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嫁到》 分卷阅读1 书名:太子妃嫁到 作者:纸上清风 文案 琉璃的穿越有史第一霸气威武,可歌可泣堪比惊天地泣鬼神,话说主角出场不都是很华丽吗? 太子第一次见面跟天上掉下个猪八戒有一拼! 太子倾国倾城,风流倜傥,龙章凤姿,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公子温润如玉,可酸可甜可强,太子是全民万人迷,可太子就偏偏为就洒家倾倒...... “我琉璃就是从这里跳下去,饿死,死外边,也不会成为你的太子妃!” “不管怎么样,先在孤这里住下吧。”太子笑里藏刀。 本文美男众多,各种类型皆覆盖,后宫大开,希望大家喜欢呦~ 写文图笑,开心便好,新人不易,还望海涵。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璃&江尘雪 ┃ 配角:各色美男美女任我挑 ┃ 其它:很苏很爽很开心 一句话简介:萌妃撩心温柔腹黑太子 立意:无论生命多么灰暗,一定会有阳光照进。 ☆、穿越初见 半夜十一点五十七分三十二秒,琉璃正睁着硕大的熊猫眼,眼眶里血丝一条条的甚是骇人,指尖颤抖着对上一小段汉字,跟着便疲惫的念道:“俺……俺不能死。”然后头一栽,整个上半身瘫在桌上,额发下隐隐约约露出厚厚书本上大号的粗字,赫然写着:爆强谐音,秒杀英语单词。 “原来……救护车这个单词的汉译如此……个性。”琉璃右手滑下,打开第一个抽屉,从一抽屉咖啡袋里随手取了一袋,左手摸索到空杯子。顿了顿,难受的低吟一声,抬起头下巴抵住桌面,用嘴叼开咖啡袋,闷头将咖啡粉全部倒进空杯子中,然后一把抓住脚边的暖壶就冲开咖啡。 窗外依旧电闪雷鸣,暴雨哗哗的冲刷着玻璃,寝室里只有琉璃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被热咖啡烫住了舌头,琉璃立刻清醒了不少,端着咖啡杯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雨,闪电很亮,一下下划过天际,每一下都将寝室照得如白日般通明,雷声滚滚颇有爆破天空的磅礴气势。 琉璃干咳几声,喝的咖啡还未下肚,就看到一个红影从窗外飘过,琉璃眨眨眼,以为背书时间太长眼花了没在意,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这次琉璃看清楚红影真真切切的从上掉下。 “不好了,该不会有人跳楼了吗?”琉璃下意识的闪过女大学生失恋跳楼的案例,一下子跳起抬手就要拉开窗户。天上惊雷滚过,伴着强烈的紫色闪电,拉开窗户一条缝的人瞬间消失不见,而寝室一如既往的安静,徒有低低的浅眠声,墙壁上的挂钟所有指针刚好碰上十二点整。 等琉璃醒来时,发现她正从高空急速下落,疾风吹乱了她未梳的长发,纷乱的贴在脸庞,极度失重的速度让琉璃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阵迷之寂静,琉璃才真正认清这不是梦。 桃源处,美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翠绿的青草上还沾着初晨独有的露水,有草叶稍长,引得轻盈的露水在草尖处调皮的打转,压得青草叶子几近低垂触地却依然不屈不饶的盘踞不下。 古色桃树俨然已蔚然成风,桃源铺满了一地落花,清风过隙,石刻棋盘上的几瓣桃花被吹在一只素雅白靴边。 身着降长蓝袍华服的男子静坐在棋盘旁,黑棋与握之的白皙手指成了颜色鲜明的对比,男子肤白胜雪,唇如桃色,烟色的眉长过眼角,三分像狐七分像仙。明目朗星,仿若有流光之色从清冷的眸子中丝丝溢出,刀削般立体的鼻翼突出了男子特有的俊美逼人气息。指腹轻揉过黑棋后便平稳落棋挡住了行进的白棋。年轻男子狐眸半眯,唇抿成线,若有所思的看着将近完成的棋局。 清风飒飒,桃叶如歌,花香满地,似水轻流。 “啊——”与之不和谐撕心裂肺的惨叫从空中传来,琉璃身体在高空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徒手后空翻:“这他妈怎么回事?!” 一时间被摔死的想法充斥在琉璃脑海中,七窍流血,支离破碎等词不适宜的一一闪过。琉璃只感到大脑缺氧,憋足力气想哭爹娘,结果话到嘴边硬生生喊出常人应有的措辞:“救命啊——”眼瞧着地面上的事物越来越清楚,琉璃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像鸟一样挥舞胳膊,然而她是人不是鸟,不安分的乱动换来的只是更急速的下落。 没了法子的琉璃吓得紧闭双目,谎称不看就不怕,没事莫怂,这种时候按套路一定会有转折,自欺欺人的琉璃深吸一口气,咬牙偷偷睁开左眼一条缝。 “我不会游泳!”说衰不是但也绝对谈不上走运,琉璃“扑通”掉进了湖水中。 讲真,这还不如撞地上一下过去的好,不然先接受高空坠落而后再慢慢窒息而亡的痛苦过程身心简直受尽折磨。彻底死心得琉璃不再做无用的挣扎,由着身体缓缓下沉,喉咙里因缺氧火烧火燎的疼,窒息的晕眩渐渐取代神智。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分卷阅读2 琉璃昏昏沉沉合上眼,就要见阎王的一刻,腰身突然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捞起,后脑被人托住,清新的氧气从唇齿间源源不断传来。 有了氧气的滋润,琉璃涣散的神智逐步清醒,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明亮狡黠的狐狸眼,见她醒来,那人又渡了一口氧气给琉璃后便离开了紧贴的双唇,搂着她上游到湖面。 一见天日,带着桃花香的空气就瞬间将琉璃包围,那人贴心的将琉璃抬高几分,琉璃重心不稳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肩膀,长腿本能的勾住年轻男子精瘦的腰身。 琉璃气息紊乱,被湖水呛的满面通红,待看清救她的人后,本就通红的脸像火烧一样更加深了一层,这一刻,连时间都仿佛静止,琉璃心中掩不住惊叹他惊天伪人的盛世容颜。 浸水的发丝有些凌乱的贴在他肤如凝脂的白润脸庞一侧,长长的眼睫毛粘满了亮晶晶的水珠,美目含笑,唇也妖治的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线低沉却清晰悦耳:“姑娘,你没事吧?” 琉璃表面云淡风轻,内心风起云涌:“谢谢…谢谢你。” 年轻男子噗嗤笑出声:“真可爱。”然后手出其不意的一松,毫无防备的琉璃失叫一声,大半个身子又掉进水里,手臂也因此害怕的圈住美男子的脖颈,眼眶跟着不安的泛红。 男子环住着琉璃的腰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委屈的小脸儿:“孤还是第一见从天而降的可人姑娘。” 孤?琉璃的视线向下,这才看到美男子柔顺的长发安静的漂浮在水面上,领口处的上等丝质布料异于常人。琉璃嘴角不禁抽搐,语调恢复正常:“这……这是哪里?” 俊美男子环着琉璃纤细腰肢的手暗暗用力,又拉近几分二人的距离,俯身亲昵的抵住琉璃的额头,轻声道:“罢了,你比其她女子更引起孤的兴趣。” 琉璃身体一僵,机械着转动脖子眼睛扫视四周,看着古香古色的桃源,安静片刻后才回过神……这厮该不会把我当成送上门的姑娘了吧? 这般想着琉璃一脚踩住美男子的膝盖,挥手甩给他一巴掌,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放开我!”然后扑腾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岸边跑去。 穿越?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拼死拼活考上大学,这就突然被流放到古代了?这事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孤救了你,你就不打算报恩?”身后传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 琉璃气急败坏的边走边拧干长发上吸收的水分,头也不回道:“真是对不住!民女一家子都绝育!” 男子抿唇低声笑道:“你穿成这般模样,难道不是想主动缠上孤么,这次又是哪家权臣送你来孤的桃源?” 琉璃低头,她只是穿夏天的短袖跟牛仔超短裤而已,招谁忍谁了?途径棋桌顺手捡起搭在上面的浅蓝衣袍,二话不说披在身上拔腿就跑,还不忘丢一句:“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她怕人追来,脚底生风般不分东西南北一路飞奔,不知跑了多久,身后也未有半分动静,琉璃放慢脚步,回头看看,没有见一抹人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琉璃左瞧瞧,右瞧瞧,四方无人,八方环树,再瞅瞅脚边,降长的蓝袍蹋拉着拖地,泥污溅脏了华美精致的袍子边摆。“啊,有两条带子可以系上。”琉璃发现后,往上提提胳膊,使宽大的衣袖滑落在肘边,而后一手握住一条衣带围系在腰身,这样才有了几分古代人的意蕴。 可烦躁的是,只有手臂一垂下,袖口的布料就会盖住她的手,这般装束像极了照画本子演戏的伶人,好看归好看,但太不中用。 “有衣袍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什么。”琉璃甩甩衣袖抖平手臂衣衫上的褶皱,刚向前迈一步,便踩到了衣袍前摆,身体前倾来了一个华丽的狗啃泥。 琉璃摔的头晕脑胀,眼冒金星,但她很快没事人儿般动作麻利的爬起身,拍拍衣袍上的尘土,手也未从袖口伸出就隔着衣袖提着衣袍前摆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不一会儿,琉璃看到前方的高高围墙后又犯了难,禁不住皱眉心道:这别不是人家的桃源吧。现在墙下仰视着有两个她高的围墙,琉璃叹气,在原地兜兜转转,最后心一狠,撸起袖口挽了几个结使衣袖固定在肘间,从束腰衣袍下的缝隙中迈出长腿一脚蹬在桃树身上,伸出右手够住离她最近的枝干,试了试坚硬程度后手脚并用的三五下爬上桃树,找了找方向便踩着层层枝干勉强跟围墙差不多高,琉璃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深吸几口气,一个敏捷的跳跃蹲坐在了围墙边沿上。 呼——,完美。 围墙外有一条漆红的径直长廊,廊檐两侧每隔一米便挂铜棕色风铃,风吹铃动,叮铃叮铃仿若仙乐,庭院内亦种着一棵参天桃树,正是花开时节。各色桃叶开得艳美,满树娇粉欲滴。 一位衣着深紫华衫莫约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儿悠闲无忧的在桃树下荡秋千。艳红的唇张张合合哼着轻快的歌儿,与风铃声形成了应和的曲调。随着秋千的时高时低,长长的发丝有节奏的飞扬低垂。 听到动静,小女孩儿 分卷阅读3 抬起头朝围墙看去。琉璃怔了怔,摸着良心讲,这个小孩儿是她打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美的女娃娃。一双幼鹿般大的眸子看什么都像隔着珠帘望穿秋水,小小年纪并无妖艳妆色,却又掩不住光芒四溢的倾国之姿。女孩儿停住秋千起身,每走一步,发髻上的步摇便轻轻晃动,恍惚的宛若天上王母的小女儿下凡尘。 “你怎么会在太子哥哥的桃源中?”女孩儿带着稚嫩的娃娃音,偏着头不解道:“身上怎还会有太子哥哥的衣袍?” “啊?”琉璃一个酿跄险些从围墙上摔下来:“什么太子哥哥?” 女孩儿眨眨无辜的眸子小声道:“太子哥哥就是太子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打卡报到。 ☆、太子府邸 琉璃被这么一提点,再回想起那人的只言片语,便明白女孩所谓何意,琉璃干笑几声,谎话信口沾来:“我是一个市井小裁缝,自幼跟着师傅学裁衣裳,今日是前来取你太子哥哥的衣袍回去丈量,好让师傅方便为太子做合身的新衣袍,且这件蓝袍太子日后不用,我瞧着好看,便想穿在身上试试。”胡编乱造一通,说的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 “原来是这样。”小女孩儿闻言乖巧点头:“姐姐快从围墙上下来吧,墙高多危,勿要摔着。” 好心善单纯的小孩儿,琉璃心道,既称太子为哥哥,那她相必也为王女之辈,琉璃伸手示意女孩儿:“小妹妹,你离我远些,我这就下去。” “啊?姐姐一个人可以吗?雪儿还是去叫些人帮你一把尚好。”小女孩儿不安的后退几步,明艳的脸儿上显露担忧之色,一双纤纤玉手踌躇着搅在一起。 “没事,无碍。”琉璃双手紧抓衣袍,便作势要跳,不能让雪儿叫人,那她铁定没有好果子吃,虽说她不属此处但对古代也有最基本的了解,男女不仅授受不亲,而且女子必衣端身正,如今她里穿短衣短裤,外披太子衣袍,若经人发现,那她当真百口莫辩。 “我跳了。” 琉璃心一横,一鼓作气越墙而下,长发飞扬,衣袍随风后起,露出光洁的长腿,足点地面平稳落地,除去触地的一瞬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得脚掌生疼,但未崴脚已是万幸。 雪儿见琉璃方才跳跃的惊鸿艳影,微微有些呆住,回神后小脸爬上一层羡慕的红晕:“姐姐刚刚甚是惊艳,雪儿差点以为姐姐是天上仙。” 被如此夸赞,琉璃难免心里乐开了花,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琉璃说话间松开衣袍垂地:“小妹妹这是哪里?” 雪儿笑道:“姐姐说何?这里自然是太子哥哥的府邸,姐姐不是为太子哥哥裁剪衣袍的小裁缝吗?” “啊……”琉璃急忙点头,差点掉进她自己挖的坑中:“在桃林见到太子,而后却不甚迷了路勿入了太子府邸。” 雪儿睁着玲珑眸子,低声应下。 琉璃打量了一圈庭院问道:“小妹妹,太子府大门在何处?” “姐姐,今日府中任何人都不准随意出入。”说着雪儿指指腰间一块系着紫色穗子的菱形银牌:“姐姐有所不知吧,今日是太子哥哥选妃的大日子,太子府门槛都快被王公贵胄的女儿们踩烂了呢,以往更有村野容颜较好的妇人混水摸鱼导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事儿,所以这次父皇下旨,但凡入太子府者,必持银令,入府此般,出府亦然。” “这……”琉璃语塞,那她这衣袍脱也不是不脱亦不是,一时急得额头不住生汗。 怕什么来什么,走廊尽头传来细细的女声:“郡主。” 琉璃大惊失色:“小妹妹,姐姐先去了。”说罢提着衣袍几步快走眨眼间就拐出这庭院,一路上琉璃提心吊胆,生怕碰上太子府上的人,这下她跟入了虎穴有何区别,又听到前方的脚步声,琉璃一个激灵,连忙躲到树后。 不久几位提着雕花灯笼的女侍闲聊走来,其中一位笑道:“今日虽说是王公大臣来赋诗饮酒的风雅会,实则都是自家来嫁宝贝千金的主儿,你们可都见那些大小姐了?瞧那涂脂抹粉身段妖娆的模样,不像平日沉稳的大家闺秀,倒像那风尘里的施媚的勾魂儿妖精。” “可不是,这次风雅会皇上背地里的意思不就是想选太子妃么,你们可瞧瞧,她们自诩清高的矜持到了殿下这里都没了呢,左顾右盼暗送秋波的眼神儿,连我这女子看了都心动。” “勿妄言。”最后提灯的女侍面无笑意,步伐不紧不慢,神情气定淡然之色仿若秋色之菊,语调应景平平无感:“身处一片心浮气躁,甚少有人维持波澜不惊。” “呦,珞心你倒是眼界高深,看得透透的。”话中明显带刺,珞心也不恼,任由其她女侍调笑纷说。 “这次可是皇上的暗意明眼人都能看出风头,无论如何不出一月,这太子府怕便有镇府女主人,到时候看你们谁敢对殿下动歪心思。” 几位女侍各执一词,谈笑间脚步声逐渐远去,琉璃才偷偷从树下探出脑袋张望,说巧也巧,琉璃看到女侍们走过的小路上遗落一把小剪。再看 分卷阅读4 那群侍女的身影渺小的几近消失,琉璃突然咧嘴笑了,心声一计。 连滚带爬的去捡小剪后,琉璃紧忙躲回树后,右手执剪,毫不犹豫的对着衣袍咔嚓咔嚓一阵修剪,衣料条条脱落,左修右剪之下,竟成了一件精美合身的外衫,虽一眼可看出这外衫布料上乘,但与先前太子披的外形着实相差甚远。 琉璃将剪落的衣料细心的叠好,抽出一条长的将其余全部捆绑住藏在树下,一切做好,琉璃将小剪放回原位。定定神,背着手睁着好奇的眼睛边走边打量太子府的里里外外。 王府贵地雕栏玉砌,一砖一瓦都尽显富贵光泽,甚至连铺路的青砖踩在脚下既平坦质硬又不失柔感。太子府种有颇多奇花异草,琳琅香树随处可见,无论走到府邸何处,都可闻到馥郁的幽香。 大概是行至太子府正宫庭院,身边行色匆忙的仆侍渐渐增多,却无一例外个个神情紧张,步伐慌乱。 “你!” 一只手突然拍在琉璃后肩,琉璃吓了一跳,回头却见到皱着眉头凶相毕露的中年女侍,女侍端着一盘颜色各异的新鲜瓜果。只见琉璃长发随意披散便知她不是今日来选的王臣之女,语气不善道:“我看你许久,既不帮忙做事,亦不是臣女的贴身丫鬟,那你又是打哪来的野丫头竟敢私混进太子府。” 琉璃脑子飞速运转,狗腿子献媚补笑道:“这个……实不相瞒我是太子府新来的女侍,今日贵府风雅会,大家都忙成了一锅粥,都没人给我换府中的服侍,不是府中的一员,我又如何帮府上做事?万一做不对被别人污蔑砸场子,那我如何是好?” 那女侍闻言,嘴角不满的下拉,但吐出的话少了几分气焰:“你当真是府上新来的女侍?” “当真。”琉璃用坚定严肃的目光注视她,中年女侍不耐烦的叹气,接着便把手中的果盘不由分说的塞进琉璃手中:“既是如此,你今日跟着我做事,这下我看谁敢污蔑你。” 事态发展跟她盘算的完全相反,琉璃木若呆鸡傻立在原地。 已走出两米远的中年女侍回头怒道:“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来?” “来……来了。”琉璃猛然清醒紧着快步跟上前。 “名字。” “琉璃,敢问您尊称?” “你便随她们唤我苏姑姑。” 周身高低起伏的房屋越发华美,这一路跟下竟走了将近半柱香时间,让琉璃惊叹于太子府堪比皇宫之大,青石路蜿蜒,待拐过桥拱形石门,威严的正宫跃然眼前,而最吸引琉璃注意的既不是往来间衣着华丽的王公大臣,亦不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太子正宫,而是威严的太子府大门。 琉璃瞬间来了精神,真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如今这般轻易便找到了大门真可谓上苍开眼。 “琉璃,回来!跟我进正殿。”苏姑姑厉声叫住情不自禁往大门走去的琉璃。 琉璃意识到走错了方位,心中猜测如果现在逃跑会不会成功,但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不大,于是狠心之下收回步子:“对不起,这就来。” 后来,琉璃不得不承认苏姑姑较之容嬷嬷竟有过之而无不及,使唤她干活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无论琉璃做何,都能鸡蛋里挑骨头,可怜琉璃不敢吭声反驳,忍者欺压被当牛做马,动作稍微怠慢换来的便是苏姑姑河东狮吼式的一顿咆哮。讲老实话,琉璃真想用手中的酒坛把苏姑姑砸得满脸桃花开! 期间琉璃说饿,引得苏姑姑又是一顿耳提面命的谆谆教导:“我都不喊饿,你年纪尚轻又怎么会如此不中用,因今日之事,太子府上下都忙里忙外,焦头烂额的又有何功夫吃饭?忍着!” 琉璃气结,苏姑姑从开始至此都现在一旁让她干活,还美名其曰教规矩,她要是也只动动嘴皮子,那她自然也不饿。 马不停蹄的做活儿到夜幕降临,琉璃几近累断气,瘫坐在殿外的树下说大天下也不肯起来。 “真是如此懒惰。”苏姑姑训斥道:“这还没叫你做苦力活儿,日后犯错更罚你做比这累千万倍事儿,你啊,长点心吧。”说话间小家子气的丢给琉璃一个苹果:“给你,别饿死了晦气。” 琉璃心中暗骂苏姑姑抠门鬼,但还是能屈能伸的接过苹果塞进嘴里。 “你今日就算了,看你那不懂规矩样怕是伺候不了那些金枝玉叶,明日我亲自教你规矩。”苏姑姑道:“行了,我先去迎贵宾。”说罢,苏姑姑双手抱在腹前,挺直腰杆转身离去。 千盼万盼可把苏姑姑盼走,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当下琉璃决定暂且歇息片刻再逃出太子府。在远离花灯照明的暗树下,琉璃啃着苹果看着川流不息进进出出的人流,傍晚时分来的人远比白日多,虽说要有银令,而来来往往门庭若市,谁又能注意到她。 慢吞吞吃完苹果,琉璃伸手捶捶后腰艰难起身,清清嗓子摆正神色,踩着中规中矩的步子走向一排侍卫看守的太子府大门。 琉璃眼尖着瞧见一位身着富贵执扇掩面的夫人正欲出府,她便鬼使神差般混入那夫 分卷阅读5 人身后的婢女队伍中,一个人走在最后。琉璃做贼心虚的垂头,步步紧跟婢女之后,在离大门愈来愈近时,心也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 实在忍不住,便抬眼透过眼睫毛偷瞄,但见贵夫人出示银令,侍卫点头放行,琉璃轻吐一气,不安的将头更垂低几分,盯着行进时衣袍下若隐若现的脚尖闷头向前,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因她跟那些婢女服饰不同而被盘问。 这样想着,等琉璃回过神后才发现前方婢女的影子毫无征兆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透过雕花灯笼的柔和烛光,琉璃猛的清醒,发现贵夫人与其婢女不知何时早已退却一旁,连侍卫都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一时间琉璃仿若被众人孤立般一人站在府门中央。 琉璃倒吸一口凉气,战战兢兢的将视线抬高,先是看到深紫衣袍的一角,向上便是同色的束腰衣带,再往上…… 她差点晕过去,太子! ☆、美人美酒美诗 琉璃退却到奴婢身后时只感到脚底升空,宛若起飞。低着头任由发丝遮住面容,心中暗自祈祷,这衣袍都剪得跟先前大相径庭,可千万别认出她来。 “你过来。”清然傲骨的男低音如电流从头一直刺激到琉璃的脚。 谁?菩萨保佑,上苍有灵,不要是我。琉璃心都快凉了半截,许久迟迟听不到声响,一旁的女婢实在不忍,用胳膊轻碰琉璃,以眼色示意她向前。 琉璃欲哭无泪,从女婢后缓步移出,本想着是不是应行礼,结果琉璃汗颜,她不会,只得垂头儒弱道:“参见太子殿下。” “孤在桃林见的可是你?” 琉璃仿佛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转转眼珠:“……并未见过。” “哦?”眼瞧着地上压倒性的暗影向前,琉璃强忍逃跑的念头定在原位。 “真未见过?你的这件外衫孤看着甚是眼熟。”冰凉的指尖轻挑起琉璃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敏锐的狐目仿佛有透彻人心的洞察力,琉璃瞬间面色潮红,甚是没出息的红到耳尖,她良心不安心虚的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想起自己不知死活的扇了他一耳光,此时琉璃的心何止后悔二字方可形容? “你是何人?”捏下巴的手陡然用力,琉璃不禁皱眉,小声道:“府上新来的女侍。” “为何不敢看孤。”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的喷在琉璃面上。 琉璃闭眼,咬唇道:“民女丑颜,恐污了贵目。” 太子闻言,语气缓和道:“诚然。” 琉璃面色一僵,你他妈,我就这么说说而已! “不错。”太子收手,可仅那么一刻,琉璃的下巴俨然红肿,他道:“既是新奴。日后便寸步不离的跟在孤身后。” 一句话将琉璃送上黄泉不归路,太子步过琉璃:“你随孤来。” 琉璃内心千层浪,败在太子的淫威之下,扭曲着五官,怨妇般不甘心的小跑跟上他。 “名字。” “琉璃。” “敢问太子殿下尊称?”莫名熟悉的对话让琉璃想徒手掐死自己。 太子停住,回身挑眉看她,琉璃未料到他戛步而止,惯性向前几步后又垂头俯身的退回。 “孤的名讳?”他虽是柔声却带走丝丝缕缕的清高气,琉璃听的血液发凉,心想她这么直言,怕是逾越了身份,于是便低声支吾道:“我……奴婢……不该过问,望殿下恕罪。” 他倒只言未语,回身前行,走了一段路后,“江尘雪。”三个字莫名到了琉璃耳朵里。 “天地霜色,尘出江雪。妙!当真妙极!不愧为太子英明。”琉璃脱口出色的拍太子马屁。 江尘雪偏头,眉眼笑意尽显柔情,竟又让琉璃看呆,琉璃拍拍脸,提醒她不能被这妖孽的皮相弄得头晕目眩,初见之时,他那意思不就要吃了她么。 正宫殿外不知何时已被人用八颗璀璨的稀有夜明珠点缀,殿光通明,阵阵仙乐笙歌从中而来,一想到之中奢华盛况,琉璃心中不免胆怯不安,也未多想,下意识的拉拉江尘雪衣袖,委屈道:“殿……殿下,我……不懂规矩,怕是会出错惊扰您的晚宴,还请……还请您先放我回去。” 若再挤出几滴楚楚可怜的泪水便更添风情,而琉璃挤哭不出来,只能巴巴的瞧着江尘雪。 江尘雪唇边的笑意似乎是未褪一直都在:“来者皆客,琉璃是孤的人,孤不说,自然没人胆敢动你一分。” 一个小小的女侍,哪还会让太子出头,琉璃继续哀求:“殿下人美心善,还是让别人替了小的更让殿下舒心。” “孤说不你又如何?” “殿下,求你了,殿下……”琉璃承认有些撒娇,但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求你了。” 江尘雪伸出秀气的手指轻点琉璃额头,低声笑道:“琉璃可是想逃?若被孤抓到,可莫要怪孤打断你的腿。” 闻言琉璃如遭雷劈,江尘雪简直就是传说中笑里藏刀的笑面虎,被摸 分卷阅读6 透心思的琉璃哑口无言,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红着眼眶却也得不到灰狼的一丝同情。 江尘雪纤长的眼睫毛如蝶翼般忽闪,下一刻好像便有星月从他熠熠生辉的狐目中流出,瞳孔中映着琉璃瘦弱单薄的身子,他的面上依旧一派温和:“走吧。” 琉璃没有吱声,只是稍稍向江尘雪靠近几分,极不情愿的默许。 很快琉璃便后悔刚才未向江尘雪多挣扎几分,当随他享受到百人的注目礼时,琉璃真只感到她要尴尬到飘起,本以为江尘雪贵为当朝太子,正位上会有其她人一同服侍,千不该万不想的竟只有她一人立在江尘雪身边。 她是谁?她在何处?又发生何事?望着阶下侧席的权臣美人,琉璃不禁双腿发软。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投向琉璃,琉璃大气不敢出,但实在不能理解为何那些人的眼神个个都像要活剥了她似的,琉璃此时突然联想到一句没有下半句的老话:如果眼神能杀人。 助兴的歌姬舞娘缓缓退下,笙歌燕舞散尽,空留满殿韵香。众臣皆作揖跪拜,礼节井然有序,高呼太子。 不知何时江尘雪眉眼中的柔意消散,狐仙状的烟眉像是有些不耐烦的微微蹙起,声线清冽却彬彬有礼:“今日只谈风雅,无关政事,在座的自是父皇敬重的臣子,亦得孤敬重,孤当且以礼款待,美酒佳肴还请笑纳。” “太子言重,我这一帮垂垂老矣的臣子,如此受太子抬爱,着实不敢当,不敢当。” “既是太子摆宴,又何来笑纳之说,太子素来姿态谦卑,脾气温和,虚心求教,甚给老臣欣慰。” “哈哈,殿下都讲今日方为风雅座谈,都别束手束脚扰了兴致,那便由微臣起个拙头。”一位双鬓泛白的宾客举杯而起,面色酡红似是微醉,朗声道:“天边独雪落夜霜,江边渔舟唱人离,月满阁楼,听人愁。” 而后马上有人笑答:“楚大人,今夜盛会何来愁字,大人莫嫌,鄙人便接您赋诗。”那人请晃手中酒杯,气吐幽兰道:“愁罢愁,忧何忧,闲敲竹门,棋子美酒满阶红。” “我也来我也来,红思豆子,入骨玲珑,倚树待君归,朝朝暮暮终此年。” “这有何难?年年此夜,月挂天心映美人,岁岁相思,玉人歌舞挽君心。” 气氛逐渐融洽,觥筹交错间不时有爽朗的笑声溢出,一首首诗歌应运而生,谈笑间,以酒做媒,宾客已有三分醉意。 就在此时,娇柔的女声接过一字诗:“四月莺啼,划船戏莲叶,摇浆斜雨,坞蓬初逢。” 琉璃的注意瞬间被她吸引,人间四月,摇浆斜雨,与君初见,好一首女子悦情诗。方才有不少文人雅客赋诗悦情,而今出一女子之口,莫不是真情流露,暗含秋波,毕竟这风雅宴会背后的意蕴人尽皆知。 果不其然,此诗一出,原本喧哗的席宴慢慢淡冷,但见那风姿绰约的女子从容站起,腰间的银铃清脆作响,一袭张扬红衣让琉璃不禁联想到飞蛾扑火。 女子额上垂有一滴水形玛瑙,细眉如远山芙蓉,朱唇皓齿,美目妖娆撩心,她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傲娇美,虽不少美人的娇柔却又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美。带刺美人,大抵如此。 有人惊叹道:“原是独孤丞相家的千金,果如传言,生得花之容月之色。” 说话间,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臣执酒随女而立,虽已是满脸沧桑却仍掩不住他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开口的言辞甚至带着些许的傲慢:“臣女妄言,还请殿下恕罪。” 江尘雪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酒杯上的花纹仔细抚过,抿唇不语,从始至终宾客饮酒赋诗他便未开口说过一句,空气中隐约透露不详的尴尬,江尘雪单手支头,半响才慢悠悠问道:“何罪有之?” 琉璃差点呛住,我的太子殿下,您这不不明显打丞相父女的脸吗?琉璃暗自为那妙龄女子捏了一把汗。 未曾想那女子也不恼,言语轻快宛若歌声:“月儿曾四下观望,发觉今日也来了不少姐妹,而竟却无人饮酒赋诗,月儿斗胆想做个头,便接了方才那位大人的诗尾。” 江尘雪点头,脸上又起了温柔的笑意:“赋诗无罪。” 独孤月倾世容颜上亦泛起害羞的美笑:“谢太子殿下。” “无碍,殿下已言不究。”有人举杯调笑道:“不过丞相大人您的小女儿当真今日百闻不如一见,平日深藏闺阁无缘相见,现看来容色随母,机敏随父,我儿要有这福气,定会向您讨娶千金。” 独孤丞相面不改色:“月儿中意谁,老夫便让她嫁谁,一切听从女儿意愿。” 琉璃听着听着不觉间便感觉今日这风雅谈会多了几分意思,人人都心知肚明皇上的暗意是选上东宫后主,可在座的宾客谁都不挑破,很多坐上宾都带有自家小辈,尤其是女眷,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水做的一般玉肤玉骨,那势头像极了满园百花争春色。几乎每人都各怀目的奔赴宴会,暗自勾心斗角做戏的姿态都是这场宴的盛大陪衬。 独孤丞相慢条斯理的往杯中斟酒,眼神似有似无的瞟过琉璃,音色甚有些许挑衅之 分卷阅读7 意:“老臣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身后跟有贴身女侍,老臣猜想着这位姑娘必定冰雪聪明秀慧中外,才会深得殿下赏识,不知老臣可否让姑娘作赋助兴?” 江尘雪唇边笑意深邃:“甚好。” 琉璃听闻,自是明白丞相的弦外之音,便也沉下脸色,毫不避讳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捉人 氛围有不对味儿的赶脚,琉璃现而今反而没有初入时的那般害怕,眼底泛起一片暗潮,语气中带着轻蔑的傲慢:“天地乾坤,物极必反,民女不才,不知这几句大人还满意否?” 独孤城庸的面上闪过一丝旋即消逝的惊讶,却又看不出喜怒:“胆识过人竟还有如此见解的小小奴婢,老夫怕是在此之前前所未有。” 琉璃嗔笑道:“谢大人厚爱,民女成为大人心中第一实属三生有幸。”而后笑眯眯的揣着小手挺直腰身,微微昂起头,颇有几分扬眉吐气之色。 身旁响起低低的迷人轻笑声,江尘雪秀气的手指半搭在唇边:“孤的小丫头心直口快,丞相大人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独孤城庸颔首答:“殿下言重,微臣自是明白。” “今日是座谈风雅,既然丞相爱女接字赋诗,那孤也想阅闻其余女宾来客的文采。”江尘雪的狐狸美目弯起,笑看阶下客席。目光所及之处,有不少女子红了面,讪讪的低头不敢同他对视。 倒是一位黄衫美服的倾城女子,大胆热烈的迎各江尘雪的目光,触及之时她雪色的面容上虽也镀上了一层薄粉,但她颇有礼节的颔首示礼:“那便由我接月姐姐的诗词。”黄衫女子稍停片刻道:“逢寻之处,是镜中花,过眼之时,是水中月,三千青丝,吾何所求?一寸相思,万丈红尘。” 一经起赋,琉璃眼瞧着大批如花似玉且兼具高文采的美人一个个起身作赋,大意她还是能猜到,几近全为悦情诗词,只不过偶尔有女子不愿同流作一两离别诗。渐渐地,琉璃站得小腿发软,便稍稍往右移活动一下酸胀的筋骨,过了小片刻,脚又发麻,琉璃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诗词上,便又向右挪动了几分。 江尘雪半托下巴,似是认真的静静倾听诗词,额侧的发丝垂低过眼角,琉璃偷看他,却是隔着垂发也能看到他纤长上翘的眼睫毛。 琉璃沉迷了一会儿他的美色,而后稍来了心思,假装若无其事的慢慢往阶下挪动,最后琉璃一鼓作气,背身踩着猫步稍稍溜走。明明从江尘雪身后到殿门没有多远,此时此刻却被错觉似的拉长,琉璃怕有臣子上报给江尘雪,那段距离硬生生的感觉仿若走了足足百年。 事实证明,琉璃多虑,全程并未有一宾客提醒江尘雪身后丢了个人儿。 琉璃一出殿门,便压着镇定的步子快步走到太子府大门,仗着江尘雪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她走的优势,琉璃道:“太子殿下命我出府办些差事。” 侍卫伸手:“银令。” 琉璃摊手:“殿下并未将银令交付于我,怎么,你们是信不过殿下的话?”见侍卫们不说话,琉璃假意叹了口气:“也罢,到时候出了事那别怪妹妹我把几位小兄弟交代出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终是有一人摆手道:“定要速去速回。” 琉璃轻咳一声,从容优雅的步出太子府,出府后的回眸一笑,在侍卫们发愣的神色中飞一般跑远。 红灯笼挂满的长街繁道,女子在几个零零散散的人中一路轻跑,蓝衫下的长腿因跑起来的缘故时不时大面积露出,飞扬发丝下的面容已有了七分红晕,一口气跑出几里,琉璃喘着粗气上了河边的拱桥。 许是夜色入深,已经无行人可言,望着空中皎洁空明的圆月,琉璃抬手抹了把额上细细的汗珠,顺手解开腰间的衣带,迫切敞怀享受晚间清凉的微风,手搭蜷起双腿上的膝盖,沉吟道:“苍天真不公平。” 琉璃独自一人对着月亮唠唠叨叨抱怨:“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为什么偏偏是我?虽说遇事应该持积极向,但起码也看是什么事吧,这种毫无逻辑的调转生活空间太伤人,这样我爹妈怎么办,好端端的丢了个女儿,二老不急死么。”说着说着琉璃就来气:“谁把我弄过来的,我问候她十八辈祖宗,真心致谢,务必收下。” 一股脑的发泄一通,琉璃的肚子不适宜的咕咕叫起,此情此景一典句描绘的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了力气的琉璃一下蔫了,颓废的靠在桥头摸着干扁的肚皮,眼中的气焰降了大半,寂静的夜中肚子喊饿的声音格外刺耳。琉璃呆呆的低头看向桥面,远远望去竟像个可怜的孩子。 “哗”一串铜钱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落在跟前,听到声响的琉璃抬眼看后,立刻甩手扔回那人怀中:“我不是叫花子!” “老朽是听闻姑娘好像饿肚子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六十上下衣着破烂的老头儿,看到琉璃的模样,老头儿欲言又止道:“姑娘你……莫不是衣裳也破了。” 琉璃立刻将长腿收回到水色衣衫内,急忙系好衣带豁然起身:“没没 分卷阅读8 没,不好意思啊,就是热了。” 老头先是微愣,而后将铜钱塞到琉璃手中:“姑娘可否是出门花光了银两落魄了?老朽在桥下听闻你的……呃……遭遇,虽不大明白,但甚是同情。” “不用了老人家,这铜钱我不能收。”琉璃推辞道。 “拿着,老朽以前也有过一个女儿,不过在多年前的战乱中饿死了,如若姑娘父母知晓女儿吃穿不佳,定会着急心痛,你拿着,莫要推辞。”老头儿说罢躬着驼背颤巍巍的走下桥。 “老人家!”琉璃几步拦住老头儿,涨红了脸道:“您尊称?他日我定要还你。” 老头儿摇摇头,任琉璃如何求问都不予回应,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慢慢消失在长街尽头。琉璃拿着铜钱呆立在桥头,舔舔干涩的唇,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天色悄然已晚,无人踪可寻,近月楼阁下八连一体的的莲状花灯从三层处垂落,即便是深夜,也依然抵挡不住这里的一派繁华。 琉璃走进桥底,靠着桥壁瞌目,呆了一会儿便抱着铜钱不知不觉酣睡过去。许是白天身心交累,这一睡直到天亮。 一阵香浓的味儿飘到琉璃鼻中,肚子又不满的咕咕叫,琉璃猛然坐直,眨眨眼睛驱散惺忪睡意,阳光已照到桥底,琉璃发觉后连忙低头察看手中的铜钱,确认还在后,这才舒口气,将铜钱别到腰间,起身拍拍尘土出了桥洞。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小摊位一排排的沿街而摆,看得琉璃目不暇接,在一众首饰摊品画摊之中,琉璃很快找到包子铺,小哥吆喝着:“卖包子,卖包子喽,新鲜出锅的包子。”说着便掀开热气腾腾的包笼,白烟散尽,一个个肥嫩圆滚的包子跃进琉璃眼中。 小哥看琉璃面部意思明显,连忙笑道:“呦,姑娘饿了吧,小家的张记包子可好吃着呢!你闻闻,怎么样,要不要来几个尝尝?” 琉璃摸摸腰间的铜钱:“你家包子怎么卖?” 小哥看到琉璃的小动作,便也明白了些:“姑娘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吧?你腰间的一枚铜钱可换两个包子。” “嗯嗯。”琉璃点头:“第一次来这呢。”说话间便取下一枚铜钱递给小哥:“那就两个吧。” “好嘞!” 琉璃接过包子坐到包子铺的客桌旁,铺平包子纸,闻着香浓的味道口水都快流下来,琉璃搓搓手,二话不说就把包子往嘴巴里送:“真香!”这是她活这么长时间吃过最好吃包子。 “哎!你听说了没?” 一旁的客桌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的杂谈声时不时飘进琉璃耳朵里。 “昨儿太子府出了大动静,太子因府里丢了一个人发了很大脾气,可把侍卫们吓坏了。” “丢谁了?太子的妹妹?” “哎呀不是。”那人喝了口茶水继续道:“雪郡主好着呢,流言说是丢了府上新来的贴身女侍。” 琉璃听到这句,嚼包子的速度猛然放慢,竖起耳朵偷听邻桌对话。 “胡说什么呢?太子?发脾气?贴身女侍?闲得你,太子素来温文尔雅怎么会为一个低下的女侍动怒,你别没事总散布谣言行不行?” “啊?是真的,我一远房亲戚在太子府当差,他今早亲口对我说的。” “他没说谎。”有一人替他辩解道:“我做生意活儿夜半回来确实看见太子府的侍卫在寻人。” “哇!当真?那女侍该不会跟太子……”自然而然隐下后半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一席话听得琉璃背后冷风阵阵,江尘雪找她作甚?她一没财二没色三没杀人放火,为何令人捉她?莫不是甩了他一耳光,便就要把她赶尽杀绝。一想到江尘雪笑着说:若是你逃跑被我逮到,我便要打断你的腿哦。琉璃嘴角一抽,江尘雪你这披着人皮的……的……王八…… 琉璃几下大口吃完包子,最后一口还未咽下肚就忙着起身,好巧不巧,琉璃刚好看到从街角拐来的太子府侍卫。 一队侍卫行色匆忙,眼神如鹰般锐利的扫视周身,一经落脚客栈便会有一二人从队伍中分出进店寻人。 那几位围圈座谈的人眼瞧着侍卫们疾步而过,冷漠的目光扫过他们几人后,徒留一阵行风。 等一切尘埃落定,那几人才微微回过神。 “吃包子吃包子,不提了,咱平民百姓多说无用。” “来来来,吃吃吃,小王,再来三碗米酒!” 过了良久,头戴破草帽,双腿分叉像大爷似蹲在树角的琉璃稍稍抬高帽沿,眼睛察看四周确认无事后才松了口气,摘下草帽散下刚才急匆匆胡乱盘起的长发,喃喃道:“天不亡我也。”而后吹吹破草帽上的灰,心道:这被人丢弃的草帽助她躲过了一劫,于情于理都不该随手一扔。再伸手弹弹草帽:“嗯,还不错,虽破了些,但还是蛮好的。” 琉璃便拿着草帽上了长街,盛世长街上的小摊琳琅满目,美摊华店虽少不了,讲真琉璃却提不起几分兴趣,她当下最关心的事是如何躲避太子府的侍卫,如何回到原来的生活。b 分卷阅读9 r   行过一家布料店,琉璃停下,拽拽脖颈处的衣襟,仍依稀能闻到这水色衣衫上格调高雅的淡淡香气,再抬起胳膊看了看富有光泽的布料,琉璃决定换一件衣衫掩人耳目。 见琉璃进来,店家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向前:“姑娘想买什么布子?我家这里有各有种颜色的上好布料供姑娘挑选,亦有做好的漂亮衣裳,您喜欢哪件便拿去,亦或我带您转转?” 对老板娘的欢迎态度,琉璃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我……只有这几枚铜钱。”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 ☆、步入风尘 老板娘听闻倒也态度温和:“姑娘,几枚铜钱又怎能买我家的衣裳。” 琉璃舔舔干涩的唇角:“那……冒味的询问……不知……可否有店中不要的旧衣裳?” 老板娘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神色稍正,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她,当老板娘伸手触到琉璃的肩时依稀能感受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 忽然老板娘眼色一亮,语气难以置信道:“姑娘,你这衣裳可是宫中之物?” 琉璃没料到老板娘如此慧眼识珠,刚刚窘迫的心理瞬间被冲散,即刻发挥不要脸精神道:“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火眼金睛,确实如此,我家曾是京城外的一家裁缝铺子,有幸为宫中王府做事,有时府上无用的衣袍我家人会挑些收走,可谁料世事难料,民女家道中落才落得这一身狼狈下场。”说着琉璃竟应景的红了眼圈。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老板娘看琉璃委屈欲哭便也有几分慌了手脚,低头沉吟会儿才道:“这样吧姑娘,你拿你身上的衣裳在我家店中挑一件中意的换掉如何?” 琉璃忍者内心强烈的谴责,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哽咽道:“谢谢,您以后会有福报的。” 店中来了客人,老板娘意会琉璃自己去选衣裳后便去招呼新客。琉璃自知她不在理,不知廉耻的撒谎,但她实在想所不出更好的理由为自己开脱。所以挑选衣裳时难免会束手束脚,也并未挑选一看便富贵的衣裳。 来回瞧了几眼,琉璃在店角落中看到了一件叠放好的红衣,在一众浅色的衣裳中格外醒目,琉璃走过去提在手中洒开,不过这衣裳倒也只是颜色靓丽,并无过多层层裙摆修饰,与颜色不相衬的朴素外形,却摸起来手感不差,琉璃心中一动,相中了这件红衣。 再看其余衣裳,有丝质绸缎更甚红衣百倍,琉璃自觉换不起亦不稀罕,便拿着红衣走向刚卖出十匹衣料的老板娘:“您看这件成吗?” “自是可以,不过姑娘不觉这衣裳艳了些了吗?平日里都是家有喜事的姑娘才买红衣。” “红衣喜庆,甚得我心,我也想这红衣给我冲冲喜气。” “自然。”老板娘手指后屋:“姑娘换下吧。” 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冲上脑门,琉璃笑着应下,兴冲冲走进里屋换了原来的衣裳,穿上的红衣刚好合身,显得她身材修长曼妙,体态轻盈,连老板娘看了也忍不住夸赞一番。 琉璃又向老板娘讨了个布包把短衣短裤塞进包里背在肩上。 老板娘叠好蓝袍,叫住正欲离去的琉璃,弯腰从前柜中取出一双白鞋子递给琉璃:“姑娘你后脚处的布鞋都快磨破了,这个是我自己闲来无事缝补的白鞋子,比不上摆在店面上的那些,姑娘莫要嫌弃。” 琉璃鼻尖一酸:“谢谢……而我却对您什么也报答不了。” “傻孩子,大娘不图你什么,谁还没个难处?”老板娘叹气道:“再者,你也并不欠我何,这蓝袍名贵,是姑娘赔了。” 琉璃直言无事不赔,千恩万谢后才离去,拐到街角不起眼的大石头处,将帆布鞋换成了缝制的白鞋子,琉璃边换边想实则是她赚了,这里的人并未见她人生地不熟,贫困落魄就欺负她,反而处处照顾,再对比苏姑姑,啧啧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胡思乱想了一阵,琉璃呆坐在石头上又犯了难,接下来她该作甚?又该去何处?一点头绪都没有理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琉璃不得不痛下结论:她极大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而且最现实的问题是身上穷得叮当响,甚至还不知为何就被人渣太子追杀。 纠结了片刻,没了法子的琉璃当下决定,人生苦短应及时行乐。 琉璃摇摇腰间的铜钱,起身随人流走向繁华的街道,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周边的环境,其实平心而论,京城民风淳朴,待人友善。 街边有很多卖糖葫芦卖糖人,卖胭脂首饰的摊位,几位年龄少女结伴在不同的摊位上挑挑拣拣,将步摇插在发髻中偏着头询问是否可还耐看。不时有三两个风华正茂的小公子一路歌吟赋诗而来,甚还有无人看管的嬉笑孩童在城墙边偷了刚熟的果子惹得家主挥臂怒追。 长街极美极干净,琪花瑶草,郁郁葱葱,柳边多鸟,莺啼燕语,娶新娘子的人家张灯结彩,杂耍的艺人本领各异,有会口吐异火的,也有会变猫狗哄孩子开心的戏法,有粉饰红面唱戏的伶 分卷阅读10 人,亦有在茶馆谈说奇闻异事的说书小生。 琉璃闲游在街头,漫无目的走走停停,听一会儿说书,看一会儿戏曲,累了便找个人稀的地方靠着不知名的野树席地纳凉而坐,抵不住倦意,琉璃半眯了几刻钟,到底在外面睡不安生,琉璃瞅着白鞋出了会儿神,给自己默默打气后又起身拍衣继续向前。既然无处可去,那到傍晚时走不动的地方,便是她的落脚处。 琉璃迎光稍稍仰起头,扯出一丝笑意的提着破草帽背着布包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话说,人做果断决定时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直到琉璃到青楼跟前傻了眼。楼下拉客的妖精们莺燕声不绝于耳。 “客官,今儿晚可是紫简姑娘三月一次的出阁舞,您不进来看看嘛?” “只要来呀,好吃好喝好伺候。” “我们这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红袖添香夜读,岂不是甚好?” 琉璃握草帽的手心微微出汗,一边心道鄙人可是正经人一边脚不诚实的直奔青楼,哎呀呀呀,这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竟能有幸亲身体会青楼的瘾,瞧瞧里面的风流韵事,想到以往书中的青楼红烛佳事,琉璃心中乐开了花! “哎哎哎,丫头丫头,干嘛干嘛呀?”一把折扇挡在琉璃面前。 琉璃踏进门的一只脚收回,折扇移开便看到了一位浓妆艳抹的扇主儿:“你个小丫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冒冒失失的,去去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衣着打扮,琉璃惊叫:“妈妈桑!” 女人拿折扇轻敲琉璃脑门:“楼里的姑娘才称我为妈妈桑,小丫头别乱喊。” 琉璃的眉眼弯成月芽状,摸摸下巴,坏笑着打量着拦住她的人,如果她有胡须,那这样子真是十足的痞子:“妈妈虽年愈近秋,我瞧着却也不比楼里的姑娘差,瞧瞧,妈妈芙蓉面柳儿眉,我这一女子看了都心神荡漾呢。” 折扇“啪”又给了琉璃一脑门:“无事献殷勤,必无好事,妈妈我可是江湖里的辣手,你这嫩兔子老娘可没少见,混进来砸我这满月楼场子的,老娘见一个撕一个。” “您脾气好生不小,莫急莫急,我不是来砸场子的丫头。” “哼,说吧。”女人单手打开折扇,不耐烦的搁在胸前缓缓起落:“你三叔还是六舅?亦或是你那未嫁夫君在我这里?长什么模样,利索点,老娘给你叫出来。” “实不相瞒。”琉璃偏着头冲女人温柔的媚笑:“您看我如何?” 女人这才明白琉璃的意思,鼻息稍微沉重的呼出,半响,才缓缓开口:“为何?” 琉璃指指腰间的铜钱:“全部家当。”意思明显是她没钱。不等那女人开口,琉璃便抢先一步:“我卖艺,会跳舞,幼时学过很多各式各样的舞种,定不会让您失望,不然您让我试试,再决定去留如何?” “要来这里端茶送水自是可以。” “不。”琉璃伸出食指挑起女人的下巴,学着江尘雪的样子半眯眼眸,声音也软软的拉长:“端茶送水既苦又累,我为何不靠本事吃饭?”琉璃稍稍靠近几分,巧笑的眼中流出几分野性之色:“而且您不想多赚钱吗?” 那女人盯着琉璃足足一刻,以折扇挑开琉璃的手指:“呵呵,倒是会勾引人儿,既然如此,那今夜我便给你一次机会。”说着随意点了个身旁的丫鬟:“逐溪,你带她去玉袖阁上妆换衣,让她先出场,我倒要瞧瞧这丫头的能耐。” 话音刚落,一紫衣轻衫的貌美姑娘站到琉璃前行了个简礼:“姑娘随我来。” 琉璃便跟在逐溪身后进了五层玲珑楼,穿过喝酒调笑的客席,登上盘旋向上的木色阶梯,越过几重香幔粉纱,行过数扇悬牌阁室,逐溪推开名为玉扇阁的门面:“姑娘请。” 阁屋极大,美画香花,琴瑟皆具,案上宣纸平铺,墨未动香自出,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便被逐溪按坐在铜镜前上妆,逐溪安静不语,琉璃亦无从开口,静静地任由逐溪描眉抹唇。 逐溪将红纸递给琉璃时终是忍不住:“逐溪还是第一次如此胆大的姑娘,人人都想逃离这风月场,姑娘却……” “啊哈。”琉璃抿红烈唇:“笙歌燕舞,笑谈风月,自是有缘,终遇良人,自古风流多青楼,人世几度沉浮,不过尔尔。” 逐溪微愣:“姑娘是否幼时跟先生学过字?” 琉璃垂眸看着镜中的红妆。前言不搭后语:“逐溪在我额间贴一红色花钿如何?” 逐溪应下,从梳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一莲状花钿为琉璃贴好,镜中人眨眼间又添了几分妩媚的魅惑妖色,衬着眼角的淡红更增邪气。琉璃拿起描眉的画笔对镜又拉长了几分眉,倒是与江尘雪的烟眉有了八分神似,只不过少了他脱俗的仙气。 琉璃面上妩媚妖艳,内心亦还是老样子,为何来青楼?琉璃骨子里流着不安分的血液,如果说真累的一步也走不动自是不可能,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好奇,贪图华服美饰,若真老实讲出,逐溪怕不是理解不来。 分卷阅读11 ☆、何止后悔二字可形容 清冷的琴声从屏后弹奏,一声客席静,二声曲调成,三声情流溢,寥寥三音,曲调已成,但闻鼓瑟齐鸣,琴音流水,异域笛声空灵魅心。 鼎钟轻敲,帘帘纱幔层层飞舞,玉琼高台上,一蒙面舞娘,身形比燕,红衣似火,额前火红的花钿妖娆夺目,红纱下看不清女子神情,眼角微翘,便是她在笑,中短薄衫下露出一截玲珑柳态细腰,女子玉手一轻抬,那宽大的舞袖滑便至肘间。 只见她莲步微移,一步一旋转间华丽的舞袖宛若十层浪海,女子手腕间,脚颈处的铜铃随身形的舞动不断妙音作响。 腰间的流苏衣幔纷飞,在一片错光交影的红纱间竟出落的几分红颜祸水状。 台下的宾客静悄悄,眼都不舍眨一下,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似的,有些看客显然已呆住,空洞的眼神发愣的紧盯从未见过的异舞,整个人的魂魄都被勾走,甚至待到一舞终结,舞娘退场,在叫好的雷鸣掌声中都还未回过神。 “琉璃姑娘!琉璃姑娘!”逐溪急急的叫住快步离去的琉璃:“您怎么就直接回去了?” “啊?”琉璃停下脚步:“我已跳完,为何还留在这里?再者,去留还是阿妈决定,我先回去收拾行囊,免得阿妈到时全丢出去,让我措手不及啊。” “唉。”逐溪叹气道:“往来皆礼,姑娘怎么不行礼告退便从玉台上下来,如此这般,显得您傲慢无礼又轻怠看客。” “是……是这样吗?”琉璃不好意思的抬手扶额:“对不住,对不住。” “下次还请姑娘多留意些才好。” “是是是,是我疏忽了。”琉璃笑着赔礼后,回头就变了脸色……我他妈……姑娘我免费给你们跳舞不收钱,还要怎样?行礼?行个大头鬼。 想着想着琉璃不自在的甩甩宽大的衣袖,平日利索惯了,这古代衣袖拖拖拉拉的,真想一剪刀剪到肩膀。 楼阁渐高,她走了偏路,途径过几扇房门,她忽然听见男喘女娇的声音,那感觉,就像一股电流从头蔓延到脚趾,琉璃浑身一震,面赤耳红的逃回玉扇阁。 还不止麻烦的衣衫令她烦心,许是跑的太急,一不留神没注意脚下的门槛,幸好玉扇阁中无人,否则又会被人看到她四仰八叉的摔在案桌上毫无形象之谈的狼狈模样。 “这日子可真是不好过。”琉璃扶腰起身,关紧棕色的木门,顺手拔下盘发的几根银钗,头发轻松散落下来顺畅了许多,不然头重重的,十分奇怪。 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琉璃快步走进屏风后,在床榻上左翻右倒了一阵,又挨个打开抽屉,如此找了半天也未见一块大些的布料。 琉璃看了看床幔,最后一狠心,扯下来当包袱,边整理衣衫边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果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讲真,她虽然大大咧咧了点,似乎不被世俗所羁绊,但是她又没瞎,又不傻。刚刚那一舞,她真真的看清了台下人的眼神,说是活要吃人可能有些过,却也配得上如狼似虎 后来她跳的心惊胆战,说什么身处烟花之地,依旧有冰清玉洁,高岭之花,大抵都是历史美化,真实的青楼就在她眼前,不然就是她听觉出了毛病,那声音根本就是男欢女爱。 回想起与这里阿妈的信口开河,还恬不知耻信誓旦旦的对逐溪讲了一番富有哲理的鬼话。原来真正不懂这里规矩的是她自己,如今真是悔的断肠欲哭。 “呀里,琉璃姑娘。”听到掐魅的颤音,琉璃打包袱结的手真真实实抖了三抖。 “老……阿……妈?”琉璃强撑起一丝苦笑,眼瞧着她扇后的眼睛都快笑没,琉璃的脊梁只觉阴风阵阵,冷汗四溢,活脱脱鬼故事的前奏,若用四个字形容,那便是自掘坟墓。 “姑娘可真是一舞倾城,艳压群芳,了得,果然了得!”阿妈拍手称赞道:“小丫头,不只有口气,还兼备才气。” “这……”琉璃干笑几声,手中的包袱不安的握紧:“适才,献丑了,不敢当,不敢当。” “姑娘秀慧中外,何必谦虚?”说着阿妈摇身轻拍琉璃身肩,只被她这么一摸,琉璃就像是摸到电门一哆嗦,就只差头发根根立起。 阿妈瞄见琉璃腿间皱皱巴巴的包袱,嗔笑一声:“琉璃姑娘这是何意啊?” “啊,这个啊……”琉璃假装镇定的将包袱置于一旁:“我身上……连块破布都没有……可我这先前的衣衫总要有个……包袱装一下,不然毫无条理的丢到一边甚是不好,所以就……”说完琉璃都不知怎么自己就编了这么一个谎。 “原来是这样,这种事吩咐奴婢们去做便可,我这堂堂满月楼难不成连个裹衣的包袱都没有?”阿妈回头一指:“你,再找个新床幔给了逐溪让她挂上。” 还未等琉璃开口,阿妈又朝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会意,转身便朝门外喊到:“送进来。” 琉璃一惊,难道…… 一盘盘饭食摆放在桌案上,琉璃立败下阵来,刚刚她们进来时身上 分卷阅读12 就带着香味,这女人真狠,看她那寒酸小气模样,算准她会饿,才命人上菜勾住她的胃。 说不动心都是骗人的,琉璃舔舔干涩的唇,生硬道:“谢……谢。” “自今儿个起,你便是我这楼里的姑娘,姑娘们的吃穿用度无异,至于每月的银子,客人喜欢自然会多些。”阿妈摇摇折扇道:“琉璃姑娘可明白。” “我只跳舞,不干别的。” “你不接客自然不强迫于你,只是为了自己以后老了留银子做做打算,等你想开了也不迟。”阿妈见惯不怪她这种,自是不在意:“行了,那琉璃姑娘先吃着,过些时刻,自然有人来收拾。”说罢,阿妈便带着一群丫头关门离去。 琉璃坐的笔直,听到彻底关好门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望着一桌的饭食,琉璃的手指缓缓移到肚子上,狠狠心,一下坐到椅凳上,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着吃着竟红了眼眶,琉璃吸吸鼻子,将白花花的米饭塞满嘴巴,衣袖一抹眼睛,又挑起一筷子青菜放入碗中。 噎住时忙捧起冒烟的燕窝粥递到嘴边,却又不慎烫伤了舌头。吭哧吭哧叮叮当当,除了两盘荤菜,其余米饭带着素菜全被琉璃吃的精光。 不管味道好与坏,酸甜亦或苦辣,她吃饱了就行,填饱肚子,琉璃又重新蜷缩回塌上,盯着包袱发呆。 那女人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什么叫至于每月的银子,客人喜欢自然会多。这明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赤鬼魅魂之地,可若是走了,这黑灯瞎火的她真一时想不到去处。 忽然,江尘雪三个字闪过,琉璃险些咬舌头,她怎么给忘了,江尘雪还派人四处寻她,如今想想也是,人家救了自己,她还把他扇的头晕眼花,竟还谎话连篇的替自己开脱,最后更是一声不吭的逃之夭夭。任谁都会生气吧,琉璃越想越绝望,又抓住包袱抱紧在怀中。 “若被孤抓住,莫怪孤狠心打断你的腿” 碰巧门毫无征兆的开了,琉璃吓了一跳,门外的逐溪亦被琉璃恐惧的眸色吓住:“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啊,是逐溪啊。”琉璃额前布了一层虚汗,眨眨眼睛驱散思绪:“天色已晚,你为何来此?” “这是姑娘的新床幔。”逐溪小声道:“逐溪给您挂上,再为您收拾碗筷。” 琉璃挤出一丝笑意:“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 “不,姑娘性子温和,伺候您是逐溪的福分。”逐溪展开青纱床幔绕过案桌为琉璃挂号:“以后姑娘少什么,用什么,只管吩咐逐溪,不必再这般,不管怎样,逐溪定会尽力为姑娘办妥。” 逐溪细心的悬挂好床幔,俯身又铺平垂地的余纱,一切置备妥当,逐溪这才回身整理碗筷,她长相不差,背影却十分纤瘦,束腰的丝带松松垮垮都快系不住。 琉璃怔了怔问道:“逐溪可吃过晚膳?” “还没呢,等伺候完姑娘,奴婢们才吃。”逐溪边整理边道:“嗯?这两盘荤 菜姑娘为何不吃?是不合您胃口吗?” “我……不爱吃,逐溪吃了吧。”琉璃道:“既然逐溪还未吃饭,那吃完了再走。” 闻言,琉璃急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样太没规矩,做下人的,又怎可跟姑娘同桌而食。” “什么下人不下人,都是人哪里来如此之多的差别,听话,吃完了再走。” “琉璃姑娘……” “这两盘荤菜我一口未动,你快吃了。” 逐溪咬咬唇,偷偷抬眼看了琉璃片刻,最终扬起羞涩的笑意,抬手将脸侧的一缕秀发拢起在耳后,有些拘束的坐下。 琉璃背过身:“我不看,你放开吃,不用细嚼慢咽。” “多……多谢姑娘。” 琉璃盘腿面壁而坐,手似是无意的在包袱上打了个圈:“那个,逐溪在这里多少日子了?” “七岁便来这里做杂役。”逐溪的声音细细小小,跟瘦弱的身子甚是搭配:“家道中落,未有何别的办法……” 琉璃清清嗓子,音线浑浊的应下,过了几刻,二人谁也未先开口,琉璃低头摆弄着包袱,倒是半开半掩的窗子时不吹进晚间凉风,让玉扇阁不至于这般闷热。 很快,逐溪起身收拾碗筷:“姑娘,我吃饱了。” “你吃的也挺快嘛。”琉璃转身咧嘴冲逐溪笑道。 逐溪抿抿唇,小声道:“姑娘说了,不用细嚼慢咽,所以……” “没事,重要的事吃饱。”琉璃继续笑道:“快回去歇息吧,你看这夜愈发深了。” 逐溪将碗筷一一放于食盒中,悉心擦净案桌后便行礼退下。 琉璃隔着薄纱屏风看了会儿空荡荡的门后又抱着包袱蜷缩在塌角,前后思量着犹豫去留时,竟也就这般睡了过去。 ☆、太子驾到 夜半闷热十足,琉璃睡不沉却也未醒,脑子半明半昏躺在塌上,辗转反侧间时不时伸手一遍遍抹干额前的汗渍,而 分卷阅读13 惊叹如此,她还是紧抱着皱巴巴的包袱不撒手。 迷迷糊糊间,似乎是听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后噪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嘈杂,像是来了许多人,拳脚相撞声,嗞啦刀箭出鞘的刺耳声。 厮杀声不绝于耳,琉璃猛然惊醒,涨红脸庞,呼吸急促粘稠,负气的又抹过香汗淋漓的脖颈,不得不说,这里的空气不是一般的热,温度不断上升,再者三更半夜不睡为何闹出这般打打杀杀的吵闹声,若真是如此,还不如那晚她在桥洞下睡的安心舒坦。 琉璃只觉口干舌燥,呆坐了一会儿便欲起身倒口水喝,门就在这时被粗暴的踹开。 一人高马大,蒙面裹巾的黑衣刺客提刀而入,刀口上竟还滴血成股流下温热的鲜血,刺客显然已经杀红眼睛,看见琉璃二话不说挥刀而下。 琉璃立刻清醒了大半,睡意全无,本能的弯腰闪躲,结果因靠塌边甚是近,手掌按空,她一个没准备狼狈的摔到了冰冷坚硬的地上,却也因祸得福躲了一刀。 刺客砍落新挂的床幔,回身恶狠狠的盯着琉璃:“我死定了,你也别想活。”接着向琉璃又是一刀。 此情此景琉璃却出乎意料的镇静,自觉大限将至,竟也忘记了哭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落下的刀刃,在离死亡如此将近的时刻,她自己都未曾想过,只在短短一瞬,眼前却闪过她这一生无数画面。 忽然,一只疾驰羽箭带过的热风使她额前的碎发扬起,只听箭入内脏的恐怖声,挥斩的刀刃猛的停在离琉璃头顶:几寸远处,锋利的刀刃俨然已削落几缕发丝,琉璃仰头任由鲜血肆意的滴到她面上。 时间仿佛定格,刺客呆立一刻,脚步没有节奏的后退倒在塌上掀起一阵血腥热风。 长刀“咣当”落到琉璃未及袜缕的足边,惊的脚踝处的铜陵又微动作响。 琉璃这才回过神,顺着刚刚羽箭的方向目光颤抖的望向门外。 映入眼帘的是衣着华贵绸缎的蓝袍男子,精细的金丝线在他衣襟处袖口处勾勒出秀气大方的图腾,他骨节发白的手指握着一把熠熠生辉的弯长银弓,顺及而上,他脖颈处露出藕白的皮肤,下巴削尖完美,烟眉似仙,烔烔有神的狐狸眸子映出邪美的气息。 “太……太子殿下。”琉璃低头,垂下的秀发遮挡住不自然的神色,她未敢起身,说的直白些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江尘雪垂眸看着伏地的琉璃,许是舞衣的确张扬,自腰胯几分远处便前后铺张开,露出修长的美腿,这般双腿半开的可怜姿势,这傻女子知道有多危险么。 “把刺客的尸体处理干净。”江尘雪说时语气微重,侍从听闻即刻迈进屏风后,扯下洁白的床单盖住刺客尸体一左一右架走,其中一顺势拾起地上的长刀搭在肩上。 “留俩个人在门外候着,其余人都散了。” “是。” 他带着的人不少,而离去时却都有素质的人人猫步,毫无一丝杂音,连最后一人关门的声音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气氛一下子静谧起来,江尘雪狐目半眯,迈步临至琉璃身边,暗影忽低,他单漆跪地,欣长的手指挑起琉璃的下巴,江尘雪俊美无双的脸庞近在尺尺,甚至连他一根根撩人的长长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出乎琉璃意料,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叠放整齐的白布,散开后撕下一截替她擦拭面上的血迹:“这是孤用来捆绑伤口止血用的白布,未曾想今日还有这般用途。” 他眸色认真,待擦净琉璃面上血迹后轻扶琉璃胳膊带她起身:“你倒胆大,不哭不闹。” 琉璃干笑,抽回胳膊:“这个……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他眉眼温和,唇边带着柔顺的浅笑,在忽明忽暗摇曳的烛火下衬得本就白的惹人嫉妒的肤色竟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 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街坊传言的太子盛怒寻人,琉璃脑袋一热,不知从哪冒出一股话,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殿下,我今日一定同您讲实话,我不是故意要……打您一巴掌,实在是……呃……不敢相信,我真不是哪家权贵送去讨您欢心,而且就算送女子,也该是……倾国倾城之辈,轮不到我……”琉璃说着说着便开始语无伦次:“我也不知怎会落入您的桃源,我一睁眼就从天上……不不不,我是说……这个……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最终琉璃汗颜:“殿下莫不是觉得我疯了……” 在她结结巴巴解释期间,江尘雪一直眉目含笑,静静听她讲话未曾打断过她,看她欲哭无泪闪躲的眼神,江尘雪才嗓音低沉的开口:“孤本就不怪你,孤只是觉得你有难言之隐。” 琉璃张张嘴巴,看着他如沐春风的脸忽的又泄气,支支吾吾问道:“那……那为何,您还要派人寻我……” “哦?那你说孤为何要派人寻你?”他转身坐到椅凳上,单手支头,有神的狐狸美目弯弯,伴着幽深的烛火,好一幅养眼可人的图画。 琉璃被那双会放电的眸子看的晕头转向,讪讪的说:“殿下的心思,岂是一介民女方可猜透的 分卷阅读14 。” “不。”江尘雪灵秀的手指抚过银弓:“孤想听,没有关系,你想何便说何,孤不会生气。” “这个……”琉璃偷瞄了他一分,内心挣扎了片刻才又结巴道:“怕……怕您打断民女的腿。” 闻言他噗嗤低笑出声,见他如此,琉璃不禁大着胆子问他为何要笑,江尘雪齿贝冰清洁白:“孤只是吓吓你,不曾想你竟当真,嗯?”笑过后他又道:“不过你还是真走了,看来你的可真不容小觑呢。” “殿下……” “孤怎会平白无故打断你的腿?而且你天资善舞,打断了又岂不是毁坏了良才。” 琉璃听的背后发凉:“殿下,您是如何知道……” 江尘雪也只是笑的温和,抬手置弓于案,起身后又微微低头与琉璃对视:“你当真不知?” 琉璃后退一步,扯出僵硬的笑点头默认。 “像你这般大的女子几近都身处闺阁闭门不出,只待良人嫁娶,何曾像你这样穿着红衣抛头露面招摇过市,如此明显,孤身边的侍卫又怎会寻不到你,只是……”江尘雪玉色的俊脸凑近一分,靠近琉璃耳边道:“只是孤想看你会去何处,会不会识得大体回到孤身边。” 他说话时的微风吹过,琉璃被他刺激的受不住,连忙又后退几步:“那刺客又是为何?” “他,不过刚好被孤追杀至此,谁曾想他竟阴差阳错逃进你的房间。”江尘雪说话间又扬起魅惑人心的深邃笑意:“看来是缘分。” “不不不,殿下尊贵之躯,人中俊杰,民女市井人家,怎可攀龙附凤。”琉璃忙道:“论缘分,殿下是折煞民女了,折煞了。” 琉璃稍稍挪动脚步:“若殿下没什么……其余的事……民女先……”走字还未出口,正欲逃跑的琉璃便被江尘雪拉住,他的臂力远非看起来身材纤瘦面色和蔼那般,琉璃的身子转了个圈,就倚倒在了他怀中。 “这么怕孤?连鞋子都未穿你也不怕伤足。” “殿下您这是何意?”琉璃挣脱未果,语气便也不佳道:“请您放开我,有何话请您说清楚。” “是你主动投怀送抱,孤只是顺应你的意思罢了。”看着江尘雪仍旧笑眯眯的模样,可真让琉璃气不打一处啦,更憋屈的是江尘雪是太子,她一介草民又不能义正言辞的指责他。 “啊,对,太子殿下说的对,是民女未站稳才冲撞了您的玉体。”琉璃强颜欢笑道:“那……” 江尘雪点头,若有所思道:“那……“” “那……” “孤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既然占了琉璃便宜,让你无清白之身,那孤便娶你好了。” “什么?”如响雷炸耳,情急之下琉璃不顾礼节拍掉江尘雪的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民女哪有资格做您的……做您的……不过不小心冲撞了殿下,又未干别的事民女清白的很,民女不介意。” 他说时狐狸眸子微微吊起:“孤介意。” “啊,殿下真是爱民护民为民着想,难怪民女在街坊小巷中常听人说您素来性情温文尔雅,体桖百姓,今日之见,果真如此。”琉璃说时心跳骤然加速:“民女谢殿□□谅,不过殿下不用这般为民女费心。” “你与孤第一次相见时,你衣不蔽体,孤理应娶你担责。” 琉璃身心一抖:“殿下认出我来了?” “就算你把孤的衣衫剪成一条条的破布,孤都认得。”他一惯上扬的嘴角下拉一分,只是浅浅的细微神色,江尘雪看起来竟与方才的温和性子截然相反,他不讲话时带动莫名紧张的氛围。 琉璃忽然猜测,这才是真实的江尘雪,王家子孙,又怎会有如此温顺的性情。 他下巴微抬,居高临下之气跃然而上:“孤只是告知于你,无论你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孤的决定。” “太子选妃,王亲贵胄,民女无权无势,又谈不及沉鱼落雁之色,何德何能配的上您。”琉璃气血攻心道:“再者,我也不懂这里的礼节,什么该说,不该说,何时说,如何说,民女一小老百姓又怎会知晓?” “琉璃。”江尘雪邪美的眉眼稍加正色,缓缓开口道:“万事皆由孤替你担待。” 瞧着他面如美玉,烟眉入发,是世间难得的好皮相,且他身居高位,在古时应会俘获许多女子的芳心,不,只要是他这般显赫的身份,已经牢牢捉住了佳人的心思,不然那日摆宴,怎还有如此之多的美人甘愿舍弃深闺矜持而来呢。 “谁都比民女更合适。”琉璃将快没了耐心,说罢一脚一蹬鞋子,拾起塌上的包袱单手背于肩后:“殿下宽宏大量,民女不胜感激,山高水长,就此别过了。”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江尘雪一手撑住墙壁隔断琉璃去路,琉璃未曾在这里生活过,说话自是没大没小,虽说她对不住江尘雪在先,可江尘雪这般举动于她而言,确实过分:“殿下,我要回家。” “既你有家,又为何来此?” “我……”琉璃语塞:“……殿下,民女说实话 分卷阅读15 了,虽然我不知自己哪点被您看上,但若我此时答应您,定是您身份尊贵,天生相貌丽质,若此时是一位地痞流氓强迫于我,民女就算从这窗子跳出去,也断断不会同意。” 他听着,蓦然低低笑了,又恢复往日的温润公子面相:“琉璃实话实说,甚得孤心。” 琉璃学着逐溪给自己行礼的模样,比葫芦画瓢笨拙的行了个礼:“那民女走了。” “三更半夜你一弱女子有何去处?孤自然会带你走,你若跟了孤,吃穿用住自然不缺,你若担心不懂礼数冒犯了他人,便呆在府中不去别家即可,况且做了孤的女人,本就应在府内,少出去走动。”江尘雪渐渐收回臂膀,稍稍低头向琉璃微笑:“有孤在,无事。” “您是太子,当然要选貌美又有权势家族的女子,我……” “不必多言。”江尘雪笑的魅惑迷离:“要怪,便怪你从天而降到孤怀里,让孤一眼便记住了你。” 琉璃眉头不安的一抽,作孽啊,作孽,江尘雪不仅生的好皮相,说起话来亦是字字撩心,而且……他谈吐甚是直白,从未含含蓄蓄。 ☆、是他太温柔 最后琉璃不得已竟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阿妈身上,江尘雪断不会言他为太子,传出去必会坏了名声。 阿妈初始在意琉璃是个会给她赚银子的主儿,来回推托不愿将琉璃拱手相让。 江尘雪笑的温和:“此言有理。”说罢解下腰间的羊脂玉佩递于阿妈手中:“我拿此玉赎她。” “这……”阿妈将折扇夹在胳膊中,手心捧着玉凑在烛火下仔细观摩,比玉流体晶莹剔透,摸起来竟还会有珍珠般光滑的手感,乳白玛瑙之泽,置于鼻间亦可闻到细滑美香。 阿妈顿时眼前一亮:“公子莫不是王公贵族,不然又怎会有这般世间珍贵的宝物?” 江尘雪并未回答,只是问道:“您可还中意?” 琉璃于他身侧,能瞧见他精致的面部轮廓,鼻梁英挺冲散了他女子般绝美无害的面相气质,不过最让琉璃惊讶的是江尘雪之于风尘老妈的态度,彬彬君子之礼,待人无差分。 不过琉璃凭着她的愚见,眼前这位这位阿妈可是不折不扣就是个周扒皮黄世仁一类人,嗜财爱才,单单一块玉佩,想收买她怕不是有些牵强。虽然琉璃也想离开这花街柳巷的地方,而眼下是不该让江尘雪带她离开最为重要。 阿妈故做沉思状:“中意中意,可这姑娘是奴家新相中的舞姬,若公子当真钟情于她……” 拒绝拒绝,阿妈你若拒绝了他您就是我亲妈,赶紧推辞了他,我虽不值许多银两,但只凭一枚玉佩又怎会入了您的法眼,毕竟来日方长嘛。 日后琉璃每每回忆及此,总是这般形容,那感觉就像是还未阴天打雷便下起了雨,让未带伞的行人措不及防。 只见阿妈喜上眉梢,折扇豪气一挥:“成交!” “轰隆”一声,琉璃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她一步迈到女人面前:“您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您心中就值这么一点吗?我可是一个大活人。” “哎,琉璃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你摸摸这玉。”阿妈拉过琉璃的手指覆在玉佩上:“手滑似冰,质地晶莹,芳泽无类啊。” 琉璃懊恼的垂下手:“我不会鉴宝,我摸不出来。” 江尘雪身后的随从实在看不下去,不禁说道:“姑娘,这玉可是石匠浸春水,夏雨,秋露,冬雪而制,春水夏雨养玉,秋露冬雪磨玉,每一处玉壁都洁白无瑕,十年一玉,价值岂是区区钱财方可衡量?” “十……十年?”她看江尘雪面上依旧是毫不在意的笑意,由脸到耳垂,琉璃感觉自己都要熟了,忙低头不敢吭声。 江尘雪眼角的余光扫过随从,随从愣住,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的憋下。 “走吧。”手被他的大手握在掌心,江尘雪好看的手指轻滑过琉璃的手背:“跟我回家。” 听闻回家二字,也许是他态度太过温和,她确实无依无靠,莫名而来的安全感袭遍全身,便鬼使神差的跟他下了满月楼,任他提自己上马。 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只听他驾马的声音落下,垮下的白马便疾驰在夜幕中,如同一道闪电的光影冲散寂静的街巷。 琉璃的音线生硬:“殿下。” “嗯?”江尘雪贴近她耳边:“怎么了?为何声音听起来这般无精打采?” “没事,就是有点……”琉璃咬住薄唇:“有点……” “什么?不舒服吗?”江尘雪冰凉的手背贴住琉璃发烫的脸颊。 “嗯……有些恶心……”琉璃面容滚烫,却面色苍白,整个身子都想缩紧江尘雪怀中。 江尘雪猛然拉住缰绳,白马嘶吼,前蹄腾空半刻才停下,惹的琉璃彻底倒进他怀里。 两位跟上来的侍从见此,立刻勒马停下:“殿下!出了何事?” “无事,你们且自行离开,不用等孤。” 分卷阅读16 侍从相视一眼,应下后驾马离去。 江尘雪一手搂住琉璃的身子,另一只手擦拭过她湿湿的额头:“你可是从未骑过马?” 琉璃想拿下江尘雪覆住她额头的手,他的手掌隔住微风更显胸闷:“手指。” “嗯?”江尘雪烟眉微皱,看她面色枯黄,唇色泛白,细长的手指蔫蔫的扒住自己的小手指:“怎么了?” “拿下来。”琉璃胃中一阵翻江倒海,说完话便紧抿唇,忍住呕吐感,眼眶布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眨眨迷人的狐目,这才反应过来,手指带过琉璃新增的汗渍后垂到她腰侧,托住她欲坠的身子:“孤猜你平日里从未骑过马。” 琉璃头昏脑胀的像丢了半条命的死人,烂泥一般在江尘雪怀中,不禁头冒嘿线,怎么坐车晕车,骑马竟还晕马:“嗯……” 马停下后不一会儿,胸闷的感觉便稍稍缓和些,喉咙中呕吐味儿也就慢慢退了,过了片刻,琉璃才坐直了身子,惭愧道:“对不住对不住。” “腾雾奔驰,马背颠簸,琉璃不常骑坐,一时恶心头疼实属正常。”江尘雪扶稳琉璃:“坐稳了吗?” “嗯。” 说罢,江尘雪一手支鞍跃下马背,骏马轻吟一声,甩甩尾巴后退一步,而后亲昵的俯头于江尘雪胸前,神似求取主人爱抚的萌宠。 他笑的眉眼若星辰,伸手从马额处滑至鼻尖,骏马的耳朵忽闪一下,精神的立起。 “殿下,您为何下马啊?”琉璃清清嗓子,还未完全回过状态。 江尘雪手拉过马嘴上的缰绳:“你不习惯腾雾的急速,孤便只让它载你慢步回府。” “腾雾?这匹白马的名字吗?”骏马一走,琉璃身子一晃,手急忙捉住腾雾雪白的毛发。 江尘雪仰面向琉璃齿贝微露,笑的风逸:“是,待孤最近的是腾雾。” 行了一阵,琉璃看他牵马回府,自觉良心不安,怎么说人家也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殿下,心性傲性或多或少总是会有,而今让自己骑马,他却当牵马人,怎么想都不对吧,琉璃念及此忙道:“马一停民女便好多了,太子殿下金尊之躯,又怎能让您为民女如此劳心劳神,民女下去民女下去。” 他听后也只是一昧温柔的笑意:“琉璃是女子,能在马背上安坐的自然是你。”他大且具有磁力的眼睛捉住琉璃的目光:“你是孤的妃子,孤不能使夫人受苦。” 琉璃被他会放电的狐狸眸子电的晕头转向,鼻头一热,差点流出鼻血,蜡黄的脸庞迅速涨红,痴呆的看着江尘雪。 江尘雪看着她发愣的神色很是好玩,笑意愈发迷离深邃:“怎么?孤的面上可是有何脏物?” 发觉失态的琉璃顿时收回自己呆傻的神色,暗骂自己没出息,不争气,沉迷江尘雪的美色竟不能自拔,他可是一个披着好人皮的活脱脱恶狼。看画本里地狱中的牛头马面,小鬼差使,都青面獠牙吓哭孩子,而各阴殿里的阎王都个个衣冠楚楚,杀人于无形。琉璃移开胶在一起的视线,眨眼驱神的别过头。 已值夜将尽昼将近的交替时刻,天中一半隐红一半暗紫,星星悄悄全部隐埋,月亮薄的透明,东方的火烧云层层叠叠,时待破晓,枝头已有鸟儿叽叽喳喳飞过,晨起只在一片微雾中。 琉璃她很久未见过这般和谐的清丽风景,空气中带着夏日独有的湿花味道,深呼一口气真是心旷神怡。 太子府邸恢宏壮丽,守门的侍卫远远的见一人牵马,马背带人的暗影,离近后才发现牵马人正时这府邸的主人殿下时,惊的眼睛都快掉下来,更甚看着前几天还是飞扬跋扈的小女侍被太子牵手下马时,真的想抽自己几个耳光想清醒过来。 琉璃看着漆红的大门,心中不免一颤,却还是埋头跟江尘雪迈进。 “琉璃,你无需离孤一步远跟着孤,你走上来同孤比肩。” 江尘雪的话着实吓了琉璃一跳:“不可,您是太子,民女怎能与您比肩?” 一直迈步的白靴蓦然停住,在他转身时,微风带起他肩后的发丝,轻扬柔顺的模样看的琉璃又是一阵花颤叶动,心跳加速。 “孤说你有资格,那你便有资格。”江尘雪似乎在强调重要的事时,面上的笑意会稍稍减几分:“孤说过,娶你为夫人。” “殿下!” “若琉璃为妻,孤为夫,是不是理应夫妇相瑟,举案齐眉?” 琉璃先是点头,愣了一会儿后又眼巴巴的瞧着江尘雪。 他却眼眸微垂道:“孤娶的不是太子妃,是夫人。” 话说好巧不巧,入府归来已是清晨用膳时,还未踏进偏殿。琉璃便闻飘出的饭菜香味:“好香啊。” “饿了?”江尘雪听着她又活跃过来的语气道:“莫不是昨夜惊吓过度,体力都耗费光了?” “殿下您这话便不算多对。”琉璃伸出食指轻轻摇道:“人啊,不管午膳晚膳如何,吃与不吃,吃的好与不好,早膳都一定要吃饱吃好。” “孤只觉得一日三点都 分卷阅读17 需按时饮食,不分何不何重要。” “殿下,晨起乃一天之根本,所以我……”琉璃说时覆上肚子,笑的丑贱丑贱:“我饿了。” 江尘雪被逗笑:“听起来亦有几分道理。” 虽说如此,琉璃还是惊叹于江尘雪府中的早膳,齐全而不少样,清口而不寡淡,香肉而不油腻,包子,烧饼,馒头等主食样样都摆上了一些,早粥是香甜粘稠的金米粥,满满一桌子全是营养上乘的饭食。 “殿……殿下,您平日里……都一个人吃吗?”琉璃尴尬的笑道。 “孤平日里一人吃,不过日后你便同孤一起。”江尘雪仪态从容优雅的坐于椅上,琉璃还识点趣稍稍挪动椅凳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二人吃时,有两位女侍立于江尘雪身后,随时候命侍主,琉璃吃包子时总是有些不太自在,便道:“殿下,您让二位女侍退下可好?” 江尘雪似是未在意,玉手正端着白瓷碗身饮粥:“她二人是为你我盛粥的女侍,不用退下。” “殿下您不是有我吗?何必又劳烦她人?”琉璃叹气道:“她二人想必也还未用食,请让她们退下可好?” 