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京城里都是我的颜粉》 第1页 [穿越重生] 《穿成炮灰后京城里都是我的颜粉》作者:妖塔【完结+番外】 文案 【假禁欲真会撩·忠犬少将军 X 撩完我就跑·绝美超A大小姐】 美妆博主梵嘉茵穿进了一本真假千金文里。 穿成一出生就被送出宫的痴傻真公主、一个身材臃肿的炮灰小可怜。 而那假千金不仅抢了她的长公主之位,更是一朝夺权,成了一代女皇。 面对刚一穿来就被太监掌嘴,被养父遗弃,还被山贼抓进寨子里的局面 小胖版梵嘉茵冷漠脸.jpg按压双手指关节。 系统弱弱递上化妆品和镜子: 【姐,变美圈粉改变剧情,了解一下?】 *** 终于有一天,她作为金牌妆娘杀回宫去,众人才发现从前那个肥傻痴女,忽然变得丰盈窈窕,娇艳倾城。 颜控们彻底沸腾了。 说她貌丑掌她嘴的颜狗皇帝昭告天下,朕的胞姐简直和朕长得一模一样! 那些要把天下给假公主捧去的王爷们连夜把天下捧来她的面前。 还有那个从不近女色的禁欲将军,竟然在文武百官的面前—— 向她求婚了。 直到大婚之夜,人生中第一次红着眼睛讨饶的梵大小姐才知道…… 藏得太深了,这狗男人原来这么会撩。 ———————— ※ 日更,不坑,放心跳ww ※ 双C逆袭,HE,架空,女主会变得和原来一样美 ※ 美妆元素,圈粉系统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系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梵嘉茵,卫临风 ┃ 配角:梵馨,梵靖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靠这双手圈粉无数 立意:无论身处何种逆境,都要积极面对,发挥自己的一技之长改变命运 第1章 【1】 万众瞩目的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圆满结束,各个平台的直播记者们早已蹲守好了位置,直播的记者纷纷开始试音,采访的记者也在搜索热搜上的热门话题,网红得奖的雀跃和失奖的落寞,他们都想第一个拍到。 宴厅的门大开,几十个保安站在红毯边拉开了保护圈,小粉丝们被拦在外圈,奋力举着自家正主的灯牌和条幅,等待着他们的出场。 网红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人群也因此沸腾起来。 “那不是搞笑兄弟组合吗,哈哈看见他们我就想笑!” “天呐!南哥!南哥好帅!我可以!” “不会吧,那是我的小妖吗?为什么比视频里胖那么多?” 现在走出来的分别是各个领域的网络红人,有的一出来就被记者团团围住,有的站到保安旁边给粉丝迅速签名合照,还有的因为咖太小无人问津,借着机会到处递名片,蹭合照。 正在这时,从宴厅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她穿着抹胸金丝黑纱紧身裙,露出平滑的直角肩和明显的锁骨,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开叉的裙摆下若隐若现,脚下还踏着目测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大步流星走得袅娜又飒爽。 “那是嘉茵!嘉茵来了!” 不知道谁先喊出来,几乎所有记者都中止了当时正在采访的内容,一拥而上,将梵嘉茵团团围住,粉丝们也疯狂打着闪光灯,想拍全女神的风姿。 梵嘉茵家境优越,父亲是从事房地产的巨佬,母亲是早早嫁人退出影坛的最年轻影后,她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不仅如此,她还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只要她试过并认可的口红,立马会变成潮流色号三小时内全网就会卖断货;只要在她视频里拍过的护肤品,马上就会连夜加产,风靡全网。 而在今天的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她也是全网最具影响力博主奖项的获得者。 “嘉茵嘉茵,请问你今天得到这个奖项开心吗?” “请问你有什么想对你的粉丝说的吗?” 记者们伸长胳膊,尽量把自家栏目的话筒递到梵嘉茵嘴边。 同时,她的小助理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几个今天得到的奖杯,赶紧跟了上来。看了一眼小助理后,她又抬眸看向其他镜头,露出一个羞赧的表情,唇边浮出两个浅浅梨涡:“我很开心,谢谢我的小妹妹们宠我。” 还没等记者再问,她的笑脸马上放下来,冷冷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她脸上分明写着“谁问谁死”,记者们纷纷表示恭喜得奖,再不敢问了。 与此同时,直播弹幕整页整页被“哈哈哈”霸屏了:“哈哈哈戏精姐姐老表演艺术家了!” “hhh今天也是姐姐为了粉丝营业的一天。” “姐好像皱了一秒眉,快回家休息吧,好美啊555。” 梵嘉茵见记者没有再提问的,便扭头看向路边,远远地看见自家司机已经把车停下,并开好了车门,她对镜头笑了一秒后迅速抬脚,高跟鞋哒哒哒利索地朝车里走去,速度快极,留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记者和小粉丝们只得拼命去拍女神的背影。 梵嘉茵用力拉上车门,把高跟鞋两脚一蹬,横着躺在了车后座,掏出了手机,点开晚会上看了一半的那本叫《假凤成龙》的小说。 小助理小星这才气喘吁吁地上了车,费力地关上车门,略带歉意地说:“王师傅,可以开车了。” 第2页 王师傅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我穿这么高的跟,都比你穿板鞋走得快,你说这是为什么?” 小星刚松了口气,后座梵嘉茵指责的声音传来,小星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瞥了王师傅一眼:“我手里拿的东西有点多……” 梵嘉茵从后座拿了一张薄毯给自己盖上,嘴里不客气道:“不要让我等你,明白吗?你拿我的钱,还让我等你?” 坐在副驾的小星不说话了。 梵嘉茵现在看的这本《假凤成龙》,是她在晚会上闲来无事,随便找的一本大女主文,用来打发时间的。 书里讲的是大梁朝皇后中年产子,喜得一对龙凤胎,原本是双喜临门,产婆却在生产时意外发现,这小公主竟是个痴傻的。 若是留下女儿,她的存在对于小皇子来说将是一个负累,若是不留,皇后的骨肉之情实在难舍。好在生产时恰逢皇帝外出游猎,皇后身边的王嬷嬷狠了心,将自己在信州从商的弟弟家,昨日刚出生便死了娘的闺女拿来给皇后的小公主交换。 送走小公主前,皇后顺手拿了个圆烙子在小公主锁骨下烙了半个圆,以作记号,并重金交给商户,让他好生养护,他的女儿也能在宫里飞黄腾达。 那商户女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从小在皇宫里被当作真正的公主养大,虽说一世养尊处优,却感觉自己的母后过于偏心,对自己和对弟弟完全是天壤之别。 自皇帝死后的第二年,当年的小皇子登基了,登基的第二年母亲也郁郁而终。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没多久,这商户女便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为何不被母亲所爱的原因,于是因爱生恨,开始谋划和报复。 故事的结局,也就是小皇子则成了阶下囚,死在了湿冷阴寒的牢房里,到死都没弄明白,自己的亲姐为什么会这样对自己。而假凤凰夺权篡了位成了真龙天女,一代女皇。 终于看到了番外,梵嘉茵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这本狗血文上,她忍不住开始吐槽:“这本书到底写的什么X屁,这年头绿茶也能当大女主吗?为什么这些王侯将相都要去追一个绿茶?浪费姐时间,还不如找本小h文看看。” “你总是这样。” “哈啊?”前座小星没头没尾地说一句,梵嘉茵侧过头来,“说话大声说。” 小星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她浑身颤抖着,手指指向梵嘉茵:“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娇纵霸道!看谁都不顺眼!我再也受不了你了!你去死吧!” 梵嘉茵愣了愣,正想开口,车子突然开始剧烈摇动。 她爬起身来一看,小星竟然在和王师傅抢方向盘! 可这里正是车流量最密集的路口,电光火石间,她们的车与一辆载满客的公交车相撞了。 梵嘉茵从车后座翻下来,最后看见的是她尖利如刀的鞋跟。 本来她还想着,小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要多敲打敲打才能成器,以后教出来了还能多带几个丫头给她打下手的。 看来她还是太温柔了。 梵嘉茵渐渐失去了意识。 *** 【叮咚,圈粉系统激活,系统寄宿成功。】【叮咚,激活剧本,检索任务,唤醒宿主中。】【叮咚,与宿主契合失败,冷却时间——24小时。】吵死了! 梵嘉茵被脑子里响个不停的叮咚声吵得头疼,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抱着一根又粗又壮的——大圆柱子。 她眼里只看见圆柱的一片暗红色,还有从她嘴巴一直往下滴的不明液体。 搞什么?她在流口水? 梵嘉茵想要松开柱子,抬手擦口水,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的身体就像不听她使唤似的,依然沉迷于抱柱。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满是赘肉,就像放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发肿! “那个什么系统,快点给姐滚出来!”还是控制身体未果,梵嘉茵在脑中尝试着呼唤刚才一直在她耳边骚扰的声音。 【您好,宿主。】 冷不丁听见这机械化的声音,梵嘉茵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问道:“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解释一下。” 系统不知为何,明显感觉到体表开始降温,乖乖地解释:【宿主,您已激活剧本《假凤成龙》,但由于您与角色身体的契合差距太大,出现控制障碍,需要24小时冷却时间,系统在冷却期间只能维持半小时的自主控制时间。当然,冷却过后,您就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并且得到本系统的完整使用权。】梵嘉茵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 所以她是穿书了是吗?穿进了那本绿茶大女主文里了? “那现在是谁在控制这个身体?” 【现在是原身主人正在控制,一天后她将被传送到别的剧本中,请您不用担心。另外,我们还为您准备了新人福利:在这段时间内,因为您有半小时自主控制身体的机会,我们为您分成每次限时十分钟的三次控制机会,在这十分钟内,系统会赠送您您正迫切想要的道具一件,请您妥善使用。】还没等梵嘉茵问完,她就被人抓住手臂,向后用力拖拽,那人力气不大,拖得极其费力,最后将她用力地丢在地上。 虽然没法控制这个身体,但这个身体所承受的痛感还是准确无误地传送给她。 第3页 借着原主的眼睛,她才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屋内几根巨大的圆柱支撑着高挑的梁顶,柱上还塑着盘旋的龙纹,建筑风格大气庄严,金碧辉煌,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皇宫里。只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倒像是个暗房,里面只有一套桃木桌椅,上面堆着很多杂物。暗房四下封着窗,散了些余光暗暗地照进来。 她身旁一双男人的脚用力地照着她的背踹了一脚,让她伏着地,趴在一双金线牡丹宫鞋前,那男人开口,声线谄媚:“人我已经带来了,随长公主处置,我想要的东西……” “本宫自然会给你。”那宫鞋的主人悠悠开了口,声音慵懒娇媚,但是梵嘉茵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望长公主不要食言,怎么说我也是你亲爹……” “住口!宫中耳目众多,要是本宫的事发,你们黄家也不要好过!” 这原主就这么傻傻被人踩着背,傻傻听着,就像块砧板上的猪肉似的任人宰割。梵嘉茵受制于此,只得忍住满腹怒火,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女人自称长公主,那她就是原书的女主角,梵馨。 这男人自称是她亲爹,那他就是商户黄猛。 按照原书剧情,梵馨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命黄猛偷偷将真公主带进了宫,并给真公主发了盒饭。 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穿成了那悲催的痴傻真公主,而她应该很快就要被发盒饭了。 “把她头抬起来给本宫看看。” 黄猛闻言,抬手抓住了梵嘉茵的头发,用力将她的头抬起。 眼前的女人浓妆艳抹,手指戴着尖长的镶金甲套,做作地捂住嘴巴,随后她嗤笑一声:“像头猪。” 梵嘉茵此刻只想解开十分钟的权限,将她这张嘴给撕烂了摁在地上爆捶,顺便把新仇旧恨跟她一起给结算了—— 艹! 她竟然和她的助理小星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看见我,全文大修了一次,笔芯 w=3=w评论会有小红包掉落~ 第2章 【2】 当然,梵嘉茵忍住了。 24小时一共有1440分钟,而她这一天能自主活动的时间加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十分钟,她就这么暴打梵馨一顿,被宫里太监拉下去不说,更是加快了她领盒饭的速度。 这时,暗房有人敲门,黄猛惊了手脚,拖着梵嘉茵赶紧往后窗去。 “慌什么!?”梵馨喝道,“你现在爬出去,在侧室边等着,待会儿会有人来接应你,你怎么进的宫,就怎么出去。在你出宫之前,她要死。” 黄猛连连点头,拽着梵嘉茵的手就往外拖,原身这下似乎有意识似的,伸手扒住身边一张桃木桌,黄猛怎么拉也拉不动他。 忽闻不远处传来好些脚步声,眼看着就要进殿了,黄猛只得挠头,手脚并用地爬了后窗,猫着身子往侧室逃去。 “简直是废物。”梵馨看着角落一动不动地梵嘉茵,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对着门外的人说:“进来。” 从门外进来一个嬷嬷,手边还拽着一个小宫女,显然已被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跪在梵馨面前。 嬷嬷垂眸,没有发现暗处的梵嘉茵。她毕恭毕敬地说:“长公主,人带来了。” 梵馨厌恶地用甲套划过小宫女的脸,然后抓住她的脖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胆子不小,在本宫里做事,就是为了勾引皇上?你把本宫当什么,你上位的踏板吗?” 小宫女泪水盈了满脸,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满脸稚嫩,眼神却执着,怯怯地说:“海棠只愿成为长公主的臂膀,若有朝一日……” “就凭你?也配?”梵馨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不屑。 这时,诚如黄猛刚才听见的,果然有大队人马往长公主寝殿里来了。 屋外传来小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 梵馨转而对叫海棠的小宫女恶狠狠地威胁道:“闭好你的嘴,管好你的身子,本宫给你留全尸,听懂了没有?” 海棠哆嗦着点了点头后,被梵馨关在了暗房,然后梵馨换上满脸温柔的笑意,带着嬷嬷出去正厅迎接皇上。 那海棠被摔在地上,慢慢地爬起来,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庞大的东西在动,差点没叫出声来,她赶紧捂住了自己嘴巴。 这像是个痴傻的姑娘,脸上生了些痤疮,身材也臃肿肥胖,好像是不会说话的,看着她边流口水边傻笑着。 海棠见梵嘉茵痴傻,便放松了警惕,失魂落魄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桌上有一面带有裂缝的碎镜,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小声哭了起来。 “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我想凭我自己出头,改变命运,为什么不可以?” “谁人都知新帝爱美人,我不过涂些口脂,头上簪花,又没有去害旁人,为何惩罚我?” 桌上放着些等待处理的杂物,有涂抹了一半的胭脂水粉,也有破损的簪子首饰,她抚摸着这些东西,眼中满是向往:“海棠啊海棠,你梦寐以求的,却是人家弃之不要的。” 她自顾自地丧气,没发现身边那个痴女竟然站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脸。 “你是想在这等死,还是想做人上人,打那个女人的脸?” 身后传来低低的女声,吓得海棠一个激灵,急急转过身来,只见那傻女先前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神采,没等海棠做出反应,她就走到桌边,摸索着这些杂物。 第4页 海棠呆呆地看着她,试探地问:“你,你是装傻?” 梵嘉茵迅速地在这些杂物里挑出还能用的铅粉、胭脂和木簪,抬起她胖胖的手捏住海棠的下巴,小声说道:“你很幸运,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你要想等死,我马上就走。你要想改变命运,我帮你,但我需要你拿出不要命的勇气。” 同时,梵嘉茵耳边想起系统的提示音:【十分钟权限启动,系统监测到宿主准备化妆营业,赠送您‘只要是女人就能用的美颜滤镜’x1,请妥善使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海棠自然是听不到系统的声音,她只知道无论做什么,等在她面前的都是一个死,倒不如像这个痴女说的,搏一搏。她点了点头:“好,你帮我!如果成功了,你想要什么?” 梵嘉茵将海棠的脸对着破碎的铜镜,借着幽暗的光,给她脸上开始上铅粉:“我要出宫,等会儿你出去,拖住那个贱人,不要让她进来。” 说完,她眼色一凝:“我还要你一步一步爬上去,好好打那死绿茶的脸!” 海棠惊异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刚才的傻气,现在围在她周身的简直就是腾腾的杀气。 梵嘉茵仔细描摹着海棠的脸,不得不说,她的确有几分姿色,不然也不会生了想要爬龙床的念头。只是她的美貌太过稚嫩,没有女人味。 她先用铅粉将海棠的肤质拍匀,再用黛粉当做阴影,把她的轮廓加深,使五官更加突出,淡淡的胭脂红浅浅一层扑在眼下和鼻头,营造出一种楚楚可怜却又风韵万千的感觉。 【剩余时间:06:27】 系统无情地倒着数,梵嘉茵动作不疾不徐,就像一个专心的画家用画笔绘着自己骄傲的作品。桌上摆着一个掉了金漆的香薰炉,梵嘉茵唇角一弯,用手指刮着香薰炉上的金漆。 海棠见她手下动作停了,问:“这是?” “闭上嘴,留着力气,”梵嘉茵把她的头掰了回来,等她手指再收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有一些细细的金粉,涂抹在眼下正是点睛之笔,一个仙女落泪妆初见成效,“待会儿出去抱着皇上腿可劲哭,懂吗?” 【剩余时间:05:45】 梵嘉茵看了看海棠,脸上是没什么问题了,就是发型和服侍还是太过普通。她将海棠头发重新梳顺后,拍了些铅粉上去,头发立刻变得蓬松许多,再用一根最简单的木簪随意簪上,慵懒松垮,仿佛走两步就会掉下来。 最后,梵嘉茵把海棠的衣襟扯出一条口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下依稀可见浅浅锁骨。 【剩余时间:03:57】 “忍着。”梵嘉茵说着,用力在海棠手臂上掐了两下,白玉一般的手臂立刻多了两块深红。海棠也争气,硬是没吭一声,眼泪就这么噙在框里,一滴也没掉下。 梵嘉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同时,她在心中对系统说:“使用美颜滤镜,给她。” 【您好,‘只要是女人就能用的美颜滤镜’已启用,倒计时24小时。剩余时间:02:36】梵嘉茵趁着这时候,悄悄把椅子端到后窗边,准备逃走。 海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暗房的门。 *** 大梁新帝梵靖扬,自小生得玉树临风,俊朗天成。 只是小皇帝年龄小,玩性大,但不得不说是个极聪明的,在还是太子时就已经跟着父皇学习政事,加上现在有很多老臣辅佐,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大明君。 可惜,他身边藏着以后将谋权篡位的长公主梵馨。 此时的梵馨正笑盈盈地牵着皇帝的手,带他到正厅椅子上坐下:“皇弟,再坐一会儿吧,快来尝尝御膳房早上送来的小点心。” 梵靖扬展眉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皇姐,御膳房会给你送,肯定已经给朕送了。这糖糕太腻,朕不乐意吃。朕只是来看看你,这会儿就走了。” 皇帝说的话总是自然地透着一股凡尔赛味,瞧他的样子又不像是故意的,大概率是因为情商低。 梵馨尴尬地笑着,不经意松开了皇帝的手,作势理了理衣衫,正要再开口,里头暗室的门忽然大开,海棠从里面跑了出来。 梵馨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身旁的嬷嬷,嬷嬷会意,立马要上前去拉。 海棠扑在梵馨和梵靖扬跟前,缓缓抬起头,明明是对着梵馨说的,大半张脸却是朝着皇帝,欲语泪先流:“公主,请公主饶了海棠性命吧!” 皇帝先是满脸好奇,等海棠抬起头来,他也确是被彻彻底底惊艳到了。 这宫女穿的是普通的宫裙,身段却被勾勒地玲珑有致,脖颈那一抹亮白透着微微红晕,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再看着她的脸,白嫩的脸颊上两片玫瑰色的红霞,像极了初春绽放的桃花,娇嫩非凡。 她仰头,双眼水盈盈一片,一滴眼泪应声落下,蹭到眼下的金粉,竟成了晶莹透亮的金珠,勾人心魄。 “冲撞皇上,还不快拖下去!?” 没等梵馨说完,皇帝先上手将海棠扶起来,眼中满是欢喜:“告诉朕,犯了什么错,朕帮你向皇姐说情。” 不知怎的,他越看这小宫女越觉得,她的美甚至带着霞光挟着仙气。 “奴婢的口脂颜色,长公主不喜欢。”海棠微微启唇,抬手拭泪,长袖无意间滑落,手臂上两块暗红色映入众人眼帘。 第5页 皇帝眉头轻皱,梵馨赶紧接话:“只是宫人做了错事稍作处罚,怎么会要了你的命呢。皇帝,臣妾一向宽厚宫人,你该是知晓的。” “谢谢长公主,谢谢皇上。” 海棠可怜兮兮地看着梵馨,那头上的发簪不知为何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乌黑如瀑地头发也倾泻而下,铅粉自带地淡淡清香扑鼻而来,皇上一时间竟忘了分寸,抓住了海棠的手:“这手臂怎么回事?” 海棠飞快又不那么快地看了梵馨一眼,刻意地摇头,两滴金豆又掉下来:“是,是海棠自己不小心。” 梵馨赔着笑,广袖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尖头的甲套嵌进了她的手心。 皇上温柔地握住海棠的手,柔声道:“皇姐,以后便叫海棠在朕宫里伺候吧。你放心吧,以后在朕宫里不会有人敢伤到你。” 梵馨的脸彻底绿了,未料到弟弟竟然在她面前公然打情骂俏,更未料到,海棠小心翼翼地又看向她,再填补一句:“我怕……长公主,可应允吗?” “那是,自然。” 听见梵馨的声线扭曲,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暗房内的梵嘉茵终于是轻轻笑起来,真佩服自己,太机智了。 用绿茶打脸绿茶? 还有她这个不长眼的亲弟弟,也真是够欠的。 已经达到目的后,梵嘉茵紧着时间爬出后窗,往侧室跑去,远远见到一个宫女正和黄猛说着话,要想先逃出生天,还是要先离开长公主的寝殿。 【剩余时间:00:24】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啦~~ ο(=ω=)ρ⌒☆ 第3章 【3】 见着跟前的宫女抬头看,黄猛也回过头,看见胖胖的梵嘉茵朝他跑过来,先是一愣,然后赶紧上去把人拽进侧室。与此同时,梵嘉茵十分钟的支配权限也到了时间,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滞。 黄猛小声骂道:“你个死丫头还知道跟着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那宫女面上发着愁,俯身对黄猛说:“本来长公主今天是要把她给处理掉的,我刚刚过去瞧,正好瞧见皇上派了些人来,帮海棠收拾东西的,人多口杂,看来今日是不行了。” 一旁梵嘉茵听了总算是松一口气,接着又听小宫女说:“长公主意思是,让你带出去给处理掉。” 黄猛眼睛睁得老大,连连摆手:“那怎么成!我可是良民啊,要是干那杀人的事,被人发现了,长公主也不会保我,我不干!” “谁让你杀了!你趁着夜里,把她往哪个深山上一丢,神不知鬼不觉。” 这丫头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心思竟然这么狠毒。 两人悉悉索索地像达成了共识,拽着梵嘉茵走出了侧室,穿过后屋的小路再过了御花园,就能从侧边的小门出宫去了。 途经御花园,侧头望去,一片暖光融融,花木繁茂,沁着淡淡的百花草香,叫人闻见心旷神怡。围着的碧湖边玉栏绕砌,几座假山错落而起,仔细瞧地下的小石,每一颗棱角都是给尽数磨光了的。 只是着急出宫,三人无暇观赏风景,埋着头鬼鬼祟祟地往前走着。 “谁在那里?” 假山后穿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领头的宫女似是认出声音的主人,脸先一白,带着二人绕过假山,来到那太监跟前。 果不其然,这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实在是阴魂不散,刚才才在长公主的寝殿差点遇见,这会儿在御花园又是给碰上了。梵嘉茵吃吃笑着,黄猛害怕地摁住她的头,不让她动。 皇帝现在心里眼里只看得见身边的海棠,一颦一笑怎么都美,哪里还有心思看别人。那小太监问道:“你们是何人?” 领头宫女赶紧行礼:“奴婢是长公主宫里的浮花,这是宫外的布商,今日送布料来的,奴婢想着带他二人出宫,一时没见到皇上在,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息怒。” 海棠挨着皇上,侧眸打量着梵嘉茵。 此刻的她和先前给自己化妆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那在化妆时的不由分说的认真气场,现在已是荡然无存,可要说她是装傻,未免也装得太傻了。 小太监见他们三人不像是歹人,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慢着。” 黄猛拽着梵嘉茵正想离开,皇帝蓦地开了口,所有人都怔住。 