中能量的消耗速度也减缓许多。 她走在去蔷弦院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娇艳绮丽的女子有些狼狈,衣服上有已经干涸的血迹,正是当初见过几面的苗花。 第 37 章 看到她抱着一个人,辛七瞬间移至二人跟前,惊讶地看到她怀中的是春燕大夫。 附近便是蔷弦院,辛七引着二人进来,让她将春燕放到床上,“你去找大夫。” 知道这人值得信任,苗花听到这话迟疑了一瞬便离开。 将苗花支开后,辛七关上门,感受到春燕大夫的生命力在流逝。而最致命的伤在心口处,那里有长约十公分的刀伤。 辛七单掌抵住她心口,静静感受着伤口从内到外愈合。 现在她的治疗异能愈发娴熟,只是需要的能量并不会因此减少。不过一会儿,颈间石片中的能量便消耗大半。 门被猛然推开,苗花见这人的手正放在春燕胸口,眼睛都气红了。 “枉我这么信任你。”她满心担忧春燕的伤势,才不得不自己跑去找大夫,谁知他居然趁人之危。 感受到春燕已无生命危险,辛七起身,侧身躲过苗花气急败坏挥来的拳头,离开房间。 被喊来的大夫是常居于王府的御医,不管他们二人的争端,他匆忙来到床上的春燕跟前。 “嗯,伤口处理及时,无性命之忧。” 听到御医的话,苗花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快步来到床前,她眼见春燕面色红润许多。听到御医吩咐自己为她清理伤口,敷药,苗花连忙照做。 看春燕终于睁开眼睛,苗花险些哭出来,接过药童煎好的药一点点喂给她。见她喝完药又睡去,呼吸平缓,苗花紧张的心才平复下来,坐在床边呆呆望着她。 她赶到的时候便见春燕身受重伤,衣服被血浸红。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苗花的心被狠狠揪着。春燕现在喝完药气色好了不少,与前几日面如白纸、唇无血色相比好太多。 还好,还好她没有……苗花敛眸,攥紧的手心被指甲刺破也未察觉。 …… 听鲁庆立说想让自己去运镖,雷七犹豫一瞬,选择接下。 最近钟十三一直跟在他身后,有时稍微动动手,大多时候袖手旁观,薪资却是拿得毫不犹豫,雷七心里总觉得窝曲得慌。 可仔细想想,当初在敬王府其实和现在情况差不多。那时的他却甘之如饴,处处以钟十三为先,竟未觉有何异常。 这次运的货物不多,鲁庆立才敢让钟十三这个新手跟着。 不过,他还是对雷七敲打了一番,“你带来的那个人,若是坏了这次任务,你也要卷铺盖走人。” 听得这话,雷七想说别让钟十三去了,可还是开不了口,最后只是沉默着点点头。 见他答应,鲁庆立这才放下心来,他相信雷七这么重视这份工作,肯定不会搞砸任务。 这次走镖一共六人,算是规模比较小的,雷七却半分不敢松懈。 剩下四人都是和他相熟的,只是近来钟十三总是得罪人,连带着雷七也不怎么受他们待见。 这些货物要运到枫城。雷七第一次运镖,很是重视,不过一路上并未有什么磕绊。 快要到枫城,路过澜山脚下时忽然看到土路上横着荆棘条子。雷七一顿,看向几人中最有经验的赖寄。 赖寄停下马车,让众人静候。这澜山有一窝山匪,他也算打过几次交道,交个过路费便可安全通过。 若不是因附近仅有这一处小路通往枫城,他也不想走这里。这次运的货少,也不算金贵,可以给少一些过路费,赖寄思忖着。 果不其然,片刻后十几人便来至跟前,“赖寄?” 赖寄一看,这人还算面熟,端起笑意,“张大哥。” 废话不多说,赖寄从怀里掏出银子,见他嫌少,连忙道,“这次运的货少,赚不了多少,张大哥通融通融。” 瞥了眼货物确实不多,姓张的那山匪点点头,收下银子便想离开。 “站住。”一直未做声的钟十三突然开口,雷七暗道不好。 下一秒便看到他一剑把那姓张的山匪捅破肚子,肠子都流出来。 赖寄没想到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也不怎么说话的钟十三这么能惹事,见他把张治怀里的银子掏出来据为己有,暗骂一声蠢货。 “快跑。” 听到赖寄这样说,雷七等人连忙快马加鞭,却还是被涌过来的山匪围住。 刚刚不过十来人,这下 分卷阅读55 突然来了百八十人,一个个怒气冲冲。 赖寄想杀了钟十三的心都有了,那张治不过一个小头头,可也是不能动的。他怕的是那十来个山匪吗?他怕的是这澜山上几百人的势力。 单论武功可能他们六人还算强,可也架不住那么多人围攻。 那钟十三夺完钱便早早逃得没了踪影。赖寄五人一开始还想着保下货物,后来实在人数悬殊,不得不灰头土脸弃货物逃走。 马上就能将货物运到目的地,最后却功亏一篑,而且这条路以后运镖怕是不能走了。赖寄身为这次押镖的头头,免不了挨数落。 不过…… 看了眼雷七,赖寄暗道,钟十三虽然逃得没了踪影,你雷七也难辞其咎,非带着这么个脑子有病的人来运镖。 脑中灵光一闪,赖寄突然明白了什么。那钟十三并不是脑子有病,他分明是又毒又坏。 给张治的过路费,和商家给全威武行的酬金相比不算多,和他们的薪酬相比却算得上是巨款。 据他所知这钟十三近来的薪酬每次都是其他人的一半,见那么多银子被送给张治,他见钱眼开夺了钱便逃走,不顾这些货物和他们几人的死活。 原本赖寄还以为他只是不懂给过路费这一老规矩,年轻气盛才动手。谁知他压根不管押镖能否成功,夺了银子便走。 见雷七久久不说话,眼看快要回到京城,赖寄怕他不想担责任,“雷七,这事……” “赖哥,我知道。钟十三跑了,我会担责的……” 看他面色极差,却并无半分逃避,本来有些埋怨雷七的赖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人就是傻,交那种朋友,最后被坑成这副鬼样子。 雷七从澜山回来的这一路,也想明白许多。以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敬王府被赶出来,是钟十三的原因。他当初还尽心尽力赚钱为钟十三买药治病,最后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现在第二次被抛弃,钟十三还丢下这么个烂摊子。雷七想起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捋清来龙去脉后只觉不解,钟十三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眼见他有些不对劲,赖寄怕雷七憋出什么事,到时候一个逃一个疯,自己就是那唯一能担责的了。 “怎么了雷七?”他语气尽量平缓。 见这老大哥关心自己,雷七将自己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一股脑都说给了他听。 赖寄听完,只觉怒气往上涌,这雷七五大三粗的却活成这副憋屈样子,被欺负却不自知,真真识人不清。 不过……赖寄越听越觉不对劲,这雷七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钟十三对雷七是用了些手段的。 他知道雷七本身性格有些缺陷,刚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不过可以看出他有努力在改。 而这个钟十三,作为所谓的“朋友”,不是协助他改善而是利用他的性格,进而掌控他,让他为自己所用。 一开始以一个贴心朋友的身份介入雷七的世界,等他开始依赖,钟十三便开始言语打击。刺激他的情绪后再对他来点笑脸,让本就内向的雷七愈发孤僻不自信。 原本平等的朋友关系,在钟十三的操控下,雷七变成了他的傀儡。 赖寄看了眼依旧很是困惑的雷七,感叹傻人有傻福。 钟十三定是看这雷七利用价值不高,才连着抛弃他两次,倒给了他一条生路。 这些手段在赖寄看来不算十分高明,却把雷七制得死死的,也是他与人接触不多,才中了钟十三的圈套。 “你还在疑惑钟十三为什么变成这样,就没想过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从来没有过什么真心,一开始便是利用罢了。” 雷七有些不信,听着赖大哥一一分析钟十三的手段,他越来越沮丧。 他后来其实隐隐有感觉到,只是他不舍得放弃唯一的“朋友”。每当他为其付出,钟十三都对他很好,雷七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后来越陷越深,他更难以逃脱。 不过,赖大哥推心置腹说的这些,他还是听进去了。 一行人来到京城后,鲁庆立看着低头认错的雷七,气急败坏骂了他一顿。雷七所有东西都被扣在了全威武行。他全身上下只有一身穿了好几天的衣服,和他的宝贝棍子,身无分文被赶了出来。 雷七先前攒下的那些银子当然抵不上那批货物的价值,鲁庆立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事本来就是钟十三的错,万不得已才找雷七来担责。 叹了口气,鲁庆立暗道以后要在招人这方面把关更严些。 …… 春燕自从醒来,精神便有些萎靡,她想不通许多事情。 被虐待的场景时常入梦。从血淋淋的噩梦中醒来,春燕擦了擦额间被闷出来的汗,惊讶地发现一个陌生中透着熟悉的人站在床前。 第 38 章 “你……” “春燕,抱歉。” 那人坐在床边,拿起帕 分卷阅读56 子为她擦去发间的汗,动作轻柔有些小心翼翼。 他面容俊美,眉眼间隐含娇俏,和苗花的容貌极其相似。 当初琰王爷被林心岑下毒后,他便第一时间被敬王爷派去毒花谷寻解药。敬王爷去如南镇时并没有带大量人手,苗八是第一波被派去毒花谷的。 后来消息递到敬王府后新派出的几人,到达毒花谷已是四天后。他们和苗八短暂地会合后便重新分开,从不同渠道寻解药。 苗八除了武功,最出色的是他惟妙惟肖的易容技术。后天的技能还是其次,先天的容貌是主要原因,他也因“美人计”成功获取过许多信息。 面容精致美艳,一颦一笑惹人心动,他唯一和女子不相符的特征便是身高。不过,高挑修长的身材,加上他娇艳到极致的美貌,反倒勾起许多男人的征服欲。 到了毒花谷,他便开始套取信息,面向的目标便是一个个被他美貌吸引的男人。 当得知毒花谷有个规矩是不能解谷中其他人下的毒时,苗八一边暗骂这规矩奇怪,一边想其他法子。 然而他铤而走险的结果是被人摆了一道。那人看似心智不坚定,在自己委婉提出想让他帮忙为亲人解毒时却反下了死手。 不想杀了对方引来毒花谷的注意,苗八远远逃开。 伤不严重,苗八想等着它自行愈合,谁道被采药的春燕看到。春燕见一个美艳女子胳膊上有血迹,似乎伤得不轻,走上前去递给她一小盒药粉。 道谢后撒在伤口,苗八眼前一亮,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药粉比他平日用的好很多。 这心善的女子莫非医术了得?装可怜被春燕收留后,苗八越熟悉越发现她很是纯挚。 春燕是十几岁才来投奔毒花谷的,在此之前她和奶奶相依为命。祖母作为她唯一的亲人,临去世前不放心孙女,便让她以后拿着信物来毒花谷。 毒花谷的魏管事和春燕的祖母是旧识。但现在时间久远,而且斯人已逝,魏管事也未多放在心上,只在毒花谷稍偏僻的地方给她拨了一间房屋居住。 她得以在这里做活来维持温饱,春燕很是感谢他收留。虽然她作为外姓人不能学毒花谷的正统传承,难以接触精妙的制毒手法,但她平日给人打下手必习的基础毒理知识学得很扎实。 知道春燕不能接触制毒后,苗八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感谢这个姑娘,在她这里苗八知道了更多信息。 在他即将离开春燕另寻目标的时候,毒花谷突然迎来一次大规模攻打,一阵混乱中苗八救下毫无武功的春燕。 谷中上下有不少人或死或伤,而春燕毫发无损。为苗八包扎着伤口,春燕又感激又愧疚,这人为了救自己负伤,让她很过意不去。 “你有什么需要的,我能做到一定尽力去做。” 见她诚挚地望着自己,苗八犹豫片刻后道,“家弟误中毒,久寻良医而不得……”毒花谷经过这次袭击,对外人的防范愈紧,他另寻目标怕是愈发艰难。 不如让春燕替自己接触能配制解药之人,他们谷内的人互相之间应该不会防范那么重。 不过,他也知道春燕接触不到谷内核心的东西,应是也不认识谷中很有能力的人。 谁知春燕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苗八这才知道她竟从小学习医药,祖母便是一名良医。 以前的她也许无法解毒,现在学习许多毒理知识,她亦尝试配出过不少对症的解药。制毒她不行,解毒却是可以尝试的。 此时听到苗花的弟弟中毒,她去向魏管事请了几天假,便和苗花一起去了京城。 苗八一开始接触春燕用的假身份是普通富商之女,为圆谎便说其弟在镇子寻医不得,辗转来到京城。 因此动身前他先联系了同在毒花谷的崔二八,让他给敬王爷事先递消息,收拾出一处普通宅院。 春燕不负众望配出解药,苗八心里的石头才终于放下,只是他没想到春燕连夜回去了。 那时他不理解,现在知道毒花谷规矩如此森严,他才明白过来,暗恨自己太不关注春燕。只把她当作利用的对象,最后酿成如此苦果。 他追着春燕来到毒花谷,终是晚了一步,看到她遍体鳞伤正在被林心岑虐打。 那时焦裘之等人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让他们撤回。焦裘之不知王爷是已经寻到解药还是毒发身亡,怀着忐忑的心情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林心岑外逃未遂,一言一行都受人监视。他察觉焦裘之等人撤离,猜测要么是有人解毒,要么是琰王爷已经死了。他觉得若王爷真的死了,焦裘之定会直接率人袭击毒花谷而非撤退。 可他下的连环毒,有谁能解?林心岑自认谷中无人比得上他。 此时春燕迟归,向魏管事销假后被他罚禁闭三天。 林心岑被闷在房间越想越气,派人调查近来谷中是否有人外出,他要查出是谁坏了他的好事。最后只查得春燕一人外出数日,甚至超过请假日期才回来。 林心岑将正在被关禁闭的 分卷阅读57 春燕拎出来审问,她不知情况,依数告之。 虽和他所知不完全相同,但林心岑大抵能猜到就是这个谷中底层的外姓女子为琰王爷配的解药。 原本想直接杀掉,林心岑看她一脸无辜的模样,转而决定先虐待一番再杀死,否则他怒火难平。 这个贱人,凭什么。她凭什么敢解自己下的毒。 听着她一声声哀嚎痛哭,感受着她的绝望和无措,林心岑心中的不忿才稍稍平复。 待苗八赶到时,春燕已经奄奄一息,他冲进一众手下中救出春燕,被一路追杀。还未退离毒花谷的崔二八等人殿后,苗八带着重伤的春燕率先离开。 他很后悔因为自己的疏忽毁了春燕,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遭受虐待。 春燕静静听着,听完却是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的头。 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不是很真切,“嗯,我知道了。”说完便不再出声。 苗八一噎,他想过春燕会埋怨自己,会委屈地哭,却没想过她会那么平静,却又那么冷漠。 这让他更难过。 知道她需要休息,苗八见她不理自己,说了声“我先走了。”便起身离开。 他曾纠结过是否要依数坦白,后来见春燕精神萎靡,惶惶不可终日,他终是捱不过内心的谴责。 他曾做过太多次套取信息的事情,唯有这一次被负罪感包围得喘不过气来。 定是她太过纯挚,才显得自己这么卑劣。 春燕等他走后,才将盖着脸的被子拉开。身上已无大碍,她心里却觉无着无落,难受得紧。 她终于知道那些天来毒花谷为何如此动荡,竟是因少主给王爷下毒。 他们这些谷中的底层居民,接触不到这些信息,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是外界想抹杀毒花谷。他们怀着忠心拼死守卫,最后到头来这只是少主因为一己私欲招致来的灾祸。 本可以避免,本可以补救,本不至于逝去那么多生命。虽然她在毒花谷待得时间并不长,认识的人不多,但平日一些熟悉的面孔就此消失,她还是很难受。 再一想到苗花……不,现在应该叫苗八了,她苦笑。 春燕没想到,自己以为交到了好朋友,实际上却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身份是假的,性别是假的,就连救下自己……春燕闭上眼睛,她分辨不出苗八救自己是为了设局还是其他。 但好像,也不重要了。 自己为琰王爷配解药,到底是对是错。春燕依旧忘不了林心岑一边让人虐打自己一边辱骂,说自己破了谷中规矩,不知廉耻。是贼,是贱人,是背叛者,是大逆不道。 林心岑把消息捂得这么紧,自己并不知琰王爷的毒是他下的,自己甚至不知那是琰王爷。 可……就算知道,春燕自觉依旧无法置之不理。从小祖母就为自己灌输治病救人的信念,春燕已经深深印在心里。 摸了摸胸口处几乎愈合的伤,春燕记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忽然坠入温暖中,不知是幻觉又或其他。 那时她因失血而体温流失,伤重濒死。整个人突然被温暖包围的时候她险些以为自己昏了头才产生这种错觉。 意识逐渐回笼,她隐约觉得心口温热,才终于相信自己度过了鬼门关。 只是……身上不再寒冷,心里却空落又寂凉。 在这里她作为一个外人,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毒花谷是肯定回不去了,谷中上下应该都视自己为仇敌。 从现在所知信息来看,春燕觉得自己救下琰王爷对毒花谷是有益的。琰王爷没有毒发身亡,外来者们相继撤出,毒花谷免受进一步的攻袭。可是,在少主掌握话语权的毒花谷,自己一定成了谷中的罪人。 院中阳光正好,春燕出来晒暖,想驱走身上的寒气和郁气。院中除了她还住着两个女子,看着她们一大一小其乐融融,春燕只觉心里愈发空落。 “七哥。” 被丫头的声音吸引,春燕抬起头,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院外,是当初在另一处宅院遇见过的。 明明见面的次数不算多,春燕却觉得有些熟悉,不自觉想去亲近。 那人突然望过来一眼,对着自己笑了笑,春燕有些无措,脸憋得微红。对着他点点头,春燕转身回到房间,脚步有些匆忙。 第 39 章 见春燕大夫的伤好得差不多,辛七也放下心来,她隐约得知春燕受伤的原因,亦觉她受了无妄之灾。 看她现在还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辛七离开蔷弦院后去了趟王爷的书房。 听到辛七提议给春燕大夫一个身份,让她在府中不会那么没有归属感,敬王爷淡淡回望。 一直在旁立着的苗八忍不住开口,“用你说?我早就开口了。”他对这个辛七愈发看不顺眼,总觉着他对春燕不怀好意。他找王爷本就是来说此事的,辛七和春燕并无多少瓜葛,操这心做什么,肯定别有 分卷阅读58 用心。 敬王爷挥手让他们下去,不用二人开口他也早已为春燕大夫安排好了归宿。不止是为了补偿和奖励,他觉得春燕大夫很有潜力,不能埋没。 突然被叫到大堂,春燕有些莫名,看到敬王爷身旁有个老者。 福伯介绍,“这是纪大夫。王爷觉你天资聪颖,便为你寻了名医做师父。”他没说出口的是,这位年长的女大夫是刚退休下来的御医,不少优秀的年轻御医都是她的学生,曾受过她的教导。 纪大夫慈爱温和,春燕却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纪大夫的住处也安排在蔷弦院,春燕回去后忍住心头的异样,前去拜访她。 “你可认识……采薇?” 听到这颤巍巍的声音,春燕一滞,喉咙像是哽住,“您认识?”听到她说起年轻时和采薇的过往,春燕没忍住哭出来。采薇是祖母的名字,这个和蔼的婆婆竟是认识祖母的。 纪大夫只觉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第一眼就觉出这女娃和采薇有几分相像,她试探着问出,竟得知是采薇的孙女。 听春燕讲着和采薇的点滴,纪芷弥心中感叹。许久未见,采薇竟是已……唉! 得知采薇去世后春燕前去投奔魏管事,纪芷弥眉头紧蹙。那姓魏的虽不算多坏,可也算不上好人。 再一想采薇定是走投无路才让春燕去投奔他的,纪芷弥只觉心疼。当时若她在就好了,免得春燕受那么些苦头。 现在辗转相遇,定是采薇在天有灵,冥冥之中让自己遇到春燕,纪芷弥摸着女娃满是泪水的脸,满眼怜惜。 随着纪大夫的入住,许多药材也被搬进来,塞了好几间屋子。 春燕从小和祖母学习医药,后来到毒花谷了解到许多毒理知识,在纪婆婆这里她得以接触更多领域。 辛七偶尔去蔷弦院找小婉的时候,能看到春燕总是忙碌而充实的,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会主动对自己笑了,虽然依旧没说什么话。 这日,辛七找完小婉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见春燕大夫从院子里跑出来,递过来一个瓶子。 淡蓝色的长颈瓷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辛七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正在她疑惑的时候,只听春燕大夫道,“这里面是……是祛除疤痕的。我,我没有其他意思。” 她怕辛七觉得自己在取笑他,连忙继续道,“这是我新配出来的,还不知道好不好用。拜托七哥替我试一下药效,在手上试就行。” 辛七闻言道谢收下,虽然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疤痕特殊,轻易好不了。不过,试试也无妨。 春燕目送辛七离开。那药当然不是需要实验的新药,是她确定效果很好的祛疤药方,用许多难寻的药材配制出的。 若是辛七觉着好用的话,她会再给他配制。 不远处的苗八见春燕望着辛七的背影久久没回神,心里只觉怄得慌。 她居然主动送给辛七礼物。自己常常带着礼物来看她,她却不收,连见都不想见自己。 她喊辛七喊什么?喊七哥!自己……自己只有在毒花谷的时候被她喊过“花姐姐”。想到这里苗八像是被浇了一瓢凉水。自己终究骗了她,还间接导致她受重伤,她对自己冷淡是应该的。 苗八本来也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了,春燕对自己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她现在有些讨厌自己这个骗子,自己顺势离开才对。 可他总有些怀念当初和春燕是好姐妹的日子,即使掺着欺骗和利用。现在的他,已经将所有事情坦白,亲手将姐妹情撕碎,但他依旧想和春燕做朋友。 看到院外那个娇艳的美人,春燕有些恍惚,她已经许久没见过苗花。 自从苗八坦白后,他就再没扮过女子,怎么如今又重新打扮成娇滴滴的大美人了? 苗八见春燕未无视自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他决定重新以苗花的身份和她做朋友,即使二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怎么回事。 在毒花谷中,二人相互扶持,关系还是很好的。春燕看见苗花,差点脱口而出“花姐姐”。面前的苗花和近来一直来找自己的苗八的脸重合,春燕停顿片刻还是转身便走,苗八连忙追过去。 看见院中的纪大夫有些疑惑地望着自己,他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明明为了做任务女装出入各种场合都不怯场的。 “纪婆婆好。”他跟纪大夫问好,春燕平日便喊她纪婆婆。 纪婆婆一双眼虽有些衰老,却依旧犀利。望着这年轻后生的局促样子,她面无表情,不似面对春燕时那么慈爱。 春燕有些看不下去,走到一旁挑拣刚送进院子的一批草药。苗八跟过去,却听她问道,“你平日不用工作吗?” 苗八一顿,最近王爷确实没给他派任务。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春燕肯和自己说话了。 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春燕聊着,时不时帮把手。而这,其实是苗八在毒花谷时和春燕的相处模式。 春燕一个不察,“花姐姐”三个字脱口而出。原本轻快的气氛突然滞 分卷阅读59 住,像是春日里好不容易化开的坚冰遇到突如其来的寒潮重新冻得硬梆梆。春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再开口,忙完便起身回屋。 被关在门外的苗八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独自站着确实尴尬,叹了口气离开蔷弦院。 路过云瀚院,苗八见阿荆正望着自己,似乎在忍笑。 当初在郊外那个院子,阿荆便觉他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后来才知道那美人是扮作女子的苗八。以前他随琰王爷来王府的时候,见过几次苗八,不过都是男子装束的,所以才一时没认出来。 现在又一次见苗八,明明是女子装扮,却没刻意伪装女子的神态和走姿,透出的违和感让阿荆很想笑。 苗八看了眼阿荆,没理会他,拧着腰娉婷袅娜地走了。阿荆笑容凝固,呆在原地。这是在王府中,又不是做任务,苗八怎么还伪装美艳女子那么起劲? 刚才大大剌剌走着、一眼就能看出是汉子的他还能解释为任务归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在任务外也时时刻刻扮作女人。 他,坏掉了?…… 第 40 章 回到启阔院,苗八也没恢复男儿装扮,整日扮作娇艳女子,一天天不重样。 几日后,其他下属都受不了了。消息传到敬王爷那里,王爷只回了句“无妨”,他们只能继续忍着。 春燕见又一次扮作“苗花”来找自己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无需这样。”她听说了苗八近来的所作所为,倒未觉其他的,只觉苗八这样做确实不大好。 他终归是男子,若是本身便爱扮女装的话也无妨。顶多他另寻一处院落独居,免得干扰启阔院其他人。 但他往常都是只有做任务才会去伪装的,现在这个状态明显不太对。 “我只是怕你不理我。” 听到这儿,春燕无奈道,“不会,没有不理。” 启阔院的众人见苗八终于恢复男装,松了一口气,苗八也如愿和春燕说上话。 只是……他察觉得出,春燕心里对自己终究还是不亲近的,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裂开的缝隙想愈合不留痕迹,哪有这么容易。 不过,现在的状态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他已然觉得很是幸运。 他也开始有任务要做,去蔷弦院没那么频繁,但也几乎每日都去。 巧的是,他有了工作要做,能去蔷弦院的时间和辛七去的时间逐渐重合,总会在院外偶遇。他不得不承认,辛七在春燕眼里的重要程度,远超于自己。 可他,分明不是什么好人。 带着愤怒和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甘,苗八拉着春燕来到角落处,“春燕,你知道辛七吗?” 对着春燕他永远语气温和,现在即使心里愤怒,他说话也极温柔。 春燕点头,近来她和辛七也能说上话了,借着药膏这个话题。 她没想到辛七真的按时涂抹自己给的药膏,而且每次碰面也会让自己看效果。虽然效果几近于无,辛七的手上依旧疤痕纵横。春燕暗自决定试着改善药方,看能不能得到效果更好的祛疤膏。 见春燕有些走神,苗八继续道,“这人很可怕的,他……他会猥|亵美人,你离他远一些。”不忍心告诉春燕她在昏迷时被男人摸过,苗八只得编个谎言,“他,偷偷摸过女装时的我。” 见春燕满眼震惊地望向自己,苗八以为她听进去了。 他刚想继续编,就听春燕道,“你疯了吧!” “你为什么这样诋毁七哥?” 见春燕愤怒不已想转身离开,苗八只得说实话,“他趁你睡着,摸你胸口。这样的人,你还要接近吗!” 春燕愣在原地。 苗八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将这么残酷的事情告诉春燕,她一定很伤心。 果不其然,春燕听完,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苗八叹了口气,将那日的事情道来,却见春燕听完,喃喃道,“果真是他。”苗八一头雾水,见春燕转身便走。他以为春燕大受打击想自己独处,便没有追过去。 谁知只见春燕小跑着来到辛七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七哥,那天我受重伤,是你救的我吗?” 此时小婉刚好回屋去拿东西,辛七闻言点头,“不要告诉别人。” 春燕连连点头,接着便跑回屋子关上门,她要好好学习医药,她要为七哥治好疤痕。 苗八越想越觉着气,却无可奈何。春燕似乎喜欢上辛七了,可她喜欢上辛七,似乎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越思考越乱,苗八索性不去想,转身离开。 辛七有按春燕所说按时涂抹祛疤膏,不出她所料并没有什么用。一瓶药膏用完,手上的疤痕没有任何改变。 春燕得到反馈后,回去继续研制药膏。出乎辛七预料的是,王爷突然赠予她许多瓶瓶罐罐。 知道他误会自己 分卷阅读60 了,辛七摇头拒绝王爷的赠予。试春燕大夫的祛疤膏主要是为了配合一下她,并不是真心想用。 而且,她按时涂抹还是为了早日把那膏用完,以后不用再涂,反倒被王爷误会祛除疤痕的愿望迫切。 其实她近来曾尝试过平复自己的疤痕,结果治疗异能对这些伤痕无用,这伤实在太过特殊。 尝试过一次后她便没有再继续,能量有限,辛七不想将其用在反反复复尝试祛疤上。 银楚将那些瓶瓶罐罐搬离书房,心里只觉辛七不知好歹。这些药膏里面除了宫中秘药还有各地搜罗来的药方改进而成,颇费周章。随便拿出一瓶都能让人争相追捧,辛七却全部拒绝了。 小婉随辛七出门,秦左舟趁机前去找施迎初,“今天不忙吧,去逛逛?” 自从那次秦左舟帮她解决许基儒的事情后,施迎初对她愈发亲近,每次遇到她来邀请自己同行,若无要紧事她便应允。 她隐约知道秦将军一直想着重回战场,虽然现在身体不允许,但施迎初总觉得若是边疆需要她,秦将军肯定会去。所以每次她都不忍心拒绝秦将军的邀请,想让她在京的这段日子更顺心些。 只是,天不遂人愿。 路过芙轩阁时,秦左舟想拉着施迎初进去挑选一些首饰——她头上仅有一枝兰花白玉簪,着实太素。秦左舟自己虽不戴什么首饰,却总想将施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 施迎初一眼便看出这芙轩阁是富贵人家常来的,她买不起。 但拗不过秦将军的坚持,施迎初还是进去了,不过没准备买什么。 见秦将军挑得起劲,施迎初在旁静静看着。想来她自小戎装应是未戴过什么首饰的,现在不在战场才得以有机会接触这些。施迎初见她确实很不熟悉,上前为她推荐。 秦将军即使穿常服,也遮不住浑身的凌厉之气。一些偏淡雅或娇艳的首饰,都不合适。 施迎初为她选了个深红色的发簪,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但莫名很合秦将军的气势。 簪头是四五片纤薄的红色飞叶,和簪杆的材质应是相同。 秦左舟赞叹施迎初眼光不错,她也爱这个簪子。定下这个,秦左舟带着施迎初继续挑选。 “丑人多作怪。”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二人都未在意,谁道来人竟堵在前面。 面前站着的这人身着华服,妆容精巧。她面上一丝轻傲,俨然娇蛮大小姐模样,“你就是施迎初?” 第 41 章 施迎初点头,却听她一声嗤笑,“我道前些日子有个丑人来勾引我丈夫未成,原来是你。”施迎初蹙眉,虽不认识她,但不难猜出是谁。 那人不依不饶,继续道,“也不照照镜子,你可知你觊觎的是谁的丈夫?” 一直未出声的秦左舟开口,“曹巧兮,许基儒非良人。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话毕,她付完钱带着施迎初离开了芙轩阁。 留在原地的曹巧兮紧蹙眉头,她是谁,怎么认识自己?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说自己丈夫非良人。 前些日子她放在丈夫身边的眼线平新告诉她有人勾引许基儒。虽然平新说他拒绝了,曹巧兮依旧无法掉以轻心,派人调查了那女子的身份。 知道她来自一个小镇子,姓施名迎初,来京城似乎是想靠姿色勾搭到同乡的许基儒,然后借此留在京城。 今天来芙轩阁,随行的丫鬟夏兰突然说这人就是那个施迎初,曹巧兮便拦住来人,想让她死了勾引自己丈夫的心。 那个高大的女子,曹巧兮并不认识。但看起来年纪比自己大,一身上位者的气息,许是哪个与父亲相识的人,曾见过小时候的自己。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自己的丈夫不好,曹巧兮断定她们与许基儒有什么瓜葛。 表面上对那劝告嗤之以鼻,曹巧兮心里却一直在循环那句“非良人”…… 见施迎初兴致不高,秦左舟和她一同回到敬王府,“抱歉,带你出来却遇到那人,污了你耳目。”那人左一句“丑人”,右一句“勾引”,简直是放屁。施小姐分明清丽可人,不施粉黛也赏心悦目。 “是我该抱歉才对。”施迎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让这些糟心事影响将军心情。” 看到秦左舟递给自己一个木盒,施迎初有些惊讶,她记得里面装的就是那枚簪子,“给我作甚?” 秦左舟一愣,“本就是为你买的,你不是喜欢么?” 闻言施迎初哭笑不得,“是为你挑的,这发簪很配你。”秦左舟摇头,“我不戴这,我若是戴会把簪头这几片拽了再戴。” 见她非要给自己,施迎初摇头,这发簪很贵。平日二人互送一些普通礼物尚可,这么重的礼物自己还不起的。 “啧”秦左舟打开木盒,把那凌厉飞扬的发簪取出,小心簪在施小姐发间。 “好看的,也很配你。”说完她后退两步端详几眼后一个 分卷阅读61 闪身不见了踪影。 无奈摇头,施迎初小心将发簪取下,回到房中收好。 观了全程的小婉好奇,“老师,你怎么不戴呀?”这可是秦将军送的礼物。她可是知道施老师平日心里有多在意秦将军。 秦左舟回到府中,与手下毅风对打了大半个时辰。毅风只觉将军今天手似乎格外重,他都有些接不住了。 果不其然,秦左舟打完拿着布巾抹掉脸上的汗后道,“毅风,帮我去做个事。”每次看见她这个表情,毅风就知道一定有人惹到她了。 …… “王爷,我想离开一阵子。”去瑶玄山的两人迟迟不回来,辛七觉得等他们寻到石头大抵是无望了,不若自己亲自前去。 在郊外宅院提起此事的时候,敬王爷回避开来。