没曾想他对此事态度一般:“这是她们分内的事,何来劳烦之说。” 琉璃思索片刻道:“您不是说日后我为您夫人吗?”琉璃面不改色:“夫君用膳之事,还是夫人服侍较好。” 偏殿安静许久,后来只听江尘雪低笑道:“好。” ☆、置办大婚 江尘雪吃罢后便入后府更衣,期间琉璃还奇怪为何他只更衣为何还花费不少时间,而当她见江尘雪步出时,不禁又是一阵感慨。 他换了深紫色的稳重官服,腰间围挂一只香袋,先前半梳半披肩的乌发而今全部都严谨的束起,任由一银簪固定发髻,如此简约之气与他先前的气质大不相符,这一下子又使他升了好几度,不像任人观摩皮相的美男子,除了他超乎寻常的雪肤外,眉宇间充满王者英俊之气,恍惚间似是游龙缠于他身,竟生出一股君临天下的气概。 江尘雪天色红润的嘴角又是一贯上扬:“怎么?不认识孤了么?” 他刚好立于怒放的花树旁,当风带着树花卷落在他身上时,只一瞬便惊艳三生。 “殿下韵色浑然天成,琉璃……”她说时没出息的脸红:“倾慕。” “今日孤会向父王禀报娶妃之事,孤认为此事宜早不宜迟,孤已吩咐女侍替你打理新婚琐事。”江尘雪说道:“成婚孤算着应当四日后,在这段时间你晚上住孤一旁的房间,毕竟礼法不可废,孤也是为了琉璃的名声着想。” “民女无权无势,您父王岂会同意这门婚事?” 听闻这句,他睫毛微动,随后道:“父王他一定会同意,他若心中有中意之人,风雅会他定会亲自前来,父王只是正巧与孤想法一致,只觉得孤已到了娶亲的年纪。” 琉璃还想说何,却被他制止:“孤要去早朝,若能得空回府便一同陪你挑选新婚配饰,你先进去休息,等一会儿女侍们便来。”说罢他拂袖离去。 琉璃看着他背影越过重重府门,最后一点也望不见后才转身进屋。 厅内宽敞明亮,精致的花纹青瓷有格调的放置在许多地方,墙上挂着远山水墨画轴,一面七弦古琴静置于轩窗边,指尖轻轻拨弹,琴弦质地丝硬,虽手腹微疼却清音缭绕,兰草幽幽,温暖的阳光透过半遮半掩的宣窗洒落进来,使得一切简约质朴。 这里的一切完全符合琉璃对古时君子住宅的憧憬,不过短短几刻,琉璃便对江尘雪多了几分好感,神居显赫尊位,布房却大气简朴,青瓷古琴兰草,芳芳君子之泽,与他待人相处的好性子别无二致。 口有些干燥,琉璃走至圆案前,瞧见棕泥捏造的茶具,茶水入泥杯,清爽的叶子味道混着自然的气息,便可放松紧张的心态,竟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香茶入口,琉璃不禁妙赞:“好茶,好茶。” 回头放下茶杯,琉璃便恶狠狠鄙视自己,装什么品茶人,原来连个铁观音都未喝过,如今只不过喝茶去火,便什么好茶好茶,人渴了,喝河水都觉得好喝呢。 这种攀雅附雅的品茶,射箭,插花,她知晓好,会赞美,而实打实做起来却不可,只欣赏的来韵味,不懂如何品用,说直白一点,似乎像是打肿脸充胖子。 很快,几位女侍便来,清一色的向琉璃施礼,这种规矩琉璃怕是一辈子都适应不了,只得手慢脚乱的起身:“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琉璃嘴角一停:苏……苏姑姑。” 苏姑姑领在众女侍前头,见了琉璃虽然面上神情依旧尖酸,却还是向着琉璃又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殿下怎会派你来服侍我选取婚嫁之物?”琉璃笑意渐散,她心眼不小,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但她也未宽空大量到哪里去,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只是客客气气同苏姑姑讲话,琉璃已觉得实属不易,道理谁都懂,只不过 分卷阅读18 做到做不到只能另别他论。 “奴婢是女侍们的掌管,府里的老人,周到服侍您是奴婢的责任。”苏姑姑眉眼低垂,全然了无盛气凌人之感:“既您是府上当之无愧的太子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效忠于您。” 琉璃只道:“有劳姑姑。” 苏姑姑的头垂的更低,向琉璃传达谢意,而后转身向一位女侍道:“你去量太子妃的腰身尺寸,必要分毫不差,以便嫁衣合身舒适。” 拿尺条的女侍应下,便低着头向琉璃走来,微微屈膝道:“请奴婢为您丈量。” 女侍先是度量了琉璃的腹腰,而后肩宽,腿长,手臂,细细勒住尺条将此一一记下后便退回众女侍那列:“姑姑,叶儿已全部记下。” “你且速速去布衣坊的绣娘那里报明尺寸,殿下特意嘱咐,在四日内将太子妃的嫁衣缝制好,不得延误。” 苏姑姑交代完后又右转过身:“去,将这呈在太子妃面前,让太子妃挑选一件喜欢的新婚发钗。” 三位女侍各执一长方红木盒,有素的站成一列,未我就指令却齐齐打开盒盖,琉璃顿时看的眼花缭乱。 每一盒中,是一整套的发钗,每盒一种,共有三种颜色,金,银,红。 金钗八只,银钗四只,红钗六只,流金尊贵,纯新奢华,艳红妖娆,钗形不同,各有千秋。 琉璃琢磨着银钗低调,只有四只佩戴起来也方便,可银钗比金红两钗偏大,虽说好看,戴起来实则沉重,而金钗虽体态轻盈却有八只。 思来想去,红钗配红衣,琉璃最终决定留用红钗束发。 “甚好,那便将此钗安放于太子妃房中,婚时梳妆再拿出让奴婢给您戴上。” 所有的衣着,耳环,珠链等饰品全由琉璃一人所爱挑选,琉璃问苏姑姑,这是不是本不该自己挑选,而由王家统一办置,苏姑姑闻言只道太子素来对琐事上心,府中所有的装饰,香花美树,全由他一人着手挑选,所以太子妃不用多余担心,只管挑入眼的便好。 琉璃望着一桌挑好的美饰绸缎,不禁问道:“殿下他……对所有事都这般上心?” “殿下性情温和,做事仔细认真,几近事事亲为,未有一点养尊处优的习性,内群臣拥护家族笼络,外百姓爱戴,在陛下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不然又怎会得到这人人趋之若鹜的太子之位。” 一席话听的琉璃对江尘雪刮目相看,他处事分明有度,确实如苏姑姑所言,而且他从未对她说过太子妃,更别提什么娘娘,倒是夫人二字时常挂在嘴边琉璃沉默许久,她实则是有一丝担心他,其实像他这种人心里大多都寂寞吧。 从玉扇阁遇见他直到进去这个房间,她能感受到他内心像是有一种渴求平凡的心。 在琉璃头昏胸闷时,他牵马而走,他的出发点更是一个女子不舒服时,他身为男子应扶住她体谅她,不是什么身份不身份,夫人夫君也未占太多,若换作任意一位女子,估约他也这般做,但也有一点,便是还是习惯用下人…… 挑挑拣拣,闲话拉扯间转眼到了午膳,可江尘雪还未归来,琉璃想等他回来一起用膳,苏姑姑却劝琉璃先吃,过了这个时辰,殿下定是繁忙国事,与众大臣议事,断是不会回来。在苏姑姑的百般劝说下,琉璃才草草吃了些。 她每每吃完便有犯困的习惯,回塌躺下,透过轩窗呆看了会儿天,不知何时便迷迷糊糊睡下,许是夏日人也容易犯困,她这一睡,恍恍惚惚竟也将近黄昏。 朦胧间像是感到冰块一样丝凉呢手指轻抹过额头,琉璃皱眉,懒懒的睁开眼睛,却见他正坐于塌侧,晨起离去时的束发已全部散落,亦也换了一身舒适的锦缎浅青色衣袍,长发顺腰,像极了插画中温文尔雅的琴师。 “殿下!”琉璃猛的坐起:“你吃过午膳了吗?” 江尘雪笑道:“琉璃可是睡迷糊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吃午膳?” 琉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午时洒落在地面上刺眼的光芒已变成昏黄的柔光,琉璃脸“腾”的一红:“对不住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夏日人都懒散些,况且你昨夜也并未睡好。”江尘雪手下撑着卷起的玉凉席:“孤见你睡时一直出汗,便命人取了这玉凉席,夜里你再睡也清凉。” 琉璃一时晕眩:“什么?殿下……您一直看我睡觉?” 他好看的眉眼笑的不可否置,琉璃忙伸手佛过嘴巴,还好,未有口水,若她睡相不堪入目,那可真是丢了大人。 看到他长发垂落,便问道:“殿下可是洗头了,怎会未束发?” “这个?孤未洗头,只是束发不如散发轻松,也只能在府邸中孤可以放松些。” 江尘雪白皙的手指抚过一缕秀发于掌心,蓦然笑道:“既是如此,琉璃替孤洗发如何?” 琉璃想都未想便一口应下:“好的。” 他狭长的狐狸眼睛笑的仿佛飞出桃花:“琉璃如此爽快,甚得孤心。” 琉璃听后也不知所以的跟着傻笑,很快没多久琉璃 分卷阅读19 悔的肠子都青了大半。 穿过后花庭院便是浴室,推开门后琉璃整个人呆住,我发誓,这是我二十多年来见过最大的浴室! 由屋顶落下的白纱环围住四方浴池,浴池边由光滑的浅灰色大理石铺就,浴池旁有一盆盆盛满不同花色花瓣的木盆,不过这浴池,莫说一人,就算十人一同下去也留有很大的水地。 江尘雪长直的手臂伸开,平静的说道:“替孤解衣。” 琉璃一愣,不是洗头吗?脱衣服做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打卡 ☆、酒玉 “殿下,您不是洗头吗?脱……脱衣服作甚?” 江尘雪头微偏,朱唇抿笑,未言语就一个姿势立于原地。 琉璃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索性便走了过去,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琉璃汗颜,她又不知古时男子着装如何,这要从哪里开始下手。 她看了看,见束腰衣带垂于前侧,手迟疑的触到衣带后脸“腾”一下就红透了。而后闷头解开衣带。要说这衣袍比他早朝那件着实风流了不少,抽下束腰衣带便全都慵懒的散开,里面的白薄衫更是松垮,大半雪白的胸膛一览无余。 琉璃只感觉心跳的更加迅速,鼻子里热热的,手指不安的划过鼻尖,转身将束腰衣带搭在一旁,眨眨眼定神后又僵着去取他浅青色的外衫搭于此。 琉璃的手心微微冒汗,一把抓住衣杆:“就这样吧!殿下,您自己脱掉剩下的衣衫给我,我替您搭在这。” 江尘雪看着她因不安而发抖的背笑意渐散,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将琉璃整个人都圈入怀中,低头俯在她耳边道:“怎么?你在害怕孤?” 琉璃一惊,耳朵被他弄的痒痒的,尤其是他的声线,简直要被苏到骨头里。 江尘雪烟眉微皱,唇似有似无的擦过琉璃的耳:“你迟早是孤的人,嗯?只是沐浴而已,孤想……” 罪孽啊罪孽,琉璃内心早就把持不住要喊出来,就怕这种呆萌无害的流氓,果然啊,就怕流氓有文化,仗着一张桃花脸四处害人的妖孽! 他这种人就应该抓起来,关大牢里一辈子也别放出来。 “你不是见过一次孤的身体么?只是脱衣服不做别的。”说着他的手慢慢滑下,覆住琉璃的手背:“别怕,孤....” 还未说完,琉璃胳膊不听使唤的用力往后一推,天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只听“扑通”落水的声音,她直接将江尘雪推进了浴池里。 琉璃也呆了,立刻转身跪趴在浴池边,眼瞅着江尘雪衣衫尽湿的靠在池壁边,眉眼透湿,水珠顺着他削尖的下巴不断成股流下。 “啊!我不是故意的,殿下您没事吧?”琉璃焦急道。 江尘雪摆摆手:“无碍。”从眉角滑落的水珠从他的狐狸眼角洒落,瞧着像哭了般美腻,江尘雪抹了把脸,也算是擦净面上的水,而后旁若无人的在水中解了里衣递给琉璃。 琉璃伸手接过湿漉漉的衣服挂在一边,暗自舒了口气,真是算不到江尘雪的性子能好到这般地。 “琉璃,你把花瓣洒进来。” 听到江尘雪叫她,琉璃一刻也不敢怠慢的抱起木盆一股脑的将花瓣全都倒了进去。 “甚好。替孤洗发吧。” 琉璃从案上摸索到一把木梳,拿起便从江尘雪头顶开始一路往下,她倒是有些诧异,江尘雪一个男子,为何发质如此柔顺,竟未有乱发缠住木梳。 琉璃边梳边忍不住赞叹道:“殿下的发质可真好。” 江尘雪笑出声,也未说何,琉璃很喜欢他发丝穿过掌心的触感,配上温热的浴水,十分舒服。琉璃想到水下还有她未梳及的发,便托起抬高手中的发,可等到撩开后,琉璃却被他背上丑陋的疤痕惊到。 疤痕不止一两条,横七竖八的在雪白的背上格外刺目:“您..您的背...” “嗯?”江尘雪微偏过头,高挺的鼻翼甚是好看。 琉璃小心问道:“殿下,这都是在哪受的伤?” “很丑吗?”他低声问道:“你可是不喜欢?” “殿下说什么呢!”琉璃道:“这怎么能说喜欢不喜欢,殿下受伤时肯定疼,我是替您心疼,像您这样的人不该受这种折磨。” “沙场刀剑无眼,不算什么。” 这些大大小小的疤痕,可以看出是很深很久的伤口,长皮肤时生出的颜色都是暗红,深紫,她虽不知沙场打打杀杀有多残酷,但还没傻到不辨深浅的地步,若真的只是浅浅小伤,哪会成现在这般模样。 江尘雪忽然转过身,迷人的狐狸眼好像具有磁力般看着琉璃:“孤一个男子留些疤便算了,你以后可要老老实实,女子身上留疤可不好看。” 琉璃闻言叹气道:“我一个女子又不上沙场,哪会像殿下一样留疤,倒是殿下,您是太子还用亲征吗?” “太子亦是臣子。”他说时向来扬着流光溢彩的眼睛明显暗淡了几分,仙眉微微皱起,唇也严肃的 分卷阅读20 抿成一条线,像极了狐狸的模样。 “殿下您快转过去。”琉璃红着脸道:“您这样与我面对面,我怎好为您洗发?” 他这次倒是没有戏虐琉璃几句,背过身闭目任由琉璃为他洗发,过了片刻,他才道:“甚是舒服,琉璃得孤心。” 我天!不待如此!绝对,故意,他绝对是故意的,说这话时他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脱口而出,而且!她,她自己也吃这套! 匆匆替他洗完发,琉璃起身欲走,却又被他叫住:“你去找苏姑姑再拿一件里衣给孤穿。” 琉璃看着晾在一边正滴水的白色里衣,心中自知有愧便也应下。 苏姑姑也未多问,只将里衣给了她,琉璃有那么一瞬也觉得苏姑姑做为府中的侍女却也是合格,该教什么,该问什么,她很有分寸,换一种角度考虑她,她曾经对自己严厉那是她的本分,虽说过点,但在一定层面上是可以理解,唯一让琉璃不太舒服的是浴房与拿他衣衫的地方离的着实有些远,但江尘雪的府邸本来就大。 再推门时琉璃不忘敲门:“殿下,我可方便进去?” “进来。”屋里传来他清脆的声线,琉璃抖平里衣,刚推门进来,正欲关门时却看到屏风后江尘雪的身影从池水中伴着出浴的水声缓缓立起,琉璃一个激灵立即背过身:“殿下!您!您怎么起来了?” 江尘雪若无其事的登上池边,顺手拿起毛巾擦拭身体:“孤怎么就不能起来了?你站在门口作甚?把孤的里衣送进来。” 琉璃直想晕倒:“您..您..您没穿衣服呢!我怎么进去?” “你放心,隔着屏风看不到,你把衣衫搭在屏风上即可,孤自己会穿。” 琉璃叹气,先是转过头确认,只见一修长的身影再屏风后甩开三千青丝正擦拭着发,琉璃几步走过去将衣衫搭在屏风上后做贼心虚般逃了出去,直到关上门心还狂跳不止。 抬头看了看漫卷残云的天,呼吸几口发热的空气,琉璃单手拍拍脸,提了提精气神,这才准备回她的房间。 穿过种满奇花异草的庭院,高大的美树开着不知名的花,有些却早早全绿了叶子,风吹过,将花瓣叶子都吹入长廊,卷满一地花香。 忽的,在长廊尽头,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映入琉璃眼前。 他侧着头,出神的看着庭院里的花,落日余晖投在他的侧面上,直挺的鼻翼洒下一道斜影,他额间围着一条与衣衫同色的淡紫色发带,微风带过,脑后散下的两条布缎便扬在半空中,束发马尾直垂腰间,额前两侧的碎发顺着发带风向。他双手抱胸,右腿搭覆在左腿上,时光仿若停在这一刻,眼前的一幕多像一副定格的画面。 听到声响,年轻男子回过头,只见一位蓝衣飞扬的女子正踩着花瓣信步而来,眼中带着惊艳的目光,他心中莫名的燃起一丝厌烦,司空见惯的神色见多了徒剩反感。 琉璃走着走着,头发像被什么捉住般被拉在原地,她一抬头,丢脸的发现长入走廊的树枝缠绕住了她的发,真是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碰不到的事。 琉璃选择性的避开年轻男子的目光,强忍神色镇定的抬手高过额头去拨开树枝,怎料缠的颇紧,琉璃弄了半天,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不得已,只得扯下束发的蓝带。 蓝带松开的一刻,琉璃长直的发轻柔的穿过枝桠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阵风起,长长的发丝立刻高高的扬起,花瓣从她的额发处又顺着肩上的发丝滑下。 琉璃眨眨眼,明显有些紧张,握蓝带的手指骨节泛白,本想矜持的走过,但一迈步腿脚就不听脑子使唤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路过年轻男子身边时,琉璃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觉头更低了,想着用发遮住自己的脸庞。 “等等。”他声音清冷,从背后叫住她。 琉璃一个急步停下,快的连衣摆都惯性的向前欲飘。 “你不是府中的侍女对吗?” 琉璃头皮发麻,慢慢回过身,垂着头不敢看他:“不是。” “你为何不敢看我?” 琉璃听着他冰冷的语气咬牙抬起头,神情却增了八分淡漠。连下巴都抬的颇高:“我看了。” 也是在此时,琉璃彻底看清了他,眉宇间英气十足,眼睛大的可爱,唇中未带笑,他的面相非常讨人喜欢,五官生的不比江尘雪差,不但不差,与江尘雪严肃时的神情倒生出了三分相似。他每处都很好,只是紧绷的神情给人傲然云端不可靠近的气息,着实拉开了很长的距离感。 “你找我有事?”琉璃冷言道。 他像是有几分吃惊:“你说什么?” 琉璃一愣,不是你叫我吗? 二人正僵持着,他背后便传来熟悉的声线:“酒玉。” ☆、殿下竟是断袖 年轻男子回身,略是低眉颔首示礼:“三哥。” 江尘雪披散的发还带着水迹,在夏日的灼灼温度下,眉目 分卷阅读21 似乎也镀上了一层雾气,他的声音无论听多少遍都如此悦耳:“怎么来也不提前命人通报一声?” “刚得到消息,还未还得及让人前来提前告知,倒是三哥。”江酒玉说时语气带有几丝不满之意:“现如今是非常时期,你倒是什么人都往府中带。” 这个人素质怎会这般差劲,让人听见很不爽,字字带刺,我又没如何他,真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顿好解心头的不满,琉璃嘴角也是不满的下拉,斜着眼瞅着地面,但是还是很有骨气的不吭声。 江尘雪看着木头一样立在原地的琉璃,轻笑一声:“酒玉,这是孤的未婚夫人,来日你的三嫂。” 听闻江酒玉有神的瞳孔骤然缩紧。回头带过飞扬的发带,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琉璃,她的身材模样虽称不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是委屈几下还算说的过去,可这如此尊位... “她不是权臣之女,是不是。”虽是问句,他语气确实肯定句。 江尘雪面色依旧温和:“不是。” “她身后未有任何可以扶持三哥的势力家族,对三哥而言怕是没有半分用处。”江酒玉吐字时淡漠的口气令琉璃心痛,更何况他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就像吃软饭的一般。他回头闭了闭眼:“我一心向你,只是如今朝中势力划分之重,还请三哥思量一番再做决定。” 后面这些话琉璃听后哑口无言,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波云诡局的动荡朝权,她一个冒出来的野丫头什么也帮不了江尘雪。 江尘雪眼神未有一丝起伏,看着他道:“孤娶的是夫人,能与孤同心相守的夫人,不需要谁来助孤。若是别家女子,谁人不是因为孤的皮相,日后的荣华富贵,又有几人真心待孤。” 江酒玉垂下眼帘,斜阳落光,他侧脸后竟是一片金色的余晖,甚至连他浅紫色的发带都映出金光:“三哥,你知道..” “孤有很多兄弟。”他轻声道:“但只要你在孤身边,足矣。” 片刻后,江酒玉妥协般的叹息,点点头道:“三哥说的是。” 一旁的琉璃忽然感觉他俩画风不对,什么三哥我一心向你,什么只要你在孤身边..这..这活脱脱的两位美男子画风好不好,而且看语气,怎么看都感觉江尘雪是下边那个。我的苍天四舅奶奶,正当琉璃思绪飘飞之时,江尘雪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琉璃,你先回房去吧,等晚膳做好后自会有侍女送吃食到你房中。” 琉璃猛然回过神,这是还要留他吃饭啊,想我琉璃竟然被一个男人戴了绿帽子,琉璃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江酒玉,只见他俊俏的脸上全是大写的不满,琉璃深吸一口气,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我尼玛,江酒玉你什么态度,要不是姐能力有限,信不信姐我一巴掌送你上西天,三天三夜都落不到地面的那种,结果没注意脚下不小心绊了一跤。 丢完人的琉璃几乎是走路都要起飞,轻飘飘的回了房间,琉璃看了看铜镜中脸红扑扑的自己,呆了会儿后动作麻利的铺开凉玉席,盘腿坐在榻上撩开衣摆边散热边思索,托着下巴皱着眉头盯着窗外,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可不知那边的人会不会以为她失踪报警,最后寻不到人落了个消失的谜案,想着想着琉璃禁不止打了个寒颤,再抬头看着红云密布的天空,顿时心中一片烦躁,怎么?难不成要她再飞回去吗! 她这一发呆便很久,到后来也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或者说她根本什么都未想,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任时间流走她还在发呆,若此时看她,只会感觉风在吹,云在动,轩窗边的花在飞舞,而她就像空灵的木偶纹丝不动,整个世界都在动,而时间流沙在她这里偏偏就停了。 直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侍女来送饭琉璃都没察觉已经入夜,琉璃忙规整好衣衫从榻上下来。 侍女将饭食一盘盘摆放好:“您在想什么?奴婢敲了好几下您才应。” “啊,是吗..”琉璃含含糊糊嗯哼几声敷衍过去,支着头,没有精神的往嘴里扒饭。 见她如此,侍女小心翼翼试探道:“您可是不舒服?” 琉璃咽下一口香米,又嚼了嚼红烧肉:“今日府上可是来了贵客?” 侍女一愣:“您在说谁” “额头上围着发带的年轻男子。” “啊,是五殿下。”侍女恍然大悟道:“他与太子素来关系密切,是所有皇子中与太子最亲近的。” 琉璃又挑起一筷子米饭,闷头吃了一会儿才道:“性子..似乎与太子不同呢。” “姑娘说的是,五殿下性情淡漠,不苟言笑,不似太子性子温顺,可五殿下为人正直仗义,在众皇子中口碑极佳,又与太子十分谈得来,二人就像亲兄弟那般。” 琉璃垂下头继续往嘴巴里扒饭,心像着问侍女也顶多只问个皮毛,问再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就不问了,不过一想到江尘雪跟江酒玉倒是一脸配,扑哧就笑出声,差点喷饭。 窗外月色泛凉,琉璃吃罢饭便去庭院中寻到挂在粗壮树干下的秋千,见四下无人,便将衣摆撩到一 分卷阅读22 侧,坐到秋千上试了试,确定结实后便玩了起来,肆意的享受着晚间清凉的风,荡高后风就更酷更野,若是真能飞出去,那真是再好不过。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不知何时背后传来略带怒气的声音。 琉璃身子一抖,下意识的伸手欲遮住修长的大腿,结果重心翻飞,琉璃惨叫一声,从高高荡起的秋千上狼狈的摔了下来。 “唉!小心。”一只丝凉的手拽住琉璃的衣袖,将她转了个圈带入怀中,瞬间清新的细碎青草气息从他胸膛上蔓延而出,琉璃吸吸鼻子:“谢..谢谢。” 江尘雪眸色半是严肃半是无奈,半天才开口道:“有那么热吗?” 琉璃整理好衣衫后站好,不自然的看着地面,绞着手微微思考一刻道:“对不住,我是看周围没有什么人才..” 他听闻轻叹口气,旋即又恢复了温柔的神色:“下次不许这样。” 琉璃点点头,儒喏道:“那个殿下,他可是回去了?” “刚回去。”江尘雪见她欲言又止,略微吹垂头想与她对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问” 琉璃看了他一眼,生硬的笑笑,想着是他的隐私之事,本不该问,但是俗话说的好啊,好奇心害死猫啊.. “是酒玉的事吗?”江尘雪猜道:“他对谁都如此,琉璃别在意。” “他..他是不是..与您..”琉璃结巴道:“你们..” 啊!根本问不出口,他会不会生气,但是如果是真的,也..确实要藏着掖着,但是若有一天江尘雪君临天下,纳入后宫也没人敢有异议,不对,也不能说是纳入后宫…… “琉璃?” “殿下可是断袖?不过没关系,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嘴巴严的很,况且这情爱之事,不分男女,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殿下不用觉得难为情,人生在世,本就短短几十年,所以,所以就.....”琉璃一咬牙,把想说的全都噼里啪啦一股脑说了出来。 江尘雪先是一怔,抬手捏住琉璃的下巴让她看自己:“你是想问孤这个?” 琉璃看他狐狸眼底忽然一片暗潮,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却是很认真的神色,心很快慌了:“殿下,我不该乱问的,您别生气,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孤问你,如果孤是断袖,孤为何又要娶你?” “这个,殿下,我不该这样,您还是..” “酒玉与孤自幼一起长大,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乱性的心思。” 江尘雪抬近一分琉璃的下巴:“这答案可满意,我的夫人?” 琉璃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满意满意,都是我胡乱猜测,日后我定不犯这样的错,不会再多问一句。” 江尘雪淡红的唇微抿,慢慢凑近琉璃,琉璃看着他秀气的脸庞越来越近,心也怦怦直跳,眼看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江尘雪忽然轻笑,转而抬头吻上了琉璃的额头。 一股被戏弄的感觉瞬间席遍全身,琉璃脑袋一热,仰面亲了亲江尘雪的唇:“好了,殿下被我占便宜了,我毁了殿下的清白,殿下只能娶我了。” 江尘雪神情微动,双手捧起琉璃的面便要吻下来,她倒是反应的快,眼疾手快的挡住江尘雪的唇:“不许耍流氓。” 他一手握住琉璃的手腕拉下,看着琉璃的眼睛问道:“你..待孤,可是真心?” 琉璃未明白,挑挑眉头又皱起:“真心?” 江尘雪好看的狐狸眼半眯,看起来竟有威胁之意:“不骗孤,不弃孤,不害孤,无论发生何事,好的,坏的,不尽人意的,你都能在孤身边。” 他可能没发觉,琉璃却感觉出来他说话时的一丝颤抖,不知他的语气不单单是解释,更像是逼迫琉璃说是的意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能是他漂亮的脸蛋打动了自己,可能是他受伤的眼神打动了自己,琉璃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若在这里一日,便不会背叛您,日后富贵也好,清贫也罢,我只知您是我夫君,江尘雪。” 话音刚落地,他一把拉自己入怀:“你若离去,孤一定把你关起来,锁起来,你可明白?” 琉璃被他的恐吓逗笑,抱住他道:“殿下这么美,我若跑了,岂不是白白便宜别的女子了?怎样,我们赶紧完婚可好?” 江尘雪搂着比他矮不少的琉璃,把脸埋进她柔顺的发中,隐去了神色:“真是勾孤魂魄的小妖精。” 他这一夜断断续续说了许多,他在讲别人的故事,琉璃只觉得骗人可耻,但还是抱着江尘雪不松手,他说的小男孩众叛亲离,结局很是凄惨,还说若是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殿下这般温柔,还会用狠厉的手段吗”琉璃煽风点火的吻吻江尘雪的耳:“殿下就只会笑。” 江尘雪掐掐琉璃的腰:“那琉璃走着瞧。” 再后来琉璃便倦了,直到脑袋迷迷糊糊,搂着他的脖颈呼呼睡去。 ☆、你可曾想过我 分卷阅读23 阳光甚是刺目,琉璃喉咙里发出难受的低吟,而后翻身欲睡,停顿一刻后榻上的人猛的坐起,何时!何处! 琉璃盯着窗外的红日片刻,抬手泄气的扶住额头,明明昨晚一直听他讲话,未曾料想他的低音竟像催眠曲一样,浑然不觉便睡着了。 侍女们说殿下一大早未用膳便走了,琉璃也未多问,毕竟江尘雪可不像她一般闲散。 早膳只喝了些银耳粥,琉璃便溜坐在树下纳凉,斜靠着树仰头看天上的云彩,可谓悠闲自得,世外桃源,一旁立着的侍女瞧她一动未动,劝了几句进屋的话她也不听,最后端了一盘清凉的瓜果放到琉璃身侧:“您请吃些消热解暑的凉瓜吧,天气干燥炎热,莫要中了暑气。” “我没有那般娇贵。”琉璃这才抬眼看这位心细的侍女,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觉得是有几分面熟,琉璃拿起一块切好的凉瓜放入口中,果真清凉解渴,甜美的味道让人的心情也好上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琉璃笑道。 侍女眉眼低垂,规矩的行礼道:“回姑娘的话,奴婢珞心。” “珞心..”琉璃眨眨眼,再看她俏丽的容貌,琉璃这才想起原来她们是见过面。那日她误入江尘雪的府邸,躲在一棵树后听侍女们谈论太子的婚事,最看的开的那个便是珞心。 “哦,原来是珞心,好名字,好名字。”琉璃拍拍身旁的空位:“来,坐。” 珞心先是愣住,然后看了看空荡荡的周围:“您..在说奴婢吗?” 琉璃道:“是啊,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吗” “这..怕是不合礼法吧。”珞心犹豫道:“您身份尊贵,而我只是个小小侍女,怕是..” “我觉得未有何不妥,你一直站着不会累吗?无需多言,坐。” 珞心轻咬薄唇,但见琉璃面相柔和亲近不像恶人,便慢吞吞的跪坐在她身旁,脸红红的,一直低着头,像是怕做错事一般。 琉璃递给珞心一块凉瓜,似是漫不经心问道:“珞心来这里做事多少时日了?” “自小便跟着娘亲在府中做事。”珞心咬了一小口,低声道:“约有七八年了吧。” 而后琉璃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闲聊,无非就是问问家常,是否有兄弟姐妹,平日爱吃什么菜,在府中做事可还中意,珞心慢慢放开展现出笑意,话也多了起来,二人正酣聊之际,却被一道高傲的声音冷不丁的打断:“你便是太子心仪的太子妃” 珞心反应快,一下子便站起身,还不忘拉起琉璃,小声在她耳边道:“姑娘,丞相家的女儿来了。” 琉璃看到珞心紧张的神色,便悄悄将她挡在身后,独孤月一袭清冽的白衣如梦似幻,乌发如瀑,在白衣与阳光的映衬下肤色直追江尘雪的反光白肤,腰间别着一管精致的绿笛,双手傲气的背于身后,音色高而尖利的质问道:“你便是琉璃?” 琉璃眉头一跳,心想独孤月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淡定的抚平衣摆上的褶皱:“听闻你喜欢太子殿下?” 一句话顿时如天雷滚滚,在场所有人的傻了眼,目若呆鸡的看着琉璃,珞心立刻瞪大眼抬起头,独孤月身后的随从侍女们也个个僵在原地。 风吹落一片树叶于对立的二人之间,琉璃忽然觉得像极了高手过招的情形,可惜的是琉璃知道自己只是个渣渣,于是手一摊,叹气道:“你若喜欢,便当面对他讲,让他娶你。” “放肆!”果不其然独孤月脸色颇为不佳,漂亮的眼睛生气的吊起:“如此口无遮拦,蛮横无理之辈,竟然还入得了太子府邸。” “口无遮拦,蛮横无理?”琉璃好笑的重复着:“殿下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乡村野妇,毫无教养,目无尊卑礼法。”独孤月严肃道:“你可知我是谁?” “丞相家的千金,独孤月姑娘。” “你既然知晓,又怎胆敢出言不逊?” “月姑娘一来便口气不佳,问天问地,哪里像拜访的客人,姑娘此番态度,还要我说何?” “客人?拜访?你真当这里是你家了吗?”人人见她都要礼让三分,哪里受得了别人这样说她,几步向前扬手便打下来。 琉璃冷哼一声,准确的捉住她纤细的手腕:“月姑娘,倒是你,身上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气度,一言不合便要打人,儿时教书先生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你。”独孤月被顶撞的一时说不出话,徒剩生气的大眼睛盯着她。 “月姑娘生的好皮相,倾世容颜之姿,又何必非心向太子一人,世间男子千千万,总有才貌兼并的男子可与你比肩。” “世间男子千千万,可尘雪只有一人。” 琉璃松开手,背过身像结束这次对话:“殿下不在,月姑娘请先回吧。” “我与尘雪自幼相识,同过生共过死,风雨十载,岂是你与他相处短短数日便可越过的情分,他若娶你,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见琉璃停下,独孤月便继续道:“经历过生死相依的磨难,尘 分卷阅读24 雪万不会断了与我的情分,你是不是女子?你可知什么是生死相随?” 琉璃顿了顿,迈步离去:“那是你的事。” 午时阳光甚是夺目,琉璃推辞掉午膳,半倚半躺在榻上,手中的折扇没有精气神的摇摇停停,最后怒火冲上心头,甩手就将折扇往门边摔去。 门被推开,一只手不偏不倚的捉住折扇木柄,江尘雪偏着头发出迷人的笑声:“天热,你的脾气也跟着热了?” “殿下来的正好。”琉璃语气极为平淡:“您请过来坐。” 江尘雪点头走过来,一手撑塌坐下,抬起邪美的狐狸眼睛等她先开口。 琉璃鼻间发出重重的呼吸声,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怒火压下去,“殿下。”她一开口就带着不耐烦的语气:“您可知道月姑娘上午来过太子府?” 他烟眉不经意的微皱,握折扇的手暗暗用力,垂眸看着折扇。 “殿下?” 良久,他才开口:“无论她说何,你都不要往心中去。” “不一样。”琉璃见江尘雪避开自己的目光,双手冲动的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也高了起来:“我要是月姑娘,我估计我得疯了。” “怎么?”他按下琉璃的手腕禁锢在他的掌心之中:“琉璃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同生共死,风雨十载,您叫她如何接受?若换做是我,我也..大概..承受不住..这种..”说着说着琉璃没了底气:“殿下,您不能这么对她。” “孤怎么对她?难道因为一起死过,她救过孤,孤就该娶她还恩?” 琉璃也急道:“不然呢?您要负她吗?” “你可曾想过孤。”他面上没了笑意,一把拉近琉璃,态度骤然冷到刺骨:“琉璃,孤一直以为你与其余女子不同,怎会连你也犯这种糊涂,说一些荒唐话?就算是报恩,也不该随便娶了她。” “这怎么能说随便?月姑娘出水芙蓉,对您又落花有意,按您说的又痴心救您,虽说我不喜欢她的急性子,但是肯为您这般付出的绝对是值得托付一生的女子,十年不悔,您叫几个女子能做到?” “她想要的孤给不了。” “我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意思,也不觉得自己有高尚,我只是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替她讲。”琉璃想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按住,他眉宇间全然失去了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真的像一只野性十足的妖狐:“殿下,您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伤人吗?” “那你知道你的话有多伤孤吗?”江尘雪又拉近两人一份,咬牙道:“琉璃你实话告诉孤,你是不是又想逃开?” 琉璃心一紧,心虚的躲开他逼人的刀削视线,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你昨夜怎么跟孤说的?今日就想反悔,琉璃你是不是觉得孤性子好便可随意戏弄孤吗?你为别人想,为什么就不为孤考虑?琉璃你有什么资格劝孤放弃你?”江尘雪一手按住她的后脑逼她靠近自己,接着低头吻上了她薄薄却诱人的唇。 “殿下,唔..” 是他吗?还是那个爱笑的江尘雪吗?他肤白貌美宛若神祗,而今看来怎会像不通人情的魔鬼,一前一后相差甚远。 空气逐渐升温,琉璃回过神,不行,不能就这么沉沦下去,此时琉璃想到的是她曾经嗤之以鼻的话:爱是人万劫不复的深渊。 唇中泛着苦涩的酒意,琉璃恍然醒悟,想躲开,却被他死死固定住后脑。江尘雪拉过琉璃的一只手放到他脖颈后,一手拉她右手搭在自己肩上,而后左手下滑到她腰间,将她整个人压迫在怀中不放手。 琉璃惊大眼眸,看他皱眉闭眼的模样,他纤长的眼睫毛止不住微微颤抖,琉璃看的心一软,不知怎的,就由着他妄为。 过了许久,江尘雪才留恋的深吻片刻慢慢离开她,抵住琉璃的额头,声音满是被击碎的绝望:“孤把心给你,你却..” 一种酸楚浸热眼眶,琉璃喉咙发紧,于自己而言,不过是在这里找个靠山,可以保护自己不被风雨招摇,就这么简单,而独孤月不同,她要的是一辈子,如果自己嫁给江尘雪,内心一定会备受煎熬,所有人都往往是精神打击才最终崩溃。她不喜欢独孤月,但是这件事上独孤月远比自己有资格。 “殿下,您应该是爱她的。” “够了。”江尘雪松开琉璃起身,眼神从高处俯视她:“孤不想锁起你来,你乖乖的,不许离开府邸半步。” 琉璃身子一抖,垂着头不吭声,江尘雪看着她,忽然叹气,目光又变得柔和,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休息会儿吧。” 直到他关门离去,一股凉意从头遍布到脚,琉璃缩回塌角,木木的躺下,还没从江尘雪可怕的态度中转变过来,琉璃不顾炎热盖上被子,一阵瑟瑟发抖,因为她想起昨夜江尘雪曾说若是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 ☆、人在便好,心随意 一切似乎如梦一般,江尘雪第二日像是什么也未发生过,笑着问候琉璃早安,看 分卷阅读25 着他眉宇间淡雅的笑意,琉璃不禁怀疑昨天事是否真实发生过。 用膳时琉璃终于忍不住透过低垂的发丝不安的偷看他,他正喝着粥,像是天生具有敏锐的察觉力一样,他迅速抬头捕捉住琉璃鬼鬼祟祟的眼神。 琉璃的手心虚的一抖,银匙“咣当”落入碗中,溅的四周全是粘稠的银耳汤。 江尘雪没有说何,倒是琉璃自己未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她此时此刻十分后悔支走原来侯在这里的侍女们,不然气氛也不至于这般紧张,琉璃咬着嘴巴正想着如何开口,他却先道:“孤看起来很吓人吗?” 琉璃急忙摇头解释道:“是我一时手滑,对不住啊殿下,我这就收拾干净。” “不用了,这种事让下人们做便好。”江尘雪放下手中的瓷碗,唇边含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明日便是你与孤成婚,琉璃可选好了嫁衣饰品?” 琉璃心头一颤,垂头低声道:“回殿下的话,都已经选好。” 听闻江尘雪轻笑出声:“何时变得这般疏远了,以后你不用此,怕是要改口夫君了。”他起身走到琉璃身边,俯头在她耳边道:“不用害怕,等你嫁于孤,孤自会好生待你,嗯?” “殿下,您..?”琉璃心中早已起伏不定,别提有多后悔:“您不去早朝吗?” “呵呵。”他的气息吹到耳朵中痒痒的,江尘雪俯身笑了会儿后直起腰身:“孤去去便回,乖乖等孤。”说吧亲昵的捏捏琉璃肉肉的小脸,转身踏入阳光刺目的门外。 他逆光而行,华美的服饰上镀了一层浅淡的光晕,衬得华服薄透出光,恍惚的如同谪仙流离到人间,行到一半,他迟疑的回头,是梦吧,眼神迷离哀伤,看着呆滞的琉璃,他略微低头,过了片刻才抹去愁容,发出迷人的男低音笑声。 啊,这个男人,是何其的罪过啊,明明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神祗,却又成了多少女子日夜思念的闺阁梦中人,如此温柔皮相,日后又会有多少一见钟情的风流韵事。想着想着琉璃的胃一阵抽搐,愤愤的拿起筷子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吃起来,两个腮帮塞的鼓鼓的,猛嚼几下后捧起粥喝下肚,桌上什么好吃的琉璃吃不下便每个都咬上几口,明明是好好的一盘美食,偏要吃的七零八落。 在桌前呆坐小会儿后,琉璃摸摸手骨节,快步走到太子府大门,正欲离开却被侍卫拦住:“姑娘,殿下有令,府中任何人一律不准出去。” “啊,我是想出门买些胭脂,今日府上送来的我感觉色泽甚是不好,所以便想着再去挑一挑。”琉璃沉着面色,谎话眼都不眨一下的说出。 侍卫曾经被她算计过,现如今也都精明的很:“一切等殿下回来后再做定夺,姑娘请回。” “是这样,毕竟殿下婚嫁不可随意敷衍,我是觉得..” 侍卫们清一色的面视前方:“姑娘何必为难我们,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还请姑娘先回。” 琉璃眼看出府无无望,耐着性子礼貌道:“自是知晓你们的不容易,那便不叨扰了。” 府门侍卫亦是点头示礼,琉璃背过身,脸上柔和的笑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狠狠折断手中缠绕把玩的丝线。 她就突然很不理解,不明白江尘雪为何要这般做,难道十载守候真的一点都不动情,还是江尘雪根本只是想找一个既不会动摇也不会巩固他势力地位的女子,以好让他前路虽谈不得样样势在必得,但起码不会阻碍他前行。 琉璃挫败的坐在长廊一边,眼神木讷的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枝条,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见她后竟惊飞了几只,但却有一只灰头土脸的丑鸟不怕她,在枝头顺毛后顺着低压的垂条扑扇着翅膀来到她身边。 丑鸟豆大的眼睛眨了几下,像老妈一样打量着琉璃,围着她飞了几圈后便停在琉璃肩头。琉璃偏着头看着棕色的丑鸟,低垂下眼帘,心中的不情愿感才渐渐消散。 是啊,自己为何总想江尘雪如何,抛开他负情于独孤月,他为人还是称得上不错,回想起第一次同他见面,那时他对自己真的完全没概念,就算不知天高地厚的狠抽了他一巴掌,他也未生气。话说回来,若是换成江酒玉,估计他非扒了自己的皮都不解恨。 再者她不也奔着蹭日子的不负责念头么,至少在回去之前。如此想着便也慢慢释然,果然时间稍久便容易忘记最初的打算,自己都未真真正正大方对他,琉璃汗颜,想起她说不骗他,不弃他,不害他,真觉得感情骗子都该乱棍打死。 这只丑鸟仿佛通人性般,瞧见琉璃复杂的良心不安神色,一下子又飞起,围着她的脑袋绕了一圈,又叫着飞回到天空中等它的鸟群。 琉璃忽然大笑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小爷我看上你了!”而后得意洋洋的甩开秀发。 她差点没呛住,江酒玉! 只见江酒玉面色阴霾的看着自己,眼中全露出鄙夷之色,若不是发带遮住额头,估计都得看到他额头跳起的青筋。他蓝衣蓝带,本来应看着飘逸出尘,但配上那张苦瓜一样的脸庞,好感迅速降了几十度。 分卷阅读26 琉璃不自然的轻咳一声,慢吞吞的起身行礼:“见..见过五殿下。” “言词轻浮,不堪入耳。” 额!这股莫名而来的怒火是怎么回事,他就不能好好讲话吗,同样是兄弟,怎么江尘雪跟江酒玉差别天跟地,更可恨的是她还不能回嘴:“您..您没去早朝?” “什么早朝?今日不用。”江酒玉先是一愣,随后冷声道:“你倒心宽,事事不关己,还有心思在这逗鸟。” 琉璃听的云里雾里:“您在说什么?” “嗯?”江酒玉寒声道:“你当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琉璃更是莫名其妙。 见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语气渐变不佳,不像说谎的样子,江酒玉微微垂头:“三哥没告诉你?” “他只说去去便早些回来。”琉璃道:“其余的..没有。” 他伸手碰浅蓝的发带,而后背手于后腰,语气稍稍温和:“今日是三哥生母的忌日。” 琉璃一惊,呆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殿下他..并未向我提及此事..是何时他母亲..去世?” 江酒玉冷淡的扫了眼她一眼,背身离去:“很早。” “请您等等。”琉璃上前一步拦住他:“请您告诉我。” “三哥未告诉你便罢了。”江酒玉依旧语气平平,听不出他到底情绪如何。 “他是来不及讲。”琉璃嘴巴微抿,下巴抬起一分,可能她不知,而在别人看来却显得她带有隐隐约约的高傲气质,正经严肃起来与刚才嘻嘻哈哈小爷我看上你了判若两人。 江酒玉盯着琉璃足足一刻,而后越过她:“为心爱之人挡住父王的羽箭,死了。” 夏时的阳光刺目泛泪,琉璃摸着丝凉的玉席,自掌心的温度凉到心间,日光逐渐偏正,琉璃跪坐在榻边,巴巴的看着门外。 手指不安的握住衣摆,琉璃先是咬住下唇,下一秒却双唇紧闭抿成一条线,她没曾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能有很强烈的画面感。 所以他的意思是,江尘雪的母亲并不爱他的父王,那尘雪.. 蝉鸣无趣的拉长,偶尔一阵热风拂过,树上的叶子便跟着象征性的摆摆,琉璃手中的折扇摇摇停停,最终丢掉散漫的折扇,说不出是何滋味,也消散了倦意的心思,一直等啊等啊,一直等到落日余晖,都未听闻江尘雪回来的消息。 自己又去后花园百无聊赖的看了会儿游鱼,掰着吃食喂了喂后又去荡秋千,空中舒云漫卷,等一个人的时间竟变得这么漫长,也不知到底过了几个时辰,才有侍女来报,得知消息的琉璃猛的立起,整了整衣衫便直奔寝殿。 手急急的落下却蓦然停住,安静的门中未传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静的出奇,在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琉璃垂下眼帘这才想到此时他的情绪应是不佳,若今日问他,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又是何?像呆木头一样在门前立了一会儿,琉璃终于放弃,转身离开。 门却毫无征兆的开了,带着一阵与夏日截然不同的冷风:“你为何不进去?” 猛的转头,看到他惨白的面容,平日樱红的唇色也浅了几色,干干的像病了一般:“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 “殿……殿下?”琉璃结巴道:“您……怎么……” 他左手扶着门框,宽大的白衣袖口滑至肘间,胳膊内侧赫然几道歪斜的伤口,殷红的鲜血与白皙的皮肤在眼中形成强烈的对比,伤口还未止住,正顺着他优美的手臂线滑落。 他魅惑的狐狸眼中映出血丝:“不要走。”说着一把拉琉璃到身边,力气大的差点捏碎她的手腕。 门,“砰”的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打卡 ☆、逃离 “殿下,是谁伤了您?您怎么还不包扎清理伤口?”琉璃的注意力全然放到他的胳膊上,浑然不记得自己还被捉着手腕,脑海中全是这么好这么美的洁净皮肤若是留下疤痕,是要有多可惜,更何况是经常被看到的手臂上。 “琉璃,你与孤的婚日推迟了。” “胳膊内侧的皮肤最细嫩,殿下,您要赶快清理。” “孤不想活成父皇那般模样。” “我看还是叫大夫来看对您比较好。” 江尘雪纤长的睫毛似是生气的微微颤抖:“不许岔开孤的话。” 殿内立刻安静,突然的安静都可以听到彼此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琉璃耷拉下脑袋不再搭话。 江尘雪稍稍怔住,盯着受到惊吓的琉璃慢慢松开琉璃的手腕,沉默些许后便将左臂上的衣袖往上拉挽,语气同刚刚相比缓和了不少:“过来帮孤清理伤口。” 琉璃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上,塌边放着膏药,药盒打开,扑面而来清爽的气息,琉璃小心的扶住他伸出的手臂,微微抬高止血,指尖挑起药膏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伤口十分分散,横七竖八直至肘部以上,导致单单上药便花费了不少功夫,期间二人都未 分卷阅读27 开口讲话,直到最后将纱布围住胳膊,琉璃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禁额头冒汗,她都想象到江尘雪那时候的模样了,绝代风华的坐在群臣中,忽然抬手支头,精美的布料瞬间滑落露出歪歪扭扭的丑陋蝴蝶结…… “我……我没怎么受过伤,所以不太会包扎伤口……所以围的不堪入目,我看还是找大夫来甚好。” 江尘雪拉下衣袖遮住又丑又歪的纱布结:“无碍。” 琉璃尴尬的立在一旁,为打破暧昧的氛围,琉璃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道:“今……今日……见了五殿下。”说时偷偷斜眼窥探江尘雪的神色,正巧与他眼神相撞,琉璃急忙看向一边,假装不小心看到。 “我……我对您母亲的离世……嗯……对不住,我不知该如何同您讲。”琉璃妥协般的叹气,垂头盯着地面不再讲话,心中暗骂自己连话都不会讲。 渐渐的,琉璃感到江尘雪冰凉的手指轻拉住自己的左手,额发隐去了他的神色,凉凉的指腹划过手背,片刻后才慢慢道:“孤不会松手。” 说着琉璃便被他带到塌边,腰身被他搂住,江尘雪将头埋到琉璃腹部,像极了受伤的孩童,他柔顺的长长发丝受引力的飘垂在身侧,忽而半开的轩窗吹入几丝微凉的风将他华美的发吹向琉璃一侧。 柔发穿过琉璃的手指,琉璃呆住,本想推开他的手鬼使神差的转而覆在他发上,顺着他发的方向轻轻抚摸,脱口而出的话却是:“都过去了。” 环在琉璃腰间的胳膊紧了些许,江尘雪的音色竟有了一丝颤抖:“若是孤,孤会看紧她,不得出宫半步。” “殿下,禁锢一时难道能禁锢一辈子?”他未指名道姓,但与江酒玉的话联系在一起,十有八九江尘雪指的是他过世的母亲。 “孤不明白。”他说话的语气像忧伤的琴音,使人沉沦,沉溺,沉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听的琉璃生出一股要拥抱他的冲动。 “那马夫哪点比得上父皇,为何母亲会衷情于这厮?那孤在母亲眼中又算何物?” 琉璃抚摸他柔发的手夏然而止:“不是的,殿下,您母亲一定十分爱您。” 他的肩似是悲伤又似是生气的垂下,与他往日温柔含笑,身段优雅的模样极不相符,琉璃感到他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那母亲可曾想过孤,孤那时不过十岁而已!” 忽然江尘雪抬头将琉璃翻按于塌,长长的发顺着他削尖的下巴两侧一直垂到琉璃的胸口上,顺着她身体的曲线又散在塌上。 长发在他面上投下一片暗影,琉璃的视线被他两侧的发遮住,发帘将二人与外界隔开,空气无一不散发着危险的暧昧气息。 “虽然父皇将你我的婚日推迟,但孤必然会娶你。”暗影中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而后微微松开:“必然。” 琉璃听出端倪:“您父皇同您说了些什么?” “琉璃不必担心,你只管安心住在府中。” 看不清江尘雪的神色,琉璃不禁皱眉,更何况男上女下禁锢的怪异姿势,琉璃试着活动手腕,未果。 “请您放开我。”以为他未听清,琉璃又重复了一遍:“请您放开我。” 看不到他的眉眼,却看到他的唇扬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很快,他俯身吻下,厮磨住琉璃的唇,单手拉高固定琉璃的双腕,一手按住琉璃的脖颈不准她乱动。 “不……唔……殿……” “逃……你要逃去……哪里……” “停……唔……” 二人不成句的断断续续道,琉璃挣扎未遂,只得任由江尘雪肆意妄为,亲吻不该是这种姿势。 这是囚犯。 感到身下人不再反抗,江尘雪渐渐松开琉璃的手腕,单手撑在琉璃身侧,按住脖颈的手移到她脸侧,吻也随之平静不少。 琉璃眼见他放松,抬腿想踢到他胯间,想到他如此貌美必该有漂亮的孩子,更本着做人应厚道的原则,琉璃只是踢到了他腰间的侧骨处。 江尘雪一松手,琉璃从坐起到跳下塌的动作十分流畅,足刚触到地面,琉璃的双腿像不听使唤一般拔腿便逃,似乎听到他因疼痛的低吟,接着身后传来他无奈又染了愠怒的声音,却是又无力道:“给孤回来。” 其实琉璃在跑的那一刻便已后悔,她本没打算如此,但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此时琉璃不敢想被捉住后会如何,只管连滚带爬的溜出去。 穿过长廊时身后便有侍卫追来,琉璃吓的魂飞魄散,想叫却喊不出来,不顾途中崴脚,坚持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 忽然一支羽箭射到琉璃脚边,琉璃重心一下子不稳,差点直直往前栽倒。 转头看到的却是江尘雪执弓立于身后,搭箭拉弦正欲射出第二支羽箭,见琉璃回头,他拉箭的手蓦然停住,垂下银弓。 琉璃心一惊,上次见他拉弓射箭,分毫不差直中黑衣人要害,不可能射偏,但琉璃却未停,咬牙没命的往前。 “嗖、嗖”两只羽箭一左一右射中琉璃脚边,琉璃一个酿跄,慌乱中弯腰拔出 分卷阅读28 一只羽箭,手掌的汗水眨眼间浸透了纯银的箭身。 琉璃的心愈来愈提到嗓子眼,正手足无措之际,一匹黑马跃然映入眼帘,银色的盔甲直到马的鼻间,只露出乌黑发亮的眼睛,站在夕阳下的黑马映出熠熠流光,看起来竟与腾雾几乎不相上下。 琉璃不会识马,但走投无路别无他法,琉璃便将赌注压在了这匹骏马身上。 黑马看起来并不怕生人,眼瞧着琉璃冲它本来,却依旧原地不动,竖着毛茸茸长耳朵,竟还向琉璃忽闪几下,好像通人性一般。 琉璃踩上脚蹬,跃上马背,脑海中飞速闪过江尘雪骑马的姿势,迅速手拉缰绳,狠狠往后一拉:“驾!” 黑马前蹄腾空,仰天嘶叫,闪电一样冲了出去,前方来了几队侍卫,琉璃冷汗止不住外流,腿紧紧贴在马身时碰到了质地坚硬的东西。 琉璃伸手一拉,竟拉出一把黑红相间的弓箭,来不及多想,琉璃将缰绳捆住左手腕,模仿江尘雪左手执弓,右手拉弦。 不可,根本瞄不准,就算瞄准也射不中,琉璃感到射箭的难度,仅仅依托记忆力未发挥任何可用之处。 可算好巧不巧,黑马突然调头,竟自己远离侍卫,箭因此射偏,歪打正着射中一名侍卫的大腿。 “不许伤她!”江尘雪怒道,却气血上涌心口,修长的手指抖然松开银弓,支撑不住的单膝跪于地面。 周身的贴身侍从顿时四面八方出现围住江尘雪,在一阵殿下是否旧疾复发的询问声中眯起狭长的狐目,瞳孔中映出她纵马逃离的孤单背影。 琉璃不知为何阻挡她的侍卫们竟都停下,回头看去也只是看到渐渐散去的其余侍卫,空空的草地上不见江尘雪的身影。 黑马一路跃出太子府大门,耳边除却呼啸的风声,只听闻守门的侍卫惊讶道:“那匹黑马不是……”而后声音便又消散在风中。 集市上不准随意纵马,不等琉璃拉转缰绳,黑马甩甩尾巴,调头奔至人烟罕至的石子路,琉璃坐在马背上左右摇晃,紧紧捉住缰绳生怕在高大的马上摔下致残,随着路程的加深,渐渐的四周杂草丛生,琉璃几次勒马却均以失效告终。 黑幕已经降临,明月爬出山头,空中布满星星,黑马载着琉璃踏过河流,穿过林木,远处传来飘渺呜咽的狼嚎,最终行至阴森森的山中,再抬头时,已是月明星稀,此时,马终于停下。 呆坐在马上的琉璃神智被一股阴风吹醒,伴着沙沙的树叶声,琉璃倒吸一口凉气,狼嚎声便也逐渐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这一章 ☆、缘起 琉璃战战兢兢下马,一手不安的捉紧缰绳,心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看不到一个人影。 一阵阵狼嚎听的琉璃一身鸡皮疙瘩,深山老林,孤魂野鬼,夜半分尸等词不适宜的一一闪过琉璃脑中。 “呀里,有点小怕哈……”琉璃尬笑着摸摸黑马的鼻尖:“你……你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我竟然和一匹马说话,莫不是疯了? 黑马鼻中吐出闷气,又摇摇耳朵,将头低至琉璃手边,忽闪忽闪的耳朵不断磨蹭她的掌心,圆溜溜的眼睛有神的向上注视着琉璃似乎在寻求主人的爱抚。 见琉璃未做回应,黑马便又蹭了蹭琉璃的衣衫,而后又忽闪着耳朵像在恳求琉璃摸他可爱的耳朵。 “你性子倒还不错。”琉璃伸出食指抚玩马耳:“除去刚刚野气了些,如今看来是匹好马。” 语罢,黑马发出一串低吟声,好似回应她的话,琉璃笑道:“甚好!甚好!好马!好马!” 忽的,琉璃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对!现在可不是悠哉悠哉哈哈大笑同马说话的时候吧!清醒点啊兄弟儿!这可是荒无人烟、恐怖本子里主角团灭的深山里啊!深山里啊!深山里啊! 黑马察觉到琉璃僵化的手指,抬高马鼻冲她手指喷气,马鼻又小心蹭过琉璃指尖,湿湿的,凉凉的。 琉璃重重叹气,敲敲低垂的马头:“你啊,也不看看这里是何处,也不怕遇到豺狼虎豹把你我当夜宵吃了。” 黑马听不懂琉璃的话,只是亲昵的抵住琉璃的额头,琉璃被这匹粘人的马消磨没了脾气,只好象征性的拍拍马鼻上的银盔,牵起缰绳道:“也罢,你且随我去寻离山的路如何?” 黑马磨磨前蹄,欢快的嘶叫一声乖乖跟随在琉璃身后。 山中雾气缭绕,温度冰冷,不过行不过几十米衣衫上却覆了淡淡的水气,此时山中寂静,偶有惊鸟飞过,丛中有兔闪跃,窸窸窣窣声亦不知是何物。 琉璃只感全身血液流动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竖着耳朵认真听周围的动静,生怕因疏忽遗漏了危险,尤其是细小的摩擦声,莫非是狼群轻手轻脚隐藏身份捕捉猎物时跟在身后? 几次回头却不见一丝狼影,低矮的灌木丛理应遮挡不住狼的躯体,别……别是蛇吧! 念头至此,霎时间琉璃双腿打颤,蛇 分卷阅读29 无足无手却行动敏捷,她幼年在乡下时,曾见一草蛇盘踞在路中,不过十米开外,当场视线模糊,手脚冰凉,哭喊爹娘,惨不忍睹。 琉璃汗颜,握缰绳的手下意识勒紧,盯着黑压压的丛木中,全身心的情绪都慢慢凝结成一点,不断变高变大。脑中紧绷一根弦,犹犹豫豫着转头看向漆黑不见底的茫茫前路。 硬是逼迫铅重的脚前进狼嚎又不合时宜的在远山中,空荡的前路中随风袭来,一时间风声,狼嚎声,窸窸窣窣声争先恐后的灌进琉璃耳中。 琉璃听到脑中“嗡”的一声神经断裂,不管三七二十一吓的直跃马背。 纵马的一瞬,琉璃听到四周齐刷刷刀箭出鞘的拔剑声,刺耳响亮锋利,琉璃惊叫一声,身下的黑马便又不受控制的急速奔驰,琉璃未抓稳缰绳,俯身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抱着马脖子哭喊道:“我命休矣!我命休矣!” 带着哭腔的话音刚落,琉璃便感到身后多出一人,腰身被来人毫不怜惜的单臂围起带入怀中,右手准确无误拉住缰绳:“驾!” 琉璃愕然认出那人音色:“江酒玉!” 一股淡雅的山木香瞬间包裹住琉璃,耳边传来江酒玉的鼻息:“拉住缰绳。” “啊?我不会……” “快拉。”说着便松手从肩后拔出长剑,琉璃吓的急忙抓起缰绳。 一支利箭从正前方笔直飞来,就在琉璃以为要在地府报到时江酒玉挥剑将其斩断。 七八支利箭从两侧接踵而至,寒光初现,只挥剑两次,利箭皆一一掉落。 琉璃驾马东倒西歪,完全掌控不住方向,江酒玉很是不满她拙劣的骑技,冷哼道:“抱紧我。” 还未反应过来,琉璃手中的缰绳便被他夺去,环住琉璃腰身的手臂一经松开,琉璃便左倒将摔,幸而有江酒玉手臂拦阻才免于摔死。 “不想摔下去被乱箭射杀便坐好。” “晓得了晓得了。”琉璃在颠簸的马背上尽力保持平衡。 缰绳一过江酒玉之手,马匹即刻平稳,但仍维持高速不下:“双腿夹紧马身 “好,好。” 风吹乱琉璃的散发,不断纷纷扬扬贴乱在他颜如玉的脸庞上,模糊他锐利的视线,如此拉进距离,琉璃将他的一呼一吸都听的一清二楚。 长剑挥斩间,断裂的利箭不断从琉璃眼前掉下,待利箭停歇琉璃以为没事之时,暗中一跃而出十余人,手执长剑弯刀,凌步踏树而来。 “闭眼!” 琉璃这次着实听话学乖,哗哗哗听到铁链擦裂地面的叮铃声,虽已闭眼,却清楚地感到利器划过眼前时带过的血风,至于是谁,那便不得而知。 刀箭相撞声,惨叫声,利器划破肌肤声,大量鲜血洒落地面声,扑面而来的腥风血雨牵动着琉璃每一处敏感的神经。 忽然琉璃感觉左臂被人紧紧捉住,惊叫时身子被迅速拉出,秀发立刻瀑布般的尽数飘散在空中,脸上无数刀疤的刺客无耻调笑道:“小美人儿,你便随我可好?” 右臂被马上人猛的拉住,琉璃垂下头,看到江酒玉抬起暴怒的美目,一剑刺穿风流刺客的胸膛。 那人瞳孔骤然缩紧泛白,热血顷刻间洒到琉璃薄透的白衫间,江酒玉反拉回琉璃,她便狼狈的跌坐在马背上,泛红的眼睛对视上他暴怒的双眸。 “抱紧我的腰,万万不可松手,我带你冲出去!”江酒玉大力的将琉璃拉进怀里,语气显出暴怒:“像这般,抱紧我!” 吓傻的琉璃双臂立刻像藤蔓般缠绕在他腰间,头害怕的埋在他怀中。 在他脖颈间,淡黑色的薄衣襟间,琉璃嗅到更为浓郁的山木香味,一瞬间竟仿若山木香漫山遍野盛开。 琉璃能感到近在咫尺的刀箭,像是捉住半条命般愈发抱紧他的腰身。 “江酒玉带着女子不可转身!从背后杀!” 琉璃听闻,抬头眼见一名蒙面刺客挥舞着弯刀高高跃起,内疚感如毒药刺痛神经,琉璃松开左手:“不准伤了五殿下!” 就在琉璃抬臂欲替他挡下一刀时,江酒玉牵勒缰绳的手狠狠后拉,大手隔着缰绳按稳琉璃腰身,剑柄在掌心反转向后,一剑贯穿刺客腰间,伴着刺客凄惨的叫声他抽出长剑,热血顺着剑气飞洒过琉璃睫毛。 琉璃呆住,直到他语气不快道:“抱紧我!” 几经厮杀,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渐少,最终以沾满鲜血的长剑入鞘华丽收尾,琉璃咽咽喉咙,探出头越过江酒玉的肩膀,满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月光惨淡,编译为无声的死亡曲调,哀哀乌啼,山间重拾寂静。 琉璃手指急忙摸索上他背后,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颤音:“没事吧……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飞扬的黑金发带拂过琉璃手背,江酒玉垂眸看着瑟瑟发抖的琉璃,本舒平的英眉微微皱起,背后似曾相识的触摸感隐约勾起他往日挖心般的痛处:“放手。” 怀中人一僵,冰凉的指尖踌躇一刻后缓缓落下,老实安分的捉在他腰身两 分卷阅读30 侧,身子微微向后拉开紧贴的二人,琉璃垂着头,尽力压制住低低的抽噎声。 骏马驰过山中幽幽路径,鼻尖竟可闻到河水的清新气,沉默许久的江酒玉终是嗓音低低开口道:“你可知一刀下去你这胳膊便残了?” “不……不晓得。”琉璃一开口发觉哭腔显而易见便急急闭嘴。 “你自知无能,为何还这般做?” “若……只有五殿下一人……您是不会受伤。”本想忍住哭的琉璃在说时喉咙愈发酸楚,断断续续道:“不……不能让您……”还未说罢,没出息的哇哇大哭。 难怪她会吓到,身子也跟着抽噎声晃动,江酒玉便腾手环住她的腰,也罢,任她哭够也好,今夜确实惊险。 又驰行一段路程,江酒玉勒马停下,言语间顺手带琉璃下马:“寻不到出山路径,需在山中过夜。” 琉璃一落地,腿软的险些滑倒,有幸江酒玉扶她一把才避免摔成满脸桃花开。 黑马有灵性,向前轻轻叼住琉璃衣角,琉璃转身,它便低头靠在琉璃身边,毛茸茸的耳扫过琉璃的面庞,似乎是在安慰她。 琉璃挣脱开江酒玉温暖的手掌,拍拍马头,过了一会儿,便咧嘴破涕而笑。 “疾风……心向你。” “疾风?”琉璃声音沙哑道:“它名唤疾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大修,海涵哦~ ☆、五殿下,您做甚? 听闻主人念出名字,疾风甩甩散穗般的长长马尾,绕过琉璃踏蹄至江酒玉身旁。 欣长的指腹抚上银盔下的马颚:“也不知是何人的马匹你便偷走它。” 明明是责备之意,他却语调微轻仿若跟他毫不相干,与他平日里的冷言冷语截然不同。 琉璃抬眼望去,只见风撩开他额前细碎的秀发,露出额发下掩盖的黑金流边发带,围垂在脑后的两条余带随风越过他的肩,夹在美发中迷乱骏马乌黑发亮的眼眸。 他嘴角扬起一抹琉璃从未见过的宠溺笑意,潭水般深邃的瞳中流出柔情水色。 “殿……殿下……”琉璃只觉心脏漏跳一拍:“是……是您的马?” 他抬头时眼神中的温柔光辉,衬得月光失色,像极了谪仙般流落人间的江尘雪,笑意重叠,琉璃竟一时恍惚:“尘……尘雪殿下。” 画师笔下才有的如玉面容笑意刹时一僵,映出琉璃身影的大大美目旋即陷入深渊,语气顷刻降至冰点:“你可看清我是谁人?” 琉璃眨眨眼睛,看着江酒玉微微侧转身子面相他,腰间的衣带漂浮在空中,发带似有似无的飞向琉璃一侧,琉璃一愣,不好意思道:“对……对不住。” 气氛变得尴尬,琉璃识趣的率先移开视线,不拘小节的盘腿席地而坐,不大一刻感到身子像被烧出一个洞,琉璃暗道不妙,忍不住偷看他一眼,谁道他仍在盯住自己,琉璃的面瞬间潮红,几次无意看他都会碰到他明亮的眼睛。 琉璃一狠心:“我……我……” 还未说罢,江酒玉道:“蛇。” “啊嘞?” 江酒玉面无神色:“蛇,你背后。” 静谧片刻,琉璃像兔子一样一下从地面上跳起,哭喊着向江酒玉奔去,唐突的冲撞在他怀中,冲动的搂抱住他的腰身,齿贝打颤道:“蛇!……蛇!……苍天啊……!” 江酒玉未曾料到她会这般动作,竟一时也未反应过来,半响才低声道:“走了。” “堂堂殿下,不许诓我!” “我为何诓你?” 因为你看不惯我,琉璃心想着却未说出。 江酒玉垂眸,看她仅差双脚离地,小妖精般的挂在他身上,颤抖着声音道不许诓我,心不觉一动,只得无奈道:“当真。” 转身时仿若时间被无限拉长,生怕惊现恐怖蛇头,而后惨叫一声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直到看到空荡荡的浅草平地,这才重重的呼出一口闷气。 正欲松手,身子被猛的拉回,江酒玉精致的脸庞放大数倍,他的鼻息掠夺性的经过琉璃额前低垂的一缕碎发,鼻尖碰着鼻尖,近距离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怎么了?”琉璃不解道,全然未领会风情。 江酒玉清澈灵气的眸中映出琉璃惊讶的面容,幼鹿般的大眼睛中流淌的冰凉之色与山中闷热的温度形成对比强烈的反差。 这俩兄弟皆为怪人,要么答非所问,要么不言一字,琉璃的这种心思很快被他的山木香味冲散,不过……为何他们都生的这般好看? 江酒玉的唇微微颤抖,再往前一寸怕不是都要吻住,温热的掌心温度隔着薄纱传来,席卷琉璃全身,琉璃的神经终于跟上,察觉到不对,也急了语气:“五殿下!您这是做甚!” 江酒玉稍稍一怔,松开紧扣在琉璃胳膊上的手指,背身时飘逸空灵的发带轻划过琉璃的面,流金黑衣恍若迷人心智的夜行鬼魅。 他倚靠树木缓缓坐下,疾风紧随其后 分卷阅读31 ,乖顺的立于其侧,碰碰他的额后便乖乖的趴下耷拉下脑袋,似乎是要休息。 他竟无视我走了?! 琉璃气结,正欲质问,脑海中闪现过他不顾受伤救自己于水火中的画面,明明他看不惯自己,明明他可一走了之丢下她,不管她的死活。 念头至此,琉璃上升过半的气焰顿时浇灭,傻子一样在原地呆站了会儿,琉璃不甘的叹息,而后慢吞吞的走到他身旁跟着坐下,取下腰间的折扇“哗”的展开,支胳膊于腿上,抬手轻轻扇动着气流,卷出一阵凉爽的风。 “凉快吧?” “……” “……” 琉璃扯扯嘴巴,完全将她当空气了,不过想到方才遇蛇之事,总觉得相比独自一人呆坐,呆在江酒玉身边才更安全可取。 时光安静流逝,星星点点萤火飞过,琉璃渐渐便有些乏倦,半拖住下巴,眼睛闭上又睁开,摇动折扇的手不知不觉放缓。 他未发出一丝声响,仿佛睡熟,额发随风时不时划过他的眉目间,好看到几乎完美的鼻翼,双唇饱满如若花瓣,未曾想他的睡颜竟如此可人。 月光静谧,微风柔和,夜半深山静,几次强撑睁眼驱散困意的琉璃终于放弃妥协,折扇“啪嗒”掉在江酒玉腿间,身子一歪,倒在浅草中迷迷糊糊失了神智。 “琉璃。” 听到熟悉的音色,琉璃抖然惊醒:“妈!” 母亲若隐若现的面容被围在刺目的光晕中,距离忽远忽近,琉璃便拼命奔跑,自始至终却都未碰到母亲身形,琉璃忽然慌了,大声喊着不要离开,就在将近碰到时,母亲身形顷刻消散 琉璃崩溃:“妈!你在哪里!我要回家!我想你啊!我要回家!妈!……” 琉璃不死心的一直哭喊,直到喉咙火烧火燎的再吐不出一个字,她便又重新陷入无尽黑暗中。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穿梭在林间,你追我赶嬉戏游玩,红日在远山懒懒爬起,柔和温暖的阳光洒满山中,花叶上的露水折射出太阳的光芒,山中雾气渐消,露出与傍晚全然不同的景色。 晨光刺目,琉璃皱皱眉,正翻身欲睡,忽然手指僵硬,琉璃猛的睁开双目。 她竟与他交颈而眠? 双腿叠放侧躺在他腿上,双臂环在他脖颈间,整个人都被他带入怀中,琉璃毫不开玩笑的只觉全身血液刹那停止流动。 疾风见她醒来,兴奋的低低嘶叫,琉璃险些惊叫!何时!何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睡前好像不是这个姿势吧?! 琉璃小心翼翼的从他身上下来,生怕惊动他,仿若在刀尖上的动作惊了琉璃一身冷汗。 疾风踏踏马蹄,琉璃忙做噤声的手势,疾风竖竖耳朵,果真安静下来。 琉璃松了口气,弯腰拾起遗落在浅草中的折扇,环顾四周,遥见一白发樵夫背柴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中。 琉璃内心狂喜,慌忙整整衣衫,轻手轻脚的奔向老汉,离近后方才轻呼道:“老人家,请留步!” 老汉披蓑戴笠,身着浅灰补丁粗服,红彤彤的祥和面上露出爽朗的笑意:“姑娘何事?” 琉璃急急问道:“老人家可知出山之路?” “自是知晓。” “啊……”琉璃一时激动道:“那可否……请您带我一程?我在山中不甚迷了路。” 老汉见琉璃一身轻衫寒露,发色湿润,不禁惊讶道:“姑娘可是在山中过了一夜?” 琉璃点头道:“实在寻不到出山之路,让您见笑了。” “不见笑不见笑。”老汉挥手道:“只是山中夜色凶险,孤狼长蛇,山贼横行,姑娘能平安过夜实属不易。” 琉璃尬笑:“实属不易!实属不易!” 老人家您讲的可真准,我算是全遇到了吧,琉璃汗颜,呵呵傻笑。 老汉提提肩上的木柴:“那姑娘便随我这老头子一同走罢。” “谢谢您,给您添不便了。”琉璃忙鞠躬道谢。 “姑娘客气,反倒是我一糟老头,姑娘不嫌弃便好。” 琉璃再次拜谢,惹的老汉心中欢喜,连连夸赞琉璃知书达礼。 琉璃回望一眼疾风的方位,稍加思索片刻未去叫醒江酒玉,老汉似乎也未发现远处的公子与马,琉璃垂头,咬唇跺脚,心一狠径直跟着老汉身后随他去。走的匆忙,连字都未留下。 闲聊几句,琉璃便有几分惭愧,觉得叫他一声总是妥当,再转念一想,以江酒玉的身手在山中哪会碰到什么危险,若他实在走不出,不对,他既然能追到山中,自会知晓出山之路,只是夜深星稀,山中难辨方位罢了。 念想至此,便也释然。 在与老汉闲聊中,琉璃得知老汉家住山角下,偏离镇上,家中无子,唯与跛脚老妻相依为命。三间草屋便是全部家当,另有一只小土狗陪伴二老,老妻家中织布做饭,老汉每日砍柴,以此为生。 琉璃不觉听的入神,被问及家人,琉璃淡然一笑道 分卷阅读32 :“未有家人在此。” “姑娘孤身一人?” “流落至此,算得上孤身一人。” 老汉失笑,却见琉璃面上轻松:“但总有一日我会回到故乡。”说罢露出洁白的齿贝,亲和的笑容感染老汉,二人相视,开怀大笑。 “咕噜噜……” 腹中传出抗议声,琉璃的笑声戛然而止,脸瞬间像熟透的红苹果,昨夜米粒未进,惊吓过度,噩梦连篇,今日一早便消没了力气,窘态百出。 琉璃下意识的摸摸肚子,丧气的垂下头。 老汉从怀中摸出青色果子,一连丢给琉璃两个:“姑娘可是饿了?果子给你吃。” 琉璃舔舔干涩的唇,一手一个青果子:“那……那我不客气啦。” ☆、姑娘便在这里住下吧! 天边红日日东悬,染红了一片山间连绵的云彩,金色的阳光缓缓散落,山意渐渐消散,沿着弯弯曲曲的石径山路,琉璃随老汉步入刚刚晨起的村庄。 炊烟袅袅,犬吠鸡啼,山脚的村庄远不及京城的华美壮观,矮矮的土屋,以草建顶的屋子随处可见,在琉璃看来那低松的栅栏根本起不到任何防盗作用,院内的景色清晰可见,却又家家户户近乎相同,几户有鸡,几户有鸭,几户还有几匹老马,还有老黄牛,八成是耕地之用。 莫约到了晨起吃饭的时间,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米香,以前倒不觉得,今日闻起来口水都快垂到地面上,琉璃闻着米香儿差点走不动路,幸而微薄的自尊心还在,否则真说不准要向人家讨一碗米吃,跟乞丐一样。 老汉拉回琉璃思绪:“到了,粗鄙之家,姑娘莫要嫌弃。” “老伯哪里话。”琉璃顺着老汉手指的方向望去,泥土加石块砌成的三间矮草屋,低矮的栅栏,一小片院子,与刚刚所见的农家并无多大差异。 有一老妇,头上的粗布包起部分白发,手中抱着盆正弯腰浇灌院中开辟的一小块田地。她脚边的小土狗发现老汉,张着嘴巴,短腿飞快一下子窜出来,摇着尾巴冲向老汉,在老汉脚边蹦跳打转。 琉璃低头打量着这只棕色的小土狗,细看之下才发现它有一只眼周围的毛色是白色。 “小狗好看。”琉璃干巴巴的赞叹道,小狗注意到琉璃,闻闻她浅色的衣摆,一点儿也不认生人的又围着琉璃打转。 “这小家伙甚是精明,跟谁也处得来。”老汉边走边道:“一年前冬天砍柴回家,在山脚边碰到它,瞧着他可怜便捡了回来。” 老妇人看到老汉,停下手中的动作:“老头子,你回来了。”又瞧见老汉一旁的琉璃,便笑道:“呦,这是打哪里来的姑娘?” 琉璃忙作揖道:“阿婆,琉璃在山中不慎迷了路,遇见阿伯,便求阿伯带我出山的。” “好生客气的姑娘。”老妇人喜笑颜开道:“来来来,琉璃姑娘快进来,还没吃饭吧,阿婆这就给你做吃食。” 琉璃大喜,连连鞠躬道谢:“麻烦阿婆了。” 老汉卸下肩头的山柴,捆好斜靠在栅栏边,解开挂在脖子后的草帽挂在矮树枝上,从屋中搬出矮木桌,又拿出木凳递给琉璃:“小姑娘坐下歇歇,走了这么久累了吧。” “啊,谢谢阿伯。”琉璃接过木凳放到地上,向上提起薄纱衣摆坐下,老妇人端出茶水,边倒边说道:“阿婆啊在往锅里添把米,姑娘先喝些茶水,家舍简陋,委屈姑娘了。” “阿婆这又是说哪里话,有吃有喝何来委屈之说?”琉璃笑着拿起茶杯放到嘴边,瞬时只觉茶水清冽提神,口齿生香,琉璃忙道:“好喝好喝!” 小狗眼见开饭,机灵的蹲坐在老汉脚边,舔舔湿漉漉的嘴巴,又抬爪抹抹鼻尖,垂下向上翘的尾巴,乖巧的等待饭食。 琉璃轻咳一声,将薄纱衣摆打了个丑结歪到一边:“阿伯,这里具体是何处?能否告知于我啊?” 老汉轻抚胡须道:“姑娘是在问老朽的家还是……?” “我听闻当朝皇帝可是江氏一族?” “正是,东江地域辽阔,北至沙塞,南至湘水,西临戎狄,东边便是浩瀚的东海,此地离上京城不过一座深山的距离,但上京城位于东江国域心脉,姑娘既不是东江国人,那无论从何处来,想必都免不了长途跋涉方才至此吧?” 琉璃听的晕头转向,东江,沙塞,湘水?完全没印象,根本听不懂老伯在讲什么。 “琉璃姑娘?”老汉见琉璃面色发青,好似生病:“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大概是方才走了太久累的吧。”琉璃回过神,忙打哈哈道:“老伯说的是,正是长途跋涉,莫约…莫约万里吧。” “姑娘不容易,如此年纪,真是苦了你了。”老汉叹息道:“可怜的娃儿。” 琉璃又问了些东江的地域风情,奈何老汉生于斯长于斯,所知范围甚窄,不过就刚刚所提及的东西便已足够让她慢慢消化。 正沉思之际,一阵饭香味儿飘进 分卷阅读33 琉璃鼻间拉回她的思绪,老妇端着饭菜从后院走出,笑吟吟道:“久等了,这便来。” 农家小菜,清拌黄瓜,红柿子炒鸡蛋,洗干净的莴苣配着老妇自制的拌酱,三碗米饭,满满一桌朴实的饭菜。自是比不上江尘雪府中的美食,但是琉璃却很知足,有吃有喝有桌子就好,哪来的那么多矫情。 “哇,看起来好好吃,那我便不客气了。”琉璃一手托碗一手拿筷,刚开始还注意点面子,结果越吃越尽快,把嘴巴塞的满满的:“好吃…嗯…真好吃。”昨晚未吃一点东西,受了过激的惊吓,又走了很长的山路,琉璃已经块饿扁了。 老妇见状拿起木勺不断将红柿子炒鸡蛋中的鸡蛋挑出放到琉璃碗中,琉璃正狼吞虎咽的扒饭,含糊不清道:“谢…谢谢,您们也吃。”而后拌着老妇盛的鸡蛋又塞了满满一口。 老妇在一旁看着琉璃大口吃着,已经衰老的眼周的褶皱微微抬起,老妇在笑,喃喃自语道:“多好的孩子啊。” “什么?”琉璃抬起头,嘴边还粘着米粒:“对不住,我没听清。” “没什么。”老妇道,眉眼和蔼慈祥:“看着姑娘吃阿婆心里高兴。” 几句杂谈下来,琉璃察觉到老妇口齿并不算清晰,好在不影响琉璃听她讲话,反倒是因为略微的口吃让老妇看起来更加淳朴憨实。 老妇抹抹眼睛,挑出鲜嫩的莴苣递到琉璃手边:“姑娘,可还吃的惯?” 琉璃边吃边道:“吃得惯吃的管,阿婆手艺很好。” “家里穷,未能拿出大鱼大肉招待,比不上姑娘家中富贵,粗茶淡饭着实委屈姑娘了。” 听闻至此,琉璃放下手中的碗筷,低头与老妇平视道:“谈不来委屈,阿婆招待的很好,我吃的惯也都爱吃,不过为何您说我是家中富贵呢?” 老汉笑道:“姑娘,穿的衣料皆是名贵的绸缎薄纱,这只有大户人家才穿得起。” 看着老汉老妇的粗布麻衣,在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玲珑轻柔的绸缎,琉璃这才明白过来,这村庄里的人又有哪个穿的像她这般。 “这个……”琉璃一时语塞,老夫妻二人若不提她还想不起被她抛到脑后的江尘雪,这衣衫来自太子府,况且,况且还是给太子妃穿的,又怎能破旧了。琉璃皱眉沉思了一阵,而后咧开嘴笑道:“友人赠予而已,平日里我穿的跟阿伯阿婆所差无几。” “那姑娘的友人好生大方,能送出这般名贵的衣料。”老妇稍稍释然道:“这便好,姑娘不嫌弃阿婆家便好。” “阿婆阿伯不用叫我姑娘,就叫琉璃便好,我也不是大家闺秀什么的,听起来颇为不习惯呢。” “好好好,琉璃好,就叫琉璃。”老妇忙应和道,又连着给琉璃夹菜:“吃,吃,琉璃不是饿了吗?” 琉璃生涩的笑笑,端起碗闷头吃饭。 实话说一提到江尘雪,总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明明也不欠他什么,从技术层面上讲确实不欠什么。总之一句话,眼不见自然就心不烦。或许正因为自己一直在那里,所以才会带给他不必要的困扰吧。琉璃渐渐吃饱,但还是厚着脸皮又要了一碗米饭,不然谁又知道下顿饭要何时才吃的上。 闲聊下来,饭菜也吃了个精光,琉璃摸摸肚子:“多谢阿伯阿婆款待,我吃撑了。”老汉脚边趴着的小土狗也跟着呜呜叫着,仿若在讲它也吃撑了。琉璃看着小土狗圆滚滚的肚皮咯咯笑了:“你也吃饱了呦。” 阿婆起身收拾碗筷,琉璃紧着站起来帮老妇一同收拾,老妇忙道:“琉璃歇着吧,这种事阿婆做便好。”琉璃推辞不过老妇,只得松手。看着老夫妻二人相伴收拾完碗筷一起走到后院。 饭香未散,小土狗追上老夫妻,看着老夫妻弓腰驼背的身影,琉璃忽然想这会不会是江尘雪一直所期望的平凡之家,即使衣着简陋,即使粗茶淡饭,即使草屋寒舍,即使什么都没有,一贫如洗。 不过一想到他夺目的外表衣着,比女子还细嫩的皮肤,这种从小养尊处优被下人从小伺候到大,连盛个饭都要用侍女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念头及此,琉璃不禁感慨现实骨感。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该考虑他的时候吧,他一个太子吃穿用度不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仅身份高贵竟还长的漂亮,身边不乏孤独月等美人追求,江酒玉等暧昧不清的兄弟做伴。倒是她,长相一般,没钱没势卑微如草芥,吃了上顿愁下顿,不仅被山贼追杀还差点被猛兽吓死,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地方就这件衣衫,头上戴的银饰昨晚早就在打斗中丢了,除了头发长好像根本无一长处,自己现在明摆着连生存都是问题…… 琉璃越想脸色越黑,额前的一缕头发没有精神的耷拉在眉眼间,托着下巴僵坐在木登上,甚至都未发觉老妇叫了她好几次。 “啊?啊,对不住,走神啦。”琉璃硬生生挤出微笑,起身面向老妇,收敛神色后恭恭敬敬的拜谢老妇道:“晨起饭食多谢招待,给您添诸多不便着实抱歉。” 