他收回了在海棠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梵嘉茵,他看了几秒钟后,迅速撇开头,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掌嘴。” 没等梵嘉茵反应过来,身旁的小太监反应奇快,立刻领命,啪一个耳光扇了过来,另一只手马上也抬起,准备扇下一个巴掌。 人说伴君如伴虎,黄猛没见过这般阵势,也不知道梵嘉茵犯了什么错,双腿打着摆子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不住讨饶:“草民该死,惊扰万岁爷,草民该死……” 皇帝没有把黄猛放在眼里,只是满脸晦气地说:“在朕的宫中竟然还有这般貌丑的女子,简直污了朕的眼。” 梵嘉茵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更不要说扇耳光了。她脸上传来被扇巴掌的痛感,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滚出来。” 系统迅速应声滚了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宿主您好,鉴于您与这个身体不契合,导致强制冷却这件事,的确是系统的失误……您还需要什么奖励?或者道具?】“我现在要用权限,我要扇他。” 第6页 梵嘉茵的语气不容拒绝,系统为难地答复:【宿主这是高危行为,您会被当场处死。】“你觉得我怕死?我早就死了不是吗?”以她现在的意思,“活着”这件事对她来说,优先级要排在扇耳光之后。 她继续说:“你要是聪明,就仔细用你的机械脑想一想。你要公平给我玩系统游戏,我乐意奉陪,但你要捆着我的手让我任人宰割,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 梵嘉茵已经挨了三个巴掌了,她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眼看着小太监又举起了手,准备下一个巴掌,站在他身后的皇帝突然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众人:“???” 在场所有人惊愕地看向皇帝,小太监也停下了动作,睁大眼睛看着身后,那被自己一巴掌给打懵了的皇帝。 梵嘉茵从鼻腔里发出“哼”地一声:“今天就让亲姐姐来教教这不听话的弟弟。劳驾,还有两下。” 话音刚落,可怜的小皇帝再次抬手扇了自己两个巴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用力扇自己,两眼前立刻冒了金星,站也站不稳,小太监和海棠连忙上前搀住皇帝。 “皇上,皇上你可别打了,您这是……哎哟,看这小脸都肿了!快,快拿药膏来!”小太监着急忙慌地吩咐下去,底下人也慌作一团,又是喊太医又是找药膏。 海棠见机也帮梵嘉茵插话:“皇上仁德!百姓苦,竟愿与百姓共苦!实乃我国民之福!海棠愿终生追随皇上!” “啊?啊,你愿意终生追随朕?”皇帝一阵眩晕,只觉着冥冥中像有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似的,用力扇了自己三个耳光。 梵靖扬此时灵光乍现,忽然想起先皇在世时曾斥责过他,说他在与人交往时,过于关注他人的外表,甚至还罚他跪过祠堂。 这打他的人难道是,父皇? 海棠连声应着,搀着皇帝准备离开御花园,另一只手藏在身后,对着梵嘉茵拼命摆手。梵嘉茵自然是无法回应,但是那浮花马上领了情,还以为是承了一起伺候长公主的情,带着黄猛和梵嘉茵趁乱离开了御花园。 海棠回头深深看了梵嘉茵一眼后,扶着皇帝前往皇帝的寝宫。 三人眼看着出宫的门就在前头了,黄猛浑身的劲儿才终于是松懈下来,这皇宫看着金碧辉煌,实则危机四伏,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只求自己再不要进宫了。 年逾半百的黄猛讪笑着,讨好着小宫女:“浮花姑姑,还劳烦你,等我俩出了宫,记得提醒长公主一声,人我帮她解决了,我要的东西还劳烦差人送到我府上来。” 浮花不耐烦地应声:“知道知道,不就是个招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嘿,怎么能这么说,要是我的布庄有了皇家钦赐的招牌,有了长公主撑腰,这信州的布行也就我黄家一家独大了,自然是重要的。” “行了行了,你走吧。”浮花瞟了梵嘉茵一眼,“千万别忘了,把人处理了。” 梵嘉茵在原主的身体里,莫名觉得有些发困。 要是按照她的时间线走的话,她从年度红人大赏晚会开始之前就没有休息过,当天提前三个小时就开始化妆做头发,参加了长达六个小时之久的晚会后,又被传送到这里来。 她实在觉得有些累了,硬挺着问系统:“我如果现在睡过去会怎么样?” 【因为您的身体现在并不是你在支配,所以您现在睡着不会影响这个身体的正常活动。如果您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我会第一时间唤醒你。】“不必唤醒我,我睡觉讨厌被人打扰。” 【……鉴于这24小时冷却时间的特殊性,您无法自保,系统将为您提供全天的基础保护。】系统过于智能,还能自己找台阶下。 梵嘉茵凭空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过去了,又听系统碎碎念起来:【您已出宫,成功改变原书剧情,现在您需要做出选择,续写书后的剧情。】“有屁就放。” 【一、宿主选择出宫,不参与主线剧情,从此不会和主线人物有任何交集,过程中会一直被女主追杀;二、宿主选择重新进宫,帮助女主完成篡位剧情,会一直被皇帝势力针对;三、宿主选择重新进宫,阻止女主完成篡位剧情,夺回长公主之位,会一直被女主势力针对。三选一,选定以后系统将默认您的剧情,给您分配相应的剧情任务。】梵嘉茵想了想,问道:“我万一选了一条半路又想改呢?你们系统也会跟着我的喜好随机更改吗?” 【如果您没有完成任务,系统将判定您任务失败,您会跟着这个身体一起死亡。如果你完成了任务,可以成功脱离系统,过自由的生活。】“我选三,”梵嘉茵几乎想也没想,声音疲惫,“能抢我东西的人还没有出生。” 【主线剧情选择成功,系统会根据您后续的剧情发布相应的任务,一天冷却期限过了之后,您就能享受到完整的系统服务了,敬请期待。】系统还在那叭叭说着呢,梵嘉茵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此时,原主正乖乖地跟在黄猛后面,发出呵呵的傻笑声,而黄猛也在认真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她给解决掉。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姐,为什么打我? 嘉茵:弟弟不就是用来欺负的吗? 皇帝:……? 第4章 【4】 第7页 “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儿,如果让小爷我发现有人想跑,老子就直接把她腿给打折,丢到林子里喂狼!” 最前头的大胡子凶神恶煞,他龇牙恐吓了两句,走在他后头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的。 梵嘉茵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蓬头垢面地混在一个队伍里,在她前后尽是些哭哭啼啼的妇女,你推我搡地排成两列,旁边还有好几个光着膀子举着火把的男人守着,不让她们掉队。 她们走了一会儿山路,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远远望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几个男人聚着脑袋商量了一会儿,便带着这一小队妇女们绕了小路。 从他们言语中,她听出山上有一个梅花寨,这几个男人便是寨子里的贼匪,掳了些妇女劫到山上去作弟兄们的压寨夫人。 旁边一个年纪十二三左右的小姑娘红着眼睛,扯着前头同样红着眼睛的姐姐的衣角:“姐,我们会死吗?” 姐姐吸着鼻子,将自己的下唇咬得死紧:“不会,但我们会比死更难受……如果我早知离了雾望讨生,会被人牙子卖到信州来,倒不如死在家乡。” “姐,我怕……我们跑吧?” 梵嘉茵看着这对苦命姐妹,还没有从睡了半天的迷糊状态中缓过神来。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黄猛把她丢在山上后,她又被寨子里的贼匪给抓走了。 “胖姐姐,你也害怕吗?”正想着,旁边好心的小姑娘伸出手来也握住梵嘉茵的。 梵嘉茵肉肉的手被她冰凉的小手握住后,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能慢慢回握小姑娘的手。 也许是因为时间长了,她正在与这个身体契合? 梵嘉茵在脑海中唤出系统,询问道:“我睡了多久?还有多长时间冷却结束?” 【为了宿主的身心健康,系统特地延长了您的睡眠时间。现在还有三个小时三十八分钟,现在宿主已经可以简单控制手脚,做一些细微简单的动作了。】为了她的身心健康? 估计是怕她再闹事吧? 梵嘉茵睡了这么久,几乎都快把这一天冷却时间给睡完了,难怪这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看来大概是补觉过度的后遗症。 等梵嘉茵终于进入状态,她们一行人已经在几个贼匪的带领下从另一条陡峭的小路绕着回了梅花寨。 她们一个一个从后面的小门进了寨子里,为首的大胡子揪了个看门的来问话,梵嘉茵留了心眼,慢慢挪着步子,听着二人谈话。 “寨外面那些闹事的是什么人?” “你出去一趟不知道,听说是山下宁王府闹了刺客,说那刺客溜到咱们寨子里了,要寨主交人呢!” 大胡子啐一口痰,两个圆眼睛瞪得老大:“放他娘的狗屁,就是真跑到寨子里了,他们这架势老子也不会把人给他们!” “谁不说是呢……” 梵嘉茵思忖着,书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记载。大概是新帝登基第二年,听闻宁王遇刺一事,女主梵馨代替皇帝前来慰问,从此两人便勾搭上了。 但她记得那刺客是逃了的,怎么会被逼到这梅花寨里来? 身边那对小姐妹年纪最小,入了寨子以后看到这样多高大的贼匪,还拿着雪亮的刀和火把,受了不小的惊吓,拉着手脱了队伍拔腿就跑。 两姐妹离了队,队里的其他人没一个敢动的,寨子里的贼匪也没想着赶紧去追,慢悠悠地看着队里剩下的人。 没一会儿,那小姐妹又被不远处的贼匪提溜了回来,既然已经上了山入了寨,再想走也就难了。几个小喽啰把两个小丫头逮了回来,带到大胡子面前,红着眼睛看着他。 大胡子领口微敞,露出胸口一撮卷曲的胸毛,还有半边鬼头的纹身,一手掂量着一根粗棍,逼近二人:“老子刚才怎么说的?嗯?谁能给我复述一遍?” 他用棍子尖端指向妹妹,用逗小孩的语气说:“小妹妹,我刚才说如果想跑的,我会把她怎么样呢?你给我复述一遍。” 小妹妹年纪小不经吓,抱住姐姐哇一声哭了。 “哭什么哭?”大胡子把两个小姑娘抓到所有女人面前,凶神恶煞地说,“如果发现有人想跑,就把她腿给打折,丢到林子里喂狼。我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两个胆子倒是不小啊,真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 大胡子叫嚣着,十几个被抓上来的女人靠在一起,连头也不敢抬。 【叮咚,十分钟权限启动,系统监测到宿主准备行侠仗义,赠送您‘大小姐就是要你言听计从(三次)’x1,请妥善使用,十分钟倒计时开始……】熟悉的倒计时声开始了,梵嘉茵试着动了动身体,使用十分流畅。 “那个毛最多话也最多的,你也就欺负欺负小妹妹比较能耐。”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刚才还傻笑着的梵嘉茵。 她跟着队伍里的姑娘们一起被抓,一路上了山,虽然还算乖巧,但是从她的神态可以看出她是个不晓事的。 现在再看她,再没有了呆愣的神态,那微微躬着的身子挺直了,整个人气场都变了,眼神也不一样了。 “啊?”先前梵嘉茵一直猫在人群中不声不响地,大胡子并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笑了笑,“胖子,你在说我?” 梵嘉茵也笑笑,这本书里的人真的很有趣,自她穿到这里来,又是说她像猪,又是说她貌丑污眼,现在连个这么其貌不扬的小喽啰也能叫她胖子。 第8页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摇曳的火光照着她的脸,竟意外带着几分夺目。 “对,我就是在说你。你们寨子外面有人找上门来,你却在这和小姑娘较劲。难怪长了这一身毛,你就适合去林子里跟其他猴互相抓虱子。” “你说什么!?” 大胡子听后气势汹汹走过来,抓住梵嘉茵的脖子就想往上提。 众目睽睽之下,梵嘉茵纹丝不动。 也是意料之中,以梵嘉茵现在的吨位,反把他拎起来更有可能。 梵嘉茵胸口衣襟被他提着,大胡子的脸凑得极近,她想也没想,直接照着他的脸吐了一口唾沫。 “你……” 大胡子因为靠她太近一下躲闪不及,赶紧松开了她。只见他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脸颊,指着梵嘉茵气得直哆嗦。 梵嘉茵不慌不忙整理着衣襟,冷笑一声:“姐赏你的,跪下谢恩。”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大胡子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有事没事就爱惹事,只有寨主才能降得住她。这胖丫头胆大包天,挑衅他不够,竟还对他吐了唾沫,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紧接着,大胡子在所有人的瞩目下,默默弯起双膝,在梵嘉茵跟前跪了下来。 除了梵嘉茵,所有人都惊呆了,那站得最近的小弟惊得不行,上前就要去扶,还没碰到大胡子,只见他将自己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用几乎吃奶的力气大喊了一声:“谢大小姐赏赐!” 连大胡子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迷惑行为给震惊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再看向面前的梵嘉茵,一脸得意,就好像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唇角上扬:“乖。本小姐看你实在恶心,命令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把自己毛都处理干净。” 说完,她拉着两个看呆了的小姐妹坐了下来,带着一队目瞪口呆地姑娘们看着大胡子表演现场脱毛。 他接过小弟递来的刀片,先将自己的胸毛刮掉,很快胸前一坨一坨胸毛变成了密集的小黑点。紧接着,他艰难地举起刀片,对脸上的胡子下手。 几个小弟实在忍不住了,纷纷上前劝阻:“胡子哥,你,你这是做什么?这胡子你不是留了好久的?” 看大胡子的表情,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闭着眼睛让自己的手自主地刮着胡子。 【剩余时间:03:27】 很快,大胡子就将自己的胡子尽数刮完,露出了本来面容,因为刀片磨面,脸上还刮了好几道血痕。 梵嘉茵抬手捂住嘴,笑得放肆:“难怪要留这么些胡子,原来是为了遮这张丑脸。” 大胡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乖乖地坐在地上,撩起了裤脚,刮起了腿毛。 “胡子哥,别刮了。” “胡子哥,你该不会等会儿还要把腋毛和……都剃了吧?” “我的天啊,也太给咱寨子丢人了。” 好些小弟已经看不下去了,这一地的黑毛看上去简直比一地的血还要恶心。 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逐渐变得不那么令人恐惧了,有些姑娘还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剩余时间:01:23】 梵嘉茵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命令道:“行了,剩下的毛晚上回到你自己房间刮去吧。” 话音刚落,大胡子就停下了刮腿毛的动作。发现自己终于能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再看向梵嘉茵的时候眼神已经带着几分害怕了。 脸颊空空的大胡子用手捂住脸,余光见到梵嘉茵的嘴唇微启,像是又要开口的样子,赶紧抬手,指着梵嘉茵喝道:“你,你闭上嘴!不许再说话了!再说话我就,我就……”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梵嘉茵想了想,侧头问身边的小姑娘,“我等会儿不想再看见他,我要叫他去做什么好呢?” 小姑娘想了想,试探地问:“跑下山,再跑上山?” 梵嘉茵摸摸她的头:“行,你给本小姐跑下山,再跑上山,中间不准休息,休息就自扇耳光,直到跑完为止。” 几乎同一时间,听到命令的大胡子立刻转身,二话不说飞快地从她们上来的那条漆黑弯曲的小路跑了下去,连根火把也没带。 大胡子跑没影了,留下不明状况的小喽啰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梵嘉茵的道具权限也使用完毕,十分钟的时效也过去了,她的眼神里渐渐失去神采,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好半晌也没人敢说话,那看上去地位稍高些的大胡子的跟班,叫做陈二狗,杵在那不住挠头,旁边小弟戳了戳他,问道:“狗哥,咱们现在咋办?”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剃毛。 大胡子:哪……哪里的毛? 嘉茵:所有。 大胡子(委屈):能留点吗? 嘉茵(笑):痦子上那根可以给你留着。 第5章 【5】 梅花寨。 陈二狗背靠着寨门,焦急地抖着脚,左等右等也没等着大胡子跑回来。 几个小弟实在没了耐心,上前商议:“狗哥,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胡子哥指不定半山腰都还没跑到呢,你得拿个主意才行呐!” “是啊,寨主现在在忙寨外的事儿,胡子哥又……跑步去了,现在你就是我们这儿最大的,你可得下决定了。” 第9页 陈二狗听着众人的鼓舞,小身板渐渐也挺了起来,正想转身下决定,意外扫到梵嘉茵那高大的身材,气息马上蔫儿了一半:“你们也看到胡子哥那样了。我看那死丫头,邪乎的很。” 几个小贼连正眼也不敢看过去,把手里的大刀抬了起来,借着刀刃的反光偷偷观察着梵嘉茵。他们从刀面里见到的梵嘉茵,正背对着他们,看样子好像还在不住地笑着,不知道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 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转了转眼珠,蹿了过来:“狗哥狗哥,我有个主意。咱们把其他女人们先送到寨主那的居室安顿下来,把那胖丫头先单独关在柴房里一晚上,观察观察?” 陈二狗咽了咽口水,在众人的推举下,他负责带梵嘉茵去柴房。 “啊,姑娘们差不多起来了,跟着我慢慢走啊,给你们安排住处了。”有了大胡子的前车之鉴,那贼眉鼠眼的小弟来到姑娘们面前,说得轻声细语一点也不敢得罪,其他的小弟也都点头哈腰,带着姑娘们往寨主住的地方走去。 陈二狗走到梵嘉茵身边,压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个,嗯,大小姐,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住处,你跟着我吧。” 冷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梵嘉茵的双脚基本已经能被操控了。去一个单独的地方也好,等她完全恢复了行动,到时候离开山寨也比较方便。 她抬脚跟着陈二狗走向柴房。 柴房里一片漆黑,除了堆得高高的柴火,还有成堆的稻草。陈设极其简陋,连盏灯都没有。陈二狗临时瞎编,讪笑道:“这个,柴火高高的能避寒,稻草比棉花睡起来更松软,更有在下守在柴房门口给你看门,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梵嘉茵没有多看他一眼,迈着沉重地步伐走进了柴房,陈二狗也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地关上了柴房的门。 柴房里狭窄阴暗,只开了一条手臂这么粗的小窗,透出几寸月光。 梵嘉茵坐在稻草堆上,从刚开始只能勉强活动活动手指,慢慢地可以自己走路移动,到现在她的臀部已经可以感受到坐在稻草上的蓬松感了。她坐于暗中,等待着系统的通知。 【亲爱的宿主,您的冷却时间已经过去,接下来您可以自由支配您的身体了。为了再次表达系统的歉意,系统将赠送您一个每天能进入一小时的静止空间,当您在空间中时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直到任务完成系统消失,静止空间也会随之消失。】静止空间,意味着和别人相比,梵嘉茵的一天拥有25个小时。 【现在即将为您展示的,是系统的完整状态。】正在这时,她脑中忽然浮现出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四壁纯白的房间,里面摆着一张淡灰色大理石台面的长方形梳妆台,桌沿边是进口粉色天鹅绒布面,底下是钻石银烤漆铁艺桌腿,上下共有六个抽屉,桌面上还放着一面轻复古法式圆面镜。 “这不是我的梳妆台吗?” 没想到她的梳妆台竟然跟着她一起穿书了? 梵嘉茵有些惊讶地伸手,可她的手却直直穿过桌面,摸不到实体。 正在这时,她听见叮咚一声,响起了系统提示音,一片纯白的镜子上同时也浮现出一片实时字幕。 【启动成功。恭喜您在万千候选人中因为优秀的圈粉能力而被系统选中。您要做的事情有:1.完成剧情任务,解开系统绑定;2.获取粉丝支持的能量,为系统提供足够的动力。为了帮助您吸粉,系统为您带来梳妆台,逐步达成吸粉目标即可获得梳妆台部分使用权限。】梵嘉茵语音悠长地“哦”了一声,“所以我用我自己的梳妆台,还没有权限?” 【……确切来说,是系统为了照顾您的使用感,一比一复刻了您曾经使用过的梳妆台。】求生欲极强的系统解释道。 “行,你继续介绍。” 【1.梳妆台部分使用权限:圈粉数量达到(0/1) 2.发布剧情任务:在梅花寨中圈粉数量达到(0/20)】意思是,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在梅花寨中圈粉二十人。而且她要能吸到一个粉丝,才有使用她梳妆台的权限了? 她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那如果我想拥有完整的使用权呢?” 没一会儿,镜中又浮现出新的字幕:【随着您粉丝的增多,将会开启新的权限和功能,尽情期待。】那么说这应该就是一个靠粉丝能量加强自身的圈粉系统,正如他们网红的等级,没有粉丝的网红只能发发视频,做做测评。随着粉丝的增多,才开始可以接广告,做代言等等。 正思考着,梵嘉茵忽然脖颈一凉,像是有把匕首抵住了她的喉头,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这小小的柴房里竟然藏着一个人。 他在梵嘉茵耳旁轻轻喘着气,声线喑哑低沉:“你敢吭一声,就刺穿你的脖子。” 梵嘉茵坐在满地的稻草上动弹不得,脖子被人从后面抵着,轻轻昂起头。 “你可听得懂我说话?现在外面有多少人?”身后的男子冷不丁发问,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口音,不像寨子里的人。 梵嘉茵扬眉轻笑,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把自己怎么样,不答反问:“或许,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刺客吗?” 身后的刺客先生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 这姑娘进来时像是个智力残缺的,坐在稻草上许久都没有动过。可现在见她神思并无半分痴傻,眼神也明亮了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第10页 许是听出她没有恶意,也没有大喊大叫把人引来,手边的匕首也没有逼得很近了。 如果按书里所说,梵嘉茵的最终目的是阻止梵馨和宁王等人篡位,宁王也就是她的敌人之一,刺杀宁王的刺客也是宁王的敌人。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四舍五入,梵嘉茵遇到了她书里的第一个朋友。 梵嘉茵仔细想了想一路走来的环境,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知:“门外暂时只有一个,但不远处还有十来个守着。现在寨子外面有很多宁王的人,寨主肯定会加强人手,你要是想死,倒是可以考虑强行逃跑。” 安静的柴房里,只听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半晌,刺客先生收了匕首,朝后面挪了半身:“姑娘,得罪了。” “无妨。”梵嘉茵转过身来望向那刺客,只见他身材高大挺拔,如松柏一般站在黑暗中,虽然用黑色面罩罩住了下半张脸,但那一双眼瞳深邃如墨,不难想象摘下面罩该是怎样一张英俊的脸。 只是正常刺客夜行,怎么也都要穿上件夜行衣,他却穿着一身流云纹墨绿轻装,腰间佩玉,一副公子哥出门游玩的模样,很显然,行刺这件事应该是他临时起意的。 他走到门边听声,外面已经开始加派人手,他这身打扮和气质又显眼,出门以后肯定会立刻落网。 梵嘉茵向后坐了坐,想靠着墙,屁股却被两根没被捆住的柴火硌住了,她低头一看,发现地下有星星点点黑粉,沿着黑粉的痕迹看去,发现角落原来还放着一小堆煤灰。她用手指摸了摸地上的粉末后,心生一计,对他说:“我可以帮你。” 刺客先生顿了半刻,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梵嘉茵便走到那堆煤灰边,抓了一把煤灰朝那刺客走去。 “信我,就把面罩摘了,”他的穿着打扮太过显眼,如果给他改造成寨子里那些贼匪的模样,说不定还能浑水摸鱼给混过去,“我手上是有点易容的功夫在的。” 顺着些微的月光,梵嘉茵终于是看清了他的脸。 她见过的帅哥多到可以组成一个娱乐公司,网红圈也不乏各式的美男,可以说对帅哥的颜值攻击基本已经免疫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刺客先生的容颜惊艳到了。 他把面罩摘下,露出那玉质金相的真容,他薄唇轻抿,下颌线清晰分明,颧骨下方一颗痣点缀出一张绝世无双的脸。 梵嘉茵这才想起原书里的话,那右脸正中有一颗痣的杀神少将军卫临风,清冷肃然,杀伐果断,一直护着小皇帝直到最后一刻。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梵嘉茵几乎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卫临风坐在她跟前,虽说依旧冷着一张脸,却已是微微扬起头,将这张俊脸给她任她摆布。梵嘉茵也来不及想太多,手摸了煤灰,观察起他五官的结构。 