此时见辛七认真同自己商量,他开口问道,“何事?” 得知是想去瑶玄山,敬王爷沉默片刻,“去吧。” 见辛七笑容忽然明朗,敬王爷继续道,“路途遥远,你去之前和福伯说一声,让他为你备好所需物资。好生注意安全,别搅入他人争端。遇人留点心思,切莫落入骗局,有的江湖老油子最擅伪装弱者来骗取同情。江湖多险,人心复杂,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 静静听完,辛七刚想告退去找福伯,便又听他道,“是否需要人同行?” 她想了想,王爷的手下其实都挺忙的,自己邀谁同行都不好。而且自己其实没那么脆弱,能照顾好自己,便道“不用。” 辛七离开后,一直微微垂首的银楚抬头看了眼依旧望着门的王爷,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辛七,他不就是个手下么,值得这么关心?让他想起“儿行千里母担忧”,简直操碎心。 这人真是敬王爷么?怎得话变得这么多。 瞥见王爷望过来的凉凉一眼,银楚连忙收回目光。是王爷,绝对是王爷,货真价实的王爷。 得到王爷应允,辛七开始着手准备,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她再动身。 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小婉和琰王爷了。小婉在王府待着不会受到什么危险,但大抵要费不少口舌才能说服,让她接受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实。 至于琰王爷,辛七有时去蔷弦院的时候,会遇见春燕来搭话,她透露过在尝试为琰王爷配解药。 琰王爷现在身体里还留存着上次未能解的慢性毒。因症状不显,春燕决定花更多时间来配制解药,以求完全对症、药效温和,免得他再经历上次那般生不如死的折磨。 前两日春燕便说有了苗头,辛七打算等她配制出解药、琰王爷成功解毒,自己再离开。 出乎辛七预料的是,和小婉说自己会出去一阵子,她竟没表现得太过不舍,只问什么时候离开。得知还有些时日,小婉松了口气。 辛七近来时间比较自由,不用时时在王爷身旁待着,她却发现王爷似乎状态愈发不好。 天气日渐和暖,他却开始常备着小银炉取暖,很是反常。 看到银楚从书房出来,拿着需要替换的小银炉,路过的辛七走上前询问。 银楚知道这辛七是王爷近前的红人,得罪不得。他不敢怠慢,将原委依数告知。辛七这才知道原来王爷常年受那腿疼困扰。 自己作为随身护卫却浑然不知,辛七只觉他太会掩盖自身情绪。 见春燕往这边走来,辛七有些意外,平日几乎从未在蔷弦院之外的地方见到过她,现在来这里应是有要紧事。 春燕看到辛七,跑过去欣喜道,“七哥,我配出解药了。” 第 42 章 辛七和春燕一同去书房,不多时敬王爷便唤来十弟。屏退众人,敬王爷望了眼辛七,接着便把解药递给十弟。 辛七在旁盯着,心底亦有些紧张,成败在此一举。若能彻底解毒,琰王爷也算终于能摆脱这纠缠许久的噩霾。若不能,以后解毒只会更复杂。 琰王爷倒未多想,接过药一饮而尽。 见十弟喝完药后便软绵绵躺倒在床似是没了知觉,敬王爷瞳孔微缩。他伸出的手在即将碰触十弟手腕时堪堪止住,想为他把脉却不敢乱动,抬眼望向辛七。 一直关注着琰王爷的辛七摇头示意王爷他没事,接着便将手掌轻轻放在琰王爷肩膀。感受到他体内在自动慢慢摧毁又渐渐重建,辛七也不敢干预,生怕她的治疗异能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她能做的只有在旁监视着琰王爷的状况。感觉到他体内的□□渐渐消失,最后趋于平缓,辛七才松了一口气,在心底叹道春燕大夫好样的。这堪称完美的解药,是她没过多久便配制出来的,与第一次为琰王爷配解药时相比可谓进步飞快。 点头示意敬王爷他已经无事,辛七起身离开房间。此事已了,去瑶玄山也要提上日程了。 近日辛七去见小婉的时候,发觉她似乎有心事,和自己说不几句话便似是要走神,不知在想什么。 辛七走去蔷弦院, 分卷阅读62 刚喊了声小婉便见她飞快跑来,似乎近几天的冷淡都是错觉。 见小婉眼睛有些红血丝,辛七蹙眉,“告诉我,最近怎么了,眼睛怎么都有些发红。” 小婉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辛七看到她捧着一条玄色腰带。上面用彩色丝线绣着吉祥寓意的纹样,简直要将整个腰带占满。 想起那个绣满花朵的荷包,辛七有些想笑,一看就是小婉的风格。总是绣得满满当当,却并不杂乱,让人能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满满心意。 眼睛极利的辛七瞥到小婉指尖细小的针点,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脑袋道,“我很喜欢这个腰带,但是以后别那么傻。为了赶工伤害身体,我真的真的会心疼的。” 谁料小婉道,“你受伤我也会心疼啊,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安全回来。” 愣了一瞬,辛七笑出声来,“好。”认真和小婉道别,她转身离开。 夜半,辛七悄悄潜入王爷卧房。月光下,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敛去一身上位者的气息。辛七突然想起他也不过二十多岁,却稳重成熟得让人忘记他的年龄。 右掌轻触他的肩膀,辛七突然被人扣住手腕,目光和敬王爷突然睁开的眼对上。 眼神清明,竟不似沉睡刚醒。 察觉他挣扎着想起身,辛七左手指尖轻触他额心,敬王爷瞬间失去知觉倒回床上。 敬王爷醒不过来,他只觉整个人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终于看到一丝光亮时他奔了过去。 睁开双眼,敬王爷坐起身来看到压在被子上的辛七,“秦四!”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此时有些暴躁,“去唤御医。” 秦四连忙照做,心里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答应辛七了。入夜,正值岗的他突然发现辛七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来到自己身边。掩下心头的惊骇,他听辛七说要为王爷治疗,提前打声招呼让他别突然出现惊扰王爷。 秦四作为暗卫,见证了太多,自然知道这辛七的厉害之处,闻言应允。 只是他也没想到辛七又突然昏倒。明明他已经许久未昏倒过,秦四还以为是辛七变得更厉害的缘故。 无论如何,是自己的错,秦四几个闪身来到御医的居处。 敬王爷将趴倒在被子上的辛七轻轻抱起放正,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度明显变低。手指轻按她手腕内侧,脉搏也慢得不寻常。 刚才辛七一触到他肩膀,他便醒来了。察觉她在做什么,敬王爷连忙制止,他不想再让辛七透支身体。 为十弟续命,是万不得已,自己这已经废了的双腿,为何还要徒废功夫。 和这样一双腿日夜相对,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已然如枯木,再不能逢春重获生机。摸着依旧动弹不得的腿,敬王爷苦笑。 贺御医匆忙赶来,以为敬王爷意外受伤,结果是一个护卫昏倒在王爷床上。 “这……”手指甫一搭在手腕上,贺御医便惊了一瞬,这是垂死的征兆? 垂首立着,他向来对王爷不遮掩任何病情,此时声音微颤道,“老朽不才,这后生怕是……时日无多。” 他未闻到任何血腥气,诊脉也不似外伤,这脉象前所未见。 让他们退开,敬王爷看着身边似乎在安睡的辛七,心绪万千。她不止晕倒过这一次,这次却是最危险的一次。 以前辛七晕倒都和睡着没什么两样,但他心里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再也醒不过来。 这次……也许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敬王爷从不信鬼神精怪,这次却觉许是辛七这个仙子修满功德回归天上了。 “十六、十七求见。”秦四来报。 刚刚看着这俩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人跑来,秦四差点将二人扔出去。认出是熟人,他才连忙前来通报。 敬王爷让他们进来,见十六拿着一个盒子呈上,“这是我们找到的,有些许……不符。” 不大的盒子,里面是他们这些天来的心血,差点赔上命去。 当初倪十六回到原地找不到十七,连忙去寻,最后在山脚旁一处地下溶洞找到了他。 原是哈十七注意到这处岩洞后,发现里面的石头质地更紧密,便进到里面。 倪十六找到他的时候见他正和一条长蛇对峙,旁边是一堆已经死去的白底灰纹蛇,比那条蛇稍小。唯一剩下的这蛇,应是蛇王。 十七已经没什么力气,行动迟缓,蛇王趁此机会攻击,倪十六连忙上前。待他终于把蛇王杀死,一旁的十七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地下光线昏暗,倪十六背着十七从岩洞出来,喂他些水。 怕他被蛇咬到过,倪十六将他身体检查一遍,未发现伤口才终于放下心来。 见他白皙的脸愈发苍白,倪十六觉得生气又无可奈何。他总是不正视自己的路痴程度,每次丢了都要自己去找。现在闯进蛇群也不逃,硬生生被它们耗完力气。自己若没及时赶到,他怕是要被那蛇王吞了去。 似是感受到身边人的怨念, 分卷阅读63 十七长睫微颤,睁开双眼。被那瞳色微浅的眼眸望着,倪十六狠下心训斥,“就不知道跑吗?那么多蛇,你怎么没累死。” 第 43 章 哈十七还未恢复大好,声音有些虚,“我这不是出不去么?” 知道他的路痴程度,倪十六不想再说,静静等他恢复力气。 “你做什么去?”倪十六见他休息好后还往那地下溶洞走,不满道。总是这么乱走,明知道不识路,就是仗着自己不会丢下他才这么乱来。 哈十七不言,示意他跟上,倪十六拗不过他,紧紧跟在后面。 地下岩洞光线昏暗,绕是二人习武多年耳清目明,也看不很清楚。绕过那堆盘缠纠绕的蛇尸体,十七继续往里走去。 倪十六跟着他左拐右拐,默默记着路线,最后终于来到一处稍明亮的地方。 见十七挖了许久只挖出几颗粉色的透明石头,倪十六奇怪,“要这做什么?”这颜色和王爷要求要找的差别也太大了,挖这个不是白费力气么。十七不言,倪十六只得上前帮忙。相比于相信自己,他还是更相信十七的眼光。 倪十六带着十七原路返回出了溶洞,回到他发现十七失踪的地方。哈十七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擅自离开,生出这么多事端。 看到旁边被随意丢下的布袋,十七料想当时倪十六发现自己失踪后丢下袋子便去找。 怀着内疚,他拿过布袋像往常一样挨个看一遍。本以为依旧没什么可看的,谁料真寻到一块相似的。 这块石头呈灰黑色,和王爷要求要找的石头颜色不太一样,但其他种种特征都很像。 收起那块石头,他让倪十六带自己去当初发现这块石头的地方。 只不过,十七在那处掘地三尺也没发现其他的,这石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后来,二人没有再寻到过相似的,只得拿着那块灰黑色的石头和几块粉色透明石头先回来复命。 他们内心是忐忑的,出去这么久却只找来这些,和待寻目标差别太大。许久没做过完成度这么低的任务,他们心里很没有底。 太困太累,十六和哈十七洗完澡便睡下,享受这难得的温软被窝。 敬王爷打开木盒,看到里面清洗好擦干净的石头蹙紧眉头。他凭肉眼也能看出这些石头与辛七那块差别甚远。 将木盒放到桌上,敬王爷望着辛七的睡颜久久不能回神。 “余二六来了。”秦四来报。 敬王爷回神,命秦四将自己推到书房。 余二六是他放在边境的人手之一,此时半夜赶来,应是有急事。 “王爷,敦格族迟迟未出兵。探子传来消息,京中有一方势力和敦格族在接触,预谋里应外合。只是探子那边目前还未找出是什么势力。” 敬王爷敛眸,提笔写下两份信,“一封给耀祺,另一封给乔二七。”至于京内…… 待他回到卧房时,天已蒙蒙亮。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敬王爷瞳孔微缩。 风过了无痕,辛七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终于还是,回到天上了么…… 凑近看到被子上细密的血点,敬王爷蹙眉。命陈三、宁十去寻辛七,敬王爷揉了揉有些痛的头想休憩片刻却无法定神,最终还是回到书房。 而辛七此时……在睡大觉。 她昨夜想试着为王爷治一下腿,想着即使不能站起来,能免受腿疼的折磨也可。她此去一别,估计要花数月时间才能回来。 托敬王爷的福她才能有足够的能量支持,重伤得以痊愈。现在衣食无忧,小婉得到妥善照料,她便总想回报一二。 如今治疗异能愈发娴熟,辛七已经能在治疗过程中及时抽身,不至于透支而昏倒。 可万万没想到,在为王爷治腿的过程中,她的治疗异能升级了。以前在末世,辛七使用治疗异能的次数并不多,她竟不知这异能的使用积累到一定程度便可以升级。 升级需要大量能量,治疗自动中止,颈间石块内的能量瞬间被消耗一空。辛七不可抑制地陷入昏迷,更准确来说是——休眠。 因能量不足,她的身体开启保护机制强制进入休眠。 唤醒她的是不远处出现的丰沛能量。她醒来便精准定位到桌上的木盒,扑过去打开看到几颗粉色透明石头和一枚灰黑色石头。 拿起那枚最吸引自己的灰黑色石头,脱力的辛七躺回床上,只觉这石头中的能量爆烈许多,她几乎承受不住。 以前敬王爷给自己的那枚黑色石头,能量充沛却不燥烈。可以快速放出能量也能一点点释放,全凭自己需要。这块石头却逼着自己飞快吸收,挡无可挡。 能量得到迅速补充,升级很快便完成。几瞬后辛七便觉身上撕裂般的痛,细碎的血滴在身下的被子上。 将石头放进木盒,辛七抱着盒子转瞬间便离开房间来到自己在启阔院的卧房。 即使能量爆烈,不尽如人意,辛七也 分卷阅读64 是极珍惜的。把那灰黑色的石头放好,她拿起一枚粉色透明石头,发觉能量极其温和。温和到——有些缓慢。 聊胜于无,经历了异能升级的辛七只觉身上困倦,像是打了一仗。她拿了两枚粉色石头握在手中,闭上眼不一会儿便睡着。 被头疼折磨的敬王爷右拳抵着额头,破天荒生出几分荒谬感。他甚至有些怀疑辛七是自己脑子不清醒臆想出来的人,从未存在过。 怎么可能有人身怀如此神通呢?怎么可能有人心怀慈悲一再相助呢?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宁愿…… 眼前一花,看着面前的人儿敬王爷愈发觉得自己已经不清醒,摇头敛眸苦笑。 但她一靠近,自己的头疼便得到缓解,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辛七?” 辛七点头。她醒来后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松快许多。清点完木盒中的石头,她觉得自己暂时不用再去瑶玄山,便来跟敬王爷说一声。待会儿也得去和小婉说声,自己暂时不用离开。 谁知她还未开口便听敬王爷道,“你可愿,恢复女子身份?” 辛七一愣,他知道自己性别?想起当初王爷一眼便看出“红噬”的性别,“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 44 章 敬王爷未答。在如南镇的第一面他就知道了,但为了留下她便未戳穿。再到后来见辛七一直没有坦白身份的意向,他便也未开口干预,随她去。 只是……现在还是换回女装比较好。 “你疤痕一夜消失,被外人发觉恐生惊疑。不如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辛七闻言摸了摸脸颊,发现确实细嫩光滑。也许是因为治疗异能升级,以前无法愈合的伤得以解决。今早她沉浸在得到一木盒石头的喜悦中,未察觉疤痕消失。 听到王爷的提议,辛七点头,这样处理确实更为妥当。 去寻辛七的陈三、宁十被召回,他们虽有些疑惑但并未细想,就被安排着去调查几个可疑官员。 福伯进书房报告事情,一眼瞥到屋内有个女子。她身量高挑,未施粉黛亦未着饰物,只用一段黛色布条扎起长发。精致的眉眼并不锋利,却有难以忽略的气势。 这女子未着妆的容貌便压得过京中许多贵女,福伯心中惊疑,王爷什么时候召进来这样一位美人。 别人以为王爷多年未娶是因为无人愿嫁,福伯伺候他这么多年,心知肚明王爷只是不近美色。 现在……现在他有些看不懂王爷了。 “辛七。” 听到敬王爷唤那美人,福伯心头闪过一丝惊悚。他前几天奉王爷之命为辛七备好整整一马车途中要用的东西,知道他近来要出远门,今早他还见那马车驶出王府。辛七出远门去了,为何王爷却唤这美人辛七? 他汇报完事情便退出去,心中思绪万千,怎么也想不出是何道理。 “王爷,我可以告诉小婉吗?”辛七不忍心欺骗她。 “你以后在蔷弦院住,自然可以告诉。不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敬王爷掩下眸中的担忧。辛七身上可疑的地方太多,他不在意,但他怕自己护不住。 她内心太过澄澈,没有见过人世间的恶,若是碰上心思不正者…… 十六十七前来见敬王爷,他们昨夜没来得及报告具体细节。 将瑶玄山的情况道来,他们有些忐忑地等着王爷开口。本以为王爷会说那些石头不合格,谁道竟得到一句夸奖,随之而来的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丰厚奖赏。 听到王爷说让他们过几日再去趟瑶玄山,二人当即决定明日便动身。 王爷说那些石头也可以,但最好按着黑色石片的标准找。十七看着傻乐的倪十六,有些想笑。哪有这么好找,到时候久寻不得十六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乐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在瑶玄山他正是在倪十六不服输的信念中撑了下来。 得知自己可以住到蔷弦院,辛七跑去将自己的东西从启阔院中收拾出来。 看到银楚将小银炉摆到自己跟前,敬王爷突然意识到辛七不在身旁时自己的腿也不会疼了。 见蔷弦院又有人搬来,小婉跑去看,却见是一个极漂亮的姐姐。 辛七想看小婉能不能认出自己,便未主动搭话,兀自忙碌着。谁知小婉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却不说话。 待忙完,辛七瞥了眼小婉发现她还在看自己,眼睛却红红的似是哭了。 条件反射般掠到她跟前,“怎么了?” 小婉扑到她怀里,“姐姐。”她第一眼就觉这个姐姐面熟,很像……辛七姐姐。但这个姐姐没理会自己,她不敢上前搭话。 待看到她腰间是自己绣的腰带时,小婉基本确定这个一举一动都透着熟悉的人就是辛七姐姐。但她似乎不认识自己,小婉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开始怀疑是自己看错。 当姐姐跑过来出声安慰自己时,小婉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确定,忍不住扑 分卷阅读65 到她怀里。 “好了小婉,我的错,我不该装作不认识你。” 小婉依旧哭个不停,只是现在更多是喜悦的泪水,姐姐的伤疤终于好了。 听到哭声,施迎初赶来,疑惑地望着这个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的女子,接着便听小婉介绍,“施老师,这是我的姐姐。” 施迎初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笑容得体。 “施老师好,我是辛七。” 听到有些熟悉的嗓音,施迎初面上的微笑僵住,怎么哥哥姐姐都一个名字。 不过,饶是她再敢想,也不会猜到一直以来“小婉的兄长”是女子,更想象不到那么严重的伤疤可以一夜消失。 她猜想二人许是罕有的双生子,“辛七”之名应是同音不同字。 在自己房间忙活的春燕听到这处声响,也探出头来。见有个姐姐要搬到蔷弦院,本来不善言辞有些内向的她却忍不住想去结交。 这人给她的感觉和七哥很像,以前因性别有差她不敢进一步接触,现在遇到同样散发美好气息的女子她忍不住主动接近。 得知这姐姐和七哥是兄妹,春燕愈发喜欢,“姐姐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不用客气。”她隐约知道七哥近来要出远门,可能顾不上她。这个姐姐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不熟悉的,都可以问自己。 辛七只觉有些歉疚,要苦苦隐瞒她们。可告诉小婉实情已是极限,她亦担心知道的人越多,哪天自己便被抓去当作妖怪烧了。 忙完来找春燕的苗八在院外看着她对一个新来的女子如此献殷勤,只觉心里酸酸的。他听闻辛七近来会出远门,好几个月回不来的那种,便高兴地来找春燕。 谁知上一个刚走,下一个便来了,在春燕的心里自己依旧没有一席之地。 那女子比自己漂亮,比自己招人喜欢,就连总是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的纪婆婆都笑眯眯看着二人,似乎在欣慰春燕找到好朋友。 太后设百花宴,一众小辈都需前往。这宴倒无其他深意,只是太后喜热闹,便召小辈们前来赏花饮茶。 琰王爷来找五哥同去,看到书房内休憩桌旁有个女子坐着在看书。 他自从成功将毒全部祛除,便从五哥的府中搬离。临走前他亲自去向春燕大夫道谢并送上礼物,去找辛七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出远门了。心中存着遗憾,他准备等辛七回来再亲口道谢。 现在见五哥房内有一貌美女子,琰王爷总觉心里怪别扭的。 第 45 章 辛七一大早便被一个慈眉顺目的婆婆喊起来梳妆,心里有些许抵触但还是配合。 如今她算是王爷手下武功最高的几人之一,而且平日从未被派过其他任务。在王府时她无需时常伴王爷身侧,出来时随行则非她莫属。 闻婆婆审美很好,辛七赞同,但她依旧不愿全盘接受。一再央求闻婆婆减少饰物,辛七才得以只戴一枚发簪和一双耳坠。 她没有耳孔,但这坠饰没有耳孔也能戴,辛七见并不华丽得夸张才应允。 上妆的时候,辛七让闻婆婆上淡一些,婆婆笑着道,“小姐皮肤这么细腻白嫩,天生丽质,自然要淡一些。”寥寥修饰后,辛七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差点认不出来。 婆婆拿出几身新做的华服让她挑选,辛七挑了个最不花哨、最利索的。婆婆无奈,取出一对手镯,“穿这身要配这对镯子。” 一阵讨价还价,辛七还是穿上了这身衣服,也戴上了那对水灵灵的镯子。 这玉石拿来做装饰品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在辛七看来没有能量的它们只是废石。 吃完饭来找敬王爷,他只让自己随便坐,辛七便找了本书在休憩桌旁看起来,倒也不无聊。 王爷书房的书似乎比青松书坊中的种类还多,她那次还见银楚打开暗门去取书。暗门之后偌大的空间满满当当摆着书,比书房内的这些还要多。 见这女子推着五哥,琰王爷只觉她完完全全替代了辛七的位置,而五哥还心安理得。辛七那么好,五哥却在他无需再为自己治疗、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把他派去外面做任务。有那么多手下供他差遣还不够么,非要让辛七也去做那些危险的任务。 这,这是过河拆桥! 越想越气,琰王爷见那女子还抱起五哥上马车,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除了敬王爷、琰王爷等皇家子孙,京中其他显贵的少爷小姐也应邀前来。 一时间热闹非凡,辛七推着王爷走在宫中,一时间有些格格不入。 皇上和琰王爷都是太后所生,敬王爷则非她骨肉。只是敬王爷年幼丧母,被养在了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名下。说不清待他好或不好,敬王爷健康长大而且文武俱佳,对她也恭孝有加。 王爷遇袭伤腿之时,不乏有人猜测是太后所为,倒也有几分道理。将非亲生的儿子培养成才,再把他毁掉让他只能辅佐皇上而不能篡位,再聪明不过。 分卷阅读66 有人猜测皇上亦存此心,当初那么轻易准许丞相之女退婚,分明是想让敬王爷不能留后。 辛七不知这些圈圈绕绕,她来只是为了保护王爷。 琰王爷许久没来宫里,又赌气不想理会变得这么奇怪的五哥,去太后身边陪她说说话。辛七瞥了眼四周,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骏年也在场。 目光相撞,骏年连忙收回视线,辛七见他似乎不会再做些出格举动,便也不再关注他。 在场的人无不消息灵通,都听闻敬王爷前些日子娶了个丑陋吓人的男子。此时见一貌美女子推着他,虽做着护卫的活却身着华服气度不凡,显然并不是下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他们凑聚一起,猜测着这人是不是敬王爷新纳的小妾。这么多年未娶亲,如今一朝娶妻就像开了闸水,竟那么快又纳了美妾。 这是太后的主场,传闻太后又不喜这个干儿子,他们说起闲话愈发没有避讳。 有人偷摸笑他有娶美人的命,却没享美人的福。有的则猜测他是被丑妻子逼疯,才赶紧纳进娇妾。 辛七耳聪目明,听到这些话只觉无聊。敬王爷察觉她的情绪,指了指湖边的一棵垂柳,“去那。” 辛七乐得躲开那些闲言碎语,推着他往那人少的地方走去。 这不大不小的湖被人精心养护着,里面游着的鱼儿个个花纹流畅,色彩鲜艳,一看便是佳品。 见辛七凑近看那些游来游去的鱼儿,敬王爷开口,“喜欢?” 辛七摇头,这观赏类的鱼不知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她还是喜欢各种各样美味的鱼。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百花绽开,确实是拥抱大自然的好时节。 微风吹拂,嗅着淡淡花香,辛七不自觉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被身上有些累赘的衣服阻挡。辛七反应过来自己穿着这么端庄的衣服还化了美美的妆不应该做这么不淑女的动作。 “抱歉,回府就换掉,你先忍一阵子。” 辛七听到这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称不上‘忍’。”她只是一时没习惯女儿身的自己。 阳光暖洋洋的,辛七觉得自己状态很好,将手放到敬王爷的肩膀。刚释放了一瞬的治疗异能,她便被王爷抓住手腕。 本来便是松松搭在王爷肩膀,辛七被抓住手腕挪开时也没反抗,她有些意外王爷这么大反应。 “别这样,辛七。” 被那双眼睛认真看着,辛七也严肃起来,“你不想恢复么?” “我不希望你……再晕倒。”那样的场景他不想再经历一次。眼睁睁看着她体温降低,脉搏虚弱,被御医诊断“时日无多”。 那么好的人,像传说中的菩萨一样拯救生命。 即使是现在,他依旧觉得辛七哪天便会重回天上,去做无忧无虑的小仙女。 这样美好的她,怎能因为自己废掉的双腿而再次陷入危险。 他一直觉得人不能太贪心,而他自觉已经获得太多,再无度索求便是罪过。 辛七没法跟他说自己晕倒是因为治疗异能突然升级,就像永远也不会与人坦白自己来自别的世界。 她只是觉得当初为王爷治疗的时候突然中断,怕他身体留下什么隐患。现在看来王爷怕自己晕倒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为他治腿的计划只得暂缓。 刚刚那一瞬的触碰已经让她了解王爷的身体状况,幸得无恙,倒也不急。 察觉远处有视线望过来,辛七回望,见是一对夫妻。看起来也许有见过面,但辛七有些不记得他们了。 魏鸿才见妻子一直关注着敬王爷那边,终于忍不住开口讥讽,“在想为什么站在那儿的不是你么?” 第 46 章 袁书萱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她只是欣慰于王爷终于有美人相伴。只是……多年未见,王爷终究还是变了么。 大庭广众之下,王爷便和那女子拉拉扯扯。虽关系正当,但毕竟在人前,总该有些收敛。 罢,终究是自己曾负过他,又有何脸面对他指手画脚。 见妻子似是在追忆往昔,魏鸿才恨得牙根直痒痒。当年娶下丞相之女,众人皆贺他们二人才貌双全,天作之合。初时他亦觉如此,直到某天有人告诉他,他与那敬王爷面容有几分相像。 原本不信,后来远远见过几面他越发觉得此言非虚。 若非她对王爷还有旧情,贵为丞相之女又何必嫁予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穷小子。 二人还未培养好的感情就此破裂,如今婚后已有几年,却未育一子。丞相有些后悔让闺女嫁给他,原本觉得这小子聪颖有才气,前途无量,配自己女儿正好。 谁道这些年来他们感情一直不冷不热,女儿也闷郁不乐。 当初退婚,是女儿主动提的。他拉下这张老脸去向皇上提起这事,谁道竟轻松被应允。 后来见女儿一直没有嫁人的心思,眼见年纪越来越大,就要成为别人口中“ 分卷阅读67 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丞相才作主为她择一贤婿,便是魏鸿才。 …… 旁边有眼的人都看得出这对夫妻貌合神离,但上前搭话时无不称赞他们金玉良缘,天造地设。二人纵使再不想,也需笑容得体和他们寒暄,不能堕了丞相之女和女婿的名声。 和这边的嘈杂热闹相比,辛七和敬王爷那边称得上悠闲惬意。 辛七推着他围着湖边转悠,不一会儿便有小厮拿着工具前来。原是太后挂念着这边,便命小厮伺候他们玩乐,免得二人受冷落。 那捞鱼的小网,钓鱼的垂杆,喂鱼的小食,辛七都没什么兴趣,她宁愿吹着风闻着花香,慢悠悠走着享受春光。 见小厮一直捧着大堆东西跟随,辛七索性拿了包小食,挥挥手让他退下。 别人撒鱼食是想看鱼儿在近前争相抢食,红红金金翻涌着讨食。辛七站在湖边随手扬着鱼食,看似没用力气,却将鱼食洒满了整个湖面。远远近近很是均匀,可谓雨露均沾。 满湖的鱼儿一个个跃出,明明平日被娇养着未短过吃食,此时却纷纷迫不及待跳出水面迎接辛七撒出去的鱼食。 跃出,坠下。劈里啪啦,溅着水花。 看到满塘的鱼儿同时跃出,敬王爷有些想笑,辛七不愧是辛七。 撒了几下鱼食便没了,辛七拍拍手收工,回头却看到敬王爷在笑。眨眼间那笑意就收回,辛七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喂鱼喂得辛七有些饿了。这百花宴不是为了吃饭么,怎么还不开始。 她不知这参加宴会的人一是为讨好太后,二是为社交,吃饭是最最不紧要的目的。 肚子饿了的辛七有些兴致不佳,也不再推着王爷四处走,手扶着轮椅静静望着湖面。不过一会儿一个太监模样的端着食盘走过来,辛七心道这服务也太周到了些。 小太监缓缓靠近,忽然丢下食盘从袖间滑下一枚匕首,直直向敬王爷捅来。刀刃闪着寒光,明显淬着剧毒,沾之必伤。 怕打斗中那人把王爷推进湖里,辛七单手扶着轮椅,另一只手和太监转瞬间过了数招。 衣服不是很适合打架,辛七动作幅度不大,但严严实实挡住太监每一道攻击。 短短时间过了数招,辛七暗道来人不愧是做刺客的,敏捷性不俗。 一脚将他手中的匕首踢出数米远,辛七和那人又过了数招就见他自知打不过便佯攻实逃,一个闪身撤离。 身边没有其他东西,辛七垂下胳膊,腕间水灵灵的镯子滑至手中,她扬手将镯子掷向已经逃出十几米远的刺客。 被击中后颈,刺客一个前扑趴在地上,镯子摔到地上碎成几片。辛七留着手劲没把他打死,见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辛七飞身掠至跟前拎起他的衣领,“谁派你来的?” 刺客似乎吞咽了什么东西,下一瞬眼口鼻耳都流出黑血,没了气息。 退回王爷身边,辛七皱紧眉头,“他服毒自杀了,不知道谁派来的。”王爷竟身处如此危险之中。 这刺客在她看来身手尚可,应是个不小的棋子,为了不暴露背后的人竟也能轻易舍弃。 瞥了眼轮椅上的王爷,他都这样了,还有人想要他的命。再一想王爷的腿也是因意外才伤的,那时他才十几岁便经受如此恶意。当初害他的人便是想要王爷的命吧,能活下来也许已经是幸运的。 听辛七似乎叹了口气,王爷道,“不算大事。”这次出门带了四个暗卫,已有二人去查是谁,他心中亦有猜想。 辛七听到这话想的是,王爷定是遭遇过太多次,才那么云淡风轻,心中对他的担忧更甚。自己若是不在他身边,万一哪次他中招了怎么办? 就像今天这把浸毒的匕首,他若是中招,会不会和琰王爷一样中毒卧床,长久忍受折磨。又或……直接毙命。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以后是一定会离开王爷的,辛七开始操心起这种事情。 她不会永远在王爷身边当个护卫。 忽然被王爷握住手腕,辛七回神。 敬王爷回想起刚刚辛七的眼神,心猛地一颤,似乎下一瞬她就要变作轻盈的精灵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 她生来自由。 已经快到晌午,宴席差不多摆好,已经有人开始落座。席首是太后,王爷的座位靠近席首,再往后的席座按照地位递减的顺序排列。 每人面前有不大不小的一张矮桌,佳酿美肴一应俱全。辛七推着王爷来到桌前,如往常一样将他抱起从轮椅挪到席座上。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辛七并无异色,王爷也面无表情。骏年望着这边若有所思。原以为王爷娶了个丑男人苦不堪言,谁知没过多久他又收了一美妾。二人琴瑟和鸣,竟称得上般配。 心里的优越感少了大半,骏年自我安慰这女子必然空有美貌而无内涵,好女子怎么看得上敬王爷这种无用之人。 见敬王爷示意自己坐在他旁边,辛七有些疑惑,她见其他侍从都没座位的。 分卷阅读68 不过,迟疑了一瞬她便坐下,王爷都允许了她自然也不会推辞。 这百花宴倒也不负虚名,一道道由花朵制成的佳肴呈上,辛七光是看着就能想到有多好吃。宴开可以动筷后,辛七望了眼敬王爷,见他无需自己帮忙,便放心开始吃。 刚刚在湖边的时候便很想吃鱼,此时见一尾肥鲜的鱼呈跃龙门状摆在盘中,鱼嘴里还插了一小枝黄花。 夹了筷鱼腹的嫩肉放入口中,白白滑滑,滋味鲜香恰到好处。 见王爷不动筷,只望着自己,辛七疑惑,“你不饿吗?”她现在胃口不似前些日子那样大得夸张,但依旧不小,很不理解王爷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居然不饿。 