老妇干枯的手掌颤巍巍的拉起琉璃, 分卷阅读34 轻拍琉璃手背道:“好孩子,琉璃是好孩子,知书达理,阿婆有生之年还能碰到你这般的姑娘很欣慰,寒舍招待不周你也未挑剔,孩子,是阿婆该谢谢你,谢谢今日有你能来。” 听着老妇含含糊糊的话语,不知怎的,琉璃鼻头一酸,险些哽咽出声,抬手拂过眼睛道:“风,吹沙土进眼睛里了。” 老妇自是看破琉璃强装的模样,却也未说破,粗糙像老树皮般的手颤抖着拉住琉璃的细嫩的胳膊:“孩子,我听……老头子说了,我想着要不……你先住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哇!保证更新! ☆、悸动的心 等琉璃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躺在老妇收拾出的空屋木床上,看着黑漆漆又杂乱的草屋顶棚,琉璃重重的叹了口气寻思着同意的太草率。 琉璃伸手摸摸湿气还很重的被褥后又双手枕向脑后颓废的躺着,不过眼下也未有可去的地方,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盘算着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亲人们尤其是爹妈有没有急疯。她自己怎么着也必须要回去。 念头至此,琉璃一下从床上坐起,还未蹬稳白靴便急急忙忙跑出草屋,老妇正坐在院中低头补丁老汉的粗布衣衫,听到声响抬起头问略是惊讶的问道:“是要去哪里吗?” 琉璃这才发觉自己走的太匆忙,便尴尬的笑答:“想在这附近走走,看看风景。” “小村庄里并未有何稀罕风景,也便是山,水,鸟,兽。”老妇道:“琉璃若是想转转,便去看看吧,不过这一带里有鹿,琉璃许是会喜欢些。” “鹿?” “这一带山清水秀,气温暖上几分,以至深山中的麋鹿经常到村子里来。”老妇说话间神秘的笑道:“传说在这深山中,有一头通体雪白的麋鹿王,眼睛生的十分漂亮,鹿角好似盛开的梅花状,村中人都讲这是头神鹿,是掌管人命格的神君的坐骑,谁要有幸见到这头神鹿,便会得福道呢。” 琉璃一听:“福道?何福道?” “前路顺平,心想事成,家族和睦,去祸消灾,便是称心如意之事了。” “哦?那我要是能碰见岂不是也能心想事成?”琉璃笑嘻嘻说道:“单听阿婆说我便想见,那阿婆您见过吗?” 老妇浑浊的眼睛淡了一丝光彩,低声道:“阿婆从未见过,但阿婆还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见到这头神鹿。” “说不准呢,指不定等哪天便能见到,到时候阿婆便得福道啦。”琉璃转过身,向阿婆摆手示意:“那阿婆,我先出门了,可能晚点回来哦。” 老妇想起什么,扯着沙哑得嗓子喊道:“午膳要在家中吃啊。” 远远的传来琉璃的应答,老妇这才安下心继续低头缝制着脚边的破衣烂衫,缝着缝着突然喃喃自语道神鹿,很快却被以沉重的叹息取而代之。 琉璃漫无边际的在村中闲走,不知不觉竟走到村外,大片的绿地,轻快空灵的小溪,远远的便是雾色朦胧的山野,看着高大天日的山峰,琉璃便想,如果她能站到最高的山峰上,那是不是便能回家了? 晴空万里,红日当头,走了一段路的琉璃感觉身子正微微出汗,环顾四周,看到大片的粉色花树,琉璃第一反应十有八九分是桃花树,跑近一看,琉璃傻眼,樱花?这是樱花吗?琉璃眯起眼睛,看着淡粉的花瓣形状,心想着是樱花没错。 呆站了片刻,琉璃伸手折下一束开满樱花的树枝,盘腿席地而坐,右手闲摇着花枝自言自语道:“樱不樱花无所谓,主要是...”慢慢隐去后半句,琉璃也懒得说。 河流潺潺,微风过隙,带着水的清爽,琉璃唇角勾起一抹几近看不出的笑意,低下头拨拉着花枝,良久才道:“我一定能回去。”说给自己听:“一定。 还是有些闷热,琉璃左右看四周无人,便撩开衣摆,靠着树干伸直腿,瞬间凉快许多。一切舒服,琉璃便放空大脑在一片白茫茫的思绪中慢慢思考线索:东江国,醒来时是半空中,说明昏迷了一段时间,那再往前推,那时候在下雨,有雷有闪电,然后...有人,红衣,时间…琉璃精打细算着记忆,全然没注意一个果子直直丢过来, 不偏不倚正中头部。 “啊!”琉璃惨叫一声,被砸的头晕眼花,耳朵嗡嗡作响,差点跟着果子一起滚到一边。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人未到,一连串的道歉声先从前方传来,琉璃左手扶额,眼前模模糊糊还未看清,只隐隐约约觉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向自己跑来。 琉璃难受的低吟一声,慌乱的将衣摆盖住长腿,扶着树干摇摇晃晃的站起,随之而来一阵晕眩。耳边传来紧张却干净的男声:“姑…姑娘,你可还好?” 琉璃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唇边却变成了沉闷的低吟,一旁的男子显然乱了分寸,冰凉的指尖拂过琉璃的额间,模糊中琉璃感觉是一双颇具秀气的的手,男子的手犹豫的在空中停留片刻后,男子仿佛下定决心道:“那…我帮姑娘看看。” 琉璃抬手却不偏不倚捉住 分卷阅读35 男子的手腕:“不用了。” “姑娘?” “我说不用了,很快便会好。”琉璃眨眨眼睛,眼冒金星的感觉渐渐好转,映入眼前的是一面小麦色的脸庞,眉眼平平,身着浅棕色的破旧衣衫,背一把木制的弯弓,头发不修边幅的随意扎起,便是一普通山野男子罢了,但眼中还是稚气未退,莫约跟自己差不多大,说不准还会更小。 “我没事。”琉璃松开 那人的手腕道:“不用担心…”还未说完,腰下的衣摆便被人捉住,琉璃低头却瞧见一个漂亮的孩子,出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极的精灵的美目,浅淡悠长的眉像被勾勒般才会显出这般漂亮的线形,柔软的长发松散的绑在脖颈后,简直让人不能接受的白皙皮肤在太阳下晒出一圈粉红的色彩,仿若吹弹可破般惊艳,樱色的小嘴巴担忧的向下拉下,补丁衣衫穿在孩子身上显出宽大不合身的视感。琉璃第一反应是好漂亮的小姑娘! “姐姐……” 男孩?! “姐姐,你还疼不疼?方才我与爹爹不是故意拿果子砸你的。” 爹爹?! 琉璃又抬头看看那眉眼平平的男子,这般年轻怎会有孩子?再看这孩子,又与他长得哪里像了? 男童见琉璃未做出反应,又拉拉她的衣摆道:“姐姐对不住,姐姐对不住。” “啊,没事儿,不疼了已经。”琉璃笑着弯腰摸摸男童的小脑袋,手指穿过他的发时感觉十分舒适:“不过小公子生的好生漂亮,姐姐差点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 男童听闻,小嘴立刻展出笑意,露出珍珠般洁白的齿贝:“没关系啊姐姐,好多人都错把我当成过小姑娘。” 琉璃竟被男童看的不好意思,红了红脸,收手起身不再看他,对着那男子道:“你的孩子长得很好,小小年纪便有种京城公子的感觉呢。” 男子听闻,脸上泛出一丝红晕,低头支支吾吾道:“啊…是啊…” 琉璃挤出一抹笑意,转身正欲离去,却又被男子叫住,琉璃回头见他面色更红,结结巴巴道:“姑娘…我方才摘了些新鲜果子…嗯…送姑娘吃一些陪不是吧。” 琉璃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又不是故意为之,再者不就被砸了一下么不碍事。” “姑娘,你..可是从上京城来?”男子的目光停留在琉璃的衣衫上,最终支支吾吾问道。 又是这衣衫。琉璃心想着必须要换掉,开口道:“住过一段时间,但并不是上京城的人。”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又憨厚的笑了露出一个可爱的酒窝,笑容十分温暖治愈,配上酒窝显出三分稚气的可爱:“我也只去过上京城一次而已。” 琉璃点点头,告别道:“再见。” 男童挥挥手,笑声迷人道:“长腿姐姐再见!” “啊?”琉璃听的一头水雾,见男童笑意深邃,再抬头看那男子,他的脸更加红润,慌忙移开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草鞋。 琉璃顿时恍然大悟,原是刚刚嫌热撩开衣摆。琉璃刚想开口解释,倒是他先腼腆的开口道:“可否问姑娘芳名?”话到最后若不认真听几近听不见。 琉璃倒也没在意:“琉璃,你呢?” 他提着果子布袋的手微微用力握紧袋口,听到琉璃回答,立即高兴的抬头道:“木生,我是方木生。” “那这个可爱的小公子呢?”琉璃笑着问道。 “姐姐,我名唤小白。”男童规规矩矩的作揖行礼道:“见到姐姐,实属三生有幸。” 琉璃听的心里欢喜,拍拍小白的头道:“可是方小白?很适合你呢,肤如凝脂的模样多美妙,小白你看这太阳偏正,姐姐便要回家了,呐,再见。” 小白笑道:“姐姐再见。” “姑娘...你家住何地?” 方木生再问时,却见她早已走远,风吹过她披散的发,瞬间迷乱心间,面上红潮未退,犹记曾听人讲过一眼万年,留恋红尘,那这般初见是可否可又称得上? 待琉璃归家,老妇已做好饭菜,三人围坐在矮小的草屋中,谈及今日之事,琉璃惋惜道:“没碰到白麋鹿呢,未有任何收获。” 老汉憨憨笑答:“流传的神言神语罢了,听听便好。” 琉璃夹起黄瓜放到米饭中,端起碗道:“真的也倒好,我也想得福道呢。”话音刚落,三人便一起哈哈笑起,笑声未散,转眼却半月有余已过。 作者有话要说:  本次六月二十二。打卡! ☆、面目 轩窗外的浮云未散,微风拂过,卷起一帘珠水。太子府邸的荷花开了满池,湖面波光粼粼,映出一片空灵幽深之意。 男子散开的长发轻柔的几近垂到地面,往日里皎洁的狐狸眸子失了三分锐利的精气,眉黛烟长似仙,雪白的面容染上了一层不适宜的病态苍白之色,他未着华服,只着松垮垮连胸膛都未遮蔽的里衣。许久,他轻叹一口气,抬手扶住额头,只这一声,却让鸦雀无声的太子府邸 分卷阅读36 多了一丝生气。 寂静良久,有一小厮轻扣大门,犹豫许久后才道:“太子殿下,五殿下到了。” 与小厮心中所想无差,开口确实是温文尔雅的语气:“嗯,请酒玉进来。” 小厮回身重重叹息,小声喃喃道:“殿下这般什么都憋在心里,可又如何是好。” 见到江酒玉已在身后,小厮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行礼道:“五殿下...太子殿下请您进去。”小厮偷瞄一眼江酒玉,被他面无神色的表情吓的浑身上下一激灵,连连告退道:“小人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在这里叨扰您了。” 江酒玉回身,一抹淡黄色的发带被风吹拂在古铜色的雕花门边,看着小厮连滚带爬落荒而逃的背影,胜似女子抿过红纸的唇微微下拉,沉吟片刻,江酒玉推门而入。 江尘雪看到他静立在屏风外,便轻声道:“你我兄弟,莫要生疏了,酒玉进来说话。” 修长的身影迟疑片刻,便缓缓越过屏风步入后室,他今日穿的十分随意,不像他平日里束腰束马尾的衣着发饰,泼墨的长发散在背后,只有一抹浅黄发带像平日里一般围在额间,丝绸薄衫将近盖不住他细嫩的脖颈皮肤,服饰分遮几层,却又清爽,腰间的绸带象征性的系住,却勾勒出他无可挑剔的身材。 哪里还像从小活在沙场里的少年将军,分明是春闺梦里的儒雅乐师。 江尘雪蓦然低低笑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像风铃般清脆悦耳:“今日是怎么了?竟打扮成这副模样。” 恰巧一阵凉风,吹过榻上男子三千青丝,托衬的仿若春水映梨花。二人龙章凤姿,天资之色,人间仙人,大抵也如此罢。 然而江酒玉却未像太子那般笑出,木然问道:“心口这些日子可好些了?还阵痛吗?” 江尘雪笑道:“不碍事,休养了几日,再喝些太医开的药汤,早已痊愈。” “哪里还会痊愈,自是从小落下的病根,三哥还是多注意些好。” 江尘雪嘴角笑意未褪,低头抚了三俩声琴弦,江酒玉瞧见他竟还有心思抚琴,语气中便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指责之意:“大哥是嫡子,诗书礼乐样样精通,且朝中势力颇广,可与三哥平分秋色,今日我又听闻丞相拜访大哥,莫约是欲将千金嫁之,这样一来,三哥在朝中的地位又将如何保全?” 江尘雪骨节分明的手指拨了最后一根琴弦,绷紧的琴弦弹出刺耳的声音,江酒玉一怔,果见江尘雪抬起漠然的脸庞,只不过一瞬便又消失,递给他一个沉稳的笑意:“会有办法的。” 江酒玉还想说什么,见到他如此神色便也作罢,气氛有些尴尬,江酒玉轻咳一声,妥协般柔声道:“昨日有人送了我三个西域的舞姬,你也知我自小在军中长大,不会赏何乐声乐舞,今日回去后我便差人送三哥玩赏。” “不必了。”江尘雪单手支头慵懒的侧卧在塌边,邪美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趣,空闲的手不着曲调的随意拨弄着琴弦,三两声竟也曲成,好似听到一丝悲叹,江尘雪抬起眉眼看他问道:“你竟未带她回太子府。” 江酒玉眉目一僵,大大的眼睛竟失神了一瞬:“谁?” “谁?”江尘雪戏虐的重复了一遍道:“酒玉你说是谁?” 江酒玉一时语塞,自己都未察觉甚至连着浅发带微微颤抖的身子,记忆如潮,那晚她居然想保护强大的他,他还是第一次同一个女子贴的这般近,前胸贴着后背,她指尖的温度,怀抱的香味,含泪的双目,甚有.... “因为是你,所以肯能捉住她。”江尘雪察觉到酒玉的面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全然不似他从小到大冷若冰霜的模样:“对吧?” 江酒玉发觉失态,脸色旋即冰冷:“三哥说的是,确有见到。” 江尘雪未言语,欣长的手指又拨玩了一根琴弦,面上看不出何神色,这般便不会被人轻易知晓内心的念想,江酒玉微眯眼眸道:“路遇刺客,耽误了许久,恰又行至深山,月淡雾浓,便想到第二日再回。” “哦?月淡雾浓,方为山中常有之天气。”江尘雪五指撩拨琴弦,附和道:“确实容易迷失方位。” “她比我醒的早,我醒来时身边已未有她的身形。” 江尘雪沉吟片刻,随后唇角勾起一丝磨人的微笑:“那日你刚从渭水快马加鞭归来,太过劳累,怨不得你。” 发带被微风吹至前胸,俩人稍稍对视,江酒玉率先移开目光:“三哥...为何这般看我?” 江尘雪倒是温柔:“所有的兄弟中也就你我长得最像。” “....三哥,你每日都在想何...” “呵呵,好了,今日雪儿来探望我,今日你便在这里用晚膳可好?” “她如此调皮父皇竟还把她放出来,别到时候又是玩丢了弄的整个上京城人仰马翻。” 说罢,二人一同笑出,“怪不得你,上次实属把你折腾坏了。” “禁军本是出征打仗之用,我竟带人挨家挨户的搜查雪儿。”江酒玉本来是笑着,谁道愈说脸色愈 分卷阅读37 差:“最后竟在风月场中!雪儿当真什么地方都敢去!” “你那次是不是险些失身?”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不好意思有失五殿下颜面,江酒玉面色潮红,憋了半天才低声道:“三哥不许笑!” “罢了。”江尘雪单手抬起流光色的冰弦琴放置在一旁:“你且回府休息吧。” “三哥好好养伤。”行罢简礼江酒玉轻带上门背身离去。 江尘雪单手枕在脑后,深海一般的眸子危险的眯起,而后不耐烦的闭目,语气不悦道:“进来。” 一道暗黑的身影卷起一阵与温度截然相反的冷风,带着隐约的血腥味儿,暗影衣裹黑衫,头戴宽大的连衣黑帽,训练有素的单膝跪地道:“殿下,苏家二公子已死。”从清晰的音色可听出还是个年轻的男子。 “可留下了马脚?” “回殿下的话,尸体及血迹已清理干净,所有跟在他身边的侍卫连带着侍女,尔等皆一一杀光,绝未留活口。” “孤听闻李氏家族的门客,东方家最年幼的公子,上官家的千金小姐都皆与苏家二公子关系密切。” “回殿下的话,暗影皆一个一个处理掉,只是上官家族的那小姐整日足不出户,碍于上官的家族势力,尔等莫敢轻易出手杀人。”男子道:“还请殿下宽恕。” 江尘雪手臂懒懒的搭在塌边,宽松的袖口拉到肘间露出带有几道浅浅疤痕的洁白肤色,声音似乎也跟着慵懒未有精神:“罢了,上官家那女子确实难办,你们且先留着她。” “是。” “独孤丞相算盘打的好,竟想倒逼孤一把。”江尘雪蓦然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丞相您便好好瞧瞧孤到底可以赶尽杀绝到何地步。” 男子静跪了片刻,犹豫了几分后才低声道:“还有一事,是琉璃姑娘....” 一道寒光射过,男子心一惊,但仍老实交待道:“姑娘现仍在一穷苦老夫妇家中居住,老夫妇待姑娘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无碍,但说无妨。” 听闻江尘雪语气和善,男子轻呼一口气道:“不...不知为何,姑娘身边总有一男童,而那男童身边有一个……嗯..…爹,也是每每属下去都在姑娘身边..…”男子说着感觉气氛微变。 抬头只见江尘雪面无神色,正眸色清冷的着他,看到男子抬头,江尘雪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怎么?” 男子怔了片刻,缓缓道:“要属下帮您带姑娘回来吗?” “卫冥讲。” 卫冥沉吟些许,随即道:“属下明白。” “退下。” 话音刚落,卫冥已不留痕迹的消失在寝室内,江尘雪的唇线抿成一字,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看着冰丝弦琴,江尘雪这才露出邪美的笑意:“琴弦甚好。” 一声刺耳的鸡啼,琉璃猛地睁开带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睛,颓废的从木床上坐起,不能再这般耗下去了。琉璃想着,不仅在这里未睡过一丝一毫的安稳觉,竟未曾想方木生竟就是阿婆阿公家的邻里,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使得琉璃十分尴尬。 那像画本子里描述般的小白小公子也便罢了,但琉璃感觉自己态度十分有八分明确,但方木生仿若木头一般察觉不出,每日坚持送瓜果于琉璃,刚开始琉璃还会回礼,但自从察觉到不对头后琉璃便再未回过礼,可出人意料的是方木生好似并不介意。 “我本是要寻回家的法子,在这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打卡! ☆、追认 老妇见琉璃未动双筷,只是端着木碗木讷的喝着,老妇犹豫再三问道:“琉璃,可是有心事?” 琉璃也未娇柔做作,抬起七八分严肃的神情,捉碗身的手骨节微微凸显:“阿婆阿公。”琉璃皱眉整理些措词慢慢道:“我已在这里有些时日,这些天承蒙二位照顾,如若未碰到阿公阿婆,琉璃不知自身会流落到何种地步。”说着琉璃放下木碗,起身双手合在胸前,弯腰毕恭毕敬的向老夫妇行礼。 老汉见到忙起身扶起琉璃:“好姑娘,咱不行礼,这里便是你在东江的家。” 琉璃咬咬唇道:“这两日我思来想去,决心不再继续留在这里。”听闻琉璃的话语老妇握筷子的手忽的一抖,险些掉落。 琉璃深吸一口气,心中千言万语到嘴边竟只成一句:“除了谢谢,我已不知如何向二老表达我的心意。” 老汉干枯如老树皮的手拍拍琉璃肩膀,沙哑着声音道:“确实,做孩儿的也心念自己的爹娘。” “阿伯..” 老妇在一旁悄悄抹泪,声音掩不住哽咽道:“娘亲定会因孩儿不见而整日心急如焚。”抬起袖口擦擦浑浊的双目,老妇继续道:“琉璃挂念家中,去留皆由琉璃决定。” 琉璃的心猛的一抽,话一时哽在喉咙中:“琉璃在此无亲无故,幸得二老收留,才可丰衣足食,安稳过日。在东江您二位便是琉璃的父母 分卷阅读38 ,此去一别山高水长,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老汉宽慰几句,倒是老妇垂着白花花的脑袋,瘦弱的肩膀无力的垂下,良久才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琉璃与我那过世的女儿极为相像,无论音容相貌,只是..”老妇哽咽道:“在她十六那年,大军过境,村中死伤无数,我那可怜的女儿便死在了敌兵手中。”老妇说着眼泪啪哒啪哒掉落:“若她还在,应与琉璃年岁相差无几,前些日子琉璃初来此处,阿婆触景生情,难免想起那过世的女儿。” 琉璃听的眼眶发红,便安慰道:“妹妹若还在定不愿看到您二老如此伤心难过。”说着琉璃从脖颈下解下玉佩:“此物亦是我母亲留于我,相见是缘,那我便留给阿婆,从此见物如见人,留作念想如何?” 阿婆眼睛红肿,老汉帮她擦去苍老面容上的泪水,替阿婆接过玉佩:“琉璃一片心意,那便收下。” 琉璃要走却又被阿婆叫住:“琉璃等等!” 阿婆腿脚不便的忙去草屋中,一阵翻七找八后拿着一个布包走出,琉璃接过布包不解问道:“这是?” 阿婆帮琉璃将布包挂在肩上:“里面有你这些天穿过的衣裳,还有一些盘缠供你在路上用,外面险恶,琉璃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衣裳便罢,但盘缠我是万万不能收。”琉璃想取下盘缠,阿公却道:“这也是你阿婆的一片心意,收着吧。” 沉默片刻,琉璃鞠躬拜谢道:“大恩大德,此生难忘。” 老夫妇在门外目送琉璃,在最后一刻,阿婆小心翼翼问道:“可还会回来看麋鹿?” 琉璃身子一僵,随后回眸笑道:“会。” 方木生昨夜整夜在狩猎,今日也是起晚了,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小白在木窗处正认真看了很长时间书卷,方木生不好意思道:“小白可是还未吃过吃食?” “没事,不饿。”小白合上书道:“爹爹少有起晚,但我见爹爹昨夜带回许多猎物,怕是累坏了所以正午了才醒。” “都正午了?竟这般晚。”方木生说着穿好衣物,简单洗漱后道:“去给琉璃送些可好?” 小白嘴角扬起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笑意:“我猜也是。” 方木生脸一红,憋了片刻才道:“人小鬼大,都会打你爹爹主意。” 可等到二人到时却见老妇还在伤心抹泪,一问缘由才得知琉璃走的匆忙,方木生呆住,木讷的问:“为何走的如此匆忙?” 老汉抽着廉价的烟斗,吐出一口烟圈:“自打见到琉璃第一眼起,我便知她不属于这山中小村。” 小白看着方木生渐变的神色,拉拉他的衣角道:“爹爹可以追。” “阿嚏!!!” 琉璃摸摸鼻头,一脸黑线:“心中总有种隐隐约约不安的感觉,不知哪里不对劲,难不成是热感冒?”琉璃正顺着老汉曾指给她的出村路慢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琉璃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不踏实。 一身粗腰肥的大姐从对面行来,见到琉璃,脸上展现出一丝满是赘肉的微笑,浓重的胭脂气扑面而来,琉璃眉头一抽,下意识的拉紧肩上的布包,算了算了,我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哪里来的那么多事?” 日光灼热,琉璃走了大半天竟都未遇见一家可歇脚的客栈,琉璃原本打算着走两天到上京城,可按照老汉的说法,应是会遇见两家客栈,如今午饭没吃,又眼瞧着天黑,琉璃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就在琉璃越走越绝望时,忽然看见一片树下有一个歇脚的茶铺,琉璃只觉得那小茶铺耀眼,金光闪闪仿若仙境,显然她已累出幻觉,琉璃内心大喜,一路快走到茶铺摆出一副可怜得模样讨了碗水,谁道一口气喝完,店家热心,又接连给琉璃盛了几碗凉水。 “如此这般,实在感谢。”琉璃拜谢道:“店家古道热肠,会有福报。” “姑娘不喝茶只喝水,我也不损失,只是见姑娘行色匆匆,应是有难处。” “店家说得是。”琉璃再拜:“鄙人要去上京城,可是这条路?” “正是。” “听闻途中应经过两家客栈,只是鄙人走了大半日了,别说驿站,就您这茶铺也只见了一家。” “姑娘步行自然如此,确有两家客栈,姑娘再走一会儿便能看到第一家客栈,明日若仍步行,莫约晌午便会看到第二家客栈。” 琉璃恍然大悟,原来是步行,自从来了东江,脑子便越来越不好用。琉璃谢过店家便又上了路,只是这次有了明确的答复琉璃心中便有了底气。 温度渐低,空气转凉,日落西山,在太阳未下月亮已出时琉璃看到了不远处的客栈,琉璃心喜,可忽然又犯了难,在一旁无人处解开布包,看到了几串铜钱。幸亏老夫妇接济她这些,不然她真要流落街头,只是这些钱财不够她用,她还有以后的日子,不能在没钱之前花光了这些钱财,琉璃叹了口气,蹲在树下呆呆看着铜钱盘算。 “是不是钱不够?” “唉,是啊。” 分卷阅读39 “那可要如何是好?” “是啊,这可要如何是...”停顿数秒,琉璃一次从地上站起,由于站的太快大脑一阵晕眩:“方,方木生!” “是我啊。”方木生立刻露出人畜无害的大大微笑:“你一弱女子在门外,也不怕坏人给你掳走。” “你怎么来了?” “因为爹爹要追回姐姐啊。”身后响起清脆的音色,琉璃抬手扶额,叹气后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小白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姐姐你看,我跟爹爹一人一个包袱。”小白指指肩上的小包袱,又指指方木生肩上的大包袱。 琉璃只觉得胸口生出一口闷气,险些把她活活气死,张张嘴,硬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琉璃?”看着面色铁青的琉璃,方木生不禁担心道:“出了何事?” 琉璃差点气出血,他还问我出了何事?!只见脸色更差,琉璃勉强控制住脾气:“我..对你无意,请你别这般。” “琉璃莫气,一切好说。”方木生道:“先安心到上京城再说可好?” 见琉璃铁青的脸,方木生笑道:“此去上京城我也有些别的事情,正巧一起办了。” 不等琉璃说话,方木生从怀中拿出鼓鼓的钱袋,解开给琉璃看:“你看,够我们三个人用。” 琉璃转念一想,对啊她手中没钱,眼下跟着他自己不吃亏,至于钱,也罢,日后再还也不迟:“若如你在上京城中有要办的事情,那便一起走,钱我会慢慢还你,不会欠你。” “琉璃不用还,我心甘情愿。”方木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全是朴实,看着纯洁无瑕神色,琉璃紧绷的脸这才露出缓和。 三人结伴到了客栈,方木生盘下两间相邻的客房,跑腿的伙计带三人上楼,先指到琉璃的房间,方木生忽然伸手拦下正欲关上的房门,琉璃抬眼看他,方木生脸红了一阵:“琉璃可先收拾,一会儿一起吃晚膳可好?” 琉璃点头:“你请我吃我自然要吃。” “嗯嗯。”他虽未生的英俊潇洒,但是笑容颇具感染力,本来琉璃没想笑,然而看到他的笑容后竟也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琉璃进屋放下布包,推开窗子让晚风吹进,琉璃坐在铜镜前,解开松松的盘发,拿起木梳对着铜镜梳妆,理顺发丝,便在脖颈后将长发捆起。 窗子“吱”的轻响,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姑娘,请跟属下走。” 琉璃的手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猛地回头却见一翩翩公子执剑立于身后,公子长发及腰,神情俊美冷冽,一身轻便的黑衣,且他衣着布料上乘不像一般人家,见琉璃目中有惊异之色,卫冥沉吟片刻道:“太子殿下让属下带您回去。” 太子...... 琉璃汗颜,假笑道:“公子认错人了吧?” 卫冥眼睛微眯:“没有。” “公子看我穿的粗布衣裳,哪里会是太子要的人。”琉璃定定神,充分发挥死不承认的态度:“公子还是去别处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了.... ☆、春光无限 卫冥眼睛都未眨一下:“太子殿下要寻的人,还未有找不到,找错人之说。” 琉璃听的心底生凉,但仍道:“你且看我,不过一小小民女,无权无势,太子殿下要我何干?” “要不要您,姑娘不比谁清楚?”说着卫冥行礼道:“太子妃。” 冷汗已出其不意的开始从额头冒出,琉璃也拉下脸色,手指划过一缕秀发,看得出也在压制些脾气:“我不想回去。” “这事由不得您做主。”卫冥道:“实话讲来,属下已暗中保护姑娘多日,除却防止敌人带您走也摸清了您这些天过的日子,若想报答那对老夫妇,一切等您回太子府可好?” “你说什么?你跟踪我?”琉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为何啊这是?” 卫冥叹气道:“那些想夺取太子之位的人又怎会不知您的存在,不然您当真以为那晚只是普通山贼?殿下处处为您着想,怕您一时不适应太子府,便嘱托属下暗中保护您,等让您待上一段时间再接您回去。” 见琉璃不讲话,卫冥又继续道:“实不相瞒姑娘,这些日属下已斩杀不少死士,琉璃姑娘不知太子府外的腥风血雨,无论如何,也请您快快随属下回去。” “你是说有人暗杀我?”琉璃惊讶道:“我于他人无冤无仇。” “大抵在他们看来,您便是太子殿下的人。” 琉璃听的又是一阵冷汗,只觉得脖颈后像有人在吹风,正沉思之时,卫冥眼色一沉,蓦然拔剑回身,剑身摩擦剑鞘的刺耳声,方木生已推门而入,见到卫冥,他即刻抽出腰间的短刀:“你是谁!不许伤害琉璃!” 眼见是方木生,卫冥俊俏的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合上剑鞘无视他:“姑娘,您便随属下去吧,属下惭愧,等好生送您回府属下还有其它要事在身。” “回什么府 分卷阅读40 ?”方木生上前一步,考虑到卫冥已收回长剑,手握的短刀还在犹豫着是否要放回。 卫冥并未回答他,看着沉默的琉璃,只是紧抿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破冰的淡笑意:“看来姑娘是想好了。” 琉璃垂着头默默翻起一个白眼,废话!你都说有人追杀我,我若不同你回去,岂不是死路一条。琉璃承认被卫冥说的话吓破了胆,被人追杀不是儿戏。卫冥看出琉璃的心思:“只会被那晚琉璃姑娘所见更甚,姑娘未见,只是在他们来之前已被属下等人斩草除根。” 被卫冥提醒,回想那晚刺杀如若针扎,甚至江酒玉差点也因此受伤。念头至此琉璃的头愈来愈低。看到琉璃渐变的气息,方木生终是忍不住道:“我可以保护琉璃姑娘,休要为难她。” 卫冥刚缓和的脸色旋即又冰了下去,回头高一个个头的看着他不屑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你..”方木生被卫冥冷漠的神色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又不知我,莫要随便下定论。” 卫冥盯了方木生好一会儿,右手慢慢覆上剑柄,双目皎洁的眯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气氛暗流涌动,就在卫冥决定要拔剑的一刻,琉璃忽然起身:“既然你有要事在身,那我们便不耽搁了,先回去如何?” 卫冥冷笑一声,收回右手:“琉璃姑娘明事理,体谅属下,那便走吧。” “等等!”方木生连忙呵斥住卫冥,三五步快步到琉璃身边:“琉璃,我只信你,听阿公说你要寻亲人,那他是你的亲人吗?” 琉璃看着方木生,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不是。” “那你又要去哪里?”方木生纯真的眼眶中竟微微泛红:“你且告诉我!” 琉璃舌尖轻划过嘴唇,整理措词道:“便是去..” “无需多言。”卫冥拉过琉璃护在身后,丢给方木生钱袋:“里面有金有银,足够照看琉璃的老夫妇丰衣足食余生,是我们殿下的心意,你虽木讷些,但还算憨厚老实,实务的话便安心在你们山中娶妻生子吧,不要卷入不必要的是非。”卫冥说后半句时音色冷到冰点:“会送命。“ 说罢,一手搂住琉璃腰身从窗中跳出,等方木生回过神再撑在窗边看时,只看到卫冥带着琉璃一马当先正疾驰离去,一左一右侍卫驾轻骑跟随,不出几刻便遥遥消失在大路尽头。 “不走大路吗?”风吹散琉璃的声音,卫冥驾马愈发疾快:“走小路快马加鞭回太子府,姑娘且先忍一忍,驾!”又是一阵狂风吹乱琉璃的长发,恍惚间天悬淡月,斗转星移,身后马蹄渐多,琉璃听出异样,卫冥抽出长剑:“来了!姑娘莫怕,属下定会护姑娘周全。” 还未等琉璃说何,嘶吼的马叫声从树林间发出,在黑暗中琉璃听到熟悉的音色:“把琉璃给孤。” 我擦嘞江尘雪!! 不知为何琉璃下意识捉住卫冥衣角,卫冥察觉到琉璃的抗拒,不得不道:“姑娘先与殿下离去,卫冥带人在这抵挡一阵。”言罢,一只丝凉如雪的手已捉住琉璃胳膊,琉璃顿时感觉电流从手臂开始蔓延至全身,还未等琉璃多想,江尘雪猛然一拉,琉璃瞬间被代入怀中:“驾!” 周身充满了熟悉的气息,他不断飞扬的发不停的划过琉璃的面庞,带着清新的青草味道,琉璃心一抖,急忙从他怀中坐好想要逃离,仿佛看出琉璃的心思,江尘雪左手收回到琉璃腰间又将她贴回怀中,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知孤有多想你。” 琉璃只觉心脏骤停,血液渐凉,闷头不敢吱声,江尘雪趁机吻过琉璃的侧面,随后直起身子,右手狠拉缰绳:“驾!” 月色浓重,一片流光洒满大地,白马冲出雾色奔向大道,一路上气氛略显尴尬,距离太子府不断接近,琉璃的心更怦怦直跳,琉璃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何,只能憋着不言不语。 “想太子府了吗?” 江尘雪音线迷人,酥酥的感觉可以捉住每位女子的心,琉璃一惊,却老老实实道:“不想。” 放在她腹间的手惩罚性的捏住:“想不想?” 碰巧琉璃敏感的很,一下没忍住笑出来:“别..想。” “再说。” “我痒,别,哈哈,想!” 江尘雪唇边勾起邪魅的笑意,他还真未想到琉璃皮肤如此敏感,获得意料之外的笑声江尘雪心情亦跟着好了许多:“你可真磨人,回去孤再问,坐稳了。”话音刚落腾雾奔驰的更加急速,不知不觉间琉璃有些困乏,许是江尘雪身上的气息太过安神,琉璃死撑着双眼,坚决不许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谁料不知不觉间竟浑然不觉的靠在江尘雪怀中睡去。 感到怀中人重心骤然不稳,江尘雪又扶了琉璃一把,垂眸看着她睡觉时还下拉着小嘴,像是有人欺负了她似的,江尘雪慢慢低下头,迟疑了片刻又抬起狐目,扫视了周围,眉头一紧,好看的狐狸眼危险的吊成妖气的形状。已是漫漫黑夜,又何须再遮掩? 可若要说这窗,好巧不巧在塌边开了一扇,琉璃本可以睡更长但因感觉到光芒,琉璃便 分卷阅读41 翻了个身子,扯过被褥盖子头上,真的很累,需要多些睡眠休息。 寂静片刻,琉璃一把掀开凉被如垂死之中惊坐起,睁着还未睡醒布了血丝的眼睛:“这是哪里!” 听到寝室内如此大的声响,侯在外的珞心忙带着侍女们推门而进:“姑娘您醒了!” 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侍女们鱼贯而入:“等..等等。”琉璃扶住额头,叹息道:“进来这么多人作甚?” “是伺候您梳洗打扮,给您盘发饰换新衣。” 琉璃这才识别出声音,沙哑着嗓子道:“原是珞心。” “姑娘回来时便已睡着,您瞧这都快晌午,再起晚些怕是用不上午膳了。”珞心巧笑道:“来,奴婢伺候您换洗。” “不,不用了,把衣衫放那吧,我自己来。” 珞心看着琉璃淡薄的神色,笑意不知该不该退,便轻声问道:“姑娘,您?” “下去吧。”琉璃也惊讶于竟能这般快适应使唤人,察觉到态度不雅,便微微笑道:“没事儿,只是我有些累罢了。” “那,奴婢便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姑娘叫奴婢。” “你便去歇息会儿,到了午膳时便去吃,不用候着等我,我若饿了自然会去。”琉璃尽量使声音温柔:“这便好,先下去吧。” 珞心担忧的看了看琉璃,话到此也不好回话只能道:“那,那奴婢们这便退下。” 琉璃笑着点点头,等人去屋空,琉璃这才恢复神色,起身关上窗子,看到塌边有她以前在这里的晚睡常用的亵衣,便换下粗布衣裳穿上亵衣,将老夫妇给予她的粗布衣裳好生叠好放在一旁,不过等穿上亵衣后琉璃发觉样式有些露骨,只是前方的薄衣护身,全靠系在脖颈后才能防止滑落,半腰的后背上也仅有两条细带系住,不过并未有何实际用处。下身便是薄裙,在腿的两侧剪开,虽然露出的肌肤颇多,但因夏日炎热,这般性感凉爽,也罢。 琉璃躺在凉玉席上,扯过凉被盖住胸口,想着好久未这般凉爽舒适,折服在安逸享乐中,可琉璃却也未有多开心,睁了会儿眼睛看着四周,发觉寝室并不因她离去而尘埃卷地,相反却干净整洁,还飘着淡雅的花香,与她离去前别无二致。 睡意再次卷土重来,琉璃视线模糊,枕着花香枕头又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好似听到推开门的吱呀声,以为是梦中便也未在意,翻身背对塌下,滑落凉被于一旁,长发披落在花枕,美背长腿的春光尽收眼底,江尘雪微微一怔,雪白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少见的红晕。 不知怎的,琉璃感到有些异样,缓缓睁开眼睛,单手支起身子,回眸的一刻,脖颈后的丝带却蓦然松散 。 ☆、温暖之处 琉璃却突然抬手拖住掉落的前衣,头发微乱,神智还未彻底清醒,接住亵衣莫约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开口时嗓音还带着明显的朦胧睡意:“珞心,不是说不用在门外侯着我吗?” 琉璃转过头,对视上他漂亮的狐狸眼睛,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琉璃的脸“刷”的变红,一把扯过凉被盖在身上,声音颤抖道:“您!还看!” 江尘雪这才发觉到自己有失仪态,红着面背过身:“孤有话对你说。” “您!”琉璃羞的满面通红:“出去!” “孤在外面等你换好衣衫。”江尘雪轻咳一声,越过屏风走出门外,直到关上门时心还在猛烈的跳动,院中繁花灼灼,他立于花海中,紫衣高贵,长发似水,眉目星河,面上红晕未褪,明明是一男子,却映衬着花容失色,一阵风起,吹动他温柔的发丝,竟一时看呆了路过的侍女。 琉璃好不容易穿上华服,穿惯了粗布衣裳,如今再穿层层叠叠有讲究的衣衫难免有些不习惯,望着一桌的描眉红纸等闺阁物件,琉璃走到梳妆台,垂眸看了片刻后却只拿起玉梳对着铜镜细细梳过长发,也未挑夺目华丽的步摇,只是从阿婆给的布包中拿出一根红色头绳在脖颈后绑了个松散的发。 深吸一口气,琉璃推门而出,听到声响,江尘雪回眸,碰巧风吹铃响,卷起的花瓣飘向琉璃浅色的裙摆,双肘间的薄纱绸缎扬起,他立在园中露出温文尔雅的笑意,像极了此时的花海,绚丽璀璨。 只是琉璃可未有那么好的兴致,冷淡的神色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开口亦是冷冰冰:“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江尘雪偏头微笑,稳步向琉璃走来:“你的意思是没有事情孤便不可找你?” 琉璃想笑却笑不出,紧闭嘴唇不言语,江尘雪抬手欲放到她面上,她也未躲,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覆掌而来,他的手依旧很凉很冰:“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只听一声轻叹,江尘雪淡雅笑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琉璃,孤想你。” 琉璃鼻息渐重,别过头道:“殿下的手好凉。” “自小体寒,抱歉。”说着垂头逼近琉璃一步,到底心中未有底气,琉璃本能后退一步:“孤有一处不凉。” 分卷阅读42 “何处?” “抬起头来。” 琉璃刚抬头,唇便覆盖下来,江尘雪双臂撑住漆红的门面,将琉璃围困在中央。一股被人耍了的莫名怒火冲上心头,琉璃握紧双拳,碍于身份地位低下也未推开江尘雪。 唇温热湿润,游移在每一寸角落,不肯放过丝毫。 我不是圣母,我很自私,明知道自己有错可我还这样想,是不是当初我不贪图安逸小利,你我关系便不至于此。但是,太子殿下,您也同样很自私。 “如何?” “殿下有话问我?”琉璃岔开话题:“您为何不讲?” 沉静片刻,江尘雪慢慢收回手臂,唇角渐渐隐去笑意:“孤想听琉璃一句真心话。” “殿下问便可,我定如实相告。” “你可曾真心待过孤? 空气流动迟缓,琉璃抬眸对上他洞察一切的狐目:“在离开这里之前,琉璃一心一意对殿下,但确实有对殿下您说过谎。” 江尘雪认真的神色带着八分板正,眉宇间全然消散了公子温润如玉的气质,琉璃也知理亏:“我本不属于这里,只想一心归家,除此之外其它所有,我并不关心,只是在这无依无靠,想寻个栖身之所,殿下宅心仁厚,在这里让琉璃当个一般侍女便好,可..”琉璃语塞,转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你为何又应允同卫冥回来?”江尘雪道:“卫冥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因为卫冥告知我有您的敌人追杀我。”说罢,琉璃便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心理。 未曾想江尘雪听闻眉头稍稍舒展,语气颇为温润听不出一丝愠怒之意:“在太子府孤能保护你,孤心满意足。” 额!我的太子殿下!怎么说成这样你也不生气?!琉璃的委屈怒火倒是被他这一句话浇灭,感叹一声后,琉璃道:“罢了罢了,到时您就不这般想了。” 江尘雪笑起来眉目弯弯,皎洁的狐狸眼中似乎都要飞出桃花,琉璃看的负罪深深,百感交集:“笑!殿下您笑什么!看我被人追杀您心里难不成还高兴了?” “有几分吧,不然你也不会心甘情愿乖乖留在府上。” 琉璃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皮笑肉不笑道:“噢,是啊,呵呵。”我就一俗人,贪生怕死,爱财喜色,这样的我真是万分抱歉! “姐姐!”一道清爽的音线从不远处传入琉璃耳中,童声冲散思绪,扭头时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雪儿衣着白衫,发束马尾,额间围了一串青色玉珠,衣袂飘飘胜似仙童。 琉璃看着雪儿明媚的笑容心也不觉跟着融化,面上浮起笑意,刚要开口却见雪儿身后跟来一抹浅黄色的身影,琉璃嘴角一抽,该不会是..... 其实心中多少有几分尴尬,琉璃满脸黑线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犹豫了片刻,想着假装不经意见看他一眼探探神色如何,先是看着雪儿走近,琉璃这才缓缓上移视线,出乎琉璃意料,他大大的眼眸中未有冰冷之色,相反却隐隐约约流露出浅浅的惊讶。 琉璃身子一震,目光不觉已被他牢牢捉住,望着他流光似水的眼睛,那晚的记忆如潮起般不断冲刷记忆。 直到琉璃感觉到身旁人的气息才察觉到自己刚刚呆傻的神色,忙行了简礼道:“参见五殿下。”心中如鹿乱撞,心跳便也跟着加速。 “你还会回来?”音线一出,犹如冰天雪地。 “啪”鹿死心中,琉璃额头冒起青筋,啊哈!忘记了江酒玉看自己不顺眼,对自己他哪里有过什么好话!琉璃移开视线,索性不理会他。爱说何便说何,你怎么看我是你的事。 “看来此次求父王出宫求对了呢!那日见姐姐从高墙跃下,雪儿便一直寻思着姐姐是天上仙,哪会是个市井小裁缝。”雪儿说时弯起神似的狐狸眼,映出星星一般:“果真如此,姐姐人中凤凰,原是哥哥的正妃之人,凤凰于飞,母仪天下者也。” “啊?”琉璃忙摆手道:“我本是市井风俗人,哪配得上凤凰,雪儿公主休要言此。” 雪儿通红着精巧的小脸道:“姐姐便是嫂嫂。” 琉璃本不想皱眉,但仍有几分尴尬,更何况江酒玉根本瞧不上自己,琉璃蹲下身,伸手时宽大的薄纱袖口微微滑落,手指轻点雪儿额头:“公主的哥哥是太子,所以未来嫂嫂是凤凰定会不错,只是姐姐不是凤凰,也当不了凤凰,雪儿公主且耐心等等,说不准过些时日便会见到凤凰嫂嫂了呢。” “凤凰姐姐。” “按阶级我配不上公主喊我姐姐,再者我也不是凤凰呀。” “那唤凤凰嫂嫂如何?” “额,公主,我....” 雪儿忽然伸手够住琉璃脖颈,小身子贴紧琉璃声音软润,撒娇道:“不嘛,不嘛,就要姐姐做我嫂嫂!” 琉璃手不好伸展,只得搂住雪儿,心却被软软的撒娇弄的开心起来,音线也顺了很多:“那我便是姐姐,公主只管叫我姐姐可好?” 雪儿咯咯笑起,听起来像檐角的风铃:“甚好,甚好。” 分卷阅读43 “三哥,你我去清书斋中,我有事情要同三哥商量。” 琉璃抬起头看了眼江酒玉,转身时浅色的长长发带飞扬划过琉璃的眉眼,带着淡雅的山木香,琉璃身子微震,搂住雪儿后背的手慢慢收回。 “琉璃且同孤的王妹先歇息会儿,饿了便吃晚膳,不用等孤与酒玉。”江尘雪回眸笑道:“夏日天气炎热,孤命人做了冰镇梅子汤,琉璃想喝便吩咐下去。” 琉璃起身行礼道:“恭送殿下。” 自始至终江酒玉都未回头,琉璃舔舔干涩的唇衣,感到衣摆被雪儿轻拉琉璃即刻笑道:“姐姐也觉得天气乏闷,雪儿想沐凉水浴吗?” “甚好!”雪儿笑出脸颊的两个可爱酒窝:“酷暑难耐,水浴清凉解暑。” “沐浴完后,我们再喝些冰镇梅子汤!”说罢二人一拍即合,便去浴室。 清书斋,陈列了许多乏味的古籍书典,泛着几分压抑的纸墨清香之气,案桌上安置着一只金色麒麟的小香炉,袅袅烟气从刺金的孔中飘出,不骄不躁提神醒脑,只是清书斋正室宽大,只一张案桌摆于中央,身后排排书架如林立,一进门便有种无形无质的习书压力。 江尘雪带着浅浅的笑意与江酒玉对坐于案桌,江酒玉抿唇不语,猜不透江尘雪莫名的笑意从何而来,眼下情形,他未有半分心思说笑。 “酒玉有话但说无妨。”江尘雪欣长的手指轻轻按摩住太阳穴:“莫要吞吞吐吐。” 江酒玉垂下眼帘,抬手从腰间摸出一卷书信放到案上:“三哥自己看。” 江尘雪铺平泛黄的宣纸,烟长的眉未有一丝褶皱,逐字读下,神色自始至终都未改变一分,江酒玉看出端倪:“三哥早已知晓?” “自一开始上官家便看孤不顺,谁料那丞相左右摇摆不定,风吹草倒,活活出卖了上官惊鸿。”江尘雪漫不经心道:“暗影早已通报此事。” “三哥既已知晓,为何不告知于我?” 听出江酒玉几分隐晦的不满,江尘雪轻笑着倒了一杯凉茶推到他面前:“那时你刚从边塞军营回来,身体疲惫,孤不想你操劳过度,这种事交于暗影处理即可,你无需担心。” 茶水清雅,使得空气中混杂了醉人心脾的香气,伴着香炉飞烟淡雅又迷蒙,江酒玉垂头低声道:“三哥.....应是内心早有打算。” 闻言,江尘雪敛去了些许笑意,唇角微抿,思索片刻才缓道:“是。” “既然三哥主意已定,那酒玉便不会再过问此事。”江酒玉握起精致的龙纹茶杯放置到唇边,眼神避开饮尽茶水。 “所有兄弟之中,也便是酒玉你最懂孤。” 三哥,你且是真心不愿我操劳过度吗?湖光流水的眉眼种闪过丝丝凉意,额前的碎发遮挡了几分面色。江酒玉再倒一杯凉茶喝下:“既已无事,我便先回,府中还有些棘手的事情处理,改日再拜访三哥。” ☆、宽衣解带之事 已是入夜,长街灯火百里,人流往来不减,恍若白昼。而瑾王府偌大的殿院中却鲜有光亮,渐值深夜,江酒玉少有的提着一坛美酒步伐略显不稳的行至府门。 守门侍卫见到江酒玉后,先是诧异,随后忙躬身前来:“殿下,为何回来的这般晚?”见到他手中的酒坛后,侍卫已难以控制面部神色:“您....这是....去饮酒了?” 江酒玉白皙的面上浮着似有似无的红晕,漂亮的大眼睛里仿若镀了一层飘渺水色,发丝尽数散开披散在身后,浅色发带纷飞,丝毫不像年少有为的冷血将军,倒不如说风流公子来的确切。 “偶遇了一些王族旧贵,不好推辞抽身,只得同他们去花街柳巷喝酒叙事。”迎面而来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侍卫担心向来滴酒不沾的瑾王不胜酒力,本想扶他一把,江酒玉回头,眸中淡漠之色却令侍卫却步。 他一路提酒穿过空旷的庭院,长过腰间的发丝随步伐左右飘摇不定,听到脚步声,黑漆漆的殿中疾步走出一白衫女子。那女子莫约不过十八,眉若远山,唇如丹阳,杏花形的美目中生出激起男子保护欲的动情之色,长发如流水般婉转编织半束半散,美颈如若水上天鹅,流苏步摇随步伐轻晃,晶莹剔透的水晶耳饰更添神韵,面上桃花妆色适宜可人,世人常说的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姿,大抵便是如此。 “殿下。”女子开口便媚骨酥心,但眼神清澈纯灵,丝毫不知自身音色有多动人心弦:“已值深夜,为何您这才回府?您说过今日会早回来些。” 江酒玉眯起眼睛,瞳孔中倒映出女子面容,女子离近后才发觉江酒玉身上的酒气:“您喝酒了?” 他却未回话,提着酒坛越过女子:“睡吧。” 风吹散他的顺发,卷起一阵好闻的山木香,女子稍加迟疑,抿紧嫣红的双唇追上前去,鼓起勇气扶住江酒玉的左臂:”殿下,瑶儿送您回房歇息。” 江酒玉移过视线,看的瑶儿好一阵红面,未开口回绝,算是默认。 分卷阅读44 寝室中烛火摇曳,透过轩窗泛出温色的光,瑶儿单手推开房门,吃力的扶他入室:“殿下,这便到了。”说罢便扶他坐到榻上。 江酒玉收回左臂,俯身将酒坛放置塌下,而后才抬起带有红晕的面,眸色微微涣散,像是有几分聚不到焦点,长长的睫毛轻颤,竟生出女子才有的魅惑之色,借着烛火瑶儿这才看清他脖颈间的红印。 血液轻凉,瑶儿犹豫再三,小心问道:“殿下,请问您去了哪里?” “果然酒是害人的物件。”江酒玉忽的唇角上扬,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瑶儿想知道?”望着他星辰般的眸子,瑶儿咬唇点点头。江酒玉看后蓦自低笑了片刻:”自是花街柳巷。” 瑶儿神色微变,愣了良久才强笑道:“殿下....平日里不是不喜去那去处吗?”话还未落地,江酒玉却闭目疲惫的倒在榻上。 衣襟微乱敞开,锁骨精致,露出冰肌玉肤,长发尽数散在一侧,如此模样还是瑶儿第一次所见,瑶儿看失神了些许,回过神来忙道:“殿下,殿下不可这般睡,瑶儿帮您脱了外衫。” 榻上人却依旧未有反应,瑶儿不觉间脸更加红润,心跳紧跟着加速,指尖颤抖的触到他的束腰衣带,瑶儿抬眸看到他并无清醒之色,便慢慢解了他的束腰。一经解开,几层衣衫便陡然松散,看着更加裸露的肌肤,瑶儿难免呼吸急促。再看江酒玉,几经犹豫瑶儿决定只解发带便好。 念头至此,瑶儿向前一步,弯腰伸手轻碰他的浅色发带,不料指尖刚刚碰到,江酒玉忽然睁开双目,瞬间扣住瑶儿手腕,翻身将她按于榻上,由于解了衣带,层层叠叠的衣衫全部散开,转瞬露出他冰清玉洁的上身,瑶儿又惊又羞:“殿下!” “你干什么?”江酒玉冷冽问道,扣住瑶儿手腕的手愈发用力,瑶儿吃痛一声:“殿下您带着发带睡觉会不舒服,瑶儿想帮您解下。” 江酒玉目若冬寒,一直盯到瑶儿的面色从红润的惊羞变为惨白的怯意,寒眉冷目的起身松开她:“回房睡。” 瑶儿红着眼眶从榻上坐起,垂眸向江酒玉行礼后退步离去,听到房门轻关的声音,江酒玉不禁皱眉抬手遮扶住额头,鼻息加重,一直保持了很久这般姿,等窗外渐露晨光时才倒塌休息了片刻。 这边琉璃也未好到哪里去,送走了雪公主后一改往日早起的习惯,只是早早醒来后关好轩窗早膳也不吃蒙头便继续睡,午膳饿了便让侍女端来不饿便不吃,晚膳时更是未见过一次身影,谎称身子抱恙整日闭门不出,一连七日,皆一一如此,人居然也是瘦了一圈。 这日,琉璃照样未去吃早膳,到了用午膳的时刻,琉璃未有用膳的意思,珞心着急道:“姑娘不可再这般下去,今日无论也要多少吃些。” “既然珞心想我吃,那便麻烦你替我端一些来吧。” 珞心见琉璃有吃的心思,连忙笑道:“凉室中有许多解暑冰镇的吃食,平日里殿下在,奴婢也不好都拿来,今日殿下回不来,姑娘去那吃吧。” 听闻这番话,琉璃面色一红,支吾道:“你说什么呢,我为何要躲着太子殿下?” 珞心尴尬的笑笑,好似只要有眼的人都能看出琉璃不敢见太子:“去吧,奴婢给您把风,若太子殿下回来,奴婢再紧着告诉姑娘。” “我,我也不是....” “姑娘有难言的苦衷,奴婢理解,您也七天未出去走动走动,一直闷在屋中奴婢担心您真闷坏了身子。” 琉璃汗颜,因为珞心说的无错,整日在寝室中看书,整个人已经呆傻,若是些才子佳人的本子解闷,倒也可以。只是太子府中全是板正的训言书籍,要么是治国理民的书卷,要么便再有兵书三千,连一本小小的神鬼图腾志都没有,也不是说圣贤书一点也看不进去,只是每日每日看,她一个女子家也用不上,确为实属无聊! “也是。”琉璃理理衣衫道:“那便麻烦珞心了。” “姑娘说哪里话,奴婢本就该为您分忧,若谈麻烦便生疏了。”说罢帮琉璃梳妆换衣,二人这便才去了。 琉璃做贼似的穿行过长廊,左顾右盼生怕见到不该碰见之人,好在都是些当值的下人,一路到凉室都相安无事。 等看到满桌琳琅满目的凉食,琉璃着实惊了一下,尤其是方正冰块中冻着的绿葡萄,还未入口,只看着便全身清凉。 琉璃舌尖轻划过有几分干涩的唇:“那,那我不客气了。”说着拿起玉筷坐下,率先夹起冰冻葡萄,一经入口,仿若升天,在炎炎夏日,能吃上这般透心凉的美食,琉璃感觉要她死了都值得。 接连夹起放入口中,琉璃正乐此不疲的嚼着,忽然筷子陡然停在半空中,琉璃笑意渐散,僵硬机械的咀嚼了几下口中的冰块,珞心说太子殿下今日不回来可对?那既然不回来,那怎么还会做这么多冰镇吃食! 在琉璃猛地站起来的同时,身后传来好听的轻笑声:“被你发现了呢。” 琉璃眼前一黑,只觉按在案桌上的双手指尖发麻发冷,琉璃深吸口气尬笑着回头 分卷阅读45 道:“恭迎太子殿下。”说罢低下头准备急匆匆拔腿走人。 江尘雪一手拦住琉璃去路:“既然来了,何不一起吃?” “嗯,其实我...”琉璃仍旧垂着头道:“嗯,不算饿,就,就不吃了。” “孤饿,琉璃可否能陪孤一起。” 江尘雪!你能不能别把问句说成肯定句!琉璃抬手不自然的摸过眉眼:“那是自然。”你说成这样我怎好拒绝! “琉璃识得大体,善解人意。”江尘雪今日半束披肩长发,衣着轻衫便服,眉眼含笑。几日不见,对他容色的抵抗力不升反降,惹的琉璃又是一阵脸红,琉璃下意识垂头,让垂落的发丝遮住脸庞,拉椅坐下一气呵成。 江尘雪低头轻笑,漂亮欣长的手指推给琉璃几盘不同的冰镇瓜果:“夏日闷热,如若不饿,就算吃些冰凉解暑的美食也无伤大雅,这些都是孤自小喜爱的冰镇吃食,琉璃多尝些。” 他这般客气,琉璃反倒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但仍一动未动:“殿下金贵之躯,莫要热坏了身子,还是请殿下吃吧。” “孤自小体寒,再者,孤一人也吃不完。”听闻琉璃心中微动,稍加思索后重新执起玉筷:“多谢殿下,那我开动咯。” 看到琉璃反应,江尘雪烟长的眉这才彻底舒展开:“请吧别客气。” 琉璃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受人如此恩惠,一边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玉筷,江尘雪将面前的冰镇梨汤又请推到琉璃面前:“别噎到,这里的全部东西都是琉璃所有,谁也不同你抢。” 琉璃发觉吃相有失仪态,抿抿唇放慢许多速度,缓声道:“这是太子府,这里自然所有东西都归殿下您所有。” “你如今在太子府,是不是也归孤所有?” “自....”被人摆了一道,琉璃顿时硬生生咽下余下的“然”字。 “既然琉璃已说太子府邸的全部归孤所有。”江尘雪说着靠近琉璃,伏在她耳边声音低沉道:“只要你捉住孤的心,那岂不是也同样都归你所有?” 几句话让琉璃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琉璃下意识想起身却被江尘雪按坐在原位:“好了不同你说笑了,孤只有回到你身边才可放松片刻,你便陪孤一会儿,嗯?” 琉璃被他说的话不经意间刺痛,沉默片刻正色道:“殿下之忧,岂是我这种人可以分担,殿下,您,是应当找个能与您比肩的女子。” 江尘雪谈不上是平日之笑,还是被她的躲避气笑,只道:“为孤解忧为孤分担,宽衣解带之事用不到比肩,琉璃聪慧,孤说的可对否?” ☆、乔装打扮苏二公子 “殿下您明日便要去上官家?”卫冥有几分惊讶道:“那...您是想好如何拿到那封密信了吗?” 江尘雪正低头端详着一把做工精巧的玉笛:“你且先找来上京最好的织娘,明日一早送来。” “织娘?” “嗯。”江尘雪抬起皎洁的狐狸眸子:“那苏家二公子与上官家的千金交好,现暗影已杀光除她之外所有与密函有瓜葛的朝臣了不是吗?” “话虽如此,只是那苏公子生性风流,寻花问柳是常事,殿下不担心他将那密函交于某位红颜知己?毕竟此人做事本就不按常理,殿下难道不记得上次的玉玺案件?当时大殿下为了此物将所有的朝臣家都翻了个天,谁料他竟放在一介歌妓手中。” “这次同往次不同。”江尘雪好看的手指覆上玉笛,轻笑一声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只管请织娘来便是。” “遵命,属下告退。”卫冥行礼后眨眼之间便离去,微风带门,江尘雪松手放置好玉笛,拖地睡衫缓缓行至铜镜前,他今日特地命人搬来八尺高铜镜,看着镜中绝世无双的容貌,江尘雪兀自轻笑,亏得有了这副好皮相。 想至她手足无措打翻一桌美食后仓惶逃开的模样,镜中人唇线渐渐收敛成一字,江尘雪抬手轻挥,凉风便扑灭烛火。 次日,天边刚露鱼肚白,卫冥便带织娘上府,织娘首次见到太子,既惊讶于他的年轻又惊讶于他的皮相,虽已年及三十,嫁为他人妇,却仍违背礼法的羞红了面:“太子殿下龙章凤姿,玉树临风,貌羞女子,民妇今见之,实属三生有幸。” 江尘雪声线清朗:“若你是上京城最好的织娘,那你便应阅衣千件,着衣识人,上至发饰下至足靴都颇有见闻。” “民妇谈不及着衣识人,但仍能为殿下做出西域,湘水等地的特色服饰并为您搭配相应的发饰足靴。”织娘鞠躬问道:“不知殿下想要为谁做何服饰?” “不必麻烦。”江尘雪示意一旁的侍女取出一卷画轴,打开便是一英俊潇洒的公子画像,卫冥看后略是惊讶,江尘雪笑道:“上面公子的发饰衣衫足靴,织娘可看清楚了?” 织娘细细打量了一番后才行礼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妇已看清楚。” “从头至足,一样不差给孤备好,午膳过后送来,嗯?”江尘雪走至织娘身侧 分卷阅读46 :“你来为孤束发。” 织娘忙着应下:“民妇定按时送来,那民妇这便回去为您准备。” 侍女将画轴交于织娘,江尘雪眉眼拂过笑意:“连带画轴给孤送回可好?” 织娘看着江尘雪的笑容,竟也跟着露出痴恋的笑,卫冥看不下去,上前对织娘不快道:“还有何事要告知于殿下?” 织娘这才意识到犯了大罪,忙捧着画轴跪下颤音道:“民妇浅薄,望殿下恕罪!” “罢了。”江尘雪柔声道:“起来吧,不过多看几眼而已。”随后对卫冥道:“你跟着她。” 卫冥会意:“是。” 今日天色阴沉,积云交错于昏暗的天际,多了凉风拂面,江尘雪手执玉笛穿行在纵横分布的长廊中,檐铃的珠帘碰出断断续续的清脆乐调,风吹起他柔顺的三千青丝,白衣飘逸似仙,若是眉间有水色图纹,那便真的好似水仙降临,天地失色。 在长廊尽头,琉璃正出神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凉风大起,一下吹掉她束发的红带,发丝伴着垂肘长长丝绸高扬飞起,层层单薄拖地长纱与风同相,她却丝毫未被大风影响,仍旧仰面于天。 “仙子,你可是要飞回天界?” 琉璃嘴角一抽,转身弯腰捡起垂落的红带,低头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江尘雪扶起琉璃,眉眼间全是溢出的宠溺:“今日天阴,你却出来走。” “殿下不也在吗。”琉璃语气平平听不出喜怒,江尘雪未在意,笑着拿出玉笛给琉璃看:“琉璃可会吹笛子?” 玉笛流体晶莹,碧色青于叶浅于竹,细看之下,仿若笛中有碧青流水,琉璃好奇的伸手试探性的摸摸笛身,凉意瞬间袭来,琉璃缩了一下手,惊讶道:“这么好的笛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殿下您打哪来的?” 江尘雪却收回玉笛道:“母亲生前爱吹笛,这是母亲的遗物。” 琉璃一怔,知道问错了话便忙道:“殿下人如此笛,都是您母亲所爱,那殿下吹的也定是很好喽。” “谈不上多好,相比之下,孤更爱琴多些。”说罢,又露出浅浅笑意:“琉璃喜欢这玉笛吗?” 琉璃略加考虑后才道:“人人都喜爱宝贝,我是个俗人,自然也喜爱。” “这好办,你嫁于孤,为孤孕育子嗣,成为江家人后那这管玉笛便也名正言顺的任你吹奏。” 江尘雪我就知道你没安过好心,琉璃满头黑线,气的声音打颤道:“我俗陋之人,哪会吹笛子,殿下就算允准我,我也不会吹。” 闻言他扑哧笑出声,伸手抚摸过琉璃额头:“好了,孤这几日要出去一趟,你便安心在府中住着,你在这有暗影保护,若闷了想出去便带几个侍女出去走走也无妨。” 一听江尘雪要出门,琉璃顷刻来了精神:“殿下要出去,您去哪?远吗?” 江尘雪伸出食指点了琉璃眉心:“你那点心思便给孤好好收着,否则回来孤定不轻饶。” 琉璃听后忙陪笑道:“殿下去几天?” 江尘雪邪美的眸子弯起笑意,俯身凑到琉璃耳边,一呼一吸之间弄的琉璃耳根发红:“殿下?” “琉璃想知道孤去哪?有多远?去几日?” 琉璃面色泛红,小声道:“殿下您想同我说便讲,若不想说也无妨,讲与不讲,由您决定。” 江尘雪似有似无的轻咬过琉璃的耳:“好,那孤....”就在琉璃以为他要说时,江尘雪却转身拉开二人距离道:“琉璃好好住下,孤尽快回来。” ....我就那般说说做做样子,你怎么当真了.....琉璃额头青筋一跳,真是气死我了,而后甩开衣袖,吃饭!我要吃饭! 江尘雪立于竹林中,手握玉笛横在唇边,狐狸眼中映出一片碧青竹色,唇动笛响,便是一曲凤凰引,笛声悠扬清脆,长至天际,不过片刻,便吸引许多漂亮的鸟飞旋在他周身,就在天光泛红时,江尘雪却放下玉笛,众鸟飞散,江尘雪将玉笛别在腰间:“传闻您吹笛引凤,母亲冰清玉洁仙人之姿,不配父皇游龙之气,却偏偏情有独钟于那个落魄马夫。”说罢江尘雪无奈的笑了,那天边的火翅便随着江尘雪的转身眨眼消逝。 午膳时刻刚过,卫冥便带织娘准时回府:“殿下,织娘已全部准备妥当。” 织娘毕恭毕敬行礼道:“请太子殿下换上衣靴,待稍后民妇为您打理发饰。” 江尘雪在寝室后换上低襟黑衫,袖口领口均是深红镀边,尤其是脖颈处那片,雪白的肤色与黑红衣衫形成强烈的色差,左肩缝制有深红色的大片彼岸花形,腰间围有发紧的暗红束腰,碰巧勾勒出他高挑清瘦的身材,黑长靴比平日里的白靴高了几寸。看着镜中人,江尘雪烟眉微皱,不太习惯低矮的衣襟,抬手往上拉了些许,结果刚拉上便滑下,江尘雪因此便也作罢。 江尘雪披发走出,不由得引起织娘又一阵感叹,不过织娘这次学乖了未表现出来:“太子殿下,请民妇为您编发。” 江尘雪点头道:“卫冥你且过来看 分卷阅读47 ,学织娘编发。” “啊?”卫冥吃了一惊,但仍走过来看织娘编发,可单单马尾便也罢了,卫冥看着织娘灵巧的手指穿过江尘雪柔顺的发,很快便编织出带有异域风情的马尾,卫冥顿时傻了眼,直到织娘将一圈黑红相间的头环戴到江尘雪额上,卫冥都未回过神。 “看着镜中熟悉的模样,江尘雪回眸笑道:“辛苦了,多谢。” 织娘忙跪下拜谢:“能为殿下束发,是光宗耀祖之事,民妇卑贱之人,何德何能承受殿下的谢意,此乃民妇的分内事,殿下万万不可言重。” 等到织娘离去,卫冥才疑惑问道:“殿下您为何打扮成苏家公子的模样?” “今日去拜访哪家?” 卫冥有些发蒙:“上官家。” “上官家的千金又与谁交好?” “.....”卫冥这才恍然大悟但仍疑惑道:“稍微有几分门面的家族女子都深闺不出,更何况上官家族的显赫地位,那千金小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相识,那二人又是如何相知?” “所以世人才说苏家二公子风流潇洒。”江尘雪拿起案上的玉笛道:“说好听是交好,说通俗便是有私情。” 闻言卫冥窘迫道:“属下愚钝,真未猜出。” “这也怪不得你,毕竟你未经历过。”江尘雪别好玉笛:“孤让你记这编发技巧,你可记住了?” 卫冥无奈道:“殿下,属下一男子,哪会记住这边边角角的繁琐编发,请您别为难属下,依属下之见,最后结果都会束成马尾,殿下便束一般马尾即可。” 江尘雪叹息道:“那个公子偏爱打扮,若不贴近些怎能让那千金速速交心于我。” “殿下您长的算是倾城之色,她有何理由不心动?” 思考了些许,江尘雪这才道:“罢了,你我这便即刻启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了! ☆、凤凰引 “上官家现在城外的避暑山庄中,殿下,若快马加鞭,太阳刚落山时方可抵达。” “务必今夜住于山庄之中。”江尘雪身子微微靠近马颈使重心倾前:“驾!” 卫冥点头,狠狠挥动拴在马嘴上的缰绳,骏马嘶吼一声,追上拉开距离的腾雾。 一路疾驰过大路,穿过林木,踏过浅水,顺着蜿蜒曲折的盘山小路,在日薄西山之际,终是看到坐落在半山腰的避暑山庄。 山庄巍峨庞大,盘踞在山中,漆红的高墙切断山里山外,眼看便知山庄之大以当以七宫八殿为础,山庄正门处赫然悬挂着“清风明月”四字牌匾。 “清风明月。”卫冥望着牌匾轻念出,随后又道:“避暑山庄的行头堪比皇家行宫,上官先生由此看来位分还不是一般之高,连刁钻的丞相都没有他这般大的山庄。” 江尘雪听出卫冥的话中话:“上官氏是东江开国伊始便有的老臣家族,根基深固,战功赫赫,是朝中重臣,家族势力蔓延蚕食其余朝臣,先前三代皇后又皆出自上官家族,就算如今,父皇后宫中的唯一贵妃亦是上官家人。” 卫冥眉头渐皱:“那您是做何打算?” 江尘雪轻笑一声:“你自然会知晓。”说罢二人驾马行至深山之中。 入门便是明月大殿,专为设宴招待贵宾之地,因此陈列的案花琴瓷等物皆数一数二的贵重奢华,整个殿中无一不充满了极度纸醉金迷之感,通报的小厮言道上官先生不知太子殿下突然造访,正在山中狩猎,现已派人通报先生,所以只好请太子殿下在此等候先生。 看着端茶送糕的美侍们,江尘雪悠闲道:“天阴有雨,空中湿气愈发湿重,难得上官先生还有心思在山中狩猎。” 小厮听闻,不禁额头冒汗道:“这,这小人也不知先生如何想。” 江尘雪端起案上的金樽放置唇边:“罢了。” “那小人便在殿外候着,太子殿下有何事便随时传唤。”小厮跪地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卫冥跪坐于江尘雪身后,伏在他耳边小声道:“上官惊鸿如此傲慢无礼,殿下您真打算等?” “既然来了,为何不等。”江尘雪秀气的手指抚过金樽上的纹路道:“不急。” 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天降暴雨,上官惊鸿这才回庄,抖落衣衫上的雨水,他急忙弓腰行礼道:“微臣不知殿下来访,在山中狩猎延误了时辰,礼数怠慢殿下之处,还请殿下宽宏大量莫要追责。” 江尘雪轻笑道:“上官家辅佐几代君王呕心沥血,忠心耿耿,孤日后登基还指望先生成为孤的左膀右臂,今日孤不请自来叨扰先生,先生不知以至延误了时辰错不在您。” 上官惊鸿再拜后道:“天降有雨,回京路途遥远,若殿下与这位公子不嫌弃,便屈身住在微臣这里如何?” “既然先生有意,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上官惊鸿忙道:“准备最佳的山珍美食,速速招待太子殿下,还有我今日猎的鹿,做成冰丝鹿肉请殿下品尝。 分卷阅读48 ” 侍女们闻言纷纷言是,便退下准备晚膳。 “不知殿下是想听文人博弈,还是伶人歌舞奏乐?”上官惊鸿请江尘雪入坐主席后问道:“殿下喜欢何,尽管来提便罢。” 瞥见江尘雪腰见的玉笛后,上官惊鸿看了眼他的神色,揣摩片刻后躬身道:“殿下难得来来此,不如歌舞风月舒畅心情?” 江尘雪道:“那便按先生的意思去办。” 歌姬舞妾,笙歌丝竹,音色魅惑,舞袖飘扬,献艺的美人亦也颇为震惊江尘雪容貌,更何况他看起来眉目和善,唇角泛笑,丝毫未有寒冽欺人之意,目光所及之处,皆一片红晕,以至今晚之风雅恍若天上乐声仙舞,美人皆用尽浑身解数期望博得正位上人的欢心。 酒酣之际,江尘雪看着满面红光的上官惊鸿笑道:“听闻先生年轻时英俊潇洒,甚至更压父皇一阶。” 上官惊鸿亦笑道:“陛下天人之姿,微臣的容貌怎配同陛下相提并论,殿下莫要听人谣言。” “孤见先生虽年近半百,眉宇间却仍泛着气宇轩昂之光,当年神韵犹在。”江尘雪邪美的狐狸眼角浮现笑意:“惊鸿,惊鸿,翩若惊鸿,先生您过于谦逊。”上官惊鸿微微一愣,但见江尘雪目光深邃:“先生光风霁月,想必您那千金姑娘亦具有风花雪月之仪。” “小女资质平平,岂敢承受殿下如此赞誉。”上官惊鸿陪笑道:“哪里比得上小小年纪便明眸皓齿的雪公主。” “王妹不及豆蔻年华,先生过誉,只是听闻....”江尘雪取出腰间的玉笛,白皙的手指把玩了一圈道:“千金才貌双全,更是精通管笛音律。”说着唇边的笑意更甚邪魅:“孤慕名已久,今日难得来此,可否见上千金一面?” 上官惊鸿面色微变,喝下一樽花酒掩饰几分诧异,随后为难道:“毕竟...小女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这怕是不符合礼节吧。” “先生的意思是孤配不上您家千金?”江尘雪偏头笑道:“嗯?” “万万不是,只是小女生性孤僻,不喜同人打交道,微臣怕她不识大体,冲撞了殿下。”上官惊鸿跪地行礼道:“还请殿下恕罪。” “殿下理解先生难处,也知姑娘养在深闺不识人,孤怎会计较先生说的这些。” 上官惊鸿身子一颤,起身鞠躬道:“微臣这便派人传话让小女梳洗打扮面见太子殿下。”说罢便向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便紧忙着退下匆匆传讯而去。 莺歌燕舞,华衫艳曲,江尘雪单手支头看着阶下眉目传情的美姬,浅淡一笑,给足了美人面子。及至掐算莫约的时间,江尘雪轻放下手中的金樽,柔声道:“孤适才想到先生也吹的一手好笛,孤想着先吹一曲请先生指点一二。” 上官惊鸿拜谢道:“素问殿下琴艺第一,不曾想您对管笛也有涉猎,既然殿下指明微臣,微臣知晓之处定全部告知于殿下。” 江尘雪执笛起身,走下主席:“那便请先生好好提点。”卫冥跟到江尘雪身后,上官惊鸿略显迟疑,看到卫冥淡漠的眼神后便只好覆手跟随。 明月殿外覆有宽大的屋檐长廊,在空旷的圆形环廊外便是高山处的烟雨美景,凉风吹过,带着细碎的雨丝划过面庞。雨打屋檐,雾霭蒙蒙,江尘雪立于环廊中央,俯眼不见山底,雨幕围帘,玉笛横斜,江尘雪狐形的眼眸危险的吊起,笛音一出,顿时惊艳众人。 上官惊鸿瞳孔震的放大,凑身到卫冥身边低声问道:“殿下果真不知笛道?” 卫冥冷漠道:“我不知殿下笛道,只知琴道。” 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笛声空灵悠远,风带起他的长发,腰间垂下的束带,恍惚飘渺的在空中飞扬,客入笛音,看痴了他修长的背影,只见远山中飞来百鸟,鸣啼着围于环廊,百鸟形态各异,却个个羽翼光鲜丰满。 就在所有人再次惊艳震撼后,一声划破天际的长鸣,刺激的人从头至脚都为之一振,抬眼望去,在烟雨迷蒙中燃起火色光辉,照亮远山深处如同白昼,光芒令人不禁纷纷抬起衣袖遮住眼睛。 待光芒消散,人们又纷纷落下胳膊,只见一燃烧着火焰的凤凰从消逝的光芒中飞出,凤凰长翅盖过山间,凤尾燃着金黄的神火,黑色的目中顿时亮起白光,凤鸣既出,百鸟朝凤。 凤凰飞至江尘雪身侧,围绕三圈后又是一阵仰天长鸣,江尘雪放下玉笛,回眸对上一双水天碧色的美目,饱满的红唇在白皙的面上十分出彩,鼻翼精巧,下巴削尖可人,女子额前围着晶莹透骨的玉环,长长的发随风飘向凤凰,衣着华美的霓裳羽衣裙,肘间悬带着浅浅的丝绸长纱,皆连飞扬在一侧。 江尘雪看到水灵灵的通红眼眸,唇角泛起一丝微笑,迈步缓缓走至女子面前,抬起秀美的手指轻轻抹去女子眼角的泪水,嗓音低沉迷人:“没事了。” 笛声既散,凤凰便不再盘踞,回翅带领百鸟消逝在烟雨山间,女子水气缭绕的明目惹人垂怜,哽咽的声音令花容失色:“是....你吗?” 江尘雪笑而不语,越过肩头看向上 分卷阅读49 官惊鸿,卫冥用胳膊碰碰他,他才回过神,忙着向前拉过女子挡在身后,躬身道:“殿下,小女不懂礼节,还望殿下恕罪。”言罢回头低声呵斥道:“怎么还愣着?这是当今太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女子还在重叠的面容中未回神,殷红的双唇微微颤抖却未吐出一字,眼看上官惊鸿面色愈发变差,江尘雪道:“罢了,无碍。” “你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入了魔怔。”上官惊鸿低低训斥一句,随后只得陪笑着向江尘雪致歉。 犹豫片刻,上官惊鸿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刚刚吹的可是凤凰引?” 江尘雪点头道:“依先生之见,可还有改进之处?” “不敢不敢,殿下笛道精湛,笛引火凤,天下奇人也。”上官惊鸿说时禁不住看了眼江尘雪神色。 “噢?先生之意是孤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江尘雪挑眉道:“可对?” “是,微臣还从未见过笛声可招鸟引凤之人,殿下能吸引凤凰,岂是一般人可同日而语。” 江尘雪听闻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看来孤还是天选之人,先生,您说可对否?” 上官惊鸿连连躬身应下:“是是是。” “先生知道便好,也不枉孤对您日后寄予厚望。”江尘雪将玉笛别到腰间,居高临下的看他屈身的模样:“先生聪慧,无需孤提点,倒是孤年少涉世浅薄,还请先生多多照顾。” “自然,殿下若有何难处,微臣若能帮定会万死不辞。” 江尘雪微微一笑,伸手扶起上官惊鸿:“有劳先生了。” “太子殿下,先生,晚膳已做好。”赶来的小厮道:“已命人送至殿中。” 上官惊鸿道:“殿下,请入殿。” 江尘雪眉眼中的神色缓和,偏头向女子露出温和的笑意,背身时风吹起他的华发,拂过女子眉心。看着他的修长挺拔的背影,女子美目垂帘,轻叹一声,险些又掉出泪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日依旧在此!加油! ☆、本王之人 这日天色依旧昏沉,乌云卷积未散,只听“吱呀”一声凉风吹开轩窗,冷湿的气流拂过琉璃额发,琉璃感到凉意,缓缓睁开双眼,仰头透过轩窗可看到低沉的阴天,几日连绵阴雨,琉璃又吹了些许冷风,待到睡意全无便披衣起身。 简单洗漱后,琉璃端坐在铜镜前,垂眼看着案上的女子描妆之物,迟疑片刻伸手拿起红色的眼妆,对镜描摹,不过轻抹一层,眼周便点缀了妖娆的艳红,琉璃抿过红纸,而后执起画眉笔,将眉形化成刻板的一字,看着镜中人,琉璃忽然抬手心浮气躁的打翻铜镜。 听到铜镜落地破碎的声响,门外的侍女慌忙推门跑进,口中念叨着:“姑娘!姑娘怎么了!” 琉璃忍着性子道:“不慎失手打翻,我没事,没事。”说着蹲下拾捡碎片,结果一下被锋利的镜尖割破手指,瞧见琉璃流血,侍女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怎能让姑娘拾捡这般粗粝的碎片。” 不过没注意划破手指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便这般要死要活,琉璃叹息道:“伤口一点也不深,过一小会儿便不流了,你瞧。”琉璃将划破的手指抬到唇边轻轻吮吸,再拿下来早已止血。 “下次这等粗活,留给奴婢们做,怎能留给姑娘。”侍女的声音染上哭腔。 琉璃抿抿唇,古时阶级分明,她可理解,只是区区划破手指怎会吓这侍女到如此地步,琉璃扶起侍女道:“起来,不许哭,哭什么,我说了没事,你勿要多心,我以后听你的便是,事事皆由你们来干可好?” 侍女哭嗒嗒的应下:“姑娘心善,能服侍您是奴婢的福气。” 琉璃不想她害怕,勉强挤出笑意:“那你在这收拾,我出门走走。” 就在琉璃将要踏出房门时,侍女停下收拾喊道:“姑娘,您且带个侍女陪您,要不您稍微等下奴婢,奴婢陪您。” 琉璃扭头笑道:“不用了,我想一人出去走走。” “姑娘不吃早膳吗?” 琉璃摇摇头,迈出门,一路上碰到珞心,珞心一定要跟去,琉璃却道:“我一人散散心,清静。”见琉璃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珞心自然也不好再多说。 青石路仍留着昨夜的湿润雨迹,鸟翼檐角正滴滴答答落着雨珠,空气湿气浓重,许是阴天无人愿意出门的缘由,繁华的街道只有零零星星几人,连卖早点的人今日都未开铺,琉璃自嘲想到,大概像这种鬼天气,也只有她想出来走走。 不过片刻,她的衣衫上沾湿了一层淡薄的水气,琉璃沿着长街漫漫闲走,不知谁人种了一片绿竹,满目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琉璃伸手试探的摸摸湿漉漉的竹身,凉意瞬间从指尖传来,琉璃觉得甚好,看左右无人,便折下一截,顺手将竹上零星的竹叶拔掉。 “你好意思折人家的绿竹?”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琉璃手一僵,差点掰断刚折下的鲜竹,这瞧不起人的音色琉璃她记一辈子,忘了 分卷阅读50 谁也不能忘了他,更可气的是他救过自己一命,怎么着她也不能失礼于他。 琉璃生硬的转过头,刻意不去看他,缓缓行礼道:“见过五殿下。” 江酒玉看出她的心思,便问道:“你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出来走走解闷。”琉璃垂头摸着绿骨,不再搭话。 “你若没事,这种天气还会出来吗?” “我其实挺喜欢雨天。”琉璃回话时头未抬起一下:“殿下若无事,我便先走了。”说罢,便行礼告退。 “等等。”江酒玉三步拦下琉璃:“你怎么了,为何不敢看我?” 琉璃道:“没有啊。”说着飞速看了眼江酒玉俊俏的脸庞。 见琉璃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愿说出心事,江酒玉便也不再逼问:“三哥不在吗?” “您说太子殿下?他出门了,但是我不知道太子殿下具体去了何处。”琉璃老实回答道:“殿下您若找他,可能要等上几日。” “我无要事要找三哥,我看到你便....”江酒玉轻抿过唇角,微翘的长睫毛颤了几分:“你出门也未带个侍女。” 琉璃听出他戛然而止的话,面色不觉泛红,回身打哈哈着道:“我天生不是被伺候的命,若无别事,我便先告退了。” 就在琉璃以为将要摆脱他时,“既然碰面。”他音色微凉:“便一起走走。” 鬼才愿意跟你一起走,想同人结伴而行也别找我啊,我心情也不好!我必须义正言辞的拒绝你,琉璃脑海中闪过无数措词,回头咬牙道:“好。” 烟色朦胧,凉风吹卷过他身上的山木香,走了一路的二人琉璃率先打破沉默:“殿下身上有山木香。” 江酒玉“嗯”一声算是肯定。 拜托你跟我一起走,什么也不说算什么啊!还要我一个女子主动,琉璃暗自握紧手中的绿竹,生硬笑道:“殿下您看咱们已经走了一段路,您这是想去哪啊?” 他这才偏头看了眼琉璃,声音平淡:“你想去哪?” “哎呀我想去哪,难不成殿下还会跟我一起,哈哈...”琉璃干笑几声。 “嗯。” “.....” 琉璃差点将绿竹甩到江酒玉面上,别过头故意躲开他的视线,江家难道没一个正常人么! 又步行一段,琉璃忽然看到不远处一片艳红丝绸飘扬,围了不少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传来,琉璃踮脚望了望:“殿下我去听曲儿了,不过像您这般的皇子应是不喜这些俗物。”说罢转身向他行礼道:“那琉璃先去了。” 不等他开口,琉璃忙快步离去,中途不慎踩到裙摆,身子倾斜险些摔倒,琉璃怕他找到,硬是挤过人群站在最前方,内心不满想到明明自己刚出来时长街还未见几人,如今倒是多了不少。 眼前的一众伶人浓妆艳抹,华服美饰,朱唇轻启间便咿呀哼唱出小曲。 男子束着长长华发,一身戎装,手握刀剑唱道:“娘子,夫君一男儿,当报效家国,征战四方。” 女子水袖飞扬,面上妆色艳丽,哭的梨花带雨:“妾身无所求,但求夫君平安。” “娘子莫哭,好男儿抛头颅,洒热血,死当荣耀。” “妾身不知家国大事,只知夫君是妾身天命。” 原是个悲剧,琉璃听了几句后便无意在此,转身在人群中借过,偶然之中肩膀被人轻轻一拍,琉璃以为是不小心推搡到某人,便回头道歉道:“对不住,我并未.....” 方木生稚气未褪的眉眼中流出喜色:“琉璃,果真是你!” “啊!” 琉璃被吓了一大跳,不顾礼仪拨开人群,见江酒玉在不远处还未走,像见了救命稻草般忙跑去:“啊哈,殿下还未走呢?” 江酒玉看她人前人后的态度:“怎么?” “我适才发觉还是同您一起散步甚好。”琉璃晃晃手中的绿竹:“我想到一个好去处,殿下可要同去?” “什么?”说时恰好吹过一阵凉风,垂在他肩后的发带轻轻扬起,此时此刻,他的眉眼似乎也柔和许多,春水映梨花,像极了江尘雪温柔时的神色。 琉璃一愣,忙偷偷在背后掐自己一下回过神:“我听太子府的人说,上京城外住着一位老竹仙,开垦荒地种了很大一片竹林,竹园命名听雨轩,很是别致雅观,您要同我去吗?” “难得你也喜欢清雅之物,我今日无事,可同去。” “甚好甚好,那.....” “琉璃!” 琉璃生生咽下话语,轻抿住红唇,对着江酒玉不愿回头。 江酒玉目光重拾冰冷,看着追上前的方木生。方木生看到江酒玉,亦是微微怔住,公子束着高傲的长发马尾,浅绿发带围在额前,锦衣玉带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姿,锦衣之色应景的对上琉璃手中的绿竹,公子面如冠玉,清秀俊逸,只是眉眼冰冷如若三冬。 