卫临风看着她的眼睛,感受到她指尖碰触到自己脸上的点点冰凉,又从那冰凉处,生出几分莫名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老爷们求收藏啦orz… 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亲,笔芯~ 第6章 【6】 梅花寨的小柴房外,陈二狗守在门口,百无聊赖地抠着鼻孔。 柴房内,观察了一会儿卫临风的五官后,梵嘉茵准备上手。 系统声音忽然响起:【您好,您还有一次十分钟权限已经过时作废,相应道具正在生成。鉴于您正准备化一个仿妆,赠您道具‘化什么像什么’x1,愿您妥善使用。】首先她用掌根沾了沾煤灰,再用力往衣服上抹,抹到最后只剩下少许的煤灰了,才在他的面颊和双鬓打上阴影,这样反复操作几次,一个瘦削的面颊就出来了。 接下来是鼻梁,卫临风的鼻梁过于出众了,梵嘉茵四下望了望,捡了根比较粗的柴火棍,跑去墙边磨墙灰。 卫临风乖巧地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忙活着。 她把墙灰磨得很细,用她肉肉的手掌捧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然后一手墙灰一手煤灰,认真地在他鼻子周围点点按按。 因为柴房里的光线很暗,她离得很近,一双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的鼻子,像一个专业的木匠,在专心雕刻她的作品。 卫临风从没有和女人离得这么近过,但他破天荒地没有觉得别扭。许是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看向他的目光中认真而冰冷,不含一丝目的。 梵嘉茵当然不知道卫临风正在无声地观察他,她三两下把他的鼻子按成了个大鼻头歪鼻梁,这张脸上的帅气立刻就少了一大半。只是他这周身气质实在惹眼,哪怕脸被她徒手整得再普通,仔细一瞧还是能被看出来。 柴房实在太暗了,梵嘉茵揉了揉眼睛,没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有些煤灰,硬是把自己揉成了个熊猫眼。 卫临风挑了挑眉,有点想笑。 “别动。”梵嘉茵认真地用墙灰铺在他的剑眉上,他的浓眉毛淡下来,英气就会少很多,最后再把太阳穴周边上一上粉,看上去就会凹陷,整体气质就会被削弱。最后再把这白里透红的嘴唇抹抹灰,就算是收尾了。 卫临风调整呼吸,尽量不去看她发黑的眼圈。 “好了。”梵嘉茵搓搓手,往后退了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虽然手上的工具有限,她的美妆功夫还不能完全施展,但这一手“徒手整骨”真的绝,卫临风好端端一张脸,直接被她画的像个寨子里贼眉鼠眼的小土匪。 第11页 同时,之前得到的道具也开始生效:【您好,‘画什么像什么’使用成功,时效三小时。】卫临风绷着一张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动。 紧接着,就看见梵嘉茵开始宽衣解带。 “你……这是在做什么?”卫临风皱着眉头。 梵嘉茵扯了扯衣领,露出自己圆不隆冬的肩膀:“你把衣服全脱了只留下裤衩,衣服什么的都藏在柴火堆里,全弄好了以后我就冲出去,我就说是你想玷污我。” 卫临风站在原地没有行动,梵嘉茵这才回忆起原书里卫将军的性格。 这小卫将军估计是哪方面没有开窍,任凭女主梵馨几次三番费尽心思勾引,他不仅一次都没有动心过,反而一次次刷新对梵馨的厌恶感,而且对于其他官员王爷送来的美女,一概退回,毫无例外。 小卫将军的人生信条大概就是,我要小心,总有女人想谋害我。 梵嘉茵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从来都是男人想方设法和她攀上关系,第一次让她遇见个主动避嫌的:“快点,别磨叽。待会儿我出去跟那守门的哭诉,你就跟他胡扯几句,然后顺理成章地带着我去人少的地方。记住,你等会儿一定要驼着背,最好行为粗俗一点,演的像一点,不要白瞎了我给你画的这一脸。” 卫临风这才会意,开始动手脱衣服,接着他又听见梵嘉茵自嘲似的打趣:“我现在这个样子……为难你了。”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卫临风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梵嘉茵:“谢谢你。” 梵嘉茵接过玉佩,那是一块脆生的翡翠,借着月光看像是雕着虎纹,底下缀着流苏,看上去还挺值钱的。 当然,这种做工的玉佩梵嘉茵从前见得太多了,家中展示柜一拉开,都能用翡翠玩半小时的叠叠乐。 但此刻身无分文的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馈赠。她明目张胆看他脱着衣服,露出宽阔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腹肌,一边和小电影里的男主角的身材作对比,一边随口发问:“你逃命干嘛不往山下跑,跑上山做什么?” 卫临风把匕首藏在腰间,对这件事他也有些纳闷:“我本被宁王府的追着,本想把他们引上山后我再走,不知怎么,他们忽然调转了方向封锁了去路,我只好也临时换了个方向,被他们堵了正着。” 梵嘉茵听着,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些杂乱的画面,好像是在她离宫熟睡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从她那混沌地记忆中想起,刚被黄猛丢到这座山上时,原主坐在林子里,好像看见一个人影往前走了,就对后面的一伙人大声嚷嚷着“在那在那”。 然后就见到那堆人换了方向…… 怪不得她说书里好像没看见这个刺客有被发现的危险,原来都是因为她。 “噢,原来如此。” 她装作与她无关地样子,公式地笑了笑,哗一下推开了门。 陈二狗正蹲在地上瞧着远处的热闹,被她突然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正想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却呆立在原地。 只见梵嘉茵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地抱住自己的胸口,顶着一对黑眼圈,呜哇哇地朝他奔来。 “小哥救我!” 眼看着之前在大胡子面前都颐指气使的梵嘉茵朝他扑来,陈二狗吓得连连后退,大吼一声:“你干嘛!?” 作为年度红人的梵嘉茵,平日里虽然疲于应付媒体,但对粉丝卖萌营业时还是演技爆棚的,也是老艺术家了。 她哭诉道:“这里头有人!他……他想把我给……” “好好好,我,我去看看……”陈二狗愣愣地看着梵嘉茵的样子,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样,实在觉得她应该是在胡说八道,探着身子往柴房那里瞧,没想到果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光着上半身,背也微微弓着。因为柴房周围没有光线,陈二狗眯起眼睛想凑近看看是谁,梵嘉茵赶紧怼上自己的大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生面孔?” 梵嘉茵心道不妙,眼睛直勾勾盯着卫临风的小腹。 早知道这里也上点煤灰了……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吗? 卫临风有些防备地看着他,右手悄悄地靠后,随时准备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却见陈二狗原本紧着地脸刷地放松下来,换成一幅好笑又暧昧的表情,打趣道:“哥们儿,口味奇特啊?” 梵嘉茵的脸马上放了下来,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 卫临风听着也有些不适,从鼻子里发出“嗯”一声。 陈二狗看了看柴房,又看了看梵嘉茵的身形,不难想象两人刚才这么久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憋着笑问:“怎么,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卫临风黑着脸:“……嗯。” “那边那条小路看到没有?”他伸手指向不远处,挤眉弄眼地补充,“刚才我们就是从那绕上来的,一路上来都没人,你把这妞带到那里去,我帮你把风,保证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发现……你有这癖好。” “谢了。”卫临风一把抓住身边梵嘉茵的手腕,加快步子朝他刚才手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姐自己会走。” 梵嘉茵再懒得装了,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心中暗道这陈二狗活得不耐烦了,早晚得收拾他一次。 身后陈二狗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背影,情不自禁地想:这哥们儿虽然脸长得没他帅,身材倒是不错。 第12页 就是饥不择食连个这样的也不放过,白瞎了这副好身材。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远远已经看不到身后的火光了,卫临风蓦地开口。 “多谢。” 四下已无人,梵嘉茵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头抬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她侧头见卫临风还光着上身,林中吹着冷风,看着他都感觉冷。梵嘉茵索性把自己宽大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卫临风。 “?” 她这是……怕他冷? 卫临风没有想到,此生竟然会被一个陌生女人几番照拂,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落魄到被人追到山上,到头来连件衣服也没有。 他原本只是路过宁王府,无意中撞见他和一个行踪诡秘的人会面,那人的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极了邻国的人,卫临风便跟着猫进了宁王府,只是没想到那神秘人敏感多疑发现了他,才让他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穿着吧,就当是你用那块玉佩买的。”梵嘉茵一把将衣服塞到他手里。 纵观满朝文武,最大的忠臣就是她此刻眼前的这位光着膀子的小卫将军了。 所以他可不能冻着。 而且这件外套她已经忍了很久了,看上去像几年没洗不说,肥大的款式把她本来就壮实的身体显得更加魁梧,她真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件衣服了。 卫临风面无表情地接过梵嘉茵递过来的衣服,默默地披上。 “姑娘,我护送你下山。” “不必。”梵嘉茵礼貌微笑,唇边露出浅浅两个梨涡,“你下你的山,我还有我的事要做。” 月光撒了她周身,若是细看她的脸,会发现虽然她的脸肉肉的,但是五官并不难看,假以时日能瘦下来,肯定也能是个明艳美人。 卫临风也没有多问,扶手作礼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消失在林中。 他边离开还边想着,等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带一队兵把这梅花寨给一锅端了。 梵嘉茵掉转过身,原路返回。 她还有剧情任务要做,要把这梅花寨搅个天翻地覆才好,怎么能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你这身材不错。 临风(虽喜不露):嗯。 嘉茵:和彦小祖、彭小晏、冠小希差不多。 临风(拔刀):都是谁? 第7章 【7】 陈二狗守着寨子的后门,听着山下宁王府的人吵吵嚷嚷,意兴阑珊地打着呵欠。 他带眼一扫,却见刚才被拉走的梵嘉茵,自己一个人又从暗处走了回来,不仅如此,还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等一下。”陈二狗站直身子,往她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看,满脸狐疑,“他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梵嘉茵吹牛不打草稿,谎言闭眼就来:“他把我拉到那小树林里,才刚脱了我一件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扶着树稀里哗啦就开始吐,我嫌恶心就没过去看。等我再转头看,他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陈二狗听后没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哥们儿太有意思了,等我明天碰见他,一定要好生笑他一番。” 那你怕是再见不到他了。 “笑完了吗?”梵嘉茵冷声一问,陈二狗一口气紧急刹住,差点没把自己梗死。眼见她的表情已再无善意,他喉头焦虑地滚了滚:“大,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让我跟之前那些姑娘住一起吧。” “啊?” “除此之外给我们再送点吃的过来,大家应该都饿了。”梵嘉茵想了想,补充道,“再给我带件外套过来,我不要别人穿过的。听懂了就快点去!” 陈二狗越听越离谱,实在觉得这丫头应该不是傻,是疯了。结果梵嘉茵最后声音一大,他立马不受控制地点头哈腰,下意识就准备按照她吩咐的去做了。 “乖。”梵嘉茵从怀里掏出卫临风之前送给她的那块翠玉,毫不犹豫地转手送给陈二狗:“赏你了。” 陈二狗眼睛一亮,看向她的目光立马变得不一样了。这主子,倒是比大胡子那个抠货大方许多。 他观察着手里的翠玉,虽说他不是什么行家,也没见过好玉,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放在手里沉甸甸的,铁定不是什么凡品。 他将玉揣进兜里,领着梵嘉茵往寨子里走。 梵嘉茵细细打量着梅花寨。 整个梅花寨范围挺大,这些贼匪居住的房子不是什么红砖瓦房,倒也像模像样,初具规模,粗略看来,百来人应该是不在话下。 她跟着陈二狗走到一个还蛮气派的宅子前,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是大哥的房子,还没分配的女人都在大哥房子里暂住。”陈二狗手揣在兜里,细细摩挲着翠玉的纹路,心里美滋滋地,“大小姐您就先跟这些女人住一晚,明儿大早,小的就给您买新衣服去。” 被抓上山的女人们都被暂时安置在这宅子里的后院,因为寨子外宁王府的人还在闹着,所以寨主好像暂时分身乏术,没空管这些刚抓上山的妇女们,后院只有寥寥几个看守。 “吱呀——” 梵嘉茵推开门,放眼望去,里面是两排排列密集的床铺,屋里黑洞洞一片,偌大的房间正中有一张小木桌,桌子上只放着一小盏煤油灯。 她关上门,走进了房间,才发现十几个姑娘挤在一起,每一个都用破旧的棉被把自己裹得紧紧的,露出悲伤又惊恐的双眼。 第13页 “胖姐姐?”见是梵嘉茵,一坨小小的人影从被子里钻出来,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等认出后连忙上去拉住她的手,“真的是你!我和姐姐还以为你被人丢去喂狼了!” 众人见到的确是刚才和她们走了一路的梵嘉茵,每个人都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梵嘉茵抬手摸了摸小妹的头,本来锐利的气场柔和了许多:“放心,借他们两个胆子都不敢。” “胖姐姐,你好厉害!就是眼圈黑了一圈,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厉害了,哈哈!”她笑眯眯地指着自己的眼睛,示意梵嘉茵眼圈脏了。 小姑娘名字叫黄莺,姐姐叫黄沁,虽说两个小丫头年纪不大,但已然出落的水灵。她仰着头,眼里满是好奇。孩子的世界好像就是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一下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梵嘉茵擦了擦眼圈周围的煤灰,四下寻了一圈:“你姐姐呢?” 黄莺抓了抓后脑勺,委屈巴巴地指向角落,小声说:“姐姐不理我。” 只见黄沁正趴在桌子上啜泣着,肩膀因为喘不上气,一抽一抽地颤抖着。 旁边的姑娘各个也都红着眼睛,有个年纪稍大些的靠近过来,对梵嘉茵说:“那丫头长得出挑,唇红齿白的,一下就被那寨主相中了,说是等会儿寨子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差人把她送到房里去。” 梵嘉茵点点头,牵着小黄莺靠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黄沁的头发,小黄莺也嘟着嘴,抬手用手指戳了戳姐姐的肩膀。 黄沁没有动,仍丧气地哭着。 梵嘉茵看着黄莺乱糟糟的长发,当下便有了主意。她坐在黄沁身边,却是对黄莺说:“妹妹,我帮你编个头发。” 黄莺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梵嘉茵曾出过一期编发教程,为此她还搜了好多资料,学了十几种风格的古风编发,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借着微弱的烛光,梵嘉茵用她胖胖的手指灵活地在黄莺的头上摆弄着,在众人的暗叹中,仅靠换了一个发型,她便把黄莺从一个黄毛小丫头,变作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千金。 “姐,姐,你快看我!” 小黄莺惊喜地推着自己的姐姐,黄沁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妹妹。 她头顶上半部分竖着两个小发髻,发髻上虽然没有发簪装饰,却也暗藏心机地编了发,下半部分的长发披肩,两边还搭着两条细长的麻花结。 梵嘉茵不大会哄小辈,她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用她曾对粉丝说话的语气对黄沁说:“让姐姐帮你编发好吗?” 黄沁下意识想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泪又满了上来:“倘若我更好看了,不就更是称了那些悍匪的心?姐姐倒不如把我的脸给毁了,说不定还能护住我的清白。” “胖姐姐……” 梵嘉茵低下头,心疼姐姐的黄莺正抬头看着她,眼睛晶亮亮的,满是期待。 随后,梵嘉茵听见“叮咚”一声,脑海中又浮现出她那张梳妆台。台上的镜子上渐渐显出一行字。 【圈粉数量(1/1),恭喜您获得部分使用权限。】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屋外便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桌上的烛火在轻轻摇晃,照得屋内姑娘们的脸时明时灭。大家耳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都不自禁地缩成一团,紧张地看着门。 小黄莺牵着梵嘉茵的手躲着,只探出一双小眼睛,梵嘉茵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安抚,挪了挪身子又将身后瑟瑟发抖的黄沁挡住。 门被推开了,先是进来一个涂着大红唇穿着大花裙的女人,她两手交叠抱着胸,微微昂着头,进了门以后放肆地张望四周,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脸。 她身后则跟着两个穿着更朴素些的姑娘,两人手里各捧着一盘已经凉掉的白面馒头,房内的姑娘们都饿着肚子,这会儿见了馒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女人鄙夷地笑了笑,说道:“我当是又抓了什么国色天香上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春娘,是寨主最宠爱的五夫人,给你们送馒头来是想让你们记住,不该惦记的别惦记,好好服侍我,每天都能吃到这白面馒头。” 春娘说完,懒懒地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婢子就把两盘馒头放在桌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上来,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后,躲在角落里聚在一起埋头啃。 梵嘉茵牵着黄莺也去拿馒头,黄莺正想帮黄沁也拿一个,刚伸出去的手腕忽然被春娘抓住。她有些吃痛,赶紧抽回手,愤愤地问:“你说给我们吃馒头,怎么现在又不作数了?” “我又没说不给你吃,”春娘看着黄莺还没张开但已见清秀的脸,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你是叫黄沁吗?” 小黄莺嘟着嘴,伸手指向黄沁:“我叫黄莺,那才是我的姐姐,黄沁。” 春娘顺着黄莺的手望过去,正好黄沁眼里噙着泪花抬头也看过来,虽说她一张小脸看上去面黄肌瘦,但气质柔弱楚楚可怜,再加上脸上还挂着泪珠,在这十来个女子里样貌也算是很出挑了。 春娘将盛着馒头的盘子往里推了推,对黄莺说:“谁都可以吃,你姐姐黄沁?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姐姐是个小贱蹄子,刚上了山就发浪,”春娘双眼直勾勾瞪着黄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句话,“寨主自娶了我以后都再没对别人起过什么心思,偏偏她一来就急得非要在今晚?我呸!” 第14页 听着她口中的污言秽语,梵嘉茵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捂住小黄莺的耳朵,而她身后的黄沁将春娘的话尽数听去,眼眶马上就红了:“谁愿意跟你家那寨主怎么样?你难道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春娘尖声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朝黄沁走过来,扬手就要朝她脸上扇去。 “啪!” 听得一声脆响,春娘悬在半空中的手,被梵嘉茵反手一巴掌,生生给截断。 “今天是我重获新生的第一天,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梵嘉茵个子比春娘高出足足半个头,她懒懒垂眸望向春娘,眼底冰寒速生,“别逼我揍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句话灵感于一个笑话~ 妈妈带孩子去迪X尼乐园玩,小孩儿很调皮,妈妈无情地说:“别逼我在最快乐的地方扇你。” 哈哈哈! 第8章 【8】 梵嘉茵手劲大手掌厚,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掌,春娘哎哟一声,把被打红了的右手放到嘴边吹了又吹。 春娘这才看到站在身边最其貌不扬的梵嘉茵,明明生了一对弯弯灵动的大眼,在那肉肉的大脸盘上倒是显得不那么大了,个子高出春娘半个头,身形更是抵她两倍,站在旁边就像一小座山一样。只见梵嘉茵收回自己的手,又从旁边桌上把最后盛着两个馒头的盘子拿过来,放到黄沁面前。 春娘看着梵嘉茵的身形,真打起来应该不是她的对手,下意识离她远了一步,两手插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简直反了天了!你,还有你们!吃了的,全都给老娘吐出来!” 梵嘉茵只觉得吵闹,把馒头递到黄沁手边,让她拿着,“姐姐减肥,给你吃两个。要吃东西,才有力气逃出这个鬼地方。” 黄莺听了连连点头,坐在旁边大口吃了起来。黄沁也怔了怔,心想你这寨主把我关在这儿,我就把你这寨子里东西全给吃了。想着,她也抹去脸颊的泪,大口大口咬起了馒头。 房内的姑娘们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这梵嘉茵看上去胖胖憨憨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只是这春娘看上去就是这寨子里得势的,加上这些山贼可都是些刀口舔血的恶匪,就这么公然树敌,这三个人往后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走了。 春娘本是个有钱人家里的婢子,东家夫人对她就像亲妹妹一样好,可她却是个心气儿高的,不稀得过下人日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偷偷勾引东家老爷,被夫人抓了个正着,当街给打了一顿赶了出来,这才被捡上了山。 从来跋扈的她也没过过几天苦日子,更不要说谁跟她对着干了。 “我让你吃!”春娘直直扑上去就要抢黄沁手里的盘子,未曾想身旁的梵嘉茵先她一步从黄沁手里抢走那个盘子后,又在众人一脸懵的情况下,“啪”一声把盘子摔在地上,瓷片登时就被摔得四分五裂,蹦到各个角落。 梵嘉茵趁着春娘还没反应过来,把脚边一个最大的瓷片捡了起来,锋利处直指向春娘,带着几分无奈:“你真是上赶着找死。” 春娘心下一惊,转念又想在这梅花寨,随便一喊外面也都是能帮她的人,再横肯定也只是比划比划。她沉着脸威胁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脸不想要了,我帮帮你而已。”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被两人的争斗波及。 春娘两眼一横:“你敢?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梵嘉茵眨着眼睛,半笑着说:“我知道啊,你若是被我划破脸了,这寨主肯定是不会要你了,正巧五夫人让我这妹妹来顶上,还能保我一条命,你说呢?” 她盈盈笑着,面上全无杀意,却让人觉得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见春娘没什么反应,梵嘉茵笑意更深,往前走了一步。 春娘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两步。 她的敌意从黄沁转向梵嘉茵,伸手直指她的面门:“你,我记住了,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梵嘉茵一笑,脸上便浅浅浮出两洼梨涡:“我也会让你后悔的。” 就凭她这张脸? 春娘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把门“啪”地一声关上,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昏暗。 众人面面相觑,慢慢聚了过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 “胖丫头,你何必跟她来硬的,沁丫头服个软,饿一顿,也就没事儿了。” “就是说啊,我们在这本来就生死未卜,你这样急着冒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一张催命符吗?” “我说,如果小沁真的被看中了,以后这白面馒头不是想吃就吃……” 黄莺听着这话不乐意了,握着小粉拳在空中挥舞着:“那寨主比姐姐大那么多岁,我才不想要他这样的姐夫呢!” 