拿了双干净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他面前的空盘碟,辛七瞥见肉里面有两根鱼刺,顺便挑出。 见敬王爷夹起鱼肉吃下,辛七了然,卷了卷碍事的衣袖开始往王爷的盘碟里夹菜。 骨头,剔掉。鱼刺,拔掉。香料,挑出来。在王爷开口制止的时候辛七已经为他盛了满满一盘碟的食物。 刚刚为王爷夹菜时辛七已经在心底过了一遍这些美食有多好吃,真正入口时她只觉味蕾都在开心地跳舞。 骏年已经盯着二人许久,他的席座在斜对面,将两人的相处看得一清二楚。 这女子,这女子真真粗鲁,但对敬王爷又是真好。想起来自己的妻子,虽端庄却呆板木讷,他心里有些发酸。 转念一想定是这女子地位低下,才那么讨好王爷。看她吃起东西没有节制,没有贵女的礼仪,不知从哪个乡野来的。 辛七其实有在尽量减缓进食速度,旁边人都细嚼慢咽的,她也快不起来。 只是这一盘盘菜肴都少而精,辛七就算是慢慢吃,不过一会儿也差不多吃完了。 知道盘碟见底不好,辛七有注意每盘都留一些。敬王爷看着这盘剩个菜心,那盘剩一小块肉,那条最受辛七喜爱的鱼,则留下一架漂亮的鱼骨和插进鱼头的小黄花。 见她倒了杯果酿,无聊地喝着,敬王爷开口,“还饿吗?” 辛七忍住脱口而出的“饿”,摇摇头道饱了。饿也不能再让人继续上菜了。她瞥了眼旁边,见他们桌前的菜都没夹几筷子,那些精致的摆盘依旧美美的。自己桌前……倒是可以欣赏到盘碟有多华美。 “辛苦你了,回府再吃。” 以为王爷在调侃,辛七回头望向他眼睛却看出几分认真,点了点头默默移开视线。自己怕是给王爷留下的印象是“不吃饭就会死”吧……虽然前些日子内伤没好的时候身体确实疯狂需要能量。 有道视线一直贴在辛七身上,无法忽视。辛七回望,见是太后。她本以为太后的年岁应是已知天命,谁知一眼望过去只觉是三十来岁的美妇人。 看不透她眼中蕴含着什么,辛七对她笑了笑便移开视线。 骏年见了这一幕只觉她真是胆大,面对太后却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太后怎能容她这样一个无礼的人。 果不其然,宴会结束,骏年看着敬王爷和他的妾被太后留下,心头冷笑。 以往的百花宴过后也未见太后留下敬王爷过,定是那女子惹怒太后,让她不喜了。 辛七有些懵,听太后近前的仪公公说太后传唤。她推着敬王爷跟随仪公公前去,倒未有何惊惧。 “展承来了?”太后开口,不冷不热。 第 47 章 辛七看到琰王爷在太后身侧站着,望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琰王爷在席间目睹了五哥和这女子的相处,只觉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和五哥平起平坐,凭什么五哥会主动和她说话还关心她。 琰王爷只觉这一切都荒谬得仿佛一个笑话,这女子还连辛七的名字都夺去了。听五哥喊她辛七,琰王爷只觉心里怄得慌,辛七是那样好的一个人,这种以色侍人的女子怎配叫辛七。 “母后安康。”敬王爷坐在轮椅上施了半个礼。 太后见这女子站在轮椅身后,望着自己,眼神清澄。 “这是?”太后关注她已久。前些日子听闻自己养大的小五娶了个面容丑陋的男人,顾忌他的面子太后没有将他召来开口询问。 今日在宴会上她观察这新娶的女子,展承应是喜爱她的,只是看起来着实没有贵女的礼仪风范。 “是夫人。” “侧室?” “正室。” 太后心中惊疑,当初不止一人告诉她展承当初娶的妻子是个吓人的男子,现在小五却只字不提那位,只道这女子便是正室。 不再询问,她扯开话题开始问他近来身体可好,又提到刚刚在湖边的遇刺。太后在自己的地盘各处都有眼线,自然知道刚刚小五遇袭,这夫人还救下他。 辛七在旁听着,心思早已跑到九千里外。王爷又拿自己做挡箭牌了。但自己最近新得那么些石头,心情正好,随他去吧。 琰王爷听着眼里快要冒火,到底怎么回事 分卷阅读69 ,五哥为什么要抹杀辛七的存在! 告别母后,琰王爷跟着五哥回到敬王府,气呼呼跟着他们进到书房。 他已经无法再忍,指着辛七道,“五哥,她到底怎么回事!辛七呢,你是不是把他……灭口了?”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只知五哥处理事情很是果断,怎么对待辛七也这么狠! 见他们即将兄弟阋墙,辛七轻咳一声,“琰王爷?” 听到熟悉的少年音,琰王爷猛地回头,一时有些眼花。 摇摇头见眼前还是那个讨厌的女人,他回过头继续质问五哥。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琰王爷一个激灵,不可置信地回头,“辛……辛七?” 那感觉太过熟悉,以前缠绵病榻之时他唯一有片刻的舒坦便是辛七为自己疗伤的时候。 察觉熟悉的暖意从肩膀传来,他望着眼前女子的眉眼仔细辨别,终于认出那双清澄的眸子,正是辛七。 他不敢扑向辛七,跑去五哥身边抱着他大哭,“呜呜,我以为辛七死了,以为五哥你变了。还好没有,还好你们都在。” 他痊愈后仿佛重获新生,再也不想和以前一样当个事事不行的纨绔。他的命这么艰难地被保住,倾注了那么多人的努力,琰王爷只觉他的时间都变得珍贵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在认真学东西,想为皇兄分担些繁忙的政务。他也有努力练武,辛七就是他的榜样。保护不好自己便容易变成拖累,他懂得了这个道理。 谁知一回头辛七不见了,五哥也变了,他所有的努力好像顷刻间崩塌。 还好辛七还在,五哥也没变。 听到福伯唤自己去吃饭,辛七愣了一瞬,才想起来在百花宴上王爷说“回府再吃。” 来到柏程院的侧屋,辛七一眼就看到自己最爱的鱼摆在中间,还有许多菜也很是眼熟,都是她在百花宴上吃到觉得好吃的。 每盘菜的分量都是百花宴上的好几倍,显然是给辛七量身定制的。 而新被敬王爷拐回来的杨御厨正在和王爷府中的蔡大厨唠嗑……啊不,交流经验。蔡大厨早先也是御厨,被敬王爷拐回来之后偶尔做几餐,主要是开发些新菜品。 前些日子他突然被王爷要求为辛七做药膳,除一些平常要求外,还有一点要注意的便是——量要足。 杨御厨也是提前被告知饭菜的量足一些,他不禁感慨,“夫人看着不壮实,没想到饭量不小呀。” 蔡大厨一愣,“王爷的随身护卫呀,是个年轻后生,什么夫人?” 杨御厨初来乍到,只觉是自己搞错了,“我不是为王爷的夫人做饭?”他隐约知道的是王爷因夫人喜百花宴中饭食便把他要来,现在想来应是借口。也是,王爷的夫人哪吃的了这么多。 只是,老蔡口中这个护卫待遇未免也太好了。 …… 施迎初画了好几张,都不是很满意。小婉拿起其中一张发现画的是秦将军,金戈铁马征战沙场。 虽没见过穿戎装的的秦将军,小婉依旧觉得施老师画得很有神韵,仿佛能听到萧萧马鸣,看到悠悠旆旌。 施老师正在画着的这张却是穿常服的,也是她们比较熟悉的秦将军。画里她没有在边疆的严肃,带着分闲适,眼中却是不可磨灭的战士风采。 小婉发现施老师画秦将军的时候没有任何美化,就连脖颈上大片的疤痕也依数勾画。令她惊讶的是,施老师仅凭记忆便能将秦将军的细节一一呈现于纸上。绕是知道她画技高超,小婉也不得不佩服。 目送施老师拿着最后画好的那幅画出门,小婉把桌子上那几张收拾好。 或立或坐,笑着的,严肃的,每张都画着秦将军,无不栩栩如生。 来到雅容阁,施迎初将画递给掌柜。 “来卖画?”姚掌柜记得这女子。当初她拿着几张画来问雅容阁是否收画,一开始他未答应。这女子画功没得说,只是没有名气的画师作品鲜少有人买,没有市场。 女子倒也不焦不躁,留下一幅画道赠予掌柜,结个善缘。 等她离开后姚掌柜打开那幅画,几尾红红火火的金鲤游水戏荷,颇有意趣,他竟舍不得丢掉。 将画挂在店里,没几日便被买走。隔了十日女子又来,姚掌柜试着挑出几幅买下,竟张张不愁卖不出去。 此时见她拿着一幅画前来,姚掌柜便以为又是来卖画。 接过那画仔细端详,姚掌柜一顿,这还是她第一次拿着肖像画前来。以前他只是觉得这施小姐画功了得,现在倒觉得她身上的灵气也不容忽视,这画中人似是要活过来。 刚想说价,姚掌柜便听她道,“劳烦掌柜将这画装裱。” 得知不准备卖,姚掌柜有些可惜,这是施小姐的作品中他最中意的一幅,“施小姐以后有肖像画大可送来,诚收。” 浅浅一笑,施迎初未答。她不准备画别人,画的秦将军她也不准备出手。 拿着装裱好的画,施迎初离开 分卷阅读70 ,瞥见一个有些面熟的人。她径直走过去,不准备理会。 曹巧兮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第 48 章 前些日子她知晓了许多事情,比如丈夫买通自己放在他那儿的眼线,自己一直都被蒙骗着。比如这女子并未纠缠自己丈夫,反倒被他威吓惊扰。最重要的是……丈夫娶自己之前已有妻子,而他从未说过。 至于他如何对待曾经的岳父,如何对待往日的妻子,更是令人不齿。 这样一个心思不正的人,自己却还担心他被人抢走。同床共枕多年,自己为他生儿育女,现在终于得知他的真面目,想脱身却是难了。 曹巧兮敛眸,丈夫最近升了官职正春风得意,连父亲都奈何不了他。想起他上一个岳父施老先生,教他读书,资助钱财,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 自己的父亲在仕途上对他颇有助力,如今他一朝得势,怕是要过河拆桥,再当一次白眼狼。 曹巧兮动身回家,她要想想办法摆脱现状。 以前她从未操心过这种事。平日在父亲母亲的保护中,饱受疼爱,养出任性刁蛮的性子。她甚至一度以为丈夫也是如父亲母亲那般爱自己的。 她以为丈夫从未去过那烟花之地,以为他每次晚归都是在工作,现在才知眼线传回的消息都是假的。 秦左舟又听到关于敬王爷的传闻,都在说他抛弃旧妻,新娶了个美如天仙的女子。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范围甚广。这事若是换在个花心纨绔身上,绝翻不起半点浪花,偏偏多年未曾娶亲的敬王爷做出此事,一时间众说纷纭。 秦左舟本不信,但上次的传言便是属实,她渐渐动摇,动身来敬王府求证。难道敬王爷真变成这种人?怎么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临走到王爷书房时她渐渐止住脚步,在屋外停顿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 她向蔷弦院走去,秦左舟一进到施迎初的房间便看到她屋里自己的肖像画。画上是在京城的她,身着常服,露出自己都觉不可思议的笑容,那么纯粹的开心。 施迎初将画取下递给她,秦左舟犹豫了一瞬接下,“画得这么好,就给我了?” 从未有人为她画过肖像画,更别提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她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辛七发现王爷最近好像在躲避自己,以前进书房都不用通报的,近来自己却每次都被拦在外面,经王爷同意才能进去。 日头正盛,辛七百无聊赖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静静等小厮上前通报。 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哼,是王爷的声音,辛七想也没想就踢开房门进去,却看到站起来的王爷。 他发间微微有汗水,脸也有些发红。辛七望着他站不稳的腿,心下了然,王爷应是在做康复训练。 自从那次在湖边想为他疗伤被拒绝后辛七就再未尝试,谁知他竟背着自己锻炼。 她那晚治疗到一半便不得不中止,但也有些成效。王爷腿上坏掉的筋骨重焕生机,像是寒冬肆虐过的荒野终于迎来春天,被风一吹便生出嫩绿,绵延千里。 初时不显,后来王爷感觉腿不再疼,再后来贺御医诊断后说可以试着站起来多锻炼锻炼。 他不想让辛七看到自己一步步挪动的狼狈模样,更不想她冒着昏倒的风险再次尝试为自己治疗,所以每次锻炼时都背着她。 意识到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辛七想了想还是没退出去。进都进来了,就这样吧。 看着敬王爷一步步艰难地走到轮椅旁边坐下,辛七想的却是——王爷也太能忍了。 这个阶段便练习走路,其实稍微有些偏早。要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迈动步子,每一步都像是在受刑,而王爷却能面无表情走完。只是……后背浸湿衣服的汗水出卖了他。 辛七思考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见他有些警惕地望着自己,辛七苦笑,居然这么防备。 她当然不会就这样强行为他治疗,只是觉得拿着比往日高许多的薪酬却不做事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现在不用一直待在他身边,辛七还是每天来一趟,不过顶多待一个时辰她便会被委婉赶走去歇息。 入夜,辛七悄悄潜入王爷卧房,见暗夜中的秦四正望着自己。 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辛七刚想往床边走去就被秦四拦住。 秦四可不敢再放任她对王爷为所欲为,上次就被王爷警告了。只不过饶是他有这个心,却无拦住辛七的力。转眼她就来到王爷身边,手搭在他肩膀。 秦四满眼纠结,不敢动辛七,生怕一个不慎对王爷不好对辛七也不好。到时无论是王爷受伤还是辛七昏倒,自己都难辞其咎。 辛七只稍稍释放了一丁点治疗异能便离开,她不想被王爷发现变化太大。 次日晚上,再次看到辛七现身时秦四连忙上前拦住,刚过手两招就看到辛七已经越过自己来到床前。见她依旧触碰王爷 分卷阅读71 一会儿便离开,秦四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辛七只是想摸摸王爷? 饶是他见证过许多事情,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此辛七就是彼辛七的,他也不能用肉眼感觉出辛七到底是在治疗还是单纯摸了几下。 他越想越觉有道理,辛七那么容易昏倒,若是在治疗肯定会有反应的。重则昏倒,轻则虚弱。现在她来去如风压根没什么影响,定是没有在治疗。 再次看到辛七时,秦四索性不上前拦住。在旁盯着她“揩油”完离开,他便回到原处待着继续警戒四周。 见辛七临离开前的眼神分明是“好样的,兄弟”,秦四心里有些苦涩,愈发感觉自己无能,才让王爷默默受着委屈。 不是没想过向王爷告发辛七做的事,可秦四每次都开不了口。 就……就摸几下而已,秦四看着辛七再次来到王爷床边,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 辛七看到王爷突然睁开双眼,倒未有太大反应,在旁看着的秦四却吓得一激灵。完了,被王爷抓包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敬王爷抓住辛七的手移开,胸中是化不开的郁气。 第 49 章 近来他隐隐觉着进步飞快,练习走路越来越不费力,可他总觉得有异。 这日他佯装睡着,半夜便觉熟悉的感觉从肩膀传来,睁开眼见果真是她。 “辛七。” 第一次听他这么严肃地喊自己的名字,辛七有些不自在,便听他压制不住的怒气传来,“你就不能多在乎一下自己的身体吗?” 贺御医说自己适当锻炼是能站起来走路的,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对自己来说能像常人一样走路已然是种恩赐,辛七何苦冒着生命危险再…… 脾气颇好的辛七破天荒来了拧劲儿,“你管我?!”她又不能对他说出异能的真相,空口说自己已然无事他也不信,无奈之下才只得半夜悄悄来治疗。为他好,他却还吼自己。 敬王爷见她依旧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更是燥郁,她何时才能多为自己着想一点。当初得知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婉只是偶然遇见的,他便隐隐发觉辛七太过为别人着想。 辛七被敬王爷满是怒气的眼神一激,反倒逆反心起,上前将半坐的他按倒在床上。 察觉她在为自己治疗,敬王爷想将她推开却无法发力,“辛七!” “嗯?” 反正已经被他发现,索性一次性解决,免得他再担心来担心去。见他想挣扎却动不了,眼睛都快红了,辛七隐隐觉着有些欺负人。 辛七治疗完收手的瞬间,敬王爷坐起身来,紧张望着她,“你还好么?” 她本来想转身便走,见他着实担心,只得开口解释,“真没事儿。” “我不信。” 听王爷说出这种话来,在旁站着尽量减少存在感的秦四惊讶地睁大双眼,这还是他认识的王爷么。 想起小婉不相信自己没受伤时也这般不依不饶,辛七无奈,将手腕伸过去。 敬王爷把着她的脉搏,无半分虚弱之气,才终于放下心来。 察觉轻搭在自己腕间的手指停留的时间有些久,辛七忽地靠近,“可信了?” 待辛七离开,秦四瞬间紧张起来,生怕王爷治罪。 见他想从床上起来,秦四连忙去扶,被王爷的眼神止住。他只得在旁时刻看着,准备着若是王爷摔倒他便接住。 亲眼看到王爷平稳走着,与常人无异时,秦四只觉眼睛一酸。六年了,六年来他看着王爷从颓靡沮丧到终于接受现实,习惯了坐着轮椅去各个地方。 初时王爷还会偶尔低头盯着双腿出神,再到后来彻底无视,但眼睛里终究缺了几分光亮。眼看着王爷从意气风发到日渐沉稳,终是不再少年。 这些天他也知道王爷是如何辛苦练习走路的,从跌跌撞撞到现在的步履平稳…… 次日,辛七去书房找敬王爷,发现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昨晚是在做梦。 “王爷,你……” 说到一半,辛七看到王爷的眼神,难得读懂一次,原来他现在还不能暴露腿已经好了。 想到在百花宴的时候,那太监来刺杀他,辛七意识到敬王爷一直身处漩涡中。腿伤已好这件事,确实不能轻易暴露。 得知他今天要去秦将军父亲的寿宴,辛七自告奋勇陪他一起前去,却被拒绝。 “为什么?”她以为自己是最适宜的人选。 “你不爱穿。” 辛七低头看了眼现在穿的衣服,是自己爱穿的。简单利索,就是不适合出门,更何况穿着去秦老爷子寿宴。 而她也确实不想再穿那花里胡哨的累赘华服。 “不穿那种衣服也能去呀。”辛七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那种场合中王爷还是危险的,鱼龙混杂,保不齐就有什么人想伤害他。 “那便去。”敬王爷看她确实想去,终是应允。 分卷阅读72 福伯在旁看着,终究觉得辛七这身衣服有些朴素得过分,召来闻婆婆为她换一身衣服。 辛七一看到闻婆婆就想逃,婆婆很好,只是她不想化妆也不想再穿那些衣服。 闻婆婆察觉她的抗拒,依旧笑呵呵,“小姐别怕。”她近来为辛七设计了许多衣服,已经让小枝她们做出来几套,现下拿出来给她看。 辛七看了看,都是按照自己的身量做的,穿起来也不拖沓累赘,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花色没有她喜欢的。 她真的不喜太艳丽的颜色。 罢,总要挑一件,辛七选了一件最能接受的。 见闻婆婆还要为自己化妆,辛七连连拒绝,“不要。” 看了眼敬王爷的神色,闻婆婆意识到她确实不用化妆,转而从梳妆箱里取出与辛七所选衣服相配的簪子和发带,“小姐,选哪个?” 辛七自然选择发带。闻婆婆手很稳,轻柔地为她梳着长发,然后系上发带挽了个花结。 仔细端详着,闻婆婆很满意辛七这次的打扮。 若说上次是倾国倾城的贵女,这次则是活泼灵动的少女。未施粉黛,脸上却不显半分疲怠,像林间的小鹿,像山间的小鸟,仿佛一撒手便飞得不见踪影。 辛七好奇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闻婆婆编的头发好好看,她从未见过。最近她都是随便用发带绑一下头发,像在末世时那样扎个高马尾。闻婆婆扎的头发又好看又利落,辛七有心想学又觉太麻烦,终是打消念头。 这是辛七第一次来到秦将军的府邸,她推着敬王爷来到秦左舟的书房静候。令她意外的是,秦将军居然有书房,藏书也不少。 秦左舟匆匆赶来,她有些意外敬王爷居然亲自来参加自己父亲的寿宴。往年他都是备一份极厚重的大礼让琰王爷来,今年怎么反了过来。琰王爷没来,敬王爷倒百忙之中抽空来了。 琰王爷不知竟有人惦记着自己,他正满身臭汗地练拳。皇兄自从知道他想好好习武,便为他寻了十几个师傅来。他最终挑了三个留下,一个教剑法,一个教拳法,一个教轻功。 这三个师傅一个赛一个严格,皇上偶尔来看十弟有没有打退堂鼓,却见他倒是强忍着没有放弃。 晒黑了不少,身上那本就不多的胖肉也消失无影踪,皇上倒未心疼。当初小五训练得比他还要狠,只是现在……想起五弟的腿,皇上长叹一声。 和王爷说了几句话,秦左舟便离开,继续忙活。想起推着王爷的少女,秦左舟皱眉,难道那个就是传闻中王爷的小妾? 传言中王爷的小妾貌美娇艳,可这女子分明年龄不大,眼神澄澈不似以色侍人者。美则美矣,无半分媚意。 刚刚她竟未察觉推着王爷的是这女子,只下意识觉得是小护卫辛七。 罢,秦左舟摇摇头,把此事抛在脑后去招待宾客。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来,她微微蹙眉,打心眼里不想去接触。 第 50 章 “阿舟。” 听到他喊自己,秦左舟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烦,“还敢来?” 他笑了笑,“来看父亲。” 秦左舟移开视线,只觉看着他都污了自己的眼。 “施小姐?”瞥见远处的人影,秦左舟连忙走过去把她带进来。 以前施小姐都不施粉黛,今天为了参加自己父亲的寿宴化了妆。不轻佻美艳,反而端庄淑丽,本就出色的眉眼经修饰愈发可人。 看见她还戴着自己送的那枚簪子,秦左舟只觉今天的施小姐全天下最美。 昨天邀请她前来,秦左舟本以为施小姐会拒绝,谁知今天真的来了。 拉着她往里走,秦左舟被沈海俊拦住去路。 施迎初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她并无局促无措,淡淡望着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男人。 “阿舟,你就这么不愿意看到我么。”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可我们毕竟是夫妻。” 察觉施小姐本来松松拉着自己的手猛地攥紧,秦左舟心里一抽,推开沈海俊拉着施小姐进到书房。 把房门关上,秦左舟稍稍弯腰直视施迎初的眼睛道,“施小姐你听我解释。” 施迎初浅笑,“无事,将军何须向我解释些什么。” 说着她便拿出一幅画,“送给秦老的贺礼,祝他福寿绵延,身体安康。” 看她推开门离开,秦左舟拿着那幅画有些无措。回头看敬王爷和那女子还在书房,正盯着自己,秦左舟默默转过头。 辛七有些惊讶,施小姐今天化妆了,她可真好看。只是,她好像有些生气,又有些伤心,还有些窘迫?辛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一直觉得秦将军和施老师的关系挺好的,今天这是吵架了不成? 秦左舟脱不开身去追,将那幅画放下只得再次出去招待宾客。 看到那招人烦的又在面前晃悠 分卷阅读73 ,秦左舟忍无可忍,“毅风,把他打出去。” 沈海俊一怔,“我是来看父亲的,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秦左舟懒得跟他废话,挥挥手,毅风领命扯着他衣领就往外带。 沈海俊有些身手,只是多年不练早已荒废,他却没有自知之明想偷袭。毅风擒住他作恶的手,“咔嚓”掰脱节,“想下黑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这么多年了也没个长进。” 沈海俊临被扔到门外还在喊,“秦左舟,你凭什么拦着我去探望父亲。” 大门“嘭”地关上,将恼人的噪音隔绝在外。 只是,外面的声音消失,院内却不乏有人讨论。 “秦将军可真凶,把沈海俊压得死死的。” “这么凶的女人有人要就该珍惜,她还把人往外推,没有自知之明。” “反正我是看不上这样的女人,又丑又凶,那伤疤看着可吓人。她都这样了还不改改自己的脾气,活该没人要。” …… 秦左舟听着他们议论纷纷,早已不会生气,只是心底在担心施小姐会不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辛七推着王爷从书房出来,那些人看到后话锋一转,“看见了没,这是敬王爷娶的第三个。” 这孟武将曾受邀参加过王爷的婚宴,旁边几人对他很是羡慕,此时听他这样说不由得都信了。 “第一个自然是那个众人皆知的丑陋男人,满脸伤疤,比秦将军还吓人呀。第二个是女子,被王爷领着去见了太后,很是美艳。这第三个,看起来还是少女,王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呀。” 在场的人瞥着不远处推着王爷的女孩,“有些面生,不知是谁家姑娘。” 孟管辉摇头,“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谁家好闺女会嫁给……” 他们声音颇小,秦左舟离得虽不近,却也全部听到了。 秦左舟听到自己的闲话不会理会,此时听到他们在编排王爷,出声呵斥,“孟管辉!” 他曾在秦左舟麾下待过,后来离开,此时见秦左舟呵斥自己,心里不爽。他早已不是她的手下,何必再受她管束。不过,终究刚说了她的坏话,孟管辉移开目光,暂时闭上嘴。 这是第三次遇见骏年了,辛七不知道为什么哪儿都有他。 只是,今天明显感觉他状态不太对。以往他是会喊着“五哥”来跟敬王爷打招呼的,今天是怎么回事,看过来的眼神居然有些轻鄙。 虽只一瞬便消失,但辛七还是注意到那眼神,心下生疑。 秦左舟本以为施小姐已经回去,却在角落发现她的身影。 她被堵着,而那人却是秦左舟曾经见过一面的许基儒。 心下一沉,秦左舟赶过去,发现施小姐虽装作淡定,眸子里却是遮不住的惊慌,看到自己时才终于安心。 秦左舟上前将施小姐拉到自己身边,“有没有受伤?” 施迎初摇头,许基儒却开口,“我们之间的事,还请秦将军不要插手。”他没有认出这就是当初戴着黑色面纱将他踢出几米远的人。 “何事?” 许基儒见将军非要问,恶狠狠盯着施迎初,“这女子恶毒狡诈至极,向我岳父和妻子偷偷告状,惹得他们对我横眉冷对,真真小人也。”虽然他现在升官,不再受岳父掣肘,但总归想生活得舒服些,整日听他们的怨言太烦心。 施迎初没做过此事,自然不认,“不是我做的。” 秦左舟闻言点头,“确实不是施小姐做的,你以后还是别再招惹她为妙。” 许基儒见她二人一唱一和就想把自己糊弄过去,愈发气恼,“不是她做的是谁做的?” “我做的。”秦左舟开口。 听到这话,二人都望向她,满是震惊。 “你……”许基儒想问为什么这样做,自己又没有得罪她,却开不了口。他虽然升了官职,但也比不上秦将军的身份,怎敢得罪她。 想不通这事,许基儒仓皇离开,不敢再留。 施迎初不知秦将军背地里为自己做了这事。她刚刚从书房出来便想离开,谁知被许基儒看到,然后便被拦住质问为何去向他妻子告状。她对此一无所知,便如实说,谁知他不依不饶。 刚刚还赌气离开,现在施迎初反倒不好意思对秦将军置气。 将她带到自己房间,秦左舟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待会有事同你说。”说完她便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来端茶送水,“施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辛七见敬王爷提前离开,有些莫名。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她忍不住开口,“王爷怎么提前回来?” 第 51 章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答,辛七听到敬王爷开口,“有事。” 哦,似乎和没回答一样。 敬王爷手指忍不住敲着膝盖,辛七又道,“王爷你腿疼了还是腿痒了? 分卷阅读74 ”难道自己治疗得不彻底,他又复发了? “在……想事情。” 赶车的陈三听着车里的对话,心里啧啧称奇。王爷虽话少却也顶不住对方是辛七,就算是不想说话也依旧开口。他确定,若是自己问同样的话,定会听到王爷淡淡一句“滚。” 一回到王府,敬王爷便去了书房,都没顾得管辛七是否跟着自己。 辛七乐得没有再被当作累不得的娇娇女、再被赶着去休息,她在旁立着看王爷梳理信息。 但她向来不是能闲得住的,忍不住开口,“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敬王爷拿起一个册子递给她,辛七接过好奇翻看,发现上面记录着的一个个都是有叛国嫌疑的人选。 辛七看完合上册子,面容严肃,原来景朝如此危急。 内忧,外患。 而王爷此次去秦府,一是为祝寿,二便是为了更快找出和敦格族勾结的势力。 秦左舟待宾客走尽,连忙回房去找施迎初,“施小姐久等了。”却见她平静地望着自己。秦左舟轻叹,向施迎初将往事一一道来。 秦左舟小时候便随父亲在边疆生活,后来更是留在西北,在那里她和沈海俊成婚。他本是一名普通兵士,倾慕秦左舟。秦父见这小子对自己女儿很好,便同意他的求娶。 后来秦父受重伤回京城,沈海俊也随之前来照顾,接下来就是常年的异地生活。 秦左舟脖子受重伤回京城,在家里休养,突然被一个女子找上门来。原来秦左舟在边疆的日子里,沈海俊在京城养了个外室,迫于压力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不敢给她名分。 外室育有一子,已经十几岁,想来应是沈海俊来京城没多久便有了外室。 秦父对此一无所知,他因身体原因甚至连秦府都出不去,更不知自己的女儿被如此辜负。长期异地和边疆紧迫的局势更是让秦左舟无暇关注沈海俊在京城都做了什么。 见他久不回边疆,秦左舟还以为沈海俊在悉心照顾父亲,谁知大多数时候是父亲的老部下来照顾,沈海俊照顾了一两年后便渐渐不再往岳父的病床前凑。 这女子来找秦左舟,则是自觉待在沈海俊身边为他生儿育女很是辛苦,想讨个名分。 秦左舟写了一封休书把沈海俊打了出去。花着她的钱在外面养人,还没好好照顾父亲,她没想到沈海俊是这种人。 自那开始,京中关于秦左舟的谣言四起,甚至颠倒黑白反说她举止放浪,是个负心人,而沈海俊倒成了个悉心照顾老岳父多年的孝子。 秦左舟命毅风又去打了沈海俊一顿,许是他没留手的缘故,京中的谣言渐渐平息,只是秦左舟的名声依旧不怎么好。 在边疆她是受人爱戴的大将军,在京城反倒出现在人们的闲言碎语中,说她没有女子应有的德行。 听到这儿,施迎初想起她在秦府听到的,那些宾客对她的诋毁,只觉心疼。她用一身血骨护一方平安,本应受万人敬仰,那些苍蝇般嘤嗡作响的人怎配提她。 京城中那些污蔑和取笑秦将军的人可知他们亦是间接被秦将军庇护在羽翼中的。若非秦将军和其他兵士们将大好年华奉献在边疆,哪来岁月静好,哪来歌舞升平。施迎初越想越心疼。 见她似乎有些伤心,秦左舟拿起那幅画,“来。” 施迎初有些莫名,被她拉着来到秦老爷子跟前。 秦老爷子现在已经能站站走走,不像以前只能卧病在床。 见闺女手牵手拉着一个端方漂亮的女子走过来,他有些高兴。女儿在边疆待了太久,在京城没什么朋友,这还是她第一次带人来看自己。 “爹,这是我的好朋友。” 说着她便将画打开,“这是她画的,是不是很好?” 她还未打开看过,但相信施小姐肯定画得很好。现在直接打开来让父亲看,却见他仔细端详后满眼泪花。 好奇地将画转过来,秦左舟看到画上竟是自己待的西北边疆。 画中人头攒动,他们满怀喜悦迎接大军归来,而最前面是凯旋的自己。 这是整幅画的上半部分,虚虚的蜿蜒分界线下是百姓安居乐业的场景,全无战争的纷扰,一片静谧。 怪不得父亲险些落泪。众人送他的贺词无不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而父亲真正希望的其实是再无征战。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诸多将士也不必战死沙场,抛头颅撒热血,万千性命陨于漫漫荒野。 将画收起来,秦左舟和父亲说了会儿话便带着施迎初离开。 她仔细看着那画,有些疑惑,“怎么画得我那么年轻?”她以前见施迎初画的自己,是极写实的,连疤痕都与真实的自己别无二致。 说着她又指着画中一个女娃道,“这女孩真可爱。” 抬头看了眼施迎初,却见她似乎有些羞涩。难得见她有这种情绪,秦左舟继续道,“这么可爱的女娃,若是我的女儿就好了。”却听施迎初道,“少占便宜, 分卷阅读75 画中是我。” 秦左舟一愣,“你小时候见过我?” 施迎初点头。她在西北边疆出生,后来她所在的小镇子遭袭。再到后来秦将军力挽狂澜,守住一方安宁。 她十几岁时随父亲去远离边疆的如南镇生活,但她一直记得秦将军,顶天立地的秦将军。 小婉不知为什么施老师去了一趟秦府就变得那么爱笑。不过,她很喜欢笑着的施老师,很好看,比花儿还好看。 辛七在旁继续翻看其他记录信息的书册,突然发觉王爷站起身来。第一次见他站起来,辛七暗道王爷还挺高,比自己差不多高一个头。 “谢谢你,辛七。” 被那双眸子定定望着,辛七读出了他眼中的认真和郑重。 摆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辛七继续看手中的书册。她自觉王爷也帮助自己良多,不光赠予那些珍贵难寻的石头,还提供衣食住行,让穿越过来的自己不再居无定所流离街头。 “最近我要每日去上朝,你和我一起吗?” 辛七点头,自己现在工作还是护卫,却总被王爷要求去休息。拿着薪资却不做事,总觉得怪怪的。 现在终于回归本职工作,她当然同意。 次日一早,辛七见身着朝服的王爷自己走着上了马车,才意识到王爷为什么终于要自己同行了。 他要暴露腿伤已好的事实,也要面临更多的危险。 第 52 章 “困?” 辛七止住刚刚要打的哈欠,摇摇头,“不困。” 天还没大亮,不知道为什么非那么早上朝。辛七昨晚没习惯早睡,今天早早醒来睡得不是很足。 见她口是心非,敬王爷无奈,“我去上朝这段时间你可以在马车上歇息。” 辛七随意点点头,心道自己没那么困,怎么需要补觉。 上朝不能带侍从,辛七目送王爷一步步走向宫内,直到看不见背影。 可以预想他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但那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自己顶多保护他的安全。 驾驶马车的人,辛七不认识,干等着确实无聊,也不能随意走动,辛七不一会儿就躺在马车上睡着了。 