方木生手指微握,小声道:“琉璃,你不愿见我?” 分卷阅读51 好言好语劝过,冷言冷语说过,为何还纠缠,琉璃实在不想面对,抬手拉拉江酒玉衣袖,垂头不语。 手腕一凉,江酒玉拉琉璃护在身后,寒声问道:“何事?” 方木生咬咬唇:“我想琉璃姑娘,便来寻她。” 琉璃感到手腕被握的力度微微加大,正想着如何同他解释,他却直截了当道:“琉璃一直住在王府,你回吧。” 看到江酒玉一直握住琉璃手腕,方木生露出失落之色,嘴角微微撇下,手有些无措安放,红了的眼睛委屈的看向琉璃:“我一直知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对你真心不二。” 琉璃看着他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悯,但仍狠心不搭话。 “上次那人带你走,口种说的殿下,可是这位?”方木生看了看江酒玉,试探性的小心问琉璃。 “是本王,你还有何话要问?” 琉璃一震,吃惊的抬头看江酒玉冷漠的侧脸,方木生扯出一丝无力的笑意:“已没有要问的。” 江酒玉背身带琉璃离去,琉璃只觉手腕快要被捏碎,走远后才敢吭声道:“殿下您弄疼我了。” 话音刚落,虽手腕被稍稍松开些,琉璃却被他扯到面前,颜如玉的面顷刻放大数倍:“他是谁?” 琉璃叹息,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他,眼见他神色缓和不少,琉璃趁机挣脱出手腕:“他人可以说十分不错,既纯真朴实,待人又真诚善良,只是他错遇我而已。” “听你刚刚所述,句句全是他的好,现如今为何同他不讲一字?”江酒玉好看的眸中少有的流出不解之色。 琉璃深吸口气,又沉闷的叹出:“不给不必要的希冀,于他反而更好,殿下您说呢?” 江酒玉看她落寞神色,语气稍软:“本王之人,他应不会再纠缠。” 一听这话,琉璃烧红脸:“殿下您说什么呢,那天是卫冥带我回府的。” 琉璃看出他有话,“罢了。”他却越过琉璃,淡声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日打卡!加油撒~ ☆、你可懂我 石路人迹罕至,走了些路程,琉璃心觉不安转念又反了悔,典型过河拆桥之人,但说词仍彬彬有礼:“咳,殿下,听闻此去竹林路途并不算近,我担心您劳累,不然您看就.....” “谁说我步行去听雨轩。”江酒玉打断琉璃话语,琉璃尬尴笑道:“眼下殿下身边除了我便是树,草,鸟,您能如何?” 江酒玉淡漠的撇了琉璃一眼,好看的手指顺手折了片柳叶放到唇边,只听一声哨响,草林中便传出回应的马鸣声。 琉璃转身,看到矫健的骏马从深林中奔驰,看着熟悉的毛色,琉璃惊讶道:“难不成是疾风?” 林叶沙沙作响,风吹起骏马鬓毛,伴着烟色阴天,错觉般产生不似人间的魔境。 骏马奔至江酒玉身侧,低头亲昵的寻求爱抚,江酒玉神色缓和,手指轻抚过马耳,琉璃知它性情好,伸手点点疾风鼻尖:“疾风怎么在这?” 江酒玉看着疾风,眉目逐渐平和,唇角渐渐浮现难得的笑意:“它只要出府,定会在这树林后玩耍。” 琉璃见江酒玉心情有所好转,便趁机道:“我明白殿下您的意思,您是要骑马去。” 江酒玉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疾风身上,琉璃行礼道:“既然如此,殿下您先骑马去,琉璃步行怕是要过许久,只得先行告退,择日再去。” 最后一字的话音还未落,琉璃惊呼一声,身子便被他带上马背,江酒玉俯头在琉璃耳边道:“谁准你走了?” “殿下您带我骑马多不方便,我怎好意思麻烦您呢。”琉璃一手按住马颈试图下马,江酒玉却单手环住琉璃腰身:“怎么那晚不说麻烦,今日没有刺客,你便提麻烦二字?” “殿下您饶了我吧,我真是.....”琉璃话还没说完,他已纵马疾驰。 “殿下其实我不认识路!” “我认识。” “.....” 自此琉璃立誓,日后出行定带数名侍女随行,以免被拐到荒僻山野。 天阴不知何时,未过许久,在郁郁葱葱的山野林木中映出一座简朴的草屋。 以切削工整的圆木支起虽两层却低矮的草屋,草屋门栏因过于淳简而形同虚设,院中种着花花草草,在离门不远处摆放了一张案桌,案上摆着落子过半的棋盘,席坐落了花瓣,仿佛正等有人再续棋局。 童子着绿衣,束小辫,正在弯腰拾捡昨夜惊雨打落的花瓣,见到来客,便放下手中的瓷器,匆匆来至门前,小小的身子鞠躬道:“见过姑娘,五殿下。” 江酒玉来过这里,也罢,他都认识路怎么可能没来过。琉璃学着童子的模样双手作揖弯腰回拜道:“请你通报老先生,说有人想看听雨斋的竹林。” 童子行礼后,转身离去。 二人在门外等了好一阵,童子这才折回:“先生 分卷阅读52 说天阴有雨,二位请先回。” 琉璃见江酒玉未有说话之意,便对童子回拜笑道:“麻烦再通报先生,风来笑有声,雨过静如洗。” 待童子去后,静待片刻,琉璃转身问道:“殿下刚刚为何不讲话?” 江酒玉幼鹿般大双目看向琉璃,琉璃即刻道:“殿下不想说便不说。” 他音调平平:“今日看与不看,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那您今日为何一定要来?”琉璃脱口问道。 江酒玉抿唇不语,琉璃看的疑惑,愣了几分后才想起来,最初是她自己说想来看竹林。念及此琉璃感觉从头到脚犹如电击,脸瞬间红的不成样子,琉璃忙回身避开他的视线,心想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因为.....” 这时童子恰好返回,躬身道:“先生有请。” 琉璃如获释放,拜谢后紧跟着童子进门,未看到江酒玉白皙面上的浅浅泛红。 先生年逾七十,须发皆白,头簪木竹,青衫素衣披身,眉眼间流露的是世人难有的安神之色。先生正手执书卷,见到江酒玉也未起身行礼,只言道:“为二位看客取两柄纸伞。” 童子应下,从山水油墨屏风后取出绿色纸伞,躬身送至二人面前:“二位请随我来。” 接过纸伞随童子从后门步出,行过一段落竹小径,听雨轩跃然眼前,支离地面三尺,轩窗半开,童子登阶拉开风门,只见中央一把古铜色案桌,茶具几盏,两片跪坐之席,偌大的听雨轩除此之外空无一物,而最出彩的莫过于风门对面未有任何墙壁阻隔的空门,门高悬梁,宽数米,正对中央案桌的大片青翠竹林,将翠竹之景尽收眼底,可听檐角之落雨,享凉风之吹拂,赏清幽之竹林。 童子将纸伞立于空门边,躬身行礼后退步离去。 琉璃走到空门处,抬头看到乌云愈发浓重,忽然一道闪电,伴着滚滚雷声,凉风吹乱琉璃肩后的长发,接着大雨倾盆而下,雨水连带着竹气卷湿琉璃飞扬裙摆的一角。 “殿下您看,这雨下的比昨夜还大。” 江酒玉撩开衣摆跪坐在竹席上,只淡淡应下后便抬头眼神薄凉的看着轩外的雨水。 凉风夹杂的雨水打湿了琉璃飞扬裙摆的一角,琉璃折回盘腿坐下,雨水从檐角落下滴滴答答,满目竹林绿雨,琉璃低头倒了杯茶推到江酒玉手边,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琉璃喝了两口:“这茶跟太子殿下府中的茶味好像。” “三哥曾命人来学先生烹茶手艺,而先生避世多年,不喜同俗世交道,三哥便道:以三盘棋局为赌,若胜,先生需告知烹茶之道,若败,则再不打扰先生清修。” “然后呢?”琉璃问道。 江酒玉视线仍未移回:“茶味相似,不如言一摸一样。” “唉。”琉璃叹息间又喝了口茶水:“像太子殿下这般超凡脱俗之人,我轮回八辈子都配不上他。” “他确实如此。”江酒玉垂下眼帘,低头看着茶杯中的绿茶:“那你呢?” 琉璃一怔:“殿下问我什么?” 江酒玉顿了顿,起身走到空门,撑起纸伞回眸道:“要出去看看吗?”他浅绿的衣衫与景色绝妙的交融在一起,执伞的姿态美腻的如同水色竹林公子布画。 琉璃愣了片刻,回神后呆呆的点头。 只见他眉眼间的冰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一丝温和的笑意,琉璃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看他逐渐改变的神色,就仿若亲眼看到冰雪消融,四季回春。 琉璃的脸一阵发烫,低下头道:“我想先歇息,殿下先去吧。” “好。”江酒玉撑伞走下阶梯,琉璃偷偷抬眸,看他清瘦修长的身姿消逝在竹林绿雨中。 过了良久,琉璃怦怦直跳的心才恢复平静,琉璃起身走至空门处,左手扶住门框,望着轩外连绵雨色,凉风过隙,这才吹醒琉璃神智。 琉璃右手扶住额头,咬唇心道自己都在想什么,被他撑伞的景色冲昏了头脑。深吸几口气,琉璃垂手执起纸伞,望着曲折深远的竹林青石路,琉璃撑伞刚迈下一步阶梯,突然心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琉璃犹豫的站在阶上,握伞柄的手下意识缩紧。一幕幕那晚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重复,他挥剑的动作,暴怒的声音,亲密的搂抱。 琉璃一个激灵,转身快步往回走,穿过轩室,拉开风门下阶走进雨中。琉璃心跳的很快,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在逃避什么,她此时此刻觉得江尘雪说的很对,她有些事就是不敢面对,只会像个败兵一样丢盔卸甲的逃跑,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琉璃回到草屋,抖落纸伞上的雨水,轻推开门进入,躬身拜谢道:“今日叨扰先生了。”而后将合好的纸伞递于童子。 老先生搁下书卷,轻抚过白须:“风来笑有声,雨过静如洗。姑娘这刚来便回去?” 琉璃再拜:“琉璃惭愧,琉璃心不静,如何赏雨看竹。”说罢作揖行礼便要离去。 “大雨招摇,姑娘便将纸伞拿 分卷阅读53 去。”老先生道:“改日姑娘拜访,再归还不迟。” 琉璃摇头:“竹之静,在乎人心。” 闻言,老先生爽朗笑道:“聪慧如你。”语罢,执卷看书,不再挽留。 琉璃步入雨中,瞥见落花棋盘后,咬牙加快离去的步伐,大雨酣畅淋漓,不过片刻琉璃便衣衫透湿,雨水顺着琉璃的眉眼下巴长发不断落下,琉璃按来路折回,不耽搁片刻。 实则有几分恐慌,怕他追来,但又可笑,他那么厌恶自己又怎会追来琉璃都已想好等哪日若是再见到他,便说想起急事不得不先走,想着想着琉璃已快走了不少路程,就在琉璃以为安全时。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混杂着风声雨声:“琉璃!” 琉璃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琉璃刚安平的心瞬间激动的跳起,好像谁狠狠抽了自己一鞭一样,琉璃想回头解释脚下却快跑起来。 “琉璃你在跑什么!”听出他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琉璃抖了三抖,心底生出怯意,不顾雨水模糊视线一门心思的往前冲,她自是知道跑不过疾风,可就是存有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呢。 江酒玉不再说话,拉紧缰绳纵马加速追去,眼见着琉璃越来越近,江酒玉弯腰伸手一把拽她上马。 琉璃七魂吓丢六魄,江酒玉狠狠向后拉马,疾风前踢腾空,停在雨中。 江酒玉抬手拌过琉璃下巴,琉璃惊恐的看到他也浑身淋了个透湿,根本比自己强不到哪去,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流下,眼瞧着他大大的美目中怒色越发明显,琉璃颤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江酒玉被她的问题竟气的一时说不出话,他拉近琉璃脸庞,俯头吻下,由唇传来火热的温度,琉璃急忙要推开,腰身连带着手臂却整个被他圈在怀中。 “唔....殿下....唔....” 江酒玉近乎惩罚性的咬过琉璃的薄唇,又吻遍唇的每个角落一处也不放过。二人就在铺天盖地的雨中接吻,过了许久,江酒玉才慢慢离开她的唇,好看的眼中全是被击碎的绝望:“为什么,你这样无理取闹的闯进我原本安好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作者打卡! ☆、终究不是她 马蹄踏过地面雨花四溅,大雨滂沱路径无人,紫色闪电阵阵划破昏黑的天际,雷声滚滚惊魂,琉璃身子本能的往江酒玉怀中缩近。 “再坚持一下,很快便到王府了。” 只见他勒转马头,疾驰过纵横交错的长街,琉璃眼前的青瓦白墙渐渐消失,宽大空旷的街道呈现出,琉璃看着大门漆红,石兽坐镇的偌大瑾王府,顿时急道:“这又是何处?” 听到府外的嘶吼马鸣声,一黑衫俊秀男子撑伞开门,琉璃第一反应是卫冥,但细看之下相似的不过身形,男子看到狼狈至极的二人,微微愣住。 江酒玉驾马跃上阶梯,冲进大门,疾风穿过庭院,停在殿外,江酒玉拦腰带琉璃下马,殿内的侍女们见到殿下这般落魄,也是个个惊的瞪大眼眸。 “殿下,您回来了?”瑶儿从屏风后走出,笑意在看到二人时凝固在楚楚可人的面上:“您.....” 江酒玉抬手抹去琉璃额上的雨水:“瑶儿,你去带琉璃去换衣。” 琉璃?她是谁人? 琉璃转头,看到江酒玉口中的瑶儿,顿时自惭形愧,她大大的眼眸像极了仙子,相貌追得上出水芙蓉的独孤月,亦或是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瑶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淋的透湿的江酒玉,湿发贴在他消瘦的面上,雨水还正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这般狼狈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酒玉眼神微凉,问道:“瑶儿?” 瑶儿身子微晃,俯身对琉璃行礼道:“姑娘,请随瑶儿来。”琉璃回头怨恨的看了眼江酒玉后几步追上她,裙摆波及之处沾湿地板。 方才的黑衫男子合伞进殿,看到江酒玉还在看女子的背影,眸色微动,刚想开口,江酒玉却道:“可有受伤?” 黑衫男子迟疑片刻,开口是迷人的男低音:“未有。” “甚好。”江酒玉回身看他浅白的面色,音色平平:“子清办事,本王放心。” 喻子清淡然一笑,江酒玉察觉到他的右臂稍稍往后背移了几分,眉眼暗淡道:“回去吧。” “是。” 侍女一左一右为二人撑伞穿过□□,雨水沿着伞角成股流下,仿佛映成清丽的雨帘,瑶儿道:“姑娘淋了雨,瑶儿先带您用热水清洗,去去寒气。” 琉璃忙道:“有劳瑶儿姑娘。” 浴室宽大,圆池玉色,侍女为琉璃浇过热水,瑶儿蹲身以手划过池水,随后抬头眉眼温和道:“温度适宜,琉璃姑娘下水吧。” 她真是个好脾气的人啊,琉璃想着脱下衣衫,侍女接过挂在一旁,滴滴答答轻落着雨水,琉璃足尖轻碰过池水,刹时温暖之意席卷全身,便慢慢步入池水。 侍女们跪在一旁,将手中的花瓣撒入池水,不出片刻,浴室 分卷阅读54 便悄起轻烟,花香四溢。瑶儿转头吩咐一侍女:“从我房中拿白衫流仙衣来。” 琉璃不好意思道:“还要穿姑娘的衣衫,对不住,真是麻烦姑娘了。” 瑶儿浅笑:“琉璃姑娘哪里话,不麻烦。” 琉璃尴尬的笑笑:“.....姑娘不用守着我,回房歇息吧。” “我回房也是一个人,不若守着姑娘说说话。”瑶儿语气细柔,笑起时眉眼更若盛莲,温婉可人。 瑶儿伸手指尖穿过琉璃发隙,发丝上带着温热的池水,她轻撩起池水润洗琉璃发际:“琉璃姑娘的发质甚好,不知平日都喜用何花瓣润洗?” “是吗?”琉璃听后食指卷起一缕秀发,端详片刻后道:“我并不常用花瓣。”说罢偏头看看瑶儿:“瑶儿姑娘发色乌黑,我远不如你。” 瑶儿低头浅笑,眼神却划过一丝悲凉,有一侍女轻声道:“瑶儿姑娘,润发这等事宜交于奴婢便可。” 瑶儿起身:“好好为姑娘梳洗。” 琉璃想着她举止优雅 ,言词轻柔极富教养,估摸着眼前这位瑶儿应是出身不凡,不然又怎会有这般好的礼仪谈吐。 等琉璃沐浴完毕,换上侍女拿来的白衫流仙衣,瑶儿笑言:“漂亮大气,犹若天仙。” 琉璃脸色微红:“瑶儿姑娘又说笑,我容貌普通,有你在此,我怎好意思配得上犹若天仙。” 这时侍女向前道:“琉璃姑娘,殿下在寝室等您。”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琉璃看到瑶儿低头落寞的神色,便问道:“见我?” “是您。” 瑶儿微微低头向琉璃行罢简礼:“姑娘便去,我且先回房歇息。”背身时,她的贴身侍女回头冷冷看了眼琉璃。 琉璃一怔,呆呆的看瑶儿离去。 “姑娘。”传话的侍女瞧她一动未动,便又提醒道:“殿下在寝室等您。” 琉璃舌尖轻划过干涩的唇角,撑伞在寝室外迟迟不肯进去,带路的侍女疑惑:“姑娘,下雨天您站在外面作甚?为何还不进去?” 脑海中闪过雨中接吻的情形,琉璃感觉她都可以一头撞死在这,可一想到江酒玉的眉眼,琉璃脸上还是微微泛红,来回犹豫后,琉璃深吸一口气,狠狠心推门进入。 他的寝室陈列简朴,未放置任何装点用的花草,只是寥寥瓷器,案上陈列着几卷书,而墙壁上却挂起一竖冰晶箜篌,奢华高贵,瞬间点亮全室的风情。 江酒玉听到声响,刚想开口却咳了出来,琉璃一惊,快步走去拉开屏帐,却见到他光洁的后背,他正披上白衫,回头碰上琉璃眼睛:“你来了。” 琉璃脸色微变,站在原地不言语,江酒系好松垮的腰带,回身道:“我已系好....咳....”抬手轻覆住鼻尖,又是一阵轻咳。 “您受寒了。”琉璃自知淋雨才导致他这般,心中内疚道:“我去给您叫大夫来。”说罢转身便要匆匆跑出。 手腕却被一道力度拉住,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不必了,风寒而已,我没事。” 被他这般靠近触碰,琉璃连带着烧红耳垂,身子却变得僵硬,试探着缩回手腕:“啊,那行。” 江酒玉眉头微皱,转拉过琉璃,琉璃下意识的垂头避开视线,良久,他才缓缓道:“我回来后,不见你。” “啊....” “我又去竹林找你,可你未在,没算到你竟然一声不吭离去。”江酒玉说的琉璃心头颤抖:“先生说她不会回来了,我便知晓你为了躲我,走的如此匆忙,甚至都不带一把避雨的伞。” “那是....”琉璃说时感觉心脏都跳到了音嗓处:”那是我...”不好!原本想好的借口是什么来?琉璃一紧张更是想不起:“因为....” “因为你不想见我。”无妨,他替她说。 琉璃咬唇,因为我本不该对你对江尘雪有所奢望期盼。 江酒玉慢慢松开琉璃手腕,低头想看清她的神情,音色也柔和了许多:“琉璃,抱歉。” “殿下为何道歉?”琉璃抬眼看到他灼灼目光,忙又移开视线不看他。 “我....”他面上也浮现一丝暧昧的红晕:“不该.....唐突吻你,毕竟你是三哥的....” “没事没事。”琉璃赶紧打哈哈道:“谁?殿下您吻谁了我不知道,何来道歉之说。” 江酒玉抿唇,看琉璃终于正视他:“殿下受寒,还是早些歇息吧。” “叫大夫来为殿下开药,殿下好的也快些,我不打扰殿下安神了。”说罢,琉璃行礼后便转身离去。 江酒玉看她头也不回的关门,伸手扶住额头,她与她并不是同一人,相似的不过眉眼神态,良久,他站在原地唇齿轻启:“灵儿.....” 山庄寂静,连绵细雨淅淅沥沥,江尘雪负手站在落花高台处看着雾气迷离的深山之色,凉风吹散他束起的长发,额前发丝散落在邪美的狐狸眼周,烟雨美景如画,却看不到他唇边的倾城笑意。 分卷阅读55 渐渐地,周身冷雨散尽,环绕淡香,江尘雪回眸,对上上官芊芊的水色美目,她执伞于他身侧,时光仿若停在这寂静一刻,芊芊轻声道:“山中雨凉,殿下还需撑伞。” 江尘雪眉眼看不出神色,一言不发的看着她,芊芊红唇轻抿,漂亮的眼睛抖了些睫毛上的浅浅雨水:“殿下有心事?” 他抬起秀气白皙的手,顺着伞柄慢慢向上覆住她的手:“殿下?” “芊芊。”他轻念她的名字:“若有一日,我为君,你可愿做我的后?” 她怔了片刻,忽然眼眶泛红,润唇吐出一丝带有哽咽的话语:“殿下,您说何?” “芊芊。”他薄唇微动:“若有一日我为君,你可愿做我的后。” 一滴美人泪顺着珍珠般纯洁无瑕的面滑下:“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雨水稀稀落落终是停止,二人辞别过上官惊鸿便驾马离去。一路上空气雨过清新,迎面凉风醉人面,山中的花草树木经过皆连几日的雨水洗涤,皆叶瓣澄明。却见江尘雪神色无趣,眼中贯彻丝丝凉意。 卫冥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已在山中度过几日,那封密函您看如何办?” 江尘雪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孤已知晓密函大致内容。” “.....”卫冥不自在的轻咳一声:“那密函.....应是上官芊芊的贴身之物,您是....” “脱了不就看到了。”江尘雪一句话差点令卫冥一个呼吸没上来。 江尘雪眸色清冷,露出少有的凌冽冷峻之气,声音却听起来疲惫至极:“罢了,孤不想提,只想回府。” ☆、调笑卫冥 深夜又下了雨,轩窗受不住激烈的雨水,被凉风惊雨猛地卷开,坐在榻上的琉璃不安的看着冷风吹高塌边的帷幔:“今晚的雨下的也很大。” 现在估计大家都已入睡,琉璃起身解开系住帷幔的细带,拔下银钗散开长发,走至窗边正欲关窗,却被一只冷冰冰的手不偏不倚按住手背,琉璃吓了一跳,却冷静问道:“谁?” “是孤。” “太子殿下?” 江尘雪衣发尽湿的出现在琉璃面前,好看的眉眼不断被雨水冲刷,浅色衣衫淋的通透,甚至都可以看清他雪白的胸膛肌肤。 “快进来,快。”琉璃扶住江尘雪手臂,语气责怪道:“您出去一趟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尘雪白靴迈上窗沿,翻身跃进,看着他落雨的衣衫,琉璃连连叹息:“殿下您,快,把衣衫脱了,不然会受风寒侵躯。” 见他未动,琉璃也急了,上前解了江尘雪腰间的衣带,手及肩膀,脱下他浅透的外衫:“您这是去哪里了?堂堂殿下连撑伞的人都没有吗?” 长长的发丝遮盖住他的神情,只隐约看到他唇色泛白,江尘雪嗓音沙哑低声道:“因为孤回来你不在。” 琉璃的手指蓦然僵住,看他抬起布着血丝的狐狸美目,琉璃亦是心虚,片刻后打破僵局:“来,先把上衣脱下。”说着绕到江尘雪身后,抬手缓缓褪下下他湿漉漉的衣衫,而在此时,琉璃看到他背上说深不深,但绝对谈不及浅的红印。 琉璃眉头微皱,小心翼翼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看出他身子微微一颤,良久,他才开口道:“有事。” “何事?” 江尘雪转身低头看她,面上未有一丝看得出的神情,琉璃不常见他这种神色,心忽然跟着沉下,他浸着凉意的手慢慢抚摸上琉璃面庞,过了几刻,忽然低声道:“琉璃,孤且问你。” 琉璃点点头,却后退一步躲了他的指尖:“殿下请问。” 他眸色逐渐暗淡,垂下手臂,音色平平:“你愿意在酒玉这里,还是在孤府上?” “我是一早闲来无事,想在街上走动走动,未曾想竟凑巧遇见五殿下,便结伴一同去了听雨轩看竹。”琉璃假装一本正经道:“嗯.....回来时下雨,便...嗯。” 雨水顺着他的削尖的下巴滴落,江尘雪脸色愈发难看:“是吗?” 琉璃见他面色阴沉,避开他的目光,小声道:“殿下已有心仪之人了啊,还问我什么呢?” “孤何来心仪之人?”江尘雪性情今夜也是欠佳。 “殿下这几日想来应是不错。”琉璃顿了顿,决定小声说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呀。” 江尘雪抬手覆上脖颈,在烛火的摇曳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布了一层暗影,琉璃道:“殿下,我知道您的意思。” “我配不上五殿下,我区区平民,哪敢高攀皇室之家。”琉璃垂头低声道:“您有了心仪之人,那些同您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人想必会放我一马,我觉得挺好啊,这样我一个人无论落魄到如何不成人样,但起码无性命之忧,毕竟,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琉璃!”第一次听到他带着止不住的怒意叫自己的名字,江尘雪一把拉过琉璃:“ 分卷阅读56 你别告诉孤你想离开。” “殿下难道您不想听实话吗?难道您想听我说谎吗?”琉璃也是委屈:“您不是说不能骗您吗?” 他许是也无法反驳,连他漂亮的狐狸眼睛都染上了一层心灰意冷之色。 “殿下,您.....没事吧?”琉璃看了他一眼后又忙低下头。 江尘雪鼻息渐重,忽然抬眼扫过半开的窗外,手指拾起案桌上的一只毛笔准确的击中关闭窗扇,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轻叩声:“姑娘。”是清雅的男低音:“可是还未睡?” 琉璃转眼看到未扑灭的烛火,再看江尘雪移到一旁的视线,顿了顿道:“这就睡,有何事?” 门外停了片刻声响,男低音温和道:“见姑娘烛火未灭,想着府上怕有招待不周之处,所以特来询问姑娘。” “周到周到,这便睡了。”说罢用手急急扇灭烛火:“快回吧,你也早些歇息。” 刹时室内一片黑暗,只听闻那人道告辞便没了声响,琉璃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借着闪电划过的光亮才慢慢看清他模糊的轮廓。 琉璃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拂过自己脸庞,耳边是他好听的声音:“孤回去了。” 琉璃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只听风吹窗子的吱呀声,琉璃这才发觉江尘雪已经离开,风雨吹进屋内,琉璃抹去帷幔,摸索到窗子前,看着空荡荡的庭院,琉璃神色渐渐落寞,暗影在附近吗?这么大的雨他没关系吗?他这些天又去做了什么?他.....还好吗? 任雨水拍打面容,琉璃呆立了很长一段时间,蓦然,她轻叹一声,也罢,不见也好,江尘雪那么好的人,理应有一个配得上他的高雅女子为妻。 琉璃走到榻前拿起睡枕,本想顺着心情靠着墙壁睡,好弥补几分自己内疚的心,结果地面甚凉,没过多久,琉璃便又抱着睡枕滚回榻上,顺便拉了被褥盖在身上驱寒。 第二天天一亮,服侍琉璃洗漱穿衣的侍女敲了很久门都未有人回应,本以为是琉璃还未睡醒,结果人不在榻上,找了王府一圈,这才反应过来琉璃天还没亮时便跑了。江酒玉闻言,脸色瞬间变差,喻子清抬眸道:“殿下要去太子府邸?” 江酒玉垂头看着案上的清口早膳,良久才道:“不了。” 琉璃秉持着起的比鸡早的信念,趁着日头都还未露脸时鬼鬼祟祟躲在太子府外,心想着要在江尘雪把她的东西丢废品一样丢出去前,怎么也要把阿公阿婆给她的包袱拿到手。 “姑娘起的好早。” “不早,没事。” “.....” “.....” 琉璃黑着脸色转过头:“卫冥,你站我后面作甚?” “属下还想问琉璃姑娘,你不进去在这麒麟像后面作甚?”卫冥无意的眨了下眼眸,琉璃顿时败下阵,心道你什么都知道还在我这里装的这么人畜无害,卫冥你良心不会痛吗? “拿行李。”琉璃甩甩袖口,斜视一眼卫冥昂首迈步走进,卫冥一步跟上:“拿谁的行李?” 你他妈还给我装?你这小白脸满眼只知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那些事你不知道鬼知道,琉璃道:“我的呗。” “姑娘要去何处?跟谁?去干什么呢?” 琉璃停下脚步,转身眯起眼睛看着卫冥,抬起食指诱惑的抚摸过下巴道:“姑娘我看上了楼里的小美女,今日是要带她远走高飞,拜堂成亲,白头偕老,儿孙满堂。”说罢潇洒离去。 卫冥面色明显变青,渐渐又发绿,追上前道:“此.....此言荒唐 !姑娘要跟一名女子拜堂成亲,喜结连理?” “那是自然。” “都是女子,何来儿孙满堂!姑娘今日是怎么了,说这些荒唐话?”卫冥憋了半天才问道。 琉璃这一打趣,心中明亮了不少,觉得卫冥十分可爱,便想调笑他一番:“呀里呀里,小卫卫一天天做的事情,我心里呦,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卫冥奇怪,低声道:“姑娘何出此言?” 琉璃停下脚步,定定神色:“小卫卫想知道?” “小....”卫冥嘴角一抽,不敢相信道:“小卫卫?” “也罢,不说倒好。”琉璃佯装要走,卫冥却拦下,沉吟片刻道:“姑娘请说。” 琉璃笑笑,凑近小声道:“我知道....” 看着卫冥认真的神色,琉璃也跟着认真起来:“你是....” “嗯?”就在卫冥以为琉璃要说出他扑朔迷离的身世时,只听她一声感慨:“我知道你是殿下的面首。” 卫冥感觉身子明显僵了一下,看着琉璃意味深长的笑意,卫冥一下子扑去:“姑娘!姑娘!此话怎能乱说?你!勿要坏属下清白....不,殿下清白!” 琉璃开心的露齿一笑,卫冥紧随其后解释道:“属下只是殿下暗影中的一名,平日只因要事与殿下常见,姑娘切莫误会。” “什么?”琉璃眸色一惊:“殿下清白?难不成殿下他在... 分卷阅读57 .你....下....面?” 卫冥只觉胸中一口闷气,险些活活噎死,俊俏的面容紧张的泛红:“不是殿下!” “我知道了。”琉璃边走边道,却好意的压低了音量:“殿下八成想要娶你,小卫卫便去替殿下成婚生子去。” “卫冥一名男子,哪里会....”卫冥羞愧的难以启齿:“哪里会....” “不多试试你怎么知道,你可曾看过《西游记》?”琉璃道:“传说还有条河,男子喝了此河水还会有孕呢。” “荒....荒唐。”卫冥结巴到说不会说话:“男子生....生....” “我看小卫卫不用,毕竟神话传说。”琉璃回眸严肃道:“只要诚心诚意,一心向菩萨求子,说不定哪天诚心感天动地,生好多活蹦乱跳的娃娃。”严肃的她自己差点都相信。 “怎可....怎可违背人...人..伦。” 看着卫冥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青的面色,琉璃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竟还把眼泪笑了出来。 “谁人违背人伦?” 清冷的音线从一侧传来,琉璃笑声嘎然而止,二人双双僵住,慢慢回头,只瞧见轩窗半开处,江尘雪发丝未束的散在肩后,从微微凌乱的发丝看得出他刚醒不久。 卫冥一瞬间只感整个人世安静,他竟紧张的忘记,这条路穿过殿下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然为爱发电,作者冲鸭! ☆、友谊之始 琉璃下意识的垂头,任额发遮掩神色,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卫冥看着面无神色的江尘雪,嘴唇轻颤,不知如何开口,纠结了半天一句话都未说出,倒是先红了面。 江尘雪眉头一皱,折下轩窗外低压的树枝甩手扔到卫冥头上:“你瞎想什么?孤还能看上你吗?” 琉璃斜眼偷看头插树枝的卫冥,戴花戴叶的可人样子,琉璃一下就乐了,琉璃深知不可狂妄大笑,隐在袖口中的手暗自掐腰才勉强止住笑意,卫冥听见她喉咙里一声低低的咳嗽声,却又不敢伸手摘下花枝,只得行礼道:“属下....属下,知错。” “琉璃爱说笑。”江尘雪语气不佳道:“你竟也相信?” 卫冥忙躬身行礼:“卫冥糊涂,请殿下责罚。” 江尘雪看了卫冥片刻,转身回室,琉璃见轩窗里没了江尘雪的身影,便抬头调笑的对卫冥道:“没事,小卫卫人面桃花,出水芙蓉,殿下他这是错过了一块宝玉。:“ 卫冥刚想反驳,窗内便传来微怒声:“琉璃,进来替孤更衣!” 二人又是同时一颤,卫冥无奈的伸手拿下马尾发上的花枝,小声道:“姑娘还是别乱开玩笑的好。” 琉璃吐吐舌头,点头遵命,伸手拉拉衣衫上的褶皱,隐去笑意,慢慢走向寝室。 听到声响,坐在榻上的江尘雪抬起眉眼,琉璃心头一紧:“方才只是玩笑话,是我不对,殿下勿要生气。” 本以为江尘雪因昨夜之事会冷眼冷语于她,琉璃都已想好说辞,好好道歉一番再拜谢离去。谁曾料,他狐狸眼中浮现浅浅笑意,声音竟与方才的怒意截然相反,好听温和的如同四月春风:“孤只是吓吓他。” 望着他温柔的神色,琉璃感觉昨夜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但羞于开口,只得赔笑:“我为殿下更衣。” 期间琉璃一直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同他视线交融,倒是江尘雪,寂静几刻后道:“昨夜....” “啊哈,那个呀,殿下别在意,是我冲撞了殿下,那时候已到深夜,民女也有些神志不清,说错了些话,我一小小民女,怎能同殿下争吵,殿下心胸宽广善解人意的名声在外,请勿同民女计较。”琉璃急忙说了讨好的话:“我知晓殿下有不得已的苦衷,殿下不想讲民女绝不问,不过殿下放心,我定会忘记,不给殿下添忧。” 江尘雪听她喋喋不休的讲了很多,等她闭嘴后才慢慢道:“就是孤很心向你,喜欢你。” 又来了!琉璃尴尬的笑笑:“殿下爱民心切,心怀的是天下,日后定会是一位好君王。” “孤不是多好的人。”说着他抬手撩开她脸侧的秀发,低声道:“孤要接一人来,只是....” “这是太子府,是您的住处,殿下接谁来都好。” 听到她这般说,江尘雪怔了怔,才道:“琉璃,你就莫要再去酒玉那里。” “行。”琉璃点头道:“不去。” “好好住在这里,答应孤。” 琉璃见他脸色不对,本心想着拿了包袱走人,如今又不知如何拒绝他,倒不如他痛快的骂自己一顿将自己丢出去来的痛快,来回犹豫,琉璃狠心咬牙道:“行。” 江尘雪嘴角微微上扬,欣长的手指点点琉璃眉心:“孤知晓琉璃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孤信你。” 他话里有话,琉璃不好多问,帮他束好衣带后便行礼离去。 珞心见 分卷阅读58 琉璃回来,一阵长吁短叹的询问,得知琉璃在江酒玉那里时,她明显惊讶道:“五殿下还会留客?” “怎么不会?”琉璃洗洗案上的荔枝后剥开:“而且他家里还有一位大美人,我看怎么都像金屋藏娇。”说罢便将荔枝肉一口放入嘴中。 “五殿下好像也未有什么兴趣之物,不像太子殿下,对乐声甚是偏爱。” 一提到五殿下,琉璃总是想起雨中孩子气的追赶,稍稍红了面,只是琉璃清楚,她与江尘雪不可能,同江酒玉更不可能,有些事不如忘的好。 琉璃又连着剥开几个荔枝,岔开话道:“还是冰镇荔枝好吃,那请珞心日后对为我多拿些。” 珞心闻言笑道:“好说。” 三日后府中来了一位艳若桃李的美女子,用琉璃的话来说,那便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此女还有一个十分素雅的名字,上官芊芊。 她一来便住到江尘雪寝室一侧的偏室,是离江尘雪最近的住处。琉璃看出端倪却老实的什么也未说,上午待在室内看书,中午小睡一会儿,下午便请人来教琴艺,用膳时间每每推脱,以至于后来干脆在自己房中用膳。 “您为何不去?”珞心问道:“终日不去也不是个法子。” 琉璃翻过一页书卷,淡然道:“我去尴尬,不如不去。” “可是....” “好了,没事,这样的日子倒清净。” “只是奴婢怕姑娘委屈。”珞心小声道。 “我挺好,容易知足。”琉璃合上书,眼神露出皎洁的笑意:“走。” 珞心疑惑:“姑娘去哪?” “出去走走,说不定能碰上什么道骨仙人,替我答疑解惑呢。”琉璃说着起身摆好凌乱的书卷。 “姑娘心中若有疑惑,不如直接问殿下甚好,街上的道士多是招摇行骗之人。”珞心小声道:“说开了对姑娘好,毕竟奴婢....看殿下还是心悦姑娘。” 琉璃听后哭笑不得道:“我不算殿下的心思,我算我自己的命数。” 珞心也蒙圈:“何命数?” “我若知道何命数我也不问啊。”琉璃笑道。 “....是。” 珞心随琉璃上了街,可又未见琉璃有多高兴致,走了一段再悄悄打量她,却见她紧抿双唇的侧颜,全然没有嘻哈之色,像是在认真思考某些事情,珞心忽然觉得其实琉璃本不是爱讲话之人。 忽然琉璃停下,珞心一个酿跄紧跟着收回步子:“怎么了姑娘?” “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包子可好?”顺着琉璃手指的方向,珞心看到树下的街边包子小摊。 “好的好的。”珞心忙接下腰间的钱袋:“姑娘想吃几个包子?” “我吃五个肉包子,珞心你想吃几个便买几个。” 说罢琉璃找了个空桌坐下,倒了杯凉水,刚端起来放到唇边,还未来得及喝下,便听到熟悉的音色:“怎么?落魄了?在这破铺子吃包子?” 琉璃转头,看到一身红衣的独孤月,几个青衫侍女立在她身后,多日不见愈发风情万种了不少,只是依旧昂着高傲的下巴,嘴巴刀子一样倒是一点没变:“你瞧你还不是正宫太子妃,都多少时日了?” “我吃包子怎么就落魄了?包子做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吗?”琉璃无奈道:“你是没饿肚子的经历,不然再难吃的饭也吃得下。” 珞心怀中揣着一纸包子过来,看到独孤月后想弯腰行礼,结果小包山没稳住,险些滚落。 琉璃定眼一看,纸上包了八个热气腾腾的白嫩包子,珞心将包纸放到桌上,琉璃凑近闻闻香味,撕下一片棕色包纸裹起一个包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边咀嚼边连连称赞道:“又香又好吃。” 独孤月嫌弃道:“跟饿了七八天一样。” “你要不要吃?”琉璃说着又咬了一大口:“可好吃了。” 独孤月身后的侍女眉头一挑,大声道:“我家小姐金枝玉叶,怎可吃这等低俗之物?” 琉璃看了那侍女一眼,没理会,继续吃包子:“珞心,坐,吃包子了。” 独孤月低眉看着琉璃很快吃完一个包子,沉默些许道:“阿离,你去给我买三个来。” 刚刚盛气凌人的阿离连带着珞心皆惊愕的看向独孤月,阿离只得低头儒诺道:“是。” 独孤月拉了凳子坐在琉璃身侧,珞心刚想起身,却被琉璃制止:“就坐这里吃。” “喝水吗?”琉璃将小水壶推到独孤月面前:“渴了自己倒。” “我看你怎么半分都不担心,还有心思在这街边小铺悠闲的吃吃喝喝?”独孤月左手拿过木杯,右手端起小水壶倒了一杯凉水。 “我担心什么?再说了,担心跟吃饭有什么关系?”说话间琉璃又拿起一个包子:“这家的小铺包子真是好吃。” 独孤月轻轻摇动手中的 分卷阅读59 木杯:“听闻尘雪带了一位倾国倾城的貌美女子回府邸?” “嗯,上官芊芊。” 木杯停止晃动:“上官?” “嗯。”琉璃点点头,边吃边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 独孤月道:“你当真什么也不知。” 琉璃咽下包子:“你算是说对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你们独孤家。” “东江开疆扩土,除去江氏一族自身强大的势力,有三大家族鼎力相助,其中便有上官氏一族,辅佐东江第一位君王上位,直到第三代君王,独孤氏的先祖才入朝为相。”独孤月说时阿离已将包子买回:“若我见到那上官芊芊,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那便礼让三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独孤月神色微变,漂亮的桃花眼流出不甘,狠狠拿起包子问道:“你说实话,那上官芊芊是不是长得比我好看?” 琉璃道:“你有你的美艳之处,她有她的过人之处,都是美人,何必比来比去。” 她见琉璃依旧怡然自得的吃着包子,鼻息略显加重,咬了一口唇边的包子,出乎她意料,包面柔软适口,肉汁鲜美,浓而不腻,满唇留香,独孤月惊讶道:“好吃。” “是吧,很美味吧。”琉璃笑道:“凡事试过才知好坏。” “其实我有几分好奇。”独孤月吃完一个包子后问道:“你可心向尘雪?实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啦!今日依旧为生活奔波呢,求大家的收藏和评论呀!爱你们! ☆、言音 琉璃仰面喝完杯中水,漫不经心的撕下一片包子面放入嘴里:“实话就是我当然喜欢了,不过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殿下皮相好,待人和善,身份高贵,我猜大概谁见了都会心向殿下吧。” “那为何当初尘雪要娶你为太子妃?”独孤月不解问道:“你还应下他?” “我哪里会知道殿下怎么想的,不过至于我嘛。”琉璃说着抬起头,眼神中少了散漫之色:“单纯的想找个靠山,我在东江无依无靠,没有亲人朋友,殿下若想扶持我一把,我当然乐意。” “你不是东江国的人?”独孤月惊讶道:“那你是哪里人?” 琉璃闷头沉思了半响,皱眉道:“总之很远了,轻易回不去,不然我早回去了,何必在这里受苦。” 不等独孤月再问,琉璃抢先道:“你还吃不吃包子,不然凉了。”说罢手一伸拿了最后一个包子,独孤月吃惊的张张嘴巴:“你怎么吃这般快?” “习惯。”琉璃说的简明扼要,独孤月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细嚼慢咽的吃完剩下的两个包子:“你可曾跟上官狐狸精说过话?那人心性如何?” 坐在一旁等她的琉璃不禁汗颜:“怎么说人家狐狸精?” “长相妖媚,魅惑尘雪,不是狐狸精又是什么?”独孤月没好气的喝尽杯中的凉水,豪迈之气跟外表丝毫不搭边。 “她初来时远远看到了,并未上前搭话。”琉璃老实交代道:“不知心性。” “你不去看她,难道她不来看你吗?” “想什么呢,上官姑娘身份显贵,哪会来看我?” “你毕竟是尘雪留在府上照看的女子,更何况府中人多嘴杂,尘雪曾经要娶你的事情,她一定知晓。”独孤月的眼神似乎在嫌弃琉璃这都不知道的无知。 “嘴巴又不是我的,我又怎能管住,旁人爱说便说去吧,我只管吃好喝好睡好。”琉璃露齿一笑:“一直在意别人说何那我还活不活了?” 独孤月沉思些许,突然道:“我随你一同回去。” “你要去拜访上官姑娘?先说好,我可不去。”琉璃起身道:“我不想惹麻烦。” “出息。”独孤月于琉璃并肩而行:“你不去我去,我倒要看看这上官狐狸精有什么招数。” 琉璃尴尬的笑笑,心道该不会以前你也这么说我狐狸精吧? 二人一同回到太子府,独孤月再次确认:“你真不去?” “我才不想跟自己找罪受,大小姐你想去便去吧,再怎么说你也是大丞相的女儿,怎么也好办。”琉璃摆摆手:“我回屋睡会儿,昨晚没睡好。” 独孤月昂起骄傲的小下巴,趾高气扬的带着一众侍女往江尘雪的住院走去,琉璃看着独孤月的背影叹了口气,珞心小声道:“姑娘您....” “我有点累,下午还约有琴师学艺。”琉璃抬手捶捶后腰:“我是真的想睡会儿。” 琉璃回房入塌,解了帷幔散下,收拾摆放好放在塌边的书卷,折了花枝放在枕边后这才倒头欲睡,琉璃翻身对着墙壁,一想到独孤月问她不是东江人,心就不安的抽搐,毕竟在这里很多时日了,一点回家的线索都未见到。 “说不定再等等会有头绪,还是保证身子健康要紧。”琉璃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而后慢慢合上眼,很快塌上人便呼吸均匀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 分卷阅读60 正迷迷糊糊沉睡之际,只听一声刺耳的“琉璃!”,这边琉璃还未睡醒,衣襟便被人捉起:“你还睡!” 琉璃被那人拉着衣襟左右摇晃:“醒醒!” “啊....”琉璃懒懒的睁开千斤重的眼睛,只见独孤月瞪着大大的明亮眼睛,二人近的差点亲上,琉璃睡的迷糊被吓了一跳,一把甩开独孤月的手:“干嘛啊这么近,我只喜欢男人!” “莫不是睡傻了,想什么呢本小姐对你没有丁点兴趣!”独孤月气呼呼的拂开宽大的袖口,背身坐在塌边。 琉璃被她弄的睡意全无,坐起身拉了凉被盖在腹部:“你怎么啦?生这么大的气?” “我今儿个可算见到那上官狐狸精,你可未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小姐明明还未说几句,她眼眶倒是先红了,真是梨花带雨。”独孤月咬牙道:“像我欺负了她似的。” 琉璃捋过秀发:“你若说人家狐狸精,不委屈才怪呢。” “我当然没有说,再怎么说她家族势力强大,我不会做事不计后果。”独孤月气氛的抽走琉璃枕下的花枝,一点点揪下粉嫩的花瓣洒了一地。 “生气归生气,拔我的花干嘛,还回来。”琉璃眼疾手快的救下被独孤月拔的只剩三片花瓣的花枝:“去去去,一边去。” “你知道吗?我说什么她都不讲话,这般看来倒像我无理群闹了。”独孤月说着又委屈:“让那群侍女看我难堪。” “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无非是问些她的寻常喜好,说说尘雪,不然还能说何?” “.....” 琉璃低头想了片刻,又道:“你莫要担心,毕竟你同殿下相识的时间长,他肯定知晓你的心性,这可是不变的事实。” 独孤月不甘的叹气:“她还说了什么我同以前一样性情未变,好像我见过她似的,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她。” “大概从什么人那里听说过你的性情吧。” “谁知道。” 两人沉默一阵,独孤月偷看了眼琉璃,见她正看自己,脸色微微烧红,移开眼神,突然小声道:“以前对不住你。” “没事儿,都过去了。”琉璃打哈哈道:“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 独孤月唇线轻抿,看着琉璃弯弯的眼睛,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是你,我现在应该也认了。” 琉璃被这一句弄的摸不清头脑:“嗯?” 这时珞心上前行礼道:“姑娘,言公子来了。” “啊,好,请言公子在正室等我片刻。”琉璃忙下塌道。 “是。” “言公子?一个男子?” 琉璃边对镜束发边道:“你瞧你的语气,跟我与男子偷情似的,只是教我琴艺的琴师。” “你为何不找一位女子授你琴艺?”独孤月问道:“毕竟你是未嫁的年轻女子,更甚你住在太子府中。” “当初我听闻琴师名唤言音,又听闻金音阁中的新琴师倾国倾城,长发披肩,犹若仙人,我听着还以为是女子呢。”琉璃回头不好意思道:“我没想到有人会说男子长得倾国倾城,又听着言音像是女子的芳名,便去请了,结果.....” “金音阁?”独孤月沉吟片刻:“是精通天下音律曲乐的那个金音阁?” “大概是吧,我听珞心讲的,说金音阁里的乐师各有专长。”琉璃道:“怎么了?” “金音阁不单是吟风颂月之地,听人说那里更是江湖上各路线人的隐藏之地。”独孤月微微皱眉:“不知真假。” “是....是吗?”听独孤月这般说词,琉璃不由得担心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府邸。” 见琉璃欲哭无泪的模样,独孤月轻咳一声安慰道:“我也是听的谣言,不一定是真的,你勿要担心,就算是,以尘雪身边暗影的实力不会不知道,那言音来这里有多少时日了?” “四日。” “哦,那便无事。”独孤月道:“难不成卫冥他们眼瞎了不成。” 琉璃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独孤月看了一眼她落寞的神色转身道:“那我便先回了,改日得了空再来找你。” “嗯,好。”琉璃忙又对着铜镜束发。 独孤月穿过正室,手拿一面薄纱圆扇遮面,只见一位身姿修美的年轻公子怀抱一把古蓝七弦琴站在门处,长发如若溺水三千,公子额间戴着一银色额圈,眉心处低垂了一珠水玉,眉眼狭长妖冶,唇色红润,肤若寒冬飞雪,左耳处戴着银色的耳钉,一身绝美蓝袍,腰间挂着一束光泽夺目的双凤玉佩。 听闻声响,言音转过清清冷冷的眼眸,惊鸿一瞥,看着似曾相识的淡漠眉眼,独孤月只觉得万分熟悉,但又实在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如此眉眼,何等相似。 言音眸色似是微动,有那么一刻如若冰雪融化,微微颔首示礼,独孤月这才回过神,抬起下巴,轻哼一声,掩面高傲离去,直到踏出门时都再未 分卷阅读61 正眼瞧过他。 言音目光碰到她腰间的绿笛,狭长的眼眸微眯,转身看她彻底消失在庭院中。 “对不住,让您久等了。”琉璃撩开珠帘走出,见到言音正看着门外:“言公子?” 言音转过头,弯腰示礼后,将怀中的古蓝七弦琴放置在案上,琉璃跪坐在珞心放好的琴前:“劳烦公子赐教。” 言音欣长的手指撩拨了几声清冷的琴音,嗓音带着惯有的漠然却十分好听:“言音冒犯,不知刚从这里走出的是哪家姑娘?” 琉璃鬼精:“怎么?言公子是.....” “若是姑娘不方便讲,我便不再过问。”言音低头道:“姑娘你且先弹昨日的《流月》。” 指尖撩弦,琴音几声,琉璃手指像精灵一样在琴弦上舞动,窗外流云舒展,天高气爽,湖水清冽波澜,恬静的琴音流淌在风中,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金风玉露的季节。 日落黄昏,言音起身拜别,琉璃吹吹红肿的手指感慨道:“学什么都不容易。” 珞心笑道:“姑娘学的好,这才多少时日,便已掌握琴艺之道。” “哪里来的琴艺之道,皮毛都算不上。”琉璃说着侧身从一旁摞起的书籍的最底层抽出一本泛黄的旧书,珞心正欲收起琉璃面前的古琴,一眼瞧到书名,顿时惊了一身冷汗:“这....这....这...!!!” “怎么?”琉璃看到珞心难以置信的神色,两眼瞬间弯成了月牙状:“哈哈,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姑....姑娘。趁现在没人,奴婢这就替您扔了去。”珞心说罢羞红着面俯身去抢书。琉璃迅速转过身,让珞心扑了空:“哎,不用扔,我好不容易偷偷带回来的呢。” “什么?您什么时候买的?”珞心急的都快哭出。琉璃宝贝似的拂去书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高兴道:“就昨晚啊,我一个人去那老伯的书摊,藏在袖子里带回来的呢。” 琉璃双手将旧书放在案桌上,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花魁情流三记》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来嘞!日常求评论求收藏呀! ☆、不想跟他独处啊 “这里面讲的不过是一个花魁的三段风流韵事,只是书名俗气了些。”琉璃满意的翻了几页:“每日看那些一板一眼的书着实无聊。” “姑娘啊.....”珞心除了叹气不知说何是好。 “当时还有一个人想买,我一狠心一咬牙就多给了几个铜钱,哈。”琉璃沾沾自喜道:“哎呀,能用钱票解决的问题全不是问题呦。”说罢洋洋洒洒开始翻看。 珞心见琉璃不大一会儿便扬起嘴角,看的津津有味,只差嘿嘿傻笑出来,珞心起身关了轩窗将古琴陈列在一旁:“姑娘我去给您拿些瓜果。” 琉璃看的入神,含糊的“嗯”了一声,又翻了下一页,不知不觉间已红了面,昨夜买回来看的是开头还好,今日越往后越入味,还挺前卫大胆,描写极具张力,善用若隐若现的手法刺激看书人的想象力,琉璃看的还学了一口好情话,终于琉璃忍不住拍腿笑出声。 听到推门声时,琉璃仍旧跪坐在案前笑的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可言:“来来来,珞心,我也跟你学一句!”琉璃一手按书一手向来人招手,绘声绘色道:“楚楚宝贝儿,你我就将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今夜月隐花香正是好时刻!”琉璃哈哈笑道:“还宝贝儿,我也会说,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 琉璃又翻过一页:“不过你猜那花魁怎么说,哈,真是句句撩心啊,哈哈.....” “怎么说?”嗓音清凉,若漫天缓缓飘雪般空灵,许久不听,险些遗忘他的声音。 “哈哈,须作....”琉璃察觉到声音不对,笑声戛然而止,背后猛然一凉,脸色瞬间惨白,就在短短一刹那,千百种死法已在琉璃脑海中一一闪过,琉璃迅速合上书,底面朝上的藏在自己裙摆下,难以置信的慢慢抬起头,一触及他的目光,又猛的低头,声若蚊叮道:“啊.....殿下.....” 一想到刚刚羞人的话语,琉璃觉得自己现在学钟馗撞柱而死了,就算死后当不成仙官,也比现在丢人现眼强百倍。 “你看的何书?”江尘雪面色带有几分惊讶,但语气依旧温文尔雅。 “嗯.....一些俗书罢了,殿下.....不宜过目。”琉璃垂下头任发丝遮住脸庞,若现在有地缝,她真可能扒开钻进去,说是连带着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也不为过。 江尘雪刚走到琉璃身边,琉璃像兔子一样“嗖”的跳起来,怀抱着旧书道:“殿下!殿下您别生气,我不知道是您,我以为是珞心,所以.....所以.....” “孤只是好奇你看的何书?”江尘雪轻笑一声:“你别怕。” “不,不行。”琉璃后退一步,发觉说词不当后便又艰难启齿道:“我的意思是殿下冰清玉洁之人,哪能看这种市井俗书。” 江尘雪 分卷阅读62 看她实在不愿讲,微微思索片刻道:“也罢。” 琉璃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大气还未吐完,便又听他道:“只是花魁说了何?” 犹如巨石压顶,琉璃结巴道:“说.....” 这种话要是我能说出口还是人么,还是找个别的措辞搪塞一下比较好,江尘雪向前走近一步,低头道:“不许骗孤。” 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琉璃感觉连她一呼一吸间都变得炽热,琉璃后悔的别过头,红着面小声道:“须.....作一生拼,尽君.....今日欢。”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尴尬的气息,片刻后琉璃听到头上方轻“嗯。”一声,她自己都感觉全身血液倒着流向脑袋。 “孤这里确实只有些板正的书,不怪你觉得乏味。”江尘雪坐下,抬手从一摞书中拿了最上面的一本《雅正文集》,翻开几页后抬头笑道:“今晚孤带你去夜市,孤知道一家卖各色书籍的摊位,你应是喜欢。” “哦?是吗?”琉璃来了几分精神。 “这几日你一直不来用膳,孤处理事务繁忙,也不能抽身看你。”江尘雪道:“多日不见你。” “这个啊。”琉璃离江尘雪一定距离跪坐下:“我去必给殿下添麻烦,不如不去。” 江尘雪邪美的眉眼间流出一丝冰凉的浅浅笑意,看的琉璃冒了冷汗,他低声道:“也罢,再过几日她就不在了。”说着伸手想撩开琉璃额前的碎发,琉璃假装漫不经心的低下头翻开书,巧妙的躲开。 他收回雪白的手指:“等太阳落山孤带你出去吃,再去逛夜市可好?” “上官姑娘不去吗?怕是不妥吧。”琉璃未抬头看他。 “无碍。”江尘雪低头翻过一页书,琉璃透过额前垂下的发丝偷看他,只见落日余晖在他侧脸处形成一片金色汪洋,他唇角有一丝上扬,睫毛纤长,书卷落有温热的余光,琉璃垂眸,心想他真的如天上仙人,上官芊芊能嫁于他,是上辈子做了善事所以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夫君。 轩窗边瓷器的插花被风吹落了几片花瓣,轻轻飘向二人读书的方位,又缓缓落于地面。 金音阁,阁如其名,楼宇镀金华贵,临水而立,浅金风铃挂于七层檐角,偶有微风过隙,吹起薄金纱帐,阁中金香缭绕,来来往往阁中侍人皆着黄衫。 白衫俊秀男子腰间佩剑,踏门而入,见来客气宇非凡,一金衣步摇,眉间金砂的黄衫女子手执轻罗小扇款步而来,颔首行礼道:“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是想听何种乐声?” 卫冥看了一眼眉目含情的女子,微微行礼道:“我需见金音阁的主人。” 女子听后打量他一番,随即轻声道:“公子见谅,主人从不见客。” “你只管上报,友人青龙。” “公子,天已渐晚。”女子声音如夜莺般魅惑:“不如听曲用膳。” 卫冥越过女子:“那我直接找他。” “哎!公子留步。”女子忙拦下卫冥,看着他凌冽的双目,终是道:“我这便去禀告我家主人,请您在此等候。”说罢转身快步上楼。 卫冥抱剑站在原地,几名歌女见他面目清秀,渐生爱慕。上前搭话问可否愿听世间最华美之声。卫冥谢后推辞,眉目寒凉,几名歌女只好作罢。 来往客流,他看到名单上许多熟悉的面容,不过一会儿,方才那妖艳女子慢慢下楼,双手作揖行礼道:“主人有请,公子请随我来。” 女子带卫冥走过螺旋而上的金梯,层层楼阁笙歌不尽,金烛摇曳,帷幔飘飘,恍若仙境。 及至七楼,女子推开门,层层薄金纱帐交错重叠看不清室中模样,香炉陈列,她便在门前行礼道:“我不便多进,请公子自行去见主人。” 卫冥点头示礼,转身走近金纱之中,几声撩拨琴音,卫冥抿唇,寻音走去,渐渐纱帐稀少,在楼阁一侧的圆台空明处,见一金袍男子正对月弹琴,楼高风疾,吹散他的披肩长发,他身旁华美的金瓶中插着三朵盛开的罂粟花,卫冥看后道:“你如今还养这些鬼花?” “罂粟花可杀人,亦可救人,你为何只偏执于它的罪恶?”男子骗过侧颜,额前垂挂的水玉在月光下反射出透白的光晕。 卫冥绕过琴头同他对坐:“言音,你应已知晓殿下要除去上官家族。” 言音修长的手指抚覆住琴弦,低声道:“我这几日出入太子府,已发觉府邸周围埋藏二十余条火线,上官家族无愧开国第一臣,死士手段狠厉老辣,天衣无缝,背后又得大殿下推波助澜,确实难办。” “殿下已有令,三日后上官惊鸿接女儿回府,便是三日后这个时辰,我们解决所有人。” 言音低头,手指重新撩拨琴弦:“殿下,似乎很有把握呢。” 凉风吹过卫冥束起的马尾,顿了顿,他道:“暗影之中你心思最为缜密,有些事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言音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我殿下,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言音一生都将追随殿下。” 分卷阅读63 卫冥抿抿唇,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你与殿下,本是手足。” 言音苦笑:“殿下恨极我生父。” “但殿下从未恨你。”卫冥起身道:“金音阁我不便多留,三日后见。” “卫冥。”言音按琴的指腹泛白:“我今日,见她,她是.....” 卫冥停下步伐:“殿下说一切随你意愿。” 凉月满天,金铃清脆,楼阁七层又传来空灵的琴声,伴着卷落的秋叶浸染天地霜色。 太子府邸,江尘雪合上书卷,抬头看窗外漆黑的天:“有些晚,琉璃为何不提醒孤?” “啊.....”琉璃自己也迷看书忘记了时间,忙合上那书道:“不晚不晚,刚刚好。” 见江尘雪将书放好,琉璃想了想将书仍旧背面朝上的悄悄放好。 “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琉璃问道。 “你呢?”江尘雪轻声道:“孤随意。” 琉璃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移开目光道:“包子。” “包子?” 包子廉价美味,关键是吃的快,可大大缩短饭桌上尴尬的用膳时间,琉璃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嗯,包子。” 江尘雪微微一笑:“好。” 穿过花园,行过长廊,琉璃正低头跟在江尘雪身后,从长廊的另一端传来温柔的声音:“殿下,要去何处?” 琉璃顺着声音望去,见面若桃李的女子在一众侍女簇拥下走来,腰肢曼妙,一身浅粉仙衣。 噢,是上官芊芊。琉璃后退一步,揣着袖口,等她走近时,琉璃行礼道:“见过姑娘。” “请起,想必你便是琉璃姑娘。”上官芊芊轻声道:“这几日你一直未去用膳,我猜想琉璃姑娘莫约是病了,也不敢上前问候怕叨扰了姑娘。” 如此贴心,但是听语气不像是坏人,琉璃垂眸道:“上官姑娘身份尊贵,无需看我。” 上官芊芊笑道,声音柔润:“琉璃姑娘身子可还好?” “多谢姑娘关心,无碍。” “那便好。”上官芊芊看向江尘雪,面色微红道:“殿下,今日我命人做了冰丝鹿肉,肉片方正,入口丝滑,只有淡淡凉意,正适初秋,父亲每每此时总爱做,今晚也请殿下品尝。” 琉璃听后,舒了口气,心想不用有尴尬的用膳时间了,答应了也好,她真的一点也不想跟江尘雪独处,琉璃心里碎碎念道答应答应。 “改日吧。”江尘雪注视着上官芊芊的水色眼眸:“今日孤带琉璃出去,你便先用膳可好?” 琉璃狠狠掐了藏在袖口里的手。 上官芊芊轻咬下唇,犹豫了些许问道:“殿下要去何处?” 江尘雪唇边笑意渐减,烟长的眉亦有几分皱起,上官芊芊身子一颤,低头小声道:“是芊芊多嘴。” 作者有话要说:  清风在线打卡!求收求评论哇~ ☆、你可是不愿 上京城的长街吊起花灯,烛火在灯笼中摇曳,折射出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初秋的繁华上京。 灯火通明的酒楼,琳琅红袖的戏台,咿咿呀呀的皮影戏,孩童嬉笑追逐,空中飘过糖人的甜腻味道,街上人来人往,如若盛世。 琉璃回想刚刚上官芊芊落寞的神情,觉得她并非恶人,毕竟人的性格在眼神中是可以反映一二,狠毒之色终是难以隐藏。 “琉璃,你在想什么?” 江尘雪的话语拉回琉璃的思绪,琉璃回过神,看着行人道:“嗯....上京城很富有。” “东江国力富强,上京为国家心脉,自然更富足些,但仍免不了穷苦者。”江尘雪道:“可若是自食其力,温饱应不是问题。” 夜晚甚至比白天更加繁华,路边多了些各色摊位,大概是有的商贩白天劳作,夜间摆摊吧。 生活都不容易,琉璃想着想着便走到了包子铺,伙计见她,开口爽朗笑道:“呦,姑娘,今晚得空来啦?” “嗯,我还是喜欢店家的包子。” 见到她身后的江尘雪,眉目俊美,衣袍华贵:“今日多了位公子呢,是姑娘何人?” “何人?”琉璃感觉后背被人盯住,对伙计笑的有些生硬:“.....亲人。” “好好好,姑娘公子这边坐。”伙计将二人带到临近河水的案桌热情道:“姑娘还要白菜肉包子吗?你每次来都吃。” 琉璃笑道:“是的,请给我三个吧,哦,再要碗鸡蛋汤,多谢。” “公子您呢?”伙计将毛巾搭在肩上,见江尘雪不语,伙计又忙道:“噢,公子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里的肉包子有香菇肉包子,白菜肉包子,纯肉包子,虾仁肉包子,素包子有.....” “同她一样,三个包子一碗汤。”江尘雪从腰间取出钱票:“不用找了。” “谢谢贵客!谢谢贵客!”伙计收了钱兴高采烈的奔去包子笼。 很快,两盘包子两碗汤呈上,琉璃左 分卷阅读64 手撕下一片包子纸裹着包子拿起,右手拿着木勺,几口包子一口汤的闷头吃饭。 尴尬,琉璃心想,赶紧结束吧,很快,琉璃几口吃完了一个白嫩嫩的包子,对,就这样,赶快吃完,然后买书就可以回去了。 江尘雪一动未动面前的食物,明亮的狐狸眼看着琉璃自顾自吃她的包子,等她吃完一个包子他才慢慢道:“你.....可以吃慢些。” 琉璃点点头,低头嚼包子的速度却不见减,喝鸡蛋汤时还被呛了一下,琉璃咳嗽几声又往嘴巴里塞包子。 “这个也给你吃。”江尘雪拿起一个包子放到琉璃盘里:“不够了孤再给你买几个,不要饿到。” “殿下您怎么不吃?”琉璃含糊问道。 江尘雪偏头微笑道:“孤更喜欢看你吃。” 琉璃喝了一半鸡蛋汤,我的太子殿下,我只是想赶紧结束晚膳,避免长时间的尴尬啊!您怎么就不明白! “殿下也吃,我吃四个就饱饱的了。”琉璃道。 看着琉璃殷切期盼的眼神,江尘雪先是一怔,随后笑道:“好。” 然后琉璃看他白皙的手指撕下包子纸拿起包子,双唇微开,优雅的咬下一口,不愧是皇家人,吃个包子都能优雅到这般地步。 在江尘雪面前自己就活脱脱是个粗鄙之人,琉璃拿起包子放进嘴巴里,不过也罢,粗不粗鄙又关他何事。 吃包子期间因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因琉璃太过重视吃包子,江尘雪又超乎寻常的安静,以至于最后琉璃以为是自己一个人来。 江尘雪确实吃完了两个包子,不过却一点未动鸡蛋汤。琉璃也没多问,只是起身道:“殿下,请您快带我去书摊吧!” 他也轻嗯一声,带琉璃走进熙熙攘攘的街道中,二人沉默一阵,江尘雪先开口道:“琉璃,你,可是不愿在孤身边。” 又是这种语气,明明是问句却说成肯定句。 琉璃笑道:“殿下说什么呢,您心系百姓,体恤爱民,性子又温和,有这样的太子殿下,都想待在您身边啊。” “你知道孤不是这个意思.....”不等江尘雪说完,琉璃忙指着一旁的糖人道:“殿下您看!多好看的糖人,您能给我买一个吗?” 卖糖人的老汉听到,笑的白胡须一颤一颤抖动:“姑娘好眼光,老夫已卖了三十年糖人了,姑娘瞧瞧,可有喜欢的糖人,若没有老夫可以现捏一个给姑娘。” 琉璃看向他,声音颇为软绵:“殿下.....” 江尘雪紧抿的唇片刻后扬起一丝笑意,点头:“好。” 琉璃立刻转身挑选糖人,心还在狂跳,根本没心思挑什么形状的糖人,便又拖延时间道:“老人家,您能捏一个小狗嘛?” “好的!”老汉手法娴熟的捏了几下,眨眼间做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糖,琉璃汗颜:“这.....这么快呀。”我都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 “熟能生巧,自然快了些。”老汉憨憨笑道。 琉璃接过小狗形状的糖人,回头向江尘雪生硬的笑笑,江尘雪会意,出手阔绰的付账。 琉璃将小糖狗放到唇边,舌尖轻舔:“殿下不想买个吃?” “孤便不用了。”江尘雪眉眼温和:“不成样子。” “啊,对。”琉璃忙想其它话题:“殿下以前夜间会常出门吗?” “不会的,偶尔得了空会出门走走。”江尘雪道:“怎么了?” “不怎么。”琉璃小心翼翼的咬住小糖狗:“我知道您平日都很忙,时间自然少了许多。” 江尘雪狐目皎洁,看她高度紧张的模样,于是偏头问她:“好吃吗?” “嗯?”琉璃抬头,唇上的冰糖在柔和的灯火下映出一层亮晶晶的水润光泽:“很好吃,殿下又想吃了吗?” 江尘雪看了眼她的唇,停下步伐,在琉璃诧异的目光中俯身轻咬一口她手中的小糖狗,他舌尖邪魅的划过薄唇,似是回味道:“的确甜美。” 琉璃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原地呆住,江尘雪噗嗤笑出声,伸手撩开琉璃额前的碎发:“走吧。” 琉璃感觉自己脸上阵阵发烫,再没心思一点点吃完糖人,猛的放入口中,三五下便咬完了所有的冰糖。 好在江尘雪口中所说的书摊并不算远,卖书的亦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灰衣加身,长寿眉垂在褶皱的眼角处,胡须飘飘,静坐于书前,微风拂过,咋一看竟生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看着一本本书卷,琉璃提提裙摆,蹲下惊讶的翻了翻道:“这么多书!” “喜欢哪本便带上吧。”江尘雪音色温柔。 书卷分的很是整齐,才子佳人的书卷,灵异神怪的书卷,美食美酒的书卷等,这下好了,有了这些书卷再也不用发愁睡前无事可做,琉璃有了本花魁俗书,便没再看翻找才子佳人的那摞书。 恰恰相反,第一眼吸引住琉璃的是灵异神怪的书卷,琉璃从书摊中挑了一本书名就诡异至极的《半夜鬼谈 分卷阅读65 》,翻开首页,便是大片空白,纸角泛黄,中间只有一句:夜深三更说书人。 琉璃看后背后冷不防冒出冷汗,起身递给江尘雪看:“这本吧。” 江尘雪接过书卷,漂亮的手指翻过几页,抬眸问道:“你喜欢这类书籍?” “嗯。”琉璃道:“我觉得挺好啊。” “不会怕吗?”江尘雪合上书卷。 琉璃笑道:“是人写的,给人看的,不怕。” “还要别的书吗?” “不了,就一本,若是想看,我再来。” “呵呵,好吧。”江尘雪付钱后将书递给琉璃,琉璃接过放到鼻尖,闻到浓重的香纸味道:“殿下怎么知道的这个书摊?” “孤小时候贪玩,常常同酒玉偷跑出宫。”江尘雪笑的时候,好像天上的月亮星星掉进他的眼中,令人痴恋:“那时这位先生便在此处摆摊卖书,孤每次都会偷偷买些神话传说的书卷,藏在袖子里带回去。” “殿下您.....”琉璃不可置信道:“您还看.....” 江尘雪轻笑:“是啊,那时年幼,不懂世事,只想着多放松些。” 他眉间温柔,皮肤在月光下泛出晶莹剔透的瓷器白,琉璃别过头,心想世间怎有这般温柔漂亮的男人。 还未来得及多想,迎面而来一抹熟悉的身影,琉璃眯起眼睛,待看清来人,顿时低下头,忙用低垂的发丝遮面。 江酒玉一身黑衣,束腰精致,幼鹿般灵气的双目看到琉璃低头慢吞吞也不吱声的向他行礼,而后有意的向江尘雪身后靠去。 他微微颔首:“三哥。” 喻子清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酒玉今日也出来逛夜市。”江尘雪面带笑意:“可用过晚膳?” “还未,只是出门办了些事情,这便回府。” 琉璃只听江酒玉的声音,脸便没出息的变红,下意识的抿紧唇,任发丝遮盖面容。 “应是重要之事吧。”江尘雪看了眼喻子清道:“你也注意歇息,自你从军营回来,很少有安神的日子。” 江酒玉消瘦的面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嗯。” 不走吗?琉璃心中如若火烧,她感觉再待下去她都将窒息而亡。 “看你面色不佳,回去用膳后便早些休息吧。” 江酒玉音色沙哑,低声道:“是。” 感到江尘雪迈步,琉璃急忙跟上,经过他身边时熟悉的山木香却还是令琉璃心跳漏了一拍。 江酒玉站在原地,垂眸睫毛轻颤,喻子清站在身后低声道:“殿下,回府吧。” 迎面凉风,吹起他脑后的长长发带,江酒玉不言一字,面色又恢复成惯有的冷漠,迈步回府。 街边结伴而行的一位姑娘看到他,唇边浅笑,小声道:“你瞧前面戴发带的公子比他身后的公子生的还俊俏呢。” “是吗?”另一位提着花灯的女子道:“但是你不觉得他面相不易近人吗?” “可.....他如此.....令人惊叹。” “怕是生在帝王家的公子。”女子淡然道:“姐姐,我们还是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一直略忙,新的一章~求评~哈哈 ☆、求他 珞心听闻琉璃同江尘雪出门,甚是欢喜,忙问道:“与太子殿下去了何处?” “吃了些包子,买了本书。”琉璃漫不经心的拿起一块瓜果放入口中。 “姑娘又买书了吗?”珞心违心笑道:“是....何书?” “还是殿下买的。”说着琉璃将怀里的书掏出来递给珞心:“看。” “嗯,殿下所选自然......珞心还未说完,面色一僵,只见书卷封页赫然写着《半夜魂斋录》。 看珞心面色发白,琉璃从她手中拿过书卷道:“书摊也是殿下带我去的。” “鬼神之书.....您不怕吗?”珞心试探问道。 “不会。”琉璃道:“已没其余之事,珞心你回房歇息吧。” “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姑娘,有事您叫我便可。” 琉璃笑言:“真的已经没事,我这便上塌,看会儿书卷便睡了。” “那....那奴婢告退。”珞心行礼后,缓步退下,轻关上门。 半开的轩窗月色倾洒入室,空中弥漫着浅淡的花香,几声清清冷冷的琴音,薄纱帷幔透出他若隐若现的身形。 上官芊芊立于门外,抬起手腕又放下,犹豫许久后双肩微垂,轻轻叹息,转身欲走却迈不开步伐,望着空中皎洁的圆月,蓦然红了眼眶。 忽然琴声止住,几乎是门开的同时上官芊芊转回身,只见他白衣薄衫,脖颈处的衣襟松散的敞开,长发披散至腰,一副要睡的模样,他一开口带着冰冷的陌生感:“何事?” “殿....殿下。”上官芊芊灵秀的眼中 分卷阅读66 流出委屈之色。 江尘雪冷目,抿唇等她开口。 “无....无事,只是想看殿下是否已入睡。”上官芊芊小声道:“我听到琴声....” “何事?”他漠然重复道。 上官芊芊轻咬下唇,呼吸微快:“嗯.....芊芊想问殿下一件事。” 他双唇之间微微张开:“问。” “殿下。”她逆着月光扬起沉鱼落雁之色的面容:“您....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真否?” 空中伴着花香,秋风不解意的泛凉,江尘雪眯起狐目,片刻后唇边才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伸手将垂在她脸侧的一缕秀发拢到耳后,柔声道:“自然。” 听到肯定的答复,上官芊芊这才露出羞涩的笑意,玉手慢慢抬起,小心的碰到他冷冰冰的手:“芊芊心中只有殿下一人。” 江尘雪温和道:“天色已晚,回去歇息吧。” “还有一事。”上官芊芊面色渐渐潮红,很是可爱:“五日后爹爹来,您答应我,要同爹爹....提亲,对吗?” 他唇边笑意未散:“对。” 上官芊芊无声的笑了,低头行礼后便回身离去。走了几步,回头他还在,江尘雪眉目温柔:“去吧。” 花开月圆,他笑的如此动人心弦,只一瞬,芊芊觉得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今生才有幸遇见他。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江尘雪才恢复漠然的神色,眼中流露出丝丝寒气。 “呯”一声关上轩门。 第二日,琉璃依旧在自己室中用膳,上午看书,中午睡觉,下午学琴,言音夸她聪慧,琉璃暗自高兴,嘴上却道:“哪里哪里,我十分愚笨,还要劳烦言公子多多指教。” 等到天色微暗,琉璃正闲吃糕点翻阅书籍看时,珞心忽然慌忙跑进来,见四下无人,忙关好门窗,跪坐在琉璃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奴婢听人说,五日后,上官大人来时,太子殿下要向他提亲,说是要迎娶上官姑娘为太子妃。” 闻言,琉璃放下书卷,看着珞心焦急的神色,沉吟片刻蓦然笑了:“殿下为当朝太子,上官姑娘又是千金之躯,才子佳人,门当户对,龙凤相配,有何不好?” 珞心叹气道:“姑娘,您,难道您,殿下不是说过要娶您的吗?” “我一介平民女子,何德何能让殿下对我另眼相看。”琉璃淡然说道:“这些日子同殿下接触中,我愈发发觉殿下有几分向往平凡人家的生活,我在东江无依无靠,只身一人,虽不能帮助殿下扩展朝中势力,但却不会令他人捉住身为太子妃家族的把柄,这将大大消减殿下的头绪。” “姑娘......” “而眼下殿下要娶上官芊芊为太子妃,我倒觉得甚好。”琉璃托腮道:“曾听月儿说上官家族是东江开国功臣,朝中势力颇广,就算来日上官家族受人挟持,我觉得上官大人亦能化解,如此看来,若是能顺利迎娶上官芊芊,那太子之位,十拿九稳,日后不会再被动摇。” 珞心小声问道:“在您眼中,太子殿下......是这种人?但是奴婢觉得,太子殿下是真心爱护您。” “殿下是好人。”琉璃起身道:“但我无福消受。” “姑娘......” “好了,珞心,你也去歇息吧,我再看会儿书便睡下了。” 珞心慢慢起身,小心的抬眼看琉璃,见她眉目温和,便也不好再多说何,只得行礼道:“奴婢告退。” 门被轻轻关上,寝室内又变得安静,琉璃垂眸看着摊在案上的书卷,良久,轻叹一声,跪坐在案前,抬手细细抚摸过泛黄的书页,烛火的光辉照亮了她的侧颜,琉璃唇边泛起平静的笑意,轻声道:“太子殿下,谢谢您。” 这夜,琉璃正坐在轩窗前发呆,眼睛无神的看着地板,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琴弦,正失神之际,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琉璃的思路:“你心思不在此琴,为何又要撩拨琴弦?” 琉璃恍然惊醒,对上江尘雪笑意盈盈的眼睛,琉璃忙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江尘雪右手轻抬,琉璃这才直起身子,头却一直垂低,令额发遮住神色。 “你有话。”江尘雪坐到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琴弦之上。 “是。” “说。” 琉璃的心跳开始加速,手指在袖口中犹豫的搅弄在一起:“我觉得当面跟殿下辞行比较妥当,正巧殿下今日来此,我便不用再去找您。” 江尘雪未开口讲话,琉璃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说词:“我已在府中叨扰殿下多日,寝食难安,思来想去,殿下将之娶亲,我万万不敢再打扰。”说话间,琉璃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躬身拜礼道:“我知道您体恤百姓,宅心仁厚,他日殿下登基,必是人人爱戴的贤明君王,东江得您,国运兴隆。而殿下对我的恩惠,我日后断不敢忘记,定会时时铭记于心,今日拜别,感恩之情无以言表,山高水长,还请殿下多多保重。” 分卷阅读67 “好了。”江尘雪轻声打断琉璃的话,言语间温润如玉:“孤知道你,勿要多言。” 琉璃跪下拜谢道:“谢殿下,我这便收拾行装,天一亮便即刻离去。” “琉璃会错意了。” 正当琉璃疑惑之际,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拉她到了江尘雪怀中,看着琉璃惊慌失措的模样,江尘雪轻叹一口气,漂亮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眉眼,柔声道:“何时你才能懂孤的心思......唉,为何孤总是求而不得呢。” “我怎能......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说话间琉璃挣扎着要下来,却又被他按坐在原处不可动弹。 “不许胡闹。”江尘雪将头埋到琉璃胸前,手托起她的背:“让孤抱会儿。” 琉璃垂着手臂不知放到何处:“殿下,您不要这样,您不应该到我这里来。” “你们女子都这般狠心吗?”他喃喃道:“先是母亲,再是你。” “殿下您何苦为难我?” “其实,也不用。”说着江尘雪慢慢抬起头,邪魅的眉眼看着她。 琉璃被他搂住不得动弹,移开目光,大声道:“殿下您要娶的是芊芊,您来错地方了。” “整个太子府都是孤的,何来走错之说。” 琉璃质问道:“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琉璃抬头望着殿顶,努力平复心情:“殿下,请您放开我。” 良久不见他有任何松手之意,琉璃又咬牙道:“殿下请自重。” “自重?” “是,您是太子殿下!”脑中紧绷的弦蓦然断开,琉璃垂头看着江尘雪喊道:“而我就是个小老百姓,您为什么啊?您为什么啊?您想要什么不都唾手可得吗?金银?珠宝?美人?您为何总捉着我不放呢?我什么都没有!” 说着琉璃流泪道:“您帮我,救我,我感激您,我打心底里尊敬您,在东江您对我的恩情我还不起。殿下说过要护我周全,我当时是被安逸冲昏头脑,才答应下来。后来经历了种种,我才发现我真正想的不过是自由安稳的日子,哪怕穷苦,哪怕风餐露宿 。” “琉璃。” “殿下。”琉璃打断江尘雪的话:“所以求您了,求您了,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求您了,您好人做到底,您放过我吧,我一定一辈子念着您对我的好。” 江尘雪抬起欣长的手指一言不发的抹去琉璃眼周的泪水,他俊美的脸庞不辨喜怒哀乐,清凉的眸子看的琉璃心慌。 终于,江尘雪放开琉璃起身道:“要怪便怪你当初来招惹孤吧。” 说罢,转身拂袖离去:“这几日不得出房门半步。” “等等,等等,殿下。”琉璃忙起身去追。 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三名侍卫把手,江尘雪迈跨出门道:“看好她。” 侍卫双手扣剑行礼:“是。” “殿下!” “殿下已有话,姑娘还是请回吧。”侍卫横剑拦住琉璃。 “我只是还有几句话想对殿下讲。”琉璃红着眼睛道。 面容清秀的侍卫沉吟片刻,抱剑于胸,低声道:“姑娘,太子殿下无论做何,定是为你好,你还是安心待在寝殿中,若姑娘执意,等见到殿下时,再求殿下吧。” 一席话听的琉璃心灰意冷,看着空荡荡的庭院,长径落花,一派凄凉,琉璃咽下苦水,过了良久,她才背身慢慢关上房门。 ☆、上官惊鸿 天悬初日,不过破晓,上京城便已热闹非凡,一排排马车,上百名侍卫护送两顶装饰繁琐奢华的银车轿声势浩大而来。侍女们衣着美服手挎花篮,所过之处香气缭绕,一时间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街头巷尾熙熙攘攘,人群皆被如此大的排场震惊。 “这是哪位公主出宫,为何这般声势浩荡?” “哎呀,是上官大人来接女儿回去!” “唉,上官家族这是要同太子殿下交好吗?不过也不奇怪,开国几代君王,上官家族的女子无一不是后宫之主。” “这么说,上官家这次也是势在必得了?” “听说那上官芊芊貌若天仙,那太子.....岂不是有福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王家的事又岂是你我等人说了算的,跟我们又无关系,农家倒不如看看自己田地收成如何,商家不如算算今日又多赚了几钱,总比在这口舌他人之事好。” “怎么了,王家人敢做,还不许人说了吗?” 一时民声嘈杂,议论纷纷。 卫冥快步穿过长廊,走进大殿,行礼道:“殿下,上官家的人马上便到。” 一袭缥缈的深紫发带,卫冥再次行礼:“见过五殿下。” 江酒玉高束长发,神色漠然,立于江尘雪身侧,江尘雪抬手支着脸侧,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一大清早,他便这般迫不及待,真是 分卷阅读68 好精神。” 卫冥顿了顿:“那.....太子殿下,您还去迎他吗?” “酒玉,你说如何?” 江酒玉眼神毫无起色,薄唇轻启:“将死之人,迎他作甚。” 