黄沁又想起那寨主阴沉沉的脸,实在是忍不住哆嗦。再者,假如她今天真的就成了六夫人,还要被那春娘压上一头,倒不如真如梵嘉茵所说的,把这面皮给毁了。想着,她的目光就移到梵嘉茵手中的瓷片。 梵嘉茵看着黄沁的神色变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将那瓷片放在桌子上,抬手摸了摸黄沁的头,以作安抚。 虽说她的岁数并不比黄沁大多少,一举一动却让人很是安心。 “别动歪心思,也不要轻易屈服。” 第15页 “姐姐,帮帮我。”黄沁拉着梵嘉茵的衣角,眉眼悲伤地垂着,楚楚动人。 梵嘉茵点点头,脑海中立刻显现出了她的梳妆台。 台面上一尘不染,几个抽屉也都是封闭着的,唯独那一面什么也照不出来的大白镜子,贱兮兮地又浮出一行字来:【是否激活部分权限?是/否】梵嘉茵点击“是”,镜中马上又出现几个选项。 【一级权限:口红唇釉/眼影/眼线眼睫】梵嘉茵思考了半刻,点击了“口红唇釉”,桌面上马上多出一个桌面口红收纳盒,不同品牌的口红五支,唇釉也有四支。 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梵嘉茵的手没有穿过梳妆台,竟然能摸到这些口红的实体!她将口红打开,一支一支涂在手臂内侧试色。 没想到她的梳妆台的品味不错,从浅到深等常用色基本都涵盖了,唇釉也有一只甚至带了闪粉。 “我能把这些带出去?” 魔镜一字一字显示着:【当然。】 秉着试一试的态度,梵嘉茵挑了一个浅豆沙色和一个深姨妈色握在手里。 思绪收回,眼前又回到先前那房间里,黄沁两眼红通通地望着她,正在等着她的回答。 而她的手心里,正握着那两支全新的国产中档口红。 如同散兵得到了武器,梵嘉茵拇指摩挲着口红光滑的塑料外壳,对黄沁自信地眨了眨眼睛:“好,姐姐帮你。” 是夜,透过窗依稀可见零散星光,细弯的月牙藏在树影后,只听见风吹叶动的呼呼声。 屋内,雕花香薰炉上袅袅升着烟雾,整间屋子都充满着淡淡药香。隔着绘有飞鸟入竹的屏风,卫临风正在外屋弯腰洗脸,用力清洗着将脸上的煤灰和墙灰,足足洗黑了两盆水。 抬头擦脸时,没禁住还打了两个喷嚏。 里屋斜靠着床头的卫临尘听见了,噗嗤笑出声来,“你这是出去赌钱了?怎么把衣服也给输掉了?” 卫临风阴着个脸,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内袍,迅速穿好。 好在卫临风下得山来已经入到夜里,回府路上也幸是没有遇见人。 为了不惊动已经深睡的父母,他才翻着大哥卫临尘后院的墙进了府,这一下还差点被府上下人给当作窃贼给逮了。 卫临风绕过屏风,行至卫临尘床边后坐下:“打扰兄长休息了。” 卫临尘抬手抚开床帷,卫临风马上起身将床帷绑好。 卫家老将军卫武青,育有二子,次子卫临风年少时就跟着老父亲在军队训练,现在已经是略有战功在身的少将军了。长子卫临尘一出生便出尘绝艳,三岁能背诗词,七岁便能写出能被传颂的诗句,九岁已经熟读兵法,为人称奇。 只是年少时的一场意外,使得他双腿半残,身子也落下病根,从此明星陨落,叫人唏嘘。 “无碍,我本来也睡不着,白日里早就睡饱了。”卫临尘一对狭长的桃花眼笑盈盈的,眼底却无波澜。因为常年在房里闭门不出,全身皮肤养的雪白,乌黑顺滑的长发散着,如瀑一般倾泻满肩,微微低了低头,从耳边滑下来一缕,他又抬起手将其挽上,竟比那女子更柔弱娇美,“你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还有你这手里,怎么还抱着一件衣服?” 卫临风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脏兮兮的外袍,沉默半晌:“一个女人给的。” “女人给的?”卫临尘惊讶地俯身,看着自家从未开过窍的弟弟,“我们临风竟然收到女人送的东西了?不对,深夜里,光着身子,还送了件女人衣服,你该不会是……” “不是。”卫临风赶紧打断,以防他过分展开,“说来话长。” 卫临尘手肘撑着膝盖,两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卫临风。 “遇上了点麻烦,被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帮了。”卫临风忽然想到自己在宁王府的所见,正色道,“我今日无意中见到宁王府进了生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我们大梁人。” 卫临风见到的那生人虽说穿得像是本地人,但却用面罩遮住了面颊,隐约能看出他眼窝极深,鼻梁也高挺。如果卫临风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大荒国人。 “前门不走走后门,加上宁王亲自接应,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你听到了什么?” 卫临风摇头,眉头紧蹙:“距离太远了。” 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根基未稳,这时底下的各个王爷最容易生出反叛之心,蠢蠢欲动。卫临尘若有所思地分析道:“宁王其人愚钝单纯易受人摆布,加之贪色又胆小,说他自己有谋反之心我觉得他是没有这个胆识的。但倘若被人鼓动,实力也不容小觑。临风,你可以多留心些,不要过于打草惊蛇。” “知道了。”卫临尘所言不无道理,宁王府中有一正妻三个妾室,每一个娘家人都或多或少有点钱财势力,从钱势上来说,远比朔王、裕王和平南王更强出一头。 卫临尘转而又用似笑非笑地暧昧表情看着卫临风:“正事说完了,再说说私事。你跟我说说,你那姑娘是怎么个美救英雄法,能让咱家这见到女人就暗暗摸刀柄自卫的小卫将军,抱着她的衣服到家里也舍不得撒手?” 卫临风“嗖”地站起身,手里却没放下那件衣服:“明日我便让父亲上报,上山剿匪。” “?” 这都哪跟哪,怎么从姑娘身上说到剿匪了,“难不成,你那姑娘是个贼匪?” 第16页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感不感动? 春娘:感动,感动。 嘉茵:嗯?敢动? 春娘:不,不敢动…… 第9章 【9】 黄莺满脸忧色看着梵嘉茵,小声问:“胖姐姐,我姐姐还会回来吗?” 听说梅花寨的人牢牢守着寨子,奈何宁王府的人再怎么等,也没等到寨子交人,更不允许进去搜,只得放了狠话,灰溜溜地回去交差。 可这寨子里的事儿刚解决,那边寨主就急齁齁派人来接黄沁过去了。 还没等梵嘉茵回话,旁边的姑娘们又开始七嘴八舌推测起来:“这么久都没听见动静,怕是从了那寨主了。” “我看也是,那沁丫头看起来是个烈的主,要反抗咱们早就能听见声儿了。” “你倒像是会从了的人,她肯定不会。我觉着她怕不是已经……” 梵嘉茵拍拍黄莺的头,自信地笑着:“你别信她们的,过一会儿她就会回来了。” 有几个姑娘撇了撇嘴,表示不信:“你刚才和她躲在净房里做了什么呢?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能回得来?” 黄莺也在一旁点头,刚才黄沁怕羞,怎么也不肯妹妹进去,出来以后又低着头遮遮掩掩的,叫人好生好奇。 梵嘉茵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快慢不一的脚步声。 大门忽然被推开,众人抬头。 原来是那没了胡子、连头发都没了的大胡子,带着两个小弟踢开了门,他一手提溜着因为害怕蜷缩成一团的黄沁,一手用力砸着门板,把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敲得啪啪直响:“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身后的小弟忙上前举着灯往房里照,屋里头没有一个人在睡觉,睁着无助的大眼睛看着大胡子。 “都没睡是吧?那就正好,”他把黄沁粗鲁地往地上一抛,嚷嚷道,“老子是个暴脾气,给我从实招来,上山的时候都是好的,你们是谁给她下了药了还是放了毒了?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悄悄瞥向梵嘉茵,却见她一副泰然自若一无所知的样子,根本不慌。 大胡子蹲了下来,伸手一抓,抓住黄沁的后颈后,另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死死埋着的脸露了出来。 借着灯光,大家看清了黄沁的脸,纷纷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她原本白净的脸上长满了一片一片的疹子,细看还有一道一道抓痕,那微微敞开的前襟下,白净的脖子上也满是鲜红的一片。 这胖姑娘真是狠心,竟然给那黄沁下了什么毒吗!? 看着众人惊骇的模样,大胡子很是不满,随即松开了黄沁,抬腿一脚踩在床板上,挎着腿威胁道:“害我被寨主一顿臭骂,我今天非要你们这些妒妇好看!识相的就快给老子交代,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黄沁紧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脸上清晰可见几道粗粗的巴掌印,该是被狠打了几下也没供出梵嘉茵来。 梵嘉茵眼色一沉,扬声道:“你步跑完了!?” 大胡子听见梵嘉茵的声音近乎本能地抖了三抖,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嚣张,又回想起被“大小姐”支配的恐惧。他略有收敛,又想在小弟面前稳住面子,结结巴巴地补充道:“那个,这姑娘,好像是被谁下毒了,你们要是识相的,就,就把犯人给供出来。” 梵嘉茵冷笑一声,于人群中上前两步,牵住黄沁的手:“你们寨子的人下毒,反倒怪起我们来了?” “你你你别过来,站那说就行了!”大胡子连连后退,和梵嘉茵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你说我们寨里谁给她下毒了?” “五夫人,春娘。” 姑娘们惊讶地看着说谎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梵嘉茵,明白了她的用意。 大胡子闻言低头,果然看到地上有好些白面碎屑和碎瓷片。另一个小弟也探头探脑过来补充:“我前头好像是看见了,五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在伙房瞎倒腾呢。” 正在这时,梵嘉茵忽然尖叫出声,做作地叫嚷着,又往大胡子那边靠近。 “你特娘的干什么!?” “这疹子会传染!” 梵嘉茵说着边撩开了袖子,只见她白花花的肉手臂上,赫然长满了一大片猩红的疹子。 “你不要过来!”大胡子眼看着梵嘉茵朝他走了过来,还用力地抓着自己满是疹子的手臂,吓得直接把身后两个小弟推了过去,拔腿就跑。 那两个小弟也怕自己沾染到,连连后退,把房间的门“砰”一声关上,随后就听见屋外给门上锁的声音。 “哈哈哈……”听见屋外他们落荒而逃的声音,梵嘉茵和黄沁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身后的姑娘们一听会传染,都下意识退开几步,唯独黄莺扑上去一把抱住黄沁:“姐,我以为你再回不来了……你的脸,疼吗?” “我没事,”黄沁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五指印已经淡去很多,“我也差点以为我回不来了,好险。” 众人观察着黄沁和梵嘉茵,方才两人还用力抓挠着自己,这会儿倒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谈笑。有个胆子大些的姑娘靠近她们,眼睛瞄向她们身上的疹子:“疹子是怎么回事,真的会传染吗?” 黄沁立马摇头,把自己的袖子和领口掀开,举起来给大家看:“这都是画上去的!” 第17页 “画上去的!?” 梵嘉茵对化妆的喜好,并不仅仅限于日常妆容。她和很多电影剧组的化妆师都打过交道,一些舞台妆,特效妆,例如人体疮疤之类的,她都能轻易模仿。 梅花寨寨主看上黄沁要将她强纳,那么硬来是没办法的。 倘若用浅豆沙色和深姨妈色的口红画出疹子的样子,再营造出会传染的假象,这样寨主就不敢再碰她了。 黄沁跟姑娘们说的绘声绘色,许是逃过了一劫,她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泛:“姐姐先用那浅浅的红在我手上拍拍拍,把边缘铺开以后就像极了身上泛红,一片一片的,再用深色的点了几点,就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 梵嘉茵莞尔一笑,和粉丝在一起时,她总会温柔许多。 众人纷纷上前摸黄沁的手臂,赞叹道:“简直和真的一样,我小时候发疹子成片成片的,都是这个样!” “胖丫头真是神了!说你肯定会平安无事回来,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丫头,难不成你自己这手上也是提前在净房时一起画的?你当时就预料到了?” 梵嘉茵点点头:“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得了,威慑力就减少了一大半。如果有一定的传染性,那这几天寨主都不会想来我们之中挑女人了。” 黄沁听着,一把将黄莺拉了过来,两人一起跪在梵嘉茵的跟前,吓了她一跳。 “姐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一直‘胖姐姐胖姐姐’地喊,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姐妹二人无依无靠,也身无分文,从小到大受着各种冷遇,从没人在意过我们,对我们好过。”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身边的黄莺也像是想起了从前的痛苦经历,也耷拉下眉眼来。黄沁紧紧握住黄莺的手,继续说:“只有姐姐愿意救我们,帮我们出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的亲妹妹!” 梵嘉茵上前扶起二人,顺道摸了摸黄莺的头:“以后你们就叫我嘉茵姐吧。” “嘉茵姐!” 几乎是同时,梵嘉茵听见熟悉的“叮咚”声,那梳妆台上的魔镜再次出现,浮现出几行字:【恭喜您:死忠粉+1!恭喜您:原有一名路人粉升级为死忠粉!恭喜您:路人粉+11!恭喜您粉丝数量累计至:13】梵嘉茵没想到粉丝还分档次,问道:“粉丝的种类都有哪些?” 魔镜:【分别是:路人粉/理智粉/脑残粉/死忠粉/黑粉/私生饭,不同的粉丝会带来不同的效果。路人粉的效果是充数,后期会有大量的数据任务;黑粉会增加一些负面状态,例如长斑长痘,而理智粉则是能够抵消状态;脑残粉达到一定数量可以获得一些未知道具,好坏参半,拿到什么道具全凭宿主自己的运气;最后私生饭的增多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使您的思维受损。】“你的意思是,如果私生饭多了,我还会间歇性变得痴呆是吗?” 【是的。】 看来私生饭的存在不管在哪里,都是毒瘤一般的存在。 她摆弄着手中的口红,再问:“那我现在得了两个死忠粉和路人粉,我现在的权限是什么?” 【粉丝数量10,增加梳妆台使用权限的范围;死忠粉X2,获得剧本两次。随着宿主您的出现,世界已经产生了波动,书里的剧情或多或少会发生一些改变,您有两次机会可以翻阅已经改变后的下一章的剧本,并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改写。】预知剧本? “每得到一个死忠粉就能看一次剧本吗?” 【是的,死忠粉达到一定成就点时,系统还会赠送你随机成就道具。】她将这两次翻阅剧本的权限省下,决定到了关键时刻再使用。然后她考虑了一会儿,解开了眼影的权限,随后梳妆台上立刻出现一叠眼影盘,仔细数一数足有十多盘。 “大地色系,红色系,蓝绿色系,你们这系统还蛮全的,哑光亮面也应有尽有,从低端到高档品牌也是一点不缺。”她伸手抹了抹一个粉紫色的亮片色,涂在手腕处,颜色还算可以入眼。 梵嘉茵退出系统。 眼前立刻重新显现出黄沁和黄莺两人的脸,她勾起唇角:“睡觉吧,今夜不会再有波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220 14:18:28~20201221 11:4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尾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魔 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10】 诚如梵嘉茵所说,今夜果然再无波澜。 姑娘们似乎将梵嘉茵看作了主心骨,好像挨着她就有安全感似的,都以她为中心一字排开睡成了一条,缩手缩脚地窝在被子里。黄沁黄莺在她一左一右紧紧挨着,像两个小火炉似的。 她沉沉睡去,却如同堕进无边的黑暗中。 她梦见好多个自己,抱着肥胖的身子被人当球一样踢来踢去,各种各样讥笑的脸穿插在一起,面前的人都是谁,都说了什么话,渐渐被梳理清晰—— 那一段一段的,都是原主的记忆。 商户黄猛的二夫人刚生下女儿便大出血而死,女儿被送去皇宫作了公主,真公主黄嘉茵则被黄猛秘密养在府中后院里,一步也未曾出过门。 皇后从宫里送来的钱源源不断,只为了黄猛能对自己的傻女儿好一点。于是黄猛将口袋塞得盆满钵满,雇了两个嬷嬷贴身伺候黄嘉茵,专门给她喂饭。 第18页 不运动加暴饮暴食,硬是给她灌成了这么肥胖的身材。 梵嘉茵梦见她自己成了小小的黄嘉茵,两个嬷嬷将几碗剩菜混合成一大碗,就着汤掰着嘴给她灌下,汤水呛着鼻子,嬷嬷就把她松开,让她趴在地上咳一会儿,咳出来了就再灌,直到把所有饭菜灌完为止。 画面一转,黄嘉茵大约已有七八岁,两个嬷嬷以为她睡着了结伴去伙房打饭,本能想逃避吃饭的小嘉茵意外跑出了后院,正巧遇见了黄家几个少爷小姐,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府中还藏着一个傻女。 大夫人生了一儿一女,大少爷黄嘉傲年纪不小,已经猜到了她大概是府里难产死掉的二夫人的遗腹女,想着为母亲出口气,上前一脚就把小嘉茵踹飞在地上。 二小姐黄嘉丽,性子娇纵跋扈,看着哥哥像踢球一样把人踢飞,立马兴奋地拍手叫好,笑得前仰后合:“哥哥好厉害,踢得好远!” 最小的少爷黄嘉树是三夫人所生,因为年纪小总喜欢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但他长相可爱灵动,哥哥姐姐也并不讨厌他,愿意带他玩。 黄嘉树看到小嘉茵被踢着滚到了花圃里,奶声奶气地走过去想要扶她,身边的黄嘉丽赶紧上前,一把将他揽在怀里不让他靠近:“小树乖,不要过去,她得了肥猪病,你这么漂亮,要是靠近她就会被传染的!” 小小的黄嘉树的身影投在同样小小的黄嘉茵的眼里,缓缓抬起他小小的手指指向她:“肥猪病,肥猪病……” 画面再转。 黄嘉茵天生痴傻且语言匮乏,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面对每天端着碗灌她饭的嬷嬷,她只知道一味的尖叫逃跑。 在一次逃跑的过程中,她失足掉进了花园的池子里,嬷嬷叫人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下人过来救她,要是再晚一点她就要断了气了。 黄猛知道后气得拿棍子打她,边打边骂:“死丫头,你要是敢死我们一家人都活不了了!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跑!还敢不敢死!” 可怜的黄嘉茵被打得意识模糊,眼冒金星。 忽然黄猛就不打她了,像是从宫里来了人,交给他一样东西。 她强撑着抬头,却只听见那宫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远远传来:“太后重病卧床不起,命我将这个交给公主。你们黄家人送公主进宫,便能飞黄腾达……” 还没来得及听见黄猛的回话,小嘉茵的眼皮重重一搭便晕死过去。 “嘉茵姐,你快醒醒……” 仿佛听见了黄莺的声音,梵嘉茵缓缓醒转,睁开眼就看见黄沁有些急切的脸,黄莺也蹲在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 “嘉茵姐,你好像做恶梦了,”黄沁递来一块帕子,交到梵嘉茵手里,“本来我们想让你再多睡一会儿的,可是你好像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梵嘉茵接过帕子后还没缓过神来,黄莺便在她自己的脸上做出一个擦脸的动作,梵嘉茵这才反应过来,大梦初醒,她竟满脸泪水。 刚穿到这个身体时,原主的记忆十分混乱,很多人和事物胡乱拼凑在一起对不上号。梵嘉茵一梦醒来,这些记忆便清晰的呈现出来,将原主这前半生的经历、所见所闻全部梳理的清清楚楚。 本应该过着衣食无忧、众星捧月的日子的小嘉茵,却一直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最后的那个梦中,太后送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好像被黄猛藏起来了。那件物品一定是可以用来证明她身份的东西,足以让她重回皇宫,将那假公主从长公主的位置给拉下来。 正在这时,房门被打开,几个带着面罩全副武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最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带着面罩的大妈。 为首的眯眼男开口吆喝:“寨主已经决定给你们分配活计了。” 众人一听发起了愁。 不放她们下山反而分配活计,是要她们从此在这梅花寨定居吗? 眯眼男不乐意听她们的窃窃私语,继续喊道:“所有人排成一列挨个验身,没被传染的跟着出去领活儿干,干了活才有饭吃。身上有疹子的不许出来,直到好了为止。” 梵嘉茵这才从床上起身,又听见那大妈开口:“由我来给你们验身。还有,角落里那个胖丫头,你过来一下,第一个验。” 梵嘉茵前面趁着骚乱,便已经把手上画的疹子给擦干净了。 大妈有些惊讶地验完她:“听说你昨儿被传染了,怎么一晚上就好全了?” 梵嘉茵也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弯着眼笑起来:“许是症状轻了,又是个急症,好好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罢。” 大妈见她有笑得讨人喜,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好感来:“我是大夫人身边的王妈,大夫人有事找你。” “知道了,我跟我妹妹交代两声就去。”梵嘉茵转身走到黄沁和黄莺身边,让她们安下心来,不忘低声交代黄沁,“里头的疹子留着,她不会细看,就说还没好全。脖子手臂上的赶紧擦了,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黄沁闻言连连点头,悄悄擦起了手臂。 梵嘉茵扭过头:“好了,我们走吧。” 她跟着前头那个把自己包的像个木乃伊似的小弟出了房门,前往寨主大夫人的住处。木乃伊小弟时不时回头瞄她一眼,保持着三个身位的距离,若是她多靠近一点,那小弟就赶紧再走开一些。 第19页 她只觉得好笑,有些无奈地搭话:“你在怕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没事!说不定衣服里面还藏着几个毒疹子没被发现。要是我也被传染了,绝对绝对会被老大骂死。”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好像比梵嘉茵更小几岁。 “那你告诉我,大夫人这个人怎么样,你不告诉我我就摸你!” 梵嘉茵说着,两只肉手就抬了起来,木乃伊小弟跟避瘟疫一样闪开她好远,结结巴巴地说:“我说我说……寨主上山前是个步兵,在营里和人起了争执被处分赶出了营,当时寨主没脸回村,就和一些兄弟干了贼匪的营生。” 他说着说着,声音放小了些,只露出来的一对小眼睛四处观察着:“大夫人是寨主当兵前娶回家的,一直在家里等寨主回来。后来寨主成了梅花寨的寨主,才想到把大夫人接上来。可大夫人上了山来,寨主已经有了二三四三个夫人了。” 梵嘉茵:“这么说来,大夫人性子挺好?” “好啊,对咱们都挺好的,就是感觉寨主好像不是很喜欢大夫人……”言罢,他收了八卦的心,在一个房门外停住了脚步后,清了清嗓子,“到了,进去吧。” 房门大开着,梵嘉茵一走进,就闻见寺庙里那种檀香的味道,再往里走,果然正堂中供着一小尊观音像,像前供着已经烧了一半的两柱香。 房中的布置很简单,没有过多的装饰。 她还没走两步里头就走出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眉目温柔,但是肤色有些偏黄,眼角眉梢已起了些皱纹。 “我听说了,你和五夫人的事。” “夫人是指,五夫人给我妹妹下毒的事?” 大夫人看上去温柔无害,其实也是有些心思在的。她只是淡淡笑了笑:“那天夜里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你是个硬骨头,但五夫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往后的日子你和你妹妹都要小心着些,我不希望寨子里搞出些什么麻烦事来。”大夫人手中捧着一盏茶,她吹着茶面,眼也不看梵嘉茵,只顾自己说,“或者我帮你们一把,让你和你妹妹逃下山去,你可愿意?” 还没等大夫人说完,梵嘉茵忽然轻笑了两声。 大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讶异地望向她:“我说的话有哪句好笑吗?” 梵嘉茵和大夫人四目相对,笑得笃定:“夫人觉得我是个大胆的,但还不知道我心性如何,昨夜到底是狗急跳墙还是天性使然,这样说给我听只是想试一试我而已。” 见大夫人沉默着放下茶盏,梵嘉茵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说:“若我紧着同意了,那我不过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若我想着把姐妹们都带下山去,那我就是个有骨气的,还能为夫人所用。”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她猜中,这丫头看上去胖胖的,满脸娇憨,但脑子却是出乎意料的思路清晰。她点了点头,问:“那你的意思是?” 梵嘉茵不答反问:“夫人是想求子吧?” 大夫人身边的丫头本来静静地站在旁边一言未发,梵嘉茵这一问忽然把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茶壶给打了。大夫人性子温和,但这么多年求子未果,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就会发脾气,所以下人们都对此讳莫如深。 大夫人扫她一眼,脸色变了变:“谁跟你说的?” “送子观音说的,”梵嘉茵并无半点怯意,走上前认真地看着大夫人,“春娘胆敢如此嚣张,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深得寨主宠爱,再加上还有其他三位娇美的夫人,恕我直言,您再求神拜佛,寨主不进你房里,观音娘娘再想帮你,也找不到门路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的手忍不住颤抖,眼圈当下便红了:“我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滚出去!”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梵嘉茵已经将大夫人的脸观察完毕,她的缺点优点也尽数收进眼底:“我能帮夫人重得寨主的心,求子之事自然就会实现。