敬王爷回来时掀开帘子看到她睡得正香,轻手轻脚上车时见她猛地坐起。 “呼……是你。” 辛七又梦见了末世时的场景,实际上她已经许久没梦到过。那些前尘往事渐渐远去,直到刚刚,一个梦又把她拉回漩涡。 “没人欺负你吧?” 听到她这样问,敬王爷有些想笑,“为什么觉得我会被欺负?” 辛七愣住,她天然地觉得敬王爷受过不少欺负,谁都对他不好。 见她呆得可爱,敬王爷开口,“没有人欺负。”事实上,上朝结束之后他们一个个涌来套近乎。 他腿伤窝居在家之时不在乎别人的冷落,现在又怎会在意他们的奉承。 …… 雷七被赶出殷府。这是他被全威武行赶出来后又找到的工作,只是现在依旧被赶了出来,这次他甚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遥遥望着一辆马车疾驰而去,雷七认出上面敬王府的标志。他垂头苦笑,终是一步错,步步错。 “快走快走。”殷府的管家见他还待在门口碍眼,赶他离开。 这次倒不是身无分文,雷七带着最近在殷府工作攒的大笔银两。荷包鼓鼓的,心里却愈发空落。 向管家点了点头,他转身离开,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 认出是害自己流离街头的钟十三,雷七难得生出怒气,“钟十三!” “呸,什么钟十三,我是钟晰。” 他见雷七像是被赶出来的模样,出声嘲笑,“这是怎么了,跟个丧家之犬似的。不对,你比街上那些狗也不如吧?它们还能看家护院,你就是个人人嫌。” 他的靠山回来了,他也不用再为钱发愁,愈发趾高气扬。那位可是贵人,人又心善。钟晰自觉跟对了人,前途无量,比雷七这个谁都嫌弃的窝囊废强太多倍。 雷七提棍上前,自从赖寄大哥推心置腹跟他说过那些话,他便看透钟十三这个人。 这种人利益至上,对待人是好是坏全凭对方能不能对自己有帮助。自己曾经对他那么好,换来的却是利用和抛弃。 钟晰见他居然敢和自己动手了,有些出乎意料。几个回合下来,他渐呈败势,“行了雷七,刚刚和你开玩笑呢。” 雷七怎会再信他的话。他也没打算打死钟晰,但起码要打到自己解气为止,将他曾骗自己的都还回来。 几人突然靠近,雷七被当头一棒打昏,钟十三见他们过来帮忙,开口道谢,“谢了兄弟们。”说完狠狠啐了雷七一口,对着地上瘫倒不再动弹的他一阵拳打脚踢,最后和那几人扬长而去。 殷府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娇俏的女子静静望着门口不远处浑身是血的雷七 分卷阅读76 ,“带进来。”她命手下将雷七抬进府中。 近日辛七愈发得闲,除了陪王爷上朝下朝,就没什么其他事情要做。她便来蔷弦院看小婉都学了什么。 这日,辛七随王爷从宫中回来,见会客厅里有十几人,原是王爷的旧识来拜访。 敬王爷当初闯荡江湖,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少年,后来虽渐渐不再联系,但情分并没有断。 这次来拜访的是朱腾义,留着大胡子,很是壮实。他来京城做事,听闻敬王爷腿伤好了,便前来拜访。 “纳行,你腿真好了呀。”朱腾义喊着敬王爷当初行走江湖的名号。他见好友能站能走了,很是激动。 “嗯。” 本来准备回蔷弦院的辛七见对方有十几人,一个个还都是练家子,便默默站在王爷身侧,听他们交谈。 “这是……”朱腾义看着他身后的美人,很是好奇。 辛七没料到话题又引到自己身上,接着便听到那句自己耳朵快听出茧子的话,“我夫人。” “哦……”朱腾义听到这话,面色变得有些奇怪,原本融洽的气氛突然滞住。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娶其他人?!” 辛七好奇地望着那十几人中突然站出来的一个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等我,你怎么可以娶其他人!”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辛七忽然想到一个人,“林心岑?” 知道自己已经暴露,林心岑撕破伪装露出脸来。他眼睛气得通红,眼泪欲滴未滴,煞是惹人怜惜。 朱腾义看不下去,“纳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诶……” 被众人望着的敬王爷却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送客。” 几个护卫现身,挡在敬王爷和朱腾义之间,辛七会意跟着王爷离开会客厅。 “站住。”林心岑气急,他要是现在被赶出去,以后再进来可是难了。 好不容易从毒花谷逃出来又潜入王府,他不能功亏一篑。 前些日子旭岳帮和毒花谷有些交易,派朱腾义来谷中谈。林心岑才得以向他求助,在他的掩护下逃出毒花谷。 朱腾义见昔日好友对自己和小岑如此冷漠,心下一寒。 据小岑说,他和纳行大婚前被谷主掳回谷中,久久无法脱身。朱腾义助他逃出,本以为来到京城后能喝到二人的喜酒,谁知竟听京中传言道王爷已娶了三次亲。 他本还不信,如今见那美人与他相伴,被他亲口称作夫人,还要赶小岑这个旧人走。他只觉以前真是看错了纳行,没想到他是这种薄情薄义之人。 见林心岑还不想离开,朱腾义只觉他太不争气,何苦费心哀求。他已变心,再挽留也于事无补。 见无人理会自己,林心岑怒从心来,突然爆发。 数枝毒针飞向护卫,有一些直追辛七而去。 拂袖挡开,辛七望了眼那几个护卫,发现已经有人中招。她眉头微蹙,这毒不知能不能解开。见秦四出现在王爷身边护着他,辛七飞身向林心岑掠去。 第 53 章 朱腾义连忙挡住辛七,见她想突破自己,便提刀砍去。 察觉他招招下死手,辛七微微眯起眸子。这人不似表面上憨厚,也不似表面上和王爷关系那么好。他很偏向林心岑。 一掌拍中朱腾义胸口,见他弯腰吐着血,无能力再拦自己,辛七继续向林心岑掠去。 几下将他制服,押着往外走。辛七见他的手偷偷在摸索暗器,索性“咔嚓”两下将他胳膊卸脱臼。其他护卫将剩下几人赶出大门外。 辛七回来的时候见有两个护卫中了林心岑的毒针,已经晕沉沉昏过去。春燕大夫闻讯赶来,诊断后眉头紧蹙,“他们中的毒虽不算多难解,但极烈,我去配解药。” 丁九没中毒,他眼睁睁看着好友宁十面色青灰,几近昏迷,心里很不好受,“为什么要放走林心岑,直接杀掉不好么?” 辛七也不懂,按着王爷吩咐做的。但她思量着若是真杀了,林心岑背后的毒花谷怕是要揭竿而起,彻底与朝廷为敌。这些天来她跟着王爷看要处理的那些事宜,内忧外患,江湖朝堂,无不需要权衡。 琰王爷今日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来看五哥。自从知道五哥腿好了,他便想来看看,奈何师傅们看得紧,他也早就放下大话不会退缩。 终于捱到每十日半天的假期,他才得空来敬王府。 皮肤晒黑许多的琰王爷大剌剌走进府中,却见府内气氛很是严肃,有几个小厮在清洗会客厅的血迹。 他心下一沉,连忙去找五哥。得知事情经过后,他扭头便走,辛七有些担心,“不用管他吗?” “他自有考量。” 辛七自觉对琰王爷的了解不如敬王爷对他的了解多,便不再担心。 “缺一味药。” 春燕着急为那两个中毒的 分卷阅读77 人配解药,却发现没有贝三罗这一味药。 这药不易寻,春燕记得同馨堂似是有,带着向梅和向椿便去了。 姐妹俩是敬王爷派给她的,平日帮忙打打下手,外出时陪同。 然而到了同馨堂她才发现,贝三罗已然售罄。春燕急得团团转,那两人中的毒很是危急,再迟些怕是性命不保。 带着二人往全生堂走去,春燕一进门便急忙道,“端木大夫,您这儿有贝三罗么?” 本没抱希望,谁道全生堂内真有,不过存量也不多了。若是别人来寻,端木生可能不会给。见是春燕小友,他起身去取。春燕拿到后付钱道谢便匆忙离去,她紧着回府,谁道竟有几人尾随。 向椿和向梅与冲上来的蒙面人缠斗,春燕吓呆在原地。 她不知有个人盯上了她,待向椿二人被引着越来越远无法脱身时,那人悄然现身。 听见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春燕回神,发现自己被人护在怀里。 苗八将她塞进马车,回头看向来人,“没想到你居然投奔了林心岑。”拦住向椿向梅的那些人中有几张面孔看起来有些熟悉,正是不久前被赶出王府的人。 苗八没想到昔日的同事转而投奔与王爷敌对的林心岑,带着一群喽啰加害王府中的人。钟十三见刺杀目标被救下,心下气恼,提剑冲来。 几个回合间,苗八便削下他一条胳膊。见钟十三逃离,他没有去追,回到马车上。 春燕自从那次被虐待几近死亡后,便见不得太多血,此时见他腹间流出大片的血染红衣服,她只觉眼前一黑看不清东西。 “苗八……” “我在。” 春燕快要哭出来,摸索着从随身带的小药箱里取出药粉和止血布,想为他包扎上。 奈何马车颠簸,她又看不清东西。苗八接过,为自己缠上伤口。 那一剑虽未刺透,可也伤得不轻,应是许久才能好。 他去蔷弦院找春燕的时候,得知她不在,出去寻药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不安定,便出来寻。还好赶来得及时,否则……想起当初在毒花谷春燕被虐待满身是血,奄奄一息。他简直不敢想,若是春燕被杀死,他该怎么办。 嘴里被塞了一枚药丸,苗八咽下。 春燕终于能看清东西,她看着苗八有些发白的嘴唇,只觉自己以前真的错怪他了。 他当初在毒花谷救下自己,怎么可能是设局呢。当初也是这样,苗花受伤,自己却毫发无损。 春燕突然想起向椿向梅二人,“她们俩怎么办?” “临来之前我向二人传递消息了,她们会趁机逃脱。” 饶是苗八这样说,春燕也不是很放心。 府中有两个护卫要解毒,苗八的伤需要进一步治疗,向椿和向梅不知道有没有安全逃离,春燕只觉头都大了。 “都怪我,我连累你们……” 见春燕开始焦虑和自责,苗八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是的春燕,是我们连累了你。你是最棒最好的,相信自己。”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春燕想起当初在郊外宅院,苗花也是这样安慰配不出解药的自己。 一回到府中,春燕便连忙拿着贝三罗去配解药。她回头望了眼苗八,“我马上好。” 苗八点头,他觉着吃完春燕喂给自己的药丸后已经好了许多。 纪婆婆从房间出来,见这流血的后生在乖乖等着,“过来吧,年轻也不能这样硬撑,还是要赶紧处理。” 苗八听话地走过去,被纪婆婆拆掉止血布,“伤口这么深。” “幸好未伤及内里。” 苗八不敢说话,任由纪婆婆处理。 待春燕回来时,他已经喝完药,静静等着。 见她回来,苗八苦着脸,“纪婆婆把我当布娃娃,把我缝起来了。” 春燕一惊,继而想起来纪婆婆很是擅长缝合伤口。自己还没有学到这些,没想到技艺精湛的纪婆婆亲手给苗八缝了伤口。 “太好了。”这下苗八的伤肯定没问题了。 苗八见春燕很高兴,不再说话。 得知纪婆婆人称“回春妙手”,自创伤口缝合技术,而且技艺颇为精湛后,苗八有些高兴。同时也疑惑,纪婆婆怎么突然这么好了,以前可是连理都不想理自己的。 她定然看得出自己的伤已经控制住,不差那点时间。但还是颇为细致地,眯着她有些衰老的眼认真为自己缝合伤口。 向椿和向梅赶回蔷弦院,见春燕完好无伤,才放下心来。 春燕连忙跑过去,见她们二人没受什么大伤,一直紧绷的心才放下,连忙为她们处理伤口。 正在全生堂治伤的朱腾义等人,看见钟晰带着几人回来,受伤惨重,都是一惊。 他们刚刚在全生堂治伤时,林心岑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格开帘子看到是春燕,他气得咬牙切齿,命刚刚没跟去王府的钟十三带人杀了她。 钟十 分卷阅读78 三领命前去,没想到被前同事削去一条胳膊,现在回来复命。林心岑听到他们没杀成春燕,气得想把这些废物当场格杀。一想到本来人手就不多,他还是忍了下来。 钟晰看他怨毒的眼神,心下一凉,不知自己追随他的这一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当初在敬王府,钟十三抱怨辛七的话偶尔被林心岑听到。林心岑给了他一枚毒丸,道助他一臂之力。 后来失败,他被赶出敬王府,钟十三试着去寻林心岑,没想到他不仅为自己解毒,还收留了自己。 钟十三选择追随,只是后来林心岑消失了一阵子,那段时间也是他最为穷困潦倒的日子。后来林心岑再次出现在京城,钟晰继续追随。他知道这人贵为少主,大方又心善。 谁道现在看来,大方是真的,心善可就未必。当初给自己毒丸,又为自己解毒,怕是并非出于心善,而是想借自己之手,行方便他之事。 钟晰没料到,自己一辈子利用别人,有朝一日也被别人利用。 只是……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他定要一条路走到底。伤害自己的,他也要一一还回来。 听见银楚通报丞相之女来了,辛七有些好奇,本来准备回蔷弦院的步伐停住。她拿了本书在休憩桌旁坐下装作在看,实则支起小耳朵准备听八卦。 第 54 章 袁书萱走进来,面上无甚表情,实际上心里很复杂。 她早就听父亲说敬王爷腿好了,她也早就想来一趟,说出迟了六年的那声抱歉。只是终究难以启齿,直到现在才鼓起勇气来找他。 她当初虽是王爷的未婚妻,与他平日却并无多少联系。听闻敬王爷腿伤到再也不能站起来时,她第一反应是退婚,她也这样同父亲说了。她不能允许自己未来的丈夫是这样一个人,她定会被所有人笑话。 出乎她意料的是,皇上很快应允,她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 后来王爷迟迟未娶亲,她心里总怀着愧疚。直到后来亲眼见他娶的妻子,她内心的歉疚达到顶峰。 她不知王爷久未娶亲与自己是否有关系,她也不知王爷娶这样一个人是为何目的,她只知自己的婚姻无人说道,王爷却被数不清的人讥笑。 也许那些不是她造成的,她依旧内心难安。 那时的她不敢亲口对他说抱歉,那无异于往伤口上插刀,也许还会被认为是炫耀和讥笑。 后来见他又娶美妾,再后来见他能站起来能走路,见他愈来愈好无人再编排他,袁书萱才终于鼓起勇气来说抱歉。 也许这轻飘飘的话无济于事,她依旧想说出来。 敬王爷听完,“嗯”了声。 辛七拿着书一个字都没看下去,就等着敬王爷怎么回应,结果他听完就蹦出一个字。 “那时我亦对皇兄提起过退婚,袁小姐不必为此伤神。” 袁书萱听到这话,只觉谜团被解开,怪不得当时皇上如此轻易答应父亲的请求,原来是敬王爷早已提起过。 离开敬王府,袁书萱只觉心中久久徘徊的乌云散去。因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 可能是因为,王爷这么好的人,没有永远蒙尘吧。可以预想以后的他会如何大放风采,不过那也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回到家见丈夫满脸郁气,她有些疑惑,但并不准备理会。 当初成婚后没多久,他便像是中了邪,突然开始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大动肝火。 问过几次都没有得到回答后,她便没有再管,任由他去,反正除这些以外他还能称得上是合格的丈夫。 “就那么喜欢他么?” 听到这阴森森一句话,袁书萱回头,“你在说谁?” “还能是谁,你去找了谁!” “敬王爷。” “好,很好。他现在腿好了,也能上朝了,你就上赶着去找他了。他还看得上你么?就你这样……” 袁书萱蹙眉,“发什么疯,我是同他去道歉的。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魏鸿才冷呵,转身离开。他怎么能相信二人无瓜葛,自己不过是那人的替身。那人好了以后,自己更是样样不如他。一介贫家小子,虽考上状元,依旧只是从六品的官职,拿什么和堂堂王爷比。 ……看着手中的和离书,袁书萱蹙眉,她没想到魏鸿才这么决绝,留下和离书便离开了。 袁母在旁劝解,“我一开始就不满意这小子,你父亲非要选他。看,留不住吧。” 见女儿没什么反应,她继续道,“这魏鸿才心性不好,平日总不着家,不是个好相与的。萱萱你值得更好的,为娘给你寻摸个。” “不用。”袁书萱抬头,“我暂时不想再嫁人。”她想不通,为何魏鸿才这么决绝便走了。父亲一气之下将他的官职革去,他也没什么钱,现在的他该怎么生活。 “还想着那小子呢?”知子莫若母,袁母一见女儿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指不 分卷阅读79 定有了新欢,去哪扑腾了。你也别太伤心了,为他不值。” “娘你不用为我操心,我无事。” 辛七吃瓜未遂,见俩人这么平和地结束谈话,她把书放回书架正准备离开书房,便听银楚来报,“罗小姐求见。” 听八卦的天线瞬间重新支棱起来。在书架上另挑了本书,辛七坐回休憩桌旁,“认真”看了起来。 罗小姐是户部尚书的庶女,平日与自己并无接触,她来做什么?敬王爷眉头微蹙,心底里对罗振卫这个总是动歪脑筋的老头子愈发不满。 “王爷。” 听着这娇滴滴的嗓音,辛七只觉心里酥化了,悄悄抬眼看向来人,只见一个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女孩子娉婷袅娜地走进来。虽看起来年龄不大,女子的妆容却显得很是成熟。 “何事?” “家父让我给您带信。”说着便把一封素白信笺放到王爷桌上。 “姐姐~” 在旁看热闹的辛七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罗小姐见王爷低头看信,便转而来到辛七身边,甜腻腻喊着她。 除了小婉,倒还没有谁对自己这么热情过,辛七点点头,“罗小姐。”然后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她不清楚状况,不知该用何态度对待罗小姐比较合适。 “哎呀,姐姐叫我依珊就好……” 没等辛七开口,敬王爷已经看完那封信,“回去吧。告诉罗振卫,下不为例。” 他手腕一转,那封信便向二人飞来。辛七接住,发现里面又夹了一张纸。 将信封递给罗小姐,辛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见她低着头有些难堪地告退。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辛七没忍住开口问当事人,“咋回事啊。”罗小姐怎么突然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抬头看了眼“求知欲”旺盛的辛七,敬王爷敛眸,“无妨,一些龌龊事。”平日这罗振卫拉党结派,倒还有些收敛,如今竟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卖女求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若下次再动这歪主意…… 罗依珊回府后将信递给父亲,垂头静静等他处置。 她知道父亲给王爷的信中写的什么,她亦知道王爷已经有不少妻妾,自己就算成为了他的人也讨不到好,但她依旧不能违逆父亲的意志。 现下没能“实现价值”,她不知父亲会怎么责罚自己,可她只能受着。 罗振卫瞥了眼灰溜溜回来的庶女,“废物,要你何用。” 打开信看到王爷的回复,他手一抖。 这……不就是给他送个美人么,何至于要革自己的职。不要就不要,退回来便是,罗振卫心底一阵烦躁。按王爷的意思,这次暂时放过,下次就要动自己头上的帽子了。 挥挥手让罗依珊下去,他自己窝在房间许久,也觉不出王爷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以前没和他打过交道,现在见他颇受器重,前途尚好,便想结交一二。谁知是这性子。 残废六年之久,怕是已经把他心性磨得不成人样,罗振卫思索再三,选择不再打王爷主意。 辛七陪王爷下朝,走在街上马车突然停住,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发现是一伙蒙面人在追杀一个白衣女子。 第 55 章 女子身上有些血迹,看起来受伤不轻,辛七飞身上前将她拦腰抱起。 蒙面人紧追不舍,辛七将女子放到安全地方后回身和他们对峙,呼吸间便悉数放倒。 她没下死手,但这些蒙面人都动弹不得,逃也逃不掉。 辛七刚刚抱起女子的时候发现她未受什么重伤,可能受到些惊吓。 “多谢贵人相助。”女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却不是对辛七,而是冲着马车中并未露面的王爷开口。 马车中伸出胳膊,将帘子掀开,敬王爷望着辛七蹙眉,“愣着做什么,上车。” 辛七还想等着官差来把这些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的恶徒带走,但她不敢耽搁王爷的事,“你先走吧,我到时候自己回去。” 敬王爷关上帘子,辛七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刚刚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在看傻子。 官差赶来,准备将那些蒙面人带走审讯。张劲眼见自己和一帮兄弟就要蹲大狱,连忙开口,“官爷,官爷且慢。我们没干坏事,别抓我们。” 他只是被人雇来演戏的,怎么能真去蹲大狱。只是刚刚被那女子几招放倒,爬也爬不起来,他们想逃也逃不掉,才被官差抓了个正着。 见官差不信,张劲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官爷你看,我们只是被雇来做戏,佯装追杀她,我们没真想杀人呀。” 仪丘接过来一看,是货真价实的雇佣书,斜眼看向衣服沾血的女子,“是否属实?” 女子不慌不忙,“小女子怎会雇人来杀自己,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花言巧语,还请官爷明判。” 辛七在旁看着有些傻眼,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上来 分卷阅读80 。” 辛七听到敬王爷喊自己,连忙上了马车。现下官差已来,到底事实如何,等他们判定吧,自己是着实捉摸不透。 “王爷。”女子有些着急,却只能见马车扬长而去。 “诶你别走。”仪秋见她想溜,连忙制住,这事还没了呢。 “带走。”仪秋带着一众官差押着他们回了衙门。 “她装的?”辛七越想越觉着不对劲,这追杀大概率是假的。 王爷不言,只觉她太容易受骗,以后遇到更大的骗局,该怎么办。 “她图什么呀?”这是辛七想不明白的事情。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下次留着心眼,不要什么都相信。” 辛七听他说着这话,“哦”了一声道记住了。 然而第二天遇见有人坠河时她依旧第一时间冲过去将人从水中抱起。 见她轻薄的粉色衣裙湿透,辛七不敢把她放下,用自己的身体和衣袖挡住免得她走光。 察觉女子挣扎着要下来,辛七急忙道,“别动……” 马夫扔来一件斗篷,辛七接过为她披在身上然后将她放到地上,结果女子站直后轻轻拂开斗篷,向王爷走去,“谢王爷搭救。” ……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辛七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低着头发呆,半晌道,“原来这些女子图的是你?” 刚刚救下女子后却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只往王爷那儿去,辛七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什么。 拿起地上的斗篷,她一言不发走上马车。马夫驾车扬长而去,留车后满身湿哒哒的女子待在原地。 辛七猜到她们的意图,却不理解,“这未免也太轻贱自己了。”以前王爷腿伤的时候无人问津,她没见识过这个。现在王爷腿好,形形色色的花蝴蝶扑过来,用尽手段想往前凑。 把自己当作物品往王爷身边塞,轻贱了自己,也妨碍了王爷的生活。 “倒也不是无法可解。” 辛七本不理解王爷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来到王府门前时王爷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一个激灵想从他怀里跳下去,辛七被揽紧,抬头看到他的眼神终于还是没动弹,像个受惊的鹌鹑窝着。第一次被人抱着,她很不习惯。 一直来到书房,辛七才忙不迭跳下来,“你做什么?” 听到院中有仆从悄悄在说闲话,“王爷好疼爱夫人啊,真是羡煞旁人……”辛七抽了抽眼角,这是通过秀恩爱的方式向外界表示再送人来没用? 午饭时想去柏程院的辛七被王爷叫住,“和我一同用饭?” 辛七犹豫了一瞬,终于没忍住对王爷平日饭食的好奇,点头答应。 令她有些失望的是,王爷吃的和自己平时的没有什么不同,虽然都很好吃但确实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早知道就自己回柏程院吃了。 见她兴致不高,敬王爷开口,“没胃口?”辛七摇头,草草吃完就离开了。 次日,辛七在马车上等下朝的王爷,却得知他要带着自己去见太后。 “我去做什么?” 他去见母亲还能受伤不成?想到当初在百花宴他遇袭就是在太后的地盘,辛七起身,“好吧,我去。” 在旁坐着听王爷和太后聊天,辛七不时拿起一枚糕点,太后这里的糕点好好吃,和王爷府中的不同。 察觉王爷为自己擦去嘴角的糕点碎屑,辛七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些无措。她连忙自己动手擦掉,眼神满怀控诉。 在太后面前也要这样么?太后又不会给他塞人……等等,也未必,万一太后想在他身边放自己的人呢。辛七恢复正常神色,甚至在他眼神望过来时捏起一枚糕点放到他嘴边。 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辛七很想笑。来呀,互相伤害呀。 糕点很小,辛七一个没留神被他咬到指尖。面上微笑着,她恶狠狠又捏起一块放到敬王爷嘴边。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太后见俩人似乎杠上了,轻咳一声,“展承,马上用饭,不要吃这么多糕点。” 辛七闻言连忙收手,差点忘了这是在太后跟前。 三个人用饭,辛七本来还想在人前收敛着,王爷一直用公筷为她夹菜,她不得不吃下。本以为这顿得忍着饿肚子,谁道最后吃了九分饱。 太后饭后喝着消食的淡茶,想起小五的夫人吃下六七人食量的饭菜,只觉展承在欺负人。 小七喂他几块糕点,他就赌气让小七吃这么多,万一撑坏肚子怎么办。 两人临走前,太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展承,好好待小七,不要欺负她。” 敬王爷点头,“我会的。” 回府的马车上,见辛七生无可恋脸,敬王爷疑惑,“怎么,不高兴?” 第 56 章 辛七只觉秀恩爱太难了,“要不你换个人。” “什么?” 分卷阅读81 气氛突然凝滞,辛七察觉身上忽然冷飕飕的,“换个人陪你演戏呀,我……” 突然被握住肩膀,辛七被扳着身体不得不直视王爷,听他咬牙切齿道,“你在演戏?” 辛七只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肩膀被大掌握住,有些疼,她可以轻松挣开但是她现在无暇想这个,她在思考王爷什么意思。 忽然被温热的气息靠近,辛七的脸上传来软润的触感。察觉王爷亲了自己,她的耳朵忽地变红。 马夫在前面赶着路,突然听到“嘭”的一声。他连忙回头,见坚固的车壁上破了一个大洞。而始作俑者——王爷的夫人破壁逃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辛七只觉,大脑宕机,被亲的瞬间她便推开王爷破车而逃。 可是……逃到哪里呢,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自从来到这世界,短暂地在小婉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自己便一直在王爷身边。 现在自己带着小婉,另寻住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婉就要短暂地和施小姐告别了,等自己攒够钱才能再次请她为小婉教书。 坐在高高的树上,辛七脑子很乱,胡思乱想摸不着头绪。 “王爷,不用去追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马夫自觉多嘴,听到“回王府”后连忙驾车去王府。 敬王爷敛眸,他怕自己若是去追,会将辛七推得更远。 她……应该会回来吧,她牵挂的人和物,都在王府。只是不包括自己罢了,他苦笑。本以为辛七终于开窍,谁知她只是很贴心地在陪自己演戏…… 马声嘶鸣,车突然停住,敬王爷掀帘看到前面拦着数人,正是林心岑和朱腾义一行人。 暗卫陈三等人现身,挡在王爷身前。 “纳行,既然你不仁在先,就休怪我无义。”朱腾义提着大刀,恶狠狠道。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敬王爷抽出青色长剑,淡淡望着他。 朱腾义提刀冲来,其他喽啰也蜂拥而至。见敬王爷让手下对付自己的小弟,选择亲自和自己对峙,朱腾义暗道他不自量力。 自己在江湖闯荡多年,他则是被困在轮椅上整整六年,腿伤也好了没多久,孰强孰弱自是分明得很。 出乎他意料的是,王爷刚好的腿没有任何大伤初愈的不适和生疏,就像从未受过伤。 林心岑在最后方观察着敬王爷这边。 他对朱腾义道王爷负了自己,他已心死,想让朱腾义帮自己杀了这个负心汉。不出他所料,朱腾义同意了。 林心岑当然并不想杀王爷,他只是想等敬王爷重伤濒死的时候把他救下,带着他远走高飞。 到时候他会治好王爷,把他囚禁到自己身边。如果他不听话,就打断他的腿,喂给他谁都解不开的毒,让他永远离不开自己。 见朱腾义连腿刚好的王爷都打不过,林心岑暗道声废物,上前帮忙。 陈三见状连忙撤回,护在王爷身前,被迎面而来的毒粉扑了满脸。 饶是如此,他依旧屏住呼吸向林心岑刺去。 脸上灼痛,皮肉滋滋作响,料想应是血肉模糊,陈三刺向林心岑的剑被朱腾义挡住。和受伤的陈三相比,朱腾义占上风,一刀砍向他的大腿。 铮然剑响,朱腾义被震得连连后退,陈三没料到王爷并未离开,反倒提剑帮自己挡住致命一刀。 那毒似乎不止有腐蚀作用,陈三只觉自己已经快睁不开眼,“王爷快走,我还能撑住。” 眼见林心岑又撒过来毒粉,陈三挡在敬王爷身前,突然被一股大力拖着离开原地。抬头看到是不知什么时候找到这儿来的辛七,刚刚护着自己和王爷躲开毒粉。 辛七见陈三整张脸都烂了,心下一惊。这毒性太烈,触之即伤,防不胜防。 “站这别动。”回头对王爷说完,辛七便飞身来到朱腾义和林心岑跟前。 赤手空拳和二人对峙,辛七却一点不怯。闪过迎面一刀,她空手夺过朱腾义的青环刀,一脚将林心岑踢开,手腕翻转间朱腾义身上便多了十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见朱腾义夺了把手下的刀还要冲来,辛七没忍住开口,“你图什么,王爷可曾惹过你?” “呵,他负了小岑,便是惹到我了。” 辛七只觉他愚蠢,“林心岑给王爷的弟弟下毒,以此要挟成婚,分明是他作恶在先。你哪只眼看到王爷负了他?” 见他眸中并无惊讶,辛七心下了然。这朱腾义看起来憨厚易骗,实际上怕是对事实心知肚明。若知道缘由还想杀王爷,那只能说明他本身便怀着不正的心思,而非表面上的为林心岑出气。 朱腾义自己何尝不知事实如何,他只是……自从几年前初见小岑,心中便对他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从此以后心都偏到了他那里。 那时他觉小岑年幼,便从未开口提及此事。谁道小岑突然消失,二人分离多年。如今一朝相逢,得知他心许旁人,怎能让他不恼。心上人让自己帮忙 分卷阅读82 杀了情敌,朱腾义求之不得,“少废话,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见朱腾义是铁了心要为林心岑“报仇”,辛七无奈。她是真不想杀人,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对丧尸不会留手,那是觉着丧尸已经非人。它们除了伤害便是伤害,亦无人的神智,她才下得去手。 她在末世从未杀过活生生的人,来这里之后亦是。 嵌着铁环的大刀入手极沉,辛七挥舞间削去朱腾义半个大腿,他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突然被人护在怀里,辛七见王爷为自己挡住突然袭来爆开的毒粉。 而始作俑者——林心岑望着他无声尖叫,他亲手将王爷毁容了。他没想的,他只是想让这个可恶的女人去死。 毒粉大多撒到头上,有些飘在脸颊。辛七为他擦去,却带下来成片的皮肉。头发混着血往下掉,脸上因常年不见光而白皙的皮肤被毒粉侵蚀坑坑洼洼。 心像是被揪着,生疼。辛七想为他处理,却见他推开自己。 望着怪物一样的敬王爷死死盯着自己,林心岑转身便逃。 第 57 章 几步后林心岑前扑倒地,脑袋咕噜噜滚远。 “小岑!”朱腾义见林心岑就这样被王爷杀死了,挣扎着想为他报仇,却被王爷的护卫一剑刺破心脏。 辛七跑进马车,拿出水袋为王爷冲洗脸和头,血混着不明浑浊液体流下。 赶回王府后,辛七用更多水为他冲洗。待毒粉全部洗净,他脸上的坑洼尽显,头发也掉得所剩无几。 所幸没伤到眼睛,辛七摸着他的头有些想哭。察觉辛七在为自己治疗,敬王爷想将她的手移开,被一巴掌拍掉,“我又没事,你瞎担心什么。” 他都这样了还想着自己会不会晕倒,辛七觉得他很傻。 “我用你为我挡啊,我怕毒吗?”辛七一边为他治伤,一边心疼不已。 “怕。”当初她可是因为一枚毒丸就能整晚不回房间的,敬王爷记得很清楚。她无法解十弟的毒,自身也怕毒,她若是中毒……敬王爷想都不敢想。看见林心岑对辛七掷毒,他当时的唯一想法就是辛七不能受伤害。 “我……”辛七也想起来当初钟十三往自己房间投毒了,但那时候不是内伤还没好么,现在早与往日不同。 虽然在王爷面前早就暴露了许多“秘密”,但辛七不会主动详解。她嗫嚅着,终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他说。 随身携带的粉色石头供应能量很慢很慢,辛七为了不让自己晕倒只能慢慢为王爷治疗,免得再次透支惹他担心。 察觉王爷又想拿开自己的手,辛七继续拍开,“你现在这么丑,不好好治可没人要了。” 