闻言,江尘雪轻笑出声:“此话有理。”说罢,这才收手,唇边笑意未散,他继续道:“不过,毕竟是老臣,孤应以礼相待,万万不可少了美味佳肴。” “殿下放心,属下早已吩咐下去。” “太子殿下,听说爹爹的车马已经到了上京城。”细小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抬眼望去,见她一袭青萝白衫,笑意盈盈的走进,发髻间的流苏步摇随着芊芊的步伐微微摇动:“爹爹来的好快呀。” “芊芊?”江尘雪烟长的眉稍稍皱起:“孤不是嘱咐过你在后府歇息吗?” “殿下。”芊芊向江酒玉屈身行礼后,小声对江尘雪道:“芊芊本是想着爹爹应是下午到,所以应下了殿下,但如今听闻爹爹早早到了上京,便......” “回去。”江尘雪道。 “太子殿下?” “孤与五殿下有要事同你父亲商议,要花费些许时间,等同你父亲处理好一切事物,自会命人叫你出来与你父亲相见。” “原来是有政事。”芊芊拱手行礼道:“今日父亲本也是接芊芊回府,若是要有国事相讨,芊芊便先回房。” 江尘雪道:“回吧。” “嗯......”芊芊抬眼透过发帘偷看了江尘雪一眼,欲言又止的直起身子。 江尘雪抿成一线的刻板美唇这才勾起一丝寡淡的笑意,慢条斯理道:“孤说过会保你一世长安。” 这就是说太子殿下他没忘记向我父亲提亲的事情呢,如此想着,芊芊羞涩的浅笑,再次行礼后随侍女离去。 空气的温度带着凉意,几层侍卫驻守在太子府外,上官惊鸿挺直腰身端坐在客席,白发鬓霜,不言一词。 静谧的正殿暗流涌动,气氛压抑。 倒是江尘雪先开了口,欣长的手指转动酒杯,语调柔和道:“上官大人身体强健,未曾想天色刚破晓便到达孤的府邸,孤未能站在府外躬身迎接大人实属无礼,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上官惊鸿听闻抚过胡须笑道:“殿下说笑了,微臣何德何能劳烦您兴师动众。” 江尘雪浅笑,眉眼温和:“大人乃功勋家世,世世代代为国鞠躬尽瘁,孤自当敬重,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上官惊鸿微微颔首,看到一旁的江酒玉,目光落到他腰间的佩剑上,便道:“微臣听闻五殿下平复了东江国西域之乱,将草原王枭首示众,少年英杰,大抵如此。” 江酒玉淡漠道:“尽职而已。” “只是历代草原王统治长达百余年,背后支持势力不容小觑。”上官惊鸿道:“叛乱之罪,或邢于牢狱,或战死沙场,只是活捉下来枭首示众,未免有失尊贵身份。胡人已称臣,此举岂非令新任草原王颜面无存,人言千金之躯,不死于市啊。” “叛国之罪,罪不可赦,既然敢做便敢当。”江酒玉看向他道:“那依大人之意,又该如何?” 上官惊鸿道:“应好生安抚胡人,宣召草原王痛彻心扉,幡然悔悟,以死谢罪,以君王葬,感化其部族,保我边疆日后太平。” “大人。”江酒玉寒声道:“你也曾言,草原王背后有多股朝堂势力,难道旧任草原王胆敢叛乱,身后无人怂恿支持?将草原王枭首示众,便是给那些祸乱臣子以示警醒。”说着他面上逐渐露出少见的笑意:“难道不是吗?上官大人” “吱呀。” 琉璃心事重重的关上了窗扇,看到空荡荡的厅室,心情难免更甚落寞,接连五日,都未见到江尘雪的身影,金音阁因要事处理,言音难以抽身,独孤月也不见踪影,就连平日里最亲近的珞心,也只有每日送饭食才能来此。 莫不是巧了,大家竟一同有事。琉璃慢慢走到案前,收手放于膝上跪坐,后背挺直,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琉璃叹气,抬手翻开看了过半的鬼怪书卷,垂眸心事重重的继续翻阅。 香炉内余烟袅袅,暗香粘襟,乌云不知何时而来,遮掩住阳光,一时间天地昏暗。 这时,珞心端着茶水推门而入:“姑娘,不好了。” 琉璃忙合上书问道:“出了何事?” “太子府外来了甚多上官大人的侍卫,将整个府邸里里外外包围了三圈。” “什么?是针对太子殿下的吗?” 珞心看着琉璃发白的神色,跪坐下将茶具放到案上,为琉璃倒了一杯清茶道:“姑娘莫急,先喝些茶水。” 琉璃接过茶水,在珞心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因喝的过快,琉璃被呛到,咳了好一阵才问道:“那太子殿下会不会有危险?” “不知道。”珞心道。 “这下糟了,我必须前去看看殿下如何!”说着琉璃冲动的起身。 “姑娘莫去。”珞心拦住琉璃:“您 分卷阅读69 不是一直想离开太子府吗?这便是个好机会。” “珞心糊涂!”琉璃生气道:“我是想早日离开太子府,但殿下有恩于我,我怎能不管不顾殿下安危?” “姑娘不会武功,去了岂不是给殿下添乱。” “那我也得前去看殿下是否平安!”琉璃绕过珞心道:“我一个人来到东江,殿下给我吃给我住,就算是死,我也要去看殿下眼下如何了,殿下他是好人,日后是要成为贤明君主的王!” 珞心上前一只手再次拦住琉璃去路:“上官大人已对此筹谋多日,太子这次凶多吉少,姑娘莫要再去了。” 一句话拽住琉璃,琉璃只觉得大脑“嗡”一声变得一片空白,难以置信的问道:“珞心,你怎么知道上官大人筹划多日?” 珞心叹息,沉默不语,琉璃气的双手发抖:“你是太子府的人,何况太子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你为何......” “奴婢本就不是太子府的人,侍女丫鬟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身份罢了。”珞心说时眼神慢慢变得薄凉陌生,全然消散了唯唯诺诺:“上官大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就算要了奴婢的命,奴婢也会眼都不眨一下的即刻去死。” 琉璃只觉得脚底不稳,看她五官模糊不清:“你给我喝了什么?” “姑娘放心,只是放了些安睡的药品,时机一到,我会趁乱护您离开这里。” 听珞心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山谷中传来,琉璃摇摇晃晃道:“珞心,你怎么能,怎么能......”还未说完便整个人往后栽倒。 珞心眼疾手快,接住琉璃,扶她好生躺下后换好杀手黑衣,将长发盘好用簪子固定成男子样式,戴好黑纱,紧握弯刀在右手,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屋外的风吹草动。 “小姐小姐,您快回去吧,若是老爷知道水儿没看住您,回去又要责骂水儿了。” “哎呀,好了。”一袭男装打扮的独孤月甩甩折扇:“若是爹教训你,本姑娘替你顶着,终日足不出户,真是烦闷。” “女儿家本就该养在深闺之中,更何况您是金枝玉叶。”水儿委屈道。 “水儿此言差矣,我现在是男子,你应尊称我一声公子。”独孤月得意道。 水儿撇撇嘴巴,极不情愿的说道:“是,公子。” 忽然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跑过来,迎面撞到独孤月,人仰马翻的倒在地上。 独孤月手中的折扇甩飞后又摔落到她俏丽的脸上,水儿见状,忙拨开那几人,拉住独孤月的手要扶起她:“公子!公子!” 独孤月摔的头昏眼花,嘴巴上的小胡子也撇到一侧,她忙扶正头上歪倒在一边的黑帽,甩开水儿的手,站稳后叉腰怒道:“大胆!敢撞本公子!你们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啊?!” “哎呀,快跑啊,太子府发生兵乱了!” “快!快!快!” 几分人完全无视独孤月,慌里慌乱的收拾好洒落在地上的包袱,一溜烟又跑没了踪影。 水儿听后,吓的双腿发抖:“公子,我们快回府吧,外面太乱了。” “太子府?”独孤月沉吟片刻,怪不得,这些日子父亲不允许她出府邸半步。 “唉!公子!”水儿急的直跺脚:“看来老爷不让我们出来是有缘由的,公子,我们快快回府吧!” 独孤月合上折扇后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水儿,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2020 1.13 今日打卡。 ☆、败北 残阳如血,太子府横尸遍地,刀剑声、厮杀、惨叫声,不绝于耳。太子府方圆百里,徒剩将士死侍。 一路上,独孤月还未赶到,便闻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再往前便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独孤月停住脚步,从一名断气许久的死侍手中拿起滴血的长剑。 发生这般大的事,父亲竟毫无反应,难道这其中也有父亲的亲信? 独孤月提剑往前,渐渐已可听到刀剑相撞的交锋声。 忽然,一只羽箭从暗处射出,独孤月眼疾手快,一剑将其斩断:“何人胆敢在暗处,出来!” 话音刚落,又飞出数十只羽箭,独孤月冷笑一声,一脚提起地上沾满血迹的铁盾,一一接住羽箭, 她大声呵斥道:“大胆贼人!小爷是独孤家的公子,你们谁敢动小爷。” 一句话喊出,再无羽箭射杀。独孤月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加快脚步至太子府。 一弦清冷,二弦无情,三弦失智,四弦刺骨,五弦断筋,六弦穿心,七弦灭魂。 一曲迷乱心智的七弦殇曲在他秀气的手下弹出,门外的敌将顿时头痛欲裂,手抖不止,兵器掉落,敌将轻而易举皆被一一斩杀。 忽然,一抹灵动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言音一怔,眯眼细看,只见那人手执长剑,在乱军之中斩开一条血路。 她绝顶机敏,察觉到寒凉的目光,正巧斩杀一名弓箭手,独孤月夺过兵器,回身拉弓射箭,箭锋 分卷阅读70 直指府顶言音的位置。 “言公子小心!”一名暗影近在迟尺斩落羽箭。 是他? 太子府后府,蒙面人背着琉璃,跟在珞心身后,二人身手敏捷,刀刀致命,很快突出重围。 后府混乱,前府更是血流成河,战况激烈,珞心一刀划破阻止她前行之人的脖颈动脉,鲜血喷涌而出,洒落一地。 那人抽搐了几下,慢慢倒下。眼前划过一抹浅紫,江酒玉回身一剑斩落珞心的弯刀。 江酒玉? 珞心暗自道倒霉,一秒后空翻站到蒙面人身边,从腰后拔出长剑横在两人面前。 江酒玉看到蒙面人背上的琉璃,先是愣住,随后手背上露出青筋:“把她给本王放下来。” 珞心与蒙面人对视一眼,蒙面人摇头否决,珞心却一掌将蒙面人打出江酒玉攻击的范畴之外。 珞心握剑柄的手掌渐渐出汗,看准时机,珞心一步跃起,挑剑直指江酒玉心口。就在江酒玉的剑与珞心的剑相撞的一刻,蒙面人迅速带琉璃绕路逃离。 眼见她在眼中消失,江酒玉气差点握不稳手中的剑,风吹额发,露出他渗人的神情:“闪开!” 说着剑起剑落,珞心咬牙接住,长剑才未被打落。 他的剑步步紧逼,逼迫她节节后退,一剑剑落下,划破她的左右胳膊,鲜血洒落在凋零的花上,一滴滴浇灌在地上。 她竟这般顽固,江酒玉彻底被她激怒。 忽然,一声惨叫引起了珞心的注意力,珞心寻声望去,发现上官惊鸿伏正在江尘雪脚边,那从小教她习武的剑被打到空中,剑穗随着剑身在空中旋转,珞心咬破下唇,硬是接住江酒玉一剑,身子一低,抛剑滚到一侧。 江酒玉猛然回头,抽箭拉弓,一箭射中珞心右肩,珞心却丝毫不停留,用轻功迅速的奔向上官惊鸿。 “你失策了,不仅赔了你的性命,更陪葬了信任你的人的性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贪欲引起。”江尘雪说着举起沾满血迹的长剑:“人之欲念,无穷无尽,害人害己。” 就在长剑落下的瞬间,珞心飞身挡在了上官惊鸿面前,长剑猛的刺穿胸口,在上官惊鸿前停住。 上官惊鸿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后倒去。 固定她长发的簪子蓦然掉落,卷着长发扯下面上的黑纱,珞心紧皱眉头,吐出一口鲜血。 “珞心!珞心!心儿啊。”看清来人面目,上官惊鸿顿时嚎啕大哭:“你怎么回来!心儿啊,心啊。” 珞心慢慢抬手握住刺穿胸口的剑,重重喘气道:“因为.....您是老爷啊.....心儿死不足惜。” 江尘雪想抽回长剑,却发觉剑身已被她牢牢握住,珞心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已命人.....将琉璃带走.....求殿下....放过我家...我家...老爷....一命...换一...命。” 说罢,珞心在上官惊鸿老泪纵横的眼中渐渐垂头断气。 仿佛还不相信一般,上官惊鸿颤抖着手慢慢抚上珞心惨白的面容,手指停在她的鼻下试探她的气息,过了片刻,上官惊鸿垂下手臂,跌跌撞撞起身,突然癫狂哭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 江尘雪看着上官惊鸿一瘸一拐的傻笑着起身离开,终是松开了剑柄上的手。 看到此处,江酒玉长剑入鞘,去寻琉璃下落。 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苍天,上官芊芊在后府哭着跑出,追及上官惊鸿后,拽着他的衣袖哭道:“父亲!父亲!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上官惊鸿此时已神志不清,疯疯癫癫,嘴里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追问无果,上官芊芊哭着回身跑到江尘雪面前,绝望的质问道:“江尘雪!我满心欢喜的等待你向父亲提亲,你却如此毒害我父亲!你何苦骗我!你为何骗我!”最后的“我”字,芊芊已经破音,发疯般问道:“为什么?” 江尘雪微微偏头,神色空洞漠然,眼中未有一丝怜惜,只淡淡道:“孤会给你一生也用不完的钱财珠宝,好生照顾你父亲吧。”说罢挥手带着卫冥离开。 “我将心托付于你,为了你曾不顾礼仪与父亲顶撞,可你却将我,将上官家族□□于脚下。”芊芊哭着上前追去:“你身为太子,未来东江君主,怎可做出这般背信弃义之事,江尘雪!你说话,你说话啊!” 任凭她如何质问,江尘雪再无话语。绝望之中,芊芊披头散发的跌坐在地上,望着满地的尸体,情绪崩溃的伏地痛哭。 被所爱之人背叛,何其痛苦。 厮杀已经结束,蒙面人看一路上自己的人四处逃窜,便知最后结果。脚下轻功的步伐更加迅猛,蒙面人吹了口哨,一匹骏马便从远处奔来。 “站住。” 一只羽箭险些刺中蒙面人的脚裸,蒙面人回头看到江酒玉追来,他手执弓箭,已箭上于弦。 凭他轻功再好,大 分卷阅读71 腿处亦被飞箭划破。眼看骏马奔驰,蒙面人左手捉住琉璃悬在他胸前的双腕,右手从腰间抽出绳鞭,散开长鞭,高高甩荡后缠绕到粗壮的树干上。 他快步冲刺到屋檐,握紧绳鞭,带着琉璃不偏不倚的荡到马背上。 江酒玉将手放到唇边,很快疾风便在哨声中从后方追来,江酒玉踏过重重树干,当疾风奔驰到他正下方时,一个漂亮的跳跃,江酒玉拉住缰绳坐到疾风背上:“驾!” 天边红云逐渐消散,淡化为落金色,新月若隐若现。独孤月毫发未损,见胜负已定,便将滴血的长剑抛到地上。 喻子清听到丢剑的声响,回眸看向她,独孤月看到面容俊秀的喻子清,朗眉花目,眼睛生得漂亮,像是落入花瓣。 独孤月问道:“盯着小爷作甚?” “姑娘的胡子歪了。” “......” 定是方才跌倒时扇子打的。 独孤月索性揭下斜在一边的胡须,右手“哗啦”展开折扇遮住一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大胆!我可是独孤家的千金小姐,不许你直勾勾的看我!” 喻子清抱剑于前拜道:“失礼了。”说罢背身离去。 “怎么跟小玉子一个性子,真是什么主什么仆。”独孤月心里暗骂道。 “姑娘,你方才可有受伤?”一道清雅的音色从身后传来。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独孤月不耐烦的执扇掩面转身道:“我好着呢,不过我也警告你,我是独孤家的大小姐,不是你们什么人都能随意搭话的,知道吗?”说话间便对上了言音那双剪水般忧郁的眼睛。 言音神色落寞,如月失光,惹的独孤月失神片刻,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时,独孤月恼怒道:“我知道你,那个琴师是吧?但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你们随意看,随意搭话的,你们懂不懂礼数?”说罢,甩袖趾高气扬的去寻江尘雪。 “独孤姑娘,你的绿笛掉了。” 独孤月停下脚步,回头看到那管精致的绿笛正在他白皙的手上。独孤月猛的合上折扇,怒气冲冲的指向言音道:“喂!你不要乱碰本小姐的东西!” 言音眉眼落寞,慢慢问道:“这可是重要之人送给姑娘的绿笛。” “那是自然!”独孤月一把夺过绿笛,期间不经碰到他冰凉的手,独孤月皱着眉头急忙将手收回:“喂!不许你轻薄本姑娘!” 言音被冤枉的哭笑不得:“这点你还是一分都未改变。” 独孤月正低头别上腰间的绿笛,听闻此话,差点又将绿笛摔到地上:“我自小到大,外人只认识太子跟五殿下。你少来跟我攀关系,我也知道本小姐倾国倾城,不乏男子倾慕,不过今日本小姐还有事,不同你计较了。”说罢忙快步离去。 心口又开始绞痛,独孤月深吸几口气,心率才恢复正常。 言音抱琴站在原地,直到完全不见独孤月的身影,风起,吹动他玄色的衣角,言音轻叹,从怀中拿出银色额圈,中间低垂一滴精美绝伦的水玉,他端详许久后将此戴到头上,瞬间多了风尘美公子的气质。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它.....” 作者有话要说:  2020 1.14 今日打卡 ☆、发带 蒙面人策马奔向山谷,一路疾驰,月出星隐,空明的月光洒落寂静幽深的山谷,马背颠簸,震醒了昏睡之中的琉璃。 “你是何人!”琉璃惊道:“珞心在何处?” “你醒了?”蒙面人的音色沉着冷静。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将太子如何了?” “后面追上来的是瑾王。” 琉璃怒道:“我要见珞心,我有事问她。” 蒙面人挥舞着马鞭:“珞心不会来。” 琉璃正欲再次质问,蒙面人却从怀中掏出信封交到琉璃手中:“我思量了一路,也罢,事已至此,这书信是珞心所写。” 语罢,蒙面人环住琉璃腰身,稍稍减慢马速后将琉璃放到地上。 骏马嘶吼,已不见骏马身影,风中回荡着他简短的话:“她死了。” 江酒玉追上,疾风前蹄腾空停在琉璃身边:“怎么回事?” 江酒玉觉得此时此刻才得以呼吸,忙下马查看她是否受伤:“伤哪里了?本王看看。” 琉璃却顾不得他的关心,兀自走到月光照明的空地上,那信封仿佛有千斤重,琉璃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的双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失神中险些连信都不会拆。 借着清明的月光,一排排秀丽的字跃然映入眼中: 我本是一个弃婴,在山寺外被一个老妇乞丐捡到,她不会说话,却用乞讨来的饭食将我养到六岁,然天不怜人,她生了大病,不足一月便去世。此后我便一个乞讨流浪,尝遍心酸,受尽欺辱。 一年冬天,我身穿夏季的破服守在垃圾边,我发烧,但仍同野狗争抢最后一碗饭食。 分卷阅读72 也是这年冬天,老爷路过此处,赶走了咬伤我的野狗,将我抱回府邸,请大夫为我医治,给我食物,教我说话,教我读书,教我习武,教我药理,赐我名字,老爷的再造之恩,此生来生我都无法还清。 也许他不是一个好臣子,机关算尽,但于我而言,我只知在每逢过年之际,他会带我同芊芊姑娘一道祈福好姻缘。 琉璃姑娘,我对不住你,太子是才德兼备之人,我深知老爷这次以身涉险,大错已铸,我欲用你的平安换取老爷的平安,当你看到此信时,定是老爷兵败如山倒。 太子殿下放过了老爷,我也便放过了你。 整张信纸在都在发抖,琉璃噗通坐到地上,江酒玉站到她面前,单膝跪地低头想看她的神情:“琉璃?” 琉璃张张嘴巴,喉咙却一阵哽咽,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负伤的手轻柔的撩起她脸侧的长发替她拢到耳后:“怎么了?” 琉璃依旧垂着头,半响,才慢慢问道:“太子殿下没事了?” “没事。” “那.....”琉璃问道:“殿下您呢?” “我没事。” 琉璃怔怔的,抬起小手握住他还在自己脸侧的手,放到眼前,琉璃看到他血迹已干的长长伤口,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泪水强撑在眼眶中打转,低声啜泣。 江酒玉甚少见她这般模样,担心她是被蒙面人吓坏,便柔声安慰道:“小伤,不碍事。” 过了片刻,琉璃松开他负伤的手,将信小心叠好后放入怀中:“好了。”琉璃的声音仍带有几分哭意:“殿下回去吧。” “你不回去?”他轻声问道。 琉璃依旧未抬头:“殿下回去吧。” “此时黑夜,不辨方位,回不去。” “对....还要殿下因为我在这山中过夜....”琉璃自嘲道:“我真给大家添麻烦....” “我常年在外行军,露宿野外已是常事,琉璃不必放在心上。” 江酒玉眉目温和道。 琉璃渐渐抬头,对上他漂亮的眼睛,月光倾洒,映衬出他瓷白的面容,琉璃垂头避开他的视线,二人都未再开口。 山中微风起,将他披落的长发吹向琉璃一侧,山木香清雅,上次被人劫持,来的也是他。 琉璃起身,渡步到疾风身侧,疾风见琉璃,立刻垂头,毛茸茸的耳朵忽闪忽闪,尾巴也兴奋的左右摇摆,琉璃伸手抚摸马耳:“....真乖....” “疾风它很喜欢你。”不知何时江酒玉已走到琉璃身边。 琉璃红了面:“我也很喜欢疾风。” 江酒玉唇边泛起一丝浅笑,琉璃偷看他时发现他仍在看自己,琉璃的面容变得更加红润,小声道:“不....不要再看我。” 他低低笑了,眉眼若星辰:“失礼了。” 气氛带有几分微妙,琉璃往疾风身侧躲了躲,避开他的视线。听闻浅浅的脚步声,琉璃透过额前的碎发偷偷看他,他走到树下,靠树而坐后将弓箭长剑置于身侧,等他仰起视线,琉璃忙让疾风遮住自己。 疾风温顺,琉璃牵起疾风,拉着它在原地走来走去,只要她停下,疾风立刻不动,琉璃渐渐流露出笑意:“真乖,要是是我的马就好了,那你就成我的宝贝了。” 仿佛是通人语一般,疾风的鼻子猛的喘气,兴奋的低银盔低嘶鸣,弄的琉璃越来越对它爱不释手。 月光柔和,琉璃手牵住缰绳,轻轻将额头抵在疾风额前的银盔之上,疾风乖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尾巴偶尔摆动。 江酒玉看到,面色不觉泛红,于是移开视线,抬头望空中的明月。 逗了许久,疾风似乎是有些乏累,跪倒在一旁休息,琉璃拍拍疾风的马耳:“乖。” 琉璃踏着月光,慢慢走向他:“殿下.....” 江酒玉道:“嗯?” “您为何总在额前围着发带?” 今日正巧见他,不如问问。 江酒玉看了琉璃片刻道:“坐。” 琉璃先是迟疑,随后盘腿坐下。江酒玉垂眸,在琉璃的注视下抬手慢慢解开系在脑后的发带。 紫色发带陡然脱落,额间眉心处露出三道花瓣图腾烙印。诡异妖冶,月光随着他逐渐薄凉的目光暗淡,图腾增添了他身上的妖邪之气,如若幻化成俊美男子的狐灵精怪。 “殿下,您....” “我的母妃曾冠以桃花夫人之名,宠冠六宫。”紫色发带摊落于他掌心之上:“盛极必衰,因过于被父皇宠爱,母妃招致了皇后的嫉恨。” 说话间,他的言辞更甚冰凉:“那年我十岁,东江爆发内乱,外族联合进攻,诸势力联兵之首便是我母亲的母国,父皇盛怒,皇后趁机联手前朝重臣言东江连连败北,是因母亲怀我时早有预谋,以巫术使鬼灵精怪俯于孩儿体内,鬼神俯视东江,才使得东江内忧外患。” 琉璃听的心惊:“殿下,您别说了。” 江酒 分卷阅读73 玉看了眼琉璃继续道:“后来皇后便命女巫在我额上刻下驱散精怪封印鬼神的图腾。” “明明是胡稽之谈!您父皇就算再盛怒,也不至于信这种鬼神之说。”琉璃心疼道。 “因为皇后是上官家族之人,父皇此时需要上官惊鸿忠心。”江酒玉漠然道:“再后来,东江大胜,斩杀所有叛乱外族,吞并外族土地,母亲一夕之间国破家亡。” “殿下.....” “父皇本意瞒着母亲将其父族兄弟枭首,但皇后透露风声,母亲得知此事,万念俱灰,上吊自缢。”江酒玉说着重新将发带围在额上:“自此日后,我便日日佩戴发带,不愿看到额上的疤痕。” “殿下,您.....”琉璃欲言又止道:“您.....” 出乎琉璃意料,他不可否置的惨淡一笑:“都是往事,自此今日上官族人没落,她再不能害人。” 即使他说时波澜不惊,而这轻描淡写的言词于他而言却是字字诛心。琉璃很想抱抱他,给他哪怕是一丁点的安慰,但理智告知她不能。她配不上他。 看着她毫无任何反应,江酒玉苦涩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向外人说发带的事。” 琉璃沉吟片刻道:“殿下,往事就是往事,再怎么想也只能是想想,如今没了上官家族的势力,您也可以稍稍宽心了。至于您的娘亲嘛.....我区区一个平民也不好说什么,总之......过去回不去,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就是差不多过好当下,就是这样。” “你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江酒玉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琉璃点头背靠在树上:“殿下睡会儿吧,您放心,我给您守夜。” “你不困?” 珞心的事情还未在脑海里消散,怎么可能睡着。琉璃道:“我不困。” 山中寂静,偶尔风吹林动,琉璃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一夜无眠。 天刚微亮,便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江酒玉睁开清丽的眼睛看到卫冥正驾马而来,琉璃“噌”的起身,心想坏了!她可不想回太子府,一瞬间现在跑还是不跑的念头在琉璃脑海里重蹈覆辙了很多遍。 卫冥已停到了琉璃身边,下马向江酒玉行礼道:“参见五殿下。” 江酒玉起身:“太子都把尸首处理好了?” “回殿下的话,都已经处理完毕。”卫冥抱拳恭敬道:“只是昨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进宫去见陛下了。” ☆、江南雨 琉璃慢慢转过身只想原地消失。 “琉璃姑娘,属下接您回去。” “唉.....”琉璃抬手不利索的抹了把额头:“我.....我实在是不想.....” “琉璃姑娘,这已经不是您想不想的问题。”卫冥低声道:“太子殿下命我接您回去。” 琉璃回身,沉闷的叹息道:“我不知道我怎么说,但是太子是好人,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我实在没办法,我不知道太子想留我做什么,我的意思是,京城中倾慕太子的不在少数,比我温柔比我知书达理比我漂亮的女子比比皆是。” “琉璃姑娘.....” “我承认,也许是第一次见面我跟太子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琉璃皱着眉头说:“事已至此,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打了太子殿下一巴掌,我的意思是脸上,不过我真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这样,最重要的是,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东江的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东江,关键是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去,但是我真的很想回去。” 说着说着,琉璃汗颜,尴尬的问道:“卫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冥眨眨眼睛,一副听的云里雾里的模样。 “你说你不是东江人。”江酒玉抬眼盯住琉璃:“那你是哪里人?” 江酒玉亦是第一次闻言琉璃说不是这里的臣民,琉璃一时语塞,避开江酒玉的目光,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半天琉璃才敷衍说道:“很远很远的地方。” 卫冥抬头看了看空中太阳的位置,上前一步握住琉璃手腕道:“有什么话回去您再说吧,属下还有任务在身,不得延误。”说罢带着琉璃跨上马背。 二人背影渐行渐远,疾风甩甩马耳,走到江酒玉身边,江酒玉顺势拉过缰绳,风吹起他额前的发,却窥见他眼底的一片暗潮。 太子府干净的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下人们如日一样,低头疾步,不声不响。 卫冥将琉璃放好便急急离去。琉璃走进自己的屋子,心灰意冷的坐下,这时有人轻叩房门:“姑娘,为您准备的瓜果。” “请进。”琉璃应下,只见一位衣着黄衫的女子手捧一盘切好的瓜果躬身走进,女子缓缓走近后,琉璃着才看清她容色艳丽的相貌。 眼眸靓丽,鼻梁高挺,唇色鲜红,就连肤白貌美形容她都太过浅薄,琉璃看着她放好果盘:“请问你是哪位 分卷阅读74 ?” 女子低头恭敬道:“倾城。” 长得确实是倾国倾城,她稍稍抬眼,看琉璃端坐在案前,未有一丝要吃的意思,便道:“姑娘不想尝尝吗?” “啊,我不太想吃呢现在,要不你尝尝吧。”琉璃说着拿起一块切好的香瓜递给她。 倾城慢慢伸出右手,就在快要接住时,她猛地向前,一掌打到琉璃后脖颈处,琉璃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下子眼前一黑。 倾城眼疾手快的接住琉璃,抬起琉璃的胳膊挂在肩上,搂着琉璃的腰身,从窗子中带着琉璃以轻功飞檐走壁的离去。 皇宫,帝王殿。 龙座上的陛下一袭明黄色衣袍,岁月染白了他鬓边的发,却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迹,却一身龙气缠绕,不怒自威。 帝王眼底映衬着挺拔的身影:“从小到大,都只见你性子温和,鲜少见你动怒,未曾想你狠起来,一夕之间灭了上官全族,着实令父皇惊讶。” 江尘雪立于空荡荡的大殿中央,狐狸眼暗的如同一滩死水,声音平平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上官家作恶多年,扰乱政纲,祸害百姓,既然儿臣决定要除掉他的势力,那必然是赶尽杀绝。” 帝王微微皱眉:“上官家并非全恶之人,杀尽上官家族的男子朕可以理解,你却连老幼妇孺都杀光,上上下下三百人,尘雪,是朕小看了你。” 江尘雪看着龙椅上的帝王,缓缓躬身行礼,一开口便寒风瑟瑟:“男丁自然是都要杀光,以免夜长梦多,但他们的孩子,是上官家的后代,日后若听任母亲唆使,必成大患。”他说时片刻都未停顿:“白发人送黑发人,痛不欲生,无后代赡养长辈,无依无靠,活着岂不是折磨,尘雪是在帮他们。”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帝王垂眸看着一身白衣的江尘雪。 “上官惊鸿如今已疯癫,儿臣便留下了他,没有了家族势力,不足为患。” “自古帝王绝情。”良久他才开口道:“为了颠倒乾坤的权力,朝臣相争,兄弟手足相残,这皇位之所以耀眼,是世世代代鲜血浇灌滋养的结果,皇位滋生了善与恶。” 江尘雪静静的听着帝王的话:“皇位落入小人之手,则是腥风血雨,骄奢淫逸,民不聊生,落入开明之人手中便是开平盛世,千古明君。但无论是昏君明君,都有着常人难有的决绝,朕希望你的决绝永远正确,永远为了东江。” 江尘雪再次躬身行礼:“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先是闻到香料的气味,才慢慢有了意识,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笑声,忽远忽近,琉璃摸摸疼痛欲裂的头,这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你这次是真醒了么?” 琉璃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觉,对面薄纱重重后还有一张圆形床榻,一位身材消瘦的男子半卧在榻上,身边围绕着三名香肩半露的妖娆女子,女子姿势各异的靠在男子身旁,方才听到的浅浅笑声便是这几位的音色。 琉璃忙登上白靴从床榻上下来:“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是.....这是....” “你睡了一天一宿。”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声音带着散漫:“中途醒了两次但是没有意识。” 琉璃这才想起来一个叫倾城的侍女,发觉不对劲:“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男子默不作声,倒是那三位女子起身向男子行礼:“属下告退。” 为首的女子撩开白纱,琉璃一震:“倾城?”, 眼看着倾城同其余两位女子离开,琉璃回头,这才看清男子的真容。 他十分俊朗。 半梳马尾,英眉星目,薄唇轻扬,五官深邃,猛一看有异域的风情,他一身紫色衣袍,慵懒的靠在床头,许是他像西方人的脸庞轮廓,眼睛生的格外深情,看着琉璃的时候,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吸进眼中。 琉璃怔了怔,转身向门走去。 “太子什么也没告诉过你么?” 琉璃装作没听到,赶紧向门走去,突然,肩膀被人猛的一推,琉璃摔到一旁的轩窗旁边,接着两只手臂一左一右将琉璃禁锢在中间。 “你做什么?” 江南雨俯身在琉璃耳边,轻声道:“看来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嗯?”说罢故意向琉璃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刺激的琉璃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我好像根本不认识您吧?” “我是太子的大哥。”江南雨邪魅一笑继续道:“看来谁都没跟你提起过呢,不过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 “大殿下?”琉璃想挣脱开他的手:“那您找我干嘛啊?” “不干嘛,便是好奇。”江南雨说着放开琉璃。 琉璃一转身,差点扑进他怀里,心想他们江家怎么一个个的都捉摸不透。 “不过我看你也姿色平平,不是绝色美女,是什么让太子对你牵肠挂肚。”江南雨笑眯眯的打量着琉璃:“你说呢?” 琉璃听的火大,嘴角抽 分卷阅读75 搐了几下,只能陪笑问道:“您看我能回去了吗?” “回去?回哪去?” 琉璃抬手摸摸额头:“嗯.....不回哪里去,只是不好意思在您这里呆着。” “等等吧。”江南雨面上依旧笑眯眯搭道。 “我实在是惶恐,没事我先走就好。”琉璃说着忙往门处走。 “站住。”这一声全然没了刚刚的戏虐:“本王还不允许你走。” 琉璃回头惊讶的看着他:“您留我做什么呀?” 江南雨没有笑意的脸着实吓到了琉璃。 这时门外传来倾城毕恭毕敬的声音:“殿下,太子来了。” 江南雨看着琉璃道:“你就在这里等着。”说罢便开门离去。 宣王府邸,移山接水,风景如画。 听到脚步声,江尘雪回过头,便看到江南雨笑意盈盈的脸庞:“太子殿下,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里来了。” “你把琉璃关哪里了?” “我的好王弟。”江南雨不紧不慢的坐到红木椅上:“你我兄弟三月未见,本以为你是来探望我这个病怏怏的大哥,结果你倒好,上来便寻人。” 江尘雪并未顺势坐下:“能如此明目张胆的从太子府带人走,除了王兄外,实在找不出第二人。” “怎么?你我兄弟之间难道只剩下这个女人可以谈了?”江南雨低头轻笑着抿茶。 江尘雪冷眼看他,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你把她怎么样了?” 江南雨连连称赞好茶,放下茶杯后对倾城道:“如此好茶,不给太子尝尝着实可惜,你去再多端一些茶水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下 药 如此只余二人在屋内,江南雨看着他难看的神色,打开折扇慢条斯理道:“如果我对她怎么样了,你又能如何?” 江尘雪从那天叛乱起直到现在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与父皇对峙,再在皇宫清理完焦头烂额的政事,整个人已精疲力竭,刚回太子府,就听到琉璃被江南雨的人带走,便驾马来宣王府邸,如今江尘雪的心情已差到极点。 看到江尘雪眼角的黑眼袋,狐狸眼睛危险的吊起,江南雨低声道:“好了,这还真把你吓到了,我能做什么,可能这丫头太累了,睡了一天一夜,刚醒不久。” 看到他明显的松了紧绷的神经,江南雨脸上收起笑意:“未曾想,你真像外人传的那般在乎她。” “琉璃的事便不劳烦王兄费心。”江尘雪声音沙哑:“孤带她走。” “太子为国日夜劳神,哪还会有太多时间在乎儿女情长。”江南雨道:“王兄瞧着这女子不错,你便把她送给王兄如何。” “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兄还是一点未变,总是偏爱其他兄弟的东西。” “尘雪,这便是你的不对。”江南雨表面客客气气,语气中早没了轻浮戏谑:“太子之位都已让给你,一个女子,你便当回报王兄有何不好。” “王兄到现在还能堂而皇之的说让给孤。”江尘雪道:“也罢,王兄向来如此。” “那我若一定要了琉璃,你会如何?” 江尘雪并未回答,他已忍耐到极限,转身迈着怀着怒气的步伐向门外走去,倾城端着茶水上来:“太子殿下您去哪?” 江尘雪盯着倾城边走边拔出长剑,剑锋直指她的要害,倾城侧身闪躲,茶水劈里啪啦的摔落一地,剑身划过倾城腰身,顿时鲜血染红了倾城的白衣。 江尘雪冲进后院:“琉璃!” 有人闯入后,杀手们一个个从暗处持刀向江尘雪奔来。 江尘雪挥剑,剑刃抹过为首杀手的脖颈,血液喷洒在长剑上,剑起剑落时挥洒开大片血迹,杀手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袭来。 嗖一声箭音,一只羽箭穿透一个杀手的额头,嗖嗖嗖箭如雨下,瞬间江尘雪身边倒下黑压压一片。 卫冥背起长弓,带着一队暗影从周围的城墙上跃下:“保护殿下。” 琉璃听到外面刀剑相撞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偷偷抬起一道缝,一眼便看到了中央的江尘雪。 他杀人很快,直击要害,挥剑的瞬间伴随着杀手的惨叫,不断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大理石的地面。一剑落下,三个人应声倒地。 “太子殿下!”琉璃猛的推开轩窗。 江尘雪循声望去,看到趴在窗边的琉璃,他转身面向她。很快层层叠叠的杀手挡住了江尘雪的去路。 琉璃看到杀手的黑衣遮住他的白衣,琉璃觉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脑子里瞬间全是江尘雪该怎么半才好,眼泪唰唰往下掉。 白衣一角夹杂在黑衣中,也就在很短的时间内,江尘雪杀光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 琉璃情急之下,直接从轩窗里爬出来,快步向江尘雪跑去。 江尘雪右手握着长剑,刀刃上的血顺着剑身滴在他的白靴上,琉璃扑过去,手忙脚乱的忙检查他 分卷阅读76 的身体,语气焦急道:“怎么样殿下,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看二人已相会,江南雨走进后府,合上折扇道:“你们都没长眼么,这可是太子殿下,误伤了你们谁担待的起?还不速速退下。” 话音刚落,黑衣杀手迅速的向四面退去,很快消失在宣王府。 江南雨看着他一身血迹:“太子莫要怪罪,都是不懂事的死士,没头没脑只知道杀人。” 江尘雪挥手长剑入鞘:“死士只听主人号令。” 江南雨低头轻笑道:“就我这点死士,怎可能伤的了你,你便当练手了吧,你可是杀了好多王兄我精心栽培的死士呢。” 琉璃站在江尘雪身后,江南雨看向她时,琉璃忙移开视线。 江尘雪道:“叨扰王兄多时,实属愧疚,王兄好生歇息。” 骑马回太子府时,琉璃靠在他怀里,能明显闻到血腥味,是他身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忽然,他微微低头靠在琉璃耳边:“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声音沙哑,跟平时很不一样,听起来十分疲惫,琉璃稍稍偏过头,与他的唇保持了一点距离:“没有没有,什么也没做。” 江尘雪沉着眼眸,亲了亲琉璃的右脸颊,而后直起身子专心骑马。 琉璃顿时脸烧了起来,便是迎面吹来的凉风也缓解不了阵阵发烫的脸颊。 等到了府邸,江尘雪便去沐浴,卫冥又不知道消失在哪里去。 琉璃回到房间,想起江南雨意味深长的眼神,便有几分心悸,迄今为止,自己见过三位皇子,虽说都生的漂亮,眉眼都有几分相似,但性格各异,天差地别。不过就算是双生胎也很难说性格相像。琉璃想着是不是该问一下江尘雪其他几个兄弟的事呢,可转念一想,直接问他家人的事可能有点冒犯,琉璃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不过问。 琉璃发呆的想了一会儿,觉得房间里空气闷热,起身打开了轩窗,凉风吹拂,心情也稍微好一些。 而后琉璃走到案前坐下打算看会儿书卷,看了几页后琉璃就有点沉浸在故事中,看着看着琉璃觉得还是有一些热,便顺手拿了折扇,边扇扇子边看书。 翻到一个很典型的聊斋风的故事,秀气书生进京赶考,荒野夜宿人家,碰到了窥伺人精气的狐妖。明明书卷中没有任何过分出格的用语,琉璃看下来后却整个人气喘吁吁,面赤耳红。 琉璃“啪”的合上书,折扇掉在案面上,左手捉住脖颈处的衣襟不断往下拉,呼吸也变得愈来愈急促。下拉的衣衫隐约露出泛红的皮肤,一瞬间像是身体里着火一般。 “怦怦怦”几声轻轻的敲门声,这才拉回了琉璃的神智,琉璃猛的将衣衫穿好,门外传来细细的女声:“姑娘,奴婢给您端了银耳莲子汤。” “进来。” “是。” 侍女眉间一点朱红,衣着朴素青衫,低眉顺眼的模样很讨人喜爱,侍女躬身行礼道:“奴婢笙歌,日后照料姑娘起居。” 琉璃道:“放下吧。” 笙歌弯腰小心翼翼地将白瓷碗摆在案上,迎面感觉空气闷热,看到琉璃涨红脸颊,笙歌直起身子谦恭的问道:“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啊。”琉璃勉强笑道:“就是有点热,我这里没什么事,下去休息会儿吧笙歌。” “是。”笙歌行礼后便退下。 琉璃拾起折扇,慌乱的对着自己的脸颊扇风,可越扇越热,热气不断聚集在胸口,大脑也开始便得空白,琉璃终于甩手丢掉了折扇:“这是怎么回事.....” 琉璃酿跄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床榻边走去。琉璃捉着垂下的白纱才得以躺在床榻上。 无论如何翻身,琉璃都觉得不自在,身上的火仿佛要烧着她,衣衫被扯的七零八落,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琉璃完全控制不住生理反应,琉璃痛苦的捉着被褥,心想可能是被人下了药,但是又不知什么时候。 短暂的呻.吟后,琉璃用不多的理智想应该要泡个冷水澡,琉璃艰难的整理好衣衫,起身走路时都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琉璃咬牙,推开房门,直直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邪念总是控制不住的冒出来,琉璃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深深的羞愧,她想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种罪。 等到了浴室门外,琉璃已经快烧没了理智,琉璃用力的推开门后又转身锁住了门,扯着衣衫就往浴室深处走,隔着屏风,琉璃只感觉浴池里雾气缭绕,室内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一些,琉璃简直要疯掉。 “琉璃?”一声略带惊讶的声音从池水中传来。 琉璃定眼一看,只见江尘雪正在水中沐浴。 她忘了!她忘了江尘雪说要沐浴! 琉璃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理智告诉她要赶紧起来逃开这里,但是琉璃怎么也起不来,只有碎碎念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这就走....” 江尘雪看她神色怪异,呼吸急促,起身在水中向她走来,池水顺着他雪白 分卷阅读77 的肩膀留下,长发散浮在水面上,实属好看。 “孤看你不对劲。”离得近了江尘雪才看清她发烫的脸颊。 他一靠近便带着好闻的气息,还有强烈的男子气息,江尘雪微微皱眉,看着她七零八落的衣衫,胸前的肌肤都变得粉红,呼吸不稳,神情痛苦。 “琉璃你是不是不舒服?”江尘雪温柔问道:“你发烧了吗?”说着便抬手想试探琉璃额头的温度。 琉璃猛的打落江尘雪的手:“我没发烧!殿下请问哪里还有别的浴室,我想冲冷水。” 发烫的脸颊,急促的呼吸,泛红的耳垂,七零八落的衣衫,没有力气的跌坐在地上,江尘雪眯起眼睛,转而捉住琉璃的手腕问道:“王兄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糟糕了!琉璃绝望的心想,他是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章 ☆、第一次 琉璃憋的满面通红,绝望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醒了不久您就来了。” “真的什么也没有吗?”江尘雪将琉璃拉近。 琉璃低.吟一声,不敢看他:“您先放开我!” “琉璃你好好想想。”江尘雪抬起左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又是惹的琉璃浑身一颤:“喝过什么?闻过什么?用过什么?” 琉璃不想总发出一些令人尴尬的声音,咬紧齿贝,终于忍不住,深喘一口气:“我没有喝也没有吃,大殿下那里的房间只是有花香,我不懂香,可能也只是焚烧的香料.....” 江尘雪瞳孔一紧,慢慢收回放在琉璃脸颊上的左手,嗓音低沉道:“欢.愉香。” 琉璃听懂了意思,挣扎着手腕要摆脱他,江尘雪不再作声,僵持了片刻,他猛然一拉,琉璃便掉进水中。 江尘雪搂着琉璃,将她抵到池壁,琉璃都快急哭:“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快让我上去!” 在温热池水的蒸汽下,他的眼睛变得格外透彻:“上去后你打算如何?” 她浸水的发丝零零散散的贴在她发红的面上,朱唇微张,气息炽热紊乱,身子的轮廓在水中若隐若现,暧昧不断升腾,江尘雪俯身在她耳边:“嗯?” 琉璃羞得仿佛要当场昏厥:“这样,殿下!您干脆把我打晕吧!” 是啊,他怎么能相信琉璃能安全的从宣王府邸出来,若不是他铁了心一定要带她回来,那么站在这里的便是.....江南雨..... 他的眼神逐渐暗淡:“孤怎会舍得.....” “不,我.....”还没说完,唇便被吻住,琉璃羞愧难当,彻底被抽光了力气,被吻的意乱神迷,深深的罪恶感吞噬着琉璃的心。 愈吻愈烈,不知不觉间琉璃的胳膊不受控制的缠绕住了江尘雪的脖颈。等稍稍恢复几分神智时,衣衫早被褪去,江尘雪顺着她的脖颈开始往下吻,琉璃抬手艰难的制止他:“不.....殿下我们不能.....” 江尘雪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拿开琉璃的手,又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长街依旧人来人往,江酒玉独自坐在茶楼中,桌上的糕点分毫未动,烛火映衬出他的眉眼,温暖的橙光给他镀上一层恬静的气质。 茶楼下的长街挂满了漂亮的灯笼,人声鼎沸,繁华祥和。 “今日酒玉怎么出来闲坐了?”折扇“啪”的合上。 江酒玉微微偏头,看到一身紫衫的江南雨正微笑着站在身后,开口便惹人不快:“怎么?不请我这个王兄坐一坐?” 江酒玉眉头微皱,随后低声道:“王兄请坐。” “唉,看来时我这个大哥做的不好,回京城这么久了,没一个王弟来探望我。”江南雨佯装叹息,目光似是无意的打量着他。 江酒玉神色清冷,淡淡道:“王兄病着,我怎好叨扰。” “也罢,你性格寡淡,哪个兄弟来你都不会来。”江南雨换了一副笑面孔:“近日酒玉烦心事是不是不少?” 江酒玉道:“不单单是今日,一直都会有很多烦心事,但我会处理好,不劳王兄挂念。” 江南雨点头:“从小到大,也就酒玉你最令人省心。”看到桌上的酒瓶还是端上来的模样,分毫未动:“酒玉你不喝?” 江酒玉觉得心烦,起身道:“今日我还要早回去处理些事情,不能陪王兄,还请谅解。”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那个叫琉璃的姑娘酒玉是不是也认识?” 一句话拉住他的脚步,江南雨漫不经心的展开折扇:“挺好的姑娘,太子很会挑人。” 月光静静地洒落人间,喧闹声消散,灯火通明的上京城渐渐隐入漆黑的夜中,只有几家客栈门外的灯笼中还燃烧着烛火,如若星光。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雾气散开,琉璃看清他忧郁的神色,发带随风飞扬,俯身吻下,琉璃惊讶的瞪大眼睛:“殿下....” 他的脸庞逐渐扭曲,随之映入眼帘的是太子笑意 分卷阅读78 深邃的眉眼,琉璃猛的推开他。 琉璃直直的坐起来,额头的吓出了细细的汗,看着窗外阴雨连绵,琉璃怔了怔,原来是梦。 琉璃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不是她的房间,看到围帘后的冰丝弦琴,冷风吹起白色的琴穗,甚是仙气飘飘。 如此清雅,这是江尘雪的房间! 血液一股脑的直冲额头,琉璃咬唇,抵死的缠.绵,不断的索取,一幕幕一段段顷刻之间都浮现在脑海里。她应该是在最后的时候昏了过去,这才被他抱回房中。 一袭流苏青色衣衫挂在床榻边的木制衣架上,琉璃颤抖着手去拿,哆哆嗦嗦的穿好衣衫,脑子里全是我做了什么我该怎么办。 推开门,琉璃揣在袖子里的手还在抖,她觉得浑身发冷,琉璃慢慢的走在长廊中,她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雨水顺着檐角流下,风铃声清脆,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松软的土壤气息。 琉璃停下,扶着漆红的支柱缓缓坐下。在古代,她就这么丢了清白! 琉璃觉得头都要炸开,手指不安的握紧青色纱裙,她不是行为浪.荡之人,可无论说破天如今又有何用。 等琉璃意识到周围还有人时,才慢慢抬头,他正站在她对面,不知站了多久。 琉璃看着江酒玉,对视的目光令她窒息,他眉眼中冰冷的气息让琉璃心悸。 谁也没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倒是琉璃率先扭头避开。 卫冥出现在长廊尽头,躬身行礼道:“殿下,太子在书阁等您。” 江酒玉抬头,回身往卫冥的方向走去。 琉璃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过了很久,笙歌赶来寻人发现琉璃还呆坐在长廊边上,笙歌弯腰扶起琉璃道:“姑娘,风寒,我们回屋吧。” 琉璃抽回手臂,勉强笑道:“笙歌,你去休息,我自己回去,你不用跟着我。” 笙歌看着琉璃像哭了的笑,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是身子不舒服吗?” 琉璃忙摇头:“没事,我这就回房。”说罢不等笙歌再说话便急匆匆的走开。 书阁,江尘雪正翻阅大臣上书于皇帝的奏折,听到声响,抬头冲江酒玉道:“来了,坐。” 江酒玉抿唇坐到江尘雪身侧,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奏折,才问道:“这是?” “是关于请战南周的奏折。”江尘雪将奏折递给他。 江酒玉翻开奏折,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不仅陈述了这些年来南周国的种种罪状,还一条条列明了收服南周后的益处。江酒玉微微皱眉,一页页的往后翻。 “昨日是父皇的检兵日子,上京城无论大大小小的军队都必须过目,南周的人趁此时死牢看管松动劫走了关押在此处的战犯。”江尘雪道:“李大人,纪大人等朝中老臣得知此事后万分震怒,连夜上书递给父皇请求出兵,踏平南周。” “南周虽地处偏远,但国力丰厚,踏平南周绝非易事。” “诚然。东江国运兴隆,日渐强盛,大大小小附属国多达十余个,每年年初便会像东江进贡珠宝美人以示交好,东江虽与南周有过因地域争执引起的战争,但磕磕绊绊这么多年,局限于割地赔款也算相安无事,如今南周过的人擅自潜入东江死牢带走战俘,打破两国停战协议,也算是终于给李大人开了个战争的导火线。” 江酒玉放下奏折:“李大人?” “你常年在外领兵自是不熟知朝中政局。”江尘雪道:“早些年东江与南周国因为交界戎狄的事便有争执,那时李大人便主张两国开战,但因上官家族的人势力强大,结私党,交外臣,招致朝堂昏暗,东江政局动荡,不可花费大的精力去开战。父皇便压下李大人的提议,虽如此,李大人这些年来却一直在暗中调查南周国,南周私下拉拢小国,联合西域,戎狄,暗地操练兵力已有三年之久。” “所以这次父王决定出兵?”江酒玉问道。 “是。”江尘雪点头道:“南周国力提升,此次出征必是艰难险阻。” 江酒玉沉默片刻后道:“我明白了。” “一经开战,不许失败。明日父皇会在朝堂上正式宣布开战一事,领兵出征之事必然会涉及皇子之间。” “如此说来,七弟他们明日也会回到上京城。” “都会到齐。” “征战南周并非易事,确该如此。”江酒玉道:“那明日再看父王如何安排。” 谈完战事,江尘雪的面上才露出往日里温和的神色,细细打量他片刻,温和道:“自你进门便有心事。” 江酒玉微微一怔,倒是什么也瞒不过太子的眼睛。 “你我兄弟,不必藏匿心事。” “只是有些疲惫。”江酒玉垂眸道。 “也罢,你确实过于劳累,今日若无别的事情便早些回去歇息,毕竟到了明日想休息也休息不成。” “那酒玉便先回府,明日朝堂再见。”说罢起身 分卷阅读79 大步踏出书阁。 返回时他下意识的看向长廊,空空如也。 真是可笑,自己又在期盼什么呢。江酒玉沉默片刻后跃到疾风背上,驾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签收! ☆、云熙 这边琉璃在房中如坐针毡,这下可如何是好!还有什么脸面见他啊!这种事尴尬的实在难以启齿况且她还没出嫁,还没回到现代,怎么就把清白丢到了这里。想到这里,琉璃别提有多后悔。都怪那个什么江南雨,若不是他干的好事,自己又怎会沦落至此! 琉璃一整天都躲在房中不敢出门,怕见到他,吃不下也喝不下。好在江尘雪今天没来看她,不然那种面对面尴尬的情景,琉璃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当场去世。 纠结了整整一天后,琉璃脑子里蹦出一个字“跑!”这个字可真是妙啊,既能解决面对面的尴尬,而且就算日后被他捉到,还可以振振有词的说:失了体面,无颜见太子殿下! 可是琉璃转念一想,江尘雪冤家那么多,要是自己真不管不顾的一跑了之,万一碰到哪个暴躁一点的冤家,直接宰了自己可怎么办?因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有卫冥或者谁来救自己啊! 入夜,笙歌叫琉璃去用膳,琉璃忙熄了烛火,抱着被褥缩到床角谎称累了已经要睡了才将笙歌打发走。 “那便这样,有劳太子殿下了。”李大人拱手作揖道:“那臣便先告退。” 江尘雪一手扶住李清儒的手臂道:“李大人请起,万万不必多礼,您是朝中老臣,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李清儒面露欣慰之色:“太子温文尔雅,真诚待人,东江有您,臣甚是欣喜。” 闻言江尘雪清雅一笑:“您亦如此。” 目送李清儒的马车离开,卫冥忍不住问道:“殿下,您觉得李大人的提议可行吗?” “可行,虽然残酷了些,但是人生在世,不残忍一点,又怎能好好活下去。”江尘雪道:“况且李大人为东江呕心沥血,孤没有理由不信任他。” 直到看不到李诚儒的马车,江尘雪才转身进府:“这些日子你也好好休息些,多储备些精力,南国路途遥远,须得好好准备。” “是。” 宣王府,灯火明亮,丝丝乐声从府中传出,歌舞升平。 银器的酒杯在灵活的手指下转了个圈,烛火映的他面色柔和,江南雨眯眼看着水袖流光的舞姬,站在一旁的倾城看那舞姬容色艳丽,美目流盼。再看他饶有兴趣的眸色,倾城默默低下头,索性便不再看。 “到现在还有心思赏舞,看来大哥的病是好多了。”屏风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 只见一名长发半梳,身材修长的白衫少年走出,少年生得白白净净,明眸皓齿。尤其是一双出神入化带着笑意的大眼睛,像会说话一般。 “我这病是心病,治不好。”江南雨嘴角展出笑意:“何时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刚到。”说罢少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十分悦耳。 “过来坐。”江南雨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空位。 “我同哥哥谈些正事。”少年坐下,束腰间的青色玉佩懒懒的歪到一边:“你让这些烦心的人都退下。” 江南雨挥手示意。 不过一会儿,就只剩下二人。 少年双手抱胸身子向后斜靠在椅子上,看着江南雨依旧含笑喝酒的模样,便皱着眉神色古怪问道:“王兄,你应该也听说父王要征战南周国了吧。” “听说了。” “那是我们母亲的母国。” “那又能如何?”江南雨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眼正视看他道:“江云熙,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江云熙一怔:“王兄....” “你是东江七皇子,不是南周七皇子,你姓江,东江才是你的家你的国。” “哥哥,那若真灭了南周国,母亲又怎能心安?必定日夜劳神,难以入睡啊!” “江酒玉母亲的国不是一样被东江灭了吗?”江南雨正色道:“江酒玉能怎么样,还是东江五皇子,还是深受父皇器重。” “他的母亲不是自尽了吗?难道哥哥也希望母亲自尽?”江云熙问道。 “不希望。”江南雨道:“但是没办法。” 江云熙倚在座椅上看着他没吭声,江南雨继续道:“若真到了那一步,要多劝慰母亲。” 江云熙看着他,叹气道:“若是.....” “不行,你必须去,父王一定会指派你去,你不能拒绝。”江南雨瞬间猜中他的心思。 “太残忍了。” “这没有什么残忍,薄情皇族,自古帝王家向来如此。所以说你还没长大。”江南雨面无神色道。 江云熙沉默一阵,随后缓缓问道:“难道父王不爱母亲,不会顾及她的感觉.....” “爱与不爱,都改变不了国 分卷阅读80 事。”江南雨顿了顿道:“等日后你会明白。” “那三哥他是不是也这么想?他一直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像是一个绝情的人。我不信像他那种脾气好的烂好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江云熙气急道:“不顾半分妻子的感受。” “这样做哪里绝情了?江尘雪当然也是这样,性情温柔只是性情温柔,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王兄!” “换做是我,是江尘雪,江酒玉,无论是谁都会这样做,毫不犹豫的攻破一座城,一个国,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江山。”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可对又有何用?所以说你还只是小孩。”江南雨怒道,就差骂他不争气:“你可明白何为战争?你可明白战争之中会有多少人战死?你当真觉得一个女人的性命抵得上千军万马的性命?两国交战不是小事,殃及百姓,祸及万事,战争交界地血流成河,民不聊生。如此多人的性命难道不是性命?” 一席话说的江云熙哑口无言。过了很久,才重重的无奈叹气。 第二日朝堂之上,江帝宣召了此事。群臣附和,皆认为正是时候讨伐南周国,李清儒道:“陛下圣明,今我东江国力昌盛,四面小国皆一一附属,一派和平之景,如今南周公然劫走战俘,先前又屡屡挑起事端,破我国土,扰我安宁,如此罪行,此国留不得!” 纪尚书上前跪拜道:“臣附议,南周国狼子野心,若此次不除,必成大患,臣认为,可征战。” 群臣附议,所有人都认为南周留不得,更有甚者道早该除去了这个祸患。 征战南周便很快定了下来。 江帝端坐于高位,俯视着朝堂群臣道:“南周国,公然违背降书,闯入东江关押重犯之地,劫走本国战俘,有失国家品德,以此证明降书中所列种种作废,正式向南周国宣战。” “为此征战,朕命四皇子为谋士,太子为主帅,五皇子,司马将军为左右副帅,七皇子协助太子,赵将军,南宫将军跟随。”江帝起身:“南周皇室,杀无赦。” 入夜,太子府邸。 琉璃推辞了晚膳,早早灭了烛火,睁着眼睛面对墙壁躺下,心想着总是躲着不见也不是个办法,但一时自己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现实残酷,真出了太子府要如何谋求一条生路。 这些事琉璃想的头痛,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头都快炸了。心里挣扎了很久,琉璃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过了很久慢慢的有了睡意,正昏昏沉沉将要睡着,一双手环住了琉璃腰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睡着了吗?” 琉璃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还以为是做梦。 “这些天为何都躲着孤,嗯?”江尘雪将琉璃整个人都圈在怀中:“这些日孤为了国事忙的焦头烂额,没空来找你,你也不去用膳,害的孤都见不到你。” 听到温柔的声音,琉璃顿时一个激灵被吓醒了:“太子殿下?!” 江尘雪将下巴磕在琉璃肩头,闻着她好闻的发香,低声道:“你我已行夫妻之实,如今孤同你共枕也不为过吧。” 没想到他能直接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琉璃听的面赤耳红,缩着身子不敢动弹,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氛,琉璃轻咳一声:“殿下我们.....” “嗯?” “您....”琉璃的心砰砰直跳,下一瞬间仿佛直接要跳出来:“您与我,不过是在药物的....” “孤要了你,谁还敢碰你?” “.....” 他的一呼一吸琉璃都感受的清楚,良久,他才低低的叹气道:“琉璃,何时你才能心甘情愿的跟孤在一起....” “......” “就算是酒玉。”听到“酒玉”两个字,江尘雪明显感觉到琉璃身子一僵,将她转过身,黑暗中琉璃看不清他的神色:“孤算是猜对了吗?你喜欢的是酒玉。” 她多次逃避的问题被他命中,琉璃心狠狠一紧没有吭声。“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孤的人了,你早晚会喜欢上孤,心甘情愿的跟着孤。”虽然在黑暗中琉璃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不知为何,琉璃却明显感到他是在微笑。 说起来自打认识他,不常见他动怒,神色几乎每天都很温和,琉璃倒是希望他能有些别的表情,不然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否真的在笑。 “殿下,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琉璃呆呆问道。 江尘雪捧起她的下巴,慢慢靠近,轻吻了她诱人的唇:“琉璃只需记住孤定会心向于你。” 琉璃被他的吻弄乱了心思,翻过身不讲话。倒是他,将琉璃更紧的拥入怀中:“你真是令孤欲罢不能,琉璃乖乖的,不然....”江尘雪兀自轻笑道:“孤都怕有一日孤得栽在你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厚着脸求收藏评论哈哈,第四十一章 ☆、上灯节 看她 分卷阅读81 还想狡辩什么,江尘雪便一手按住琉璃的细腰:“还不睡?不睡那我们便做些别的事。” 琉璃立刻闭嘴,懊恼道:“睡睡睡,这就睡了。” 江尘雪这才满意,心安理得的搂着琉璃睡了一夜。 第二日,太子容光焕发,一双狐狸眼睛更显迷人,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坐在一旁的琉璃却看起来憔悴不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被人当个娃娃一样抱着睡谁能睡舒服! 江尘雪用完早膳便笑意盈盈的出府,临走时不忘递给琉璃一个迷死人的狐狸微笑:“等孤晚上回来。” 旁边还站着侍女的好嘛!侍女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琉璃宛如雷劈险些当场去世,谁知他又转头,面上笑意未散:“还有一事,若是孤发现你不在了,被孤捉住后,你的腿....”他没有说完,漂亮的手打了个比划,琉璃即刻会意。僵直着身子看他走远。琉璃低头有气无力的扒拉的几口饭便不吃了,一身颓废的回了寝室内。 笙歌见琉璃面色不佳。便提议出去走走,琉璃摇头道不去,说罢便拿起案上的神怪书籍:“看会儿书便好。” “今日是上灯节,街上会卖很多河灯,有很多形状呢。”笙歌边比划边道:“有兔子灯,有莲花灯,有小船灯好多呢,等入了夜,很多人都会聚集在河边把河灯上的蜡烛点燃后放到河里,祈求平安呢。姑娘不想放河灯嘛?过几日落雪后河水就冻住了呢。” 一席话听的琉璃有些心动,笙歌继续道:“今日纪念河神,还会有很多人卖祭祀的糕点呢,平日里都不会卖的呢。” 琉璃想了想,反正也是待着没什么事,出去走走也好,倒真的是有点想看看人们放河灯时候的场景:“那便晚上出去吧。” 时间飞快,一眨眼便已经入夜,琉璃换上一身浅蓝衣衫,把攒下来的钱袋揣在袖口边带着笙歌出府。 果然一切如笙歌所言,今日的长街灯火缭绕异常,大片暖黄色的灯光映衬出一派和谐景象,天边明月如初,人声鼎沸,来来往往老少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孩童们更是拿着各式各样的河灯欢声笑语的从长街一头跑到另一头,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小男娃一个不留神,啪唧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花猫灯也滚到了琉璃脚边。 琉璃弯腰捡起花猫灯,是小猫低头□□爪子的形状,十分可爱,猫尾上系着一根不大不小刚好合适的蜡烛,河灯幽香,是一股令人心安的香火气味。 小男童忙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拍便伸手接过了琉璃递归来的河灯,检查一下后发现完好无损,小男童的嘴巴立刻咧开笑意:“谢谢姐姐。”然后急忙掉头追赶跑在前面的几个孩子。 琉璃望着他的小小身躯跑远的画面,心中微动,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浅淡的微笑。 “姐姐!”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琉璃转过头,看到方小白拿着一个乳白的布包站在身后。 “小白?”琉璃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次我跟爹爹来了上京城便一直没回去。”灯火映在方小白的眼睛中,他一笑,眸子温柔的眯起来,像是有星星在他眼里发光。 “爹爹?”琉璃忙问道:“你爹爹呢?” “呐,在那,给我买兔子灯呢!”顺着方小白手指的方向望去,琉璃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排队的方木生,他分外醒目,身材高大,一身棕色猎衣,头发束成马尾,十分英气整齐。 察觉到目光,方木生扭过头,看到琉璃后嘴角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像突破云层的光芒,看到他的笑,琉璃心情也变得大好:“方木生!” 小摊摊主晃了晃手中的兔子灯,不满道:“这位兄台!你到底还买不买!不买的话麻烦让一让,不要妨碍我做生意好不好?” 方木生忙从胸前摸出银子:“买买买,给你。” 摊主收了钱立刻变得和颜悦色:“我们这里还有桃花灯,苹果灯,月亮灯好多呢,客官你还有什么别的需要的吗?对了我们这里还有供奉用的糕点....”摊主抬起头,发现早换了客人,方木生已经没了踪影。 “琉璃!”方木生提着兔子灯快步走到琉璃面前:“好久都未见你,你是一直待在那个殿下旁边吗?” 琉璃想到上次他见的是江酒玉,便摇头道:“不是,我现在在太子府邸。” “太....太子府?”方木生吃惊问道:“是那个太子吗?江尘雪殿下?” “嗯是。” 原来你是太子殿下的人。 方木生呆立在原地没说话,一旁的方小白拉拉方木生衣袖:“爹爹,我的兔子灯....” 方木生这才回过神,将兔子灯递给他,方小白接过河灯,端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露出笑意:“真漂亮的兔子!” “小白也是出来放河灯的吗?”琉璃蹲下身子,握着方小白的手亲切问道。 “嗯嗯,祈求平安康健,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琉璃笑道:“小小年纪也还忧国忧民了呢。” 方 分卷阅读82 小白笑出声,声音十分悦耳:“姐姐吃过东西了吗?” “嗯,吃过啦已经,小白还没吃吗?” “没呢。”说着方小白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方木生,方木生忙道:“我这便去买些糕点回来。”说罢转神大步离开。 一旁的笙歌见江小白的模样,忍不住赞叹道:“这个小孩子生的好可爱。” 方小白听后向笙歌露出微笑:“谢谢姐姐,你也很漂亮。” 琉璃摸摸方小白的额头:“好孩子,又长高了呢。”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带着惊讶的邪魅声音:“琉璃,你在这里,太子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琉璃面色一僵,一起身便看到了江南雨的脸。 只见他笑意深深,手执折扇,身后跟着位气宇轩昂的白衣少年。 少年与江南雨生的相似,只是少了江南雨成熟稳重的气息。 “姐姐,他是谁呀?”方小白从琉璃身后探出头。 江南雨垂眸,看到方小白正手执兔子灯歪头看他,琉璃一怔,发现方小白跟江南雨倒有几分相似,五官异于常人的深邃。 算了,也可能是长的漂亮的男人都有几分相似,琉璃一手护住方小白,一想到是江南雨跟自己下套才..... “嗯?怎么这么快就有孩子了,这才几天?” 琉璃顿时被气的脸色发绿,气血攻心,真差点没吐出血。他怎么这么快就承认是他干的好事了,更可气的是,此人非但毫无歉意,还一副我干了什么我并没有错的神色。 “这是我朋友的孩子。” 江南雨道:“小孩子倒是长得俊俏。” 琉璃身后的笙歌忙躬身行礼道:“见过大殿下。” “太子呢?他没跟你一起?” 琉璃极不情愿的行了个礼道:“太子殿下事物繁忙,怎会同我在这里闲逛。” “怎么不会,你可是本王日后的弟媳。” 一直没开口的江云熙听到这句,惊讶道:“弟媳?太子妃?就她?” 琉璃眉头一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他们气死。这个白衣小娃娃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好不好,做人的基本素养呢?! 折扇开开合合,江南雨兀自笑了一阵,眉眼弯弯甚是好看:“琉璃姑娘人很好,你们第一次见面,你只是不了解她。” 江云熙不再作声,打量了琉璃几眼便别过头不再看她。 “王兄也在?”一侧传来温润的声音。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江尘雪同江酒玉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白衣少年:“三哥,五哥。” 这个人也是皇子?琉璃气结,深深觉得自己被江家的人耍的团团转! 江南雨是名副其实的笑面虎,笑里藏刀。 江尘雪别看性情温和,冷起来也是个狠人。 江酒玉,总是给人生人勿近的警告。 还有这个小的,说话太直白了吧!难道江家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云熙也在。”江尘雪冲他微笑道:“今日听闻你去练兵了 ,感觉如何?” “甚好,整齐有素,军心团结,不愧为我东江大军。”江云熙得意道。 “那这次我们是很有把握。”江南雨笑意盈盈的眼睛对上江尘雪:“三弟,你也可以稍稍休息几日,王兄这些天见你四处奔波,十分辛苦,等休养好了,精力自然就好。”说着江南雨扫了一眼琉璃:“王兄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你可勿要白白浪费。” 咳咳!大庭广众!纵目睽睽!琉璃又气又羞,尤其是撞上江酒玉的目光,琉璃觉得此刻站在他们兄弟之间,自己的精神正在受到凌迟。 “自然要多谢王兄。”江尘雪面不改色道。 “本王今日也是想出来散散心,不然成日病着待在府中也是烦闷无趣。”江南雨音色散漫:“云溪,今日上灯节,难得放松,你我兄弟去喝茶听曲,如何?” 江云溪应下道:“那便在此先与两位王兄分开,改日云溪再登门拜访。”说罢俩人并肩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Ok,第四十二章!祭祀河神 ☆、望眼欲穿 “今日是上灯节,要一同走走吗?” 江酒玉垂眸看到兔子灯:“我有些累,想早些休息。” “也罢,一天都未休息。”江尘雪道:“你早些回府休养。” 江酒玉点头说了句先告辞便转身离去。 琉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灯火阑珊的长街尽头。 忽然,琉璃理解了“望眼欲穿”。 还是方小白拉拉琉璃的手,琉璃才回过神,发觉江尘雪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平日里温顺的眼睛折射出幽冷的目光。 很少见他这种神色,琉璃一愣。 “等放完河灯便回府。”江尘雪说罢朝着与琉璃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是生气了吗? 方小 分卷阅读83 白再次拉拉琉璃的手:“姐姐,追啊。” 身边的笙歌也同样忧心忡忡的看着琉璃。 “什么?” “追啊。”方小白看着琉璃的眼睛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追上去?我要说什么。琉璃的脚步像粘在了地面上,琉璃呆立 片刻,看到方木生后,琉璃咬了咬唇,还是放弃了,俯身对方小白道:“小白,你吃些糕点,然后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好不好?” 方小白眨眨眼睛:“.....好吧。” 趁着人流还未聚集在河流边时,琉璃抢先带着方小白占了个好位置,方小白将兔子灯交给琉璃后蹲下,将手伸进河水时散开层层水纹:“好凉。” 琉璃端详着兔子灯,白色的蜡烛环抱在兔子怀中,兔子闭着眼睛,两个耳朵软软的垂下,额头抵在蜡烛柱体,映衬出安详的姿态。 “为啥选兔子灯?” 方小白继续拨拉着水纹:“因为兔子很善良,也很有骨气。” 琉璃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兔子有骨气,便也来了点兴致:“怎么讲?” “兔子不害人,所以善良。”方小白头也不抬道:“但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所以有骨气。” 慢慢地已经有人点燃蜡烛陆续将河灯放入水中,星星点点的烛光照亮了一方河水,水面倒映着烛火的暖光,有些善男信女开始在河边点燃香火,余烟缭绕,一派祥和。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河水开始变暖了呢。”说罢,方小白收回手,点燃琉璃手中的兔子灯,然后小心翼翼地托着灯盘将兔子灯放入水中。 “若真的有神,请保佑东江繁荣昌盛,太平盛世。” 琉璃看着方小白的侧颜,此时露出一股强烈的熟悉的感觉。 琉璃忽然觉得他很像江尘雪他们兄弟,很像,非常像,至少这一刻看起来。 突然方小白睁开眼,偏头看向琉璃,眼底深邃,小小年纪竟把琉璃看的脸红。 方木生也放了一盏凤凰灯,嘴里小声念着心愿,声音太小,琉璃没有听清。 直到看着凤凰灯隐没在前方一片河灯之中他才起身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小白我们回去。” “好。” “你们住在哪里呀?”琉璃忙问道。 “住在客栈中。”方木生答道。 “住在客栈中都需交银两,为何不回去呢?” “我现在觉得上京城很好。”方木生憨憨的笑道:“我现在在一位殿下府中当差,收的钱财银两够我跟小白过生活。” “一位殿下?”琉璃疑惑道:“哪位殿下?” “四殿下。” 琉璃汗颜,根据眼下这几位殿下的情况,估计这四殿下八九不离十也是个性格古怪的人.... “那你是如何进入四殿下府中当差的呢?” 因为....当初我不熟悉上京的几位殿下,以为你是被四殿下带回去的,我很想见你,所以阴差阳错之下进了四殿下的府邸。 见方木生不回答,琉璃以为他不愿意讲,便道:“也罢也罢。挺好的,能在四殿下府中做事,定会不愁吃穿。” “姑娘。”笙歌行礼道:“已经太晚,我们还是尽早回府的好。” “那改日再见吧。”琉璃笑道,弯腰摸摸方小白的头道:“小白,下次见哦。” “嗯嗯。” 目送走了二人,琉璃才带着笙歌回去,途中见还有人在卖祭祀的糕点,琉璃便买了几个。等回到太子府,分了些给笙歌,笙歌本不敢收说什么违背礼法,琉璃却不在意:“哪来的这么多礼法,拿着吧。不都说这种糕点好吃吗,我想你也吃。” 笙歌只好收下。 琉璃在寝室中又看了会儿书卷,有了困意才熄灭了烛火。就在琉璃将睡未睡着之际,一双手臂将琉璃圈在怀中。 他没有说话,琉璃也知道是他,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琉璃受不了,小声问道:“殿下生气了吗?” 他还是没回答,琉璃低低的叹气,就这样搂着睡了一夜。 一连好几天,江尘雪都是很晚来也不说话抱着琉璃就睡,但是他醒的比琉璃早,每次琉璃睁开眼都见不到他,后来他来的越来越晚,以至琉璃都不知道这一晚他是否真的来过。白天也是不见他用膳,根本见不到他。 琉璃心里空落落的,但也没说什么,后来琉璃决定不睡等他来,想好好谈一谈。结果琉璃睁着眼等了整整一晚上,一直到天际泛白,琉璃都没见到他。 她甚至都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都不来的。 而后一个月,依旧如此。 这日,琉璃正同笙歌买了簪子回府,忽然一只羽箭急速向琉璃飞来,在笙歌的尖叫声中,琉璃感到一阵冷风在眼前闪过。 一只长剑斩落羽箭。 琉璃惊魂未定,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正握在江尘雪手中。 