我只要夫人得以掌权后,将山上所有想下山的姑娘都放回家。” 大夫人望着她言之凿凿的脸:“你说的……当真?” 第11章 【11】 只听“啪”一声,春娘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脸颊立刻显出五根手指印,耳边也被扇出“嗡嗡”的声音。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声线带着哭腔:“我都说了没有给她下毒,你不信我?” “我信不信你并不重要。如果是你,那我就没打错;如果不是你,那我就杀鸡儆猴。”说话那人年纪约莫四十上下,浓眉大眼国字脸,眉眼带着几分狠戾,“不要对你好一点就蹬鼻子上脸,下次再敢搅了我的兴致,活活把你打死。” 他便是梅花寨的寨主刘青。 “刘青,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为你生了你唯一的孩子。”春娘紧咬牙关,双眼死死盯住刘青,“是你没有保护好她,你是欠了我的。” 刘青面色渐冷,蹲在春娘跟前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捏着抬到他眼前:“你要搞清楚,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像你这种狠毒的妒妇,我不会留你到现在。” 他说完就松开了春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直到刘青走远了,春娘才晃悠悠地站起。她摸着脸上的巴掌印,想起往事不由得笑出了声,眼泪断了线一般掉下来,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 第20页 “刘青,是你没有保护好她……她现在一个人在地底没有人陪她,她还那么小连话也说不清楚,她该多害怕啊……” “哈哈,说什么‘不会留我到现在’?我根本也不想苟活于世……” “我要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的女儿陪葬!” *** 晴空如碧,花木繁茂。 满目是红砖墙瓦游龙浮雕,阳光洒在殿上,金碧辉煌,恍如仙宫。 只是良辰好景都不在卫临风眼里,他加快步子,穿过宽长的甬道,来到了皇宫中的千鲤池。刚绕过拐角,便见到皇帝正坐在亭子里看,池边好几个太监拿着几把钓鱼竿焦灼地等着鲤鱼上钩。 梵靖扬生来聪颖机灵,教他什么东西他总是一学就会,所以先帝尤其疼爱他,只是先帝急病早逝,太子年少称帝,纵然有前朝重臣辅佐帮衬,这皇位仍是坐得不稳当,底下还是有人会虎视眈眈。 卫临风看着小皇帝一脸认真地盯着鱼池,看他那个样子,如果现在要跟他说点正事,他怕是也没兴趣听,卫临风正想转身走,身后一个生得白白净净的小太监笑盈盈地堵住了他的去路,示意他回头再看。 卫临风回头,梵靖扬正站在亭子外冲他挥手,他身上的双龙戏珠锦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的脸更是透亮,咧嘴歪歪一笑还露出一颗小虎牙。 待卫临风见到他后,他先指了指池子,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后,又摆摆手示意让卫临风过去。 卫临风半踮着脚,小心翼翼走过千鲤池,刚走到亭子外,小皇帝立马也快步走过来,重重一掌拍在卫临风的背上,同时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纵观全朝,也只有小卫将军这么听话,让你小声你就小声!其实鱼吓跑了也无妨,这池子里的鱼都是朕的,要是钓不上来就找人捞上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整蛊卫临风了,显然卫临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不适:“纵观全朝,还有谁敢违抗皇命?” “你少来,那几位老头儿要是见了朕又在玩鱼,指不定又要数落几句,什么‘玩物丧志’啦,‘忠言逆耳’啦,”皇帝拉着卫临风坐到亭子里,认真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又笑开了花,“不像你,长得像个谪仙似的,废话还少。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朕?” “信州城边云碧山上有一梅花寨,寨中常有贼匪屡屡下山打家劫舍,拐卖妇女,城中百姓叫苦不迭。” 皇帝仔细听着,眨着大眼睛:“信州的官干什么吃的?科举考上来考出个摆设?” 卫临风拱手作揖:“梅花寨势力渐长,恐怕当地官员也无力尽数剿灭,故臣愿助其一臂之力,为民除害。” “朕允了,有卫将军在,实在是百姓之福。” “那臣告退了。” 皇帝瞪大眼睛,眼看着卫临风达到目的转身就走,气得直跳脚,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他明明只比卫临风矮了一点,气质却完全不同。皇帝就像个没闹到吃食的小孩,抗议地扬着眉:“你利用完朕就走?皇后礼佛去了,几个爱妃身子又不爽利,朕无聊到都钓千鲤池的鱼了!不陪朕找点事做?” 卫临风顿了顿,好生思考了一番:“陛下今天的折子可批阅完了?” “当然批完了,这可是正事儿,你真当朕是酒囊饭袋?” 早朝时几位大人连着上了好几道折子,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批完了。这梵帝看上去贪玩任性,骨子里倒通透的很。 “不得不说,卫将军这张脸真是生得好看,朕见过这么多男子,也就只有你的相貌能和朕较量较量。” 小皇帝凑近看着卫临风的脸,试图找到他脸上的瑕疵,可惜的是,这张脸就像偏跟他作对似的,连条细纹也找不见。 不知怎的,卫临风莫名想到那天夜里,柴房碰见的那个帮了他还送他衣服的女子。 为了给他易容,她也曾这般仔细地观察他的脸,那直接又澄澈的眼神,和皇帝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辙。 皇帝感慨地叹了口气:“如果朕是女子,就要嫁给你这样的俊俏郎儿,只是可惜小卫将军对男女之事从未上心,什么漂亮姑娘都入不了你的法眼。” 卫临风对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然知晓,绕来绕去左不过那几句,这样看起来,皇帝倒比他的父母更着急他的婚嫁之事。 见卫临风开始默不作声,皇帝挠了挠后脑勺,半讨好地笑道:“虽然朕不能嫁你,但朕还有个胞姐呢!没想到吧?” “没想到。” “……虽然朕与长公主长得不像,但她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你要是成了朕的姐夫,那你一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臣不敢高攀。” “你看朕,一后宫都是漂亮的嫔妃,瞧着多赏心悦目?你要是把长公主娶回家,每天光瞧着心里都美滋滋的。” “臣不敢瞧。”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敢,脸上表情分明写得是“臣瞧都不想瞧”。 “你……” 皇帝直接给气笑了。 他的想法其实也很简单,在这宫里的人谁不知道,新帝喜欢长得漂亮的人,不论男女。像卫临风这种模样的,他只恨不得快把自己的长姐嫁给他,再给自己生个瓷娃娃一般的奶外甥,他好带着漂亮外甥一起在宫里上蹿下跳。 皇帝嘟着个嘴,朝他连连摆手:“退下把退下吧,朕瞧着你这俊脸就糟心。” 第21页 “臣告退。”卫临风退下的毫不犹豫。 说他无礼吧,他好像每个礼数都做全了;要说他有礼吧,梵靖扬怎么都觉得这家伙没礼貌的很。 他出神地看着卫临风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池子边上一个包子脸大眼睛的小太监连连后退,用力抬起手中的钓鱼竿,没想到竟钓上来一条红金相间的大锦鲤。这池子里基本都是些纯色的锦鲤,像这样混色混的这样好看的实在是难得。 “好!好!好兆头!把这鱼喂饱了再放回去,每个人都有赏,”皇帝一扫方才的阴霾,仿佛连老天都在暗示他,心中的愿望一定能实现。他自信地勾起唇角,露出调皮的虎牙尖,“早晚要你心甘情愿当朕的姐夫,给朕生个小外甥!” *** 寨主给被劫上山的姑娘们分配了任务,让她们为寨子里的男人们清洗衣服。 几个姑娘一人抱着一桶臭男人的衣服,在河边拿着皂角和洗衣棍,用力地搓洗着。 “臭男人!让你偷摸我,打死你!打死你!” “咳……呸!给你加点料!这么臭的衣服还好意思让人家洗!” 姑娘们拿着洗衣棍敲打着衣服,她们似乎是被梵嘉茵的勇气感染了,前日的胆怯和懦弱一扫而空,这会儿就像在打真人似的,棍棍到肉,更有甚者直接脱了鞋袜,用力在衣服上踩才解恨。 梵嘉茵坐在凳子上,脚边也放着一桶脏衣服。 她当然不会乖乖洗衣服。 她眯起眼睛,再次进入了静止空间。 自律性很强的梵嘉茵当然不允许自己拥有一具放纵的□□,静止空间正好能被她当做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健身房,除了平时有意减少自己的饭量以外,她每天会抽出一个小时去静止空间进行锻炼。 大基数的体重,刚开始要减重是很容易的。 短暂锻炼完之后,梵嘉茵呼吸粗重地从静止空间中退出来。 而在旁人看来,她只是在凳子上坐着没动。 再睁开眼,她突然瞥见远处的林中,有个穿着绛紫色衣裙的人影在暗处窥伺着她们,见她朝那边望过去,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梵嘉茵留了个心眼,正想把此事告诉身边专心揍衣服的黄沁,一回头就看见王妈的两颊红彤彤的朝她们走过来,看那表情肯定遭了什么喜事了。 她上来一把攥住梵嘉茵的手,笑得像朵花一样,她喜滋滋地说道:“我可找着你了!快跟我走吧,大夫人急着找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快啦快啦~ 嘉茵正在逐渐变美中哦~感谢在20201221 21:36:11~20201223 16:4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日有缘离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尾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12】 日光明媚,暖光融融。 四人来到了大夫人的房门口,远远便看见她坐在桌边品茶,高高的发髻将她的上身显得修长挺拔,侧脸看过去,鬓角额前的碎发杂毛也都修干净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很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软塌塌的。 听见她们来了,大夫人扭过头来,一看见朝她走来的梵嘉茵,立马发自内心的笑了。 走在最前头的王妈见着大夫人这样,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是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下人,从前大夫人娘家条件还算殷实,要给大夫人找个条件好些的夫家并不难,只是她偏偏看上了刘青,宁愿和家人闹掰了也要下嫁给他。看着大夫人长大的王妈不忍心,便跟着一起过去了,没想到就跟着大夫人一起等着刘青战后归来,最后又一起到了这梅花寨。 大夫人心里有多苦,她的心里就有多苦。 可现在不同了,自从身后这胖丫头给她不知怎么料理了一番,大夫人整个人都变了。 她此刻穿的是乌金云绣纷月裙,高高的发髻里简单插着一根木簪,除去以往有些俗气的金饰后,气质变得端庄许多。更绝的是,夫人的淡眉被改成了微挑的远山眉,再不像从前那般死气沉沉的,眉眼更像极了她娘家府里的当家主母。 “嘉茵,快带你妹妹进来吧。”大夫人亲自走出来迎接,热络的挽着梵嘉茵的手,还不忘对两个小丫头盈盈笑,把她们笑得受宠若惊,红着脸跟得紧紧的。 再细细看来,她唇上抹了淡淡的正红色口脂,硬是把她的年龄压了下来,更护住了她原有的几分优雅和成熟,眨眼间好像还能看见少许亮灿灿的金粉。 梵嘉茵跟着进去,大大方方的坐在大夫人身边,王妈和一个丫头一人端着一盘精致的小点心放到她们面前:“快吃吧!” 三人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梵嘉茵将盘子推到她们面前,一点也不见外:“吃吧。” 话音刚落,黄沁和黄莺埋着头大口吃了起来。 梵嘉茵这才看向大夫人,开口问:“如何?” 大夫人被她这么随口一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左想右想好像都有点难以启齿,竟有些小女子情态地微红着脸,用手肘轻碰了碰身边的王妈。 王妈忙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声了:“成啦!” 梵嘉茵看着二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心情不自觉也轻松许多。 她从来都认为,化妆这件事是为了悦己而非为了悦人,只有自己由内而外的自信了,人们就能察觉到这份自然之美。 第22页 夫人从前为了迎合丈夫的喜好,刻意将自己打扮得还像个年轻的小姑娘,不只喜欢到处弄出些碎发,更爱带些名贵闪亮的首饰,却不知这样更弄巧成拙,显得偏俗气了。 为了改造她,加上手上道具有限,梵嘉茵也下了些功夫。除了给夫人穿衣打扮上提点了些,还教了她怎么修改眉形,选口脂颜色等等。 “一言惊醒梦中人,这么些年我从来只为了做别人,竟忘了要做自己。”大夫人温婉笑着,她本就是千金小姐,举手投足本该就是这般温柔娴雅,“他说……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我时的场景,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心动。” 旁边的小婢女也很兴奋,弯下腰来小声对梵嘉茵说:“寨主还说,其他几位夫人若是愿意就留下,要是不愿意,他愿意给她们银两送她们回娘家去呢!看来寨主现在心里就只有咱们夫人一人啦!” 大夫人喜不自胜,覆上梵嘉茵的手:“嘉茵,真的太谢谢你了,从此以后你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王妈也忍不住抹了抹泪:“我也是!以后嘉茵姑娘要是能用得上王妈我的,王妈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也会帮你的!” “叮咚。” 【恭喜您:路人粉+1!恭喜您:理智粉+1!恭喜您:脑残粉+1!恭喜您粉丝数量累计至:16,解锁权限‘解除负面状态’一次,获得未知道具一件。下一阶段,粉丝总量达到50,解锁所有化妆品使用权限;剧情任务:在梅花寨中圈粉数量达到(16/20)】系统播报完,梳妆台上出现一个小礼盒,这便是系统奖励的未知道具一件。 梵嘉茵手指轻轻一点,礼盒就自动散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张圆圆的小贴纸,同时她的梳妆台的桌角处,也出现了一个和贴纸一样的凹槽。 “这是什么道具?” 镜子显示道:【恭喜您获得道具:‘应该没什么用但说不定会有些隐藏功能的’皮肤(超级暖男)x1!温馨提示:贴上即可使用】刚想随手丢掉的梵嘉茵听到“隐藏功能”四个字迟疑了,思考了一会儿后撕掉了贴纸的背膜,贴在梳妆台的凹槽上。 贴上以后,梳妆台并没有任何反应。 梵嘉茵轻轻拍了拍镜子:“在吗?有什么隐藏功能吗?” 谁知道镜子的背景色忽然变成了看上去令人有些焦灼的骚粉色,字体也带上了金粉:【你呼唤我的时候,我都会在。虽然我没有隐藏功能,但我能陪着你,直到永远……到永远……远……】“?” 还自带回音? 梵嘉茵有点想骂人,她想把皮肤贴纸撕下来,紧接着那镜子竟忽然想起了哀伤的背景音乐,同时字幕又跳了出来:【你想换掉我,没有关系的,真的,只是没有我以后,我担心你一个人过的不够好,所以请让我再陪伴着你,直到你遇见了下一个……】“懂了,就是我要得到下一个皮肤,才能把你换掉。”梵嘉茵赶紧打断他肉麻的煽情,忍不住想退出去,“把理智粉的权限存着下次用,你退下吧。” 暖男魔镜:【我知道你想分别了,但我还是想要关心一下你:你确定真的不使用这个权限,解除你现在身上的负面状态吗?】“我现在身上,有负面状态吗?” 梵嘉茵挑眉,没有想到黑粉的存在,魔镜是不会提示的,而且她身上现在带了负面状态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你现在身上的状态是:睁眼瞎。很多你应该发现的细节,你竟然都没有发现!我很心疼你,你可爱的双眼还好吗?】梵嘉茵直接点击了“解锁状态”,好在这个权限来的及时,不然她这样暗地里被黑粉害了都不知道:“能知道黑粉来源吗?” 【解锁后我就能告诉你来源了噢——解锁成功!睁眼瞎:来源黑粉‘春娘’,可恶的坏女人,以后我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你哒!】梵嘉茵直接无视掉暖男魔镜油腻的“哒!”,从梳妆台切了出来。 不知道这个负面状态维持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本不应该错过的细节,看来下山是迫在眉睫了。 梵嘉茵对眼前的大夫人开门见山地说:“夫人,我在想,我们事前说好的……” “——要把山上抢来的女人都放下山去,对吧?” 从里屋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两个小丫头一惊,尤其是黄沁,手上的糕点都吓掉在地上,赶紧蹿到梵嘉茵身后,用力低着头不敢往外看。 那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毫不避讳地光着上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打量着梵嘉茵。 梵嘉茵心下了然,淡淡笑了笑:“刘寨主。” 刘青用鼻子“嗯”了一声,无意中瞥到躲在梵嘉茵身后的黄沁,扬眉道:“别怕,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大夫人不好意思地拍了拍梵嘉茵:“我们的事儿我都跟他说了,毕竟放掉全山的女人,我说做不得数,只有他说才算。” 梵嘉茵长长地哦了一声,“所以寨主的意思是要反悔吗?” “小姑娘你胆子不错啊,”刘青从未见到这样不怕生人的姑娘,而且他还是个贼匪头子,便不自觉对这夫人赞不绝口的胖丫头生出几分兴趣来,“夫人说你聪明机灵,又很可靠,我不大相信。如果你能解决我的问题,我也就答应你的条件,把整个寨子里,所有想回家、愿意回家的姑娘都放了。” 第23页 “此话当真?” 梵嘉茵眼睛都亮了起来,如果她真的能办到,这寨子里的女人除了早就在这成家的以外,有回家意愿的怎么也要好几十号人了,如果都能被她圈粉……“如果我把你的麻烦解决了,你就放她们走,并且告诉她们,迫使你放她们走的人是我,你能办到吗?” 刘青哈哈大笑起来,这圆圆脸的胖丫头真是和夫人说的一样,既聪明又胆大,怪讨人喜欢的。 他轻轻摆了摆手:“完全没有问题。” 梵嘉茵弯着眼睛:“你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青:夫人,这丫头也不过如此吧。 刘青:小姑娘胆子不错啊。 刘青:小姑娘料事如神啊! 刘青:二寨主就决定是你了!真香! 第13章 【13】 山腰处有一已被废弃的山中阁,梅花寨里的人便常以此作歇脚地,将里头打扫干净也添置了些茶水板凳,简单粗暴地给它改名成梅花阁。 一行人行至阁外,梵嘉茵转过身来:“寨主,你们就送到这里吧。夫人,我这两个妹妹还请你先照拂着,我去去就回。” 大夫人将黄沁黄莺牵到身边,面上还是有几分担心:“嘉茵,我原本只是想让你给出出主意,没想过要让你一个人去宁王那交涉。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咱们想别的办法吧?” 梵嘉茵笑着摇摇头,笃定地答道:“我早就想和宁王结识,苦于没有门路。现在有了寨主的面子得以和他交涉,既能帮寨主解决麻烦,又能与宁王见面,那不是一举两得吗?” 黄莺担心地拉拉梵嘉茵的手,身旁的黄沁将她牵过来,认真地看着梵嘉茵:“嘉茵姐,我们会好好的在这里等你,你放心去吧。” 一路无话的刘青一抬手,远远站在后面的大胡子和陈二狗凑上来,他吩咐着:“你们俩跟着这丫头,送她去和宁王说好的地点汇合,不管成与不成,都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大胡子拍拍站在一旁满脸愁容的陈二狗,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们身上!” 山路崎岖,梵嘉茵走得很费劲。 自从宁王府发生了刺客事件以后,宁王便和梅花寨结下了梁子,有事没事就派些家丁下人前来骚扰,动不动就去寨门口闹事,刘青就想问,不知道梵嘉茵有什么主意。 梵嘉茵听后,当场就要他和宁王约好交涉,就由她亲自去详谈。 大胡子在她前边走着,嘴里嚼着肉干,一扭头见到她吃力走山路的模样,嗤笑出声:“你行不行啊?我看你这样,该不会是借着这由头下山逃跑吧?” 梵嘉茵不乐意理睬他,他又说:“我劝你还是别动那逃跑的心思,像你这样的块头,你逃到天涯海角咱们都能找到你,哈哈哈……” 他自顾自笑得开心,梵嘉茵斜睨他一眼:“我看你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胡子一口气又憋了回去,这么些天好不容易长出些胡茬,这丫头邪乎得很,还是少惹她微妙。 她回头看向跟在她身后挪着走的陈二狗,却见他脸色发白,不知遭了什么惊吓,一路低着头,不发一言。 “喂!你个怕死的窝囊废!”许是发现梵嘉茵对陈二狗的好奇,大胡子放缓了步子,走到最后抬手揽住陈二狗的肩膀,大声道,“这宁王有这么可怕?能把你吓成这样?” 陈二狗比起宁王,看上去更像是害怕大胡子,他哆哆嗦嗦地摇头,却不敢抬头看:“不,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见梵嘉茵不再看身后二人,埋头往前走,大胡子忽然压低身子,将陈二狗的脸凑近自己的,新生的粗硬的胡茬擦到陈二狗的脸颊,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要是敢坏老子的事,老子把你一起给做了。” 眼看着和宁王约定的平房就在前面,陈二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才下定决心了似的,重重点了点头。 梵嘉茵此去也并非十拿九稳,她只是在赌。 记得原书里,宁王其人说好听点性格叫呆萌,说难听点也就是蠢。 关于宁王的剧情,原书写的是因为宁王单纯好色,十分好骗,那假公主梵馨三两下就把他拿捏在手里,成为她夺权篡位的助力之一,因为宁王妻妾多且娘家大多都有些底气,所以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如果梵嘉茵没记错的话,就在太后驾崩那一年,宁王遇刺,没多久梵馨就代替皇上去宁王府慰问,梵馨解决了他迫在眉睫的问题,他也对梵馨一见钟情。 要是她能先梵馨一步拉拢宁王,无疑可以极大削弱梵馨篡位的可能性。 梵嘉茵回忆着剧情,不知不觉,三人已经来到约定好的平房门前,屋外站着几个看守的家丁,有些戒备地问:“梅花寨的人?” “是的,宁王可在里面?” “先搜身吧,把武器暂时先交给我们,结束后我们便会还给你们。”那家丁说着,走上前来直接就要收掉大胡子腰间别着的大刀。 大胡子哪里肯依,侧身一闪反手掏出大刀横在自己身前,刀尖直指那家丁面门:“谁敢收老子的刀!?老子答应不闹事就行了,还搜什么身?” 他这架势先是把那家丁吓了一跳,随后院中的所有家丁全部围了过来,手里都拿着些武器,少说也有十来个人。 眼看交涉还没开始就要谈崩了,梵嘉茵当机立断,一扭身扇了大胡子一巴掌,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扇懵了。 第24页 “老娘来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全都忘了?咱们这次来就是来聊两句的,你多个什么嘴?”梵嘉茵表情凶狠,一时间竟把大胡子也震慑住了,她继续叫骂道,“咱梅花寨今天是要给宁王送大礼来的,宁王会这么小气吗?你不想交刀就别交,人家宁王府里这么多人,谁稀得你这把破刀?” 大胡子这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莫名扇了一巴掌,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数落,他咬了咬牙,脸憋得红一阵白一阵,却没再吭声。 她的话音刚落,里屋就传来宁王懒洋洋的声音:“不用搜身也不用交刀了,进来吧。” 众人这才收了武器,把门轻轻推开,示意三人进入。 梵嘉茵不被察觉地笑了笑,心道这宁王果然单纯好骗,她也就随口一捧,他自己就上道了。 三人缓步进入,宁王身着一席玄青色锦袍,单手负在身后,背对着他们站在桌前作画,桌旁站着个村妇打扮的俏丽女子眼角含媚地看着他,手里捧着一碟果干,见有人进来了也不避讳,纤纤两指拈了一片桃干,送进宁王的嘴里。 “见过宁王。” 听见梵嘉茵的声音,宁王淡淡嗯了一声,也未过多表态,他的注意力好像还是在那女子身上,画上几笔,就抬头从她手里讨些果干。 宁王和皇家本不是姻亲,只是祖上有开国功臣立了大功,才以王爷赐封。虽说不是皇家人,却带着几分皇家那目中无人的傲气。 梵嘉茵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寨主应该跟宁王说了,此次来是想跟宁王说说那刺客之事,还有要送宁王一件此时最需要的礼物。” “没什么好说的,把刺客交来就是了,本王今日之所以答应,是听说寨主有大礼相赠,”说到这里,宁王停下笔,缓缓回过头来,露出真容。浅小麦色的皮肤配上剑眉细眼,生得倒是器宇轩昂,算有几分男人味。他上下打量了梵嘉茵一番,语气轻佻,“谁人不知我宁王独爱美人,本王还以为寨主是要把寨里的高岭野花给拔来相赠,还特意亲自跑来迎接。现在看来,倒是白跑一趟了。” 身后的大胡子和陈二狗看向梵嘉茵,梵嘉茵也并不气恼,反而笑出声来:“王爷若是知道我是谁,定会觉得我比那高岭野花更来得馨香珍贵。” “哦?”宁王失笑,放下笔,转过身来倚靠着桌角,手指摩挲着下巴,“怎么说?” 梵嘉茵抬头,笑眼如炬直望着宁王,悠悠说道:“实不相瞒,我有天眼,能够预知未来,不仅能解决您现在的烦恼,还能改变您的未来。” 大胡子和陈二狗听了面面相觑,来前寨主也没多说什么,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宁王更是觉得好笑,一把将身旁的娇俏女子拉过来,咬住她递上来的桃干:“你和你家寨主是不是觉得我宁王是个草包?这种鬼话本王能信你?” 只见梵嘉茵忽然抬起双手,以手掌覆住双眼,假意看了一会儿后,又将双手放下来,恭敬地说道:“如果我的天眼没看错的话,您刚才画的,应该是一副美人图吧?” 宁王笑到一半,笑容马上僵在脸上,扭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画的美人图,又把头扭回来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难以置信地发问:“你……真能看见?” 开天眼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场推测还是挺简单的。 若是正在画别的东西,宁王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双眼是不会离开画纸的,要不然创作就会一直被打断;而宁王抬头吃东西,眼睛每每看的却是那女子的脸,每次在吃到果干以后,还会定定看一小会儿再低下头来,再结合宁王这个人的特点,他画的不仅是美人图,更是眼前这个捧着果干碟的女子。 