手腕被攥住拿开,辛七听到他开口,“那些都不如你重要。” 手重新放到他头顶,辛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别扭,“哦。” 伤疤全部恢复,只是头发不能马上再生,辛七索性将剩下那些全部剃掉。 突然意识到他恢复太快,辛七拿出纱布为他包上头和一部分脸,“先伪装几天。” 陈三脸上的毒粉也已经被全部清洗,春燕为他涂上自己改进过后的药膏,然后用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辛七本打算去为陈三治疗,见他已无大碍,决定暂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异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若陈三迟迟不好,自己再趁天黑他无意识的时候去治疗。 次日,琰王爷风尘仆仆赶来,“五哥!” 他身上脏兮兮的,甚至有着点点血污,原本高兴地想和五哥分享消息,却见他被纱布包着整个头。 “五哥,你怎么了。”少年大惊失色,跑到跟前仔细看他伤得重不重。 整个头都被包起来,脸上也包着一部分。琰王爷心疼地掀起一角,却只看到新长出的嫩肉。 想起有辛七在,自己白担心了,琰王爷把纱布盖回去,“五哥,我率人把毒花谷端了。” 那次来敬王府,发现林心岑重新回到京城,还想伤害五哥,他一气之下向皇兄要了人手,攻上了毒花谷。 焦裘之主动向皇上请缨前往,道将功补过。后来混斗中焦裘之取下毒花谷谷主的项上人头。 谷中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有个叫赵单喜的小头头率谷中众人投降,琰王爷便未赶尽杀绝。 朝廷和江湖终究相互制约,若有名头的话一方发起争端也无妨。若一方投降另一方还赶尽杀绝,则破坏平衡,为人不齿。这是他最近和皇兄学到的。 “嗯。”见十弟身上又脏又臭,还没来得及休整,“去洗洗,好生歇息。” 赵单喜面对着满目疮痍,默然无声。谷主已死,少主失踪,这毒花谷也算是散了。 以往谷主只把林心岑当作未来谷主培养,其他林姓子有任何觊觎谷主之位者都被谷主废掉。如今一众林姓子虽得谷中传承却皆无当谷主的意愿。 “赵哥,林飞雪小姐叫你。”牛勒望着沧桑许多的赵单 分卷阅读83 喜,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敌来袭,谷主遇刺身亡,群龙无首之时赵哥带着残兵败将抵挡,见败势无可逆转他为了减少谷中人员伤亡率众投降。 谷中那些老头子,大敌当前之时一个个躲在众人后面,等朝廷的人离开后却纷纷站出来跳脚,斥责赵单喜没有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些朝廷来的人临走前也明说,这次和上次袭击毒花谷都是因为林心岑对王爷下毒在先,谷主不给解药在后。谷中众人这才知晓真相。 赵单喜率众人发誓再不利用毒花谷的传承祸坏众生,才被朝廷的人放过。这也成了那些老头子攻讦赵单喜的说辞之一,他们认为这样臣服是一种耻辱。 牛勒亦觉毒花谷损失惨重,但他觉得赵哥所做的决定已经是当时能做出的最好选择。这些老头子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法,做缩头乌龟,却疯狂指谪有责任心的人。 赵哥身为外姓子却在大敌当前之时扛起谷中重任,不贪功不自傲,又忙又累却要被心盲眼糊者说三道四拖后腿。付出心力却没落着什么好,牛勒都替他觉得不值。 一众林姓子大多沉迷毒理,无心外务,唯有林飞雪聪颖沉稳,也有责任心。 赵单喜站出来后她第一个支持,近来二人共同维持着谷中的正常运转,收拾这烂摊子。不知此时林飞雪小姐喊赵哥前去是要做什么,牛勒望着赵单喜离开的背影沉思。 林心岑和朱腾义率人去刺杀敬王爷的时候,钟十三临阵逃脱了,他宁愿舍弃这个靠山也不愿为这样的人卖命。 看着朱腾义的那些手下们傻傻追随,他只觉好笑。真是愚忠,他们的主子早就被林心岑迷得心神不清,做不出正确决定了。 看到他们全军覆没后,钟十三一边庆幸自己逃得早,一边感叹自己确实无处可去了。 胳膊的断口当初在全生堂处理得妥当,愈合得差不多。饶是如此,失去一条胳膊走在街上依旧会引来侧目。钟十三恶狠狠盯着每一个望过来的人,直到看见一个熟人。 那傻大个跟在一个娇俏女子身后,笑得憨蠢,钟十三却觉这笑容刺眼得很。 这丧家犬怎么,怎么好像生活得还挺滋润? 这般草包窝囊废不应该被人人厌弃么?他怎么反倒笑得这么开心。 第 58 章 钟十三观察许久只觉这雷七总透着些不对劲。虽看起来依旧不精明,平日那股颓气却消失无影踪,像换了个人似的。 “雷七。”钟十三试探着开口,见他望过来,眼中无一丝郁气,和前些日子看到自己就想打架的状态很是不同。 “我是钟十三啊,雷七你还记得我么?”心中闪过一个猜想,他继续试探。 雷七闻言摇头,满脸疑惑。钟十三了然,这雷七怕是真傻了,连自己都认不出来,难不成当初那闷头一棍把他脑子打坏了。 “我是你的好朋友呀。你左胳膊肘有个一指长的伤疤,你爱吃辣,对不对?” 见他眼睛发亮,明显是信了,钟十三继续道,“我近来被歹人所害,身受重伤无处可归,雷七你能不能收留好兄弟我?” 一直未说话的娇俏女子开口,“雷七,他真是你朋友?” 雷七迟疑了一瞬点头。 女子对钟十三道,“那便跟着吧。” 钟十三默默跟在他们后面,面上一直挂着笑,心里却满是嫉恨。这女子和雷七到底是什么关系?看这女子虽貌美但已不是青葱少女,应是已嫁了人的。 这女人个子娇小,站在五大三粗的雷七旁边显得小鸟依人。她望着雷七的眼里满是爱意,挽着他的胳膊满是依赖,难不成雷七是这女子偷偷养的男宠? 心中万般猜测,钟十三默不作声,跟在他们身后。 “赵哥。” 听到她喊自己,赵单喜微微垂头,“当不得,林小姐喊我赵单喜便成。”他平日未多注意过林飞雪,只以为她也和其他林姓子一样沉迷钻研毒理,两耳不闻窗外事。谁知林小姐年龄不大,却是个拎得清的。 “赵哥,你可愿当毒花谷的谷主?” 赵单喜蹙眉,“我是外姓,怎可担此大任。” 他知道毒花谷真正的核心还是毒理传承,自己对此一窍不通。若真当了谷主,一个不通毒理的谷主才真是惹人笑话。 见林飞雪还想提这事,赵单喜严肃道,“林小姐,你可担此重任。” 身负传承,有责任心,林飞雪确实是林姓子中为数不多可堪此任的。经他观察,林飞雪也是他心目中的几个候选人之中唯一心性不歪的。 “我还小……”少女有些无措。她本以为赵大哥会同意,结果他反而要让自己当谷主。谷主这位子,可不是轻易能坐的。 “我愿辅佐林小姐。”赵单喜垂眸。他不知自己一个外姓为什么对毒花谷的未来这么上心。也许是因为从小便流落到这里,被收留长大,自己已经把这里当做家一样了吧。 望着前面那 分卷阅读84 女子有些眼熟,沈海俊走近,发现确实是在秦府遇见过的。她和秦左舟关系好像不错,沈海俊眼珠转了转,走上前去。 瞥见有人走过来,施迎初向来人望去,眉头微蹙。 “不知小姐如何称呼。我是秦左舟的丈夫,见小姐应是吾妻的友人……” 施迎初看着面前油头粉面的男人,只想转身离开。 这人面色白皙,三十几岁的人了比秦将军的皮肤还好。施迎初想到秦将军在边疆风吹日晒不辞辛苦,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而这人待在京城享乐,养尊处优。 以前只短短见过一面,二人不算熟悉,施迎初不知他拦住自己想做什么,静静听他说着。忽然感受到一道带有敌意的目光,施迎初望过去,看到一个有些丰腴的女子走来。见她走近挽着沈海俊的胳膊似是在宣示主权,施迎初了然,抬眼望向刚刚还在向自己套问秦将军近况的沈海俊。 此时他突然闭口不言,又不舍得直接转身离开。他很想知道秦左舟近来如何,他还有没有机会回秦府。 现在的他虽然有以前从秦府挪出来的钱财,暂时支撑着生活。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他还是要未雨绸缪。由奢入俭难,他已经在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支出,还是眼睁睁看着以前攒下的钱财变少。 生活质量下降,他总想着寻个办法回到秦府。若是能见到秦老爷子,应该会有些出路。以他对秦左舟的了解,她定是没有告诉父亲事情全貌的,到时他便可以暗中从秦老爷子那儿哄骗些钱财出来。 或者更进一步,若是秦左舟已然消气,自己重新正大光明回到秦府也是有可能的。 到时儿子可能会有些难办,自己不想舍弃。至于在外面养的女人……沈海俊眼眸微暗,自是不能留了,得想个办法打发了去。 刚刚一直闭口不言的施迎初突然开口,“原来是秦姐姐的丈夫,我道有些面熟,这位姐姐是?” 沈海俊高兴于她终于开口,正准备向她打探些什么,却听她突然问这话。若她和秦左舟关系很好,知道真相后岂不是会向着秦左舟,不告诉自己她的近况。 “是家妹。” 看那女子虽免露不郁,但好像明白了什么,并未开口纠正。施迎初继续道,“两位感情着实亲密。” 沈海俊讪笑着将桂华挽着自己的手拂开,继续开口向她打听秦左舟的事情。 “沈海俊!”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沈海俊一激灵,看到秦左舟大步走来。 “他向你说了什么?”秦左舟很怕沈海俊这张嘴胡说八道,造谣生事。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她不在乎。她担心施小姐听信沈海俊的鬼话,对自己产生误解。 施迎初摇头,“并未。”见秦将军已经办好事,施迎初拉着她离开。 沈海俊在后面不知要不要追上去,跟了两步突然站住。一枝短镖直直射到他脚边,那锋利的刃贴着鞋尖,差一点就插到脚上削去脚趾。 秦左舟回身冷冷望着他,“再敢招惹她,小心你的命。” 沈海俊不敢再动,望着二人相携离开,他想不明白秦左舟怎么突然这么强硬。以前被赶出去,被毅风揍,他依然打算着有朝一日回到秦府,他知道他们不会下死手。 刚刚那一瞬,他意识到秦左舟是真的生出杀意,就为了……她? 他看着二人的背影,一高一矮,相携并行甚是亲密,只觉自己可能真的回不去秦府了。 “钟十三,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听雷七问自己这事,钟十三只拣好听的说,只字不提自己怎么利用他的,又是如何抛弃他的。 雷七走后,钟十三收回笑意,满脸愤恨,这傻子活得也太滋润了些。 他悄悄打听过殷小姐的身世,得知她是经商奇才,从南方小镇做生意一路做大,直到在京城也闯出一番天地。 只是她在情路上不算顺遂。丈夫同是商人,和她相比逊色许多。这本无伤大雅,谁知她那丈夫竟想谋夺她所有财资,害她性命,取代她地位当寻正商行的行主。后来那丈夫被她送入大狱,她的名声也越发不好。 都道她心狠手辣,连亲夫也下得去手,是个不能容人的狠角色。 钟十三已经在殷府待了好几日,他目睹那殷小姐待这傻子有多好。钟十三不知雷七是如何勾搭上这殷小姐的,居然每日喊她夫人,殷小姐也喊他夫君。 原本以为雷七只是富贵小姐家微不足道的男宠,谁知二人竟以夫妻相称,钟十三越发不平衡。 这傻子半分优点也无,殷小姐这种见识过不少英才的人到底看上了他什么。钟十三自觉比这傻子强上百倍,都得不到她半分青眼。他自然看不上殷小姐,已非青葱妙龄、纯稚处子,再美他也觉得配不上自己,他只是觉得雷七连这殷小姐也是配不上的。 饶是他再不忿,也无法改变什么。他能有一处安身,不愁吃穿,还是拜二人所赐。他不仅不能有任何微词,甚至要哄着雷七,才能让殷小姐以为自己是雷七的朋友,进而收留。 分卷阅读85 休养几日后,钟十三时不时外出探听消息。断臂虽处理得当,没留下太多后遗症,他依旧无法忍受别人望过来时异样的眼神。 苗八这人,他是定要亲手杀了以报夺臂之仇的! 近来敬王爷未上朝,以养伤之名待在府中处理事务。辛七这几日不用再护送他去宫里,正好她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王爷,每天都躲得远远的。 春燕改进过的药膏是着实好用,辛七一直关注着陈三的状态,发现他满脸的伤愈合得差不多了。 陈三也惊讶于自己的脸还能恢复得有人样,虽仔细看也能觉出细小疤痕。但若是不提,谁也无法想出他曾受过那么重的伤。 春燕欣喜于改进后药膏的效果,她希望外出做任务的七哥回来后用自己的药膏可以像陈三一样将疤痕除去。 不知道七哥长什么样子呢,春燕托腮想着,不知不觉脑中却浮现辛七姐姐的容貌。应是差不多吧,她猜测。 敬王爷望着属下新报上来的各地讯息,有些看不下去。辛七已经躲着自己好几天,他自知理亏,未去惊扰。 只是……理智上知道不代表情感上真的能做到。 听到银楚说王爷找自己,辛七顿了片刻,跟着他走去书房。 第 59 章 “王爷找我何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敬王爷瞬间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原本烦乱的脑子瞬间清晰。 “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话,辛七觉得大抵是真的有事情要同自己商量,走上前去。 书桌很大,她刚走到跟前就见银楚搬过来一把木椅放到王爷身边。迟疑了片刻,辛七坐下,胳膊肘搭在桌上,手支着脑袋望向王爷,心里想着‘你最好真的有事’。 敬王爷头上还缠着纱布,面容却是极严肃,无端为他增添了些滑稽。 见辛七突然笑出声来,敬王爷虽有些莫名,也随她笑了下。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辛七见他最多的是面无表情和微微蹙眉。眉间甚至隐隐有些竖纹,是皱眉太多的缘故。明明才二十几岁却很是沉稳,肩上扛着山一样的重担。 本以为听到这话敬王爷会和往常一样不理会,谁知却看到他又笑了下。被那笑晃了眼,辛七连忙移开视线。 重新望向他,辛七伸手扯下纱布,“可以撤了,陈三昨天便已经拆了。” 原本光溜溜的头上此时已经长出些发茬,摸起来有些扎手。辛七趁他不注意用手呼噜了两下,只觉手心痒痒的。 察觉他突然顿住,辛七连忙收手,拿起桌上的书册假装看着,甚至忘了追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得知魏鸿才搭上某官员重新进入仕途,袁书萱思忖再三还是去找他,“这人很危险,你最好不要多接触。” “你在关心我?” 见他不以为然,袁书萱有些心急,“这是很重要的事,一朝行错可是会丢命的。”官途莫测,走上一条路便无法回头。择选需慎之又慎,他怎么不听! “我知道,你不用管我。” 他如此执拗,袁书萱见多说也无益,只得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魏鸿才无声盯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登位大典。看着少女带着些局促地坐上谷主的位子,底下几个老头子喋喋不休反对她一介女子当谷主,赵单喜站出来拔剑指着叫嚣得最大声的几人,“反对者,逐出毒花谷。” 他们不以为意,“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林家养的狗。插手林家的家事,你也配?” “林彭康,逐出毒花谷,永不可入内。”少女嗓音青稚,语气却不容置疑。话音刚落,几个护卫便架着他离开,正是刚刚斥责赵单喜不配插手的那人。 “林飞雪。你目无尊长,不忠不孝,怎堪大任!毒花谷早晚会毁于你之手……唔……”他被堵住嘴,押着赶了出去。 本来颇有异议的几人见状不敢再开口,他们在这里待着不愁吃穿,被供养着。若是被赶出去,却是要想办法养活自己。也许还会遇见仇家,怕是性命也难保。 这丫头片子居然动真格的,他们思忖再三终是不敢再提换人的事情。 “赵哥,这是我定的新规,你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 “嗯。” “以前约定俗成的‘不得解谷中人下的毒’需摒弃,还有……”少女眼下有些青黑,却并不显疲颓。 登位大典之后,她便忙着这些事。不破不立,毒花谷以前的行事似在刀尖上起舞,早晚会招致灾祸。如今正是改变的好时候,她觉得要将谷中一些人的傲慢收一收。 手握毒理传承便以为高高在上掌握了别人的性命,如今他们踢到铁板,受到血的教训。她要将毒花谷此次受袭的事件全貌记录在册,让后人也以此为警醒。 听她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赵单喜抬眼望向窗外。白云皑皑,群山秀 分卷阅读86 岭。这是自己待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如今似乎在渐渐变好…… 辛七本是随便看看,谁知看着看着眉头蹙紧。边境危急,敦格族竟是已经开始攻打西北边境。秦将军的弟弟耀祺是主将。他虽年幼,却是已跟随秦左舟多年,耳濡目染已经隐隐有她几分风范。 最近的一次来信,便是报告军情,虽暂时能撑住,但局势不容乐观。 “王爷。” 秦将军突然来报,递过来一封书信,面色凝重。 辛七凑在王爷跟前,看那信上写的什么。 “王爷,我要去边境。”待他看完书信,秦左舟开口。 书房中一片静默,良久后敬王爷抬头,“去吧。” 秦左舟刚想起身告退,就被王爷身边的女子叫住。 心中怀着疑惑,秦左舟在原地等她走来。没等她反应过来,辛七的指尖便点到她额心。 接住没有知觉倒下的秦将军,辛七轻轻触碰她脖颈,那些狰狞伤痕张牙舞爪存在着。辛七蹙眉感知她的身体,发现不止脖颈处的伤未好全,身体其他部位也不乏长年累月积下的旧伤。 虽不伤及性命,那些旧伤却会日复一日用疼痛提醒着秦将军它们的存在,并且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恶化,全面爆发。 即使是这样,她也要去前线。 辛七默默为她疗伤,见王爷忽然来至跟前。 看着他握紧的拳头,辛七轻笑,“这是想揍谁?” 却见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拿起帕子为自己擦去额间的汗。辛七敛眸,粉色石头供应能量太过缓慢,自己又太过心急,竟虚弱到生出冷汗。 苗八近来因受伤未被派什么任务,他也得以时常去找春燕。 他觉出几分变化,春燕和自己之间难以愈合的缝隙似乎已经浅淡到几近于无。苗八欣喜于这变化,每次春燕外出他都跟随着,向椿向梅姐妹俩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都没有料到,有个鬼魅般阴魂不散的人还惦记着复仇。 毒粉扑面而来时,向椿向梅为了护着没有武功的春燕和伤未痊愈的苗八而中招。苗八护着春燕飞身撤离躲过毒粉,他望着提剑的钟十三,“以前竟未发觉你是这么疯的人。” “废话少说。”钟十三看出他的伤还未完全愈合,刚刚那番动作怕是已经扯到腹部的伤口,看他唇色都有些发白。 追随林心岑时被赠予的雪卉毒果真好用,那俩娘们儿只吸入了一点就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 这苗八还受着伤,怕是连逃都逃不掉。何况……他定是不会扔下其他三人逃走的。 正好,自己送他们几个一同上路。 第 60 章 苗八抵挡着钟十三的攻击,发现他时不时攻向手无寸铁的春燕。 钟十三只觉好笑。这苗八以前做任务时那叫一个狠绝,现在为了护着这个没用的娘们儿处处掣肘。 假装攻向春燕,钟十三剑锋一转刺向苗八腹部。先杀了这个最有战力的,剩下那三个娘们儿待会一个也逃不掉。 当头一棍,钟十三不可置信地扭头望向来人,“你,你居然……” 心口被苗八一剑刺中,钟十三到死也想不到雷七会给自己一闷棍。 雷七见他没了气息,收起棍子。 他昨晚头痛欲裂,不想惊动枕边人,起身来到屋外默默忍着。 夜风冷冷吹着,他只觉胀痛的头渐渐清醒。 意识彻底明晰后,他站在月光下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那时被殷小姐毫无缘由地赶出府后,他遇到林心岑,被他们一伙人打昏后醒来他便不对劲了。 此时回忆起来,那些记忆也像蒙着一层纱,不是很真切。那时他失去所有记忆,醒来脑中一片空白。 听到殷小姐说自己是她的丈夫,雷七便信以为真。他竟……竟真的同殷小姐做了这么些日子的夫妻,现在想来雷七也觉不真实。 他不知殷小姐怎会看得上自己,自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一个人。不知殷小姐是虚情还是真意,自己却是不能再继续享受这偷来的美好了。 今早雷七看着醒来的殷小姐,唤自己夫君,满目爱意。他原本想好的说辞便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仓皇逃出府。 想起来钟十三最近形迹可疑,他便默默跟随,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钟十三连着背弃自己两次,雷七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出现在自己跟前,而自己因为失忆还对此一无所觉。 想到自己为了恢复记忆去找他问以前发生过什么,他满口谎言颠倒黑白,雷七便觉心里怄得慌。 见他是想杀苗八,而苗八处下风,雷七便提棍向钟十三袭去。 虽然已经不是敬王府的人,雷七依旧不能坐视不管。 如今事情已了,他也要回殷府向殷小姐告别了。假的终究是假的,自己不是殷小姐的夫君,怎能同她做那夫妻间的事情。 以前 分卷阅读87 的事是自己无意识,现在不能一错再错了。 转身往回走去,雷七看到殷小姐正站在街边不远处面无表情望向这边。他突然有些慌了,连忙解释,“这个,这钟十三不是我的朋友……” 即使就要离开殷府,他也不愿在殷小姐面前留下“杀害朋友”这一印象。 “嗯,我知道。” 殷小姐走上前,“夫君,回家吧?” 雷七继续解释,“他其实算是仇人。他趁我失忆骗我,装作我朋友……我,我现在恢复记忆了,我不是你的夫君。” 他垂头,终于说出这句话时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 “夫君你说什么呢?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你难道要丢下我不成?” 见她泫然欲泣,雷七有些无措。看到路上有人望向这边,他随殷小姐往回走,准备回去再说这事。 秦左舟坐在椅子上有些懵,面前的女子近在咫尺。“望秦将军平安归来。”说完她便点头回到王爷身边坐着。 她只觉这女子有些奇怪,叫住自己就为说一句话,秦左舟点点头便告退离开书房。她觉得自己也有些奇怪,平日与那女子并没见过多少面,现下却打心底里觉得她像是已认识多年的老友,心里不自觉对她生出信任。 走在路上,秦左舟摸着疤痕纵生的脖颈,惊讶地发现那处一点也不疼了。不仅如此,浑身上下所有的旧伤似乎都已经痊愈。 来到蔷弦院,她进到施小姐房间忍不住解开衣服察看。大腿外侧那十几公分长的伤疤依旧存在,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不适和异样。 施迎初垂头望着秦将军坐在自己床上解衣,看着那些伤疤她只觉心疼。 “疼吗?” “不疼。”秦左舟还沉浸在惊讶中,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松快,和二十来岁时的状态也差不多。 “怎么可能不疼。”那些伤疤太过惊骇,以至于称得上丑陋。施迎初一想到这些伤中的任意一个再严重些,秦将军可能就永远留在战场再也回不来,她便心里刺痛。 听到她声音有些颤抖,秦左舟从喜悦中回神,却见她双眼含泪。 她有些慌了,“别哭,真的不疼。” 谁知却惹得她哭得愈发凶,秦左舟甚至有些不敢向她提起自己即将去边境。 见她终于止住泪水,秦左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我要去西北边境了。” 见她并未再哭,秦左舟放下心来,却见她定定盯着自己,“活着回来,否则我会随你去死。” 心里像是被揍了一拳,又像是泡在蜜里,秦左舟无法控制自己表情,“不行!” 望着她极认真的神情,秦左舟心里一阵刺痛。 若早知今天,她当初定是不会招惹施小姐的。 那时见她第一眼,秦左舟便觉她就像仙女一样,一颦一笑都让人沉醉其中。焦躁的内心被抚平,重回宁静。 她虽已从战场回来,那些血淋淋的场景却时常入梦。她的右手也时不时会颤抖,蠢蠢欲动想破坏些什么。 每日和毅风对练,别人都以为她练功不辍,不想荒废武功。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想借此释放精力,免得忍不住乱动手。 饶是平日诋毁她感情生活的那些人,也不会否认她的战功。可她知道,她将自己磨砺成一把刀,便已经不算纯粹的人了。 在战场上杀了那么些人,即使无数次死里逃生,上天又怎能轻易放过自己呢。 她自觉承受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是无解的,直到遇见施小姐。 她漂亮,却又不自知。她温柔,仿佛水一般能包容一切。她有才气,有灵气。她脆弱,却又坚强。 秦左舟只要看到她,便觉人世间是美好的,便觉自己也更接近是个人了。 察觉施小姐应是有丈夫的,她不敢多靠近,只远远看着。 后来得知并无,她面上与往常一样平淡,心里却是扑通直跳。那时起她才真正敢接触施小姐,再到后来与她愈发亲密。 直到现在……她要随自己去死。 秦左舟有些后悔。自己自私地想接近施小姐,想靠近光明,最后却只是把她拖入暗无边日的深渊。 果真上天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秦左舟敛眸,自己不会受到眷顾。 “你不能……”为我这样的人去死。 “我为什么不能。”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秦左舟只觉心都要炸了。 她是战士,她注定在战场上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每次应战,她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这样的她,怎能向施小姐开口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 她不能开口。 她甚至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即使,她其实已经开始眷恋这人间…… 起身离开,秦左舟没有回头。 若是和施小姐相识于再无征战之时该有多好,那时自己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惹她伤心。 “那人,什么意思呀?” 分卷阅读88 刚刚有人前来拜访,辛七在旁听着他和王爷交谈。每个字她都懂,就是不知组合在一起什么意思。 听得云里雾里,她突然灵光一闪,这人好像是在劝王爷……篡位? 第 61 章 那人说话极隐晦,明面上抓不住把柄,但细思还是能听出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在拐弯抹角说皇上不配当皇上,说敬王爷才是真的天纵英才,人中豪杰,说他做皇帝会是黎民百姓之幸事。 王爷未直接拒绝,辛七问出这话就是想知道他真实想法。若他真有篡位之心,自己可要带着小婉赶紧离开。 无论是成是败,留在他身边都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听你的。” 听到这话辛七直接炸毛,“什么听我的,你自己怎么想的。” 见她难得这么不淡定,敬王爷轻笑,“我还能怎么想。已经派人跟踪他,看是谁在背后起歪心思。不过……大概率是找不到背后的人,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必有防范。这棋子,应是用完便会扔。” 辛七放下心来,没忍住好奇开口,“你不想当皇上么?” 却见王爷并不答,只定定地望过来,半晌才有些纠结地开口,“莫非你想当皇后?” “不不不。”辛七不知怎么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见王爷似是很认真在思考,她连忙摇头。 有些待不下去,辛七起身离开书房。 把门合上,雷七艰难开口,“殷小姐,我……” “我是你夫人,做什么这么生分。” 雷七满眼挣扎,看到殷小姐的眸子他便开不了口,索性闭上眼睛。 他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殷小姐,我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殷小姐何苦……” “谁说你废物。”许是雷七闭着眼睛,殷小姐也不再故意装作娇娘子,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清冷。 她以前雇佣过全威武行的人做事,其中便有雷七。他做事最为可靠,完成得最出色,殷从梦那时还多付他了些报酬。 后来她险些中了前夫朋友的圈套,是路过的雷七为她解围,护着她回到殷府。 得知雷七那时没有工作,她便雇来当护卫,后来渐渐被他吸引。她暗示过几次,都未有任何回应。最后一次几乎明示,他依旧毫无所觉。 殷从梦不会强人所难,又受不了他不爱自己却总在身边晃悠。看得到,摸不着。殷从梦索性付了他大笔的薪酬把他辞退。 只是,他一出府就与人争执被打昏。殷从梦做不到袖手旁观,命大夫为他治伤。 见他醒来忘记所有事情,殷从梦没忍住开口道自己是他夫人。 一边唾弃自己趁人之危,一边不舍得告诉雷七真相,她就这样自欺欺人着。 雷七刚一恢复记忆,她便察觉了,只是不愿接受。 她为雷七恢复记忆而高兴,但她也希望雷七一直这样陪着自己,她希望美梦不要醒。 “你很好,说你是废物的人都是骗你的。” 雷七想说不是,突然被唇上温热的触感惊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殷小姐那双明眸。 他连连后撤,却见殷小姐已经脱去衣服。即使这些天来他已经与殷小姐有了夫妻之实,雷七依旧羞得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就在他即将打开门冲出去的时候,听到一句话。 “你若出去,我便就这样跟出去。” 声音不大不小,他却不敢再动弹,把门关得紧紧的。 背对着她,雷七进退两难,“殷小姐,你,怎可如此……” “你是想说轻浮吗?” 雷七没回答,却听她清冷的声音突然有些失控,“你以为我对谁都这样么,只有你!我鼓起勇气才敢向你迈步,你却只把我往外推。” 雷七依旧死死守着门,不敢回头,“为什么是我……” 从来没有人真正选择过他。 他从小便是孤儿,艰难长大后第一次被选择是被敬王爷看中,选做护卫。 他不知如何与人相处。第二次被选择是被钟十三接近,被当作“朋友”。 后来的结果是,他被敬王爷辞退,被钟十三接连背弃。 他就不是受人欢迎的存在。 这次,他想在被抛弃之前,自己离开。 “你就是在嫌弃我……” 身后的声音突然变小,雷七却听出她难以抑制的悲凉。他连忙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我雷七对殷小姐绝无半分嫌弃。”他只觉自己配不上殷小姐,怎会嫌弃她。 他怕殷小姐这样明艳的人儿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失去浑身散发的光亮,他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那你为何要走?” 雷七沉默片刻,“我想找到我自己。”他一直以来都活得浑浑噩噩没有目标,在此之前 分卷阅读89 他从未觉着有何问题,也没想过改变。 遇到殷小姐之后他才知道,人生可以是绚烂丰富的,是有色彩的。 他想找到真正的自己,他不想永远是灰色的。 “什么时候找到?” 雷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直到殷小姐来到跟前他才回神,见她已经穿好衣服。 “走吧。” 低头望着那双眸子,听她说自己可以走,雷七却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仓惶点头离开,他不敢细细感受。 收拾好东西,和殷小姐告别,雷七出了殷府却见有人在等着自己。 那人有些面熟,雷七隐约认出是王府的人,他有些疑惑。 得知是敬王爷念自己救下王府中人有功,邀自己重回敬王府,雷七跟他同去。 好像自己,也不是时时刻刻被抛弃…… 雷七感觉找到了一点点自己。 重新回到敬王府当护卫,雷七却不时想起那明艳的女子。 心里好像满了一些,又好像依旧空着。 去看望苗八,雷七看到他掀起衣服展示肚皮上的疤。狭长的伤口被缝合起来,还未完全愈合,但看起来缝得很好。 以前几乎从未有人主动和他说话,雷七也不会主动开口。现在见苗八把自己当作好友,连伤疤都向自己展示,他终于不再向外推拒递过来的温暖。 “你怎么好像很高兴,明明伤得这么重。”他很是好奇 苗八听到这话,笑了笑,“你不懂,这是救春燕留下的伤疤,和普通伤疤能一样么。” 想起因伤疤未完全愈合而险些被钟十三得手,他讪讪道,“当然,还是不受伤最好。还好你帮了兄弟一把,否则……” 救春燕受的伤和平时不一样?从苗八房里出来,雷七想着这话什么意思。 突然想到若是为殷小姐受伤……那自己定是极乐意的吧。能救下她,自己受些伤又何妨。 明明已经离开殷府,却总是想起殷小姐,怎能如此…… 雷七摇摇头想将她的身影从脑中挥出,却反倒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明明那些记忆像隔着一层纱,越想忘掉现在却越发清晰。 “施老师,你终于戴上这枚簪子啦?” 小婉之前就见她戴过一次,是去秦府的时候,后来再未见她戴过。 本以为是她不喜欢这枚簪子便没戴,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见她虽面无表情,却透着化不开的愁绪,小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愈发乖巧。 金銮殿上。 “战事颇紧,末将愿请缨率军前去西北边疆。”孟管辉垂首。 “准。” “敬王爷天纵英才,若前去边境定可运筹帷幄,大转局势。”魏鸿才开口。 “臣附议。” 敬王爷抬眼望向开口附和的那人,发现是平日未关注过的一个小官。 殿上陷入短暂的安静,一众臣子都悄悄抬眼望向皇上。 “准。” 