这是这么长时间,琉璃第一次见到他。 “殿下,这个 分卷阅读84 标志。”卫冥拾起落在地上的羽箭,看到羽箭末端蓝色鸟翼:“南周射手世家,颜氏家族。” “他们得到的消息速度很快。”江尘雪长剑入鞘:“查。” “是。” 至始至终,江尘雪都未对琉璃说一句话。 慢慢地,风越来越刺骨,空中漫雪纷纷,轻盈的落下,整整三日未停。 东江,一片银装素裹。 琉璃觉得自己疯了,身心不听使唤的全挂在江尘雪身上。先是失落他不来,再是懊恼他不来,最后竟然担心他不来。那天好不容易见他一面,他却当自己透明一般不存在。 琉璃回到寝室,心中抽搐的疼,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坐到梳妆台前琉璃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我真是愚蠢,我在哭什么。琉璃这样想着,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姑娘。”门外传来敲门声:“花瓣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去沐浴。” 琉璃忙擦干眼泪,起身去沐浴,这次琉璃在池水中待了很长时间,直到很晚才回来。 又是空落落的寝室。 琉璃叹息,他不会来了。 琉璃呆呆想着,也罢,琉璃脱下衣衫,第一次只留围在胸前的白纱和短短的不及膝盖的纱裙在身上。 熄灭烛火,梦中有一个人温暖的怀抱,但很快便消失,琉璃猛的惊醒,发现这并不是梦。 他也是有几分惊讶:“你的衣服....” “殿下!” “....” 江尘雪沉默着不说话,黑暗中均看不清二人的神色。 “殿下....” 江尘雪起身要走,琉璃一把捉住他的衣袖:“殿下!” “什么事?” 这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他讲话。 琉璃一怔,没想到动作比意识快一步,竟直接拉住他。 什么事?要我如何说? 不许他走?可自己又是以什么身份不让他离开。 琉璃沉默,缓缓松手,她本想问这些天他都去了何处,都在忙些什么。可她区区贫民,太子行踪,为何要告知于她。 琉璃又一次眼睁睁看着江尘雪离开。 天色晴朗,白雪深浅。 梅花披着晶莹剔透的白雪,梅花林笼在雪花之中,肃静艳丽。 “叮铃”一声,断刃的剑身落在地面上,溅起白雪。 司马辰手中的剑变顿时得七零八落。 江尘雪长剑入鞘道:“你怎么回事?” “是你太强了。”司马辰心疼的看着地上的碎剑,哀嚎道:“你不要下手这么狠嘛!这可是我托人请那位远近闻名的铸剑师打造的,花了很多银子的....” “这次司马将军也会带你去,你在战场上万万不可如此粗心大意。” 司马辰拾起剑柄道:“有劳太子提醒,不过一码归一码,这断剑的银子太子还是得赔的,不要说我们一起长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分都不能少....” 江尘雪懒得搭理他。 司马辰这才露出痞笑:“这次言音也会去吗?” “去。” “这次陛下是下定决心与南周开战。”司马辰将断剑小心翼翼的放回剑鞘:“也不知道到时七殿下会不会下的去手。” “会,他会。” 司马辰转转迷人的眼睛道,看着几瓣梅花落在他的肩上:“从小你便性格温和,现在看来,帝王家的人就是帝王家的人,该狠的时候那便是一个狠呐~” 江尘雪无奈的笑笑,跃上马背,一手拉住缰绳道:“今日你得了空便去找酒玉,酒玉常年在外领兵,你要多向他学习。” “是是是。”司马辰应下,随后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看他惺惺作态,江尘雪微微一笑道:“从小一起长大,不必多礼。” 司马辰哈哈大笑,目送江尘雪消失后才纵马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ok,第四十三章!!!! ☆、南瑶 远远的,喻子清便看到高束马尾的黑衫男子驾马而来。 “怎么一大早,站在王府门口?”司马辰勒马停下,动作欢快的跃下马背:“五殿下又派你做什么危险事?” “跟着哪位殿下都一样有危险的差事。” “你的手臂好些了吗?上次那一刀你伤的可不轻。”说着司马辰的目光停在喻子清的右臂上。 “劳烦挂念,好多了。” “你不要逞强,免得到时右手都提不起剑来。”司马辰顿了顿:“多照顾好你自己。” 喻子清这才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难得你还挂念我。” “毕竟上次....” 司马辰话到一半便被喻子清打断:“你是来找五殿下的吗?” “对啊,殿下在不在?” “在。”喻子清召来棕马:“我需走 分卷阅读85 了。” 司马辰忙问道:“所以你的伤到底好了没有?” “好了。”喻子清丢下两个字,眨眼之间便驾马消失。 司马辰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转身进了府邸。 结果转了一个圈都没见到江酒玉的身影。司马辰奇怪,不是说五殿下在吗?如今怎么不见人。 也罢,那便改日再来。司马辰想着,正要回去时,见一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他何时见过江酒玉府中有这般莽撞之人? 便长臂一挡,拦下了她:“站住!” 侍女吓的腿软,一下坐到了地上:“我不是,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 侍女一把捉住司马辰的衣衫,哭喊道:“我不是细作!不是奸细!我不是!” 接着几名死士追上来,任凭侍女如何哭泣,就直接将绳子套在她的脖颈上将她带走。 司马辰见事不妙,本是不应该随意闯入后府,但他肯定绝对出了问题。 环视一周,司马辰见一间寝室房门大开,忙冲了过去,只见瑶儿正伏在地面上,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江酒玉的脸色差到了极点,他还没见过江酒玉能气到脸色发白。 “瑶儿你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江酒玉冷声问道。 “瑶儿这么好一个人,你舍得她这么狼狈的跪在这里吗?” “她是南周国公主。”一句话令司马辰正欲扶起瑶儿的手戛然而止。 司马辰惊异的看着瑶儿,半响,垂下手直起身子:“瑶儿你....” 瑶儿颤抖着殷红的唇,晶莹的泪水不断留下,顺着她瘦弱的下巴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处心积虑的瞒着身份这么久留在我身边。”江酒玉讽刺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当时只是不愿意回南周,才.....” “南周国这次就亡了,你这次想回怕是也回不去了。”江酒玉一字一句犹如刺刀扎入瑶儿心中。 “殿下不要啊,不要啊,殿下,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我从来没有给南周传递过消息,我是逃出来的,我逃出来又怎会给南周传递消息,我决不是父王安排的细作,父王从未监视过东江,殿下千万不要因这件事为由攻打南周!”瑶儿捉住江酒玉的衣摆哭道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司马辰看的不忍,俯身扶起瑶儿:“别哭别哭,瑶儿你是南周公主?那你为何逃出来啊?” “因为.....”瑶儿啜泣道:“父王要我嫁给衡国的君王,我不愿,但父王执意如此,我....我便逃了出来。” “那个又老又丑又瘸的衡梁?”司马辰惊讶道:“你的年纪都可以做衡梁的女儿了,你父王也舍得?” 江酒玉冷声道:“所以你就骗我你是山野医女,让我带你回东江。” “若我留在南周,父王一定会抓我回去....”瑶儿哭道:“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但是我真的不是细作,没有跟南周传递过任何东江的消息....” 司马辰忙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转而又对江酒玉道:“我认为瑶儿不是性情阴暗之人,当初你被毒箭重伤,若不是瑶儿救你,你也恐怕性命堪忧,你别逼她了,我看瑶儿说的都是实话,跟瑶儿相处的这些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忍心踩,她又怎会是细作!” 江酒玉冷脸不说话,瑶儿双手握住他的左臂,哭道:“我不是南周派来的细作,南周从未有任何违背诺言的行为,殿下不要攻打南周,求殿下不要攻打南周。” 见江酒玉依旧无动于衷,“瑶儿,瑶儿。”司马辰忙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我知殿下心性,若他真的不信你,你又怎会活到现在。” “阿辰....” “他只是生气,正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你是南周公主,你也要稍微理解他一下,换做是任何一位殿下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生气。” “我知晓。”瑶儿哭久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我只是....不想东江攻打南周。” “瑶儿这不是你的问题。”司马辰道:“这是两国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的战争,就算你不是南周的公主,东江还是会攻打南周。” 瑶儿摇着头退步:“不要....不要....” “殿下....殿下....酒玉....”瑶儿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拉住江酒玉的衣袖:“酒玉你不要,你不要去南周....” 只有瑶儿不知道他身份的那段时间,她才这般叫他:“酒玉....” 司马辰看瑶儿身子晃了一下,似乎重心不稳,下一刻,瑶儿便昏了过去,司马辰一怔:“瑶儿....” 江酒玉接住她,垂眸看她泪痕未干的脸庞,片刻后,横抱起她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好后盖上被褥。 “ 分卷阅读86 你是在军营里待的时间太长,见的狡诈手段多了,才怀疑她是细作。”司马辰抱胸道。 “你怎么来了?”江酒玉回身径直走过他,看都没看司马辰一眼。 司马辰关上房门跟在他身后道:“太子让我来跟你学用兵之道。” “司马将军率兵打仗多年,你向你父亲讨教便好。” “不要,我父亲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难道你不想帮帮我吗?”司马辰无赖道。 “不想。” “.....” 今日有阳光,淡金色的日光洒在白雪上,雪花折射出轻盈剔透的光芒,映衬的太子府邸宛若仙府。 琉璃萎靡不振,缩在被窝里没下床。 像个寄生虫一样..... “姑娘,独孤家的小姐来寻你了。”笙歌敲门道。 “谁?” “是独孤家的月姑娘。” 琉璃一个激灵,独孤月!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琉璃刚兴奋起来,却转念一想。独孤月应该是来找江尘雪,顺道来瞅一眼她.... 琉璃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 “请独孤小姐进来吧。” “是。” 琉璃裹着被褥坐起来,不一会儿,独孤月就推门进来了。不过只有她自己,没看到她出行时后面跟随着的一众浩浩荡荡的侍女。 看到琉璃的第一眼,独孤月的眼中就充满了鄙夷之色:“难道你快归西了?” “你就当我死了吧....” “你怎么还不起床?”独孤月的音色十分清脆悦耳。 “不想起啊。”琉璃吸吸鼻子:“怎么就你一个人?跟着你的侍女们呢?” “都在外面候着呢!” 琉璃汗颜,也是,这么大一个小姐,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也不带就出来。 “你是来找我吗?” 独孤月被她问的愣了一下:“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还有江尘雪。 看着琉璃显然不信的眼神,独孤月气道:“本小姐就是来找你的!” “所以你找我何事?” 独孤月差点被琉璃气的背过气:“我想你了,不行吗?我们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了对吧?” “是。” 本以为她会感动的稍微表示一下,没想到她就干巴巴的吐了个“是”字。 独孤月强忍着白她一眼的冲动,保住了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气质,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真想不明白,太子是怎么能忍受跟你这种人在一起的。” 他早就不搭理我了,不过琉璃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问道:“我是哪种人?” “心狠嘴硬,脾气古怪,但是人品还可以。”独孤月点评道。 “谢谢你哦。”琉璃皮笑肉不笑。 “行了,你穿衣服,我们一起上街走走吧,我可是求了父亲很久父亲才准许我出来呢。” “为啥?为啥不让你出来。” “还不是因为上次太子捉拿上官惊鸿的那件事!”独孤月一提起这事就没好气。 “那件事怎么了?” 独孤月这才想起来,琉璃不知道她那天来了太子府,便长话短说道:“那天我也在太子府,你也知道,那天刺客很多,父亲当然是担心我的安危。” “你那天来太子府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独孤月不耐烦道:“找你啊,找你消遣时间啊。” “你真的找我啊?”琉璃边穿衣边问。 “不,本小姐不找你,本小姐找鬼,行了吧?”独孤月觉得嗓子热热的,就差被她气到吐血。 琉璃忙赔笑:“嘿嘿嘿....” “怎么也不叫个人伺候你穿衣洗漱?”还没等琉璃开口,独孤月便冲大门道:“琉璃姑娘要晨起了,过来个人伺候。” 门外笙歌应下,端着洗漱用品进门。 古代阶级分明,琉璃索性不再多说。 独孤月坐到书桌前,等琉璃收拾完。 琉璃的书桌上摆满了很多书,独孤月瞟了一眼,顿时一惊,忙瞅了瞅,确定自己没眼花。 独孤月惊讶道:“你....你喜好....男风?” “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如此癖好?” “......” 作者有话要说:  OK,第四十四章,按时交稿 ☆、好男风! “癖好倒是谈不上.....” 笙歌正将蓝色的朱钗插.入琉璃盘起的发间。 独孤月随手翻了翻几本书:“还说不是癖好,这几本都是描写男风的书!” “我是女孩子,又不是男子,怎能会被你说成癖好?” 听罢,独孤月露出齿贝向琉璃抛出个甜美的笑:“承认这 分卷阅读87 个有什么难的?本小姐我啊,在家里藏了很多这种书,哈哈....” “.....” 独孤月稍微翻了翻书的大致内容,继续点评道:“你还是太嫩,你知不知道市面上还有皇子们的本子....” “??!!” “就是尘雪啦酒玉啦,他们的本子!” 笙歌手一抖,差点把琉璃的眉画歪! “还有皇子们的本子???”琉璃来了兴致:“写书的不怕杀头吗!!” “这种本子都是些俗书,杂七杂八都有,哪里值得杀头?其实,也主要是当今这几位皇子都太惹眼了!一个个顶着犯罪的脸,深得民心啊!” “哈哈哈....” “你不知道吧?想不想看?下次来我给你带几本来。” “你手里都有谁的本子?”琉璃问道。 “尘雪的有,酒玉的也有,还有那个江云熙也有,江修竹的也有,江南雨也有两本,还有....” “江修竹?”琉璃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是?” “是四皇子,瑞王。” “当朝共有几位皇子?” “七位。” 那她见过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跟七皇子,余下的三位从未见过,琉璃刚想继续问,就听到独孤月笑道:“当时他们知道自己的本子后,太子殿下倒是没什么反应,也是太子殿下那种好脾气的人根本不在意这些....” “......” “倒是五殿下跟那个小七殿下,气的脸都青了!哈哈哈....”独孤月明亮的眼眸弯成月亮状:“你也知道五殿下那个性子,又不爱讲话,憋的脸都紫了!还有当时小七殿下还小,看了自己跟四殿下在一起的本子后,当时就气哭了呢!但是都是些平民老百姓写的小本子,所以都拿老百姓没办法,哈哈....” “当初大殿下还比较注重他的声誉,把上京城关于他的本子都买了回来,谁知道关于他的本子源源不断,最后他干脆放弃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当那些本子不存在......” “倒是四殿下,一直津津乐道他的本子,时不时还跟小七殿下一起分享两人的图册,气哭了小七好几次呢!” 琉璃听着独孤月绘声绘色的描写,脑海里顿时映出江云熙哭兮兮的表情,也被逗笑了,没想到,那个江云熙那么爱哭,跟个哭包子一样!美人哭泣,绝美! 看着两人眉开眼笑,笙歌却不敢出声,她哪里敢如此调侃当今皇子们!笙歌是听的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见笙歌正为琉璃挑选衣裳,独孤月指了指那件雪色棉衣:“白色衬的你好看,正巧外面雪景,人景合一。” 独孤月穿了一件兔绒的浅粉色棉衣裳,银色的束腰勒出婀娜腰身,两条张扬的红色束腰衣带垂下,袖口处绣着一只兔。很是俏皮可爱。 “你穿的也很好看。”琉璃赞叹道。 独孤月一副那是自然的神色:“这可是我娘亲手给我做的,上京城里最好的绣娘也没我娘的手艺好!” 上京城繁华,酒铺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上积了落雪,屋檐上,冬青上,都积了不少雪花。但是街道已被勤劳的人扫开了积雪,留出步行骑马的路。 街头巷尾都站满了玩雪孩子,伴随着嘻嘻哈哈的爽朗笑声雪球满天飞。 琉璃肚子饿了,便道:“我还没吃饭呢,陪我去吃点?” “可以,想吃啥?”独孤月问。 “就还是那家包子铺就好。”独孤月顺着琉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红的旗帜上用黑墨写着四个大字“王记包子”。 摊主一掀开包子笼,大片白气争前恐后翻滚着冒出来,远远地就闻到了包子的香味。 独孤月刚想说又吃那么寒酸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话到嘴边变成了:“随你。” 又见到琉璃过来,摊主热情招呼道:“姑娘来啦?这雪下了三天可真是大呀!” “是呀。”琉璃笑眯眯道:“给我来两个白菜包子,一个香菇包子,还有一个糖包,谢谢啦。”说着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给了摊主。 “好嘞,还要点汤吗?今天有面片汤呢。” “不了,我只喝点水便好。” “好嘞,姑娘去找个位置坐,一会儿我让伙计给您送去包子。” 琉璃应下,独孤月本能的要往店铺里面走,琉璃却道:“不用坐里面了,外面就好,我吃的快,不要占了别人的地方。” “什么叫占了别人的地方,你我这是先到先得!” 琉璃笑笑,不再说话,坐到一颗覆着雪的大树旁坐下,这才发现河水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独孤月只得由着她来,跟着坐到她对面。 “你们也坐吧,不要站着了。”琉璃对跟着她们的侍女说道:“就坐在我们后面这桌便好。” 独孤月没说话,跟着她的两个侍女也不敢坐,琉璃用眼神示意她,独孤月这才慢悠悠道:“你们坐吧。 分卷阅读88 ” 笙歌跟这两个紫衣侍女这才坐下。 琉璃同独孤月还没说几句话,伙计便端着包子跟热汤过来,满面笑容的放在桌上。 面片汤上飘着翠绿的菜叶,几滴香油混在其中,切成薄司片状的面片很多,摊主给了足量。 面香扑面而来。 琉璃看着两大碗面片汤:“伙计,你弄错了,我没有要面汤呀。” 伙计将毛巾搭在肩上,笑道:“没错,是我们摊主送给两位贵人的,我们摊主说了,天寒,热面汤驱寒。” 琉璃连连道谢。 “呐,既然给了,你也吃点吧。”琉璃将其中一大碗推到独孤月面前。 独孤月盯着面汤看了片刻,拿起竹筒里的筷子道:“喝!” 琉璃噗嗤笑出来:“你吃不吃包子,分给你。” “你香菇的包子是要了两个对吗?”独孤月道:“分我一个香菇包子吧。” 琉璃撕下一片包子纸,将香菇包子挑出来递给了独孤月。接着又撕下一片包子纸将糖包裹起来递给笙歌,小丫头还在推辞,琉璃说给了这么一大碗面汤吃不下这么多包子,笙歌这才收下。 看琉璃自顾自的捧着包子吃,独孤月笑道:“怎么我瞧着你吃的这么香?只看你吃,我都来了食欲。” “因为我不挑食啊,而且这家的包子真不错!” 二人边吃边聊,独孤月说了最近在学刺绣,其实她很小就在学刺绣,谁道琴棋书画洋洋精通(男风本子也精通),但是刺绣是怎么教都教不好,母亲不知道她哪里出问题了,就连她兄长都嘲笑她,说罢,独孤月从怀中拿出一条白色手帕,指着一角黑漆漆的图案给琉璃看。 琉璃正喝面汤,瞅着那一团黑东西,将碗端在手中,端详了半天问:“你怎么在手帕上绣鸭子?” 独孤月红润的脸一下子变白,她愤愤的将手帕怼到琉璃眼前:“这是鸳鸯好不好?你看仔细了!” 随后将手帕塞进怀中,小嘴往下撇道:“我真是没有刺绣的天赋。” 琉璃本想安慰,但一想到那团黑鸳鸯,就默默喝汤了..... “那一会儿你想去哪里看看?”琉璃决定转移话题。 “嗯,我想去首饰铺瞧瞧,我姨娘最近得了一副漂亮的钻石头环,戴起来可漂亮了,像波斯公主一样,我也打算买一个.....”正说着,独孤月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哎?那不是太子殿下他们嘛?” 琉璃差点喷饭,见独孤月正直直的看着她后方的街道。 “真是很少在街上碰到殿下呢,五殿下也在!”忽然独孤月眯起眼睛,努力的瞧着江尘雪的方向:“啊?那是七殿下!!没想到小七也在!” 一想到江尘雪,琉璃忽然有些害怕跟尴尬,毕竟很长时间二人都没说过话,怕引起他们的注意,琉璃忙道:“他们一定都很忙,我们不要打扰到他们。” “哎!他们过来啦!” “.......” 琉璃机械的将手中的面汤放下:“你不是要去首饰铺吗?我们赶紧过去吧!” “不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打个招呼。”独孤月笑道:“你瞧小七,他真是越发可爱了,怪不得每次本子里他都是小受....” 小受??这种词你也说的出口! 琉璃忙道:“你不是说想买钻石头环嘛?既然那很漂亮,是稀罕物件,肯定很多人都想买,你不去的话万一先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打招呼可以改天,你的钻石头环可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独孤月虽然听着别扭,但又怎么听怎么对!完全挑不出毛病!于是成功被洗脑:“此话有理....” 二人便带着侍女离开,还没走远,迎面而来一位黑衣男子,清秀异常。 男子似乎在看她们,也似乎在看她们后面。忽然,男子弯腰,在手中迅速拢了一个雪球,劈头便丢了过来。 琉璃下意识的抬手遮住天灵盖,雪球没砸在她头上,却听后面有人“啊”了一声。 司马辰得逞后,双手抱胸,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琉璃本能的往后看,想看砸到了哪位贵人。 正面撞上江尘雪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OK,按时交稿,求评(^.^) ☆、叫小倌儿! 江酒玉江云熙一左一右立于他身侧。 江云熙一身深蓝衣衫,肩上落了雪,零零散散的雪花顺着蓝衣落下,雪球砸中的是他。 他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司马辰,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 司马辰做了个鬼脸,随后毫不留情面的捧腹大笑! 江云熙眼眶发红,当即弯腰拢了一团雪向他砸去,司马辰灵巧的躲过:“嘿嘿,没打中!” “你!” 司马辰笑着向江云熙走去,背着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江云熙被他盯的心中更加不快: 分卷阅读89 “放肆!我是七皇子,岂容你如此无礼!” 打量够了,他歪着脑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是长高了不少呢,但是你怎么越长越像女孩子一样可爱了呢?” “司马辰!” “小七,你想我了没有?我可想你了,因京中有事一直没去边关探望你,这些年你过的好吗?”司马辰一本正经问道。 “我过的好着呢!”江云熙嫌弃道:“别站的离我这么近!晦气!” 司马辰一听,立刻更凑上脑袋:“我今日可是沐完浴才出来的,身.子衣服都香香的,不信你闻闻,哪里晦气了?” 眼看江云熙就要被这个无赖气死,江尘雪才道:“阿辰,不许逗云熙。” 再看江酒玉冷眼看着他。 司马辰这才退到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红线系好的金纸袋子,献宝似的递给江云熙:你不是爱吃城西李老板家的蜜饯跟桃花酥嘛?我排了很长时间队才买到的,给你~” 江云熙还在生气,怒道:“谁稀罕你的破玩意!” “你小时候不很爱吃嘛?每次进宫我都偷偷替你带着!难道你忘啦?上次被你母妃捉到我私带这些进宫,还赏了我二十大板呢!” “停停停!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着,难道就不能换个?”虽然他嘴不饶人,手却接过金纸袋子:“烦死。” 见他拿了蜜饯桃花酥,司马辰笑意更深,像极了此时冬日的阳光,温暖又明媚。 从俩人的对话中琉璃大致知道司马辰跟江云熙关系不浅。 独孤月匆匆行礼:“太子殿下,难得在街上碰到你呢,今日是不是很忙?” 江尘雪道:“今日不算很忙,刚拜访完丞相府,你父亲得了风寒,冬日风寒不易过,他又有腿疾,丞相年事已高你要稍加注意他的身体。” 独孤月冒汗,可是得了风寒!父亲一把年纪非要外出打猎,谁料那日寒风刺骨,比平时冷了好几倍,父亲大人在寒风之中冻了好几个时辰,非但没打到一只猎物,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刚好是先前受过伤的那条腿先着地,如此才受了风寒又犯了腿疾..... 她今日是从后门偷溜出来,没走正门,所以也没见到他们.... 独孤月尴尬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回府后定会好生照料家父。” 琉璃在一旁没吭声,只行礼后便一直站在独孤月身后,不敢看他们。 “哎!你应该就是琉璃姑娘吧!幸会幸会!初次见面,我是司马辰!” 琉璃一抬头就看到满脸堆笑的司马辰。 “...你...好....” “久仰姑娘大名,今日终于见到啦!” 久仰?!什么鬼?! 琉璃哂笑,只想赶紧离开,转而对独孤月道:“我们可以走了吗?你还想买吗?” “要的要的,那我们便先走!”说罢独孤月施礼退下。 琉璃行礼后赶紧跟了上去,一路上因为见到了江尘雪一行人,独孤月的心情好极了,全程花痴状:“每次见殿下都要被他的外貌惊一下,真是百看不厌呐~” “倒是小玉子,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一张臭脸,从小顶到大!不过谁叫人家长得潇洒英俊,就算是苦瓜脸也是很耐看呢~” “不过值得一提的还是小七,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个小毛孩呢!跟我差不多高。你看如今跟他俩个一样高了呢!” 琉璃沉默着听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刚刚那个穿黑衣服的司马辰,他是哪家贵公子?” 一提到司马辰,独孤月瞬间拉下脸,嗤之以鼻道:“他啊,当朝司马忠大人的小儿子,从小顽劣异常,不受教化,一点都不像他哥哥跟他爹!” “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除了长得还算清秀外,一无是处!” “此人必遭天谴!” 琉璃继续哂笑,不再搭话。 等找到了独孤月提到的首饰铺子,店老板一看二人衣着华丽,带着侍女进来。立刻迎了上去:“二位贵客要买什么呀?” “你们这里是不是刚从波斯运回一筐珍珠宝贝?”独孤月问道:“还有没有头环?亮晶晶的钻石头环?” 一听到是来买钻石头环,定是身价不菲的千金大小姐,店老板欣喜之余又面露难色,赔笑道:“贵人来的真不是时候!波斯钻石头环,我只定制了两个,一个三天前被买走,另一个也刚刚被人买走,就前脚后脚的事!若是贵人能早来一下,兴许就买回去了呢!” 独孤月一听,顿时后悔没听琉璃的话赶紧来买:“真的刚被买走?” “我还能骗贵人不成?”店老板忙引她们往店里走:“虽然没了波斯钻石头环,但我这里还有很多别的样式的头环,牡丹头环!水晶头环!很多得多!您二位瞧瞧!” 琉璃陪着独孤月挑选了很长时间,最后她泄气道:“没有一个比得上波斯钻石头环,既然没有,那我便不买了 分卷阅读90 ....” 琉璃宽慰道:“可以等过些日子,店老板再运新货的时候你再来。” 独孤月点头,失望的走出首饰铺子:“我累了。” “那要不你先回府吧?”琉璃提议道。 “回府多没意思!”独孤月转转眼睛,托腮想了一会儿道:“你想不想去醉仙楼?” “醉仙楼?” “对。”独孤月忽然露出神秘兮兮的笑意:“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琉璃顿时会意,来了几分精神:“好啊!” 笙歌:“........” 剩余侍女:“.........” 独孤月先带琉璃来了金衣坊,琉璃问这是干什么,独孤月道:“我家盘下这里了,我家的人可随时在里面换衣挑衣,你我进去换了男装,这样进出醉仙楼方便些。” 琉璃挑了一身黑衣,红带束腰,衣襟袖口处由银线勾勒出麒麟的图腾,拔下发钗步摇,将长发简单的束成高马尾,整个人顿时英姿飒爽。 独孤月早就换好,一身英气紫衣,左肩处绣着金虎,脚踩黑靴,将错综复杂的女子盘发换成拢在脖颈后的低马尾。 “你穿这身真的不错!” 听到琉璃夸她,独孤月自鸣得意:“你也不错!” “笙歌,你先回府。” “姑娘,笙歌便在此处等您回来。”笙歌小声道。 “我也不知几时会回来换衣,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先回府。” 笙歌一直犹豫,琉璃不断劝说她才点头:“如果姑娘很晚都不回府,我再来寻姑娘。” 一路上,独孤月兴致颇高的问琉璃:“要不要叫人陪酒?” 琉璃笑道:“我不喝酒。” “要不烈的酒,只喝了三四杯是喝不醉的,要不点桂花酒?不过一般都是女子才点桂花酒。” “那便桂花酒吧。” “再点两瓶千日醉,你不喝我喝。”独孤月笑的可爱:“到底叫不叫人陪酒?” 琉璃仔细的想了想:“大家都是女子,我看还是算了。” “谁说醉仙楼只有女子陪酒?叫两个漂亮的小倌儿来陪酒!” “小倌!!” “怎样?”独孤月挑眉问道。 “.......” 醉仙楼,红纱缭绕,五层楼台,香气怡人。红木牌匾,蓝纹暗底,以金砂洒下“醉仙楼”三字。门前两侧挂着由二层垂下的花灯笼。左右各八只,笼内燃烧着蜡烛,映出淡淡的温光。 白雪覆盖醉仙楼,将奢华艳丽的醉仙楼镀上一层淡雅之气,恍惚如若仙宫。 醉仙楼以环形为主体,中空外围,直达四层。一层布置供人观赏的戏台,十分宽阔巨大。看客可任意挑选一至四层的任意位置观赏。自二层起,案桌都安排在低围栏处,以方便看客观赏。 只是到第四层,琉璃抬头,看着挂着方形灯笼的楼顶,心想第五层为何不开放。 “呀!二位公子快请!”掌事的女老板笑着迎上来。 一身喜庆的红衣,身段妖娆,一手执扇,虽不再年轻,却可窥探出她年轻时的风韵之姿。艳丽的血色眼妆,衬托她的双目勾魂:“两位爷来的真是时候呢!一会儿绿衣姑娘会登台奏琵琶,这姑娘一年才登台一次!二位公子真是赚啦!” 独孤月问道:“琉璃你想坐几楼?” “一层人来人往又比较嘈杂,二层吧。”琉璃抬手指了指二层的一个位置。 “好,那便那个位置!” 女掌事将二人引到二层的位置坐下:“二位公子,要点些什么吃?” “吃就不用了,给我来一瓶桂花酒,两瓶千日醉。”独孤月将沉甸甸的银子丢给女掌柜:“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两个小倌儿过来陪酒!” 收了银子的女掌事笑意更浓:“得嘞,公子们稍等,我一会儿便送他们过来。”说罢便扭身不见了踪影。 醉仙楼人来人往,案桌旁已经坐了很多人,美酒在手,美人在侧,好不风光。耳边时不时传来莺莺燕燕的娇声。 “美人,来,替爷喝了这杯酒!” “乖乖,红唇配美酒才叫雅兴,好宝贝,快喝了!” “亲一下~你怎么这么香,你都用什么润洗身子.....” 琉璃是听的一阵鸡皮疙瘩一阵冷汗,独孤月见她那熊样,嘲笑了她好一番:“乖乖,一会儿你学着本公子点!” 作者有话要说:  Ok!第四十六章!按时交稿!! O(∩_∩)O哈哈~ ☆、尴尬! “公子久等,青衣,流月,伺候二位公子饮酒。” 琉璃抬眼,见女掌事身后跟随着两位秀丽的可人儿,莫约只有十七八岁。 一青一白。 女老板是个实在人,果然没有骗她俩。琉璃一见青衣流月眼都直了。什么叫男生女相!这就是完美的诠释!这勾魂的 分卷阅读91 眼睛!这樱桃小嘴!这白嫩嫩的肤色! 天亡我也!!!!! 白衣服的小倌见琉璃的花痴状,抿成一条线的唇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提着桂花酒坐到琉璃身侧:“流月服侍公子喝酒。” 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独孤月下巴微抬,冲琉璃示意没骗她。 “流月你怎么长的这么清秀?” “流月你是一生下来皮肤就这么好吗?” “流月你是不是才只有十七八岁?” “流月你的眉是修过吗?怎么这么好看?” 琉璃一上来就蹦出一连串的提问,流月只是眯着眼睛笑笑不搭话,替她斟酒后才开口道:“公子喝酒。” “我现在还不想喝。”琉璃摇头道。 流月放下酒杯:“那便等公子想喝了再喝。” 青衣为独孤月斟酒:“公子请。” 独孤月倒是不客气,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青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为她斟了三杯酒后才缓缓开口道:“公子,千日醉酒性烈,不宜喝的如此迅速。” “本公子做什么喝什么用得着你提醒?”独孤月斥道:“斟酒!” 青衣不再说话,又为她斟了酒。独孤月拿起酒杯,晃了晃酒,抬眼盯着青衣道:“你喝!” 琉璃注意到独孤月的脸已经红了,难道她那种一喝酒就容易上脸的人? “我不饮酒。”青衣冷声道。 “笑话!”独孤月笑了一阵后,“啪”一声将酒杯狠狠撂在案上,酒也洒出不少,弄的不少人纷纷侧目。 “本公子花钱请你来干嘛?跟本公子顶嘴用的吗?本公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酒都不喝!你一个小倌装什么清高!就算小爷今日要上了你,你也得从了我!” “咳咳咳!!”琉璃被桂花酒呛住了喉咙,差点吐一桌。 独孤月音调很高,惹的一群人纷纷侧目。琉璃忙道:“人家不想喝就算了,干嘛逼人家” “琉璃你不知道,我啊,最喜欢逼.良为.娼了呢。”独孤月红着脸笑嘻嘻道。 又是引的宾客侧目,琉璃尴尬的往四周看后,压低声音对她道:“咱小声点,你瞧他们都....” 忽然琉璃怔住,回头看去,四道视线齐刷刷的落到她身上,琉璃一个激灵,立刻坐正身子! 刚才....哈....是江尘雪他们吗....他们四个坐一桌,就坐在她后面的后面..... “难道你是嫌我给你的银子太少?”说罢独孤月又摸出一根黄金条,“啪”的甩在桌上:“这个给你!喝!” 青衣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独孤月又甩了根金条,青衣依旧不为所动。 “气死我了!”独孤月左手抓住青衣的下巴,右手拿起酒杯就要往青衣嘴里倒。 “我不愿!”青衣咬牙切齿打道。 “叫啊,你叫啊小美人,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哈哈!” “别别别,算啦算啦!”琉璃眼见事态快收不住,忙伸手想制止她,结果抓了个空。 眼看酒就要碰到青衣的唇,独孤月忽然停手,放下酒杯恶狠狠道:“算你有骨气。”说罢一饮而尽杯中酒。 也不等青衣再为她斟酒,独孤月自给自足,一杯接一杯的倒,闷头喝酒,很快一瓶千日醉便见了底。 她打了个酒嗝。 琉璃忍不住了,试探道:“月儿....你....还好吧?” 这时,喧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有人声音高昂而尖脆的喊了一声:“绿衣姑娘到!” 见独孤月还是没反应,琉璃便先从二楼探出头。 流月递给琉璃一杯酒,琉璃道谢后边喝酒边往下看。 白纱飞扬,一阵奇香,琉璃吸吸鼻子,赞叹了一句:“好香。” 一抹绿色的身影款款走出,那人脸上蒙着绿纱额头上戴着一串亮闪闪的头饰,怀中抱着一把漂亮的琵琶,绿衣仙气飘飘,琉璃顿时想到犹抱琵琶半遮面。 绿衣姑娘倚靠在花藤编制的摇椅上,身子歪斜,姿势魅惑。只听一声脆响,像是裂帛之音,她开始素手轻弹,琉璃又想到书中所描绘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她的头环.....那不是我要买的波斯钻石头环吗!店老板说有人抢先一步买走了,原来是她!” 不知何时,独孤月趴到低围栏上往下看,把琉璃吓了一跳:“这么远你也看的清?” “我姨妈的波斯钻石头环我见过,没有哪个金银头环能比得上这钻石头环,亮瞎人的双眼!”独孤月眯着眼睛道:‘我要下去买回来....”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琉璃看她头上一片闪闪发光,像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很亮.....” “不对!”琉璃回过神,发现独孤月正摇晃着身子要站起来,琉璃情急之下也跟着站起来伸手隔着案桌扶住她 分卷阅读92 :“人家还在弹琵琶,就算要买也要等人家弹完啊!” 说完,琉璃的脸顿时像火烧一样,因为整个二楼,就她俩突兀的站了起来。 琉璃感到背后快被人看出个洞,琉璃战战兢兢,拉着独孤月坐下。独孤月却挣脱开她的手,两三步便跳远。 “独孤月!”琉璃低吼她的名字,来的时候不是说千杯不醉吗!怎么现在就开始耍酒疯了! 琉璃刚要起身,准备去追她。 忽然一道身影迅速地从暗处冲上来,来人一把拉住独孤月。 身材修长,一身墨色玄衣,面容俊秀。 言音! 琉璃呆了一下。 也就在琉璃愣神之际,言音一把横抱起独孤月往外走去! 琉璃顿时傻眼:“言音你!等等!” 刚好琵琶声停,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淹没了琉璃的声音。而后人们起身的起身,交谈的交谈,喝酒的喝酒,眨眼之间,琉璃就看不到言音的身影。 琉璃连忙双手扶在低围栏上,努力往楼梯处看,果然看着言音抱着独孤月正下楼,独孤月还在挣扎,红着脸在说着什么话。 “言音!你干什么!”琉璃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扯着嗓子怒喊出来,要不是流月拉着,差点情急之下直接从二楼跳下去。 一道男声清雅:“没事,不用担心她。” “她肯定是喝醉了!”琉璃紧瞅着言音跟独孤月二人,懊恼道:“我就不该信她能喝酒!真是能让人急死!言音要把她带哪里去啊!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 “与其担心她,你不若关心你自己。” “我能有什么事?我没喝醉,我....”琉璃的话戛然而止。 刚刚这声音不是流月的..... 是..... 江!尘!雪! 热气直冲脑门,琉璃当即红了脸,身子趴在围栏上不动不敢动,她假扮男装逛醉仙楼,不仅点了酒....还点了小...倌... “你还要趴在那到什么时候。” 琉璃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慢吞吞的收回身子,僵硬着背端坐好。 这时,青衣流月起身,向江尘雪行礼后退下..... 琉璃卒....... 江尘雪:“你跟我过来。” “啊?”琉璃抬头,碰到他面无神色的脸,身体本能的缩了一下。 江尘雪不再说话,目光幽深。 见琉璃站起来,江尘雪才转身往楼梯处走去,琉璃感觉有人跟了过来,琉璃转头发现是江云熙。 江酒玉与司马辰还坐在原地,江酒玉一身黑衣,墨色发带围在额上,撞上他的目光后,琉璃立刻扭回头。 三人一同到了五楼,江尘雪将腰间的玉佩递给守门人,那人接了玉佩,转身开门进去后又关上门。 站在楼梯上等了一会儿,那人又折回来,毕恭毕敬的双手将玉佩还给江尘雪,而后替他拉开门:“公子请。” 锦绣铺地,金玉满堂。 江尘雪径直走向最深处的厢房,“琳琅阁”三个大字跃然进入琉璃眼中。 守厢房的两位蒙面男子同时将琳琅阁的门拉开。 一阵冷香扑面。 待进入琳琅阁,门又被关住。 琉璃定眼一看,隔着曼妙的白纱,刚刚弹奏琵琶的绿衣姑娘正卧在软塌上,一手支着脸侧,一只手懒懒的搭在腿上,身段柔美,绿纱遮面,正闭目小憩。 江云熙扫了一眼软塌上的人儿,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听到声响的绿衣姑娘,缓缓睁开艳丽的眸子,浅绿色的眼影缠绵的流连在她的眼角。 她缓缓坐起,玉足轻点,撩开层层白纱款款向他们走来。 好高!怎么这位绿衣姑娘长的跟江尘雪差不多高?! 绿衣姑娘径直走到琉璃面前,一双桃花眼笑吟吟,打量着琉璃。 离得近后,琉璃才看仔细了她额头上的钻石头环,晶莹剔透的白色钻石在透过窗子照进来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芒,美丽至极。 薄薄的绿纱自高挺的鼻梁下遮面,却可感到她拥有柔美的唇形。 琉璃忽然心里酸酸的,原来江尘雪身边都是这等绝色美人,相比之下,自己可笑的像个丑鸭子..... 绿衣姑娘俯身,慢慢贴近琉璃,琉璃都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熏香。 那双眼睛太过灿烂,琉璃下意识的避开。 “还挺可爱。” !!!!!! 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OK第47章 写文使我快乐哈哈哈~ ☆、四皇子瑞王 琉璃眼睛都快瞪出来,与“绿衣姑娘”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长一段时间..... 江尘雪:“可都处置妥善了?” 那人这才将视线从琉璃身上移开,转而对江 分卷阅读93 尘雪微笑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的琉璃冷汗直流。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江尘雪道:“我们的暗线已经到了南周国,明日便可彻查南周全部国土的地形。”说话间瞟了一眼神色僵硬的江云熙。 “不过此行要万分小心,南周国人擅长蛊术。”那人继续道:“兵家之道,诡者。万万小心他们的通天蛊术,不然神仙都救不活你们。” 江尘雪直视他道:“中蛊又如何,你是摆设吗?” 闻言,他哈哈笑起来,笑的花枝招展:“三哥太看得起我了!” 三.....三哥.... 难道这种人也是皇子..... 那人揭下面纱,露出芙蓉面,冲琉璃莞尔一笑,琉璃又差一点相信他是女子。 他神秘兮兮的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皮本子,笑着递给江云熙:“七弟,自你从边关回来,只在朝堂上见过你,怎么你也不说来王府看我?” 江云熙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接过蓝皮本子,低头哗啦啦的翻开看。只寥寥几眼,江云熙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啪!” 本子扔到那人身上,江云熙活像只炸毛的白猫:“你少给我看这种!变!态!” “还想着我去探望你?!做梦!” “哈哈哈.....”他笑起来非常漂亮,给人像花瓣盛开的感觉。 “好了。”江尘雪一手按在案桌上的琵琶上:“你明知他不喜这些,以后不许拿这种本子气他。” “何时小七才能像本子上说的那样,对我百依百顺?” 听闻这话,琉璃猛的想起独孤月说过四皇子十分津津乐道他跟江云熙的男风本子,难道他是..... “小七,既然见了,今晚赏光去四哥府上坐上一坐,如何?” 果然是江修竹。 “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江云熙说话间右手就握在了剑柄上! “不许胡闹。”这个时候江尘雪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小竹成日里没个正形,你也不是不知道,不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三哥!” 江尘雪不再讲话,转身往门外走,江云熙见他离开气的一跺脚追了上去。 琉璃忙小跑着跟上,下到二层时,琉璃看了一眼,江酒玉和司马辰已经不见了身影。 三人一路出了醉仙楼,江云熙还在生气,把剑抱在胸前不讲话。 “你先回府。” 琉璃知道江尘雪在跟自己讲话,没敢再看他:“是。” “我就是看不惯四哥....” 琉璃没听清江云熙后面的话,回头看时,江尘雪与江云熙已并肩走远。 琉璃没有耽搁,回到金衣坊换回了原来的衣裳便独自去了金音阁,她知道言音在那,不知独孤月是否被带到这里来了。 结果问了半天,那里的人只说阁主不在,弄的琉璃没了办法只得回太子府。虽然江尘雪说她没事,但是总是亲眼见她没事的好。 天色渐晚,笙歌远远地便瞧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往太子府走来,她急忙迎上去:“姑娘您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就去寻您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琉璃惨淡的笑笑。 “您这么说可就折煞奴婢了。”笙歌手中提着照明的梅花灯笼:“姑娘饿了吧?您想吃什么,奴婢叫人给您准备。” “我不饿,不用了。”琉璃小声道:“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今日姑娘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琉璃摇头,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的走向卧房。 “姑娘,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奴婢。”笙歌仰着小脸认真道:“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姑娘。” “天寒地冻,笙歌也回房休息吧,我不会有什么事,这便想睡下了。” “那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琉璃没再推辞,忙完一切,将琉璃安顿在床榻上,笙歌才退下。 琉璃熄灭了烛火,软软的倒在床榻上,拉了被褥盖在身上。一闭上眼睛,今日发生的一切便铺天盖地袭来。 独孤月不知道被言音弄哪里去了,又被江尘雪撞见自己喝酒叫小倌..... 估计现在江尘雪更看不上她了...... 挺尸躺了一个时辰,琉璃又摸黑起来点了灯,从铺盖底下拿出旧书打算看完,琉璃趴在床上,哗啦的翻开书,一张纸条落了下来,琉璃一看,才发现今天是还书的最后期限! 琉璃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只顾着跟独孤月去醉仙楼,完全把正事给忘了! 逾期不还,这是关乎人品问题。她当初给的价钱,是一天天算好的。这是有关信誉问题。 窸窸窣窣的穿衣穿鞋,用簪子将长发随意一束,把旧书揣进怀里后,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确定三更半夜没有人时,才点燃桃花灯提着出门。 一推开门,没有风,但很 分卷阅读94 冷。 琉璃摊开手心,雪花旋即划开,琉璃将桃花灯提到眼前,凑近看了看,原来又开始下雪。 落雪很安静。琉璃戴上帽兜,一路急匆匆穿过长廊。天色已经很晚,琉璃不确定老店主那里是否已经打烊,但是她必须要去看看。 琉璃轻手轻脚的推开大门一条缝,身子灵活的窜出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街上行人已经很好,琉璃时不时的拍拍帽兜,把雪抖落下来,握着桃花灯的右手也冻的有些发红。 琉璃忽然感觉有人跟着她,可转过头时发现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琉璃吹灭桃花灯,揣着书赶紧往书铺赶。 来的很巧,琉璃到时刚好看到老店主正在关门。 “宋老先生!”琉璃急急的叫了一声。 老店主看到琉璃披着一身风雪,扛着桃花灯就跑过来了:“小姑娘?” “对不住啊老先生,我给忘了今日是还书期限了!都怪我贪玩!”琉璃说着从怀里拿出旧书递给他:“我还怕来了这里您就已经关店了呢!” 旧书很暖,带着琉璃的体温,老店主赞叹道:“小姑娘家教真是不错,这般守信用。” 琉璃鼻尖冻的发红,嘿嘿笑了两声,转身便要走:“宋老先生您赶紧回家歇息吧,我走了,明日再来借书。” “小姑娘,你先挑了书再走吧,这样明日便不用劳烦你再跑一趟。”老店主挽留道。 “不了不了,宋老先生,您赶紧回家吧!” “我的家就在书铺后面,离得很近,小姑娘先挑书吧。” 琉璃犹豫了一会儿,又扛着桃花灯转回来,笑的像个憨憨:“也好也好,我挑书很快!” 宋老先生推开书铺的木门,点着蜡烛,琉璃一下子便溜进去,心想着得找到独孤月说的有关皇子们的男风书哈哈哈哈! 琉璃是这里的常客,知道同类型的书籍都放在一处,便直奔男风区,将书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本关于江云熙跟江修竹的本子。 琉璃喜出望外,忙捧着本子到老店主前,左摸右摸掏出七天的铜板:“我七日后再来还书!” “好,好。”老店主笑道:“小姑娘赶紧回家吧。” 回家..... 琉璃心头一颤,顿时鼻尖发酸,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差点流出眼泪。 于是急匆匆的告别老店主,重新戴上帽兜,揣着本子,扛着桃花灯又冲进雪中。 行人比刚刚还要少,琉璃不敢点灯怕引来坏人,只顾一路急行,就像老店主说的,她得赶紧回家。 忽然,下裙的衣摆被人捉住,琉璃惊叫一声,却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老婆婆跪坐在雪中,身旁摆了个破碗,冻裂的手紧紧捉住琉璃的下裙,声音沙哑道:“好心人,能施舍我些东西吗?” “老婆婆,您怎么连件避寒的衣服的没有?!”琉璃忙掀开帽兜,单膝跪地,解开白狐狸毛制的大披风,抖落上面的落雪后披到她身上,将老人整个身子罩在披风下。 琉璃急急的摸出钱袋,解开数了数后,一股脑的将钱袋塞进她手中:“我今天出门走的急,身上只有这点钱,您先留着用。” “姑娘....” “啊,对了,还有这个!”琉璃摸到双耳垂上的紫玉吊坠,赶紧摘下来放到老婆婆手中:“这是一对紫玉耳垂,我听人说挺值钱的,婆婆你天亮后把这个拿出去当了换些钱。” 琉璃看了看桃花灯,把灯塞到老婆婆手里后起身想赶紧回府。 此时街上只有她跟乞讨的老婆婆。 老婆婆正握着桃花灯发呆,只见琉璃跑走又折回来,疑惑问道:“姑娘你....” 琉璃左看看又看看,确认街上只有她们二人后,当即脱了上身的棉衣,刚借的本子“啪嗒”掉入雪中:“这个婆婆你穿上,肯定能御寒,虽然此时没人,但当众脱裤子实在不雅....所以您先拿着这棉衣吧!” 老人没有说话。 琉璃只着白色单衣,哆哆嗦嗦的弯腰捡起本子,拍落了雪后打了个喷嚏:“老婆婆,您赶紧找个抵御风寒的地方吧,这样,明日您还在这吗?我明日再给您带点钱来。” “我有住处,好心的姑娘,谢谢你。”老人收起破碗道谢。 琉璃点头哈腰后,忙揣着本子跑开,很快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耽搁了抱歉 ☆、真心 等琉璃回到太子府,人都快被冻傻了,一头落雪,小脸惨白。 琉璃忙点燃了好几根蜡烛,将手放在火光上烤了一会儿,等手指稍微恢复了知觉,才换上睡衫。 本子摸起来冷的像块冰,琉璃左看右看,掀开床铺,将本子藏在这里,而后一把扯过枕头,拉过被褥,人一栽,很快人就睡了过去。 起初,琉璃是听到有人在断断续续的讲话:“高烧不退....只得静养....这....可能是她身子一直不好.....不会. 分卷阅读95 ...没大碍但就是受罪....是....是....等醒后就按臣的药方定时喝药.....” 而后又有人说话,声音很远,像从山谷中传来:“可她已经睡了两天....” “听丫鬟说她这一个月都食欲不佳,再加上她身子体质比较弱,以至于一旦发热便高烧不退,昏睡不醒。眼下没有好的办法,只能静养等退烧....” “有劳了....” 琉璃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有种质壁分离的感觉,缓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有人正低头坐在她床边,双手支在膝盖上,看起来疲惫万分。 一身玄黑色战衣,鎏金色龙纹。玉冠束起马尾,直垂腰间。一把剑倚靠在他身侧,银色剑鞘泛着冷光。 生人勿近。 这是给人的第一反应。 琉璃深吸一口气:“你....” 是谁? 那人听到声响,立刻转过头。 冷风扑面而来。 烟长的眉,漂亮的双眸,鼻翼完美,唇形柔和。 “太子殿下?” 他眼下一片乌青,只有缺乏睡眠的人才有。 “你这次真的醒了吗?” “我....”琉璃一手按住床榻要坐起来。 他伸扶起琉璃,隔着薄薄的布料,他的手冰冷异常,与琉璃发烫的皮肤温度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也注意到了,旋即收回手,立刻叫人道:“来人,煎药!” 笙歌进门,见到琉璃正倚靠在床榻上,差点哭出来:“姑娘!您!您终于醒了!” “我....”琉璃说话的速度赶不上脑中所想。 “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 那日他安排完军队最后的部署,回府很晚。 他来找她,却发现人已不见。 这也是他破天荒的第一次没命人去寻她。其实他已经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若是她实在不愿意待在太子府,他就..... 就在真的下定决心时,那晚的温存却历历在目,呼吸,皮肤,温度,声音。一切的一切缠绕着他发疯,他双手紧握成拳,他忽然就理解了父皇对她母妃的情绪! 不行,不可,绝对不能让她离开朕! 不行,不可,绝对不能让她离开孤! 他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准备亲自去寻人,就在半路上忽然看到只着单衣的琉璃推开太子府的大门,打着喷嚏就进来了。 江尘雪立在一旁。 她自己回来了? 琉璃显然没看到在暗处的江尘雪,嘴里还念叨着:“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她回来的喜悦立刻被她衣衫单薄的狼狈样子冲散。天寒地冻的她穿这么少干什么去了! 卫冥却忽然出现,单膝跪地,焦急道:“殿下!出事了!暗影南周急报!”说着呈上一封信。 江尘雪接过信,一个人回了书房,拆开泛黄的信封,取出一张白纸。 他左手握着白纸,右手点燃烛火,将白纸放在跳跃的火苗之上。 过了片刻,白纸上赫然映出两个大字:蛊军。 火苗上窜,燃烧了白纸一角,而后迅速席卷。火光倒影映在他的眸中,瞬间他漆黑的眼睛亮了一刻又熄灭。 化为灰烬。 过了很久,江尘雪才来到她房间,她呼吸均匀,已经睡着。 他解下衣衫,掀开被褥,小心的将琉璃拉近怀中。 异样的炽热。 像直接抱住了火种。 江尘雪抬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后立刻缩回来:“琉璃?” 她没有动静。 “琉璃!” 一烧两天,昏迷不醒,滴水未进。 他的眼神太过深情,像狐狸勾魂的妖目。 琉璃本能的不敢直视他。 良久,只听他道:“身子不好还不忘喝酒叫小倌?” 琉璃轻咳一声:“殿下....小倌没您好看....” 这种时候必须要溜须拍马啊! 再者她生着病,江尘雪那种人肯定不会过度责怪她! “那两个小倌真好看....但是跟殿下比起来还是相差万里....不及殿下一分....” 青衣流月是很好看,但江尘雪是惊艳的美。 她没有说谎。 眼见江尘雪神色缓和。 很好,我得继续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殿下。” “殿下人美心善,宽宏大量。” “殿下出水芙蓉,令我倾慕。” “殿下人间绝色,仙人下凡。” “殿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琉璃说着说着便开始话说八道。 江尘雪唇角慢慢扬起一丝破冰般的笑意,认真的听琉璃在跟他表白。 分卷阅读96 琉璃道:“江尘雪!” 他笑意深邃,丝毫不恼。 “不许你无视我,不许你把我当空气....” “你我都已经....你还想我找别人吗....” 哭!怎么没眼泪!琉璃努力挤挤眼睛:“还是你想始乱弃终.....” 眼泪呢?我的眼泪呢:“你若是嫌弃我就直说,我现在就走....” 说完头一阵晕眩。 很好,来的正是时候。 “孤从未想过舍弃你。” 琉璃看他伸手想碰自己的脸,许是他意识到他的手太过冰冷,转而按在琉璃身侧。 “倒是你,一次次伤孤的心。” 琉璃被他看的快要窒息。 他耍赖!他用美色迷惑我! “孤只是这一个多月来,太过繁忙。”江尘雪的目光渐渐变得疲惫:“孤一会儿便要走了。” “去哪?”琉璃一愣。 “南周,琉璃,要打仗了。” “殿下!殿下!殿下!药熬好了!”笙歌端着药一路小跑进来。 江尘雪接过药碗:“退下吧。” 看出太子殿下不想外人打扰,笙歌赶紧消失! “打仗?打什么仗?” “东江与南周,免不了一战。”江尘雪低头细心的为琉璃搅拌着:“不然孤怎么狠心不见你,实在是太忙,抽不开身。” “孤的心情也会因为终日处理不完的事变得很差,孤怕会对你控制不住。” “还有因为酒玉。”他说时仍在细细的搅拌着沉浮的草药:“孤怕你因为酒玉不想见孤。” 琉璃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受伤,眼眶不觉一红:“五殿下多次救我性命,我很感激他。” “我曾一度以为是爱。” “原来只是感激。” “江尘雪,我爱你。” “孤知道。” 他将药碗放到唇边浅尝了温度。 “可以喝。” 琉璃没有接过药碗:“你要去多长时间?”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许胡闹。” 江尘雪道:“快喝,凉了药效不好。” 见琉璃不为所动,江尘雪大声道:“蜜糖呢!不知道这药很苦吗!” 笙歌很快端着一盘蜜糖上来后赶紧退下。 “我想跟你一起去。” 江尘雪没说话,眼下乌青,他已经很疲惫了。 琉璃这才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的掉眼泪,把药碗扔到地上。 “啪”。一地碎片。 琉璃哭着扑进江尘雪怀中:“我想你!我想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孤以为走之前你不会醒,不亲自告诉你孤多么爱你,孤又怎会安心上战场。”他身上的战衣坚硬而冰冷:“琉璃,你听好,世间千千万万,唯有你与雪儿是孤的牵挂,孤拿得起放不下的就你们二人而已。” “雪儿还小,在皇宫内不会有危险。” “你也必须安心待在府中,战场刀头舔血,死伤无数,孤不能时时护你安危,万一你被敌国劫走,你要孤怎么办。” 琉璃默不作声的掉眼泪,江尘雪松开琉璃,在她额前印下一吻:“乖乖等孤回来。” 他拿起出尘剑,最后深深看了琉璃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江裕帝二十五年,太子率军出征,彼时东江大雪,润雪丰年。 新年,满街红。喜庆的红灯笼从街头一路挂到街尾,小雪飘扬,祥和温馨。 空中弥漫着蒸年糕的香甜气,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了彻夜。 书铺的老先生是个好人,新年闭铺七天,特地把琉璃看上的书都留了出来,还打了不小的折扣。 笙歌带着三个家仆抱了一箱烟花爆竹来,琉璃提着三角梅花灯站在长亭中。 “快点烟花给姑娘瞧瞧!” 一个家仆立刻点了香,撕开封条,取出一只圆筒放到地上,用香的零星火气点燃了圆筒尾部后立刻躲到一边。 “嗖!” 一道火光冲向天,爆出蓝色的烟花。 “姑娘是不是很漂亮!”笙歌兴奋道。 琉璃微笑着点头,看着满天烟火绚烂。 笙歌来了兴致,也点了只香,放一些小的烟花,玩的不亦乐乎:“姑娘,你点不点呀?” “不点了。”琉璃笑道:“对了笙歌,你觉得今晚的金丝糕好不好吃?” “好吃!”笙歌拍拍衣裳抖落了些小雪:“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金丝糕,嘿嘿,姑娘是不是也觉得那金丝糕不错?” “是真好吃!” “明日奴婢跟膳房掌事的老爷说一下,让他多做点!” “甚好!” 笙歌带来的家仆也都是十六七左右的少年,放烟花,点爆 分卷阅读97 竹,三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忽然,一名侍卫急匆匆行来,躬身对琉璃行礼道:“姑娘,郡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求评呀O(∩_∩)O ☆、年夜 “姐姐!” 声音柔软空灵,很像此时空中的小雪。 小女孩长发柔顺的盘起,额前围着一条红石榴头饰。 一身喜庆的红袄衣裳,领口一圈毛茸茸的白色兔毛,腰间挂着两串金铃铛,跑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小白靴一脚深一脚浅的迈进雪地中,张着小手向琉璃跑过来。 琉璃弯腰,雪儿顺势跳进她怀中,短胳膊环住琉璃的脖颈。 一阵香甜的奶香。 “姐姐姐姐!”雪儿搂紧琉璃。 跟着雪儿的侍女无奈道:“郡主想念太子殿下,这大晚上的劝都劝不住,一定要来太子府。” “我哥哥呢?哥哥他好长时间都不来探望我了....”雪儿委屈的撇下嘴道:“今天过年,还是见不到哥哥....” 琉璃用没有提着纸灯的手拍拍雪儿的背,哄道:“太子殿下领兵打仗去了,等仗打完了,殿下便回来啦。” “打仗?”雪儿的小手稍稍松开琉璃的脖颈,一双眼睛同江尘雪如出一辙:“那什么仗能打完....” 琉璃继续哄道:“最多一年。” “一...一年....”雪儿哇的哭了起来:“不要!我要哥哥现在就回来!” 雪儿一哭,琉璃也心酸,她又何尝不想念他,又何尝不担心他。沙场刀剑无眼,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在沙场上会怎样,琉璃实在想不出他杀红眼的模样。 “雪儿,来!烟花!”琉璃向笙歌使眼色:“你看这位姐姐放的烟花好不好看?” 火光冲天,是罕见的白色烟花。 琉璃替雪儿抹去了眼泪:“雪儿这么漂亮,哭花了脸就不好看啦,若是太子殿下在,一定会想雪儿好好过年,你说对不对?” “可是我想哥哥,我要我哥哥....” “雪儿乖,你只有乖乖的,太子殿下才会无牵无挂,早日打胜仗回来呀。”琉璃忙将一根香放到雪儿手中:“刚才那个白色烟花好不好看?” 雪儿哽咽着点点头。 “走,姐姐陪你一起放烟花。”琉璃放下雪儿,将手中的三角梅花灯笼搁在一旁。 刚开始雪儿还泪眼汪汪,等自己点着了一个漂亮的烟花,很快小脸上便扬起笑意。 不一会儿就不哭鼻子了,追着笙歌一起玩。 三个年轻的家仆玩性也很大,最后竟举着雪儿郡主在空中转圈圈,惹的雪儿咯咯直笑。 今夜小郡主没走,宿在太子府邸。 新年一片喜气洋洋,太阳还没出来,上京城便又热闹起来,祭祀祖先,放鞭炮,洒酒,吃饺子。 小孩们换上新衣,随着早起的父母串门走亲戚。 一派祥和。 昨夜折腾的太晚,雪儿还没有醒,琉璃悄悄起身换了身红衣,将长发在脖颈后用红丝带随意绑起。 没有惊动熟睡的小郡主。 笙歌前来伺候洗漱被琉璃制止,琉璃拿着东西在门外简单洗漱好后便让笙歌退下。 “奴婢去膳房瞧瞧金丝糕!” “去吧。”琉璃开玩笑道:“不许偷吃!” 笙歌今日系了一个红荷包在腰上,喜庆的迎接新年。得到了许可,立刻开心雀跃的一溜烟往膳房跑去。 “姑娘。”昨日的一个年轻家仆凑上前行礼道:“府外有个小公子求见姑娘。” “小公子?”琉璃疑惑,心想新年伊始,有哪位小公子会来看她? 府邸大门敞开,一抹浅青色的小身影端正的立在雪中。 “姐姐!” 小小年纪,俊秀异常。 方小白单手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府外,见到琉璃,脸上即刻浮现笑意:“姐姐你是才起来吗?” 琉璃脸红了一下,忙问道:“小白怎么来啦?” “四殿下府中的侍卫哥哥给了我一盒饺子,我想带来给姐姐尝尝。” 琉璃感动! 忙带着他入府,方小白一路提着食盒,软声软气道:“不愧是太子殿下的府邸,真气派!” 琉璃一想到那日见的“四皇子”,貌美如花。 便笑了:“四殿下的府邸想必也是很不错。” 方小白稍稍思索后道:“是很好,但是风格不同,太子殿下的府邸更清雅一些。” 小小年纪说话跟个小大人一样。 琉璃问道:“小白过年几岁了?” “过年7岁。” 进屋后方小白把食盒费力的提到桌上,琉璃继续问道:“小白,你爹爹呢?” “跟着四殿下去打仗了。” “什么?” 方木生去了南周国? 分卷阅读98 “那你住哪?” “我现在就在住在四殿下府中。” “你这么小,你爹爹找怎会舍得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待在四殿下府中....”琉璃喃喃自语道。 “我不小了,七岁了,四殿下府中的人都待我很好,吃穿不愁。”方小白忽然笑了:“无亲无故?我不是有姐姐吗?” 琉璃一怔,瞧着方小白亮晶晶的双眼,心头一动,抬手捏捏方小白的小脸,亲昵道:“是啊,你有姐姐呢。” “姐姐!” 雪儿出现在门口。 “雪儿醒了?”琉璃直起腰,指着自己身旁的位置:“来,过来吃点饺子。” 雪儿坐到琉璃身侧,打量了一下方小白,问道:“你是谁?” “这位小公子,姓方,名小白。”接着琉璃转头对方小白道:“这位是雪郡主,太子的亲妹妹。” 闻言,方小白站起来躬身行礼:“见过郡主。” “免礼。”雪儿柔声道。 “姑娘!姑娘!金丝糕坐做好啦!”人未到,声音先八百里加急传到屋内。 只见笙歌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金丝糕匆匆赶来。 几个侍女又陆续端来可口的新年早膳。 “笙歌留下,其余人都退下吧。”琉璃盛了碗红枣银耳汤放到雪儿面前:“笙歌坐。” “姑娘....” “没事儿,这里没有外人,坐吧。”琉璃又为方小白盛了一大碗鸡蛋羹推到他面前。 方小白拍拍身旁的空位:“笙歌姐姐坐这里吧!” “是不是自从昨晚吃了就一直惦记着金丝糕?”琉璃边笑边切了块金丝糕放在白瓷碗中递给笙歌。 笙歌红了脸,忙接下道:“多谢姑娘。” 琉璃尝了个饺子,肉醇米香。 “这是猪肉玉米馅的饺子!”琉璃赞叹道:“小白很棒!饺子很好吃!” 方小白抬起头,冲琉璃甜甜的笑道:“姐姐喜欢就好。” “那我想吃。”雪儿夹了个饺子放在口中,随即露出喜色:“比宫里的还好吃呢。” 正吃着金丝糕的笙歌闻言安耐不住,也夹了个饺子。 很快一盒饺子被四个人分食完。 一顿其乐融融的新年早膳,一桌饭菜被四个人吃了个差不多。 南周,兰陵。 仅仅两个月,东江便攻打到了南周三分之一的国土处。 逐渐深入腹地。 防御兰陵的最后一道关卡被攻下,山河关南周的旗帜降下,属于东江的红黑色剑旗醒目的飘荡在山河关最高处。 此次战俘,一万八千人。 江尘雪执剑登上山河关,垂眸看着黑压压跪倒在关外的将士。 “会心软吗?” 声音戏谑。 银色战衣,浅绿披风,手执南周国旗帜。 “上次幽魂谷之战,赵将军率领的五千将士被围困在谷底....” 夕阳洒下流金色的余晖,大雁成群结队的飞过。 江尘雪右手拿过江修竹递过来的旗帜,长臂身出城墙外,蓦然松手。 南周旗帜被吹向风中。 江尘雪猛的拉弓,羽箭带过燃烧的火焰。 瞄准旗帜,羽箭“嗖”的放出。 在寂静的山河关,声音格外刺耳。 一箭射中,象征着南周繁荣昌盛的旗帜在空中燃烧,化为灰烬。 江尘雪低声道:“放箭。” 风吹起江酒玉蓝色的发带,江酒玉道:“放箭!” 箭头冲向黑压压的战俘,一只带火的羽箭一骑绝尘率先从高高的城墙处射下。 正中跪在前排最中间的将领腹部。 数以万计的火色羽箭从高墙□□下。 此时残阳如血,山河关外一片火海,燃烧的火光将云彩都染成一片血红。 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山河关,南周险地,易守难攻,背靠大山,外围江海,山海依托,故称山河关。”江修竹垂眸看着城下熊熊烈火自言自语道。 血染大地,鲜血汇聚成流水,蔓延到江边,浩荡的江河一半血色。 大火三天三夜。 枯骨成灰,血海刺目。 宛若地狱之景。 关内营帐。 月隐星暗,鬼雾缭绕。 江云熙同一众将士围着火堆喝酒,迎接新的一年。关外尸山血海。 “小七!” 来人拍拍江云熙肩膀。 思绪被打断,江云熙吓了一跳,骂道:“司马辰!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 “我错了。”司马辰嘿嘿一笑,忙拉起江云熙:“走,跟我走。” “你做什么!”虽然嘴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的任由司马辰拉着他往前走。 司马辰带着江云熙走了很长一段路,离中心营帐五百米开外 分卷阅读99 ,离一众将士远远地。 “你拉我去什么鬼地方?” “关外那才是真正的鬼地方。”司马辰头也不回道:“哎!我还能害你不成。” 江云熙不再说话,因为司马辰说的没错,关外万名战俘的骨灰成山,那才是鬼地方。 “到了到了!” 江云熙定眼一看,瞧见三个小兵正支着火架烤全羊! “来,坐吧。”司马辰提起地上的一壶酒递给江云熙后顺势坐到他身边:“这不是新年要到了嘛,我今日去后山逛了逛想碰碰运气,你猜怎么着!有羊也有鹿,我寻思着你爱吃羊,就给你打了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必须得写完!!!! ☆、前尘 “行军打仗吃不好睡不好,今夜好不容易有羊肉吃,你一会儿可要多吃点昂!” “你为何不叫王兄他们来。” 司马辰仰头喝了口酒:“羊肉有限,叫他们干什么,你吃好就行啦!若是剩下了,明天你继续吃呀。” 江云熙没理他,也没喝手里的酒。 只是看着燃烧的火光。 司马辰一连喝了两壶酒,事后心满意足道:“好久没这般悠闲自在过了。” “你说....”江云熙沉默了片刻道:“用得着都杀了他们吗?” “小七喝酒呀,你怎么不喝酒,难不成是酒不对你的味儿?” 江云熙抬头,双眸暗淡。 “......” 司马辰敛起笑意,单手提着酒壶道,音色平平道:“你应该不知道赵将军是看着我长大的。” 当他知道赵将军率领的五千轻骑在幽魂谷中埋伏时,立刻带领三万精兵前往援助。 这是他这辈子骑马最快的一次。 迎接他的却是火光冲天的幽魂谷底。 “赵将军只是去刺探情报,所以只带了五千人。”司马辰道:“敌人却埋伏了两万五千人。” 兵不厌诈。 待赵将军一行人被围困谷底时,敌军送来了千万只带火的羽箭。 万箭穿心而死。 火烧了尸骨。 司马辰甚至都带不走他的骨灰,因为所有的骨灰混在一起,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是赵将军的骨灰。 当晚,他并没有回去,一个人留在幽魂谷哭了整整一宿。 “这便是战争。”司马辰盯着跳跃的火光道:“生死常事。” 听说敌将首领名唤颜亦。 有朝一日我必手刃这个王八蛋。 把他也烧成灰! 江云熙没有搭话。 “哎呀!烤好了烤好了!”司马辰忽然从地像弹簧一样跳起来:“盐呢?快撒点盐!”跟刚刚的神色肃静完全不搭边.... 江云熙白了他一眼! 果然本性难移! 司马辰撕下羊腿上一大块肥美的肉,狗腿兮兮的递给江云熙,还不忘吹了吹:“来!殿下快吃!” “脏死了!” “这哪里是上京城!还嫌我脏?!我亲爹都没给吃!” “.....” “怎样?好不好吃?”见江云熙吃下一小口肉后,司马辰立刻舔着脸上前去问。 “嗯....” “好!”司马辰一拍手:“多吃点!多吃点!” “你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 “啊?近?哪里近啦?”司马辰紧紧挨着江云熙问道:“你嫌我挨得近吗?” “怎么?挨着高王这般近,难不成你还想嫁进我们江家?” 司马辰:“.....” 江云熙:“.....” 江修竹忽然出现在二人身后,幽幽道:“你这就差投怀送抱了呢....” “我没有!”司马辰立刻一屁股坐远。 “没有?你看你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还不是偷窥我们小七美色是什么...”江修竹笑着坐到江云熙与司马辰中间,出其不意的将二人隔开。 司马辰:“.....” 很好,对付这种无赖!就得找个比他更无赖的人!就比如瑞王!江云熙暗自窃喜。 “小七呀,四哥能不能尝尝你手里的羊肉?” 江云熙脸一黑:“要吃自己去撕!” “司马辰,给本王撕一块羊肉下来!”江修竹使唤道。 “.....” 司马辰从小顽劣的名声响彻京城,满月宴抓周,司马家族家世显赫,屡创战功,爱戴君王又礼贤下士,深的朝中众臣喜因此小公子的满月宴上来了不少世家大族。 他倒好,满地乱爬,不仅掀翻了自己的满月宴,还一把抓下八旬老臣的胡子! 两岁时踢翻家中香炉,差点酿成一场大火! 三岁时错把毒酒当糖水,差点双腿一蹬上西天,弄的整个司马府邸人仰马翻。 分卷阅读100 ...... 自小到大搅的半个京城都不安分,鸡飞狗跳。哪里有动乱,哪里便有小公子。 可偏偏这样一个公子哥,生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可怜楚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以外貌骗了不少人,成日净做出些轰动京城的大事.... 也还是这样一个人,跟皇子们混的不错。 隔三差五的进宫跟皇子们一起习书听学。 大家都说是沾了他老爹的光。 好在世间正道,冤有头债有主,四皇子瑞王就是司马辰天生的克星! 大皇子二皇子年纪稍长,不与其余五个皇子一起习书,很早便开始看策论,听朝政。 江尘雪脾气好,由着他胡闹也不恼。 江酒玉性子清冷,对他完全视而不见。 六皇子体弱多病,司马辰从不捉弄他。 但江云熙那时还是个可爱的小包子,短手短脚,司马辰喜他最甚!惹的江云熙从小就看不顾他。 四皇子江修竹性子却令人折磨不透,说是脾气好吧,没到江尘雪那种烂好人的程度,脾气清冷吧,也不像江酒玉极端到谁都不理。 要说第一次见四皇子是司马辰五岁时跟着老爹进宫,迎面看见一位穿绿衣裳的漂亮娘娘领着个小孩过来。 那小孩也穿了身绿衣裳,梳着两个发髻,唇红齿白漂亮的不要不要滴.... 司马辰奶声奶气的脱口而道:“漂亮姐姐,我长大后要娶你为妻....” 当夜便被老爹一顿暴打:“我叫你无礼!我叫你无礼!小小年纪什么鬼话也敢乱说!” 叫声凄惨冲天。 第二日,脸被打肿的司马辰跟着先生进宫听书,一眼便看到绿衣小孩坐那,那小孩正笑意深邃的看着他.... 自打跟江修竹第一次狗血的见面,就注定了江修竹得克他一辈子! “怎么,难道我面子不够大,请不动你?”江修竹拖着声调慢慢说道.... “四殿下说笑了呢....”司马辰皮笑肉不笑的撕下一块看着烤的比较劣质的羊肉递给江修竹。 江修竹笑笑:“难得小将军有心,你自己吃吧。”说完便自己撕下一块肥美的羊肉,慢条斯理的优雅咀嚼.... !!!!! 又被耍了!! 看到这一幕的江云熙,没忍住,弯起眼睛,默默笑了。 “我们小七真是好看,一笑起来羞花闭月呢。” 江云熙立刻收回笑意,扭过头不看江修竹。 “小七呀,你左手边是不是还放着一坛酒?”江修竹眨眨眼道:“能否递给四哥呢?” 江云熙虽看不惯他,但是还听话的将酒坛递给他,只不过头没转过去看他。 “谢谢....”江修竹的手覆在江云熙手背上。 江云熙顿时头皮发麻,猛的松开手,酒坛一下子落下,江修竹眼疾手快,立刻拖住酒坛底部,假惺惺道:“不要突然松手。” 司马辰看后脸都青了:“是你先摸了小七殿下的手!” 这个混账还敢大声说出来!江云熙回头狠狠瞪了眼司马辰。 “他是我弟弟。”江修竹放下酒坛,长臂一揽,勾搭住江云熙的肩膀,一脸心满意足道:“我们自然亲密无间。” “你!”司马辰被反驳的哑口无言。 “今夜跨年,我会守着你。”江修竹在他耳边亲昵道。 “劳烦四哥了!不用!”江云熙强忍着将手里的羊腿塞进江修竹嘴里的冲动:“四哥吃完早点去休息吧!” “今夜你要不要来四哥帐中?”江修竹声音魅惑:“四哥这里还有几本书可让小七消遣....” “江修竹!”江云熙没有丝毫犹豫,扬起空着的手就朝他脸上打。 江修竹一把捉住江云熙手腕,眯起花瓣眼道:“边关四年,脾气还是没有磨平。” “小七!”司马辰大叫道:“我这就帮你!” “你们三个过的可真逍遥啊。” “逍遥”两字被刻意咬重。 打成一团的三人顿时僵住。 江尘雪继续微笑。 三人当即分开。 江修竹:“咳咳,三哥,酒玉。” 江酒玉冷眼瞧着不搭话。 “有酒有肉。”江尘雪越是微笑,三人看的越是发毛:“好吃吗?” “.....” 剩下的三个小兵见到太子跟五皇子早腿软跪倒在一边了。 江尘雪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三人为何打起来。 “你何苦拿小七打趣,你明知他不喜欢。” 江修竹端坐好后沉静一笑:“三哥说的是。” “三哥!”江云熙红着脸大声道:“你管管他!他刚刚竟然说!竟然说....” “小七你别担心!”司马辰忙上前道:“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谁要你保 分卷阅读101 护!闪开!” “小七....” 江云熙吼完,红着眼走向江尘雪。 江尘雪目光柔和,轻声道:“去孤帐中吧。” 看着江云熙跟太子和五殿下走远,司马辰才缓过神喊道:“小七!你还吃羊肉吗!!!” 江修竹悠然道:“他生你的气,自然不会吃。” 司马辰额头上顿时爆出青筋,一个人坐的离江修竹远远的,低着头默默啃羊肉.... 军营,太子卧帐。 江云熙坐在太子卧床上看着江酒玉拿着地图在烛火下仔细研究。 江尘雪撩开门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饺子。 “饺子?” “嗯。”江尘雪递给他道:“还热着,吃吧。” “军营里怎么会有饺子?”江云熙接过盘子,当即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这里百姓做的。” 江尘雪坐到一旁:“城破了,留下来的百姓自然归属东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我写我写写写 ☆、前尘二 江云熙一愣。 是啊,归属东江。 江尘雪很好,他并没有举兵烧杀山河关内的百姓,下令不得滥杀无辜,应当好生安抚。 百姓逃了一部分,但更多的却留了下来。 天下易主时,平民百姓只能接受。 江云熙低头吃着饺子,吃到一半想起什么问道:“三哥五哥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 见江云熙不吃,江尘雪问道:“不合你胃口吗?” 江云熙轻咳一声:“给四哥跟司马辰留点。” “小竹吃过了,司马将军那里自会给阿辰留着。”