梵嘉茵也不解答,再次重复了一便刚才“开天眼”的模样,这一次她“看”的很认真,屋里的人也都静静地等着她看完,生怕自己打搅了她的仪式。 “呀!”梵嘉茵大叫一声,满脸惊恐地睁开眼,“宁王——要不好了!” 宁王当场没了怀抱佳人的兴致,松开她跨着大步走到梵嘉茵跟前,手指指着她的鼻子:“你看到什么了你?快说,说清楚些,一根头发丝也别给我落下!” 梵嘉茵在心里偷笑。 鱼儿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蠢萌宁王上线~ 会被圈粉哒~ 第14章 【14】 梵嘉茵像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似的,满脸痛苦地捂住心口,身体不自禁地往后倒去,三个大男人慌了手脚,纷纷拥上去扶着她。 宁王看着她这样子,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快厥过去了。 梵嘉茵这才在万众瞩目之下开了口:“我,我看见了宁王的未来,只因贪图皇室公主的美色,邪恶的臣子怀揣着谋逆的居心,大胆起兵却被轻松平定,年轻帝王心狠手辣,命令将其,将其……” 宁王脚步虚浮,口干舌燥:“将其如何?” “垂涎长公主赐以宫刑,垂涎皇位,赐以车裂!” “不可能!”宁王惊惧地大喊出声,随后头脑发晕,径直倒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喃喃自语着,“不可能的,我对皇位不感兴趣,我不想做皇帝!我也不要什么长公主,我家中这样多的妻妾,我何必去贪慕长公主。” 她靠近宁王,手搭在他的肩上:“长公主生得清丽动人,美得不可方物,宁王苦苦追求不得,便因此迷失了心智,散了府上所有娇俏妻妾,只为将天下捧到美人手中博她一笑!” 第25页 为了一人,放弃所有女人? 宁王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村妇,那女子哪还有与他调情的兴致,心念这神神叨叨的天眼女要是说的是真的,这宁王就是未来的乱臣贼子,若自己跟了他,那可是会被株连九族的!想到这里,她手中的果干碟都给打翻了,好好的一个小美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倘若世间真有那种倾城佳人,他是否真的会被迷失心智?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仙姑救我!”宁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住梵嘉茵的手,“我敢对天发誓!我绝不会有那谋逆之心!也不敢再有那贪慕之心!但求仙姑将我那命运改去,保我无虞!” 梵嘉茵面上装得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在他无助地手背上拍了拍:“万事皆有定数,要改命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稍微行差踏错,后果便不堪设想。我现在已经告诉了你应该尽量避免什么,你只要能做到,基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宁王恍恍惚惚地点头,心里默念着,绝对不要靠近长公主,不要妄想皇位。 却没想到梵嘉茵再次火上加了一把油:“远虑已除,却是又有近忧啊。我看宁王头顶黑云满布,怕是将有灾祸了。” “仙姑,可否再开一次天眼,帮我看一看?” 宁王求得卑微,梵嘉茵连连摇头:“我这天眼三十天之内只能开三次,如果我这一天都给宁王你开掉了,那万一我和梅花寨出了什么事我就没法提前预知了。” “仙姑,你放心看,我保证不再上山找寨子的麻烦,今日事毕,我立马下山,绝不耽搁。” “那行吧。” 梵嘉茵故作艰难地答应,随后又是一系列开天眼的工序。 原书中,宁王因为姻亲的关系势力越来越大,在朝中没少被百官针对并调查。 现在的这个时间线,剧情大约是宁王手中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钱被查了出来,那本来是他与邻国走私食盐而获得的,如果被人查出是贩卖大量私盐甚至是卖给别国,他的罪是足以削爵发配的。 当时梵馨出现,怂恿宁王与朔王交好,并让他将这笔钱交给朔王处置,才解决了他的问题。但同时也因此,他才落得软肋,被朔王一直挟迫着。 梵嘉茵把盖住双眼的手放了下来,宁王的脸立马迎了上来,苦兮兮地问:“仙姑,可看清楚了?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再开也要等到三十天之后了。” “当然看清楚了,你们俩先出去吧。”她说着,看向大胡子和陈二狗,两人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乖乖地将门带上。 “这黑云该是与那私盐有关。” 话音刚落,宁王一惊,赶紧让梵嘉茵嘘声:“仙姑神通!我手中的确是有这档子事,现在棘手的很,正愁没办法脱手,还请求仙姑指条明路!” “恕我直言,宁王实在糊涂,您又不缺银钱,何必要为了那区区邻国舞女,干出这给邻国贩卖私盐的大事!” 听得梵嘉茵把这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宁王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会儿就像个闺中密友一样,热切了许多:“仙姑有所不知,大梁女子矜持含蓄,异域女子又有别样风情,实在是深得我心,所以……还请仙姑给我支一招,帮我把这一笔烫手的银钱给解决了。现在朝中好些人在暗中盯着我,我是送都送不回去啊!” “我的确有个办法可以帮宁王您处理掉这些银子。” “什么办法?” 梵嘉茵眨了眨眼,眉眼笑的弯弯:“宁王何不请梅花寨寨主帮忙,上演一出被山贼劫财的戏码?” 梵嘉茵怀里揣着满满当当一袋子果干,准备带回去给黄沁和黄莺分着吃。 三人往回寨的方向走去,大胡子和陈二狗在她前面替她开路。 陈二狗的表情还是和来时一样,惨白着个脸,好像反倒更白了些,心不在焉地走着。 大胡子频频回头,冲梵嘉茵努了努嘴:“你,你给宁王下了什么迷魂药,咱们都已经走得快没影儿了,他还站在那目送咱们呢?” 梵嘉茵闻言也回头看,只见远处已经快远成一个点的宁王,仿佛看见她回头了,赶紧抬高手臂奋力挥舞着。 【叮咚,恭喜我最亲爱的你,收获脑残粉+1,该粉丝不属于梅花寨范围粉丝,剧情任务(16/20)】脑海中那面骚粉色的镜子亮了起来。 脑残粉就意味着又有道具可以领了。 梵嘉茵脑海中重现梳妆台的场景,上面依旧放着一个小小的礼盒,她敲了敲骚粉色的暖男魔镜,道:“希望这一次我开出个皮肤,能把你给换掉。” 【请容许我陪你走完最后这一段路,往后你一定会怀念我的。】“我不会。”梵嘉茵笑着抬手激活礼盒,礼盒被打开了,可是里面并不是皮肤贴纸,看上去想个圆圆的黑球,紧接着,暖男魔镜响起了喜庆的背景音乐:【非常遗憾,我将与你继续这段感情。你这次获得的道具是:‘太好啦吃掉它就可以获得全任务粉丝减1’的增益丸!】因为没有开到皮肤的梵嘉茵正懊恼着,听见这个道具的名字立刻又两眼放光,问道:“什么叫做全任务粉丝减1?” 【就是你之后所有的积攒粉丝的任务,人数要求都会1,比如你下一个任务,拥有50粉丝可以解锁所有化妆品的使用权限,现在只用49个粉丝就可以成功解锁。】现在看减少一个粉丝的任务量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全任务减少,那积累起来将会是更大的数字。 第26页 梵嘉茵毫不犹豫地吞掉了增益丸。这丸子入口即化,也许是因为这一切只是在梵嘉茵的脑子里,所以她品尝不到任何味道。 这时,暖男魔镜不合时宜地补充:【亲爱的,温馨提示您,服下增益丸后会发生的负面作用。】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砸镜的念头:“以后这种话麻烦你早点说。” 【服下增益丸后的你,会被强制营业,毕竟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爱豆了,要想减少粉丝的量,就要注意粉丝的质哦,不然任何粉丝都是可能‘粉转路’甚至‘粉转黑’的呢!】“怎么才能营业?” 【在以后的日子里,系统也就是暖男我,会随机给你分配攻略人物,并限时,例如:三天内圈粉宁王。一定要注意哦,如果没能按时完成任务的话,会死的哦。】梵嘉茵沉默半晌,从系统里切了出来。 圆满完成任务的好心情一下就被这狗系统给弄坏了。 山路蜿蜒,三人来时走得更快,回去的路上却不知为何慢得很,梵嘉茵那刚刚才好不容易消肿的脚踝,这会儿又开始红了。 她的背倚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气息微喘:“喂,为什么还没到啊?” 大胡子语气平常:“咱们来的时候都是下山路,回去的时候是上山路。” 真的是这样吗? 梵嘉茵这才观察起四周,来的时候好像没看见有这样高的都看不清树冠的大树,而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这样高大粗壮的树成片成片的,那一路下来见到的红色黄色的不知名小花,这会儿竟是一朵也看不到了。 她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感,这份不安不是来自未知的地方,而是来自她身边这两个忽然默不作声的人。 大胡子先打破了宁静,他耸了耸肩,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梵嘉茵走来,树影间投下的斑驳的日光逆着撒到他的身上,将他的脸投出半片阴影。 “这些天我观察了你,好像你已经没有那种操纵别人的能力了。” 梵嘉茵猛地调转方向,没想到另一边被那满脸狠意的陈二狗拦住。 身后的大胡子一扑而上,手心里握着事先就准备好的浸了迷药的帕子,上前用力捂住了梵嘉茵的嘴,贴着她的耳朵悄声说道:“你的天眼看不看得见,你好像快死了。” 梵嘉茵的神思渐渐混沌,怀中的果干撒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 求收藏求评论啦~~ 评论会送红包哒~~ 么么哒~ 第15章 【15】 梅花阁二楼。 丫鬟已经沏上了第二壶茶水,刘青摆手示意丫鬟退下,大夫人看了看趴在桌上睡着的小黄莺,解了自己肩上披着的外袍给她披上。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黄沁站在窗台边,双手扒着窗沿向外张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越等越急,一不小心,手被窗沿的木倒刺刺中,倒刺几乎一半都嵌入了掌心。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夫人听见动静,赶紧走过来捧着她的手仔细看。这双手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手的样子,年纪轻轻倒不如夫人的手更细嫩。大夫人看了心里发酸,想着这要是自家闺女该有多心疼,眼泪不由得泛上来,连忙避着泪,侧头招呼身边的丫鬟:“我眼睛看不清楚,你来瞧着,帮刺挑出来。” 黄沁并不觉得特别疼,满心只看着窗外:“夫人,你说这天都快黑了,嘉茵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还是去找找她!” 眼看着天要黑了,她自己一个小姑娘跑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大家又赶紧上去拦,被众人忽视的黄莺这会儿也醒了。孩子眼尖,一眼就看见外面的人影,抬手一指,大声叫道:“姐!回来啦!” 黄沁听了一喜,俯身上去看,结果只看见陈二狗一人远远地爬上来,她的心又沉下去,第一个冲下了楼梯,大家也跟着下了楼。 她跑到陈二狗面前,眼圈微红:“嘉茵姐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嘉茵姐给带回来?” 陈二狗眼神闪烁,撇过头不看她。 刘青走过来,面色微沉,不怒自威:“说话。” 陈二狗打了个激灵,哆哆嗦嗦开口:“宁王他把人扣下了,只让我回来报信,要么带着那天的刺客来交换,要么就带弟兄们来抢。” “你们没说根本没有刺客这回事?” 陈二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说了,宁王怎么也不信。” 黄沁紧咬下唇,用期待地眼神看向刘青,结果刘青却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刺客我是没办法变出一个给他,况且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我们先回寨子,再作商议。” 黄沁正要反对,陈二狗倒先拦住了刘青:“寨主,这,大胡子也被扣下了,咱们就这么回去,不去救他吗?” 刘青果断摇头:“我们现在全是些妇孺小孩,去什么去?人家小丫头着急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寨主等等,咱们再考虑考虑。”陈二狗有意拖延着刘青,想把他们留在梅花阁,黄沁和黄莺担心着梵嘉茵的安危,也跟陈二狗一起挽留刘青。 刘青不经意地扫了陈二狗一眼,没做表态,显然已经有点生气了。 正在这时,从山上传来些嘈杂声,众人回头看,遥遥见到几十号人浩浩荡荡地下得山来,手里多少都拿着些武器,仔细看来,竟都是从梅花寨里来的弟兄们。 第27页 “寨主!”几个性子着急的大汉见到刘青站在梅花阁外,脚下生了风似的,见了坡就滑下来,摇着手中的火把,嚷嚷着要去跟宁王拼命。 借着摇曳的火光,清晰可见这一队人,带队的竟然是个女子。她穿得一身绛紫,在一群男人堆里扭动着身姿,流动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妖冶的笑容便在黑暗中时明时灭。 “春娘?”大夫人走到刘青身边,拽住他的衣袖,戒备地看向刘青,刘青也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大夫人,下意识将她护在了身后。 寨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到了梅花阁外,义愤填膺地要去找宁王理论拼命,眼看着就要出发了,刘青抢过身边一个人手中的火把,用力往前一丢,将那火把丢到走在最前头那人的脚下,火把的火被瞬间熄灭,倒竖着插进土里,后半截像一柄剑一样,斜指向天。 要用多大的力量才至于此? 原本嘈杂的人群顷刻间鸦雀无声,人们乖乖地退回来,等着刘青的吩咐。 他阴沉着脸,声线压低控制着怒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我是死的吗?” 刘青外表看上去是个还算俊秀的男人,如果好好打扮,说是个读书人也不会有人怀疑。但他之所以为人信服,正是因为这惊人的力量和霸道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地钦佩。 一个壮的像头熊似的大汉收了手里的刀,上前解释道:“我们听五夫人说宁王扣了咱们的人,寨主您孤立无援,这才自发聚集起来,来助您一臂之力。” “哦?是吗?”刘青笑开,眼底却仍沁着冰寒,“怎么我才刚得到消息,你们远在寨子里,就已经知道了?” “这……” 见寨里的人都熄了火,始作俑者春娘才幽幽出声:“都怪我,我听见说你要和宁王去谈判了,想着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便自作主张要他们随我来了。不过好在事情的发展正如我所想的那样,那胖丫头好像并不在这——对吗?” 黄沁拉着黄莺冲到寨主面前,接连磕着响头,边磕边喊着:“求寨主带人去救救我姐姐!求求寨主!” 没想到宁王真的扣了人,仔细看了看,好像也没看见大胡子在。眼看着人群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春娘轻不可闻地笑了两声,事情的发展眼看着就要朝她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所有人回寨子,谁也不许去。” 刘青的话不容置疑,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春娘,她的笑容当场凝结在脸上。 怎么会这样?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在得知宁王扣下了梵嘉茵和大胡子后,正好援军也到了,接下来肯定就是去火拼救人了,为什么还要回寨子? 黄沁也是这个想法,她见求寨主不管用,便跑到大夫人面前乞求,想着大夫人心里是惦记着梵嘉茵的,未曾想大夫人竟咬咬牙,和寨主口径一致:“等我们回到寨子,慢慢再谈。” 眼看着计划就要落空,大部队就要回梅花寨了,春娘来到刘青和大夫人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寨主,姐姐,能不能楼里说话?” 她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自顾自先进了阁中,上了二楼。 刘青让大家先在阁外等候,大夫人也让黄沁带着黄莺在楼下等着,她从人群中叫来那木乃伊小弟,没有了面罩的包裹,他露出了黝黑精瘦的脸,看上去倒是很阳光。大夫人将二人交给他照看,黄沁有些害怕地拉着她:“夫人,我有些怕,能不能跟你一起上去?” 刘青已经跟着上了二楼,大夫人看着黄沁的脸,笑着说:“上面更危险。你在下面乖乖的,我们总会把你姐姐救回来的。” 说完,她跟着也上去了。 刚一上楼,大夫人身后的丫鬟便关上了门,春娘拿着先前丫鬟沏好的那壶茶给二人倒满,茶水仍带着热气,一入茶盏便透出茶香。 刘青将茶水一饮而尽,开口问:“你叫我们上来做什么?” 春娘笑意更深,又给他沏了满满一杯:“寨主可记得您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和我的第一个孩子。” “你讲这个做什么!?”刘青猛地拍桌,力量大的叫那茶盏都被拍得一跳,当中的茶水也洒出来几滴。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她了,好想她。我的小元宝刚生出来时就像个粉团子似的,眼睛像你,鼻子嘴巴都是像极了我的,谁见了她都会说,‘这丫头以后指不定要迷倒多少男人’,两岁的时候,她奶声奶气地问我,‘娘亲,小元宝能不能娶你做夫人,做大夫人’,你们说她乖不乖啊?” 刘青已然无言,想到自家闺女曾经的可爱模样,将茶代酒,仰头又是一杯。大夫人在一旁沉默不语,小元宝当时是刘青的唯一一个孩子,她虽然恨自己,却不恨可爱的小元宝,她也曾奶声奶气地叫过“大娘娘”。 “可是你这个爹,究竟是怎么带的女儿?本应该陪着她的时候,为什么十几个人会醉到不省人事?”春娘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狠,一如她哭喊着要刘青给她的小元宝偿命的那一天,“她失足落水的那一刻,想的一定是,爹,娘,快来救我啊,可是她的娘还在回寨的路上,她的爹却醉死在餐桌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酒醒。” “刘青,我从那一天开始,没有一天不在恨你,恨你们所有人。” 刘青听到这里,忽然捂住心口,满脸痛苦地向后栽倒,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大夫人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这……这是怎么了?” 第28页 刘青痛苦地在地上抽搐痉挛着,春娘放声大笑,泪水顺势滚了下来:“我本以为你会好好对我的,会补偿我再和我生一个小元宝,可你却这样对我……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大夫人抱住刘青,嘶喊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待会我就跑出去,就说你把寨主给毒死了,他们就会进来把你杀死,最后会推举我为寨主。” “他们凭什么相信你?” 春娘抓起桌上的茶壶,走到大夫人面前,只见春娘一手抓住她的发髻,另一只手将茶壶的壶嘴对着她的嘴用力将茶水灌进去,在两人挣扎间茶水四溅。 “我把你变成哑巴,他们就会信我了。你们放心,等我当上梅花寨寨主的那一刻,我就带他们一起去打宁王,相信他们很快也就能来陪你们了,来给你们陪葬!” 春娘用着狠劲,壶嘴将大夫人的嘴磕出了血。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有力地握住了春娘的手腕,一把将她掀翻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春娘下线倒计时~~ 第16章 【16】 春娘难以置信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还在地上抽搐痉挛的刘青,竟然一点事也没有,抬手将她掀翻在地后,还缓缓搀起了大夫人。 刘青一眼也没有多看春娘,只是将夫人的发髻扶正,大夫人用衣袖擦着唇角的血和水渍,也重新站了起来。 春娘看着地上已经被摔成碎片的茶壶,猛地扭头看向守着门口的小丫鬟:“是你!你收了我这么多的银子,你却出卖我?” 丫鬟怯怯地低着头,刘青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代替她回答:“你所有的银子,不都是我给你的?” 大夫人站在刘青身后,嘴角的血渍被擦去,还是破了一点皮。她眉头轻轻皱起,说道:“我经常骂心儿,不是有意刁难,而是把她当妹妹一样想教她,你却以为她记恨我,给她有毒的茶叶让她害我们,其实你给她的当天,她就已经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才陪你演这一出戏。” “你让她在临出梅花阁时泡一壶茶,就是给自己留后手,如果我们不去打宁王,你就干脆毒死我,”刘青走到春娘跟前,一把握住她的衣襟,将她拎了起来,她用尽浑身力气挣扎却无济于事,只得继续听他说,“原来如此,你为了报复我,为了元宝,就计划报仇,先串通心儿下毒,再串通胡子和二狗,让他们挟持嘉茵,让我们群情激奋,全部去宁王府送死,你这个毒妇!” 刘青平日里待人宽厚,但他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悍匪,骨子里带着狠辣。他重重地将春娘摔在地上,春娘当下便被甩到屏风上,将屏风直接撞倒,发出“轰”地一声,她自己也没憋住,呕出半口血来。 她不甘地抬头,一张口,牙齿已被血染红:“所以我把人带来,你们才一直说要回寨子,你们知道那胖子没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大胡子出卖我了?” 刘青轻哼一声:“死就让你死个明白。” 原来刘青夫妇之所以有所准备,是因为梵嘉茵早就有预感,春娘在密谋些什么。 在和刘青谈完交易以后,第二天,她又约见了刘青夫妇。 梵嘉茵先打发黄沁和黄莺去伙房里再去讨点好吃的,看着两个妹妹走开以后,她才重新正色,让刘青夫妇留步。 “接下来,你们要小心自己吃到的每一样东西,也不要吃任何春娘给你们的东西,一定要小心春娘,明白吗?” 自从那天负面状态解除后,梵嘉茵才想起在河边洗衣服那天,她在林中看见的分明就是春娘的身影,而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从一个明显不是寨子里的人的手里拿了一包东西后,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而那个人也从林中跑走消失不见。 要不是因为那“睁眼瞎”的负面状态,应该还有很多端倪是她可以发现到的,但是已经足以,她要提前做好准备。 “而且你们不能告诉黄莺和黄沁,她们太担心我,年纪又还太小了,提前告诉她们,很可能因为演得太拙劣而露馅。”梵嘉茵看向刘青夫妇,一字一顿地说,“这次我去找宁王,一定是双重危险,要解决内忧和外患。” 刘青眼睛微眯:“你的意思,除了春娘,还有别的叛徒?” “不,我不能确定,只是我昨日刚跟你们说了要与宁王谈判之事,我便已经听到有人在讨论宁王的蛮横霸道,很明显是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行动,放了话出去,如果谈判那天我回来了,那只能说明我想多了,这一切都不存在。” 大夫人打断她的话,追问:“那如果你没有回来呢?” “寨主,你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有自告奋勇的你就让他跟我一起来。我是一定能从宁王那里脱身的,如果我没能回来,那只有一种可能,”梵嘉茵停顿几秒,眼神一暗,“那就是我的猜测全中,你们把有图谋的人全都解决了,不必管我。” “嘉茵,太危险了!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夫人,你放心,我自己有能保命的办法。三天内,我会自己回到寨子里,回来接我两个妹妹,还请你们到时候遵守诺言,把山上的女人们都放了。” 那日梵嘉茵的话言犹在耳,大夫人心疼得不行,刘青也为这小姑娘的胆色深深叹服。如今事情所有的发展一如她所说,一件一件验证了过来,无一遗漏,他不由得敬佩起梵嘉茵来。 第29页 看着面前狼狈又恶毒的春娘,刘青满脸嫌恶,蹲下来用匕首横在春娘的颈间,沉声问:“你告诉我,大胡子把人带到哪里去了,我给你全尸。” “哈哈哈……刘青,你觉得留不留全尸,对我重要吗?”春娘笑得尖利,“我对大胡子吩咐的是‘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她锁在里面,活活饿死,烧死,冻死,随他挑’。” 她话音刚落,手中不知不觉多出一块碎瓷片,早在刚才说话的时候,她就偷偷藏了一块在裙下。只见她猛地向前俯冲,全然不顾被刘青的匕首擦破的脖颈,举着瓷块直冲向大夫人的面门! 大夫人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站在门边的心儿鼓起勇气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高喊一声:“夫人小心!” 春娘的动作突然停了,瓷片距离心儿仅仅一步之遥。 春娘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尖端,顿时浑身失力,跪在二人的跟前,露出身后用匕首将其贯穿的刘青的脸。他微微喘着气,用袖子擦去溅到脸颊的血迹。 大夫人侧着头不敢看,大声说道:“嘉茵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叫我问你,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说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你后悔了吗?” 春娘终归没有想到,这竟是她这一生,最后听见的一句话。 黄沁紧紧抱着黄莺,两个小姑娘有些冷,木乃伊小弟便借来两根火把,在旁人的嬉笑起哄中,红着脸把火把靠近,只为给二人取暖。 他也安慰不来人,斟酌了好半天才徒然开口:“你们别难过了,那胖子看上去一股机灵劲,还能死了不成?” 谁知黄沁听了,本来担惊受怕的心情立马成了满腔怒火,一记粉拳砸在他背上:“你说谁胖子呢?说谁死了呢!你才是瘦的像猴!你是黑马猴!” 这时,大夫人从梅花阁上走了出来,黄沁和黄莺赶紧迎了上去,小木乃伊手足无措地举着两个火把,乖乖地跟了上去。 “所有人听令。” 二楼阁上传来刘青的声音,众人正色抬头,等待着他的命令。只见刘青一手将地上春娘的尸体举了起来,从二楼的露台边直直地扔下。 