听到皇上让敬王爷去边疆,底下的臣子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愈发断定皇上不喜这个弟弟。 这敬王爷在轮椅上坐了六年,最近才刚能站起来,就被派去边疆打仗,皇上莫不是想…… “皇兄,你,你为什么……” 琰王爷得知皇兄让五哥去边疆,便连忙入宫见他,连练功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他近来听闻有人传五哥想篡位,说什么“敬王爷锋芒太盛,恐有反意。”如此荒谬的传闻他听到只是一笑了之。 他知道皇兄和五哥之间不会出现夺皇位的的争端,这传言毫无道理可言。 五哥确实有治国之才,但他并无当一国之君的心思。他不想被拘束,不想因帝王的身份妥协些什么。琰王爷以为皇兄对此亦是心知肚明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皇兄为什么派五哥去边疆。 他的腿才刚好,边境凶险,五哥亦无带兵的经验,去边境怎么想都不是个好选择。若是,若是五哥被困在轮椅上六年好不容易能站起来,去一趟边境回来后再次重伤卧病,他光是想想就难以接受。 “边境需要展承。” 听得这话,琰王爷说不出话来,皇兄居然开始拿大义来压人。 皆道皇家薄情,他是不信的。父母疼爱,哥哥们也总是包容自己,他觉得即使生在皇家,也并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现在想来,竟是自己太过天真。 五哥腿伤不能行走的时候,皇兄派能工巧匠特意为他制作出轮椅,也为他遍寻名医。 如今他的腿终于好起来,能站能行走,皇兄却开始对他有所忌惮,将他派到那苦寒边境。 心思太过明显,谁都看得出他不想让这个兄弟威胁自己的地位才把他支出去。甚至……最好落个一伤半残的,再无取代他的可能。 琰王爷看了眼皇兄,扭头便走,他要和五哥同去。 听父亲说魏 分卷阅读90 鸿才在朝上提议派敬王爷去边境,袁书萱找到他,“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性格有些偏执,他也不会做这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看到她眼中满满的失望,魏鸿才忍下心头的苦涩,“边境危急……” 第 62 章 “那你怎么不去。” 袁书萱受不了他明明是存了私心却装作为大局着想。担心边境为何不自己请缨前去,慷他人之慨算什么。 “我没那个能力。” “他也从未带过兵,他被困在轮椅上六年,如今腿刚会走路。推这样的人去领兵打仗,你可真是,真是……” 她说不出骂人的话,转身离开。 她亦知边境局势不乐观,可正因如此,更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派合适的人去么? 让敬王爷去,兵败而归,岂不是要多折去那么多兵士。他们文官之间的博弈何苦让那些将士流血,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不,你待在京城。” 听到五哥说让自己待在京城,琰王爷一阵气恼,怎么都拿他当小孩子看。他已经不小了,他也想做些什么,他不想总躲在哥哥们身后什么都不干。 “边境凶险。” “那你还去。”琰王爷说完这话就顿住,是皇兄要求他去的,并不是五哥主动请缨。 他转身离开,准备再次入宫,他要皇兄收回命令。 “小麟。” 听到五哥喊自己,琰王爷止住脚步,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废物。谁都护不住,什么都改变不了。自己依旧是那个被人护在身后的,从小到大,直到现在。 他往外走去,既然都当自己是小孩子,那自己就彻底当个小孩子。他要去找母后,即使撒泼打滚,他也要求她让皇兄收回成命。 得知琴妃正在母后跟前陪她聊天,琰王爷在侧间待着,准备等她离开后再进去。 这琴妃,平日便爱往母后身边凑,近来愈发频繁。据他所知琴妃并不受宠,但她很讨母后的欢心。 近来随师傅们练武,琰王爷的耳力愈佳。听到隔壁她们在谈的事情,他只觉心凉了大半。 琴妃竟是在恭喜母后,终于将敬王爷外派出去。 他只觉大家都变得很陌生,仿佛自己十几年的生活都是被欺骗着过来的。 母后这么好的人,也容不下五哥么。 琰王爷最终还是没有向她提五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若是提了,才真真是个笑话。 施老师已经戴这簪子好多天,小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偏爱这簪子,直到见她教完自己功课便开始画秦将军。 张张都是战场上的秦将军,平日落笔成画的施老师现在却总是一笔一笔画得极慢。 她每一笔都很是迟疑,甚至有时候提笔半晌,一墨未落。 画了数十张却没有一张是画成的,她终于不再拿起画笔。 小婉隐隐察觉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只尽量陪着施老师。 直到,她听到辛七姐姐说要去边疆。 那一瞬间,她终于懂了施老师的心情。 她没有哭。 她不能改变姐姐的决定,她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护佑姐姐的安全。她能做的只有不拖后腿,不让姐姐为自己担心。 辛七决定随王爷一起去边疆,她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实早就想过哪天便不再做王爷的护卫,带着小婉去各处转转。至于是什么时候,她不确定,但肯定不是现在。 她一直视王爷为帮助自己良多的贵人,想着哪天王爷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便离开。 也许……也许从战场回来之时,便是自己离开之日吧。 “耀祺!”秦左舟走进营帐。 原本少年气的弟弟此时已经被磨砺得有些沧桑。他受了不轻的伤,体温升高,烧得脸都红了。 即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 “姐姐你来啦。” 正在和属下严肃商议对策的耀祺一看到姐姐前来,眼睛都亮了。 “你来做什么!”短暂的惊喜过后,他想起姐姐脖子上的伤,可比自己严重得多。 “你好好养伤,来边境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已经辛苦扛这担子十几年,该轮到自己了。 秦左舟挥挥手,让一众下属退下。 “我伤已经好了,你去休息,无需强撑。” 见他满脸不服气,秦左舟抬起左臂,耀祺条件反射般出手。 不过十招,秦左舟便将耀祺制得死死的,“信了吧,我已经恢复。喊卫牧过来,你去找红豆大夫好好治伤。” 见他站着不动,秦左舟踹过去一脚,“快去,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可别像我一样落下满身旧伤。后面那句秦左舟没说出口,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些伤突然都好了。毫无征兆,毫无缘由。 分卷阅读91 卫牧同她汇报着边疆的近况,秦左舟听完,只觉当下局势不容乐观。 军中不知何时被安进来不少内鬼,耀祺已经找出两个。军衔虽不算高,产生的影响却也不可小觑。 见敬王爷来到边疆,秦左舟有些意外。她不怀疑王爷的能力,她只是觉得王爷来这里没有必要。 打听到是圣上派王爷来的,秦左舟沉默片刻,不知皇上是何用意。 这些天来,敦格族不时来犯。情况越复杂危急,人越容易露出马脚,秦左舟趁此揪出一些内鬼。有的是对面放过来的探子,有的是散播谣言扰乱军心者,还有的在后勤方面动手脚。 秦左舟在边疆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奸细混入。 并非耀祺管控不力,更大的原因是京中那股势力的介入,前些日子一直在悄无声息安插着人手。 向敬王爷报告着近况,秦左舟看向他身后的夫人。来这危险的边境也带着夫人,不知该说王爷太爱她还是太不爱她。 这姑娘年纪不大,虽看起来并不是怯弱的人,但这刀枪无眼的地方,总归多出不少危险。 “辛七。” 夜渐深,辛七正要离开,听到王爷喊自己。 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何事?” 听他说让自己和他在同一个营帐内休息,辛七拒绝,“不。” “这里很危险。” 听他说得严肃,辛七想起这军营里还有没被揪出来的奸细。敬王爷身份这么重要,怕是真有人会来刺杀。 终于还是妥协,辛七在离他几米远的小榻上睡下,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 “啊!” 从噩梦中醒来,辛七发间被汗水浸湿,久久不能回神。 第 63 章 难得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辛七被梦中绝望和痛苦的哀嚎声摄住心魂,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其实她近来做过不少次噩梦。细思起来,当初等王爷下朝时在马车上做的那个噩梦像是开了个头。 自那时起便不断梦到血腥的场景,有时是无数丧尸啃肉饮血,有时是无边黑夜中一双猩红的瞳,又或者是一个被削去四肢的人挣扎着蠕动,鲜红的血在身后拖了一地。 这次的梦并无什么场景,只有无尽的黑。但那痛嚎声入耳,直接刺激着心神,仿佛要将绝望烙印在神魄,要将灵魂困在地狱。 察觉敬王爷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站了许久,辛七摇摇手让他离开,“无事。” 见他不动,辛七索性不再管,躺倒闭目思考着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刚到这世界,也做过些噩梦,但远不如最近这些梦惊骇。是在告诉自己什么?辛七不信这梦毫无缘由。 睁开眼看到王爷还在原地望着自己,辛七苦笑,“做个噩梦而已,看你……” 话音未落,她便见王爷伸出右手轻轻碰了下自己唇角。 那指尖来到自己眼前,辛七望着上面沾的血,也有些意外。 “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回去。” 听到这话,辛七摇头,“不回。” “你……” 辛七不会回去,倒不只因为他。她觉得自己近来的异常也许能在这里找到原因。若是回去,怕是永远得不到解决。 “好了,我要睡觉了。”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他依旧站在旁边低头望着自己,辛七一开始觉得很不适应,后来莫名觉着安心,不一会儿便重新睡着。 一觉睡到大天亮,未再做梦。辛七起身发现王爷早就起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辛七连忙出了营帐,发现丁九正按着一个人,王爷也在场。 见那人忽地挣脱,向王爷袭去,辛七飞身上前。 “别动,再动我杀了他。” 距离太远,辛七赶到跟前时那人已经挟住王爷,右手攥着匕首紧紧贴着他脖颈。 辛七眉头微蹙,这人武功在丁九和王爷之上,刚刚还藏拙,来头不小。 见辛七往前走了一步,那人将手中匕首攥得更紧,“站住,想死吗?” 秦左舟闻讯赶来,“尤致昆?你在做什么!” 见到秦将军,他愈发狠戾,“都让开,否则敬王爷性命不保。” 辛七又往前走了一步,尤致昆咬牙切齿,“再动我杀了他。” 他眼前一花,便见王爷没了踪影,自己双手被那女人反剪制住。他弯腰弓背直不起身,想挣脱却发现使不上劲。 匕首从他手中滑下落到地上,辛七踢到一边,“王爷你没事吧?” “无事。” 秦左舟惊讶于辛七的身手,原本以为这王爷的夫人来边疆是拖后腿的,谁道人不可貌相。 “怎么回事?”她开口询问。 “这人是细作,正准备往外递消息。刚刚将他捉个正着,他挣脱后还想要挟王爷来离开此地。”丁九开口, 分卷阅读92 从地上捡起一个豆粒大小的东西。 秦左舟不敢相信,尤致昆和敦格族居然有勾结。 他已经跟随自己多年,不止是属下,也称得上是良友。 他曾说,他的愿望是天下太平。到时他便可以解甲归田,不再整天提着脑袋拼死拼活。 丁九仔细拆着那小东西,一点点展开是纤薄坚韧的竹甲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 接过那张皱皱巴巴的小纸片,秦左舟看完怒气翻涌,“卫牧,将他押下去审讯。” 卫牧将人带走,秦左舟立在原地满脸怒气。连尤致昆都被收买,这军营还有多少奸细。 “抱歉王爷。”她抱拳微微躬身。王爷在自己地盘上,被自己的手下劫持险些丢命,秦左舟自觉失职。 敬王爷来到边疆的第二天,孟管辉率领援军赶到。 次日敌军来犯,秦左舟率军出征,孟管辉带领兵士从侧面奇袭。 “孟将军,这方向不对。” 王武察觉异常,行军方向明显偏离。 “孟将军,再往前走是卓虹口,易守难攻。不能再往那走了。” “违令者,斩!” 王武瞳孔微缩,险险躲过骑着马的孟将军挥过来的大刀。这孟将军果真有问题,他想杀了自己来堵嘴。 秦将军吩咐自己盯着孟管辉,道他恐有异心。王武本还觉她草木皆兵,谁知皇上派来的援军真能做出此等叛国之事。 王武掏出风起令,“秦将军亲令在此。”昨日秦将军将风起令交付于自己,道若是孟管辉有异,自己便暂代主将。 他本还觉得自己只是副将,难堪此任,但现在形势危急,来不及顾忌许多。 孟管辉一滞,“大胆!竟敢假冒将军命令。” 两个亲兵向王武袭来,他斩落二人,却引来孟管辉提着大刀冲来。 这孟管辉为了继续行军,急迫到露出马脚。王武断定前面卓虹口有敌军的埋伏,只等兵士们行到那处便来个瓮中捉鳖。到时众兵士陨于此地,无法按计划袭击敌军侧翼,正面进攻的秦将军将面临成倍的兵力压制。 铮然剑响,王武惊讶地看着替自己挡下袭击的那人。他身高将近两米,颇为壮实。将孟管辉牢牢擒住,回头看向他,“我是王爷的人。” 王武了然,夺过军旗,“先头兵,易行,向正北!” 孟管辉还在挣扎,那人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堵上嘴。 秦左舟胳膊中了一剑,所幸此仗还是胜了。她让红豆大夫为自己包扎伤口,心底叹道王爷果真没说错。 被告知孟管辉有异时,她也不相信。这么重要的时刻,皇上派来的人能是叛徒么? 但王爷向来不说谎,被审讯的尤致昆已然伏罪,这孟管辉怕是也…… 所幸她未掉以轻心,提前做好准备。王武是可信之人,这次表现也不错。现下人才紧缺,秦左舟直接将他提拔上来。 想起敦格族那些冲锋在最前方的兵士的异常,她眉头微蹙,这些兵士很不正常。 虽说战场上表情不可能多平静,但那些兵士面容几近癫狂,看起来像是狂化了一般。他们疯了似的大杀四方,就像是……被喂了精神控制的药物。 传言敦格族有个神秘的群体,是为巫医。和寻常大夫不同,他们行事诡谲,不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反倒研究些奇怪的事物。 以前敦格族的兵士并未如此狂燥,现在一人能顶数人,但怕是会对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敦格族疯狂到如此地步,应是已穷途末路,秦左舟思忖着这十几年的战争许是终于快结束了。 有一批粮草迟迟不来,军中暂时还未出现短缺,但也撑不了几日。 “五哥,我来啦。”琰王爷冲进营帐。 他在京城待不下去,终于还是忍不住来边疆。 第 64 章 和前些日子相比,他高了些许,下颌棱角愈发分明,看起来脱了许多稚气。 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辛七走出去看到是粮草运到了。 “我来的路上遇见了运粮草的队伍,他们的马生病了一直走不动。还好我带的人马够,就带着一起来了。” 琰王爷说着,却发现五哥面色愈发严肃。 辛七也觉出些不对劲,“那些马呢?” “马基本都病死了。虽然我带了人马,但数量也很紧张,便没将那些病马就地格杀。一路跟来的那些病马还剩两匹没死。” 辛七走出去,一眼就看到最瘦的那两匹马。走上前轻轻摸着它们的背,辛七发现这些马被喂了慢性|毒|药,并不是生病。 敬王爷望着负责运粮草的那官员,认出是当初在朝上附和魏鸿才的小官。 “许基儒?”秦左舟蹙眉,这种小人居然负责运送粮草,还迟了这么久才到。 得知这些马生病是人为的,秦左舟心生怒气,“卫牧,把他押下去审讯。” 分卷阅读93 琰王爷终于察觉不对劲,“这人故意迟迟不送来粮草?” 他只以为是偶然,谁道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自己若是没遇到他们,这批粮草怕是要更迟才能送来。到时也许边疆的物资已经开始短缺,或者更严重的——敦格族趁此机会大规模攻打。 粮草看起来不起眼,却极重要。这叛国贼,真是该死,拿万千兵士的命来做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琰王爷想直接把那人杀掉,终于还是忍住,准备等审讯结果出来。 “秦将军!” 看到她被人抬回来,辛七瞳孔微缩,上前接过来抱着她进入王爷营帐。 近来秦将军已经应战数次,都未受大伤,现下却重伤昏迷。 辛七着急为她治伤,额间生出冷汗。 敬王爷为秦左舟把脉,发觉她已脱离生命危险。 握住辛七的手腕移开,敬王爷见她站立不稳,连忙扶住。虚虚揽着辛七,让她不至于摔倒,却见她面色凝重。 “她……怎么不醒。”辛七已经探查她身体各处,发现新增的外伤并不多,但秦将军内里受了不轻的伤害。 将她内伤治得差不多,辛七却见她迟迟不醒,很是奇怪。 敬王爷眉头微蹙,“许是累极。”即使这样说着,他心里亦觉着不对劲,那脉象不似太过疲乏。 听到王爷说要去应战,一众将士阻拦。 “王爷三思。”卫牧垂头。 辛七知道王爷做的决定谁都改变不了,站在他身侧,“我和你一同去。”现在秦将军伤重不醒,一时间军心动荡。王爷站出来可以稳定军心,鼓舞士气。 两军对峙,辛七莫名觉着心慌。并非出于惧怕,而是心底无法抑制的颤动。 这种感觉和最近每次噩梦醒来时的感觉很像,辛七捂着胸口,眉头微蹙。 “辛七,辛七?” 听到敬王爷喊自己,她回神,“无事。”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突然听到轰然一声巨响,辛七猛地抬起头。 “辛七!” 听到身后王爷在喊自己,辛七没有回头。她死死盯着敌军正中的一辆战车,飞快向它掠去。 刚刚那声响便是从战车传来。伴随着巨响,这边的兵士像是被击中,纷纷倒在地上。 遭受一次攻击便损失几十兵士,不仅王武被摄住,其他兵士也纷纷止步不前,敌军这武器太过奇异。越是未知,越是恐惧。 辛七飞身掠去,躲过箭雨直接冲到敌军的那辆战车旁。 被敌方兵士包围,辛七紧紧盯着武装得严严实实的战车,夺过一把长刀向战车砍去。 前来围攻的兵士还未能近身便被她利刃扫过倒地不起,外围的兵士被她的狠戾吓住不敢近前。 “嘎吱”声响,战车被她仅凭一把长刀砍裂开来,露出一袭黑布,将里面的东西遮盖得严严实实。 辛七将黑布挑开,看到里面的场景,瞳孔微缩。 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战车内,他被蒙上眼睛塞住嘴,全身上下仅右掌能动弹。但胳膊被架子支住,直挺挺向着对面,右掌也只是能小范围移动。 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浑身上下包裹着黑布,只露出眼睛。 那眼睛瞳孔透着诡异,辛七望过去时只觉心神都快要被吸进去。 此时这怪异的男人正用一枝泛着暗绿光的利针刺着被绑住男人的太阳穴。辛七上前制止,只见男子被刺到后痛苦地哀嚎出声,右臂青筋暴起,从掌中发出爆空波射到对面。 辛七提刀向那怪人砍去,却见他躲过,而这怪人还想带着这人形武器离开。辛七扔下长刀,将腿侧绑着的短剑抽出。 几个回合间,怪人眼见自己打不过,便抽出匕首向人形武器刺去,带不走他便要毁掉。 一剑砍中那怪人脖颈,深可见骨,辛七见他脑袋失去支撑歪垂着。那怪人用手托起自己脑袋,往后方逃去。 辛七没有去追,她把这人形武器松开,待扯掉遮眼的黑布时她呼吸一滞。 吴寅? 顾不得思考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生出的这异能,辛七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他往回撤。 周围的兵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吃下了烈药,一个个失去理智狂热地扑来要杀她。辛七扛着一个人,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回到敬王爷身边的时候她身上被割出几道口子。 向王爷示意自己现在要带着这个人回军营,辛七得到应允,只是她有些看不懂王爷望过来的眼神。 一路疾驰回到军营,辛七放下吴寅,为他治伤。 吴寅身体损耗太大,辛七探知着他身体内部,只觉他体内怕是已经像朽木一样被虫蚁掏得千疮百孔。 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怎么到这里来的。辛七猜测他应是早就来到这世界。 近来做的噩梦怕是皆源于此,只是自己并未能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武以为敬王爷来到军前只是起到鼓 分卷阅读94 舞士气的作用,谁知他胸有乾坤,指挥起兵士来也毫不露怯,稳中有度,进退合宜。 从未带军打仗过,却能有此造化,向来慕强的王武只觉王爷实乃人中龙凤。 一举将敌军击溃,敬王爷带军凯旋,来到自己营帐发现辛七正对着一个昏迷的男人发呆。 “他是谁?” 辛七没能察觉王爷声音和平日相比有些低沉,她现在心里很乱。 第 65 章 吴寅的出现让辛七有些担心她原本的世界发生了何事。而且吴寅身体被透支太多,一时补不回来,他还陷入昏迷无法清醒。 又或者……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老友。” 听到这回答,敬王爷“嗯”了声便不再言语。 他第一次见辛七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肯孤身深入敌营于万千人之中将其救下。他不知这人是何身份又为何身在敌营。 王爷忙于和一众将领商议军情,丁九被派来待在辛七身边。丁九不知道为什么平日辛七不需要保护,现在王爷却担心她的安全,要让自己守在一旁。 “据秦将军身边的亲兵说,她是被凭空出现的爆炸伤到,导致昏迷。”丁九未随王爷去前线,不知发生了什么,无聊地和她搭着话。 听到这儿,辛七心里一颤。 “今日被爆炸伤到的兵士,几乎都醒了过来,许是威力不如上次大。”丁九继续分享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辛七闻言敛眸。吴寅到底发生了什么,沦落至此。被敦格族当作兵器,被桎梏,被虐待,被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如今他甚至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丁九见她似乎兴致不高,便不再提此事。 几日过去,秦将军都未醒来,红豆大夫每日喂她流食。 耀祺在姐姐来边疆之前一直强撑着,导致伤口恶化。红豆大夫重新为他缝合伤口,让他好好休息趁早痊愈,才能早日将姐姐替下。 耀祺的伤还未完全愈合,他奇怪于姐姐已经数日未来找自己。心中怀着不好的预感,他起身下床,正看见红豆大夫回来。 “你伤还没好,别乱动。” “我姐呢?” 见她有一瞬的迟疑,耀祺跑出营帐,来到姐姐的居处发现她正躺在床上,看起来清瘦些许。 “她怎么了!” 这大白天的姐姐却紧闭双眼躺在床上,耀祺未嗅到血腥味,但他依旧不能放下心来。 无人回答他,耀祺看着床边那个女子,隐隐记起她是王爷的夫人。 辛七不放心吴寅,怕他突然醒来做什么事情,到时自己不在他身边会很麻烦。 所以她未随王爷一起去军前,而是留在军营内不时为吴寅疗伤,亦常来照看着秦将军。 耀祺既然已经发现,早晚会知道真相,辛七便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告与他听。 “我要去杀了那老王八蛋。”耀祺听完眼睛赤红。姐姐她,她伤刚好就再次重伤。 都怪自己,太过无用,才让姐姐一次次挡在前面。 他忽然被拍了下肩膀,整个人便不可抑制地扑倒在床边。 再次醒来时,耀祺暗骂自己不争气,居然气得晕倒。他起身离开,准备今晚率军夜袭敦格族大本营。急着离开的他没注意到王爷的夫人似乎面色有些发白。 “你伤还没好。” “好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养伤,姐姐都昏迷重伤了,自己岂能还躺在床上。 红豆大夫不信,掀开他衣摆小心拆下药布,却见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蜿蜒疤痕。 既然伤已好,她也没有理由拦着耀祺。她亦万分痛恨这时常侵扰边疆的敦格族,期望将士们有朝一日能彻底将其击溃,再不用受战争之苦。 自红豆来西北边疆以来,她看见太多兵士伤重垂死。这敦格族尚武善战,还有巫医这一神秘的群体,实在难对付。 得知近来一直是王爷率军应战,而且未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策,耀祺心生羞愧。 自己毫不知情地卧床养伤,竟沦落到让堂堂王爷率军打仗,实乃失职。 虽然王爷稳坐后方,被亲兵护着,未冲在前面出生入死,但已然做得极优秀。他扬长避短,尽量发挥长处而不是盲目自信,将自己置于险境。 虽决定夜袭大本营,但这并非耀祺临时生出的想法。他早有此意,只是那段时间军中总不时揪出些内鬼,他着实不放心,心里没底。 现在军营中有敬王爷坐镇,他也能放心去攻袭了。 “姐姐,我回来了。”少年有些激动。 耀祺一步步走向秦左舟的居处,越走越慢。姐姐依旧没有醒,他捣毁敦格族大本营的喜悦无人分享。 来到姐姐床前,耀祺连铠甲都没来得及卸下,身上还沾着血污。他坐在床边和姐姐一句句汇报着,期望她能睁开眼坐起身来拍着自己的头笑着说“好小子。” 他率军一路厮 分卷阅读95 杀,没遇到王爷提起的服药兵士。后来杀到敌军大本营,耀祺才看到冲过来的那些癫狂亲卫。这些亲卫服了巫医调制的烈药后,以一挡十。 耀祺率领兵士一路杀到这里,都已经杀红了眼。那些狂化的亲卫也拦不住他们,耀祺将那敦格族的王就地格杀。 总是伴在王身边的那个鬼一样的巫医不知为什么用黑布条将头和脖子缠得严严实实。卫牧和他战了没多久就将那巫医脑袋砍下。 耀祺知道,自己此行大胜而归,非全部是自己的功劳。 敦格族嗜战,举一国之力以望侵他人领土。 已经对峙十几年,景朝未荒废民生发展,而敦格族却是几乎把所有都投入到战争里。 此役能胜,主要还是由于敦格族已经撑不住了,耀祺只是将这自食恶果的敦格族的灭亡日程提前。 他非是居功自傲,只是想听姐姐夸夸自己。 看着姐姐平静的睡颜,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耀祺突然很想哭。他眨巴着眼抬起头把泪憋回去,却止不住鼻涕往下流。 擦着鼻涕,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来,“姐姐……” 像小时候看到姐姐受伤回来,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姐姐吼着“哭什么!”却还是会为他擦去泪水。 他伏在床边,埋头哭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转身离开。事情还未了,他还要处理后续事宜。待尘埃落定,他要带着姐姐去找各地神医,求他们治好姐姐。 大步往外走去,他没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辛七拳头握紧,指尖将手心刺破皮。她待耀祺走后来到床边,轻轻将手掌放到秦将军额上。 过了许久,辛七无力地垂下胳膊,想站起身来却眼前一晕往后倒去。 后背撞到一个人坚硬的胸膛,辛七感受到是熟悉的人。她没挣扎,只静静靠着,抬起右手捂住眼睛,难得有些想哭。 第 66 章 “你……无需自责。” 听到敬王爷的声音传来,辛七感到后背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 她不是自责,只是有种无力的感觉。 秦将军因吴寅而重伤,吴寅自己却也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 现在二人都重伤昏迷着,辛七想救他们,却一个都无法唤醒。 被王爷扶着回到居处,辛七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自从将吴寅救出来,她便未再做那些噩梦。 吴寅身上伤痕累累,可以看出是不同时间受的伤。 除去一些旧伤,最近那些伤有的应是巫医或者其他敦格族的人留下的,多是外伤。有的伤则像是在末世受的,不乏有异能者攻击的痕迹。 除此之外,他应是被巫医喂了不少杂七杂八的“药”。说是药,其实更多的是毒,起着刺激精神的作用。这些药让他得以持续释放异能,但同时也给身体留下伤害,亦让他透支异能,损伤根本。 吴寅和辛七一样在幼时便突发变化,身体得到强化。辛七不知他何时生出的异能,可以发出爆炸。不知是不是错觉,辛七觉着吴寅好像老了许多,原本和自己同龄,现在她觉着吴寅比自己大了十好几岁。 蔷弦院有两个女人,有事时忙碌,无事时便一起发呆。 她们有各自牵挂的人。 后来春燕也不时望着西北方向。她担心许多人,担心苗八,担心辛七,她也担心七哥。有时她会想,七哥久久不回来,是不是那时便是被王爷派去了边疆。接下来她便不敢再想,她怕自己的胡思乱想成真。 “你回来了!” 春燕看着苗八无恙回来,很是惊喜。 “我送秦将军回京城,她受伤了。” “其他人呢?” “都未回来。” 春燕敛眸,拉着他问辛七她们是否无事。 小婉被这边动静吸引,也走过来听他讲,她也好想知道辛七姐姐在边疆如何。 施迎初听到秦将军受伤,往秦府赶去。 马车行驶着,越靠近秦府施迎初心里越发慌,她怕看到秦将军缺胳膊少腿。 然而到了秦府她才发现,比缺胳膊少腿更严重,秦将军已经昏迷不醒数日。 她于秦府来说已是常客,只是这些日子秦将军不在京城她也就未再来过秦府。 谁知在秦府看到了沈海俊,这个被秦将军严令禁止再出现在秦府的男人。 施迎初不知沈海俊一直打算着回到秦府,他以前从秦府扒拉出去的财资已经差不多花完。 他趁着秦左舟不在,买通秦府的下人进到秦府,然后使尽浑身解数忽悠秦老爷子。 秦左舟不想让父亲过多被这糟心事破坏心境,影响伤情,当初只简单道沈海俊负了自己。 沈海俊最近时时来看望秦老爷子,又颠倒是非满口胡言。他虽是个浑人,平日在人前却是装得滴水不漏,十几年来在老岳父面前更是没露出过一丝破绽。 秦老 分卷阅读96 爷子听了他的解释只以为是无伤大雅的小事,沈海俊得以在秦府长待。 他每日陪着秦老爷子喝茶散步,倒真像是一个孝顺女婿。 沈海俊推开门看到施迎初坐在秦左舟床边,面色一冷。 在秦府的这段日子他各种打听,得知这施小姐和秦左舟关系甚密。 沈海俊本能地察觉到危机,现在见她第一时间来看受伤的秦左舟,更是不喜。 “施小姐,还请你回避一下,我要为阿舟喂药了。” 看着碗中那黑漆漆的药水,施迎初未动身,“什么药?” 见她死赖着不走,还警惕地盯着自己,沈海俊愈发不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声请你离开是看得起你,在这儿拿什么乔。” 近来因为秦老爷子的态度,府中人待他渐渐变得和从前一样。他心中也重新以秦左舟的丈夫自居了,全然忘了前些日子是如何伏低做小。 “她现在昏迷着,你便如此嘴脸。不怕她醒来……” “谁说她还能醒来了?”沈海俊慢慢靠近,笑得意味深长,“御医都没办法,除非神仙来救,否则她只能沉睡到死,呵呵。” 看着这男人满脸狡诈得意,哪里是把秦将军当妻子,简直是当作仇人。 可他偏要来吸这仇人的血,即使秦左舟再恨他,一旦身死也无法管控身后事。 秦将军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守卫边疆,而这小人则是满脑子想着不劳而获,如何靠着吃别人来过自己惬意的生活。 “沈海俊,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听到这话,他心生恼怒,抓住施迎初手腕往外拽,“我是何种人轮得到你来说?滚出去你这贱妇。” “咔嚓”一声,沈海俊清楚地察觉自己手腕折断,接着便“嘭”地一声整个身体撞到墙边的格物架上,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施迎初呆呆望着突然坐起身的秦将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来到秦府后她从大门走到秦将军居处的这段距离已经听丫鬟茶儿讲了秦将军的状况。昏迷数日未醒,大夫也无法诊断出醒不来的原因。 她已经做好准备,要一直陪着秦将军。 秦将军昏迷到老,她便陪伴到老。 若哪天秦将军真的去了,她便也随之共赴黄泉。 昏迷的这段时间,秦左舟隐约觉得是上天在召唤自己,想让自己去地府伏罪。 她看到漫天鲜红的血流下,她感受着自己被一遍遍冲刷。她越坠越深,周围越来越黑,她意识越发昏沉。 即使如此,她心里依旧有着什么让她不想永远睡去。她总觉着自己有什么事情没做,她觉得自己欠别人些什么。 终于她想起……她想到有个小仙女说,自己若是死了,她会追随。 小仙女的模样,她脑海中原本清晰得很,现在却越来越模糊。只记得她头上那枚赤红的发簪,是自己亲手为她簪上的。 她挣扎着往上爬。爬三步,又被冲刷着滑下两步。眼睛被兜头淋下的血浇得睁不开,她只顾闷头往上爬。 睁开眼睛,望着女子头上那枚簪子和她姣好的面容,所有记忆涌回脑海。 终于,她又见到了自己的小仙女。 不是在地府,是在人间。 紧紧抱着施迎初,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骨血。秦左舟听到啜泣声才猛地把她放开,有些慌张地为她擦泪。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那你还走么?” 秦左舟一滞。不知边疆战况如何,那些内鬼有没有被揪出来,伤自己的那大杀器有没有被解决。 见她迟疑,施迎初气急,“你走,走啊!”这么多次从鬼门关回来,落得满身伤,她还想去!来来去去,她当那鬼门关是什么游玩圣地么。