江尘雪偏头微笑。 这两个混蛋,亏我还想着给他俩留饺子!对得起我吗?! 江云熙则继续低头闷声吃饺子。 “下一步我认为可以走这条路。”江酒玉将地图铺开:“重越,南周粮仓,若是可攻下重越,那南周国的实力将大大削弱,百姓生计,行军打仗,粮食是基本,若是主要的粮仓被我们占领,南周国岌岌可危。” 江尘雪道:“如今我们攻下山河关,已可逐步向南周内陆大举进攻,但山河关必须留下一部分将领重兵把守,重越距离山河关路途遥远,经历此战,南周国必然会重兵把守重越。” “华凌距离山河关较近,是南周水路的一个重要关卡,先攻占下华凌,虽然冬日万里冰封,不走水路。但很快开春,冰河消融,华凌将会是个令孤头疼的地方。” “粮食运作,海上精兵,到时肯定会有一部分走华凌水路,我们需先切断这条水路。” 江酒玉听闻,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又捧着地图开始仔细研究。 东江,上京城。 新年的热闹一过,人们便又恢复往日的劳作。 长街又摆满了摊铺。 方小白揣手疾行,不知哪冒出一众孩童嬉笑推搡的跑过来,其中一个孩子挥舞着手臂,一下子就将他推开。 他走的快,也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推他一把,方小白“噗通”一声,跪倒在一边。 压住紫衣一角。 雍容华贵。 这是方小白的手按住衣摆的第一反应。 慢慢抬头看去,目光碰到束腰银带,几缕乌黑发丝。 再往上。 方小白对上那人冰冷的双眼。 江南雨眉头微皱,这个小孩,看着眼熟。 他五官深邃,眉目硬朗,风姿挺拔。方小白隐约记得见过一次这位殿下。 “你看够了没有。” 话音冷冷的。 方小白立刻回身,慌乱的拿起散在地上的铜钱,连连道歉。 倒是还知些礼数。 “你是谁家的孩子?”不知起了什么兴致,江南雨随口问了一句。 “我爹是山中猎户。” “山中猎户?”江南雨瞧着这孩子生得漂亮,便继续问道:“那来京城做什么?” 方小白一愣,扬起小脸,怔怔的看着江南雨。 这一看,江南雨也微微一愣。 这是他第一次细细看这小孩。 轮廓明显,五官深邃异常,肤白眼大。尤其是一双出神入化的大眼睛陷在深深的眉骨下。 这是典型的海的另一边,西方国度的长相。 猎户?山中的猎户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方小白规规矩矩行了礼节后便急忙跑远。 江南雨看了一眼他跑远的方向,头隐隐作痛。 他近来总是琐事缠身。 正当他继续往前走,忽然脚下一硬。 低下头,看到一个紫色的香袋在黑靴边。 是刚刚那个小孩身上掉下来的。 江南雨俯身捡起香袋,手指摸了摸,指腹硬硬的。 分卷阅读102 不是放香料的普通香袋。 他的手指停顿片刻,解开了香袋绳子,倒在手心的是一块罕见的质地上乘的紫玉。 紫玉华美,泛着幽幽的紫光。带着扑鼻香气。 江南雨的心口顿时一紧,慢慢的将紫玉翻过来。 一个“白”字跃然映入眼中。, ........ 太子府邸。 这日,天气昏沉沉,琉璃正倚在床榻上看书。 笙歌轻叩门道:“姑娘,前面传话来,说是独孤月姑娘来寻您了。” 好家伙!这厮终于肯有脸来见我了! 话音刚落不久,门就被推开。 只有独孤月一人进来。 她面容惨淡,一副丢了魂魄的模样,轻飘飘的到琉璃跟前。 琉璃被她这副鬼样子吓了一跳,但一想到她聪明伶俐,说不准是为了上次醉仙楼的事假装六神无主,好糊弄过自己,便也冷静下来:“亏你还想得起我。” 上次醉仙楼之后,琉璃本以为过不了几天,她便会来找自己,谁道一下子过了三个多月。不见踪影。连过年也没见到她的影子。 独孤月又身居丞相府,琉璃不好直接登门去寻人。若不是上次笙歌出府碰到了马车中的独孤月,琉璃差点以为独孤月跟着太子一起打仗去了! “我都想起来了。” 莫名其妙蹦出这一句话。 “你若是还想不起我,今日也不会来找我了。”琉璃兀自往自己口中送了块糕点。 “我全都记起来了。” 琉璃顺着她说:“亏您还记得你骗我你能喝酒又被人抬走的事。” “是言音.....” “我知道,他以前教过我学习琴道。”琉璃又漫不经心的吃了块糖,心想这次你又要怎么框我! 独孤月忽然止了声音,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说呀!”琉璃倚着床榻,佯装无精打采。 “我把太子殿下跟言音记错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 琉璃被独孤月没头没尾的话弄的头大:“本来就是两个人啊。” “当日我从尸山中背出的人是言音,不是太子殿下,是他,一直是他....十年,我竟然记错....” 琉璃听的云里雾里,不待发问,独孤月便娓娓道来: “那日醉仙楼,他将我带回金音阁,我气,我恼,区区一个琴师,他怎敢....怎敢这般搂抱我....” 一群骗子!琉璃心想,那日她去金音阁寻言音,那个黄衫姑娘分明说言音根本不在!! “我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千金之躯,又怎能允许他教导我....” “推搡之间,我不留神,一头误撞在墙上....” “我饮了酒,神志不清,气急之下拔剑直刺到他心口....” 此时琉璃正在饮茶,听到这句,差点没一口茶呛死:“咳咳咳!你说什么?你刺人家心口?!” “我不,我只是....”独孤月连肩膀都开始颤抖:“我以为他会躲开...” 金音阁。 血顺着剑身滴到地上,落地成花。 此时独孤月酒醒了大半,颤声问道:“你为何不躲?” 言音一言不发的握住剑身,独孤月想抽回长剑,却发现他已牢牢握住剑身,新鲜的血液自他握住剑身的手掌成股流下。 他又握着剑,往心口更近一寸! “你疯了吗!你会死的!” “你不是想杀我吗?”言音眼神坚毅的看着她道:“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你想收回去,我现在就给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独孤月试图拔出剑却仍旧被他紧紧握住。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记得。”言音红了眼眶:“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独孤月一阵晕眩,不知是酒劲又上来了还是刚刚头撞到了墙壁。 她右手本能的松了剑柄,抬手扶住额头,脚下不稳差点直接倒下。 头痛欲裂! 但嘴巴依旧不饶人:“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死在我面前....” 言音垂下眼帘,缓缓开口:“这不是你真心话,你从来都是刀子嘴,你从小到大都没真正害过人....” “言音!” “都怪我,若不是我身受重伤倒在战场,你也不会冒着风险去尸山血海里去寻我,中了埋伏在此的敌军圈套!害的你身受重伤又失去记忆....” 他的话伴随着脑海中飞速闪过的零碎记忆,叠加在一起,无一不冲撞着她的神经。 眼前逐渐模糊,伴随着大脑中的轰然巨响,她昏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时间的梦。 自她七岁时第一次见到一位漂亮公子后的梦。 她终于明白是记忆出了天大的问题,才将与他相似 分卷阅读103 的江尘雪当成言音。终于明白为何上次上官芊芊说她还是老样子脾气。为何每次见言音她都心悸不已..... 言音他说的没有错,她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当看到江尘雪那么喜欢琉璃时,她退步了,愿意成全他,愿意将琉璃当成好友。她是爱惨了他。 她是爱惨了言音,爱到可以拱手相让。她错把对言音的爱全部倾注在江尘雪身上。 一觉醒来,独孤月想起了一切。她已人在丞相府,想必是言音送她回来。 她要出去找他,却被父亲锁在了屋。 一连绝食三天,心疼她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来见她,看着泪声俱下的女儿,母亲将实情都告知于她。 是他的父亲,为了女儿不再受情爱之苦,悍然要求言音不许见她,并以一位爱女心切的父亲身份求见太子,谁都不要告知她实情..... 她的记忆丢失了,出了错。她跟太子跟五殿下并没有很熟,日后种种,都是看在言音的份上太子才对她百般容忍。 “等我可以出门后,他已经不再。”独孤月低声道:“送我回府后不久他便随太子出征南国....我没能见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使我快乐!!! ☆、紫玉 琉璃听的目瞪口呆,端着茶僵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问:“言音?太子殿下,他们是....” “言音是太子殿下同母异父的弟弟。” “轰隆!”琉璃脑袋像炸开一般。 她记得江尘雪同她说过一次母妃放着好端端的帝王不爱,偏偏看上一个无名无级的马夫。 她还记得江酒玉说过一次太子殿下的生母是死在当今圣上的箭下。 怪不得第一次见言音时,琉璃便觉得他同江尘雪长得像,但也没多心,当时只觉得可能天下长得漂亮的男子都生的几分相似,谁曾想竟是这层关系! “我多次恶言恶语待言音,他定伤心不已....” 琉璃一时也不该如何劝说,屋内极静。琉璃望着开着的窗子,一抹恬淡的日光卷入屋中。 如今已是开春,树枝长出嫩芽,琉璃放下茶杯,良久才缓声道:“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回来。” 南周,华凌。 攻占下此城已有月余,南周国的将士遣散的遣散,归降的归降,剩下宁死不屈忠于南周的将士江尘雪挥挥手,全部处死。 虽然此役成功,但仍旧折损了不少兵力粮食,必须整顿休息。 江尘雪一身白色便衣,腰间佩剑,目光沉沉的盯着洋洋流水。 此时落日余晖,金色的日光洒镀在他身上,大运河泛着粼粼金光,映衬的他如同神明。 “你在想什么?” 声音清脆。 江尘雪没有回头,江云熙便一步迈到他身侧与他比肩:“三哥还在想攻打重越之事吗?” 江尘雪冰着的目光逐渐柔和,轻嗯一声。 江云熙心想他还真从未真正了解过太子,看他平日里温顺的性子,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若不是此次跟着来沙场,江云熙怎么也想不到江尘雪心冷起来一个人也不放过。什么道义,什么心软,在战争面前统统不作数。江南雨说过他还小根本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帝王,他真的不懂,他在战场上根本做不到像江尘雪一样决绝。 攻占华凌后,虽说军队调整休息,但江酒玉带来的将士,都是跟随他常年领兵在外的一众精兵,停军在华凌的一个多月,江酒玉带七万部下荡平了山河关、华凌周边大大小小的一干城池。 司马辰跟随江酒玉,战绩长得飞快,感动的他老爹司马忠老泪纵横,心想这不争气的小子终于开窍了! 接下来的目标便是除却南周国都的心脉地带,大粮仓——重越。 截获华凌,便是截断了水上航运的重要枢纽。江尘雪看着奔腾向东的浩荡河流,他这些时日一直在想蛊军的事。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攻下了重越,那么便可畅通无阻的直逼南周国都,如今蛊军迟迟未出现,便一定会在重越之战上重出江湖。 蛊军。江尘雪十五岁跟随叔父征战时见过一次,但不是一支军队,而只是一个衣着刺眼,头戴巫帽的人。那人帽檐遮住了双眼,江尘雪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是坐在高处的断崖处悠闲的敲鼓,东江的军队顿时便乱作一团,相互厮杀。 那一场战役,东江输的很惨,不仅折了军队又赔了城池,叔父羞愧不已,想以死谢罪,若不是江尘雪及时拦下,苦苦劝说,他叔父的坟头草怕不是现在比他本人还高! 后来江修竹志不在朝廷,常常游离四方,拜了许多得道高人为师,学了许多玄学本事,阅世间奇书,揽天文地理。走一路,拜一路师,见识大增。如今有名有号的高人随便捡一个出来都可能是江修竹的师父。 若不是江帝震怒,说皇子闲散民间成何体统!令一众文官武将浩浩 分卷阅读104 荡荡前去捉人,轮番劝说才将人押回上京城。 江尘雪问及江修竹蛊术,江修竹只说蛊术分很多种类,像他叔父领兵遇到的那人修炼的应是心蛊,心蛊即迷人心智,所以东江军队才会自相残杀。 但江修竹说所有蛊术,都必须先下蛊才可控制人身,江尘雪并不知道那人是何时下的蛊,下的什么样的蛊。 想到这里,江尘雪的眼中又凝结了一层冰。 “三哥?”江云熙刚开口,另外一道轻悦的声音便插.进来:“你不在主帐,我便来此寻你,呀?小七也在?” 江云熙脸一拉,沉着脸看江修竹微笑着走来。 “今日有空赏美景了,嗯?” 这人一肚子坏水,还是离远点好。江云熙心想着,索性也没搭话,扭头直接迈开长腿走了。 江修竹站在江云熙先前的位置上,与江尘雪一同看着水流湍急的大运河。 “你还在担心蛊军。” 江修竹一语截中。 “说到底蛊是毒,有解药便好。” 听到这句,江尘雪才将目光看向他。 江修竹微微一笑:“世间所有蛊,若想进入人体,只有两种途径。” 得此提点,江尘雪沉思着看了很长时间大运河:“如果吃进去算,那么闻到应该也算。” “聪明如三哥。”江修竹赞叹道:“确实只有这两种途径,若想下蛊,必下毒。” 入夜,听完江酒玉禀报周边城池的情况,顺便提上司马辰,能让江酒玉提名骁勇善战,那必不会有假。 司马忠在一旁听的感天动地,心道真是老天开眼!日后江尘雪登基,定少不了他儿司马辰的高官显职。 江尘雪嘉奖了几句司马辰便遣散众人。 回到睡帐,江尘雪从枕下拿出一个精巧的黑木盒子。 他拿着黑木盒子径直往大运河的方向走去。 大运河距离营帐遥远,渐渐少了驻扎营帐的火种照明,他便点燃了一个火把握在手中,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映出他没有表情的神色。 来到大运河,江尘雪单膝跪下,将火把狠狠插入岸边,随后借着火光打开黑木盒。 是一根粗长的银针。 江尘雪右手取出银针,迟疑了片刻,将银针伸入河中。 静待了很长时间,他才慢慢将银针从水中取出。 在火光下仔细看着银针的颜色变化。 没有变化。 “你认为他们会在大运河中下蛊。” “不得不防。”江尘雪重新将银针放到黑盒中,顺手拿起火把起身。 顿了顿,江尘雪回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有何高见?” 言音低声道:“一部分蛊即便进入人体也需借助外力发作,或琴音,或鼓声,或笛音,若是切断媒介,蛊术便不可发作。” “不管怎样,都要留心一切下蛊的可能。” 东江,上京城,宣王府。 宣王府雍容华美,只有这间小屋子朴实无华,打扫这屋子的家仆从未变过,小庭院景色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小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抹修长的身影逆光出现在门口。 床榻,帷幔,案桌,甚至桌上的茶具都没有落灰,好像住在这里的人刚刚出门一般。 江南雨慢慢走近屋内,坐到榻上,手中紧紧攥着紫玉。 闭上眼,依旧是她的一颦一笑。 “公子莫怕,我叫白临溪,这是我家,我看你受伤昏迷,便把你背回来啦。” “公子你就在这养伤吧,伤好了再走,这家中只有我跟阿婆两个人,我们不会害你。” “公子你看,我今日钓到鱼啦!今晚我们有肉吃了呢!” “公子你别乱动!你看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想到这里,他的唇才微微一动,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那日他伤好些后上山捡柴,实则去见了宣王府中的死士。 死士行礼道:“殿下,京内情况紧急,您必须即刻动身回京。” 他已在此处停留两个月,京城内早已翻天,如今他伤势渐好,确实不可再多停留。 “知道了。”说完转身往回走。 死士们面面相觑,人走远后才后知后觉的追上去。 要带她走。 这是江南雨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待他回去,却发现仇家的一众死士已将她的家围起。 “快说!大皇子在哪!” 带头的人正恶狠狠的问跪在脚边的白临溪,白临溪怀抱着已经被刺死的阿婆,神情呆滞道:“我不认识什么皇子。” “死到临头你还不肯说实话!” 刀起刀落,白临溪闭上眼。 只听身侧“噗通”一声,问她话的黑衣死士已经死在了她脚边,背上插.了一把短刀。 江南雨正站在不远处,右手臂伸向她的位置,他脚下不知何时有了一个 分卷阅读105 流血死去的黑衣人。 就在此时宣王府的死士们赶来。方才同江南雨说话那人抽出长剑,高声道:“保护殿下!” 在双发激烈的厮打中,江南雨一步一步走到白临溪眼前,白临溪怀抱着阿婆,仰头茫然着看着他。 “跟本王走。” 她不想,她不愿,抱着冰冷的尸体不撒手。 “本王会安排人下葬阿婆。” 她还是不走,江南雨便不再多说,直接强带人离开。 一路上她哭,她求,他只道:“你一人待着太危险,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过悲伤。” 自此,白临溪便被他强带回府上。 给她华美的庭院,她不住,住在最偏僻的角落中。 给她美味佳肴,她每每只胡乱吃几口素菜叶子。 她逃过,被带回去。 再逃,再抓。 逃,抓。 直到有一次她逃走后被当做江南雨的软肋被人捉住,胁迫江南雨必须同他做一些官场上的交易,否则便杀了这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我写我写写写 ☆、蛊军 当晚,江南雨怒气冲天的将白临溪带回宣王府。 不过这次他直接将她带入殿下寝室。 而后一把将白临溪推倒在床榻上。 江南雨压了压火气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殿下想让我说什么?”白临溪也不看他,声音淡淡的。 “本王费了那么大劲儿把你弄回来,你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听到这话,白临溪抬头直视他道:“我何德何能让殿下费劲心力救我,直接让我去死不好了。” 江南雨气极反笑! 死?!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当他得知她被掳走时差点急死,朝堂都没上!直接奔去寻人,一路祈祷她千万别出事,心脏像被扎一样生疼。以至于当对方提出多么无礼的要求时,他都咬牙应下,是,他怕了,他这次真的怕了,他怕白临溪就这么死了。 “白临溪,你没有心。”江南雨俯身向她压去。 她一愣,随后害怕的往后挪动身子,一阵天旋地转,江南雨一把将她按在身下。 “你一次次出逃,你可知本王已容忍你多次!” “你做什么!”她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害怕之意。 “本王做什么?”江南雨好笑的重复一遍。 白临溪的手腕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了。 “本王要你乖乖留在宣王府。”江南雨说着眼中渐渐散布阴沉之色:“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便会留在这里。” “江南雨!”白临溪脸先是一红,随后怒道:“你不能强迫人!” “那要如何你才能留在这里!” “我不要待在这!”她说着便又开始挣扎:“你放开我!” “这次你哪也别想去!”江南雨说罢俯身吻到她的脖颈处。 挣扎未果,她哭喊道:“三年守孝期限未到!你不能碰我!” 江南雨这才抬起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救你!如果我知道日后是这般模样我断然不会救你!阿婆死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带你回家!”此刻白临溪已经泪流满面:“如果我不救你,那群人便不会来,不会杀了阿婆....” 江南雨垂眸:“说完了吗。” 白临溪瞳孔一紧,紧着着耳边传来的话如若惊雷。 “本王以后夜夜与你同塌,直到你怀上孩子。” 真如他所说,夜夜春宵。 随着恩爱的次数增多,一向抵触的她慢慢的转了性子,渐渐对江南雨话多了起来,精神也逐渐恢复,有时还会向他撒娇。 难得她能想通,总比她闹着要走好。 以至于她撒个娇,求个事情,他都一一允了下来。 这日,她身子很不舒服,不吃膳食却总伴随呕吐,找来大夫诊治,被告知有了喜脉。 也就是当晚,他不做,她倒是异常反态不仅喂他喝酒,更是主动献吻,小声伏在他耳边道:“等日后肚子大起来,殿下想也不可。” 江南雨听罢,旋即压着她倒在床榻上。 也就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才醒来。 伸手一摸,旁边没人。 他起初也没在意,因为他今日确实起的晚。 府中任何一处都没她,江南雨也没太在意,毕竟前段时间她经常出门,回府时也晚,每次都带着买回来的新衣裳首饰。 直到已经半夜,人还是不见踪影。 倒是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回来了,高高兴兴举着一筐草药:“姑娘让我们去医馆跟随那里的先生去采龙舌子,说是要研究药理,我们跟着先生采了一天,采到大半夜姑娘是不是等急了?我们赶紧去送!”说完便往白临溪住的院子赶。 分卷阅读106 江南雨端茶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桌上的酒杯,是了,他何时睡到过日上三竿,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在酒中下了药。 他被白临溪耍了,白临溪逃走了。 她还怀着孩子! 但也就是这次,他再也没找到她,整整八年,杳无音信。 那些撒娇,那些主动,那些献吻,都是骗他,骗他放松警惕,骗他答应她的条件。 想到此处,江南雨摊手看着色泽亮丽的紫玉。 这个“白”字是他亲手刻上,而后送给她。 遥远的西方国度,血统代代相传,他的母妃是混血,保留了一半的西方血液,生得江南雨更偏向西方人的脸庞,江云熙却像父皇多一点。 紫玉加上酷似西方人的脸庞 这孩子分明是像他! ....... 东江大军一路南下,攻破了更多城池,历经五个多月,将近一半的南周国土都收在东江麾下。 自大军向重越进攻时,江尘雪便下令人人必须佩戴黑布蒙面,务必遮住口鼻。 两次次交战,双方都折损不少,难分胜负。 “三哥,如今天气转热,晚上若是睡觉时还蒙住口鼻,怕将士们会呼吸不畅,身心疲惫啊。”江修竹忍不住提醒道。 “孤何尝不知。”江尘雪自双方交战这一个月来,眼睛都没合上过几次:“如今我们同南周共饮水源,他们断不敢在水中下蛊,只能将蛊毒洒在空气中,我们不得不防。” “虽说如此,但肯定会有人染上蛊毒。” “孤只想减少到最小数量。” 俩人又是同时沉默。 忽然一位将士急匆匆冲进营帐,跪下喊道:“太子殿下不好了!有很多人不舒服,口吐鲜血!” 江尘雪觉得脑袋都快炸开,立刻跟报信的将士走出去,七拐八拐的路上满地鲜血,更有人疼的满地打滚。 尤其是走到一片空地,地上横七竖八全是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便死亡的人,还有人源源不断的抬来新的死者。 江修竹立刻奔到一个刚死的人身边蹲下,端详了那人发紫的脸后,再用刀割破那人的手臂,从怀中拿出一包粉末,洒在流出的血液上。 “嘶~”一声,血液竟然烧起来。 “是蝙蝠蛊!” 江修竹即刻起身:“这蛊是通过空气传播,但也因人的体质毒发快慢有别,重越附近有一座山,里面定有冰莲子。” “快!”江尘雪道:“快带一批轻骑与你同去!” 江修竹应下,当即勒马离去。 江修竹带人前脚刚走,便又有人连滚带爬来报:“不好了!太子殿下!!南周有军队偷袭!五殿下现带人前去抵挡!” 江尘雪眼底划过怒气,立即又点了一波人随他快马去支援。 暗夜中血腥味冲天。 火把乱窜,分不清敌友。 黑幕之中只有不断厮杀的刀剑声。 有跌倒的将士被乱马踩死,哭声,喊声,不绝于耳。 来了一个又一个,源源不断的人死在江尘雪剑下,但他也受了伤,江尘雪勒紧缰绳,驾马全速前进,剑起剑落,杀了整整一排人。 远处又有乱箭袭来,大批人应声倒下。 乱喊之中,江尘雪听到一声惊叫:“父亲大人!” 司马忠大人。 江尘雪勒马停在尸堆上,从怀中掏出玉笛。 一曲凤凰引悠扬。 有羽箭寻声射来,江云熙一个驾马,迅速横在江尘雪面前,打下纷纷羽箭。 笛声悠长,血淋淋的手指灵巧按着笛身,映衬着尸体,刀剑,厮杀,袅袅宛若地狱之音。 只听天边传来一声凄厉凤鸣,顿时黑暗无边的天际一角出现荧荧火光! 凤鸣余音未消,一只巨大的,全身燃烧着火焰的凤凰盘旋在激战上方。 凤凰既出,照亮一方土地。 映衬着如同白昼。 这下便可彻底看清敌友。 很快,数百只羽箭射向火凤,火凤煽动翅膀,一阵巨风从翅膀下袭来,彻底吹散羽箭。 凤凰仰天长鸣,顿时向着远方的弓箭口吐火焰。 借着火光照亮大地,江尘雪看着不远处一个衣着怪异的人手持琵琶坐在高处,素手撩拨,很快又有许多东江将士头痛欲裂,边吼边满地打滚。 这时,言音抱琴出现在与那人对面的高处坐下,快速的撩拨消音弦。 清冷的弦音冲散了些许琵琶之声。 痛苦的吼声稍稍减少。 夜袭的是蛊军! 江尘雪眯起眼遥遥看着弹奏琵琶的那人,再环视四周,确认那人便是蛊军统领。 养蛊军不易,少而精。 江尘雪当即驾马,一路冲向那人,果然不出所料,大批头戴枷锁的人上前阻拦。 江酒玉看到太子,便驾马奔 分卷阅读107 来,与江云熙一左一右护送江尘雪。 蛊军被二人打散,江尘雪驾马突出重围,凤凰盘旋在江尘雪上方,口吐火焰,烧灭了一批又一批进攻的蛊军。 那人感到江尘雪离的越来越近,便加速了弹奏琵琶的手速,琴音顿时被消了下去。 言音手一停,狠狠吐了口鲜血,顿时染红了高洁的琴弦。 大批东江将士死去。 那人起身背起琵琶,从高处跳下去,江尘雪迅速拿起挂在马背上的长绳,在空中甩了几圈后径直向那人套去! 感受到套住蛊军统领,江尘雪立刻反手将他拉回,那人手臂随身子被捆在绳索中动弹不得。 达到空中最高点后,整个人直直的朝江尘雪砸去。 江尘雪扬起长剑对准他,那人瞳孔骤缩,胸膛穿破剑尖,一直停在剑柄处,长剑穿透了他,也穿透了他身后的琵琶。 一切仿佛安静下来。 首领既死,余下的蛊军顿作鸟兽散。 江尘雪甩剑丢下蛊军首领,驾马立在最高处,俯视着地面的惨状。 凤凰绕着江尘雪飞了整整一圈,将整个高处映衬着仿若太阳升起,而后长鸣一声,飞往远方。 鸟鸣未散,天已恢复茫茫黑暗,不见星火。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我写我写写写 ☆、覆灭 清晨起了雾,火烧云般的天际,江修竹带人背着整整三十大筐冰莲子回到驻扎之地。 将冰莲子捣碎,制成汤药,分给余下的中蛊之人。 “喝了这药,再过一天便可彻底驱除蛊毒。”江修竹道。 “所幸太子下令众将士遮住口鼻,令中蛊之人的数量减少,不然只有这些冰莲子真的不够分。” 说罢,看着江酒玉左脸上的伤痕,他叹了口气道:“昨夜我走后不久蛊军便来偷袭,除了脸上这伤,你身子可还受了别的伤?” 江酒玉一张脸看不出神色,好看的眼睛一直盯着天际的火烧云,答非所问道:“你看这云彩,像不像血染红的?” “......” 司马辰已在此守了整整三个时辰。 一块白布盖在躺在草席上人的脸上,战衣满是血迹,露出的手指灰白僵硬。 江云熙拿着一袋水来,站在坐在地上的司马辰身边,江云熙轻咳一声:“阿...阿辰,你喝点水吧。” 司马辰没反应。 江云熙蹲下,这才看清司马辰的脸。 该如何形容这张脸。 泪痕早已干了,眼睛像一潭死水,眉宇鼻梁间混着血迹,苍白的唇干裂出血,整张脸像刚从冰潭中捞出来。 根本联想不到这以前是一张笑如春风的脸。 “如今春夏交替,天气转热,尸体易腐烂生蛀,所以你要等到何时才肯火化司马将军的尸身?” 江尘雪不知何时已站在司马辰身后,江云熙听完这话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司马辰。 就在江云熙以为司马辰还是没反应时,身旁雕像一般的人才嗓音沙哑的吐露出一个字:“好...” 一番准备,司马忠的尸身被挪到石床上,周围铺满长草树枝,一个拿着火把的小卒正要点燃草堆,却被司马辰拦下:“我来。” 他拿着火把,垂眸看着父亲尸体。 此刻世间一切仿佛都变得安静。 火烧着草堆,而后迅速席卷整个石床,火焰彻底淹没司马辰的双眼。 草堆升起青烟,高高的飘向空中血一般的云中。 站在远处负责照看中蛊将士的江修竹与江酒玉,二人看到青烟升起,皆是沉默。 ...... 又过了一个月,东江彻底扫清蛊军,攻破重越十万大军,占领南周国的大粮仓。 南周岌岌可危。 南周皇帝急急派使者交涉说和,使者不可杀。当江尘雪知道使者求见时,只是轻轻一摆手,便杀了说和使者 那日南周朝堂,殿外来报说是东江有东西送给皇帝。 一人双手托着一个质地流纹精美的红盒上殿。 连南周皇帝身子都往前凑了几分,想看清送来的是什么。 红盒掀开。 群臣脸色皆变。 南周皇帝亦是脸色煞白。 盒子里盛的是说和使者的头颅。 重越是一个节点,攻破大粮仓后,南周士气迅速败下阵,东江大军横扫过南周众多关口,直逼都城瀛洲。 南周多次向别国求助,但没人愿意冒着得罪东江的风险援助南周,急的南周皇帝在朝堂上大发脾气,称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文官多舌,武将无能。 群臣惶恐不安。 一日南周皇帝正抱着爱妃在寝宫小憩,有宫人哭喊着滚进来:“陛下!东江大军已兵临城下!您快逃吧!” 南周皇帝被人打搅午睡,正要发作,听完那宫人说的话立 分卷阅读108 刻脸色煞白,慌乱披衣下塌,结巴道:“爱...爱妃...快随朕来....” 说罢拉着宠妃在宫人的护送下夺命狂奔,眼下皇宫俨然已经乱作一团,哪里还有几人真心实意护着昏庸无能的皇帝,宫人们蓬头垢面,抱着金银珠宝一路逃窜。 皇帝拉着宠妃跟在这小宫人身后,忽然空中羽箭如雪,一箭射中小宫人,他当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养在金屋中的娇妃哪里见过这种局面,吓的尖叫连连! 皇帝忙拉着宠妃四处躲窜,逃到一口枯井边,见皇帝要下去,宠妃哭喊着说不要投水而死,皇帝连忙安慰美人:“这是枯井,下面是干的,眼下只有跳到这枯井中你与朕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说罢放下绳子,带着宠妃跳到枯井之中。 此刻东江大军已冲破皇门,浩浩荡荡的将士跟随四位皇子分散围绕皇宫。 江尘雪勒马,马蹄踢开重重宫门,所过之处横尸遍地,一路血洗到后宫。 沐祥宫,已经一片火海,当朝皇后一身华贵金衣,不卑不亢的端坐在桌案后,两位女婢候在皇后两侧。 门“砰”一声被撞开,紧接着刀枪剑影,两队将士破门而入,整齐的站在两侧。两个高大的身影逆光一前一后进入沐祥宫。 大火烧着宫殿发出咯吱之响,江尘雪站在皇后面前,鲜血顺着他手中的长剑滴到地上。 东江太子玄黑战衣,目光冷冽,居高临下俯视她,一张口便令旁边的两个小侍女吓破了胆:“皇帝何在?” 皇后神色从容:“本宫不知皇帝何处。” 大火灼烧宫墙,火苗在他眼中越来越旺,皇后不再看他,目光平静的直视前方。 站在身后的司马辰冷声道:“大胆!你可知南周覆灭,包庇君王是死罪!” 皇后依旧不为所动。 江尘雪似乎是没了兴趣,转身漫不经心的挥手出宫。 两个侍女顿时尖叫起来,眼睁睁看着司马辰一剑砍下皇后头颅。 司马辰目光扫过她们,两个侍女即刻吓的瘫软倒地。 他懒得动没用之人,转身大步离去。 江尘雪执剑立在南周后宫金砖铺就的长廊尽头,过了很久,司马辰才躬身来报:“启禀殿下,还是没找到。” 片刻后江修竹江酒玉带兵纷纷聚齐,皆是摇头。 这时,江云熙驾马带来一人。 顿时后宫庭院中里三圈外三圈站满了将士。 江云熙也不客气,直接将那蓝衣公主推到江尘雪面前:“三哥,这是南周公主,我实在问不出她皇帝在哪。” 娇弱的身子一晃,她便跪倒在江尘雪脚边。 “我并不知道父皇在何处。” 听到这种音色,江酒玉眉头一皱,眯起眼打量趴在地上的公主。 瑶儿慢慢抬起头,仰面直视江尘雪道:“南周气数已尽,你为何还要为难我父皇?” 眼角映出一抹熟悉的身影,瑶儿看到江酒玉正站在太子身后。 是,她还是跑来了南周。 虽然皇帝昏庸无能,但他的皇后与公主倒是颇有骨气。江尘雪垂眸看了眼南瑶,冷淡的反问道:“南周皇帝在何处?” 南瑶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重复道:“我不知道父皇在何处。” 江酒玉绕过太子,单膝跪地同她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你告诉我,你父皇现在何处?” “我并不知道父皇在何处。” 江酒玉耐着性子道:“这里没有人会好脾气的问你,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你父皇在哪。” “我并不知道父皇在何处!”南瑶猛的抬起头,满脸泪水道:“我父皇虽昏庸无能,但始终是我的父皇,就算我真的知道父皇在何处,我也不会告诉你!” 一旁的司马辰冷声道:“你视他为父皇,真心待他,可他从未认真待你,难道你忘了你父皇要将你许配给梁王一事?” “你们认识。”是问句,被江尘雪说成肯定句。 江酒玉站起身,司马辰也被噎了一下后默不作声。 “也罢,既然不肯说。”江尘雪剑指南瑶。 “三哥。”江酒玉右手骤然握紧剑柄:“她不知道皇帝在何处。” 江尘雪:“所以?” 江酒玉顿了顿,咬牙道:“你不要杀她。” 江尘雪抿唇不语,一双狐狸眼凌厉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江酒玉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娶她。” 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停止流动,江云熙刚想上前说什么却被司马辰拉住,江修竹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颇有兴致的瞧着这一幕。 “亡国公主你也看得上。” 话虽刻薄,江尘雪却收了长剑,其中的是非曲折,他也不想过问。毕竟区区亡国公主,不是亡国皇子,是生是死无关紧要。既然江酒玉想保她,便保了吧。 就在此时,传来“咚”的一声,一位 分卷阅读109 站在井边的将士身上的短刀不慎掉入井中。 随之而来的伴随一阵凄厉的女声尖叫。 江尘雪面向枯井厉声道:“把人给孤拉上来!” 本来是一个将士在拉,后来那人拉不动,又有三个人捉住绳索用力往上拉! 几个将士边拉边想:到底是胖成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这么重! 提上人后,将士们都傻眼了!怪不得重!拉上来两人! 南周皇帝气喘吁吁的趴在枯井边上,宠妃哭啼啼的捉着皇帝衣角不敢松手。 江尘雪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浅笑,原来臭名昭著的皇帝为了活命,带着宠妃竟跳进了枯井之中。 南瑶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狼狈的南周皇帝。 “陛下救妾!陛下救妾!”宠妃看了一眼黑压压的将士们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爱妃,爱妃....”南周皇帝慌乱的抱着美人,眼睛惊恐的看向江尘雪。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写!!开新文! ☆、结束 江尘雪向二人走来时,将士们自动让出一条路。 “陛下....陛下....”眼看江尘雪提剑愈来愈近,宠妃徒剩绝望的叫着南周皇帝,生怕他不管不顾丢下她。 南周皇帝结结巴巴道:“皇....皇位给你!统统给你!你莫要伤了我们!” 江尘雪冷笑出声:“给孤?” 南周皇帝颤抖着点头,含糊不清道:“对....给你....都给你!” “你莫不是糊涂了,眼下情境是你想给就给,想收就收?” 看着寒光泠泠的长剑,南周皇帝的心脏都快从嘴巴吐出来:“是是是,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宠妃伏在皇帝身边失声痛哭,江尘雪听着心烦,抬手一剑刺穿宠妃腹部。 哭声戛然而止。 南周皇帝眼睁睁看着宠妃吐血倒地,抽搐几下后便断了气息。 “爱妃!朕的爱妃啊!”皇帝哭着扑到宠妃身上,摇晃着他渐渐冰凉的身子:“爱妃你醒醒!说好要陪朕到天荒地老!爱妃啊!爱妃!” 江尘雪甚觉无趣:“色令智昏。” 说罢一剑令皇帝的首级分家。 “写信回京,让圣上派人接管南周。” “是!” 南周,覆灭。 ...... 春季绚烂,夏季酷热,如今深秋萧瑟,太子府中的华树美花都在风中凋零。 今日连绵阴雨,不见日光。 琉璃坐在后花园中的兰亭中看书,雨声淅淅沥沥。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来人长身玉立,一袭紫衣,右手撑伞,伞檐遮住脸庞,安静的站在雨中。 琉璃一愣:“太子殿下?” 男子逐步走近,停在兰亭阶梯下,微微抬手,露出俊美的容颜。 “大殿下” 琉璃猛的起身,本能的往后躲了一分。 江南雨?他来做什么? 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江南雨握住伞柄的手稍稍用力:“你莫怕,本王就站在亭外与你说话。” 琉璃的右手不安的攥住衣袖,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他脸上露出温和之色,声音带磁,十分好听:“本王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殿下想要的人,我怎会知晓。”琉璃小声道。 雨水顺着伞檐成股流下,虽隔着水帘,琉璃却看清了他眼中的疲惫之色。 “去年上灯节跟你在一起的孩子,他是谁?” 被江南雨这般一讲,琉璃才想起来,去年上灯节确实碰见了江南雨,当时他还调笑才短短几日,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怎么还在想这事情? 琉璃清清喉咙,略显尴尬:“咳咳,殿....殿下,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友人的孩子....” “他母亲是何人?” 被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琉璃也被问的愣住,反应过来后才道:“我没见过他的母亲。” “你不知道?”他像是不信一般,语气也变得几分冷淡。 琉璃却没察觉出,老老实实道:“他一直跟着他的父亲一起生活,我从未见过他的母亲。” “他父亲是山中猎户。” “哎?殿下怎么知道?” 自从上那次见到方小白,又得了送给白临溪的紫玉。他便疯了一样想再找到那个孩子。 可那孩子仿佛消失人间一样,不见踪影。 难道是白临溪又带着他们的孩子逃走了? 可那个猎户又是怎么回事? 茫茫人海,你们到底在何处.... 江南雨耐下性子,但声音依旧冷冽:“琉璃,你放心本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你只管告诉本王那孩子的母亲是谁,现在在何处?”b 分卷阅读110 r   雨水淅沥。 他撑伞在雨中的姿态宛若雨仙。 听他还是这么问,琉璃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是非曲折,琉璃第一次见方木生与方小白时,便觉得二人就相貌上不像父子,但上次上灯节,与方小白一起见到江南雨,琉璃记得当时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像,但也没多在意。 如今江南雨竟能为了小白找上门,追问他母亲的事,强烈的知觉刺激的琉璃头皮发麻。 琉璃定神,语气尽量平和道:“我从未见过小白的母亲,殿下若想找人,便去四殿下的府中,但是他父亲如今随四殿下去了南周,您一时半会儿恐怕是见不到他。” “小白?”江南雨重复了一遍那孩子的名字。 “对,方小白,他父亲名唤方木生,殿下若想打听小白母亲的下落,等方木生回来您亲自去问他吧。” “你说你没见过他母亲,又说他父亲去了南周,那这么小一个孩子现在是谁在照料?” 琉璃觉得江南雨的眼神都能活剐了自己,便叹气老实道:“小白如今住在四殿下的府邸。” 江南雨觉得伞柄都快被他捏碎,良久,他才背身撑伞离开,冷冷的丢下“多谢。” 琉璃顿时瘫坐在,被江南雨吓的不轻。 心想这哪里是求人问事的姿态,倒像是审问犯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看书。 秋日很短,很快入了冬。 窗外下着小雪,屋内拢起炭火。 独孤月进屋前抖落了衣帽上的落雪,提着一袋梅子酥来探望琉璃。 “东江打了胜仗,很快太子他们便会回来。”独孤月放下梅子酥坐到琉璃身侧。 琉璃淡淡的“嗯”了一声,手却不闲着的解开装着梅子酥的袋子,拿出一块放进嘴巴里。 “外面雪不大,要不要出府走走?” “嗯好啊,等我再吃几块....” 雪花空灵曼妙,洋洋洒洒,护城河重新结了冰。有人驾着牛车哒哒的踩过冰面,集市人来人往,一派祥和。 二人寻了个茶楼,各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 琉璃很喜欢听独孤月说话,可能是她身居丞相府的缘由,上京城里有头有脸人物妻妾的八卦她都知道。 “昨日我去寺庙,碰到王大人的夫人求子,这是我今年第十七次见她了,真是作孽啊,赶紧让王大人娶个小妾能怎样?好歹王家也是世家大族,总不能断了王家香火吧?” “上次求我父亲办事的那李姓官员,听说是当朝李清儒大人的堂弟,李清儒大人为人清廉正直,家里怎么出来这么一个败类丢人?简直丢了祖上三代的脸!” “今年新晋的状元郎,年纪轻轻,只有十七岁,听人说生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也不知道家中可有安排娶亲....” 琉璃“噗嗤”笑出声:“你还在打那状元郎的主意?” 独孤月腼腆一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淡红:“怎么可能?我只是同你说说罢了....” 正要往下说时,一抹白色的身影走过,在距二人不远的座位上坐下。 “是二殿下,见他真是难得。” 听到是二皇子,琉璃顺着独孤月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位衣着素净的白衣男子端坐,露出英俊的侧脸。 眉清目秀,鼻梁高挺。 二皇子对面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人,从那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一身贵气,应是朝廷中人。 “二殿下是最清心寡欲的人了呢。”独孤月收回视线:“琉璃这是你第一次见二殿下吧?” 琉璃点点头,她没问过江尘雪皇子们的事,江尘雪也鲜少向她提及。 “二皇子名唤连锦,母亲是朝中权臣的女儿,但他的母亲很少争宠,一心向佛,清心寡欲。他随了他母亲的性子,无心权位,虽封了王,但朝廷大小琐事很多都由经他手操办,是位仁爱的皇子。” 说话间,二皇子清丽的脸上映出一丝浅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江连锦。从人的面相上真可窥探出性情,慈悲如佛。 二人又说了些家常,丞相府便来了丫鬟说是相爷发现大小姐不见又动了怒,叫大小姐赶紧回府。 “遭了,我这次又是偷溜出来被父亲发现,估计日后再见面难了,我会尽量求父亲令我早日出府。”独孤月临走前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还塞给琉璃一块绣好了的锦帕:“这是我头一次绣的漂亮,你不嫌弃的话便收着,留个念想。” 锦帕上绣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白兔,红红的眼睛,俏皮可爱。 念想。 琉璃哭笑不得:“又不是不见面了。” 独孤月只是惨淡笑笑便匆匆忙忙跟赶来的侍女回府。 茶楼积了落雪,灯笼落了雪,笼芯中的烛火透过白雪映出暖橘色的柔光。 转眼三场雪已过。 如今已是腊月寒冬,屋内的炭火越烧越旺。琉璃有站在庭院中看风景的习惯,现在刚出门便被冻了回来。 分卷阅读111 笙歌半趴在桌上全神贯注的点着金兽笼中的熏香,白烟穿过兽炉袅袅升起。 “笙歌,我想着过几日去丞相府看看月儿。”琉璃搁下书卷靠着椅背颓废道:“这么长时间不见她,怪想她的。” “啊?姑娘想去丞相府?”笙歌扭头问道:“奴婢听说丞相爷脾气不大好,可能不会让姑娘见吧....” 琉璃想到第一次见面还怼天怼地怼丞相爷,不禁缩缩脖子,捉着书卷的手指暗暗发紧,脸憋的通红,半响才道:“那....明日我们打听打听丞相爷的喜好,送老人家点礼品....” 笙歌偏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啊?这么明显的行贿吗?” 琉璃哂笑,不再搭话。 今年冬日东江总是下雪,第二日,天还是飘着雪花。 琉璃托了一个比较机灵靠谱的小家仆前去打听,临去前,琉璃还赏了他几贯钱,小家仆得了钱欢天喜地的出门打听,说是务必办好差事。 “笙歌,你随我去首饰铺瞧瞧吧。” “啊?外面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万一您摔一跤....” 琉璃边数钱袋里的金银钱财边道:“月儿一向喜爱漂亮的首饰,我想着也买一些送她。” 笙歌忙取出带帽兜的披风:“那姑娘披上这个再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赶紧写! ☆、噩耗 外面天气昏沉,风雪极大,大雪洋洋洒洒,街上行人很少,偌大的上京城都浸在雪色之中。 风吹掉琉璃的帽兜很多次,最后琉璃不得不冻着手按着帽兜,笙歌也在雪中走的东倒西歪,眼看琉璃脚滑又栽了个跟头,笙歌忙俯身扶起她,心疼道:“奴婢让姑娘出府乘坐马车,姑娘偏不,这满天飞雪的,姑娘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琉璃笑笑,帮笙歌拍了拍肩头的积雪,又帮笙歌理好帽兜,这才不好意思道:“倒是你跟着我受苦了。” 笙歌连连摇头:“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婢是心疼姑娘。”说着忙搀扶着琉璃往前走:“今年开春后姑娘的身子就一直不怎么好,总是发烧咳嗽,奴婢怕您坏了身子。”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娇气。”琉璃刚说完,又咳了两声。 琉璃有几分尴尬,忙说:“我们快去快回。” 等二人到了首饰铺子,双双都像是刚从雪中捞出来的雪人。 店主见状,忙帮着二位在门前抖落一身积雪。 “这满天飞雪的,贵人还出来买东西?” 琉璃虽脸冻的通红却还挂着微笑:“我许久没见我的友人,她一向喜爱好看的首饰,尤其是您家的金银首饰,我想买一些等探望她时送给她。” 店主听后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小店承蒙贵人抬爱,昨夜从波斯的货才运到小店,不知贵人的友人对钻石头环可有兴趣?” 钻石头环?那不是去年独孤月爱而不得的宝贝嘛! 琉璃大喜,忙道:“有有有!有兴趣,劳烦店主拿出来我看看!” 店主“哎!”了一声,转身便去取。 趁着这档功夫,琉璃挑了一对鲜红的玛瑙耳坠。 走来走去,琉璃又拿了一对玉手镯。 刚好挑完,店主便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盒子走来,一经打开,琉璃便被光亮晃了一下眼。 “贵人您看,可否满意?” 一串蓝宝石打造的头环正安静的摆在盒中央,在烛火的照耀下,蓝宝石色泽亮丽,泛着幽幽华光。 琉璃立刻道:“很好,店家我要了。” 三件一共花了三十两银子,半年的积蓄就这么没了,琉璃虽肉疼,但一想到独孤月眉开眼笑的样子,她觉得还是值得的,毕竟钱财什么的还可以再攒。 “笙歌你拿着这个。”一出门,琉璃便把刚刚买的那对玉手镯塞进笙歌手中。 “姑娘这是?” 玉手镯高雅别致,晶莹剔透。笙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送你。” 琉璃站在雪中笑的眉眼弯弯。 笙歌当下鼻子一热,一副要哭的神情。 琉璃听不得她又说一堆感谢的话,忙道:“我们先府。” 笙歌重重点头,主仆二人便一头扎进风雪中原路返回。 不知怎的,琉璃今日脚总是打滑,一个不留神,琉璃又载了一个跟头,连带着笙歌都摔在地上。 这一摔,琉璃心口疼疼的,差点没喘过气。 笙歌忙替琉璃拍背顺气:“姑娘,今日回去您先好好休息,奴婢瞧着您又快犯病了!” 几个月前,琉璃又是发烧又是呼吸不顺,折腾了一个星期才好,笙歌都快被急死。眼看如今又有病发之势,笙歌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琉璃也觉得奇怪,今年伊始便常常病痛缠身,她之前明明是个身强体壮的人,鲜少生病。但每次生病恢复的时间不长,因此也没多在意。 不 分卷阅读112 过今日又是心口疼,又是呼吸不顺,她怕自己发烧,便也觉得应该休养一两日。 笙歌搀扶着琉璃往回赶,路上的人均是行色匆匆。 “真的吗?年纪轻轻的....” “哎呀是真的,真是福薄的姑娘啊....”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听说是一直咳血,然后便断气了,今日便设了灵堂....” “唉,可惜啊....” 琉璃与笙歌皆是对视一眼,笙歌小声道:“姑娘我们赶紧回府。” 大雪纷飞,疾风卷雪之势仿佛要将整个上京淹没。 琉璃一只脚刚迈进太子府大门,另一只脚便被一道声音拉住。 “姑娘!姑娘!您要节哀啊!”小家仆卷着一身风雪“噗通”跪在琉璃脚边。 笙歌忙护住琉璃,训斥他道:“毛毛躁躁,天大的事也得好好说!” 小家仆的头都快磕到地,声音颤抖道:“月姑娘她.....她没了!” “轰隆” 好像有□□在脑子里爆炸。 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听错了:“谁....谁没了?” 小家仆也快急哭:“是月姑娘!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昨夜没的,今日丞相府门口已经挂起白布....” 小家仆还在往下说,琉璃却没听清后面他说的话。 “她死了....” “姑娘....”笙歌本想扶着琉璃往府中走。 琉璃却甩开笙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捉着小家仆的衣襟将他提起:“快带我去丞相府!” 小家仆哭丧着脸:“姑娘,我去给您备马车....” “不用!”琉璃吼完自己都愣了,也让守门的侍卫愣了。 “你不带路是吧?我自己去找!”琉璃说罢一松手就冲进雪中。 “带带带!带路!姑娘您等等我!”小家仆忙追上了上去。 琉璃第一次觉得系在肩上的大披风能这么碍事,绊住了她的腿脚!便当即解开披风丢下。 “不能丢不能丢,您得披上!”小家仆想回头去捡,琉璃却一把拉住他:“你带我去丞相府!” 小家仆无奈,扶着琉璃直奔丞相府。 一路上琉璃的脑子都是乱的,最后一次见她明明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还会拉着自己聊京城大小琐事,怎么转眼三场雪人就没了。 琉璃还想着兴许是小家仆搞错了,看错了。若真是找错了地方,她一定不会怪罪小家仆的莽撞! 所有可能的设想都在琉璃看到“丞相府”三个字破灭。 府邸白布高悬,守门的侍卫皆一身素衣。白色刺的琉璃眼疼,她第一次觉得白色可以令人恶心到这种程度。 “站住!”守门的侍卫拦住琉璃:“来者何人!” “我....”琉璃刚吐出一个字,憋了许久的眼泪立刻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小家仆忙道:“这是日后的太子妃,太子殿下如今还未归京,只有姑娘前来吊唁。” “太子妃?”侍卫们皆是一惊,怎么这么狼狈就来了? 小家仆又解释道:“姑娘与贵府千金交好,听闻贵千金仙逝,姑娘心中悲伤,未乘马车便直接奔来此处。” 一位侍卫抱拳行礼:“贵人稍等,待属下去禀报丞相大人。” 琉璃呆呆的站在丞相府门口,泪水早已模糊视线。 她接受不了,一想到过去与独孤月的种种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源源不断,根本控制不住。 不一会儿,一身素衣的独孤城庸在家仆的簇拥下走到府邸门口。 独孤城庸听说过太子盛宠一人,有仇家因此还将此人当做太子的短处以便拿捏。他的女儿也经常去太子府邸找她叙话,如今她来,独孤城庸并没有多大意外。 但看她几分眼熟,独孤城庸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痛失爱女的他此刻也懒得多想。 琉璃泪流满面,站在丞相府门口哭的像个大傻子,见到独孤城庸,开口就道:“您别告诉我是真的。” 看到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独孤城庸先是一愣,随后沉默不语。 琉璃想矜持一点,毕竟当着一群人的面哭的像条狗,但眼泪还是越来越多,琉璃话都说不连贯:“那....那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独孤城庸稍稍行礼:“姑娘随老夫进来。” 一进丞相府,琉璃便看到了大片的花圈,白色,黄色,一排排的放在两侧。强烈的视觉刺激让琉璃发昏,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能用这种白的黄的烂七八糟的丧气花圈! 再往前走,便是灵堂。 迎接琉璃的不仅有个黑漆漆的大棺材,还有灵堂正中央上香的牌位:爱女独孤月之位。 一位上了年纪的美妇人头戴白纱,衣着素衣,跪在棺材前失声痛哭,两位年轻的公子一左一右在她身侧,低声劝慰:“母亲莫要太过悲 分卷阅读113 伤。” “她走之前一直想见你,老夫没应允。”独孤城庸站在琉璃身侧。 “丞相....对我有顾虑?” “她那时已经神智不清,时常昏睡不醒。” “神智不清,昏睡不醒....” 听到声音的丞相夫人,扭头看到站在一边哭傻了的琉璃后又随即拍着棺木喊道:“女儿啊,她来了,你走之前不是念叨着要见她吗....如今她来看你了....” 琉璃顿时握紧双拳:“她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每次见面她都好好的....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 “不知什么病症,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有法子。”独孤城庸低声道:“今年开春她便咳血,夏季更是严重,到了秋季稍稍好些,但还是偶尔会伴随咳血之症,所以老夫才不许她出府,谁曾想入了冬....”独孤城庸喉咙一哽咽,不再继续说。 琉璃的脑袋嗡嗡作响。 不知病症?什么叫不知病症? 咳血?为什么独孤月一次都未向她提及咳血? 她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同自己说笑? 自己也是蠢到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条锦帕! 琉璃忽然想起那天她说的话。 独孤月给她时说留个念想,既然她知道这可能将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那她怎么能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这么写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回京 前来吊唁她的人很多,灵堂走了一波人又来了一波人。 吊唁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皆是劝慰老爷夫人切莫伤心过度坏了身子,爱女此去也算是解脱,整日咳血谁见了也不好受。 琉璃退在一侧含泪看着棺木,像“解脱”、“超生”、之类的字眼时不时的钻进琉璃耳朵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独孤月跟这种词联想到一块。 整整一个时辰,琉璃就站在角落里盯着冷冰冰的棺木。 小家仆实在不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您要节哀。” 忽然灵堂中卷起一阵风雪,一人身穿墨黑铠甲战衣提剑冲进灵堂,与满堂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看到来人,独孤城庸摇头叹气却并未阻止。 言音看了三遍,才看清灵堂上牌位的字。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棺木,抬手覆上。 凉。 这么凉的地方,他的月儿躺在这里会不会冷? 片刻后,他的眼神忽然发狠,疯了一样要掀开棺材! 他不信! 不可能! 她不会死! 这里面躺的一定是别人! 卫冥此刻火急火燎的冲进灵堂,费劲儿的拼命往后拉言音:“言音你疯了?!打开棺木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她连走你都不能让她安心走吗!” “她没死!”言音吼着甩开卫冥,魔怔似的继续要掀开棺木! 卫冥连忙扑上前,又是拉又是扯,气急败坏道:“言音!你当真一点理智都不剩?难不成这里躺着的还是别人?你就不能让她安心的走?你何苦要将她的灵堂搅得天翻地覆!言音!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清醒一点!” 言音一手猛的撑在棺材上,手里的剑“咣当”掉在地上。 见他停止动作,卫冥才稍稍喘口气,但手还是扯着他生怕他又想掀开棺材。 前来吊唁的人看到这么一出,也便猜到了一二。看着言音渐渐跪在棺木前,皆是摇头叹气,红颜薄命。 卫冥躬身向独孤城庸行礼道:“大人见谅,我们也是刚刚回京,言音知道消息后便急急赶来,请大人莫要怪罪他方才的失态之礼。” 正如卫冥所说,他确实急急赶来,身上的战衣都没换。 独孤城庸叹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到言音身边。 一双老朽的手映在言音眼前,信封上的字端庄秀丽“言音”。 言音立刻夺过信,撕开信封的手一直在抖。 琉璃看他打开一张密密麻麻的字帖,他一字一句的读着,他的背愈来愈弯。那封薄薄的信在他手中也抖的厉害。 终于,言音攥紧信无声的哭了。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对方。 卫冥本想拉言音起来,却看到了角落中的琉璃。 “姑娘,您也在这里?”卫冥越过吊唁的人走到琉璃面前,这才看清了她红肿的眼睛。 琉璃怔怔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一旁的小家仆见卫冥回来了,便知太子殿下如今也已归京。忙躬身行了个礼节,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卫冥闻言无奈叹息,忧心忡忡道:“姑娘你莫要太过伤心,毕竟....毕竟生死有命....” 琉璃只怔怔道:“卫冥....你回来了....” 丞相夫人在一位儿子的搀扶下过 分卷阅读114 来,锦帕捂住口鼻,平复了些情绪,才缓缓对琉璃道:“她....很后悔没能见你一面....” 什么叫后悔? “她说....你很好,能有你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她很高兴....” 什么叫交心? 丞相夫人兀自又抽噎片刻,继续道:“她说如果还有下辈子,还希望能遇到你,做你一辈子的友人。她说你很善良,值得一辈子过的好。她想见你,可她又怕你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她想给你写信,可最后她连毛都握不住....”说罢丞相夫人又在儿子的搀扶下泣不成声。 “什么叫咳血之症!什么叫无药可医!什么叫缠绵病榻!”琉璃听了夫人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情绪也激动起来:“什么叫开春后就开始咳血!什么叫怕我见她的模样!什么叫想给我写信!” 小家仆被琉璃抱着檀木盒子边哭边质问的模样吓坏了,悄悄拉拉琉璃衣袖:“姑娘莫急....” “她是怕我担心所以瞒了我这么久?现在好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等我赶来时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棺材跟牌位吗!”琉璃指了指灵堂中央的棺材:“上次见面她还给了我块锦帕,如今我想送礼!她喜欢漂亮的首饰!我买了波斯头环!如今我送不了波斯头环!我只能送花圈!烧纸钱!” 吼完丞相夫人愣了,卫冥愣了,小家仆也愣了,讪讪的收回拉住琉璃衣袖的手。 泪水模糊了琉璃的视线,琉璃回过神,垂头紧紧盯着手里的檀木盒子流泪,声音也软了:“对不起,我刚刚....” 丞相夫人看着檀木盒,片刻后,深深叹气,伸手将檀木盒拿过来,转而递给扶她的儿子:“这个我收下,三日后会与月儿一同下葬。” 琉璃又立刻掏出红玛瑙耳坠放在檀木盒上,哽咽道:“我....我也买了这个给她....” 夫人眼神一动,拉起琉璃的手:“好孩子,你给她上柱香吧。” 琉璃随丞相夫人走到供奉着瓜果的牌位前,香灰满案。她替琉璃点着佛香,幽暗的牌位香气缭绕。上了香,便应虔诚为死者祷告,接受死者仙逝的事实。 上完香,琉璃便一直站在夫人身后,看着吊唁的人进出灵堂。 入夜,停了风雪。孤灯灼灼,花圈落了积雪,下人扫开了灵堂正对的道路,白雪堆积到两侧,今夜罕见的出了月亮,月光清冷,幽幽洒落人间。 此时只有丞相府的家眷奴仆在此守灵,灵堂寂静无声。 琉璃站在一侧麻木的盯着牌位,泪水早已流干。 言音背靠着棺材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二人一立一坐,了无生气的模样仿佛是被抽走了魂灵。 突然,一些人进入灵堂,独孤城庸立即躬身行礼:“恭迎太子殿下。” 听闻太子殿下到来,丞相夫人费力的起身,她的儿子立即扶住她一同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灵堂内的家眷奴仆皆是白压压一片俯身行礼。 只有言音与琉璃,傻了一样没有反应。 太子一身玄黑官服,玉带束腰,头发干净庄重的束起,一看便知刚从宫中折回。 “不必多礼。” 独孤城庸直起腰,这才带起众人。 “大人痛失爱女,圣上亦是惋惜,大人这几日可在家中安心安排千金的后事。” 独孤城庸之前与上官惊鸿一同陷害太子,围困太子府邸,如今上官家族诛九族,惨遭灭顶。太子却丝毫未动丞相府,只是遣人送来一枚他曾送于太子的玉佩。 这玉佩来头不小,当时太子母亲□□外露,圣上大怒,连带着小小年纪的江尘雪都要遭殃,那时江尘雪才十岁,跪在地上哭着拉圣上衣角,求父皇放过母亲。 眼看圣上的脸愈来愈黑,独孤城庸忙将江尘雪拉到一边:“殿下!不可!” “大人,求您救救母亲,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 看着江尘雪身上的箭伤,独孤城庸叹气:“你母亲若真把你当她的儿子,怎会狠心向你心□□箭!若不是你命大,你年纪这么小定会被一箭射死!”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圣上垂下握紧弓箭的手,江尘雪忙垫着脚从城墙往下看,母亲身中羽箭,倒在那马夫怀中。 “拿着!”弓箭被抛给独孤城庸,看到宠妃为情人挡箭,江帝怒火中烧:“他不配朕射死他,你来!” 独孤城庸哪敢抗命,对准那马夫当即拉弓射箭。看着二人倒在一起的画面,江帝只觉得刺的眼疼:“朕不会遂了你的愿让你们死到一起,来人!把那马夫给朕烧了,挫骨扬灰!” 说罢便转身要走,江尘雪伸手想拉住圣上,却捉了个空,摔在地上含泪问道:“父皇,那我母亲,您要把她葬到何处?” 江帝回头怒瞪他道:“怎么?你舍不得?难道你想陪着你母亲?” 独孤城庸忙跪下,将江尘雪护在身后:“陛下,殿下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您何必同他计较!若您不 分卷阅读115 嫌弃,微臣会开导小殿下!毕竟有些道理还得慢慢说。” 江帝没有说话,带着宫人离开。 独孤城庸长吁了一口气,额上已冒出细细的汗珠,缓了一会儿后才扶起地上的江尘雪。 “这个给殿下。”独孤城庸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江尘雪脸上泪痕未干,不明所以的接过玉佩。 独孤城庸俯身道:“这是臣的贴身玉佩,殿下这几日若在宫中有难处,便差人拿着玉佩到丞相府找臣,臣会过来帮殿下....”说着说着便又叹气道:“方才圣上发怒殿下也看到了,以后切莫提起你母亲的事,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圣上不追究,殿下也别问,圣上不止你一个儿子,是生是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臣记得殿下还有一个小妹妹是吧?” 江尘雪发懵的点点头:“有个妹妹....” “如今她只有你一个血脉相连的哥哥,殿下就算不爱惜自己,为了你妹妹,殿下也得好好活着,不知殿下知不知道安灵公主,她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妹妹,因安灵公主自幼丧母,又无兄长。在宫中无依无靠,最后被当做和亲对象远嫁边塞,难道殿下也想让自己的亲妹妹落到如此境地?” ..... 后来几经官场沉浮,被人栽赃陷害,当年清风霁月的独孤城庸逐渐落没,学得了一副巧言令色,杀人于无形的好手段。江尘雪亦凭借强大的实力成为东江太子。 在朝廷上,丞相的根基利益被太子动摇,独孤城庸心有不甘,受到上官惊鸿的邀约后便合力谋划了杀害太子的计划。 当日太子遣人送回这枚玉佩,独孤城庸心里明镜似的:太子早已知晓他参与其中,只是念在曾经旧情,江尘雪不动他一分。 如今送回玉佩,太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此大路各走,两不相欠。 自此,独孤家族的大小性命便被保了下来。 也是最后一次被保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OK ☆、再相见 爱女灵堂,太子登门。 独孤城庸心中五味杂瓶,低头不语。 “走吧。” 耳边是熟悉的温柔声音。 不知何时,江尘雪已走到琉璃身边,俯身在她耳边道:“跟孤回家。” 是他回来了,心心念念的太子回来了。 可如今琉璃却无半分喜色,她知道她不是独孤家的人,不能守灵,便机械的跟在江尘雪身后。 卫冥扶起地上的言音,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棺材,不愿离开。 一旁的丞相夫人实在不忍,便道:“月儿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希望言公子留下来陪着她。” 在天有灵? 刹那间琉璃又湿了眼眶。 人都死了,哪里还来的在天有灵。 江尘雪微微点头,卫冥这才在言音耳边低声嘱咐几句,随后松开他。 魂灯凄凄,花圈白雪,琉璃跟在江尘雪身后,不敢大声哭,只默默流泪。 马车侯在府外,江尘雪率先登上马车,而后转身伸手将琉璃拉了上来。 车内锦缎铺坐,暖玉生香。 琉璃坐在距江尘雪稍远的位置,感到马车前进,琉璃猛的掀开身旁的围帘,眼巴巴的看着丞相府,直到马车走远,再也不看见。 琉璃放下帘子,低头盯着自己的腿不做声。 一只手忽然捉住琉璃手腕,琉璃便被他拉到身侧搂进怀中。 冷香满怀。 他官服上的淡香,醉人心脾。 “好了。”江尘雪抱着怀里的人儿:“都过去了。” “殿下....” “孤都已知晓....”他垂眸道:“琉璃,你不要太过伤心。” 琉璃刚开口便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的胸闷气短,琉璃挣脱江尘雪的怀抱,一手撑着软座,一手捂住嘴巴。 江尘雪忙轻拍琉璃的背为她顺气,语气也带了几分焦急:“怎么回事?” 琉璃觉得口中一股暖流,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咳嗽,琉璃慢慢放下捂住嘴巴的手,缓缓摊开。 刺目的红。 血顺着她的手掌滴到干净的马车上。 咳血.... 琉璃脑袋顿时昏沉,看着手心里的鲜血,缓缓道:“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很远,琉璃听不清,只看到他焦急的神色后,琉璃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 这一定是梦,因为独孤月已经死了,而此刻她却一身红衣好端端的站在琉璃面前,红衣如火,如同初见那般。 “琉璃,我走了,我得回那边去。”她声音空灵道。 “你要回哪边去?”琉璃想伸手碰她,手指却穿空她的身体。 “就是那边....”独孤月惨淡一笑,顿时化作一缕红烟。 琉璃想 分卷阅读116 捉住虚无缥缈的红烟,那红烟便在琉璃的指缝中流走。 随后琉璃身子一轻,开始急速下落,空中出现一张张熟悉的脸,尤其是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后,空中又开始飘雪,琉璃看着鹅毛大雪,索性闭眼,心想也好,这辈子这样也很好..... 忽然,昏暗的空间里照进一束金光,刚好打在琉璃脸上,琉璃眉头一皱,缓缓睁开眼.... “啊!姑娘你醒了!”笙歌猛的扑到琉璃跟前:“可吓死奴婢了,整整三天啊!”说着又伸手往琉璃头上探了探:“退烧了退烧了!” “什么三天?”琉璃双手撑着床榻自己坐起来。 “殿下抱您回来后,您就一直发烧,昏睡不醒。三天喂了您五副药啊,不管怎样,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奴婢这便去告诉殿下!”说罢笙歌便往急忙走开。 琉璃呆坐,整理断片的思绪,她是在马车上咳血后就昏了过去。琉璃稍稍回过神,刚刚笙歌说三天!那!那独孤月是否已经下葬! 想到这里,琉璃急忙穿好衣衫洗漱,边忙边恼自己早不昏晚不昏偏偏在这种节骨眼上昏。对镜潦草的梳了几下头发,都来不绑起来就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屋外积着雪,化雪时温度极低。整座太子府邸都坐落在素白的雪中。 小家仆见到琉璃着急的在长廊里穿行,忙端着药追了上去:“姑娘!姑娘您醒啦?!身子好些了没?这么一大早的您去哪里?” 看到眉眼熟悉的小家仆,琉璃松了口气,忙问道:“我....我睡了三天,那...那月儿的....” 小家仆一听那人的名字,满脸喜色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垂头看着药碗小声道:“她....她昨日下的葬....” 琉璃站在原地盯了小家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小家仆忙安慰:“她是入土为安啊姑娘,日子还长,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呐,您莫要太过伤心!” “她是入土为安。”琉璃一手摸住石柱缓缓坐下,对着小家仆说:“听他们说月儿去时日日咳血,惨不成样,任谁看了都希望她早日....” 小家仆叹息道:“人各有命,姑娘您不要总想这事了,谁还没一死呢,不过是早晚的事,月姑娘是出身大户人家,才撑得到现在,若换成平民百姓,没钱医治,估计去的更早啊。我小时候住在山里,那里有个姐姐,也是年纪轻轻整日咳血,但家里穷请不起大夫,仅仅三个月便去了。所以啊,人各有命呐。” 其实小家仆说的在理,换做平常人家,可能拿不出钱财一直请大夫拿药。琉璃咳了几声,看着小家仆眉眼干净,便问道:“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 小家仆一瞧琉璃的精神好了几分,脸上忙展开笑意:“我叫阿晨,今年十五了。”说着将放着药碗的端盘递到琉璃眼前:“姑娘,您赶紧把药趁热喝了,身子要紧呐!” 琉璃顿了顿,双手捧起药碗一股脑的全部喝下:“苦....”苦的舌头都麻了。 阿晨忙从衣衫里摸出一颗糖:“这是我前几天在街边买的便宜货,姑娘若不嫌弃便吃了吧。” 琉璃接过糖果,撕开外层的纸包后放进嘴里,丝丝甜味便立刻融入口中:“谢...谢谢。” 阿晨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怎能让姑娘说‘谢’,使不得使不得,姑娘能喜欢都是抬举我了!” “阿晨就是你的名字吗?你姓什么?”琉璃强打起几分精神。 “我没有姓,我是我爷爷早晨捡来的,爷爷唤我阿晨,我就叫做阿晨了。” 琉璃问:“嗯?那你爷爷呢?” “死了,死了五年了。”阿晨道:“我爷爷是病死的,我把山里的老房子卖了给爷爷下葬,然后我走投无路来了上京城,幸好碰到了太子府的张管事,他人很好,便将我留在太子府做事,如今我也在太子府五年了。” 看着阿晨干净稚嫩的小脸,琉璃一阵心酸,为什么世界上命苦的人这么多。 “阿晨,那你平时都做什么事?当什么差?” “很多杂事都做啊,跑腿,扫地,刷碗,送药。”阿晨笑着举举手中的端盘:“管事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琉璃听的心疼:“那你岂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有活干,有饭吃,有钱拿,我过的挺好的。”阿晨将琉璃手中空碗放到端盘上,又收了琉璃刚刚撕下的糖果包纸:“外头风寒,姑娘您赶紧回屋歇着。” 琉璃轻咳一声:“阿....阿晨,跟你说话....很好,我...我还能再见你吗?” 阿晨先是一怔,随后小脸一红,垂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地面:“姑娘若是想见我,随意派个人去找我便好。”说罢端着药碗匆匆跑开。 琉璃又扶着石柱起身,日光打落在覆雪的屋顶上,折射出浅金的光辉,白雪莹莹,空中偶有飞鸟,舒云漫卷。 那个孩子说的没错,人该向前看。 兀自咳了一会儿,琉璃才慢条斯理的往回走,化雪时确实冷,她得养好身 分卷阅读117 体。 回到她的院中,惊讶的发现她的房门打开,琉璃以为是刚刚自己走的急忘了关,脚步便加快了些。 听到脚步声,屋内的二人双双转过身。 “殿下?”琉璃的脚步停在门口。 看到琉璃人好端端的站在门口,笙歌忙迎上去:“姑娘!您!您刚才去了何处?” “我....”琉璃看了一眼江尘雪发青的脸色:“出去走了走,活动活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奴婢去催药,姑娘该喝药了。” “我喝过了。”琉璃勉强笑了一下:“碰到了送药的孩子,便直接在外面喝了。” 笙歌愣了一下,随后请琉璃进屋,便识趣的躬身退出去关好房门。 琉璃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殿....殿下坐吧。” 江尘雪坐到床榻上,见琉璃还站在原地不动,于是抬手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琉璃不敢不从,怯怯的坐到江尘雪身边,稍微拉开了点距离。 “大夫说你受了风寒发烧,情绪又太过压抑才咳的血。”江尘雪语气平平道:“你身体不好,要多加注意休息,莫要随意走动。” 琉璃一手攥着衣角,垂眸紧紧盯着自己的膝盖:“是。” 江尘雪挑挑眉,神色稍加缓和:“怎么不敢看孤?” 闻言,琉璃抬眼飞快的看了眼江尘雪。 “将近一年没见,你都有点怕孤了。”江尘雪的嘴角这才微微扬起:“孤怎么记得走之前,有人拉着孤不松手,不仅说喜欢孤还一定要跟着孤上战场。” ☆、道人 琉璃一愣,随后垂眸问道:“言音他....回了金音阁了吗?” 她心中还在想独孤月的事。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覆在琉璃左手手背上。 “他已经回去了。” 琉璃点点头,继续盯着自己的膝盖问道:“那他....他没事吧?” 狐狸眸子中光泽微暗,他低声道:“琉璃,生死不是能掌控的,她不曾告诉你咳血之事,是不想你为她担心,如今她去了,想必也是不想你为她如此伤心。” 他怎么知道独孤月瞒着自己?罢了,应是问过笙歌缘由。琉璃又盯着膝盖好一会儿后才慢吞吞问:“那....殿下呢?” “孤?”江尘雪看着她刻意低头令长发遮住脸颊:“她走了,孤也惋惜。” “我是想问....殿下此去一年,过的是否....辛苦....” 看她还是不敢看自己,江尘雪语气更温柔了些:“行军打仗,露宿野外条件确实艰辛,但能为东江开疆扩土,这不算辛苦。” 琉璃的伸出右手,轻轻抚摸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殿下可有受伤?”问完琉璃又觉得自己蠢到了家,沙场腥风血雨,他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闻言江尘雪轻笑:“这是免不了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伤,不碍事。” “伤到了哪里?现在好了吗?”琉璃的手立刻胡乱的按按他的臂膀:“手臂上?” “后背。”江尘雪说话间将琉璃拉入怀中。 琉璃却要挣脱身子往外探,手捉住江尘雪的衣襟往下拉:“严重吗?我看看!” “现在已经不严重了。”江尘雪一手按住琉璃往下扒拉衣衫的手。 她还是不放心,嘴里念叨着:“我看看!” “琉璃就这么想扒开孤的衣服?” 一句话,琉璃的手顿时安分,不仅脸更红耳垂也染了红,琉璃讪讪的要挣脱开他的怀。 江尘雪搂抱的紧,她逃不出。 “孤想你。” 说罢他吻了闻琉璃额头,琉璃一怔,随即安静下来,片刻后又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像猫儿一样安静的缩在主人怀中。 “我也....很想殿下。” 屋内熏香缭绕。 江尘雪一手覆在琉璃脑后,柔声道:“琉璃,孤已禀明父皇要娶你为妻,等挑选个良辰吉日,你与孤便成婚。” 琉璃心头一震!成婚?他已经跟江帝说了? 其实她站在独孤月灵堂时,便已开始再寻思回到现代的事,独孤月之死给了琉璃很大的打击,总以为会一直在一起,实则都有分开的一日,哪里会有什么天长地久。况且她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孤身一人在东江,无亲无故。 错的人总会离开,错的事也会纠正。 见琉璃没反应,江尘雪便轻声哄道:“孤一直说要娶你为太子妃,这件事因为多方面的缘由一直拖到现在,你是不是心中早已不满?琉璃放心,这次再也没人能阻拦孤。” 琉璃回过神,脸也变得有几分白:“陛下也同意了吗?” “嗯,你不用担心,如今孤实权在握,再也不会有人敢对你如何了。”江尘雪说话时一直面带微笑,如沐春风。 “嗯....”琉璃抬手假装整理头发,出 分卷阅读118 其不意的坐到一边,脱离了他的怀抱 “琉璃你不曾提过你的父母,但是娶你时,总要遵礼,你且告诉孤你的父母身在何处,孤会派人去迎二位,如今世道安稳,你不用担心你的父母会出意外。” 听到江尘雪提到父母,琉璃的心更疼,沉默一会儿后才慢慢道:“殿下不用迎接我的父母,因为只有....我一人....” 她没说谎,因为确实在这个时代只有她一人。 江尘雪一怔,随后拉住她的手安慰:“没事了,日后孤会护你一世安稳。” 这时门外传来低低的叩门声,琉璃认出来是卫冥:“殿下,李大人又送了批折子来等您批阅。” 琉璃问:“卫冥还好吗?身上现在还有伤吗?” “征战在外,哪会有不受伤的,不过小伤都不足挂齿。”