所有人大骇,木乃伊小弟立马换了个角度,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几个女人挡住了前方的视线。 “这毒妇妄想杀了我和夫人,还想带着你们去宁王府送死,刚才已经被我杀之而后快。而现在那个准备逃跑的叛徒陈二狗,我也不会放过。” 见势不好,正猫着身子准备溜走的陈二狗,被人一左一右架着扔到了春娘的面前,吓得他赶紧磕头认错:“寨主饶命,寨主,都是大胡子他逼我的!他知道我那腿脚不好的老娘在哪里,如果我违逆了他的意思,他就要我老娘的命啊寨主!” 刘青挑眉,将那把已被拔出的沾血匕首举起,用力一丢,正擦过陈二狗的脖子,最后直直插进土里:“你说,大胡子把人带到哪里去了,便可将功补过,饶你一条狗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姑娘被大胡子迷晕了,我就走了。然后我走前,我听见大胡子说了‘要把这胖子烧成一坨熟肉,丢到林子里去喂野兽’,其他的真的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啊寨主!” “什么!?”黄沁几乎要吓晕过去,好在有黄莺搀扶着,小丫头的眼眶也吓得通红,无助地看着姐姐。 “所有人听着,每两个人为一组,搜遍全山,也要给我把人给我找到——女人我要活的,大胡子,给我死的!做不做得到?” “是!寨主!” 众人回得干脆,正准备两两举着火把分头行动,遥远的黑暗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必了——” 站在二楼的刘青眯着眼睛,努力辨别这黑暗中,那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人。 来人本该穿着的是藏青色流云百兽锦袍,脚踏金镶玉官靴,一身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此刻他的衣服却像是被火烧穿了衣角,袍上还有大小不一的几个洞。 来人本该满脸肃杀,骑着骏马,带着大队兵马上梅花寨来剿匪,此刻他的脸上却是黑渍点点,迈着大步在黑暗中行进,手中还抱着一个看上去略重的女人。 “那是嘉茵姐!” 听见黄沁的惊呼,众人赶紧围上去帮忙,可靠近以后,才不得不惊呼,这竟像是只有画中才能见到的景象。 在那外貌清冷肃然,绝世无双的男人背后,在那隐秘的林中,狂浪的火光开始蔓延开来,渐有变大之势。 而他逆着火光,面上凝成一层寒霜,就像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他的长发落肩散着,风一吹来,颧骨下方的那颗痣被映得如血色一般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我重吗? 临风:不重。 嘉茵:分手吧,你骗我。 临风:重。 嘉茵:分手吧,你嫌我重。 临风:……? 第17章 【17】 时间往前倒回,回到大胡子用药迷晕了梵嘉茵以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梵嘉茵才渐渐醒转。 察觉到手腕的疼痛,才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在一个密闭房间里,环顾四周,应该是一个久无人住的小旧屋,里面没有剩下什么日用物品,只剩了些桌椅板凳,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第30页 缓过神来后,梵嘉茵听见门外人的脚步声和响动声,她仔细辨别了一会儿,冷声喊着:“大胡子,你真的想死?” 正在屋外忙活着的,的确是大胡子,听见了梵嘉茵的声音也不奇怪,口中嚼着肉干,慢悠悠地回答她:“这就醒了?那卖药的人果真是没骗我,越胖的人药效越弱,我还是低估了你,给你下少了。” 梵嘉茵挣扎着,无奈大胡子将她的双手反绑在房中一根支撑木上,她这副身子也不够灵活,要想自己逃脱实在很难:“是不是春娘叫你这么做的?” 门外的大胡子嘿嘿一笑,撑着门道:“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聪明?” “我早就跟寨主说过了,春娘有鬼,他是不会上你们的当的,”梵嘉茵观察这四周,边拖延着,边想办法逃生,她声色依旧冷漠,“她是不是告诉你,她会带人下山解决寨主,然后拥你为新的寨主?” 大胡子停了停,又笑起来:“她怎么跟我说的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只用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要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然后我再把你丢到林子里去喂狼。” 他要点火?他好大的胆子。 梵嘉茵看着周围密闭的环境,别说烧死,等屋外的火还没完全烧进来,她就会被那些烟给熏死了。 仿佛听见他在屋外放了些引火的草,准备点火了,梵嘉茵赶紧再开口拖延,“你以为她是真心跟你好吗?她不过是想把你当成礼物,送给寨主做她复宠的敲门砖罢了。” 门外的大胡子把大把的枯草放在门口后,停下了行动:“什么意思?” 梵嘉茵见有效果,一边拖延着,边叫出了系统:“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口上表的忠心谁不会说?只有身体最诚实,春娘是寨主的女人,难道他还会胳膊肘往外拐吗?你和寨主比,谁的外貌更出众,谁的能力更强,这还要我给你点明吗?你个废物!” 同时,暖男魔镜叮咚上线:【亲爱的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希望我的存在如同深秋里的……】“闭嘴。使用一次‘预知并改剧情’权限,快点!” 大胡子被激得有些愤怒,他发泄一般地敲了两下门板:“小白脸一样的模样,凭什么我不如他?等我当上寨主,我只要春娘一个女人,别的女人一概不要,你说她会选谁?” 暖男缓慢地检索着剧情进度,梵嘉茵在脑中敲着镜面催促着,还不忘忽悠大胡子:“当然不是你!要不是大夫人现在和寨主恩爱,她从前可曾正眼瞧过你一次?她不过是想把你塑造成叛徒,然后自己再去寨主面前告发你,这样就能重得寨主信任了。” “你说什么!?”大胡子埋头回忆着,从前春娘见了他就像见了什么过街老鼠一样嫌弃,自从寨主夜夜宿到大夫人那里,她好像才开始和自己走得近的。想到这里,大胡子瞪圆了眼睛,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臭婆娘,我说怎么老子从来都没女人缘,这会儿倒忽然有人投怀送抱,原来是利用老子!” 趁着大胡子在外面自我醒悟,暖男终于是找到了现在的剧情,把这一章前面的章节和后面的章节,都展现在了梵嘉茵的眼前。 时间紧迫,梵嘉茵也来不及细看,只选取了些重要的片段进行阅读:【……春娘的阴谋被刘青识破,好在有了梵嘉茵的预警,众人都平安无事。而春娘则被刘青一刀贯穿,死在了梅花阁下。刘青立刻发令,让在场的所有人出动,全山搜寻梵嘉茵的下落……】看到这里,梵嘉茵松一口气,好在没有人出事,她继续往下看。 【……大胡子满腔怒意,但他想着既然做已经都做了,干脆把这胖丫头杀了灭了口,然后自己再逃跑,还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可怜的梵嘉茵就这样被活活烧死在小木屋里,直到三天后才被人发现……】神tm可怜的梵嘉茵! 与此同时,门外的大胡子已然引好了火,毫不犹豫地丢在了门前那堆枯草上。枯草干燥易燃,不一会儿火星子就变成了小团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把你给做了,堵住你这张嘴!” 梵嘉茵闻到了烟的味道,看来火已经点上了,必须赶快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能改多少个字?” 【确切来说,是可以删除一个完整的句子,并添补一句全新的句子。】“给我看后文。” 【……话说带兵上山剿匪的卫临风将军,虽说久经沙场,但无奈是个路痴,加上云碧山弯弯绕绕,把队伍里好些认路的士兵也给绕晕了,怎么也找不到路,于是只好就地休息……】梵嘉茵眼睛一亮,卫临风在山上? 听见屋外的大胡子好像正在给房子四周引着火,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烟雾已经开始蹿进来,火马上也要烧进来了。 “咳咳……我现在用权限!” 梵嘉茵把“可怜的梵嘉茵”这一整句全部删去,然后在最后“于是只好就地休息”后面加了一句话。 【但是卫临风一下子就找到了梵嘉茵,把她成功救了出来!】修改成功! “我问你,是不是我这样改,他一定就能把我救出去了?”梵嘉茵深知这系统的尿性,总是喜欢隐藏些陷阱,果然,暖男魔镜显示:【亲爱的,他的确会来救你出去,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成功把你救出来,并不能保证成功把“活着的你”救了出来哦!】果然,狗还是他狗。 第31页 眼看着火已经烧进来了,梵嘉茵动弹不得。 之前她对刘青夫妇保证,说自己三天内就可以解除危机回到梅花寨,是仗着自己有预知剧情和改变剧情的权限在,才这样有恃无恐,没想到大胡子直接给她迷晕了,导致她根本没有清醒的时间去细看剧情,等她醒来再改都已经不太来得及了。 卫临风,你最好是快点来。 *** “真是没想到,骁勇善战的卫少将竟然是个不识路的。” “嘘,你声音小一点!人哪有完美的啊,不都是有点缺陷的嘛!你都还有狐臭呢!” “我那叫男人味!将军不认路,害咱们今晚卡在这半山腰,上不去下不来的,晚上估计得抱在一起睡林子里了。” 卫临风盘腿坐在地上,闭眼休憩,可哪怕坐得离他们好几米远还是能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本来下午他就带队上了山,想着之前自己之前曾逃上了山,更是在黑夜中有幸下了山,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未曾想上一次是有人在后面追着赶着,才叫他一路顺遂没有迷路,这会儿他东绕西绕,直接把整个队伍给绕进去了。 忽然,卫临风心中升起一个强烈的预感,那预感指引着他,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他思考半晌,决定前往:“副将,我先去前面林中看看,若我今夜未归,明日你们自行上山剿匪,不必寻我。” 那副将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将军,你,你确定你能找到回来的路吗?” 卫临风面色一沉,俊眉微挑:“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 结果当然是卫临风畅通无阻地离开队伍,往他想要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遇见多少岔路,他总能确定自己想要前往的方向,而且不知不觉心中多了几分慌乱感,步子渐渐加快。 没过多久,他便见到远处有烟雾升起,像是哪里着火了,他赶紧迈开步子跑过去。 卫临风见到一个正在燃烧的小木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转过身来准备离去,正巧对上了卫临风的脸,立马警惕地拔出腰间的刀。 卫临风也拔剑,这个人他见过,这是梅花寨上的大胡子,辨识度很高。 “看什么看?老子是梅花寨的,在这里办事,快点滚!”大胡子龇牙咧嘴地恐吓着,“再不滚,把你剁了!” 卫临风面上凝了薄薄一层寒霜,冷厉道:“我杀的就是梅花寨的。” 只见他举剑向前,大胡子也飞扑过来,卫临风一个闪身,躲过他混乱的刀法,背部两下肘击直接把大胡子击倒在地,右脚高高抬起直接将他手中的刀踢飞。 大胡子试图爬起,卫临风毫不犹豫一脚踩上去,足尖点了三下似乎在找穴位,最后重重又一踏,便听得大胡子闷哼一声,再没有力气挣扎。 “卫临风——” 忽然,他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声,好像还在叫着他的名字。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知道是他来了? 他一顿,将剑尖指向大胡子的眉心处,问道:“里面有人?” 大胡子将口里的血吐出来后,露出自己的脖子:“杀啊,你来杀我啊!你把我杀了里面那个胖丫头就死了,你去救她,你就杀不了我了!” 卫临风心下一惊。 胖丫头……会不会是那个胖丫头? 卫临风想也没想,直接往那着了火的屋子走去。屋子的门锁烫的没法碰,卫临风索性用踹的,他一脚将那门给踹开,里面的火立刻喷着巨大的火蛇,直冲卫临风的面门,好在他反应快避开了。 门被踹开,果然看见梵嘉茵被绳子反绑在最角落。 卫临风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捂住口鼻冲了进去,跨过几处喷涌着的火舌,他终于来到奄奄一息的梵嘉茵身边,提剑一划,将她手上的绳子斩断。 梵嘉茵看见他来了,勉强对他笑一笑:“你是猪吗?你应该把自己全身弄湿,不然很危险。” “情况紧急,四处并无水源。”他谨慎回答着,一边将她抱在怀中,往门外逃去。 “我重吗?” 卫临风抱着她的手背上分明鼓着青筋,口上却逞强:“轻。” 梵嘉茵已经被这的烟熏得不行了,透过门口看见大胡子迈着踉跄地步子已经逃远了,一个怒气上来又误吸了一大口,引得自己连声咳嗽。 卫临风顾着脚下的步子,他的衣服都烧出好几个窟窿,手臂也被烧了一块,终于从里面冲了出来,周遭的空气立刻变得清新了许多。 他在低头看,梵嘉茵已经在他怀里晕过去了。 她深浓交织的睫毛轻颤,脸颊因为烤了很久变得红红的,头发也被烧缺了一些,但是好在她没事,呼吸浅浅。 接下来的问题是……上山的路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大胡子跑了!! 要下线估计还要等几章!! 毕竟是个没毛的配角,重点照顾(?)感谢在20201227 23:39:48~20201228 21:3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尾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18】 卫临风独自站在梅花寨的高台上,低头看着寨中的人。 第32页 男人有的在搬运重物,有的挽起衣袖和裤腿露出了大大小小的文身,认真地干着农活;女人大多带着孩子在树下玩闹,晾晒衣被。 刘青从后面走到他身边,一起看着寨下。 “听说将军是来寨里剿匪的?” 卫临风嗯一声,微微撇头,只见他手下带的兵实在闲不住,一个个也卷了裤腿,三两个跑去池子边网鱼,四五个跟着下了地。都是从小干惯了农活的小子们,一会儿就和寨里的贼匪们打成了一片。 他们看见自己的主将都和寨里的人和平共处了,也就放松了警惕。 “现在呢,将军还剿匪吗?” 卫临风扭头看着刘青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悦:“你以为万事大吉了?” 这时候,副将也匆匆跑上高台来,笑呵呵地来找卫临风:“将军,听人说你从前在军营里烤鱼是一绝,大家都喊你下去露两手呢!” 一旁的刘青听了马上背过身去,抬手捂着嘴笑。 卫临风直接一记爆栗打在副将头上:“你们是来干嘛的?” 副将委屈巴巴地摸着头,嘟嘟囔囔着。卫临风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却是对刘青说:“我没有办法也没有兴趣,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进行单方面的屠戮。” 刘青这才转过身来:“那将军是什么意思?” “你是否答应了,要把所有姑娘都放下山?” “不错,我答应了嘉茵,我就一定会做到。”刘青看着高台下梅花寨里的人们,看着自己的手,“我曾以为上天给我这天赋异禀的力气,是为了让我掠夺,让我征服,我现在才明白,这力量是上天要我保护那些弱小的人的。我带着兄弟们下山抢女人,抢东西,是我的错我都认,但如果将军要剿匪,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还望将军见谅。” 没等卫临风回答,副将马上抢话:“你说的轻巧,祸害人家女孩子,现在又信誓旦旦说要保护人家?” 刘青面上有些不好看,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话:“其实也就只有我祸害了几个夫人,我那些兄弟们可都是靠自己本事追的女孩子,不然人家怎么肯给他们生儿育女。” “那就好办了,愿意下山回家的都放了,不愿意的好好在寨子里过日子,以后这就改名叫梅花村,受信州管辖,抢了的东西都赔给人家,缺了的就想办法给补上,至于寨主你嘛……” 副将说的唾沫横飞,余光一扫发现卫临风正黑着脸看着他,默默地闭上了嘴。 刘青赶紧接话:“我愿意领罚,且劳烦将军帮我报给皇上,说我梅花寨全寨归降,再不给朝廷惹事儿。” 卫临风蹙眉暗想,剿匪是他主动提的,他再回去帮寨子求情,会不会显得他很多事? “——嘉茵姐醒啦!” 远远听见小黄莺的声音,三人回过头去。 只见小黄莺喜笑颜开的爬上高台来,蹦跳着跑来,身后跟着黄沁和木乃伊小弟,看两人的样子好像是在拌嘴。 “大哥哥,大夫人让我们来告诉你们,嘉茵姐醒啦!”黄莺开心地说的,无意识地抓着卫临风的衣袍,卫临风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撤开了些。 黄沁双手抱胸,嘴巴鼓着骂道:“你这个臭黑猴!你可去关心别的妹妹去吧,一口一个莫哥哥叫的可甜了!” 小木乃伊叫莫子山,手里拿着一个风筝,紧紧追在她后面:“姑奶奶,我都说了我是跟她借风筝,想要跟你放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听不听,你自己不会扎一个风筝吗,非要跟人借,还叫得这么甜。我姐姐醒了,我跟她放,我才不要跟你放呢!”黄沁加快步子,走到黄莺身边,将黄莺牵过来隔在她和莫子山身边,正色对卫临风说,“卫将军,嘉茵姐醒了,她说她现在要过来。” 正说着呢,心儿搀着梵嘉茵就上得山来。 梵嘉茵看上去还挺精神,一个人先爬上高台来,后面紧跟着大夫人、王妈还有心儿。她上来看了一圈,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了卫临风后眼睛一亮,笑眼弯弯朝他走了过去。 “卫将军,我可算找到你了,”她笑起来两个梨涡浅浅的,让人看起来很舒服:“听说是你一路给我抱回来的?怎么样,今天手酸不酸?” 卫临风偷偷拉了拉衣袖,把上了药酒的手腕遮住,表情平淡地回答:“行军时就常搬重物,习惯了。” “你可真行!”梵嘉茵抬手往他背上一拍,哈哈笑起来。卫临风怔住,原本还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被她这一夸一拍,全给忘了。 梵嘉茵视线马上转移到卫临风身边的刘青身上,她立马敛了笑容,走到刘青面前:“嗨,寨主。” 刘青上下打量了她,确认她除了头发短了些以外,完好无损后,方才笑着开口:“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睡不着了,心里惦念着寨子里的姑娘们,辗转反侧。”梵嘉茵一脸真诚,眼底闪着星光看向刘青,“这宁王已经答应不再找寨子里的麻烦了,寨子里的老鼠屎我也给您揪出来了。交易的事您看?” 刘青双手背在身后,满眼欣赏:“你在宁王那的事我已经从陈二狗那里听说了,有胆有谋,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最后单独和宁王说了些什么?怎么那宁王最后就直接以你马首是瞻了?” 哪有这么夸张? 梵嘉茵腹诽,这陈二狗也太能夸张了。 第33页 她摇摇头,字字说的认真:“寨主,这是秘密,是我的底牌,倘若你说话不算话违约了,我才会亮出来威胁你的。” 众人一愣,这难道不就已经是在威胁了吗? “哈哈哈……好你个鬼精丫头,谁说了我要违约了?”刘青走到大夫人身边,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心儿,传我命令,所有人都在高台下面集合。” 与此同时,梵嘉茵又听见“叮咚”一声,系统提示,收获一枚理智粉,看来这应该就是寨主了。 梵嘉茵敲出系统:“报一下我现在的粉丝总量。” 暖男计算了一会儿,显示数字:【亲爱的,你已经收藏了死忠粉x2,脑残粉x2,理智粉x2,粉丝总数为19人,距离下一个圈粉任务完成还差30人,剧情任务:(17/20)。】她无所谓地哦一声,“你看好了,等一会儿我就能完成任务。” 没多大功夫,寨里的人就放下手里的工作,纷纷聚到高台下面,准备听寨主有什么指示。 刘青走到最前边,声线浑厚有力:“这些年里,我带着我的兄弟们做过不少糟心事,寨子里没有女人,我就带着他们去人牙子那里买,去山下抢,专抢那些无家可归的、没人给撑腰的姑娘,然后这些姑娘被迫束缚在这寨子里,最后结婚,生子。” 眼看着他开始煽情,逐渐要开始偏离主题,梵嘉茵在背后戳了戳他,又指了指自己。 刘青会意,立刻拉回话茬:“前几日我和嘉茵姑娘做了个交易,如果她赢了,我就放你们下山去,现在她赢了。” 寨主刚说完,肉眼可见高台下的女人们眼睛一个个都亮了起来,她们虽然已经习惯了寨子里的生活,但是有些人故乡还有些亲人朋友在,一直是她们心中的一个结。 听见人群躁动,刘青停了停,等他们议论完才继续说:“从现在起,愿意下山的都可以下山,不愿意下山的当然也可以留在寨里。从此以后咱们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不会再有贼匪,也不会再有抢掠,已作婚配的可以把亲人接上山来,也可以举家搬下山去。”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声,人们纷纷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这是重获的自由,将比一切都珍贵。 刘青将梵嘉茵拉上前来,喊道:“你们要谢,就谢她吧!” 于是寨里的姑娘们便在高台下高呼感谢,谢得她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便听见“叮咚”声不绝于耳。 【恭喜亲爱的!路人粉+1。】 【恭喜亲爱的!路人粉+1。】 …… 最后一直到数据不更新了,梵嘉茵的粉丝总量竟然达到了73人! 【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你已经解锁了梳妆台上所有品类的化妆品,包括一级权限:口红唇釉/眼影/眼线眼睫,以及二级权限:粉底液/散粉粉饼/卸妆类/化妆刷,下一个任务,粉丝数达到99(原100)时,开启部分护肤品类三级权限:防晒类/妆前乳/面膜类/洁面类。下一个剧情任务:离开梅花寨,收获颜值粉(0/5)请亲爱的你,朝着万人迷迈进吧!】与此同时,原本空荡荡的梳妆台上马上多了两个收纳箱,口红和眼影的种类变丰富了,还有满满一筒粗细不一的化妆刷。 几个人下了高台,梵嘉茵也开始准备下山事宜,拉着两个妹妹先回了房。 卫临风想着好不容易上山来,索性多呆几天,之后也好护送大部队下山去。他准备和刘青再商量些寨里重建之事,两人在高台下交谈了没一会儿,远处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陈二狗押了过来。 “寨主,这家伙在柴房里咿呀嗷嗷的,怎么处置?” 刘青乜他一眼,说实话,像陈二狗这等贪生怕死的小角色,他根本也不稀得多看:“随便打一顿,明天赶出去吧。” “是。” 两人正准备把陈二狗带走,卫临风眼风一扫,在陈二狗腰间瞥见了个东西:“等一下。” 他大步走过去,将陈二狗腰间露出一半的翠玉扯了出来,放在手心上看了半刻,一张阎王脸缓缓抬起,寒星般的黑眸看向陈二狗:“这是我的东西。哪来的?” 陈二狗吓得两腿发软:“将军饶命!将军,这是那丫头给我的!我可不知道是您的东西啊!我我我现在,物归原主,还给您!” 陈二狗赶紧系在腰间的红绳,还不忘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道,小心翼翼地交还到卫临风的手心里。 卫临风看着在手心里静静躺着的玉,一时没憋住给了陈二狗一脚,踹得他嗷嗷叫。 这是他佩了好几年的玉,百把两银子买来的。 她还看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在看 准备修文啦~感谢在20201228 21:32:07~20201229 21:2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妖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19】 “哇,嘉茵姐,寨主分给你的房间也太大啦!”推开梵嘉茵房间的门,黄沁和黄莺忍不住赞叹连连。 梵嘉茵从宁王那回来以后,刘青就给她单独分了一个单间住,由大夫人亲自给她布置,空间大得足以让她在地上打好几个滚。 “给你们看点东西。”梵嘉茵将她们拉到房间里,床边摆着一个设着铜镜的大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个红紫相间的锦盒。 第34页 她把两人拉到铜镜前,神秘兮兮地打开了锦盒。 两个丫头探头去瞧,却见锦盒里头放着的都是一些图案奇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些细细长长的,打开盖子有点像迷你的狼毫笔。 黄莺伸手戳了戳粉底刷的刷毛,问:“这些都是什么?” 梵嘉茵首先拿出一盒高端品牌的皮革气垫,两个丫头的肤质偏干,皮肤很白皙,用这一款滋润型的B1象牙白色再适合不过。她打开气垫的盖子,取出里面的粉扑,解释道,“这个叫做气垫霜,也就是你们这的妆粉,用这个粉扑轻轻在底下这里按一按。” 说着,她示范给二人看,取好粉后给两人上粉,铜镜中两个丫头原本就白皙的肤色立马亮了起来,黄沁脸上还有几个小雀斑,也都被遮干净了。 “嘉茵姐,你把这些教给我们做什么?”敏感的黄沁抬头,眼尾立马就红了,“你是不是想跟我们分开了?” 梵嘉茵把眼睛眯起,皱了皱鼻子笑起来。 其实她早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梵嘉茵始终是要下山的,她要先去黄家,把太后留给她的东西给拿回来,然后她要想办法回到皇宫里,把梵馨从长公主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一切光她自己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办到了,更不要说再带上两个妹妹。而且对她们两个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将她们留在梅花寨里。 她摸着黄莺的头,温柔地说:“大夫人膝下无子,也很心疼你们两个,她也跟我表示过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做她的养女,等我走了,你们俩就住在这个房间里。” 黄莺的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一抽一抽地。 “小沁也是,和小莫好好的。” 黄沁本来红着眼睛,被梵嘉茵这么一打趣,脸也红了半边。 梵嘉茵手把手教两个丫头化妆,卸妆,一人送了一小套化妆品,这是她在大梁收获的第一票粉丝,她当然要好好宠着。 梵嘉茵嘱咐着:“你们把东西收好,别叫人看见。” 两个小漂亮连连点头,一人抱着一袋21世纪高端品牌化妆品,做贼似的绕回自己的房间去。 等两人走后,梵嘉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要想让这样的肉肉脸显瘦,首先要把眉形改了,把五官的比重拉大,这样就不会显得脸盘很大。其次是眼形,原主眼形天生是一副笑眼,那就将眼尾微微上挑,更显得活泼可爱些。最后是至关重要的阴影,阴影打得好比打几针瘦脸针更管用。 