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回头看到沈海俊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血。 走过去端起那碗药,秦左舟面无表情,“是伤药啊?正好你受伤了,来喝下吧。” 见他面露惊恐往外逃,秦左舟先他一步关上门,捏着他鼻子将药全数灌下。 “慌什么,这不是你端来的药么,还能有什么害处不成。” 见他捂着肚子缓缓滑下,瘫倒在地上,秦左舟回床边拉着施迎初离开。 敦格族的王虽然死了,但不会一直无人统领。 没过多久新王就上任了,亲自来求和。 这新王年龄不大,愁眉苦脸来到景朝的地盘。以前的王,他的所有亲属几乎都陨于那次攻袭。 新王只是王室极偏的血脉,最后实在无人才拿他来顶包。 以前的王太过嗜战,敦格族现在的发展和十几年前相比甚至有所后退。这么大的烂摊子,谁都不愿接。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景朝的地盘。前不久还打得你死我活,如今却要在同一个屋里坐着谈事情。 走入主将的营帐,他看到那个少年将军,还有一个面生的人。那人头发极短,看起来比将军的地 分卷阅读97 位高。 敦格族的新王离开后,耀祺沉默着回到居处。姐姐前几天已经回到京城,不知有没有寻到神医。 这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自己也要回京城复命了。回想起刚刚那场会谈,耀祺很意外敬王爷能决定那么多事情。 敬王爷不用请示皇上便定下所有事宜,耀祺觉得自己以前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和地位。 近来施老师时常去秦府,小婉自觉地少去打扰她。得知秦将军重伤昏迷数日,来到京城后才醒来,小婉总是担心还在边疆的姐姐。 突然看到辛七姐姐大步走进蔷弦院,小婉呆住,待姐姐走到跟前她才激动地扑上去。 得知秦将军已经醒来,辛七在蔷弦院陪了会小婉便起身去秦府。 来到秦府,她发现施小姐也在。院内一片嘈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秦老爷子吐了一地的血,辛七瞳孔微缩,连忙走上前去。 老爷子近来已经能站能走,不再卧病在床,现在怎么突然严重到吐血。 他胸口剧烈起伏,险些背过气去。辛七见他有生命危险,走到跟前,“秦将军,带着老爷子跟我来,我可以救他。” 秦左舟愣了一瞬,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想法转瞬即逝,她抓不住,但本能地相信辛七。 抱起父亲放到床上,秦左舟眉头紧蹙,父亲呼吸越发微弱了。 辛七关上房门回到床边,手放在他胳膊上松松握着。秦左舟看着这场景只觉熟悉,可她不记得自己看过这样的场景。 不多时老爷子的呼吸渐渐平缓,睡了过去。 辛七眉头紧蹙,老爷子身体里的旧伤亦是不少。 他现在年纪大了,原本年轻力壮时能抗下的,现在一窝蜂涌过来,他这身体自然受不住。但老爷子今天这状况,似乎并非源于此。 粉色石头供应能量极慢,辛七一边为老爷子治疗旧伤,一边和秦将军搭话,“秦老今日为何突然吐血?” 第 67 章 秦左舟闻言敛眸,还是自己那点破事。 秦老爷子觉出些异常,让心腹去调查近来发生了什么,发现沈海俊对自己闺女做的那些事。他如此辜负小舟,自己却一无所知,还让他进了秦府。 更重要的是,沈海俊居然趁着小舟昏迷,想喂她慢性|毒|药。 小舟将那药反喂给无伤无病的他,他便吓得瘫倒在地。若那药真进到受伤的小舟肚子里,怕是…… 秦老爷子将沈海俊唤来,斥责他狼子野心,背信弃义。谁道沈海俊见老爷子知道真相,便也不再伪装。一番厚颜无耻的话气得秦老爷子血往上涌,直接吐了一地。 和部下开会了解边疆军情的秦左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亲咳嗽不止,地上满是鲜血的场景。她当初醒来后将沈海俊赶出府去,便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惹父亲伤神。沈海俊也是和父亲相处过这么些日子的,怎会不知他不能动气。如今故意用贬辱自己的话来气父亲,其心可诛。 辛七本就是问一下,谁知秦将军事无巨细,为自己解释得清清楚楚。 “那天,是你为我治伤吗?” 听到这问话,辛七顿了一下,点头。 事实摆在眼前,否认也否认不了,“希望秦将军为我保守秘密。” 刚刚为了救秦老爷子,不得已在秦将军面前暴露。现在想来,应是心底里相信她的人品,才敢让她知道吧。 “定然。” 看到秦将军突然单膝朝自己跪下,抱拳称谢,辛七吓了一跳。 都道膝下有黄金,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大姐姐向自己跪谢,自己怎受得起。 “秦将军你快起来。” 秦左舟起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辛七小姐救了我和父亲,此恩可能永远也还不起。辛七小姐若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违律法,不背道德,我定相助。” 见辛七想摇头,秦左舟继续道,“还请辛七小姐不要推辞。” 辛七离开后,秦左舟为父亲把着脉,发现脉象稳健。 还好有辛七小姐在,否则父亲今日怕是…… 恩要报。 仇,自然也要报。 秦左舟走出门外,来到大堂看到被制住的沈海俊,她一步步走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秦左舟已经想象不出年少时他是何模样。 那纯挚褪得太彻底,油滑狡诈已经成为他的底色。 谋财在先,杀人在后。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向皇上汇报完边疆近况后耀祺回到秦府,看到姐姐在迎接自己。 虽然回到京城后已经得知她醒来,耀祺依旧不是很放心,直到亲眼看到她无恙。 “姐姐。” 向她冲过去,想扑到姐姐怀里,耀祺没想到临到跟前她突然闪身离开。 堪堪稳住身形没有摔倒,耀祺有些不满,“姐姐你看到我不高兴吗?”b 分卷阅读98 r   明明不久前还拼着性命带领兵士奇袭敦格族大本营,后来又端着将军的气势和敦格族的新王会面,此时他却恢复成那个依赖姐姐的少年。 秦左舟轻咳,“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施小姐,以后你也要喊她姐姐。” 耀祺好奇地望着这个恬淡的女子。刚刚他便注意到了,只以为是无关紧要的人,谁知姐姐这么郑重地向自己介绍她。 “施姐姐好。”耀祺听话地喊道,接着便见她轻笑,点头同自己示意。 这个姐姐不笑时有点冷,像雪山高处飘着的云,一笑起来如同春风拂过的花儿。 听姐姐说让自己去洗澡然后好好休息休息,耀祺离开。临转过墙的时候他回过头来,却看到姐姐怀里揽着施小姐,甚是亲密。 他摸不着头脑,洗去一身疲惫躺在床上快要睡去的时候才没头没脑想到——这就是姐姐躲开自己拥抱的原因么…… 此役过后,许多官员被查处。武将诸如尤致坤、孟管辉等,以叛国罪依律法论处。 还有一些官员,如许基儒等人,虽未往外递情报也未在作战的时候故意施错,但依旧在后方动手脚。 曹巧兮知道自己丈夫蹲大狱后,心里有些慌,怕波及到自己全家。 她以前只担心丈夫白眼狼,谁道他犯了这么大的罪过。原本以为丈夫升了官职,现在才知这升官是为了给他创造机会为打仗拖后腿。 再一想许基儒以前的所作所为,曹巧兮只觉他做出这事不算意外。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可以抛弃妻子,可以背弃一手将自己教导出来的恩师。后来他借着自己父亲的势力往上走,直到后来得了那官职,便开始看不上不能给自己助力的老岳父了。这样一个只顾自己,心中无爱又不知恩的人,能做出此等叛国之事,也不难理解了。 他背后的人还没被揪出来,曹巧兮心里忐忑不已,去向父亲再三询问。 得知父亲确实未参与这事,也不知情,她才稍稍放心。 得知雷七想请辞,福伯有些意外,不过未阻拦。 当初得知雷七救下春燕和苗八他们,邀请他来王府是给他一个选择,倒非强制。 这次雷七随王爷去边疆,也立下不小的功。雷七临离开前,福伯为他照例发了这次的奖励,以嘉赏他。 雷七道谢后离开。 再次来到殷府,他的心境已然不同。 门卫见是他,连忙放进去。自从这雷七离开,殷小姐便告知他们,雷七来的时候不用通报亦无需阻拦,直接放行。 雷七走在熟悉的地方,一路来到主院。得知殷小姐在会客厅,他前去寻,看到她和一个俊秀的年轻人相谈甚欢。 明明距离很远,殷小姐还是在他望过去的时候向这边看来。 雷七松开攥紧的拳头,向着殷小姐惊喜的笑颜走去。 “雷七,你……受伤啦?” 他脸颊有道伤疤自下巴到眼下,已然结痂,让本就人高马大的他显得愈发凶狠。 “嗯。” 望着那年轻人姣好的容颜,雷七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疤愈发丑陋。 他一回到京城就辞别福伯,想尽快看到殷小姐。风尘仆仆,连衣服也没换。此时的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到来很不合时宜。 “安树你自己待会儿,我出去一下。” 说完殷从梦便拉着雷七回到自己房间,“你找到自己了吗?”她还记得他临走前说的话。 雷七很想说找到了,就在这里。可他现在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很是自作多情。 见他出去一趟似乎重回原先的木讷,殷从梦有些担心,“你最近都去哪里了,怎么脸上那么严重的伤?”她怕雷七这次出去又被欺负了,又或者新认识了什么人再次被骗。 雷七摸了摸脸上那显眼的疤,想起自己在战场上厮杀的场景。 他被王爷派去暗中辅佐那王武副将,若孟管辉生事他便从旁协助王武解决。 雷七惊讶于自己刚回王府便被王爷委派如此重要的任务。他尽力完成,没有辜负王爷的期望。 在王武的带领下,行军方向调正之后便和敌军的侧翼对上。 雷七自然也是要和其他兵士一样拿起武器对战的。他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连着杀那么多人,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被杀。 他的武功高于那些普通兵士。他尽力去救身边的战友,挥刀为他们挡下一些攻击,可并不能救下所有。 他看着路上还和自己说过话的一个瘦高个子被砍下半张脸,看着那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娃娃脸被刺中腹部倒下再也没起来。 在那种场景下,人都杀麻了。死去的倒下,没死去的也只知道杀杀杀。 他只参加了那一次对战,却可能需要用很长时间才能从那种感觉走出。 “疼不疼?” 一道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满含疼惜。雷七本想说不疼,在那温柔眼神的注视下他破天荒点头。 察觉软软热热的唇贴到自己 分卷阅读99 脸上的伤疤,雷七一顿,却舍不得推开她。 殷从梦见他未推拒,试探着解开他衣服。 雷七推开她的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会客厅那个男人,是谁?” 殷从梦一愣,“是我最爱的……” 见他明显生出怒气却依旧忍住不发火的样子,殷从梦继续道,“……弟弟呀。” 见他还未完全消气,殷从梦笑出声来,“老家的堂弟,在那边做生意做出些名堂,来投奔我。” 看他明明在意却忍了那么久不说,殷从梦忍不住道,“你都没发现他和我样貌有几分相似么。你呀,什么时候能嘴快一点。总是憋着,什么都不说。” “我喜欢你,殷小姐。” 忽然听到这话,殷从梦笑意凝固,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雷七仔细辨别着她的神色,见并无厌恶,才鼓起勇气继续道,“我喜欢你,殷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然被扑倒在床上,雷七有些无措。见她又扒自己衣服,雷七连忙捂住,“我们成婚后再……” “再什么再,现在。” 雷七力气远大于她,将衣服拢好坐起身来,却见她似乎哭了,“殷小姐怎么了?” “你连碰都不碰我,说什么爱我?” “没有,不是……” 雷七只觉殷小姐变脸实在太快。明明和人谈生意的时候最是冷面,和别人说话也清清冷冷,对着自己却总是小女儿家模样。不过,他很喜欢,哪一面的殷小姐他都喜欢。 殷安树在会客厅等到吃饭的时间都到了,也没见堂姐回来。他自己吃完饭回到收拾好的卧房,默默在心底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堂姐生气了。 得知王爷要去宫里的庆功宴,辛七同行。 这庆功宴,怎么听都透着几分危险。 耳朵太好使,她听到过不少八卦,关于王爷的身世和过往。 不得不说皇上和太后的态度,总透着微妙。她也不知王爷怎么想的,亦不知他们真实的关系到底如何,她只能尽力保护好王爷的安全。 第 68 章 庆功宴上,皇上赏了许多人。秦将军、耀祺以及其他做出贡献的人,包括误打误撞拯救一批重要粮草的琰王爷。 偏偏没有敬王爷。 他被派去边疆,揪出不少内鬼,在必要时还前去战场冒着危险指挥作战。 不仅没出什么错,还立下不少功劳,最后平安回来。 众人虽不说,其实心底觉得皇上特意略过他,连表面意思意思都没有,很是奇怪。 敬王爷以前头上似乎受过伤,现下剃去的头发渐渐长出一些,但还是显得不伦不类。 他们看着敬王爷和他的美妾在一隅聊着天,似乎并不在意论功行赏略过自己这一问题。 “啊。” 有人捂住肚子叫出声来,觉得肚子突然生疼。见别人无恙,他连忙遮掩住,生怕自己扰了其他人的兴致。 不过一会儿,许多人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哀嚎出声。 “有毒!” 听到这话,他们很是害怕。在这么重要的庆功宴上,居然有人投毒,这下毒的人必然来头不小。 想起近来传言的敬王爷锋芒尽显,有篡位之心。他们望向角落里的敬王爷,发现他确实无恙。 “下毒的是敬王爷!” 不知道哪里传出的声音,众人纷纷向王爷看去。 没等他们说话,突然涌入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不知隐藏在哪里,现下突然出现,直直向皇上冲去。 “护驾!” 影卫们早已护在皇上身前,和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 臣子们捂着肚子往反方向挪,怕波及到自己,却注意到不仅皇上是那些人的刺杀对象,敬王爷也身处险境。 王爷身边围着一群黑衣人,只有那美妾护在他身前。 辛七望着这些人,只觉很熟悉,他们似乎和自己当初救下吴寅的时候遇到的那诡异的人很像。 她后来听人说过,那人是巫医,行事诡谲。虽被称为“医”,但和治病救人的大夫们不是很沾边。 这些巫医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沾着毒。他们和那怪人一样,用黑布缠着身体和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饶是辛七很能打,也无法在如此多高手的攻击下做到滴水不漏。 察觉王爷提剑为自己挡下偷袭的毒镖,辛七微微垂首,再次抬起头时她眼神变了。 王爷察觉辛七整体的气势突然变了许多,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刚从雪原淬炼出来。 那些挪到墙边、柱后、桌下躲起来的人突然看到王爷身边的美妾像一阵风,速度快到眼睛捕捉不到她的身影。 不过数个呼吸间,那些黑衣人就齐齐倒在地上。 “辛七。” 听到王爷唤自己,辛 分卷阅读100 七回头。 敬王爷看到那冰冷的眼神,心里一颤,觉出几分心疼。她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明明是顶好顶善良的人,却也可以暂时完全割去自己人性的那部分。 辛七眨了下眼,那无机质的眼神消失,她回到王爷身边,“没事吧?” 突然被敬王爷揽在怀里,辛七有些疑惑,任他靠着。 可能那些巫医确实太吓人了吧,她想。 皇上身边的那些影卫也不是吃素的,已将刺客剿杀。 命人清理现场,皇上袖子一挥,“众爱卿归位,庆功宴继续。” “皇,皇上。臣腹中有疾……” “忍着。” 那人冷汗都下来了,再不敢说话。 “论完赏,我们再论论罚。” 听到皇上这话,众人心里一惊,不会是罚自己刚刚没有护驾吧。 再一想在场的人都差不多,皇上肯定不会责罚那么多人,他们稍稍安下心。继而想到,对战敦格族的那段时间捉出来的不少内鬼,早就伏法,不会出现在这宴会上。 皇上到底想论谁的罪? 他们眼神悄悄瞥向敬王爷。这王爷刚刚没被论功,莫非皇上是想罚他? “同为皇家子弟,却想着自相残杀,甚至伙同那敦格族的疯子来对付自己人。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一惊。怪道皇上未赏敬王爷,原来他便是那罪魁祸首?! 再一想那小妾一人便干掉这么多黑衣人,属实奇怪。如果那些刺客和王爷是一伙儿的,就不难解释了。 “乐容王,你可伏罪?” 听到这话,他们还没转过来神,什么乐容王? 看向靠近皇上的坐席,那个胖胖的老纨绔,众人都觉皇上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这人能做出什么名堂。 “侄儿,你在说什么?”乐容王看起来有些慌张,“这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六年前没揪出你,现在你卷土重来继续作恶,以为这次还逃得掉么?” 听到皇上这话,辛七敏锐捕捉到“六年前”。 那是,敬王爷伤腿之时? “这……无凭无据之事,皇上你可别污蔑。”乐容王连侄儿都不敢再喊。 “呵,证据。小秋子,念。” 秋公公拿出厚厚一叠纸,一张张念下来。 底下众人听得头冒冷汗,这乐容王还真是敢做。这篡位之事,一次不成,竟还敢做第二次。 如今是正宣十一年。 当初正宣五年的时候,朝中、民间颇为动荡。 那时皇上在位已经五年,做好准备拔除朝中一些无才无德之人。 那个时候他有这个心,也终于有这个能力,便大刀阔斧开始整顿。盘纠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整顿起来极艰难。 随之而来的是民间突现的起义,敬王爷遇袭坠崖,以及皇上遭遇的刺杀。 后来事情终于过去,一切归于平静,王爷那双腿却就此废掉。 那次动荡,乐容王没有暴露,但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他攒积多年的人手损失大半,皇上也基本把朝中那些不配位的官员废去。 动荡已平,朝中肃清,比以前状况还好上不少。 那时皇上把所有心神放在维持大方向的稳定和促进改革上,无余力找出这些动乱的背后黑手。 后来皇上一直有派人调查,敬王爷也辅佐他,为他担些政务。 皇上一直对五弟遇袭受伤一事心怀愧疚,他是为自己办事才坠崖摔坏腿的。 自那以后乐容王隐而不发,继续蛰伏。 正宣十一年,他积攒了几年的力量,又借着和敦格族同盟,重上篡位之路。 乐容王强大了一些,皇上可是强大了许多。敬王爷也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亦可以辅佐皇兄,堪当他的左膀右臂。 那些以前调查出的蛛丝马迹也终于串起来,被盖上的那层纱终于得以掀开。 乐容王第一次预谋篡位,骏年没有参与。 后来他长大得知父亲一直在做的事情,心里满是兴奋。 父亲做了皇帝,自己这个嫡长子岂不是可以做下一个皇帝。 他按着父亲的吩咐做事,除此之外还额外做着一件事——败坏敬王爷的名誉。 骏年从小便对自己头上那个比自己大一岁的所谓哥哥不满,他凭什么死死压在自己头上。有他在,没人看得到自己。 后来敬王爷腿伤,再也不能站起来,他才体会到将其碾入尘土的感觉。 一次次散播敬王爷的谣言,一点点败坏他的声誉,骏年乐此不疲。 让孟管辉去边疆,是想让敦格族胜得更快些。景朝动荡濒亡之日,便是乐容王篡位之时。 让敬王爷去边疆,是为了把景朝战败归因于他的无能。最好他在那里落个一伤半残,甚至殒命。 自敬王爷腿伤后乐容王一直 分卷阅读101 对他没太大戒心,废物而已。 直到他能重新站起来,乐容王再次对他产生敌意。 敬王爷也是要除的,否则他除掉皇上之后,能站起来的敬王爷也可以和他争夺皇位。 到时自己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乐容王不知,敬王爷早就和皇上提起过,若边疆需要,他想去边疆。 二人生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敦格族大败,乐容王损去不少人手,他把所有筹码都押在这次庆功宴上。 若能就此除去皇上和敬王爷,再把那个没什么本事的琰王爷杀掉,他便可以做皇上了。 和敦格族勾结时,他要了不少巫医来。亲眼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他对此次刺杀志在必得。 将无味无色的毒下在酒中,让巫医隐匿于暗处。 他满心以为自己终于可成大业,却只见那些他眼中无比厉害的巫医一一殒命。 这么多巫医,打不过皇上身边那些影卫,甚至打不过敬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妾。 他观着这纷杂乱象,心中的光一点点灭着,依旧坐在那儿装着无用的纨绔。 他以为自己只是篡位失败,他会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伪装一个纨绔,谁知皇上已然知晓他的每一分罪。 而他,已经不会有接下来的日子。 众人眼睁睁看着秋公公将那厚厚一叠纸念完,乐容王捡起一把剑,自刎了。 他有勇气篡位两次,但是没勇气面对这败局。 庆功宴终,他们急匆匆回到家中,命大夫为自己诊断。 谁道只是腹中胀气,并未中毒。 他们不知,那些毒酒早就被换下,端上来的不过是些促排气的佳酿。会短暂因胀气而肚子痛,待气排出便无恙了。 “五弟,同我来。” 辛七随着敬王爷一起,来到皇上的书房。 “到哪里都带着她啊?” 私下里的皇上并不威严,笑着五弟。 “嗯,夫人不舍得离开我太久。” 敬王爷开口,感到后背突然被拧了一下,他疼得差点绷不住表情。 “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辛七才发觉原来皇上不是不论敬王爷的功,不给他行赏,而是等着私下里让他随意挑选。 这兄弟俩可装得太像了,骗了多少人,让他们误以为敬王爷和皇上不和。 “一座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哈哈,是不是还想要一条江呀,把这江山都送你如何?” 辛七面上无表情,心里却一紧。这果真伴君如伴虎。刚刚还气氛融洽,十足的好兄弟,现在又像是冒着火星子,一点就能着。 第 69 章 “无需。” “行吧,什么山?”他以为五弟终于开窍,谁道并非。他自认有几分治国之才,但还是比不上五弟的。但五弟不愿做皇上,父皇也指定自己来做,他只得妥协。所幸五弟一直辅佐自己,为自己担去不少重任。 “瑶玄山。” 从宫里出来,坐在马车上,辛七忽然被攥住手。 抬头望向那大掌的主人,“何事?” “嫁给我可好?以山为聘。我亦如山,永不动摇。” 辛七其实刚刚就在想瑶玄山的事情。自己若是到时候离开王爷,想去瑶玄山寻石头的时候是不是就不被允许进去了。 现在那山是私有的了,自己若是不被山的主人允许便去找石头,那便是偷吧? “我……”辛七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对感情之事毫无经验。 和王爷从一开始的上司下属关系再到后来的合作伙伴,再到慢慢成为朋友。 她从来未思索过王爷的一些变化,因为她确定自己有一天是会离开王府的。 但现在…… 经历了一些事情,她突然觉得离开并不是一个必须的归宿。 但她依旧不知什么是爱。 想起那次在马车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吻。虽然是在脸颊上,自己的耳朵也红透了。 是害羞吗?也许是,但也未必没有心动。 辛七望着敬王爷的脸。她慢慢靠近,直至近在咫尺,能看到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和他呼吸交缠。 突然被揽入怀中,唇齿交错,辛七条件反射地逃开。 听到马车传来“嘭”的声响,车夫连忙停下马车,见王爷的夫人又破壁而逃。 “追,追吗?”他还是问出来,久久没得到回应。 车夫不敢继续驾车,也不敢再说话,过了会儿见王爷的夫人又回来了。 回到车中,看到敬王爷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辛七万分愧疚。是自己先靠近的,对方亲过来的时候自己却还是没忍住打了他。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却见他并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分卷阅读102 那巴掌印已经肿起来,红红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辛七上手,想将他脸上的巴掌印去除,在即将摸到他脸的时候却被躲开。 “对不起。你说,我要怎么做。” 辛七沮丧地垂头,自己真的是做错了,几乎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的王爷都开始不理自己了。 但是,亲脸颊和亲嘴唇的感觉太过不同。她被那陌生的感觉刺激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逃离,便没收住力。 “用嘴。” ??? 听到这话,辛七心里的愧疚被羞耻挤得差不多。 用嘴疗伤,她是真的没尝试过。 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辛七凑上前去,轻轻触碰他红肿的脸颊。 以前用手治伤,没觉得异能的输送有什么感觉,现在她只觉自己的嘴唇怎么麻麻的,还有点痒。 那红肿一点点消失,辛七退回来,耳尖红红的。 看到敬王爷的耳尖也红红的,她突然就平衡了。 听到王爷说“回王府”,车夫连忙驾车往回赶。 王府中的众人都觉,王爷和夫人之间的关系,暧昧许多。 “雷七。” 得知有友人来殷府找自己,他出来迎,发现是苗八。 苗八许是刚做完任务,还未来得及换回衣服。 看他做女子装扮愈发没有违和感,雷七没忍住问出来,谁知只听他道,“以前我哪和女子相处过呀。现在和春燕在一起,她有时会指出我不妥当的地方,慢慢就有变化了。” 雷七有些不敢相信,“春燕不讨厌你做女子装扮么?” “她可喜欢了。”说到这儿,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酸。 春燕喜欢“苗花”好像胜过喜欢自己。扮作苗花亲她的时候,春燕不会拒绝,有时候还会亲回来。作为苗八的时候,她却会挥着手道“哎呀不要过来。”然后羞涩地逃开。 苗八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以后和春燕成婚后,她愿意和“苗花”上床而不愿意和自己…… 倒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自己。 在春燕不知道的时候,苗八已经脑补出她不存在的喜好并且成功将自己说服了。 “对了,来这儿是送你这个的。” 雷七回京后就直接从敬王府请辞了,苗八一直没来得及跟他告别。 索性并不算难再遇。 他得知雷七脸上有条长长的伤疤,而春燕那里有极好的祛疤膏。 那可是他顶顶厉害的春燕小大夫改进配方后制出来的,用了不少好药材。 这祛疤膏极好用,他眼见陈三的脸恢复得差不多。 如今向春燕要了瓶,来送给雷七,希望他的疤痕也能除去。春燕得知是送给曾助他对付刺客的雷七后,还说若是用完不够可以再来拿。 雷七握着这淡蓝色的瓷瓶,只觉心里抑制不住的暖意,是真的有人在意着自己的。 其实一直有人吧,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回馈善意的。 无论是苗八、敬王爷还是殷小姐。 至于钟十三……他确实是例外。对他好却反馈回恶。 道谢后目送苗八离开,雷七回过身来,发现殷小姐正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雷七心一颤,他直觉殷小姐误会了什么。 “递过来。” 雷七不敢递,他直觉若真递过去,肯定会被她摔掉。 不说这药膏是苗八的诚意,就算是去买,也是极贵的,可能花钱也买不到。 能买到的那些药膏,也比不上这瓶好用。 “从梦,你听我解释。” “好。” 本以为不会有解释的机会,雷七听她说好,精神一振,脑子快速转动着以期能用最短的话解释出来。 “你说……他是男的?” “对。” “来送祛疤膏?” “对。” “你……你是一直都喜欢男的,还是最近才喜欢的?” “我没有!” 眼见越描越黑,雷七只恨自己嘴笨,却见从梦忽然笑出来,“让你误会我,你也体会体会被误会的感觉。” 雷七哪还顾得误会不误会的,从梦一笑,他心都快化了,“你没生气就好。” “好好的,干嘛突然要祛疤。” 雷七一愣,他没想到从梦说过的不在意这个疤,是真的不在意。她真的觉得这疤祛与不祛都无所谓。 但他还是想祛,他不想和从梦出去的时候再让她被人指点。 他们都觉从梦很可怜,只能和一个毁容的下人在一起。 他想慢慢变好,各方面,让人们提到她的时候说她很幸福。 即使他现在也会保证让她很幸福。 已经为吴寅治疗过许多次,辛七感觉得出他身体内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 只是,依旧不醒。 分卷阅读103 为他治疗后,辛七推开门走出来。看到天上的月,是满的。 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辛七望着那月,只觉心里越发空旷。 怪不得那么多古人,为月写下诗。伴着相思,掺着离愁。 察觉一个人在靠近,辛七没有躲避,等他和自己一起坐在长凳上。 “你若想离开的话,便去吧。” 第 70 章 听到这话,辛七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 却听敬王爷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么,我知道。”虽然她从未开口提及过,他却感觉得出。若她因留在自己身边而难过,他宁愿放手。 辛七望着他,“那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还想离开。” 敬王爷定定望着那双眸子良久,“有点不想了,你的眼睛里现在有我了。” 闻言那双眸子笑得弯弯,“谁说的,我的眼睛里现在还是没有你,你看错了。” 见她又嘴硬,敬王爷靠近,目不转睛望着她,“你看看我的眼睛里有什么。” “有什么?” “有星星,最闪耀的星星。既然星星不想离开,以后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被那炙热的眼神烫到,辛七移开视线望向天空。 月明,星耀。 她微微往后靠,被身后人的臂弯稳稳接住。辛七就那样仰头望着天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安定。 何处为家? 她从小到大一直在漂泊。 吴寅的到来让她重新感受到直击内心的孤寂,她突然渴望抓住一些温暖。在这陌生的地方,即使见过再多风景,心里也是寂寥的。 现在,停留在一处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见她就这样靠着自己似乎睡着了,敬王爷起身将她抱起。 他进蔷弦院不合适,便抱着她进了主院。 望着自己的卧房,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她抱进了另一间房。 轻轻将她放到床上,脱下鞋,盖上被子。 “什么时候嫁给我呀,七七。” 声音很轻,辛七的眼睫没忍住颤动了一下,第一次被唤作“七七”。 忍了一会儿,辛七睁开眼睛,“我知道你没走。”她望着坐在桌边的敬王爷。 “我也知道你没睡着。” 辛七默然。 “什么时候成婚,七七。” 辛七觉得普普通通的“七七”在他嘴里怎么变得这么好听,听得她耳朵酥酥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成婚?” “我快二十五岁了。” 辛七觉得这个年龄不成婚没什么,但一想在这个朝代可能算是极晚的了。 “你就是想找个人成婚?” “也不是,得是你才成。” 辛七静默良久,“那我摊牌了,我可能生不出孩子,你还要和我成婚么?” 说这话并不是作假,自己和他就不是同一时空的人。而且据她所知,在末世有异能的女孩基本没有生孩子的,似乎极难受孕。 她是无所谓的,她只是觉得王爷这位高权重的,可能会觉得生个孩子来传递香火很重要。 还是早早说开比较好,趁着还没发生些什么,趁着为时尚早。 辛七抬起头,却只看到他担忧的眸子,“你的身体,是还有什么伤吗?” 他只知辛七能医人,但医者向来不自医。若她真的一直有难以治好的伤病,自己却浑然不知…… “有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必会尽全力去做。 “没伤。”辛七这个倒是很确定,但真实情况她也不能说。 “就是,我本身固有的,不算病。只是如果是真的,那便无可改变。”她解释着。 却见他松了一口气,“你无事就好。” “我兄弟的孩子多。你若想养,我们要来几个。对他们好,也不隐瞒他们什么,任其去留。你若不想养,那便不要。”他从小被太后养大,未受何苛待,亦未生龃龉,便不觉此举有何不妥。 辛七想了想。兄弟,孩子多,莫非是皇上? 她还是低估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想想也是,当初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对二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也是挑战。 