江尘雪刚站起来,又忽然想起事:“今晚孤要去四弟府上一趟,琉璃今晚一人用膳吧。” 四皇子?就是小白所住的地方。 “我....我能去吗?”琉璃没敢看他,垂头盯着地面小声问。 “如果你想去的话,可以。” “真的?”琉璃抬眼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真的。”江尘雪点头,看到琉璃闪躲的眼神,他没再多说推门离去。 江尘雪刚走,笙歌便抬脚进了门。 “姑娘同殿下说说话心情可好些了?” “好多了。”琉璃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琉璃抿唇拿起眉笔,对景描摹:“笙歌。” “嗯?”笙歌正搅拌着碗中的香料准备放入香炉中。 “你家在何处?可有兄弟姐妹?父母如今也在上京城中吗?” “家?嗯....有一位姐姐,不过已经嫁人了,我父母过世的早,我很小便来太子府当差了,太子府的人都很好,所以现在太子府邸便是奴婢的家。” “你啊,日后总要嫁人的。” 听闻琉璃这么说,笙歌当即放下盛着香料的碗,走到琉璃身后替琉璃束发:“不嫁!奴婢要一辈子守在姑娘身边,等日后太子殿下登基进了宫,拨给姑娘的侍女们也就更多了,宫中人多眼杂,不似在我们太子府中,万一不跟姑娘一条心....不行,奴婢放心不下!” 江尘雪进宫登基。 一语点醒梦中人。 琉璃沉着眸子看着镜中人。是啊,她还从未想过这一步。江尘雪是太子,剿灭了上官家族,又征服了南周国,战功赫赫。如今他的太子之位也是十拿九稳,总有一日他会进宫为帝。 所谓帝王,不仅有着常人不曾有的专断决绝,而且翻阅史书,帝王薄情,试问有哪位帝王只专宠一人。三宫六院是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后宫三千佳丽,自己的心胸真的会有那么大吗?眼睁睁的看着他怀中抱着千娇百媚的佳人,夜宿她人房,自己真的不会嫉妒吗? 想到此处,琉璃的唇紧紧抿住,瞪着铜镜中的自己,容貌只是清秀,谈不上所谓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到时候她又能拿什么同别的女子争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缠绵她人侧。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冲上脑门,琉璃简直快把眼睛瞪出来。 “奴婢还没去过宫里呢!但奴婢听管事说皇宫很大,若是没人引着,走个三天三夜都走不出来!不过姑娘你别担心,奴婢机灵,到时候一定尽快熟悉皇宫,保证把姑娘您服侍好!”笙歌说着又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拿出一只流苏步摇。 三天三夜都走不出来? 笙歌的一席话倒是又提醒了琉璃,一入宫门深似海。 想到此处,琉璃的火很快便被浇灭。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以前宫斗的书她也看过,琉璃承认自己是个败类,就她这点心思,说不定到时候在宫内死的连灰都不剩。 “好了姑娘,您瞧瞧!”笙歌别好步摇:“您可还喜欢?” “喜欢。”琉璃回过神,立刻起身:“笙歌,我们去府外看看吧,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可是....姑娘您的身子....” “不碍事。”琉璃说着便抬脚往门外走,笙歌见状忙跟上去。 一路上琉璃都没有说话,倒是街上的凉风让琉璃清醒了不少,她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被爱冲昏了头,根本没想日后的事,找不到回现代的方法还竟然放弃,想着在东江生活也不错。现在仔细想来,简直是大错特错! 就算她能在宫中平安,就算江尘雪还能护着她,但是他身为帝王,自会身在花丛中,莺莺燕燕之人都会绞尽脑汁往他身上贴,在一众乱花渐欲迷人眼中,谁能保证他还会念旧情。 其实,若她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人,习惯夫君身侧有娇妻美妾,那她还尚且可忍。 可偏偏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实在不愿看到自己的夫君缠绵在别人怀中。 琉璃想的太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前方来人,跟那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琉璃被撞的眼 分卷阅读119 冒金星,还不忘连连道歉。 笙歌立刻扶好琉璃,有几分生气的对那人道:“你不看路吗!” 那人头戴草帽,帽檐压低看不清脸,穿的破破烂烂,身上的旧袄破了也没补丁,任棉絮满天飞。右手拄着一根粗木棍当手杖,左手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 笙歌面露厌恶,忙将琉璃护在身后,怕那人身上有病传染。 那人佝偻着身子往前走,嘴里念叨了一句:“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吧,何必留在东江受苦。” 琉璃一怔,惊愕的看着那人的背影,他....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笙歌见琉璃一直看那人,便道:“又是一个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老无赖,姑娘莫听那人胡说,咱们赶紧走吧。” 琉璃忙问:“什么?你知道他?” “奴婢不认识,只是偶然见过几次他,好像给人算命摸骨之类的,但是他人缘应是不好的,奴婢见有人打过他一顿,说这老头纯粹只是诓人钱财。” 琉璃一听,立刻道:“笙歌你便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撂下这句话后,琉璃就赶忙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年又要开学,不想开学 ☆、何处归 奇怪的是,那人明明佝偻着背,拄着木棍,但走的极快,琉璃一时竟追不上他。 “老人家!请您等一等!” 那人似乎没听见,反而走的更快。 琉璃急了,干脆跑起来,就算这样,追了整整三条街,琉璃这才追上。 “老人家,您走那么快做什么?我有事想请教您!”琉璃扶着墙气喘吁吁道。 “帮不了,我这点道行帮不了你,你另寻高人吧!”老头说着便还要走。 琉璃急忙拉住老头衣袖,笑道:“我还没说什么事呢,您就说办不到?” “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老头语气也变得不好,甩袖子便要走人。 琉璃见状,旋即从钱袋里拿出一枚银子,硬是塞在那老头手中:“我既心诚,请您务必收下!” 老头感到了银子的重量,这才抬手碰碰帽檐,露出他的脸。 琉璃一愣,垂下手。 老头的面相很凶,皱纹横生,脸上有一道暗褐色的狰狞疤痕,最令人害怕的是,他瞎了一只左眼,左眼一片灰蒙蒙。 “您.....” 老头冷哼一声:“我是泄露天机太多,老天惩罚我,才瞎了我一只眼。” 琉璃木木讷的点点头,垂眸盯着脚尖没有说话。 老头瞟了她一眼,将银子放进包袱中:“罢!看你可怜!我便提点你一句,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琉璃一听,猛的抬起头:“老人家何意?” “蠢!”老头痛骂一字,随后不耐烦道:“说了不能泄露太多天机,听不懂算了!” 琉璃当即又掏出一串铜钱塞到老头手中:“老人家,您只管解释解释: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您只解释解释!” 老头看着那串铜钱,干枯的手又抓起那串铜钱放进包袱中:“再给一串铜钱!” “好说!好说!”琉璃又给了老头一串铜钱,老头收了钱,仰头看了看天。 琉璃跟着抬头看天,太阳高升,白云万里,并无异处。 “我们可以打个比方。”老头咳了一声:“骑马入城,便骑马出城。” “什么?” 老头摇摇头,不再说话,继续佝偻着腰拄着木棍往前走了。 “姑娘!”笙歌找到呆立在墙角的琉璃,左右瞧不见那江湖骗子,笙歌才松了口气:“姑娘您怎么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您。” 琉璃看着老头消失的路口,想着他说的:骑马入城,便骑马出城。 他这是何意?难不成她从天上掉下来,还要从天上回去?这根本说不通!她又不是神仙,又哪会飞? 撞了这事,琉璃也不想在街上散心,索性便随笙歌回府。 一直到入夜。 琉璃还在想白日碰见那老头的事。 “姑娘。”门外传来卫冥的声音:“殿下在府外的马车上等您,请您随属下走。” “嗯好。”琉璃一个激灵,差点忘了今晚要去四皇子府上。,忙对镜瞧了瞧妆容,这才推门出去。 卫冥冲琉璃点头示礼,转身便带着琉璃往府外走。 “卫冥,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卫冥有一丝惊讶:“好多了,多谢姑娘挂念。” “看你也瘦了许多,果然行军打仗折磨人啊。” 听到这句,卫冥回头,月色中天,有银色的月光洒在琉璃脸上,琉璃莞尔一笑,从怀中摸出一颗裹着银色锡纸蜜糖塞到卫冥手中:“你们走后不久,京城里便开了一家新铺子,他家的蜜糖特别好吃,我买了很多,你尝尝。” “多谢姑娘。”卫冥握紧手中的蜜糖,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心想琉璃还是跟以前一样,总会 分卷阅读120 有些出奇的小心思,早些时候琉璃还拿过生子河的事调笑过他,如今看来她还是没变多少。 华美的马车停在府邸门口,琉璃扶着卫冥的手臂登上马车,看着车帘,琉璃顿了顿。 一名侍卫将一匹棕马牵到跟前,卫冥拉着马缰跃上马背:“姑娘进去吧,殿下就在里面。” 琉璃点头:“好。” 话音刚落,琉璃就咬牙掀开车帘。 他就端坐在马车中央。 一身绛蓝衣袍,领口处绣着金线,束腰衣带上戴着一枚乳白的凤凰玉佩,玉佩穗子是浅蓝,正映衬了他这一身衣裳。他乌黑的发自然的垂到胸前,额前的碎发也隐隐遮掩了几分他烟长的眉。 乍然一看,宛若临仙。 “为何站着不动?”江尘雪的嗓音温和又好听。 今日琉璃从头到尾的洗了脑,这次真真彻彻认清现实。但此刻掀开车帘,看到他俏丽的脸时心跳还是没出息的加速。 琉璃佯装轻轻嗓子,若无其事的走进来,就坐在车帘的位置,隔着他老远。 “殿下今日是不是很忙?” 她没有回答,还反而问起他。江尘雪也不追问,只点头轻“嗯”了一声。 琉璃感到马车开始走,便稍稍撩起车帘一角,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卫冥天性警觉,立刻回头,犀利的眼睛看到探着头的琉璃后又软了下去。 琉璃没看他,只是眼巴巴的瞧着车外。 卫冥环视四周,如今深冬,街边支摊的铺子大都收摊回家,行人也很少,只有几处酒楼门前还来往着几人。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什么这么有趣?” 琉璃心头一跳,淡定的放下车帘重新背靠着车壁道:“殿下您觉得今年下雪多吗?” 江尘雪稍加思考,认真回答道:“还可以。其实多下雪也没什么不好,可以丰润土地。” 琉璃点头,眼睛盯着脚下的车板继续问:“殿下您说这世道上真有能推会算的先生吗?” “能推会算?” “嗯,比如....”琉璃盯着车板整理着语言:“比如,算到一些前世今生什么的....” 江尘雪看琉璃自进车后从头至尾都没敢正眼看她,如今为了避免尴尬一直问问题,便轻轻叹了口气。 琉璃听到他叹气立刻说:“殿下应是不信这些的,我不问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殿下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个孤也说不准,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说罢,江尘雪看着琉璃道:“坐过来。” 琉璃想都没想脱口便道:“我就坐在这里就好,在这里守着车帘,比较凉快。” “你热吗?”江尘雪的脸上慢慢褪去温和。 琉璃没敢看他自然不知,继续撒谎:“挺热的。” 琉璃觉得马车内的气息变得有几分尴尬压抑,便一直盯着自己的车板,仿佛车板上有文字一样可以看。 一路无言到了瑞王府。 “殿下到了。”卫冥骑马至窗前道。 琉璃没有犹豫,当即撩开车帘,同行的侍卫刚想扶她,琉璃就率先自己跳了下来。 而后江尘雪才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瑞王府门口燃着两只气派的红灯笼,两只石狮子一左一右坐镇,守门人见到江尘雪,立刻拉开瑞王府大门,齐齐躬身:“见过太子殿下!” 瑞王府果然风雅,琉璃跟在江尘雪身后心想,就连瑞王府中的小亭子都装饰了梅花。 铺路的青色大理石反射着月光,入了冬,瑞王府中的河流结了冰,但河面上放了许多别致雅观的宫灯,火烛在宫灯中燃烧,冰面上映衬着跳跃的火焰,河上架了桥,石桥蜿蜒,有侍女提着灯笼走过石桥,远远一望,好似天上幻境中的仙子倩影。 一想到去年见到四皇子所扮的“绿衣姑娘”,如此瑞王府风雅华美便也不足为奇。 提灯的小童将江尘雪与琉璃引到殿室后便行礼退下。 “三哥来了。” 来人从牡丹屏风后走出。长发慵懒的用绿丝带扎在左胸前,眉目星光含笑,一身浅绿长衫,绘着郁郁青青的绿竹。玉色束腰勾出窄腰,两条深绿长带自束腰中央垂下,走路时衣摆下隐约露出黑靴。 丰神俊朗。 这是琉璃的第一反应,从他的脸上依稀还可窥探出绿衣姑娘的风范。 见到站在太子身后的琉璃时,江修竹笑意更深:“你也来啦?” 琉璃晃了神,忙躬身行礼:“见过四殿下。” “来,今日我得了这个,你瞧瞧。”江修竹走到琉璃面前,摊开右手,一串紫晶打造的葡萄手链。 琉璃实话实说:“好看。” “你喜欢吗?既然你来了,便送你吧。” 她一抬头,便撞上了江修竹笑意深深的双眸,就像夜明珠一般璀璨。 琉璃摇头:“殿下留着吧。” “送你。”江修竹二话不说将 分卷阅读121 葡萄手链放到琉璃手中。 琉璃只好谢礼。 “坐吧。”江修竹将江尘雪引到上座,自己转而坐在一旁。 琉璃站在原地没动,江修竹便道:“姑娘随意坐,不必拘束。” 琉璃行礼:“二位殿下应是有事要商量吧,那我可以出去在您的府中看看吗?” “你想看?当然可以了,我让人给你引路。”说着江修竹叫了一声“流月。” 流月?怎么这么熟悉。 琉璃回头,看到一位黑衣公子走了进来,面容可人。 琉璃:“!!!!” 流月躬身行礼:“见过二位殿下。” 江修竹笑道:“就由你带着琉璃姑娘逛逛本王的府邸。” “是。”流月转身,白皙的脸冲琉璃一笑:“姑娘随我来。” 江尘雪看她一直低着头,都不曾正眼看他,现如今又跟在流月身后出了殿室,昳丽的狐狸眸覆了一层浅冰。他的背倚着后椅,一条长腿随意的搭在另一条长腿上。目光沉沉的看着殿门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想到开学心里就不乐意 ☆、嘱托 眼见四下无人,琉璃才不好意思的开口:“流月你是瑞王府的人?” 流月轻笑:“看来姑娘还记着我。” 这怎会不记得在醉仙楼召小倌的事,琉璃有几分尴尬的清清嗓子:“自然是记得。” 流月点头,提着一把梅花宫灯:“瑞王府很大,姑娘想去哪里看?” 琉璃抬手摸摸鼻尖:“流月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方小白的孩子?” 流月闻言,半眯起眸子:“你找他?” “嗯。”琉璃道:“这个孩子我认识,我也知道他在这里,但我不能随意进出瑞王府,如今有机会能来,我想见见他。” 见流月没什么反应,琉璃又道:“方木生应该回来了吧?那小白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呢?” “他回来了。”流月提着宫灯继续往前:“我带你去。”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琉璃忙感谢。 “姑娘客气。” 流月带着琉璃七拐八拐,走过石桥,穿过长廊,行过高低不齐的楼阁,琉璃走的腿都有几分酸。 瑞王府处处燃着石灯,一路上都很明亮。直到越走越偏,隔了老远才偶尔竖着一只石灯,幸好流月手中还提着宫灯,不然路是看不怎么清楚。 流月带着琉璃停到一个简谱的院中,豆大的火光映在花窗里,房门紧闭。 琉璃一愣:“他们就住这里?” 他将宫灯放到一侧的石桌上后才上前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流月索性直接推开门:“姑娘进来吧。” 琉璃心一紧,在门外诧异的看了流月一眼,便跟着进去。 小屋内只点着寥寥几根蜡烛,桌上放着一盘瓜果,坐在床榻上的人束着短马尾,一条棕色抹额,身着深棕猎衣,正呆坐在床榻上。 琉璃一进屋便被灰尘呛到,这间屋子像很久没住人一样。 听到咳嗽声,方木生抬头,看到琉璃站在面前,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便消失。 “你们住在这里吗?小白呢?”琉璃上前一步问道。 “他被接走了。” “被接走?” “他是....大殿下的儿子。”方木生沙哑着声音道。 琉璃哑口无言,半响才问道:“什么时候被接走的?” “今年八月份的时候,那时我还在外随殿下打仗。”方木上抬起头,冲琉璃惨淡一笑:“我也知道小白不是普通孩子,没想到竟是大殿下的儿子。” 江南雨因为小白的事亲自找过琉璃,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方木生。 “我今日去大殿下府上看过他,他如今长高了,穿的也很好,眉眼越来越像大殿下了,其实这样也挺好,幸好大殿下发现的早,不然我得耽误小白一辈子。” 琉璃叹气:“你也不要如此....其实小白很喜欢你。” 方木生“嗯”了一声,肩膀又垂了下去。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大殿下问过我小白母亲的事情。” “这个肯定是得问。”琉璃轻声道。 “小白的母亲早就死了。” 刚经历过独孤月去世,如今又听到有人死,而且是小白的亲生母亲,琉璃脚软了一下,扶着桌子继续听。 “我那天出门打猎,猎到了一只鹿,我很高兴就想着带着鹿走近路回家,然后就路过了山中的大河。”方木生顿了顿:“当时我听到有孩子的哭声,便顺着声音找了过去,就看到一位漂亮的女子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站在大河边上。” “我身上刚好带着羊奶,就走过去问孩子是不是饿了,可以让他吃我身上带着的这瓶羊奶。她说孩子不饿,然后忽然就向我跪下了,说是希望我能照顾她的孩子。” “但是她又说如果我不愿意 分卷阅读122 也没关系,她就带着孩子一起跳河,我怎么劝说她都一心向死,最后站起来直接抱着孩子就往河里走,我当时也着急,追了上去想拉住她。” “我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她说她没有办法,她怕她被孩子的父亲找到,她不想回到孩子父亲那里,她说就是死也绝不能被带回去....” 所以方木生便把小白留了下来。 琉璃听完,心口像被堵住一般透不了气,手指紧紧捉着桌沿。 所以,那个女子宁可死也要躲了江南雨吗。他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屋内一时静极了,良久,琉璃才走到方木生身边,坐到他的身侧:“你跟小白一直住在这个院中吗?” 方木生摇头:“是小白想住这里,他说人少清净。” 琉璃点头,随后问道:“你日后有何打算?” “便一直为四殿下做事了,四殿下待人很好。”方木生小声道:“也不嫌弃我,还带我打仗。” “你人很好,不会有人嫌弃你。”琉璃轻声道:“跟着四殿下也好,日后有出路。” 方木生乖乖点头。 沉默片刻,琉璃又道:“你若真的很想小白,便去宣王府多看一看,应是可以的。” 方木生没吭声,微微红了眼眶,大大的眼睛顿时惹人怜悯。 “等你在这里安定下来,也可早日娶妻生子。” 听到这话,他低着头道:“我想先立业,至于成家....” 琉璃垂眸,片刻后才又道:“都好。” 察觉到琉璃起身,方木生立刻跟着站起来:“琉璃!” “嗯?”琉璃回头。 “我....我日后....还能见你吗?”方木生说的有些结巴,仿佛二人初次见面那般。 看着他一尘不染的明镜眸子,琉璃忽然低头摘下套在左手上的玉环,笑道:“这个给你,给你当个念想。” 他接过玉环,凑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后紧紧握在手中:“我会好好收着。” “旧的人走了,但还会碰见新的人,大家都是这样分分合合。”说罢,琉璃深深看了方木生一眼便走出了小屋。 二人结伴走回,流月重新提了灯:“姑娘好像跟方木生认识许久了。” “嗯,认识很久了,他人很好,太善良,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我都怕他会上当受骗,不过如今他能待在四殿下府中,我也就安心了。”琉璃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她刚刚还有很多话想对方木生说,只是有流月在身边,琉璃不好说出口。 罢了,就这样也好,给他说多了倒让他牵挂。 这时引路的小童提着风灯跑来,声音稚嫩:“可算找到你们了,四殿下喊姑娘用晚膳。” 流月冲琉璃一笑:“那姑娘便随他去吧。”说罢行了简礼便转身离去。 “姑娘快随我来吧。”小童急急唤道:“我找了您许久呢。” 琉璃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在疾行的小童身后。 回去的路上石灯又多了起来,照映着瑞王府亮丽气派,小童提着风灯一路走到梅花园。每颗梅树上都挂了一只红彤彤的三角灯笼,前日又落了雪,白雪覆在梅上,又映衬着三角灯笼的微光,远远望去,幽静风雅。 一个赏花的亭子坐落在梅林中央,四只红漆石柱支起小亭,淡黄的帷帘垂了一半,遮住了端坐在亭中二人的上半身。但琉璃依稀可以看到一蓝一绿两道清丽的身影。 小童引着琉璃站在厅外,低声道:“二位殿下,姑娘已经来了。” “琉璃来啦?快进来用膳吧。” 琉璃认出是江修竹的音色,于是便撩开帷幔弯腰走了进去,小亭上方悬挂着四只鸟兽灯笼,亭中烧着暖炉,一个小圆桌支在中间,却摆满了七八道菜。 琉璃刚进来便撞上江尘雪的视线,琉璃的脸当即一红,心跳漏了一拍,站在原地没动。 “坐这里。” 江尘雪示意琉璃坐到他身侧,琉璃也不敢怠慢,挺直着身子坐到他身边。 “琉璃去哪里看了看?我这瑞王府可还合你的心意?”江修竹笑眯眯的望着琉璃。 琉璃只道:“瑞王府很好,就算是冬天也风景如画。”随后又问道:“殿下是否非常喜爱梅花,所以才种了一片梅林?” 江修竹笑意一顿,随后问道:“你看着这梅林可好?” 琉璃点头:“很好。” 他右手执了玉壶倒酒,似是漫不经心道:“友人爱梅,本王便种了一园梅树。” 琉璃‘嗯’了一声便低头不语。 大多时他们都在说一些朝廷上的事,二人也不避讳琉璃,琉璃便闷头吃饭,偶尔江修竹会关心一下琉璃,问饭菜是否合胃口,琉璃这时候便连连点头。 到最后江修竹还命小童上了些桃子汁给琉璃喝,琉璃说好喝,江修竹便又命小童多拿了几坛让琉璃带回去。 “我自小喜爱云游世间,遇到好吃的东西不少,太子府都没有这些桃子 分卷阅读123 汁,琉璃觉得好喝便多拿回去几坛。” 白吃白喝还白拿,琉璃脸红,但江修竹盛情难辞,琉璃便只好全部收下。 到了将近半夜,星星都隐去不少,琉璃才跟着江尘雪出府。 卫冥迎上来,接过小童手中端着的四坛桃子汁后转手给了一名随从侍卫收走。 江修竹又同江尘雪说了些话后,脸上才露出笑意,琉璃上马车时,江修竹还不忘对她道:“若在太子府觉得闷,也可多来我这里走动,我随时欢迎。” 借琉璃一百个胆,也不敢随意来瑞王府走动!她笑着应下后,立刻躲进了马车中。 琉璃又在马车中听到江修竹道:“她好像有点害怕,可能是一年没见的缘由。” 但她没听清江尘雪说什么,他便已经撩开车帘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完剩下的了,全书一共六十八章。可能一天发两次,也能一天发一次。 ☆、变化 马车起步,琉璃依旧守着车帘坐的老远。 江尘雪背靠着车壁,双手抱胸打量着琉璃,她双手紧攥着衣裳,垂着头盯着车板,身子僵硬。 于是他便开口问道:“琉璃可吃饱了?” 琉璃僵直着背,像报告一般:“吃饱了!” 江尘雪点头,随后慢悠悠问道:“今夜可是见了友人?” 琉璃犹若触电,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应该一直跟江修竹在一起才对! 自琉璃觉得不能再倚靠他时,如今他一个眼神,一个叹气,一个稍稍冷淡的疑问,她都能出一身冷汗。她以前真是傻!完全忘记古代三妻四妾这种事!况且他是江尘雪,东江太子,日后主宰天下的皇帝。 琉璃即刻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见了。” 江尘雪的眸散着几分凉意,声音也沉了许多:“他如今在瑞王那里,你可放心了?” 他可真清楚,他什么都清楚。 琉璃忽然自嘲的笑了下:“殿下什么都知道。” 忽然一个高大的影子遮住琉璃,琉璃一惊,转过头发现他正冷着脸俯身向琉璃这边来,琉璃刚想撩开车帘,手当即被他按住。 一瞬间周围全是他的冷香气息。 “琉璃你变了。” 琉璃并不习惯像冰块一样的他。这让琉璃想起江酒玉,但只要他冷下来,简直比江酒玉还要压抑上很多倍。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琉璃顶嘴道:“人是活的,都会改变。” “很好。”江尘雪的一双狐狸眼看的琉璃心慌。 琉璃试图挣脱出手,但他按的死,右手像被钉在了座椅上。 “殿下,您弄疼我了。” “琉璃向来口齿伶俐。”江尘雪盯着她,一寸寸慢慢松开她,随后又坐到马车里面,长腿有些懒散的分开,腰间的玉佩歪到一侧,背倚靠着车壁,目光轻佻。 她从未见过江尘雪这般姿态,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模样。 “孤今夜一直在想,是否太过宠你的缘故,你才肆意妄为。”他骨节分明的玉指一下下轻敲着座位。 琉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尘雪:“殿下何意?” “孤才想问你何意?”江尘雪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孤征战之时,你说喜欢孤,还要跟孤一起去南周,怎么孤回来了你又开始躲着孤?” 琉璃一愣,收回看他的目光,唇也抿成一条线,他说的没错,她的确说过。也是她那时的真心话。 可那时候并没有经历独孤月去世,也并没有想到他日后的三千佳丽。 琉璃恼恨自己后知后觉,恼恨人命不可留,恼恨自己被爱冲昏了头忘记他是王。 “殿下说的没错。”琉璃冷冷道:“我一人来到东江,无依无靠,全凭殿下照拂,如今殿下若厌弃我了,大可将我赶出去,就算杀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说她伶牙俐齿都辱没了她,他哪里说过厌弃她?明明是她忽冷忽热,如今又巧妙的转移话题,直接把江尘雪气笑了! 江尘雪不再多言,抬手捏捏眉心后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琉璃看了一眼他,内心有些后悔,觉得说话有些过分,轻咳一声后小声道:“殿下对不起。” 他没有回应,琉璃索性便也不再搭话。 长街寂静,明月高悬,家家户户锁了门,冬日天寒,百姓睡的早,如今深夜,更是笼着暖炉早已入睡。 马车停在太子府外,卫冥骑马至马车一侧:“殿下,到了。” 琉璃看他睁眼,这才撩开门帘。 一旁的侍卫怕琉璃跳下来崴脚,早早等候在门前,琉璃一出来便叫琉璃扶着他的臂膀下车。 琉璃还是有规矩的等着江尘雪,跟在他身后入府,但一路上他一言不发,琉璃几次想开口回房,但都没机会,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倒是卫冥说暗影还有事处理,江尘雪才道:“去吧。” 琉璃抓住空 分卷阅读124 挡,忙道:“殿下早些歇息吧,我便不打扰殿下了。” 说罢赶紧转身要走。 一道力量拉住她,琉璃转头对上他漆黑的双目:“今夜你在孤房中睡。” 琉璃心头一颤,故作镇定道:“殿下劳累了一天,早些歇息。” 此地距他的卧房很近,江尘雪沉着脸没有说话,直接将她拽到了他住的庭院。 几名侍女立在卧房外,江尘雪松了手道:“伺候她洗漱。” 话音刚落,侍女们便将琉璃簇在中央带她去了卧房后的浴室。琉璃这才知道,江尘雪的卧房后还有一扇门,那便是他私人的浴房。 她们先是伺候琉璃漱口,而后放了一片清凉的薄荷到琉璃口中。 侍女试好水温,将水倒入木桶,一位侍女替琉璃盘好长发,确保不会湿了发后又褪去琉璃的衣衫,扶着琉璃不入水中。年纪稍小的侍女在提着花篮站在一侧,不断将花瓣洒入水中。 热水浸泡着四肢酸软,侍女们为她忙前忙后,琉璃知道,她能有此殊荣,全是江尘雪的缘故。 等净完身子,为她盘发的侍女又扶着琉璃起身,用温软的毛巾擦干琉璃身上的水迹,接着有人呈上龙凤呈祥的花盒子。 那侍女接过,掀开盒盖,顿时香气扑鼻,侍女边为琉璃涂抹身子边道:“这是西凉的润肤花露,不仅养肤色,还会留香,姑娘可还喜欢。” 琉璃只‘嗯’了一声,便任由她将花露涂抹。很快琉璃的身子便散发出清幽淡雅的茉莉香气。 侍女取出丝滑的淡蓝色衣衫,薄薄的披在琉璃身上,腰间象征性的系了衣带,衣衫丝滑,勾勒出琉璃曼妙的身材。 一条鹅黄毛毯早已铺好路。 琉璃由一名侍女引着光脚走在毛毯上,她前脚刚迈进太子卧房,那侍女便垂着头躬身退下。 琉璃定定神顺着毛毯继续往前,看到他后,琉璃便停下。 江尘雪左腿搭在床沿边上,右腿闲散的蜷在榻上。听到声响便放下手中的书卷,随意丢在不远处的案桌上。抬起清明的眸子望过来。 烛火照耀,映衬出她婀娜的身子,她身上的浅蓝衣裳,正巧合了他的衣色。 琉璃的心跳顿时剧烈加速,站在原地像一棵树一动不动。 江尘雪起身:“还站在原地作甚,过来替孤解衣。” 这个时代她别无选择。 琉璃垂眸,一步步走近他。 离得近了她都感到他的呼吸。琉璃伸手碰到江尘雪的束腰衣带,看她捉着衣带没有要解开的意思,江尘雪略显不悦:“你还等着做什么?” 琉璃的心狠狠一疼,他以前都不会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自己讲话。琉璃也知道是自己率先疏离他,咬唇盯了一会儿覆在他衣带的手,琉璃终是垂下:“京城中爱慕殿下的女子想必是不少吧。” 江尘雪抿唇,目光将她整个人牢牢套住。看她能说什么! “如果殿下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倒觉殿下可以物色几名好看的女子,我想肯定有不少女子求之不得呢。” 这句话差点没直接把他气升天! 江尘雪冷着脸推了一把琉璃,琉璃显然没料到他会推自己,惊呼一声倒在宽大的床榻上。 “如你所说,是有不少。”江尘雪也不指望琉璃能乖乖为他宽衣解带,兀自解了束腰玉带扔在地上:“不过孤一个也没看上。” 琉璃强行镇定,手掌撑着床榻缓缓向外移:“也对,殿下是太子,日后的皇帝,也只有别国的公主配得上您。” 他脱衣的动作未停:“身份到无所谓,关键是孤喜欢。” “不知殿下爱慕什么样的女子,温婉大方?俏皮可爱?还是小鸟依人的美人?” 眼瞧着她挪到了床沿,江尘雪俯身压来,琉璃一惊,忙退回到墙角。 “你还要孤说多少次!” 江尘雪冷着脸,长长的双臂撑在琉璃左右,将她困在狭小一角:“孤喜欢你!” 隔着丝滑绸缎,墙壁的凉意席卷全身,琉璃怕他真的硬来,立刻大声道:“殿下日后登基,后宫三千佳丽!到时候我何德何能,还能让殿下对我念念不忘?” 说完,琉璃先是一愣,随后脸立刻烧起来! 完蛋!情急之下把实话说出来了..... 江尘雪听闻也是一愣,眼中的冰旋即化开,冷着的脸缓和了许多。 原来她一直闹别扭是因为这事。 琉璃见他晃神,立刻一把推开他,慌乱的想下床。 江尘雪眼疾手快,从后面拦腰抱住她,琉璃更羞了,小手没轻没重的拍着他的胳膊:“你放开我!” 出乎琉璃意料,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我不是担心这个!”琉璃嘴硬道:“你放开我!” “只是想到孤日后的莺莺燕燕你就吃醋了,嗯?小不点气性还真大,看来真是孤太过娇宠你了。”江尘雪说着吻上琉璃的脖颈。 分卷阅读125 琉璃脊梁一震,偏着头不让他吻,他却一手环住琉璃纤细的腰身,一手轻掐她的脖颈防止她乱动:“你还没怎么勾引孤,孤的一颗心就都拴在你的身上,假以时日你用用手段,孤定会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你又怎会输给那群女子。” 琉璃被他调.戏的差点羞的昏厥! 他的眸子里又升起笑意,转而将琉璃按在身下。 松垮的衣衫一经搂抱,早就变得褶皱残败,衣襟松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混着淡淡沐浴的清香,难掩胸前春光。 琉璃连耳垂都染了红。 江尘雪俯视着她诱人的身材,喉结微动,他慢慢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春宵千金。” 琉璃闭眼,只得咬牙承受他的索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由于网络原因没有发出来 ☆、阿弟 翌日,先是腰间传来酸痛,紧接着便是透骨的疲惫,琉璃缓缓睁开眼。 偌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琉璃回了会儿神,才扶着额坐起,低头一看,身子还泛着暧昧留下的青紫。 侯在门外的笙歌听到屋里传来声响,立刻带着三名侍女推门而入。 “姑娘醒了,奴婢来服侍您更衣。” 笙歌带了一件雪色长袄,十分素雅。 “殿下呢?”琉璃漫不经心问道。 “殿下一早便上朝去了。”笙歌说着替琉璃拉紧她的束腰衣带:“不过殿下说晌午可能回不来,让您直接用膳就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他醒个大早去早朝,说起来也是不常在府中用午膳,会在宫中待很长一段时间。如今他刚打完胜仗归来,一天也不曾歇息便又赶去皇宫。太子的身份,带给他无上的荣耀,但也随之而来也带给他喘不过气的责任。 不过,日后他登基,麾下自有文武百官替他分忧,也会有贤良淑德的皇后陪他比肩,亦会有红颜知己的宠妃看尽世间繁华。 任笙歌如何劝说,琉璃早膳还是只吃了寥寥几块瓜果。 今日的雪化了大半,阳光疏斜,太子府中的冬青愈发翠绿,混着日光远观,恍若春冬交融。 “今天暖和,姑娘不去外面走走吗?”笙歌提议道。 “不了。”琉璃斜靠在美人塌上,正执着一卷书看。 “那奴婢便先告退。”笙歌行礼,正欲出门却又被琉璃叫住。 “笙歌,你去唤阿晨来。” “阿晨?” “对。”琉璃撑起一丝笑意:“上次我赏钱的小家仆,也是替我送药的那孩子。” 笙歌应下:“姑娘稍等。” 美人塌一侧新放了山水青陶瓷瓶,折了一束开的艳的红梅枝养在瓶中,琉璃伸手轻碰了离的近的梅花。 谁料梅花虽抗寒,却只轻轻一碰,便散了一瓣。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琉璃垂眸看着那片梅花瓣,陷入沉思。 过了不久,门外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即那人叩门,少年嗓音青涩:“姑娘。” 听出是阿晨的音色,琉璃这才回过神,将蜷在美人榻上的双腿移到地面上,端正好姿势:“阿晨请进。” 门“吱呀”一声推开,少年束着低马尾,一身黑衣。走进来时还有几分怯意,看到坐在美人榻上的琉璃时,他白净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姑....姑娘,您找我?” 琉璃浅笑,指了指一旁的座椅:“来,过来坐,别拘着。” 阿晨应了一声,慢慢走过来,有些局促不安的坐下。离的近了他都能闻到琉璃身上的美香。 “别害怕。”琉璃放下书卷,起身走向案桌,端了一盘蜜糖递到阿晨手中:“你尝尝我买的蜜糖好吃吗?” 他都没吃,便立刻道:“姑娘买的,一定好吃。” 琉璃被他逗笑,重新坐到美人榻上:“快尝尝吧。” 阿晨旋即拿起一颗蜜糖放在嘴巴里,明亮的眼睛扫过琉璃时,羞涩一笑,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琉璃看出他的拘束,便拉着他唠了些家常,还向他说了几件自己小时候的丑事,又问了他一些儿时的趣事,渐渐地,阿晨逐渐开朗,时不时咯咯笑出声。 琉璃这才问道:“阿晨,你十五了对吗?” “嗯。”阿晨点点头,因觉得蜜糖实在好吃,忍不住又放了一个在嘴巴里。 十五岁在这个时代可不算小,于是琉璃便问:“如今的事你做的可舒心?打算一直便跟着王管事干活吗?” 闻言,阿晨一怔,随即低下头小声道:“我....见过殿下贴身的侍卫,那位卫大人,他真的很英勇....如果我能有他的本领...” 说到这,琉璃便明白了几分他的意思:他想跟随江尘雪左右。 “我觉得阿晨可以。” 琉璃的话又让他红了脸,阿晨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不要取笑我了,我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分卷阅读126 琉璃又同他说了一会儿话,便喊笙歌进屋:“笙歌,你去拿两坛桃子汁。” 不一会儿,笙歌便端上来。 琉璃对阿晨道:“这是四殿下送给我的,我觉得很好喝。想来你也会喜欢,你收着吧。” “不不不,我怎能拿姑娘的东西!”阿晨连连摆手。 “如果我认你当我阿弟呢?” 阿晨一愣,垂头不语,过了很久,才低声道:“我怎配做姑娘的阿弟。” 琉璃微微一笑,伸手摸摸他的头:“配啊!谁说不配的?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阿弟了,听话,乖,拿着桃子汁,很好喝的,你一定喜欢。” 阿晨这才接过笙歌手中的两坛桃子汁抱在怀中,嘴唇微颤:“谢....谢谢阿姐。” “嗯,回去吧。” 等到阿晨离开,忍了半天的笙歌问道:“姑娘怎对他这般好?” “他是个好孩子。”琉璃重新抬腿移到美人榻上:“是个心善又懂得感恩的孩子。” 琉璃重新执起书卷:“剩下的两坛桃子汁送给笙歌。” “姑娘....” 见她又要感动,琉璃忙寻了个借口打发她出去。 入了夜,江尘雪才回府,琉璃没能见到他,听侍女说殿下一回来便去了书房,看起来情绪不是特别好。 琉璃又打听了卫冥是否跟在江尘雪身侧,得道侍女肯定的答复,她便起身去寻人。 到了书房外,果真看到卫冥正抱剑守在门外,见到琉璃走来,还以为是寻太子,便道:“殿下今日忙,需处理公务,姑娘便先回吧。” 琉璃一听便笑了:“我找你。” “找我?”卫冥显然出乎意料。 琉璃说话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了阿晨的事,总结起来一句话:也就是拜托卫冥可以带阿晨。 本来还以为会花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卫冥倒答应的痛快,但还是同琉璃说:“姑娘托付的人想来也不会差,不过属下平日里忙,教给他的东西有限,所以一切还要看他自己的天资。” 第二日一早,王管事给了阿晨一张列着密密麻麻字的清单,阿晨识字,清单所列,皆是女子所穿所戴。 “殿下要娶那位姑娘,听上头的人说已经安排好日子,你机灵勤快,办事我放心,这上面的东西交给你买我放心。” 说罢丢给阿晨三袋鼓鼓的钱袋,又指了十来个仆人跟着他。 阿晨一听是为琉璃买嫁娶之物,便来了十二分精神,照着清单上所列,马不停蹄的跑东跑西,到底是皇家,出手阔绰,便是几匹新供的裁衣绸缎便花了五十两银子,又扛了五六箱装满金银首饰的宝贝,一路上跟着的仆人还道:“咱这买的只是一小部分,真正名贵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咱们来买,都是宫里头的呢。” 等天黑了,阿晨才带着众人归来,但瞧见王管事站在府门口,伸着脖子往外看,一瞅见阿晨,立刻喜笑颜开,忙迎了上去,夺下他手中的沉重箱子,随手丢给身后的一名仆人。 “好小子,你要有出息了!” 阿晨被他这一句弄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管事您何意啊?” “殿下身边的卫大人指明要你。你小子可得好好干!” 今夜月圆,月光洒洒。 王管事领着阿晨到了太子府中的登高台,往日凭他小小家仆的身份,说破天也进不得这登高台,就连王管事,也只是将他引到高台上便匆匆离去。 阿晨站在高处,迎面望见一抹英姿飒爽的身影一步步登上阶梯,直到来人登高,月光照亮他的脸。 阿晨忙躬身行礼:“卫....卫大人。” 卫冥将手里的剑抛给阿晨,阿晨立刻伸手接住,右手握住剑柄抽出剑鞘,锋利的剑身反射着冷冷月光。 倒是个好苗子。 卫冥清冷一笑:“日后你便跟着我。” 大婚的消息传来时,琉璃并没有太多惊讶,反倒是笙歌高兴的不得了,像黄鹂一样围在琉璃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腊月初四!听说本来定的来年开了春,天气暖和的时候,但殿下不允,一定要在年前。而且殿下刚征战凯旋归来便要娶了姑娘,可见殿下是真的心心念念您呀!” 琉璃只是一笑,没有搭话。 腊月初四。 还只剩一个月。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期间江尘雪依旧很忙,见琉璃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会好好宠爱她一番,但自他征战归来,整个人的情绪都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还会见他浅笑的明净双眸,如今他的双目笑起来深不见底,宛若暗潭。 琉璃甚至听说了当今圣上龙体抱恙,不曾早朝的事情。如今朝政,都是江尘雪代为执行。 琉璃曾小心问他如今陛下身体欠安,是否不宜大婚。 他却冷不丁道:“你不用在意,一切照旧。” 不仅如此,琉璃还听说了各路朝臣劝说江尘雪,如今圣上贵 分卷阅读127 体欠安,恐有乘风归去之势。就算江尘雪此时执意娶妻,也不可为正室,宜为侧妃,毕竟正宫太子妃,日后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孤娶谁与你们何干?怎么?难道你们有正宫太子妃的好人选?” 后来琉璃真听说,有权臣偷偷安排爱女同江尘雪见面,却不曾想爱女竟倒在血泊之中!等权臣赶到后,江尘雪正端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擦拭长剑:“有了你爱女的性命,孤便不诛你九族了。” 自此,再也没人敢跟江尘雪提太子妃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发 ☆、嫁娶 如鲜血般鲜艳的喜庆红灯笼挂满太子府邸,每只灯笼中都放了熏香,美香缭绕府邸,如若仙境。红毯铺满府中大大小小各处路径,气派非常。 红妆十里,张灯结彩。 就连今日天上的云,都浸了红。 琉璃坐在后府,都能听到前府的喧闹声。 这时,门外传来喜娘的高呼声:“吉时到,请太子妃移玉。” 一位侍女抖开丝质水滑的红盖头,缓缓落在琉璃头上,遮住了她上了红装的脸。笙歌忙上前,与那侍女一左一右扶起琉璃。 远远地,人们便看到太子妃衣着盛装,身段婀娜,由两名穿了红衣的侍女扶着款款走来。 由于红盖头遮面,琉璃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到今日登门的宾客,就算睁着眼,也只能感到隐隐约约的红光。 本来周身还有一些喧闹声,忽然便都止了声。即使琉璃看不到红盖头外的盛景,也能感到很多束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一只冰凉的大手旋即握住她的小手,直接被他握住手,像把手直接插入雪堆里。 好冷。 琉璃身子一颤,本能的想缩回手,可他却死死拉住。琉璃便被他带着往前走。 当今圣上昏迷不醒,高座上只坐了皇后一人,琉璃有些麻木的听着有人念着皇诏,大体便是太子贤德,胜国重任,今日良辰,宜娶佳人。望夫妻一心,恩爱此生,共度白首。 拜了皇后,又拜了天地,夫妻对拜后他又很快握住了琉璃的手。 众人很快又骚动起来,有位明显喝顶了的大臣举着酒杯高呼:“殿下剿灭南周,功在千秋,臣心里甚是高兴,今日又赶上殿下娶亲,这杯酒臣干了!” 这时又有人纷纷起哄:“太子殿下也要喝!不能只我们吃酒!” 琉璃听到江尘雪低沉的吐出一字:“好。” 宾客们很是高兴,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鄙人纵横江湖十余载,乃是酒中老手,今日可都说好了,不醉不归!” 见笙歌走上前来扶琉璃,江尘雪便松开了她的胳膊,笙歌接过琉璃,小心的避开喝高了的宾客。 隔着红盖头,琉璃听到调笑的酒肆声,也听到有人寒暄。 忽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司马辰大人。” 犹记得初见时司马辰的意气风发,但出乎琉璃意料,她只听到了一个简单的‘嗯’,便没了下文。 东江晚间的风很凉,笙歌搀扶着琉璃一路来到太子卧房。 推门琉璃便闻到一阵冷香。 笙歌将她扶到红被铺就的床榻中央,接着又替她铺平烈红嫁衣上的褶皱,轻声道:“今夜洞房花烛,奴婢不便留在此伺候您,殿下一会儿才会到,请太子妃莫要心急。” 琉璃一时还不适应‘太子妃’三字,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笙歌跪下行了大礼,而后躬身退下。 卧房静谧幽静,虽不是第一次步入他的卧房,但今夜不一样。现只有她一人,琉璃听得见自己不稳的呼吸声,听得到紊乱的心跳,就连红桌上的龙凤欢喜烛,火烧烛芯的窸窣声都听的清楚。 太过安静,时间便错觉似的拉长,漫漫长夜,红烛相伴。琉璃由起初的不安逐渐变得有了几丝倦意。 就在琉璃昏昏沉沉,有些迷糊时,门便毫无征兆的“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来时带着冷风与酒气,琉璃一个激灵,立刻坐直身子,困意消了大半。 感到他的脚步愈来愈近时,琉璃的心又没出息的剧烈加速。 亦是没有任何征兆,红盖头便被他扯下。 琉璃的眼睛眯了一下,这才适应了烛火之光。 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红色束腰,再往上,便是他宽阔的胸,再往上,琉璃才看到他俊俏的脸。 他一身红衣太过艳丽,衬托出了他不同往日的奢靡之气,许是刚刚饮酒过度的缘由,他的狐狸眼尾泛着一丝猩红,连带着唇都红的像饮了血一般。 江尘雪盯着她脸上的妖艳红妆,唇边扬起略带邪气的浅笑,随手将红盖头扔到床榻上。 “谁给你上的妆,你平日里都很清雅,如今瞧着太过妖艳,都有点不像你。” 琉璃垂下头,避开他的灼灼视线。 他却不在意,转身走到铺了红锦缎的桌边, 分卷阅读128 修长的手执起银雕兽纹酒壶,将酒水倒入两只矮脚白玉酒杯中,而后拿起酒杯走回到她身边。 酒水中倒影出他若隐若现的容颜,琉璃看着酒杯没有接:“殿下今夜已饮酒过度,实在不宜再饮。” 听闻这话,江尘雪脸上的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该知道,这是新婚夫妻的交杯酒。” 琉璃顿了顿,慢慢抬手接过酒杯,闭眼与江尘雪一同喝下交杯酒。 刚喝完,手中的酒杯便被他扔到地上,他压着琉璃倒在榻上。 两只白玉酒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竟碎了一只。 “你为何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手指划过琉璃的脸颊,他低声喃喃道:“你心中是否有不愿?” 琉璃没吭声,不敢注视他泛红的狐狸眼尾。她不知该如何说,不仅因为她不确定他日后的爱,更是觉得南周一年,他变了不少。 变得愈来愈像一个让人摸不透喜怒的帝王。 “琉璃放心,孤会好生待你,赐你锦衣玉食。”江尘雪慢慢俯下头,亲吻她甜美的唇。 她的唇当真诱人,总是带着丝丝甜味。 红帐落下,又是意.乱情.迷的一夜。 她当真再也看不透他。 皇宫里的皇帝身子愈来愈弱,时常昏迷不醒。太子执政,独揽大权,文武百官心知肚明,皇帝阳寿将尽,太子登基,不过早晚。 这时,便又有人动了巴结准皇帝的心思,悄悄送了江尘雪歌姬舞妾。本以为那群美人又会成了无辜的剑下亡魂。 谁料江尘雪竟收了她们。 自新婚大夜后,江尘雪晚间一次也未召见过她。琉璃倒是听说府上又入了一批名动京城的美人。 搅拌着汤药的银勺蓦然停止。琉璃愣了一下,随即又镇定自若的从新搅拌起来。 除夕夜,府上来了一位青衣女子,生得杨柳细腰,楚楚动人。泼发如墨,眉眼如画。 琉璃站在远处看那白净的女子跟随卫冥入府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江尘雪今夜没来。 倒是给了她许多赏赐,有金有银,有琳琅满目的珠宝,亦有整整五箱的锦衣首饰。 琉璃只看了一眼,只拿了三块小金砖,剩余的金银首饰,锦衣绸缎便都分给了身旁的侍女侍卫。 书房,冷香缭绕。 江尘雪正坐在案前批阅堆起来如小山般的奏折,听到有人进来时他并没有抬头。 卫冥上前行了个简礼,随后低声道:“太子妃将您赏的东西都分给了下人。” 批阅奏折的笔尖一顿,悬停在奏折上。随后他又落笔,面不改色的继续批阅,语气平淡道:“知道了。” 卫冥看着埋头政事的江尘雪,咬咬牙,又继续低声道:“灵姑娘已经入府。” “太子妃知道吗?” “知...知道。” “那她有说什么吗?” 卫冥的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握紧手心,声音也渐小:“太子妃....只看了一眼便走了。” 江尘雪抬头看了一眼卫冥,而后搁下毛笔,仰头靠在座椅上。 抬手捏捏眉心,过了很久眉头才舒展开。 瞧见他疲惫的神色,卫冥试探问道:“殿下可要休息了?” “也罢。”江尘雪重新睁开眸子,起身道:“今夜孤去阿灵那里。” “是....” 江尘雪是同新入府的沈知灵守的岁。 ...... 过了新年便是迎春。 今天开春早,不过两个月便嫩叶出芽,草长天晴。 早膳江尘雪只稍微喝了一些银耳梅子粥便去早朝。只留琉璃与沈知灵同坐。 沈知灵如今已是妾,深的太子宠爱。 “都怪我近来身子不好,不能去拜见姐姐。”沈知灵垂下头,纤长的睫毛遮住眼睛,果然我见犹怜。 琉璃放下手中的玉筷,淡然一笑起身道:“身子要紧,我知道你需少走动,你便安心休养即可。”说罢不等沈知灵再开口,便转身离去。 等琉璃与笙歌一同回卧房,却见门外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转过头,见到琉璃,高兴的喊了句:“阿姐!” 琉璃惊喜,忙快走几步,握住那人的手:“阿晨!每次笙歌去寻你,你都有要事在身不能来,如今你终于得空了?” 见到琉璃,阿晨亦是欢喜不已:“阿姐恕罪,实在是办的差事多,学的东西也多,如今我刚得空便来探望阿姐来了。” 琉璃忙拉着阿晨进屋,又吩咐笙歌去拿些糕点。 过了个年,阿晨又长高了不少,身长玉立,好个公子模样。 “快跟阿姐说说,你都在做些什么?” 打开了话匣子,阿晨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连睡几个时辰,伙食的改变这些小事都细细同琉璃说了许多。 “阿姐!卫大人还夸我了呢 分卷阅读129 ,说我孺子可教,若我都能踏实学武,有一日也能加入影卫。” 琉璃一直都在笑着听阿晨絮絮叨叨讲自己的事,得知阿晨是一大早便赶来,早膳吃胡乱吃了些果子,便又让笙歌去膳房拿些吃食。 阿晨正说着舞剑的事,笙歌便笑吟吟的端来鸡汤,虽盖着瓷盖子,但依旧盖不住鸡汤的鲜美味道。 “好香啊!” 琉璃也闻到了味道,鸡汤的香味变得怪异,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腹腔腾空而起。 笙歌走的越近,这种异样便愈发强烈。 待她将鸡汤放到桌上时,琉璃即刻起身,恶心的感觉来的很快,也很猛。琉璃来不及多想,随手将插花扔到地上,抱着空花瓶便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了三章,全书一共六十八章 ☆、心死 “真的?”阿晨的双眸很是严肃,仿佛要将前来诊治大夫的身子盯出一个洞来。 老大夫低头写着药方:“千真万确,夫人已有身孕两个月了。” 琉璃一愣,这才算算日子,往日她都疏忽了月事,她只当月事不稳推迟,原来是怀了孩子。 笙歌的脸旋即转忧为喜,拍手笑了:“太好了!真是恭喜夫人啦!日后我定会更加小心看护好夫人。” “我也听人说过有孕之身容易反胃。”阿晨跟着笑道:阿姐以后莫要大意了,可要好生养好身子。” 肚子里孕育生命,这种感觉很是奇妙。琉璃抬起右手捂住腹部,只有两个月,还显露不出身材走样。 只是,这孩子....是他的.... 琉璃的眸色暗了暗,低声道:“孩子若能出世,你便是孩子的小舅舅。” 阿晨兴奋的点点头:“阿姐放心,我一定好好跟随卫大人,学得一身好本领,有朝一日定会护阿姐与孩儿周全。” 大夫写好药方递给笙歌:“这是老夫为夫人开了安胎药,你便按照这上面的方子抓药,一日三次,早中晚,喝上一个月好生调理夫人身子。” 说罢拎起药箱起身向琉璃行礼道:“夫人保重身子,老夫告退。” “阿姐,我去送大夫,等我日后得了空,再来看你。”阿晨说完便跟随大夫出了房门。 琉璃有孕一事,很快传到江尘雪耳中。 当晚,他便来琉璃屋里看她。 江尘雪来时,琉璃正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对于他来,琉璃并没有太多惊讶,反而慢条斯理的放下书卷,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一只手拖住琉璃的左胳膊。 琉璃抽回胳膊,垂头问道:“殿下今日怎会得空来了我这儿?” 江尘雪上前将她搂进怀中,笙歌等侍女见状,悄悄躬身退出,轻声合上门。 “孤听闻你已有了身孕。”江尘雪温柔道:“一忙完手里的事,便赶来了你这里。” 趴在他的怀中,琉璃又闻到了熟悉的冷香。 只可惜,她永不会一人安享他的怀抱。 他抱了很多女子缠绵床榻。 这样的怀抱,沈知灵又享用过几次。 琉璃眉头微皱,轻轻挣脱开他的怀,却依旧垂头不看他:“夜深了,殿下明日还要早朝,回去歇息吧。” 刚来便要赶他走? 他满心欢喜的来她这,她又是摆出这副冷冰冰的姿态。 难道冷落她多日,她还是没半点悔改,依旧与他置气,不想理他?说起来,从头至尾,她想嫁给他的意念一直都很不坚定。 好好的兴致被她浇灭,江尘雪唇边的浅笑瞬间僵住,寒声问道:“你当真想让孤走?” “夜已深,殿下该早些歇息。”琉璃垂眸,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 江尘雪绷紧漂亮的脸,狐狸眼尾有些发红,显然被她的话气到了,他负手在背后,紧紧盯着她道:“你可想好了,今夜孤若出了你的屋子,日后便不会再来看你。” 他在逼她。 再不见么?也好,就这样吧,这样对谁都好。 琉璃缓缓转身,背对着他道:“殿下慢走。” 如此相似的场景,当年他的母亲便是这样冷冷转身,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殿下慢走。” 江尘雪握紧双拳,喉结微动。好!很好!这就是她的答复! 琉璃听到他怀着怒气远去的脚步声,而后蓦然转身,脸上挂着泪水,怔怔的看着敞开的房门。 笙歌忙进屋:“夫人!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殿下刚来便走了?” 琉璃擦干泪,拾起他离开时,美人榻上掉下的书卷:“笙歌你出去,我累了。” 询问无果,笙歌只好作罢。 琉璃拿着书卷走到桌边坐下,在烛火下,琉璃从书卷中抽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画着从上京城太子府到京城外的断崖路线。 是了,自从遇到那位老汉后,琉璃便一直琢磨他话的意思。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听到 分卷阅读130 下人们说,又有马车翻下了断崖,由于那断崖极高,高耸入云,等官兵在断崖下的山谷里找到时,尸体被摔的四分五裂,直接成了肉酱。 琉璃听的一身冷汗,立刻问道:“什么断崖?” 说话的下人们被身后琉璃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到,忙转身行礼:“夫人,京城外有一处断崖,世人皆说那是魔渊,凡是跌落下断崖的,无论是人还是马,摔的尸骨无存是常有的事,方才奴才说的那位还算幸运,还能找到失身。听说他是个商人,运货回京城,当时天色已晚,他便抄了近路,谁曾想竟....” 断崖,她从未听人说起过。若真存在那断崖,又如下人所说高耸入云..... 琉璃背后一凉,当即便回了房。 “何处来何处归。” “你这丫头,怎会如此愚笨?也罢再提点你一句,譬如骑马入城,便骑马出城。” 话语历历在目,琉璃心跳也逐渐加快。而后,她悄悄出府,托人打探是否真假,若是真的,请务必画出地图,便是从太子府到断崖的具体路线。 这是黑市交易,琉璃为表诚意,将所有的钱财都给了那戴着草帽看不清脸的人。 只有三天,一副羊皮纸便辗转交到琉璃手中,送羊皮纸的是一个小孩,那小孩只道家师已经离开,这是他要交给姑娘的。 琉璃展开羊皮纸,是路线地标清晰的路线图。 江尘雪以前是断不会接收女子,如今他收了不少臣子送的歌姬舞妾,开始近一些除她之外的男女之事,琉璃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真到了这么一天,她无论多么强撑,都会心如刀绞。 琉璃怕陷的愈来愈深,一直都小心回避他,但琉璃知道,她还是爱惨了他,自己当真受不了他与其她女子缠绵床笫,正如她先前所担心的那般。 一直到那天,琉璃亲眼见卫冥带来沈知灵。江尘雪对她如此宠爱,她来后,陪他守岁,就连以后夜间,江尘雪召兴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人。 自此,琉璃彻底死了心。 她决定试一试,不成功便成仁。 本来打算今日去断崖,也就在今日,阿晨来看了她,兴冲冲告诉自己他很有前途,也偏偏是今日她得知自己已怀有身孕。 孩子。 琉璃重新躺在美人榻上,伸手抚摸着腹部。 也罢,那便先等等吧。 自她意外穿到东江,一直是他维护自己,这孩子便当报答他。 也就是今夜,她流着泪,也要说:“殿下慢走。” 当真如他所言,再不见。 一晃又过了三个月,肚子明显的大了起来,琉璃也再没见过他。 琉璃只是看着今天天气尚好,由笙歌扶着去花园的小亭中小坐,晒一晒太阳。 走到半路,迎面遇见沈知灵。 “多日不见姐姐,能否能姐姐一道走走?” 琉璃瞧着她水灵灵的眸子应下,沈知灵上前,顶了笙歌的位置,小心搀扶着琉璃往前走。 一路她恭敬谦卑,讨人喜欢。难怪江尘雪如此宠爱她。 行至水边,沈知灵突然脚下一滑,带着琉璃跌入水中! 琉璃水性不好,又怀着身孕,身子往水里沉时便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身边围了一圈人,笙歌早已哭红了眼睛:“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出乎琉璃意外,江修竹也在这里。 他只道:“有些小产,不过孩子保了下来,直到孩子平安降生,你都莫要再出门。” 送走江修竹,笙歌才抽噎道,说是老大夫医治不了,又请了宫里的御医,还是没有办法。最后是阿晨请了瑞王江修竹,他游学多年,医术高超,这才将夫人连带着孩子一同从鬼门关拉回来。 琉璃垂眸,她落水之事,江尘雪定是知道。 而后笙歌又支支吾吾道,沈知灵落水后也陷入昏迷,她醒后殿下便一直守在她身旁.... “嗯。”琉璃应了一声,仰面将碗中的药喝完,药太苦了,苦的琉璃双目通红。 她听了江修竹的话,再也没踏出过自己的住处。 十月怀胎,在床上一直躺到了生产。 生孩子的绞痛让琉璃中途昏过去三四次,她身子有些弱,生产的痛苦好似要活剥了她。 “用力!用力啊夫人!” 琉璃抓破了被褥,嗓音都喊的沙哑。侍女们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琉璃亦是大汗淋漓。 “夫人!您千万不要放弃啊!夫人!” 当婴儿的啼哭声传来,琉璃彻底抽没了力气昏了过去。 这一梦,琉璃又梦到了独孤月,她依旧一身烈火红衣,容貌动人,她笑道:“终于生下来了,真是辛苦你了。” 琉璃惨淡一笑,问她近来过的还好不好后,她却又化成一缕红烟,被风吹散在云间。 等琉璃醒来,天刚蒙蒙亮,守在床边的笙歌听到动静,立刻命其余侍女端来早膳。 “夫 分卷阅读131 人您生的是个男孩,现如今小公子在奶娘那里吃奶呢!” 琉璃问了一句:“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去早朝了。” “他昨夜....可有来过?” 闻言,笙歌垂眸,软声道:“殿下国事繁忙,等下了早朝,自然会来探望夫人。” 琉璃却摇头,神情漠然道:“笙歌,替我更衣,备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忽悠烫头染发,个人真觉得不如黑发好看,气死我了,掉色还能掉成黑色吗,我等个一年,实在不行我再染成黑色!唉!气死我了 ☆、别离 “夫人!您才刚醒,这....这是要去哪里?” 琉璃只道:“替我更衣,备马车。 “夫人....” “是否我平日里太过纵容你,所以你分不清你我谁主谁仆?”琉璃唇色苍白,泛红的眼睛看着笙歌。 笙歌从未见过琉璃这般姿态,身子一抖,躬身道:“是。” 笙歌为琉璃细细梳洗打扮,为她穿上一件水蓝底色的锦绣流仙裙,琉璃不动神色的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拿出书卷:“走吧。” 笙歌便又点了一个侍女跟随左右,马车便侯在府外。 驾车的是一位年轻侍卫:“夫人想去何处?” 琉璃从书卷中抽出羊皮纸递给他道:“断崖。” 小侍卫接过羊皮图纸,瞪大眼睛看着路线图:“夫人你去那里作甚?” 琉璃忽然浅笑:“莫怕,你驾车去那里便是。” 到底是太子妃,小侍卫哪敢不从,扶琉璃上了马车,紧接着笙歌与那小侍女撩开车帘,同琉璃坐到了一处。 一路上,笙歌的心怦怦直跳,却见琉璃倚靠在车壁上假寐,马车渐渐驶离上京城,笙歌撩起窗帘,发觉路越走越偏,道路崎岖,人烟罕至。 同行的小侍女也是忧心忡忡,笙歌的心越来越不安,可又不敢打搅琉璃休息,便只得作罢。 天色渐晚,到了落日余晖时,马车终于停下,笙歌与小侍女顿时惊醒,却见琉璃早已睁开双目。 驾马的小侍卫在外道:“夫人,到了。” 琉璃应了一声,笙歌与小侍女先下的车,一撩开车帘便见了陡峭的断崖山峰,吓的腿都软了。 小侍卫想扶琉璃,琉璃却没让他扶,自己跳下马车。 “夫....夫人,您来这里做什么?”笙歌话都有些颤抖。 断崖高耸入云,大风猎猎。吹的琉璃长发纷飞。 笙歌见状忙要护送琉璃回马车:“夫人您刚生完孩子,这样受冷风吹会留下病根,奴婢赶紧扶您回去。” “不必。” 琉璃低声道,定定的看着笙歌。 笙歌一愣,木木叫道:“夫人?” “你们站在这里别动。”琉璃沉声道。 三人站成一派,皆是不明所以。 琉璃又道:“只有我让你们动,你们才能动。” 料定他们不会动,琉璃才慢慢转身,迎着大风寻向最高处的断崖。 果真高耸入云,如今落日余晖,整个红彤彤的太阳都悬挂在断崖处,似乎这里便是太阳升起与落下的地方。 等三人察觉到不对,高呼着夫人便追了过去。 琉璃此时已站在断崖最高处,回身站定,看着哭喊的三人。 “笙歌!”琉璃喊了她的名字。 距离十几步之遥,若琉璃想跳,他们自是拦不住,笙歌当即“噗通”跪倒在地,哭喊道:“夫人!夫人有话好说!您莫要想不开啊!” “笙歌!能有你服侍我,是我的荣幸。我很高兴也很开心你能真心待我,一直以来多谢你的照顾。”琉璃说道:“我希望你日后在东江好好的!” “夫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怎担得起您说‘谢’字,夫人您这么好,为什么要想不开!没了夫人,奴婢在东江又怎能好好活下去?”笙歌边哭边磕头道:“您还没瞧一眼刚出世的小公子,就算有奶娘喂奶,小公子也是一直哭!他是想您呐!” 听到孩子,琉璃心中发酸:“殿下会为他寻个好母亲。” “夫人!夫人!奴婢求求您!奴婢求求您!您回来吧!”眼看笙歌都要将额头磕破。 琉璃强忍着泪水道:“我意已决,马车上的书卷有我留给阿晨的信,笙歌再帮我最后一件事,将信交到阿晨手中!” 三人都跪地上,哭作一团。 笙歌还在磕头:“夫人!奴婢求您!奴婢求您!奴婢求求您!求您回来吧!” 泪水终是留下来,琉璃哭道:“笙歌,我回不了头....” “殿下!殿下今日一定会来看您!求您跟奴婢回去吧!”笙歌哭喊道:“求您了!求您了!” 闻言,琉璃迎着风张开双臂,低声道:“殿下....我恨他....”说罢,在笙歌惊恐的眼中直直倒向无尽的深渊.....b 分卷阅读132 r   我终于....解脱了..... ......... 到了后半夜,琉璃还未归来,但守门的侍卫们再三说,早上亲眼看着夫人带着两名侍女上了马车,还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小侍卫驾马。 江尘雪忽然有一丝心慌,站在府外没有说话。 江修竹沉吟片刻道:“是不是遇到了劫匪?” 卫冥立刻道:“属下派人去找夫人!” 阿晨也急了:“我也去!我去找找阿姐!” 突然,一阵疾驰的车轮擦地与马蹄声传来,众人定眼一瞧,只见那小侍卫挥舞着马鞭驾车而来。 “对对对!就是他了!这不,夫人回来了!” 马车急急停下,小侍卫一下马便“噗通”跪在地上,头都贴着地。 江尘雪看着小侍卫,心里顿时升起强烈的异样感。 连江修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紧接着笙歌与小侍女失魂落魄的下了车,小侍女也跟着跪在小侍卫旁边瑟瑟发抖。 笙歌一步千斤的走向阿晨,颤抖着手将叠好的信纸递给阿晨。 阿晨看了看笙歌,又看了看马车:“阿姐呢?” “这是夫人给你的。” “阿姐怎么了吗?”阿晨不解的盯着笙歌,随后接过信纸,打开看。 只有短短几个字:你是孩子的舅舅。 随后笙歌一下子跪倒在江尘雪面前,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流出:“夫人....夫人她跳崖了!” 江尘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垂眸盯着笙歌:“你再说一遍。” 笙歌哭喊道:“夫人她....夫人她跳了断崖!” 心口猛的一疼,江尘雪抬手捂住胸口,若不是江修竹扶住了他,怕他是连站都站不稳。 笙歌哭的撕心裂肺:“是奴婢该死!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劝住夫人!奴婢眼睁睁的看着夫人跳了下去啊....” “你胆敢再说一遍她死了!”江尘雪一脚踹翻笙歌。 笙歌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双膝跪地拼命爬向江尘雪,继续哭道:“都是奴婢该死!都是奴婢该死!” 跪在一边的小侍卫从怀中掏出羊皮纸,双手捧高举过头顶,声音颤抖道:“夫人一早便给了奴才这图纸,要奴才带她去断崖。” 江尘雪一把夺过小侍卫手里的图纸,那正是太子府到城外断崖的路线图。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殿下!殿下!属下这就....”卫冥急急发话,却发觉他根本不敢说后半句。 “她让你带路你就带!你是想诚心气死孤吗?”江尘雪将羊皮纸甩到那侍卫头上。 小侍卫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夫人她....夫人她....” 江尘雪一脚踹开小侍卫,随手抽了卫冥手中的长剑,一剑砍断拉马车的绳子。而后将长剑丢在地上,独自跃上马背飞快的驾马离开。 “快快快!快跟上殿下!”卫冥拾起地上的长剑,招呼着一队影卫骑马。 眼看江尘雪疯了,江修竹忙拉住阿晨:“你带人去断崖下,赶紧去!山谷里有狼!你赶紧看看是不是....” 阿晨此刻已经完全呆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江修竹也急的跺脚,拉着阿晨又叫来一队人,骑着马便往谷底赶。 ....... 江尘雪一骑当先,身后跟了一队影卫。 孤不信!孤不信你能如此绝情!孤不信你会跳断崖!江尘雪驾马飞速,绕近路穿过树林,踏过小溪,一路崎岖坑洼。 江尘雪咬牙驾马,不敢一丝松懈!她以前也逃走过!这次肯定也只是逃走!她没有死!她没有死!琉璃你回来!孤一定找到你!孤再也不会冷落你!孤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皇帝昏迷,朝局动荡,他不得已收了部分朝臣的美人,其中便包括沈知灵。可他的心里装的一直都是她!一直是她!他太忙,被一批批奏折压得喘不过气。又见她不大情愿的模样,他心里也会烦躁难安,所以那日才说了气话。 他当时气啊,气她不与其余人争宠,气她竟说出赶他走的话。其实他当夜回去后便后悔了,可一回去便又政事缠身,他又不能分心再去看她。 他宠爱沈知灵不过是做给外人看,沈知灵是权臣之女,那权臣势力盘根错节,虽不及当日上官家族那般,但也足够他头疼一阵子。权臣将沈知灵放到江尘雪身侧,欲用美色套牢他,于是他便将计就计,让沈知灵传递给权臣错误的暗报。 他何尝不知当日琉璃落水,是沈知灵故意为之,但为了日后天下的安稳,他硬是咬牙忍了下来没去看她。 就在产子的当晚,他杀了沈知灵,剿灭权臣势力,又为东江清理了毒瘤。 可等他满心欢喜的回来后,只见到襁褓中的小公子在奶娘怀中啼哭不止! 琉璃啊琉璃你怎会如此狠心! 分卷阅读133 他一路驾马来到断崖,徒剩明月与猎猎作响的风声。 江尘雪驾马来回渡步,环视四周,除了一地碎石,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江尘雪顿时崩溃,大喊道:“琉璃!你在哪!你别躲着孤好不好!孤错了!孤不该冷落你!孤那晚也不该说气话!都是孤的错!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喊着喊着,他便落了泪,狐狸眼尾猩红。 卫冥吓了一跳,他哪里见过江尘雪这么没形象过!被他又喊又哭的模样吓坏了,留着暗影在身后,自己忙驾马跟在江尘雪一侧:“殿下!殿下!您冷静一点!” 江尘雪根本没听见卫冥说什么,只道:“琉璃!你出来!孤发誓一辈子只对你好!求你了!求你出来!孤就在这儿!我们好好谈一谈!你要什么孤都给你!你想做什么孤都答应!无论什么!你说就是了!孤统统应你!” 没有得到回响,江尘雪疯了一样驾马冲向断崖最高处。卫冥连带着身后一队影卫见状,吓得纷纷驾马追了上去。一行人幸好赶上,几人抱住马腿,几人跪在地上死死拉住江尘雪衣摆,皆道:“殿下节哀!殿下节哀!” 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人若在此跳下,必死无疑。 月光清冷,断崖高耸。 泪洒万丈,江尘雪对着深渊最后吼了她的名字,他这一生最爱之人的名字:“琉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一起发,晚上9点发尾声 ☆、重逢 “还没醒?退烧了吗?” 琉璃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一睁眼便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 “哎呀我去!姑奶奶你可醒喽!”方榆的脸一下子填满琉璃的双目。 “方榆!”琉璃‘腾’的坐起来,不可思议的盯着方榆的脸! 她回来了! 她平安回来了! 一跳下断崖,琉璃便吓昏了过去!不成功便成仁!看来那钱没白花,那老汉说的对。既然来时从天上掉下来,那么回去时也要从半空中回去。 “你知道你高烧到多少度了吗?三十九度二!一早我去洗漱就看到你倒在水房门口,嘴里还说着胡话!我扶你到医务室后你就晕倒了!”方榆说着将书包随手放到琉璃的病床上,自己抽了把椅子坐下:“不过你别担心啊,我已经替你跟导员请假了,没扣你旷课的学分。” 琉璃低头看看自己的短衣短裤,心想不对啊,她明明穿穿的是一件蓝衫流仙裙,谁给她换的衣服?她在东江待了快三年,按理说她不幸掉入东江时是大二,那现在少说她也已经毕业了啊! 想到这里,琉璃忙问:“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方榆立刻不可思议的琉璃一眼:“你没烧坏脑子吧?” “我手机呢?你不说我自己看!” 方榆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今天是2020年5月21号,下午四点二十分!” 2020年5月21号!她消失的那晚明明是2020年5月20号!难道在东江过了三年,在这里的时间只是一夜而已? 方榆见状立刻起身道:“琉璃,走,咱去医院再看看去,我怕是高烧烧坏了你的脑子!” “不必了。”琉璃抬手。 “还不必了!你就直接说不去了!怎么说话跟古人似的!”方榆从书包里摸出个苹果,而后又掏出水果刀,守在垃圾筐悠哉悠哉的削苹果。 难道在东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难道江尘雪只是她梦中的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可是一切又都那么真实,真实的琉璃心痛,每次交谈,每次接吻,每次缠绵,往事历历在目。 琉璃确信这一切根本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 可一想到江尘雪身边的一众美人,琉璃的目光又暗了下去。 算了,既然心心念念回了现代,还管什么东江!还管什么江尘雪!让他跟沈知灵恩爱去吧! 方榆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琉璃:“给你给你,吃点吧昂。” 待琉璃吃完苹果,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病床,就跟医务室的阿姨道了别。 琉璃继续复习四级,因为复习的认真,四级对琉璃来讲轻而易举,考了五百多分。熬煞了宿舍人的眼睛! 日子平淡如水,时间流逝,剩下的大学时光琉璃过的很是平静,没谈男朋友,认认真真上课,认认真真考试,等拿了毕业证,琉璃铺盖一卷,跟着方榆去了一线城市闯荡。 由于两人都刚毕业,身上没啥子钱,只得惨兮兮的租了超级破的筒子楼一起住。 因为钱财吃紧,琉璃广投简历,结果大多都石沉大海,琉璃一气之下将简历投给了一家超级大公司。就她那点本科学历,投这类大公司简直是痴心妄想。 谁料,隔日一早,琉璃还在洗漱,那边电话便打了过来,问什么时候可以来面试。 琉璃当即就傻了,还以为对方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 不等琉璃再说话,HR便说:“下午三点吧,你有没有时间?” 琉璃‘嗯 分卷阅读134 ’了一声。 方榆率先找到了工作,一听琉璃面试的是这家公司,第一反应也是怎么可能!于是二话不说,请了假,下午跟着琉璃一起坐地铁去了那家公司。 烈日高空照,一座三十层的大厦赫然映入眼前,公司名称很豪气的正放在大门口,霸气十足。 方榆打着遮阳伞,将太阳镜推到脑袋上,抬手拍拍琉璃的肩膀:“是真的。” 琉璃也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抓着背包瑟瑟发抖。 方榆又道:“别紧张,你这要是面试不过纯属正常,但要是面试过了你就当世界第八大奇迹好了。” 三十层的大厦玻璃放射着太阳的光芒,刺的楼下的琉璃眼疼。 “走啊,你还犹豫什么?这就快三点了,你别让人家等着你!” 琉璃深吸一口气,跟着方榆进了大厦。 不愧是豪横的大公司,一楼就大的琉璃分不清都难西北,连电梯都找不到在哪里。 “多少层啊?”方榆问她。 “面试的地方在第二十层.....” 方榆:“......” 两人问了前台,就连前台小姐琉璃都觉得人家能进军演艺界了。一旁的方榆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又稍微找了一下,才找到电梯。 等电梯的人不多,琉璃一想到待会儿的面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电梯下降的楼数。 25层, 24层, 23层, ...... 10层, 9层, ....... 3层, 2层, 1层。 ‘叮。’电梯到了。 银色的电梯门缓缓分开,电梯里站着三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一身深黑色名贵西装,秀气的脖颈下系着清雅的蓝色领带,西裤衬的双腿笔直修长,英伦黑皮鞋泛着寒光。 琉璃垂着头,先是看到了英伦皮鞋,修长的腿,而后是他腕间戴的劳力士手表。 在往上,琉璃慢慢抬起头。 恰巧他的目光居高临下投来。 琉璃顿时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的脸。 这张脸,琉璃能记一辈子! 烟长的眉,狐狸眸子,高挺的鼻翼,薄凉的双唇,线条优美的下颚。他的肌肤更是白的赛雪。 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由及腰长发变成清爽的短发。 看到小姑娘一脸错愕的模样,他抿成一条线的唇忽然勾起一丝不深不浅,却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又是这种笑! 琉璃头皮发麻。紧紧捂住自己的包,转身飞快的往大门走。 “哎!哎!琉璃你不面啦?来都来了你都不想试一试?不然车费就白花了!”方榆赶紧追了上去。 大厦外阳光刺目,琉璃回头,没见到方榆的身影,就找了片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一颗心还是狂跳不止。 缓了好一会儿,人才冷静下来。等了一会儿,琉璃还是没见到方榆,就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算给她打电话。 刚解锁屏幕,一阵风袭来,随之而来的停车声。一辆劳斯莱斯停在琉璃身边。 琉璃握着手机,目瞪口呆的看着劳斯莱斯,这他妈这么豪横的车,这他妈要是不小心给人家划了车磕了车,她找黑市卖了她自己都赔不起。 防窥的黑色车窗缓缓降下,琉璃坐在花台边缘,看着他俊美的脸一点一点露出。 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劳斯莱斯的暗影中。 忽然,琉璃觉得她完蛋了,她可能真要完蛋。 【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这就是全书的内容,后面那一章是我自己的小总结,我写给自己看的 ☆、小结语 小结语 其实我是靠着这本书签上的,当时是2018年末吧,我大二,马上准备最后的期末结课考试,每天都学到很晚,所以一万字签上后就不得已搁停准备结课考试。 到了寒假突然又来了灵感,想写一本关于秦国的书,写了三章后才又开始断断续续更新这本《太子妃》。但没有做到日更,我承认我那时候太懒。很快就又开学了,课程还是很紧,我本打算晚上在宿舍写,但是不少人住一起,比较杂乱,我写的又慢又少,再加上我总经历一些不好的事。就只好又搁置了。 一直到这学期,2021年,大四,今年寒假我才写完这本书。拖了快三年。我知道经常断更没人看,但很多时候我也没办法,现实的一些事情让我实在日更不了,不仅没日更还拖了这么长时间。期间我也想过,干脆草草结束这本算了,赶紧存稿写个别的,但是我想来想去,毕竟是我的第一本,烂成什么样我都得写完。 本书全文六十八章,这个小结我大概的写了一下,留着日后有个纪念。我下本应该写个现代的,先存稿子。 分卷阅读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