那时琰王爷还小。除了兄弟俩,他们也无法对其他人付出全部的信任。 二人都想治理好这个国家,也一直为此努力着。 同患难,共甘苦。 察觉她走神,敬王爷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还在惦记那个昏睡的人吗。你喜欢的人是他?” 辛七坐起身来,仔细盯着他的眼睛,过了片刻又重新躺下。 他居然真是这样认为的。 她对吴寅当然没有什么,“你不是看人很准吗,怎么现在偏差这么大。” 久久没得到回应,辛七睁开眼,“只是战友,这个你可以放 分卷阅读104 心。” 见他严肃的表情终于松动,辛七闭上眼睡去,不管他继续盯着自己。 惯例的治疗,辛七突然看到吴寅的手指动了动。 她不敢松懈,继续治疗,直到头上满是冷汗,终于见他睁开眼睛。 “辛七?” 一瞬的迷茫过后,吴寅坐起身来望着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你回来啦。你去哪了?大家都很想你。” 见辛七脸上的笑突然滞住,吴寅环顾四周,发现些异处。 还未等他细想,就听辛七开口。 听她说完事情经过,吴寅垂眸,半晌才抬起头,“还好,还活着。”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辛七。 他以为失踪的辛七终于和他们重聚,实际上却是他和辛七都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到辛七询问自己,吴寅将她失踪后发生的事情道来。 当时她与大部队脱离后,吴寅他们有回去寻。后来小姑娘李临夏告诉他,辛七姐姐已经不在这里。 吴寅问她,那辛七在什么地方,小姑娘也说不清楚。 遍寻无果,队伍中有人催着找下一个基地。吴寅扛着压力又寻了两天,最终不得不接受辛七消失的事实。 后来他们继续在各处游历着,小队伍慢慢壮大。 如此过了十来年,后来他们遇到了一支小队,只剩几个人。 这安明小队并非一直只有这么少的人,他们是在遭遇一次次攻击后才人数减少至此的。 至于为何频繁被攻击,是因为他们的队伍里几个科研人员花费数年时间研制出了一种制剂,有望杀死丧尸病毒。 他们小规模实验过,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无声无息地杀死病毒携带者,包括丧尸和已经感染病毒但暂时未成为丧尸者。 只是,毕竟传播范围不广,他们想寻找一种更好的方法将制剂利用起来。 攻击他们的人,是另一支队伍——锐腾小队。他们不似其他小队积极寻找幸存者。相反,他们由一些不想救人、无法无天的异能者组成。 末世开始前,他们便不是会遵纪守法的人。满足自己开心便好,即使是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法律于他们来说不是保护,是束缚。后来末世到来后他们拥有异能,反倒活得更开心。 于别人来说是地狱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却是乐园。 反正他们不会变成丧尸,反正再无人能管束他们。 得知安明小队研制出能消灭丧尸的制剂,他们便想着毁掉,他们不想回归原来那有秩序的世界。 吴寅带的队伍将那幸存的几人收留,带着他们躲避攻击。安明小队留存的几人大多是科研人员,队伍中的异能者几乎都为了保护他们而死。 于安明小队来说,这些科研人员是火种,是不能灭的。他们在,便还有希望。 所幸他们遇到了吴寅的队伍,得以被庇护。 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一处基地,里面有大型仪器可以将制剂发射到空中。 然而那锐腾小队又来作乱。仪器已经被修好,终于开启,不能半路停止。 吴寅抱着必死的决心,引爆大量□□,准备和锐腾小队同归于尽。 后来,他便昏迷,再次醒来时到了这里。 他的爆炸异能,其实是在辛七失踪后,他内心的痛苦爆发,才突然生出这异能。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己的队员们是否成功将制剂扩散到空中。 他甚至忘记来到这世界后发生的事情。 辛七见他全然不知在敦格族的事,只觉他那时神智应是不清醒的。 不知是不是他被巫医喂了许多精神控制药物导致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已经过了十几年。辛七想起那对双胞胎,他们应是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哥哥!” 一切尘埃落定,哥哥却陷入昏迷。李临夏抱住失去意识的他,哭得泣不成声。 制剂被发射到空中瞬间爆炸。以此为中心,地面上的丧尸尽数扑倒,向外绵延。 吴寅大哥和锐腾小队的那些人同归于尽,炸成了碎片。明明马上就迎来曙光,吴大哥却倒在黎明前的黑暗。 李临夏看着满目疮痍,残垣断壁,天边朝阳冉冉升起。她抱着昏迷的哥哥,望着那些成块的碎肉,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李筑冬异能一直未重新觉醒,但他十几岁时体能突然得到强化,得以保护弱者。 看到吴寅大哥冲进锐腾小队里时,他呼吸一滞,下一刻见他引爆□□要和那些人同归于尽。 在此之前,吴寅大哥便几乎将锐腾小队的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已经重伤。 爆炸的瞬间李筑冬昏了过去,他进入一个玄妙的状态。 他看到昏迷的吴寅大哥穿梭在一片光怪陆离中,然后突然从一个点疾速坠出。 那个点,李筑冬总觉有几分熟悉,像是十 分卷阅读105 几年前…… 醒来后,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异能被永远封闭,再也不可能重新觉醒。 “哥哥,你醒啦?” “嗯。” “你在笑什么?你已经知道我们成功啦?” 李筑冬垂眸,他在笑刚刚看到了十几年未见的辛七姐姐的画面。 虽然只有一面,但是她在那未知的世界生活得很好呢。 如此,便好。 番外一 吴寅醒来,辛七心里一块大石终于放下。 她把吴寅拉起来,想让他四处走走,恢复恢复久未活动的肌肉。 见他一个踉跄,辛七一惊,手掌放在他肩膀。 吴寅确实伤已经痊愈,为何如此虚弱。 见她担心,吴寅轻笑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他的异能透支太多,而且初来这世界,总觉身体内有种匮乏感。 这副身体,接二连三遭受重创,已经伤到根基,怕是以后也只能维持这比普通人还虚弱几分的状态。 辛七起身离开,跑到自己房间拿出那小木盒。 见她递给自己粉色石头,吴寅疑惑地接过,“这怎么了?” 见他毫无反应,辛七又将那灰黑色石头递给他,紧张盯着他的状态。 确认这些都对他无用,辛七很是沮丧。是他根本不能从石头汲取能量还是这石头中的能量和他不契合? 被影卫告知那昏睡的男人已经醒来,敬王爷去惜文院看他。 见辛七正急得团团转,他开口,“怎么了七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吴寅听到这男人如此亲昵地喊辛七,抬眼望向他。很是俊朗的一个男子,看起来颇为稳重。 二人对视着,相互打量。 辛七犹豫着开口,“我能带他去瑶玄山上么?” “我近来脱不开身,七七可否稍候几日,我陪你们同去。” “不用麻烦你,我跟他一起去就行。” 气氛突然滞住,吴寅好奇地问辛七,“去瑶玄山做什么?” “找石头。也许有石头蕴含着契合你的能量,可能会帮助你恢复。” 敬王爷有些意外,辛七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以前她都从不提这石头有何用处。 他以前曾怀疑过辛七是不是药人,因为她一靠近,自己的腿便不疼了。 他便以为辛七是药人。 他闯荡江湖时听说过这一群体。药人是极其被动的存在,他们身不由己,被残忍对待。他们的身体被用来做各种实验,被施用各种药物,亦会被各种虐待。 辛七当时满身的伤,更让敬王爷以为她是逃出来的药人。 后来,他慢慢推翻自己的想法。 经受各种虐待还能活下来的药人,虽然有些可能会生出异变,比如体内的血极其滋补,可以救人。 但辛七的神通显然不是药人能做到的。 他一直好奇辛七的身世,但没开口问过,只是猜测或者从她偶尔暴露出的细节窥知一二。 吴寅沉思,他在末世时好像听说过有人曾机缘巧合下得到什么宝石,他们称之为源晶。 那源晶的样貌各不相同,极其难得。 不同的人需要的源晶并不相同,而且都是偶然得到的,关键时刻能保命。 辛七口中的石头,应该便是这源晶。 “我自己去便可。”吴寅道,他不想再麻烦辛七了。 她已然帮助自己良多,有些事情自己能做到,就不必再麻烦她。 “可是……”辛七有些担心。他现在很虚弱,自己能保证安全吗。 “我派方十一他们陪同。” 听到敬王爷这样说,辛七稍稍放心,再次开口询问,“真不用我一起么?” 见吴寅明确表示不用,辛七终是放弃陪同。 琰王爷得知皇兄和五哥并非他想的那样心生嫌隙后,长舒了一口气,但并无责怪他们的意思。 自己虽然被蒙在鼓里,但也是因为这事太过重要,容不得闪失。 他只希望自己成长到足够强大,有朝一日能和哥哥们并肩作战,而不是因为能力不足而被排除在外,无法帮助他们。 去看望母后,他突然想起什么,“那琴妃?” “挺聪明伶俐的人儿,只是走错了路,怪可惜的。” 听母后说完,琰王爷才知道,原来当时母后知道琴妃是那谋逆之人派来的,但不知琴妃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便佯装被她哄骗落入圈套。 乐容王这老纨绔,装了几十年的颓弱,实际上却不是什么草包。 他太善于保护自己,也很会蛰伏。 皇上这边顺着最底下的棋子们一点点往上摸,隔了好几层人手才终于摸到他。 至于他那同样野心颇盛的儿子,自然不能留,否则可能会成为下一个乐容王。 见 分卷阅读106 魏鸿才来见自己,袁书萱蹙紧眉头,不知他来做什么。 现在他升了官职。以前只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如今年纪轻轻便升至四品,前途无量。袁书萱问了父亲才知道魏鸿才当初并未真正投靠那人,而是做了卧底。 如今事情已了,他这卧底在庆功宴上公开论功行赏的时候虽然没被提及,皇上却是赐了他官职的。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是真傻,满心担忧他误入歧途。却没想到他怎么说也是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的,脑子灵光得很,哪轮得到自己担心。 “书萱,我……你愿意再次嫁给我吗?” 她突然想清楚关窍,“你当初和离便是在做局?” “不是!”魏鸿才见她误会,连忙解释。他当初和离是真的以为妻子喜欢敬王爷,他又自卑于出身和现状。 他当时的心思是,放书萱自由。 他想着自己给了她可以选择的自由。她若是选择王爷,他便彻底忘掉书萱,再不打扰。 若书萱不喜欢王爷,自己等到能配得上她的时候便重新求娶。 可谁知他被丞相岳父怒而罢去官职后被乐容王的人看中拉拢,称投奔他的话前途无量。 那时他并不知那是乐容王的人,他正在考量的时候被皇上的人下达命令,让他加入。 他便开始做了卧底。后来真相大白,他才知道皇上当时也不知道招揽自己的那人背后是谁,才需要自己去深入,进一步往里探。 令他意外的是,书萱一直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误入歧途。 当初被书萱质问,为何加害王爷的时候,他心痛极了。后来他愈品愈觉,她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而非其他。 至于为何失望,自然是因为在她心中原本的自己是好的。 他愈发觉得,自己当初和离,太过冲动。冷静下来发现,她的爱一直都在,只是自己被蒙蔽了双眼未曾发觉。 当初把她推远,现在想挽回,自然是极难的。 看着书萱听完解释依旧生气,他难得地放下姿态。 当初自从听说自己像敬王爷后,他便总是自我纠结着,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妻子。 他是自卑的,但有时也自傲着。 这样矛盾的他,面对水一样总是平静无波的妻子,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书萱,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和离。” 袁书萱心里现在很复杂,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怎么做,她觉得脑子很乱很乱。 魏鸿才从她的居处离开后,去找了岳父。 丞相现在对这个立了功的女婿还是看好的,即使曾经气急败坏罢了他的职。 他后来知道真相,突然生出自己亦参与了这局的感觉。 至于这小子如何追回自己女儿,丞相表示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他只能靠自己。 潘志凯听闻许基儒入了大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连忙去曹府打听。 曹巧兮以前只以为他是自己丈夫的好友,后来得知丈夫做的那些事,她只觉这潘志凯也不是什么好的。 虽然如此,她还是告知了许基儒的状况,只是夸大了些许。 潘志凯听闻许基儒做的那些事,只觉怪不得他自从升官便不怎么理会自己,原来是找到条往上去的路,不愿自己再分一杯羹。 只不过,那路本就是歪的。他自此一落千丈,甚至还有砍头的风险。 听曹巧兮说这叛国的罪名太大,恐波及其他人,潘志凯深思熟虑后决定离京,回到如南镇。 他当初科举失利,便傍上同乡的许基儒,为他鞍前马后。 现在这靠山倒塌,他在京城也没混出什么名堂,还是先回如南镇,再做打算。 他没想到在镇子上偶遇了彭言,那个同样失利的同乡。 寒暄之后,他才知彭言竟是考上了进士的。当初失利,他苦学三年后再考,勉强中了进士。 名次虽不靠前,他已很是满足,回到如南镇从小官做起。 分别后,潘志凯一边看不起彭言窝在这小镇子当个小官,一边又羡慕他这几年没有荒废,每一步都是在往前走的。 看他的妻子,亦有些面熟,是当初在清宁私塾求学时经常来探望他的女子吧。 潘志凯回到清冷的家中,只觉造化弄人。数载须臾而过,有人蜗牛般往上爬,有人一落千丈。而自己,和几年前相比竟无甚长进,徒增年岁。 “敬王爷又大婚啦!” 骏年和其他乐容王的人手被一窝端后,京中再没人刻意传敬王爷的谣言。只是以前那些谣言也未有意去破除,依旧存在着。 人们还以为敬王爷早已坐拥三五妻妾,殊不知他从头到尾只有一人,这一人还直到现在才愿嫁给他。 二人都心知肚明当初林心岑逃走后两人成婚只是交易,算不得什么。 如今终于正儿八经成婚,两人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一个比一个紧张。 “姐姐,你 分卷阅读107 ……你要嫁给王爷啦?” 小婉平日能接触到的消息很少,一直只以为辛七姐姐在当护卫,谁知当着当着成为了王爷的夫人。 “对。” 辛七穿着闻婆婆带人做的婚服,合身妥帖,和当初糊里糊涂穿着婚服去拜堂的心情全然不同。 “你喜欢王爷什么呀?”小婉小声问着。 番外二 姐姐突然就要嫁人了,小婉蓦地生出几分委屈。 好好的姐姐,怎么就要嫁给敬王爷了呢?小婉一直觉得王爷就不是好相处的人,沉默寡言心思缜密,位高权重的万一以后欺负辛七姐姐。 辛七突然被问住了,喜欢他什么? “喜欢……” 喜欢他内心愈了解愈能觉出的有趣?喜欢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喜欢他心清目明运筹帷幄? 喜欢就是喜欢了,这要怎么回答…… “喜欢他打不过我。” “哦。”小婉觉得很有道理。反正敬王爷打不过辛七姐姐,就算他想欺负姐姐,姐姐也不会受到伤害。 见小婉就这样接受了这个答案,不再询问,辛七摇头轻笑。收拾妥当,她摸了摸小婉脑袋便离开。 众宾客好奇望着连盖头也没披的新娘子,只觉敬王爷福气不浅,这仙子般美妙的人儿就这样嫁给敬王爷了。 现场宾客都是王爷邀请的相熟好友,秦左舟姐弟亦应邀前来。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捧着鲜花束成的花团走来,众宾客好奇望着。 得知这花团有“款款而至的姻缘”寓意,谁抢到不久便可和心爱之人结良缘,一些毛头小子已经摩拳擦掌等着抢。 那花团被高高抛起,去抢花团的人中有两个人最是亮眼。一是想娶春燕的苗八,一是秦将军。 小婉扔完花团连忙退开,就见苗八和秦将军转眼间过了数招。 饶是苗八卯足了劲,也没能抢过秦将军。 秦左舟拿到花团,递到耀祺怀里,“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弟妹回来,还得我操心。” 耀祺没想到看戏看到自己身上,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上哪给姐姐找个弟妹去。 将花团塞回姐姐怀里,“你……你什么时候和施姐姐修成正果呀。” 她们二人相处起来毫不避讳,几乎和姐姐相熟的人都知她旁边的施小姐便是她的枕边人,但二人似乎并无成婚的意思。 见耀祺还敢打趣自己,秦左舟敲了一下他的头,“不要便不要吧,懒得理你。” 苗八没抢到花团,回到春燕身边准备哭诉秦将军仗着武功高欺负人,就见花团稳稳落在自己怀里。 回头看向秦将军,发现她扬了扬手示意送给自己了,苗八举着花团,“看,春燕我们有花了,我们会结良缘的。” 见他笑得像个孩子,春燕不忍心说他的蠢样正被众宾客看着呢。 魏鸿才终于死缠烂打重新把夫人追到手,他再不敢随便怀疑夫人。虽然他现在确定书萱心里的人是自己,依旧觉得“自己曾经被当作替身才得以娶书萱”这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书萱怀孕了,魏鸿才喜不自禁。成婚好几年,二人关系一直不甚亲密。如今和离又复合,关系日渐融洽,她才终于怀有子嗣,魏鸿才很是重视。 发觉有人加害书萱,魏鸿才将他们捉住后,又惊又怒地发现竟是当初说自己像敬王爷的几人。他顺藤摸瓜找出背后的人,发现是书萱的表哥韩责竹。 当初韩责竹对书萱求而不得,更看不上魏鸿才这个穷小子,时不时派人来刺激这心思敏感患得患失的寒门状元郎。 看他们关系愈发冰冷,韩责竹才稍稍平复心中郁气。后来得知表妹与之和离,他很是高兴。 只是年少时的欢喜如今碰上现实,也几近消散于无。她已非纯挚处子,他也早已娶妻生子。韩责竹终究没有再提那曾经的喜欢,任其随时间消散。 表妹与魏鸿才复婚,还怀了他的孩子,韩责竹知道后心生气恼。书萱怎么如此不自爱,非要和那穷小子纠缠,还怀了这贱杂种的子嗣。他只觉自己的表妹被玷污得彻彻底底,他不能允许表妹生出这种人的孩子。 魏鸿才知道韩责竹的所作所为后,去和他打了一架。这什么表哥对书萱哪里是喜欢,分明只是自私的占有欲作祟。他一边因心里存着疙瘩而不能接受和表妹在一起,一边又不能容忍别人与表妹相爱,他只希望书萱自此孤独终老。他哪里是把书萱当作人,分明是把她当成物件! 魏鸿才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韩责竹身上,打得他好几天下不来床。韩责竹自知理亏,不敢去告状。 后来丞相知道前因后果,将韩责竹责罚一番远远赶走。 现在知道夫人并不是把自己当作敬王爷的替身,魏鸿才终于敢直视这件事。 他鼓起勇气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敬王爷?” 袁书萱轻轻抚着肚子,抬头反问,“吾与 分卷阅读108 柳依然,孰美?” 魏鸿才愣住,“柳依然是谁?” 柳依然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年纪轻轻便名动四方,长得也好看。 “你只说孰美。” “自然是你,别人如何都与我无关。” 见魏鸿才望过来,眼睛里只有自己,袁书萱轻笑,“那不就成了,王爷如何也与我无关。” 没得到直接回答,魏鸿才不准备放弃,“你还未回答。” “是你。你是傻的不成?不喜欢你我会怀上你的子嗣么。”她可是知道母亲生下自己有多艰难,这是拿命去赌的事情。 见夫人险些动气,魏鸿才连忙蹲下,为她顺着气。听书萱亲口说出心意,他心中那疙瘩终于消散,轻轻拥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忍不住扬起。 秦左舟刚醒过来那段时间,施迎初去秦府陪了她许多天。后来便不常去了,在蔷弦院为小婉补落下的功课。 她不去,秦左舟便常来。 她看一大一小无暇理会自己,便自己在施小姐房间逛着。 看到书架上有厚厚一卷纸,她拆开,发现是未完成的画。 虽然画未完成,但可以看出画的都是自己。每一笔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哪笔画错,便会影响到在边关打仗的自己。 她又拆开旁边一卷,这卷画只有几张,画的也是自己,每张都是完成的。 把画重新卷上,秦左舟回到一大一小跟前,见她正在教小婉画画。 自从秦将军回来,施老师便重新开始画她,似乎比以前画得还好。小婉自觉一辈子也学不来老师的画功和灵气。 “小婉,为我和阿初画一幅画?” 听到这话,小婉一惊,秦将军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自己这刚入门的画功,怎么好意思画她们。 番外三 见施老师居然同意,小婉硬着头皮铺开新的画纸。 两人在院中双双对坐,望着对方。 小婉提笔便画,施老师教予自己的每一个要点都充斥在脑海。 画着画着,小婉发现施老师脸颊染上一抹浅红,她连忙补上。再一抬眼,秦将军耳朵也红了,小婉也赶紧添上。 这院中是太晒了么,小婉为了让二人少受些苦头,不敢松懈,继续画着。 待画完,小婉擦擦额间的汗,连忙喊她们进来。 “画得不错,只是衣服绘得不够细致,还有……” 听到施老师的评价,小婉认真记着,便见她拿起笔蘸了些颜料。 添了寥寥数笔,那画便像是活了似的。小婉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只觉施老师的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施老师为什么把两人的衣服都画成了喜庆的红,明明她们身上这身也好看的。难道是自己确实画得太差才让施老师不得不大改? 那画被挂在施老师房间显眼的位置,小婉每日都能看到。 小婉觉得自己顶多可以绘其形,不能达其意,她也想和施老师一样将神韵画出。 每次看到那画,她都忍不住驻足观看,只觉受益良多。 画卷上是满院姹紫嫣红,对坐款款相望的二人却比她们身后的花儿还要美好。 雷七脸上的疤没涂抹几次药膏便淡到几近于无,饶是心里对这祛疤膏极信任,他也被这药效之好惊到了。 殷小姐虽见惯不少好物,也不得不说这药膏可值千金。更甚,千金难买。 二人成婚了。 众人惊讶于这殷小姐二嫁的婚礼还搞得这么盛大。 她二十几岁的年纪,不大不小,正是盛放的时候。穿着大红的婚服,娇艳得像朵花。 殷小姐是江南女子,和京城中女子比起来显得娇小许多,她偏嫁给了一高个汉子。 雷七是第一次成婚,穿着婚服和从梦相携立着,有些紧张。看满堂宾客恭手相贺,口中称着天作之合,他虽知道这是场面话,心里却是极欢喜。 天色渐黑,宾客散去。 雷七心中高兴,宴上被众人哄着喝了不少酒,晕乎乎回到卧房躺下。 察觉从梦在为自己擦脸,他清醒了一些。将那帕子拿开,握着她的小手,“从梦,你真好看。” 殷从梦看他喝得烂醉,扯着他的脸,“酒量不好,还喝这么多。” “嘿嘿,我高兴。” 把她另一只手也攥进大掌,雷七把囍红鸳鸯被掀开,拉着她趴在自己身上,盖上被子,“以后不喝这么多了,睡吧从梦。” 说完便轻轻搂着怀中的美人,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殷从梦无奈,想翻身下去却被搂得更紧。这铁躯比松软的床褥不知硬多少,他还不自知。 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她听着雷七的咚咚心跳,只觉安稳,终于沉沉睡去。 夜半,雷七醒来,发觉娇妻正趴在自己怀里。 微微侧身,将从梦 分卷阅读109 抱下来放到松软的床褥上,雷七侧搂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吴寅没想到自己身体虚弱到如此地步,连走路都提不起劲。 那王爷派给自己的方十一,总是清清冷冷,吴寅也不好意思麻烦他。 其他几个随从,都看方十一脸色,吴寅亦不准备让他们帮忙。 马车已经驶到瑶玄山脚下,吴寅望着这云霞掩映的巍峨高山,倒觉有几分灵妙。 一步步往上爬着,吴寅突然脚下一滑,他抓住岩边生出的藤蔓才堪堪稳住。 忽然整个人身体一轻,吴寅被方十一背起。 方十一很瘦,月色长衫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是会漏风。高高瘦瘦,像个竹竿。 吴寅想跳下来,“我自己走吧。” 他近来虽经历了这么多次重创,虚弱不少,整个人却还是有几分壮汉子的底子。 自己这大块头,可别把方十一累坏了。 “别动。” 被他开口制止,吴寅只觉方十一托着自己身体的臂箍得更紧了。 他行得很稳,本就精神有些不振的吴寅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睡去。 被说话声吵醒,吴寅醒来发现自己还在方十一背上,他正背着自己与两人谈话。吴寅连忙拍了拍他,被稳稳放到地上。 得知他们是倪十六和哈十七,是为辛七找石头的,吴寅和他们打招呼,就见那个活泼的小个子亮出一堆石头。 倪十六介绍,“这是我们最近挑出来的,你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据方十一说,适合辛七的便不适合吴寅,适合吴寅的便不适合辛七。虽然不知什么是适合,但让吴寅先选一选,也没什么妨碍。 吴寅拿起一枚弹珠大小的暗蓝色石块,眉头微蹙。 其他人好奇望着他,不知他在做什么。 突然吴寅吐出一口鲜血,溅在方十一的浅色长衫上。 方十一从他手里夺走那石块扔给倪十六,揽住忽然晕倒的他。 十六十七也没想到,他们觉不出任何异样的石头可以让吴寅吐血。 十七领着方十一去他们临时的居处,倪十六摸着手中那块小小的石头,陷入沉思。 吴寅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时看到床边是方十一。 他闭着眼睛时,那股清冷消弭许多。此时正托腮坐在床边候着,困得不时打瞌睡,不知坐了多久。 突然那双眸子睁开,望向吴寅时有一瞬的迷懵,接着是发现他醒来的喜悦。 吴寅第一次见他露出喜悦这一情绪,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记了很久。 吴寅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许多,没想到在这里真的有源晶。 他想继续拿那块石头,被方十一制止,“那很危险。” 吴寅顿了下,是危险,但也很有用。 “找更适合你的。” 听到这话,吴寅敛眸。 也是,自己急什么。现在已经恢复许多,不再连路都走不了。 偌大的宝山,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 他起身下床,见方十一想搀扶自己,“没事了,我能走路了。” 倪十六和十七的临时小屋旁又盖起几个木屋,住着吴寅方十一和一众随从。 对于方十一的各种帮助,吴寅有些不适应,对方却只说是王爷的吩咐。 吴寅只觉,他也太尽心尽责了些。 罢,自己从来不欠人恩情,到时想办法还了便是。 转眼二人已经成婚有一年之久,辛七确实一直未有身孕,她便也接受了这一事实。 去看望太后时,辛七突然被她拉着手,小声问起这事,“小五他……是否以为皇上忌惮所以才一直不要子嗣?” 辛七有些懵,刚想摇头便听太后继续道,“你和小五不必顾忌此事,大大方方要孩子便可。” “不是,是我不能生。” 听到这话,太后愣住,她一直不知此事。 番外四 斟酌许久,太后开口,“小五可知此事?” 辛七点头。 “小五可心怀不满?” 辛七摇头。 “他可有纳妾心思?” 辛七想了想,发现他不忙的时候总往自己身边凑,忙的时候总想让自己往他身边凑,应是没什么纳妾的想法吧? 若是他有这想法,自己也不会还待在他身边了。 见辛七摇头,太后有些唏嘘,“小五他,其实还挺喜欢小孩的。” “他和小十关系这么好,便是因为他一直很喜欢小孩。” 回到王府,辛七回想着太后的话,只觉自己还能努努力。 入夜,敬王爷看着万分主动的辛七,心里欢喜又不解,“怎么了七七?” “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 敬王爷想说“并无此想法”,又直觉说出实话后七七便 分卷阅读110 不主动了,就让自己享受这一晚吧。 次日醒来,敬王爷见辛七依旧神清气爽,自嘲自己仿佛才是那个出力的。 “七七,我对小孩没有什么执念。”话还是要说清楚的,敬王爷开口。 辛七惊讶地睁大双眼,“母后说你喜欢,琰王爷小时候你最喜欢和他玩了。” 敬王爷回忆了下,小十总是缠着自己,是因为没人和他玩。 那些陪玩的仆奴只会顺从,而父皇和母后又没那个时间也拉不下那个身份陪小不点。只有自己比他大些,可以陪伴他一二,顺便在他还没有师长教导的时候让这棵小树苗长直,别歪斜了去。 他轻笑摇头,“并无,七七不必为此伤神。有或无对我来说没什么关系。” 辛七半信半疑,但以后也未再那么主动。 忽然有一日察觉自己腹中有了小生命,辛七蹙着眉头,只觉这感受奇异又陌生,还带着丝憧憬。 辛七跑去告诉敬王爷此事,就见他也蹙起眉头,将指尖搭在她腕上。 “确是喜脉。” 即将为人父为人母,两个新手双双对视,都是又喜又惊,还带着丝无措。 唯有太后得知此事最为高兴,向二人传授着自己所知的经验。 春燕知道辛七怀孕后,眼睛也亮晶晶的。她学了好多孕理知识,现下可算用得上了。 然而,饶是她一腔热情,也无处可发。 辛七的身体太过强悍,整个孕期无任何不适。 春燕百般关注,千般在意,也不得不承认,辛七不需要自己。 辛七发现她心情后,宽慰她无需为此伤神。身怀巧技,真才实学,总会有用武之地。在此之前把自己磨砺得更厉害才是正事。 春燕点头称是,心里想的是自己并非因为不能大展身手而伤神,只是觉得没能帮到辛七什么。 她在频繁将辛七姐姐认成七哥后,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去问她,最后得知二人确实是同一人。 春燕庆幸于七哥并未被派到外面做什么危险任务,她亦未觉辛七以前瞒着自己有何不妥,只愈发喜欢她。 吴寅从噩梦惊醒,他梦见自己初来这世界发生的事情。 说是梦,他清楚知道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 抱着和锐腾小队同归于尽的想法,他引爆那些□□。 只是,他没死,还来到了这世界。 引爆□□前,他便身受重伤,来到这世界时他是昏迷着的。 醒来便看到一行人围着自己,其中有一人浑身裹着黑布。 那些人用兵器指着他,吴寅想逃离却被他们困住,争执之间动用异能。 只是,他身体实在虚弱,那异能并没造成什么杀伤力,只将靠近的人群掀翻。 那黑衣人上前将他制住,接下来吴寅便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黑衣人强行喂给他各种药汤,吴寅只觉身体在那些药物的作用下不正常地活跃着。 看似重焕生机,其实是死寂来临前的狂欢。 他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架子上,身体各个部位不断经受刺激。 终于他被刺中太阳穴时忍不住发出异能,他听到一声怪异的笑从那人喉咙里发出。 后来他便被遮上双眼固定到车上,来到一个吵吵嚷嚷的地方,杀声震天。 再次被灌下药,他的太阳穴被猛地刺中,右掌不受控制地发出异能。 听到周围的欢呼声,他隐约知道是伤到了对面什么重要的人。 药劲太大,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能清楚察觉自己时日无多。被刺中太阳穴,他也只能发出微弱异能,几次过后突然听到周围有打斗声。 他陷入昏迷,醒来时便看到辛七。 是辛七助自己脱离苦海,还为自己枯寂的身体重新注入活力,不至于油尽灯灭。 吴寅庆幸自己当初在找源晶这事上坚持不去麻烦她,否则现在记起那些事之后定会悔恨自己向辛七索取太多。 “父亲,你在看什么?” “你的好朋友小施画的这幅画,真好。” 作为寿礼的那幅画挂在大堂的墙上,在一众名家赠予的书画中亦不黯然失色。 以前看是美好祝福,现在看,这画中事已然成真。 “小舟啊,什么时候给小施名分?” “她不要。” “你傻啊?不要是顾忌你的名声,你真以为她不想和你正正当当在一起?” 看女儿还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秦执霖很是恨铁不成钢,“这么不解风情,小施能看上你,算是你运气好。” “行了,这事我作主。吉日我择,婚礼我操办,你就好好等着吧。” 秦左舟从大堂出来,思忖着父亲说的话。 她一直想着尊重施小姐的想法,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听了父亲的话,她又觉也许自己真的想错了。 红红火火,热 分卷阅读111 热闹闹。 秦左舟没想到父亲为自己准备的婚礼如此盛大。 和施小姐着大红婚服相携立着,秦左舟体会到满满的幸福和安定。 一众属下趁机疯狂敬酒,千杯不醉的她却在这浓郁的喜意里喝到微醺。 手腕被一只纤瘦的手攥住,秦左舟回眸,看清她眼中的担心。 仰头一饮而尽,秦左舟放下酒杯,嘴角是遮不住的喜意,“好了好了,家妻不让喝了。”惹得众人一阵起哄。 秦老爷子在大堂端坐,看着满院欢欣。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来他觉自己身体好转太多。 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他走到满墙书画前驻足,望着小施画的那张久久不能回神。 百姓安居乐业,全无战争纷扰。这一片静好的背后是无数将士的尸骨,他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如今安定。 唯望景朝愈发强大,不惧外敌,这盛世永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