等回过神来,梵嘉茵已经不自觉地给自己化了个全脸妆。 不得不说,原主的五官生得不俗,只是脸上肉太多了,把骨相给掩盖了。 “将军,嘉茵小姐住在这间房。” 听见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梵嘉茵刚走出去,便听见王妈的惊呼:“天呐,嘉茵小姐今天真是太美了!” 要不是确认王妈是她的脑残粉,她就信了。 王妈眼里透着喜爱,拉住梵嘉茵肉肉的手就舍不得送开:“看这皮肤白得像雪一样,看着太讨人喜欢了!” 梵嘉茵笑着回应着,带眼一撇,却见卫临风正站在王妈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说不上什么感觉,他的眼神里好像带着几分惊异,又好像还有几分……不爽? “卫将军找我有事?” 这会儿梵嘉茵提起王妈才想起来,一脸好笑地表情:“我都给忘了,这卫将军说有事问你,记不住地方,跑到我屋里去了,我索性就把他带过来了。” 卫临风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花圃里一朵正摇曳的尴尬的小花。 待王妈走后,梵嘉茵把卫将军邀到房中,给他沏了一盏茶。 “我来是有事问你。”他看向坐在身边的梵嘉茵,她眼睛笑眯成两条缝,两手托腮,抿着唇对他笑,“……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记得,刺客先生。”梵嘉茵见他把茶水喝完了,又为他满上。 这可是以后能为她的主线任务出力的小忠臣。 卫临风顿了顿:“我从未告诉过你的名字,你怎么知道我是卫临风?” 诚如他所说,从来没有人告诉梵嘉茵他的名字,第一次在柴房相见,梵嘉茵凭借他的帅绝长相和脸颊上那颗痣,判定了他的身份。第二次在小木屋,她提前看了书的剧情,得知来救她的人正是卫临风。 她总不能说,书上看来的吧? “其实我有一层身份,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梵嘉茵戏瘾又犯了,她面色凝重,带着几分苦衷,“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了,你只要知道我和你都是为了大梁就行了。我从前远远地见过你,所以见你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你了。” 卫临风黑眸微闪,心生疑虑:“远远见过我,就能认出我?” 梵嘉茵理所当然地看着他:“就你这张脸,要想忘记很难吗?” 话说出口,卫临风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从平静到有几分惊慌,显然她被误会了。 她心里想着的,只是我要对忠臣好,而大忠臣心里可就不一样了。 从前父亲就教导过他,要成为一个忠君爱国的将军,不应被儿女情长所绊扰,尤其是他们身居高位,握有兵权,女子若是主动接近,大多都带有些目的。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卫临风从小到大遇见过很多投怀送抱的女子,无一不被他识破那险恶用心,对他来说,女人和敌人一样可怕。 第35页 只是卫临风本以为,梵嘉茵性格直率简单,帮助他应该不带有什么目的心,他才放松了警惕。刚刚那算什么? 告白? 她有什么目的? 卫临风嗖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 刚迈出腿,又收了回来。 “玉,为什么送人。”卫临风冷不丁地问出来。 梵嘉茵没听懂他的意思,紧接着,卫临风从怀中掏出那枚缀着流苏的虎纹玉佩,那正是她之前送给陈二狗的那枚玉佩。 “这玉!你在哪里找到的?我掉了许久了。” “掉了?” 梵嘉茵飞身而上,一把从卫临风手里抢回那枚玉佩:“掉很久了,这么名贵的玉佩我怎么舍得送人,我都是贴身带着,不知道被谁捡去了。” 卫临风收回目光:“陈二狗。” “那你踹他了吗?” “嗯。” 从卫临风那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以后,梵嘉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脚踹地很得她心,只是可惜不是她亲脚踹的,力道肯定不如她。 她煞有其事地吹了吹那玉佩后,将其别在自己的腰间。 梵嘉茵笑盈盈地,卫临风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笑起来也是这样,像一个小太阳似的,还有一颗小小的虎牙。他声线磁沉:“你很像一个人。” 梵嘉茵想了想,像谁?书里好像也没说卫将军心里有白月光。 “明日你下山,我可以送你。” *** 云碧山脚,梵嘉茵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大队人马,无奈地摇了摇头:“要不,你们就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能回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大夫人说得不容拒绝,一把挽上她的手,“听了你说你家里的事儿,我更得去了。” 王妈和心儿也是满脸愤慨,一脸非去不可的架势。 梵嘉茵的目光横扫,停留在一旁的刘青脸上,他身后站着几个高高大大的壮汉,青龙白虎的纹了满背,该是把寨子里最壮实的都挑出来了。 刘青摆手,语气坚决:“我连跟黄猛要说什么话都已经想好了,非去不可。” 梵嘉茵只得作罢,将头扭向另外一边,看向身后跟着一整队列士兵的卫临风:“那你……” 卫临风也打断地理直气壮:“我要监督梅花寨里的人,以免他们误伤百姓。” 你最好是。 梵嘉茵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脚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试图找回黄家的路。 她实在有些后悔,真不该把黄家的事都说出来。 本来今日她准备一个人下山,实在禁不住大夫人和两个妹妹的追问,只得告诉他们自己是被父亲黄猛遗弃在山上的,而恰巧刘青对信州的商户都做过调查,尤其是黄猛,可他从来没听说过他家还有第二个女儿,梵嘉茵这才把她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导致现在所有人听了都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要护送她回去。 王妈气得直咬牙,活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听过这档子腌臜事:“嘉茵小姐,这种家你还回去干什么!?我们去帮你把他们教训一顿,再送你回梅花寨,跟咱们过!” 要不是要回去拿东西,梵嘉茵自然也是不想回那个狼窝。 “嘉茵有她自己的打算,”大夫人眼神示意王妈,语气温柔坚定,“我们也是文明人,到了地方好好说话,她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你很像一个人。 嘉茵:谁啊?白月光? 小皇帝:姐姐,是我!咱俩双胞胎!当然是我! 第20章 【20】 黄家人自然是不知道,那丢到山上的傻丫头,明明从来都没出过门,唯一一次出门就是被丢弃,竟然还能重新找回家的路。 此时黄家人正巧都在黄家的正厅,黄猛坐在太师椅上,大夫人马氏手里捧着一本书,展开放在黄猛面前,三夫人王氏坐在一边,有些担心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看着站在堂中的黄嘉树。 黄嘉树自小就生得瓷娃娃一般,长大了更是好生俊朗,天生有些带棕的自然卷发,在鬓边衬得肤色净白,双眼眨巴着就像那溪涧的流水一般灵动,实在讨人喜欢。只是从小被家人宠坏了,导致现在个头都快比大哥高了,字都还认不全。 黄猛懒得看他,紧皱着眉头,右手掐着自己的鼻梁:“你跟我说说,你写的这些歪东倒西的,到底是什么字?” 黄嘉树先看看自己满脸焦急的母亲,又扭头看看侧边坐着的都憋着笑的哥哥姐姐,支支吾吾地说:“夫子说,要写首诗,赞颂父母,以表孝敬。” 黄猛眯着眼睛,努力地辨认书上写的字:“圈父不圈闯圈子,圈母不打无圈子,子若闯圈都原谅,相亲相圈一圈人……你这都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圈圈圆圆的?你管这叫诗?” 黄嘉树着急地直跺脚,一脸地怀才不遇:“那不是有几个字不会写吗!一时间也不知道能问谁,就先画个圈做做记号。” 二姐黄嘉丽憋着笑,捂着嘴:“嘉树,你不要着急,你把全诗念给爹听听。” 黄嘉树怯怯地看黄猛一眼,好半晌才摇头晃脑地开口:“慈父不罚闯祸子,慈母不打无能子,子若闯祸都原谅,相亲相爱一家人!” “哈哈哈!” 黄嘉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黄嘉傲也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小弟,你这诗写的,好像在家里常常挨打似的,哈哈哈……” 第36页 黄猛气得一把夺过大夫人手里的册子,扬手一摔把它摔到黄嘉树的脚边,黄嘉树灰溜溜地把册子捡起来,藏进袖中。 说起来,为了培养小儿子,他花了不少钱,本来计划着大儿子继承家业,小儿子读书为官,女儿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嫁了,他这黄家也算飞黄腾达,如有必要,宫里还有一张底牌…… 只是这小儿子实在不争气,连他两个书童都快能作诗了,他连字都还写不全! 正想发火,忽闻看门的黄叔边吆喝着什么,边急匆匆朝正厅方向跑过来。 只见黄叔脸色惨白地跑来,一下没注意着门槛,扑通一下摔进堂上,扑倒在黄嘉树旁边,黄嘉树一脸懵地扶起他来:“黄叔,你见鬼啦?” “老老老爷,三小姐回来了!” 话音刚落,众人脸色皆是一变,黄猛不是把她遗弃到山上去了,怎么她还能找回来? 黄猛面容凝肃:“你在说什么?她一个人怎么回来?” “她她她,不是一个人!” 还没等黄叔说完,守门的下人怎么也拦不住,这么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就往正厅来了。却见梵嘉茵走在最前头,左边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矜贵清冷的男子,后面跟着一队官兵,右边则是一队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壮汉,组合在一起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却见梵嘉茵和从前相比,就像是褪了一层皮一般,瘦了很多,原本浮肿的两颊少了很多赘肉,脸盘也小了一圈,五官渐渐显出不说,下颌线也似有若无地显现出来,连唇角的梨涡也深了许多。 黄嘉丽最先反应过来,眼珠都快惊得掉出来,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梵嘉茵,一手向后摸索着,一把抓住哥哥黄嘉傲的手:“哥,那是黄嘉茵?她怎么变瘦了这么多?好像看上去,不那么傻了?” 黄嘉傲没有吭声,那胖子看上去的确古怪,原来看她要么淌着口水一脸痴笑,要么害怕地躲在角落里,碰到她就会放声尖叫,现在看来,神态已然和正常人无二了。 黄猛站在正厅门口,抬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站住!你们是来干嘛的?私闯民宅我可以报官的!” “爹,难道我回我自己家,也算私闯民宅吗?” 梵嘉茵弯起唇角,清明的眼神惊得黄猛一声鸡皮疙瘩。 从前他仗着她痴傻,什么也不懂,从未将她当作人来看待,而现在被她这样盯着看,盯得黄猛心里直发毛。 黄猛避开她的视线,指着她身后的其他人:“那这些人,都是来干嘛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 “这么多!?” “这么多。” 场面一度尴尬,黄猛并没有想要请他们进来坐坐的意思,当然就算他请了,这么多人想必里面也是坐不下的。刘青第一个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给黄猛作了个揖:“想必这位就是黄猛黄老爷吧?” 在信州,黄猛还是小有名气的。他白手起家,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布头,到现在手下几乎垄断了信州的布料市场,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经商头脑。 他见刘青看上去文质彬彬,跟他说话也客客气气的,估计是个打圆场的小角色,随手还了一礼,甩了袖子不客气地说道:“知道就好,既然已经把小女安全送到家中,我就不留你们了,好走。” 刘青也不恼,只是转过身去,走向道旁一个底座嵌进地里的仙雀石雕,单手一拧,竟把那石雕挪了个方向。黄猛被那响声吓得后退半步,堂中的几个女人也下意识叫出声来,惊惧地看着堂外这力大无比的男人。 刘青拧了一边还不够,又到另一边把另一只仙雀的朝向也调转过去,在众人惊恐地眼神中,他笑眯眯地又朝黄猛走去,还没靠近,黄猛就向后仰着,满脸戒备:“你想干嘛?” “您府上这野鸟的朝向不对,就这么朝着道中,我这小妹往后要是走路不注意,被那鸟嘴啄到可怎么办?”刘青双手负在身后,说得客气,身后大夫人也笑着走上前来,故作姿态地嗔怪道:“寨主,你在梅花寨这样也就罢了,在外面还是收敛些,别吓着人家。” 黄猛听了大夫人的话,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 梅花寨寨主亲自下山,护送那丫头回家?这都什么事儿啊? 梵嘉茵没想到这些人平时正正经经的,演起戏来戏瘾比她还重。 她也顺着二人的戏路走,亲切地拉着大夫人的手,演道:“姐姐,你们说到哪里去了,家里人对我可好了。我肚子饿的时候,会找人一口一口喂我吃饭;还有啊,外面太危险了,为了保护我,连一步都舍不得让我出家门呢!” 大夫人故作惊讶,看向心里发虚的黄猛:“是吗?黄老爷?” 黄猛哽在原地,含糊地嗯了一声。 “对你好就好,”刘青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面色陡然一变,透着狠劲,“只是孩子这么大了也别太惯着,饭要自己吃,偶尔也要出门历练历练,多出去转转。还有,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好好相处,没事儿别老吵嘴打架。你力气弱,叫他们让着你。” 黄猛边听边应和着,看向梵嘉茵宽厚的肩膀和手臂。 力气弱? 最后,刘青抬手拍了拍黄猛的侧肩,那力道重得几乎都要把他拍得镶进地里去:“我把梅花寨二当家就交给你了,你往后要是待她不好,我这些弟兄们可不会饶过你。” 第37页 梅花寨二当家? 黄猛颤颤巍巍抬头,身后那些有着一块一块肌肉的大汉正冲他坏笑,还时不时掂着手里雪亮雪亮的刀刃。 再看看另一旁那一队队列整齐的官兵,对此时此刻这糟糕的威胁,竟然视若无睹。 眼看着黄猛撑不出了,黄嘉傲走过来,右手搀了老父亲一把,正色道:“寨主放心吧,我们自家妹妹,我们自然是心疼的。” 梵嘉茵给刘青使了个眼色,毕竟往后她还要在这里住下,关系弄得太僵不太好。 大夫人这回才是真的道别,她握着梵嘉茵的手哽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话来:“这里不比家里,能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也没有人能像王妈这样细心照顾你,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刘青也轻轻摸了摸梵嘉茵的脑袋:“那我们就走了,要是再有人给你灌饭,你就告诉哥,哥下山把他头都给拧下来。” 黄猛再次咽了口唾沫,黄嘉傲也下意识抹了抹额间的汗。 好不容易送走了梅花寨的人,黄猛的视线望向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卫临风。这次他学乖了,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赔着笑容:“这位官爷,您可要进去坐坐?” 卫临风正要答话,里头的黄嘉丽忽然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水仙百褶裙衫,梳着飞仙髻,发髻里插着一根红翡金步摇,看上去价值不菲,随着她袅娜的步子,叮当摇摆着。 黄嘉丽像极了马氏年轻时的样子,一对桃花眼带着小女子的缱绻,樱桃小嘴染了朱红色的口脂,一颦一笑很是俏丽。她面露羞赧地走出来,看向卫临风:“将军,一路劳累,且进来坐坐,我给你沏杯茶。” 黄猛看着自家女儿初长成,还是有些骄傲的,毕竟黄嘉丽的外形,在信州也可以算是排得比较前列了。 哪知卫临风一和黄嘉丽对视上,立马恶心得浑身发毛,脸马上放了下来。 她那眼神卫临风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不知道见了多少回,但凡见到这种眼神,不出三日,对方一定会生些幺蛾子,想方设法都要缠着他。 他走到梵嘉茵面前,想向她辞行,梵嘉茵抬起头来也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探询,等着他开口。 卫临风呼吸一窒。 也许是有黄嘉丽作衬,梵嘉茵此刻的眼神显得那样清澈无害,像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娇软小兽,月牙一般的笑眼带着钩子,叫他移不开眼。 从初次遇见到现在,她的眼神始终是这样干净通透,让人放下防备。 像受了蛊惑一般,他下意识启唇,喃喃道:“你,不要被她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青:你敢欺负她试试 大夫人:你敢欺负她试试 王妈:你敢欺负她试试 临风:你敢欺负她试试 嘉茵:嘤嘤,今天也是被团宠的一天呢。 (【实际】嘉茵:你敢欺负姐试试) 第21章 【21】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无不怔在原地,那黄嘉丽靠的近,更是字字听得真切,脸顷刻间便红一阵白一阵,暗暗捏起了拳头。 与此同时。 梵嘉茵一脸问号,怎么卫临风被她圈粉了吗? 她在脑中敲敲系统,问自己的粉丝增减情况。 暖男检索了一会儿,回答道:【亲爱的,暂无正向粉丝增加,但遗憾的是你多了一个黑粉,也给你带来了些负面影响哦。】梵嘉茵看向黄嘉丽,那一脸的敌意,和小时候看她的目光如出一辙,应该就是黄嘉丽不会错了。 她接着问:“什么影响?” 【你现在身上有的负面影响:周期敏感。当你受到伤害的时候会翻倍痛苦,但是每七天才会发作一次。亲爱的,你现在还存有一次解除负面状态的机会,你要使用吗?】她下山重新回到黄家,这里的人一个个对她都不怀好意,要圈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她现在把这个解除的权限给使用了,之后如果再多一些别的持续影响的负面状态,她就没办法处理了。 现在这个周期敏感,仔细想想,不是很难对付。 “我不使用。” 【收到,希望亲爱的你可以少受些疼痛哦——】梵嘉茵的思想从系统里切了出来,直直对上卫临风的眼眸。 不得不说,他这张皮相真的惊为天人,望向她的时候,原本冷峻的眉眼却如冰雪消融一般地舒展开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开始遐想,他要是笑起来,又是何等光景。 场面实在耐人寻味,站在卫临风身边的副将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道:“将军,你刚刚说什么?” 卫临风这才反应过来,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我说,你不要被带坏了,把寨子里的那些坏习惯带到家里来。” 黄嘉丽面色这才有所缓和,扭着胯走到梵嘉茵身边来,装模作样地牵上梵嘉茵的手,含羞着开了口:“将军放心,我会好生照顾我这妹妹的,还没问将军的名……” “嘶——” 没等她说完,梵嘉茵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卫临风带眼一扫,当下便瞳孔一震,眼底深处翻涌起冷戾。 梵嘉茵那被黄嘉丽牵过的手上,赫然多出一块淤痕,痕迹里还带着指甲的掐痕。 她本来想着,待会儿把卫临风送走后,自己在房间里用头发刺刺手指,或用化妆刷扫扫手背,把这一次的疼痛给应付过去,谁曾想黄嘉丽会上手抓她,更没想到这一抓就触发了她自己给梵嘉茵带来的负面状态。 第38页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卫临风面色沉郁,看着黄嘉丽。 他虽说面上看着冷淡,其实内心柔软善良,最看不得人恃强凌弱,以大欺小。 自听说了梵嘉茵的身世后,便自发带着手下护送她回来,想着都是血亲,再狠也不会向她口中所述这般夸张。 今日一见,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嘉丽也瞠目结舌地看着梵嘉茵的手,她明明只是轻轻抓了她一下,根本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可能这么蠢? 只有一种可能,那手上的淤痕,就是她自己掐的。 她心中愤恨,面上极力维持镇定:“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不过轻轻拉拉你的手而已。” 梵嘉茵迅速分辨场上的情况,这难道是,绿茶戏? 她迅速进入角色,一脸受伤地低下头,诚恳道歉:“姐姐,我知错了,你莫要生气。这是我自己掐的,怪不得姐姐。” “你——” 黄嘉傲深知自己妹妹的秉性,都是被从小惯坏了,性子娇纵跋扈,更受不得一点委屈,这会儿他要是再不下场拦住,指不定两姐妹要打起来。 他将妹妹揽到身后,带着几分歉意看向梵嘉茵:“嘉茵,你走丢了这么些天,今天回家了,姐姐难免太激动,这才弄伤了你。” 卫临风无视这对兄妹,径直走到梵嘉茵面前,从怀中取出半瓶药酒。前些天他抱梵嘉茵上山扭了手腕,这药酒用了一半,见效很快。 “给你,明日我再差人送新的来。”卫临风想了想,转身走到副将身边,跟他要了块木牌,再交到梵嘉茵手里。她看着那木牌,做工精细,木牌正中刻着一个“卫”字,另一面写了几行小字:军中要务,有求必应。 副将走上前来解释,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这是将军府的发令牌,将军有时要手下回府中办些事,出示令牌可以证明士兵的身份,便可差遣将军府里的下人和护卫。” 卫临风点头,补充道:“倘若发生什么事,报官,找刘青……或者,来卫府也可以。” 他说完,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转身就走。副将对梵嘉茵眨了眨眼,对黄猛象征性招了招手,便跟着步兵们离开了黄家。 大部队都走完了,黄家莫名变得空旷了许多。 黄猛一时间接受不过来这么多信息,腿脚一软差点往后栽倒,好在两个夫人上来得及时,一左一右搀扶着。 黄嘉树扒着门,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梵嘉茵。 早就按捺不住的黄嘉丽变了脸色,气冲冲地朝梵嘉茵走过去,黄嘉傲则一脸沉郁站在原地,没有上前拉她的意思。 谁都没有想到,那被遗弃山野的傻女,能回到黄家。 “黄嘉茵,你能耐了!会在人前诬陷我,会在人前装可怜了!”黄嘉丽三两步走到她跟前,扬起巴掌作势就要扇梵嘉茵。 以对她性格的了解,和对自己在黄家的处境,梵嘉茵当然早就有所准备。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手指在顶上一摁便摁下了开关,往黄嘉丽的脸上用力一泼,那瓶中的液体便尽数喷淋到她脸上。 “啊——这是什么?哥!哥!”那液体有好些喷进了黄嘉丽的眼睛里,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双手不住地揉着眼睛。 黄嘉傲跑上去扶住妹妹,可黄嘉丽一抬头,差点没他吓死。 只见她脸上的脂粉和黛粉立刻混作一团糊在脸上,整张脸上黑色白色红色三色交汇,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马氏还以为自己家姑娘毁容了,也扑上去摸闺女的脸,发现只是妆掉了,才松一口气:“你这个死丫头,泼的是什么?” 梵嘉茵早就收起那绿茶的模样,冷哼一声:“卸妆水,俗称,现形水,什么妖魔鬼怪被它一泼,都得显形。” 马氏用帕子帮黄嘉丽擦着脸,古代的脂粉控妆不强,更经不起强力卸妆水的浇灌,擦着擦着,黄嘉丽的妆就都给尽数擦掉了。 没了妆容的黄嘉丽显得气色很不好,肤色更是和身旁的马氏如出一辙,白里带着些黄,唇色也有些自然发黑,应该是口脂染多了平时又没有卸干净,这才有些色素沉淀。 黄嘉树瞪大眼睛,悄悄跑到王氏身边问道:“娘,原来二姐长得是这个样子,果真是现形水,现原形了!” 黄猛更是怀疑人生,还以为自家闺女就是妆后那千娇百媚的模样。 梵嘉茵走到黄嘉丽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你身上浪费半瓶卸妆水算便宜你了,你要想再像从前那样对我,你就尽管试试。” “你是不是以为你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为你撑腰,我们全家就都会怕你了?”黄嘉丽恨得牙痒痒,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今日之仇给报了。 黄嘉傲站起身,狐疑地问:“你说从前的事,从前我们怎么对你了?” 梵嘉茵慢条斯理地把还剩下的半瓶卸妆水放好,懒懒抬眼:“你无非就是想试探我,从前的事记得多少。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你们每个人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心里,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你们说的所有话,甚至你们当时的表情,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 黄嘉傲皱起眉头,她从来都是痴傻的,无论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几乎都是呵呵傻笑着照单全收,她怎么可能记住! 第39页 梵嘉茵缓缓走到黄嘉傲跟前,直面他探询的目光:“不信?大哥应该是不记得了吧,我来帮你们回忆一下吧。” 她眸光一冷,决定揭开原主的伤疤,替她说出从前她没办法开口说出的所有的苦痛。 “……二姐打破了父亲要送人作寿礼的和田玉,为了逃避责罚,你们将碎片放在我身上说是我打破的,欺负我没法说话,害我被父亲用家训棍打到三天下不了地。” “……大哥的朋友到家里参观做客,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的存在,将我用狗链锁在地窖,又把这件事彻底忘记,我水米未进,在那又黑又冷的地窖被关了一天一夜,被下人发现救出来后,又高热不退,烧了三天。” “……翡翠小狗吊坠是四弟幼时的心爱之物,我在花圃中无意拾到,认出是四弟之物,想还给他,却被你们反咬一口说我偷盗,为了惩罚我,将吊坠丢到泔水桶里,让我徒手去摸,摸不到就不能吃晚饭。” “还想听多少?我都能一一复述,直到你们不想听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 全文已作修改,如果影响到阅读,先道歉哈!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阖家幸福~~ 第22章 【22】 梵嘉茵说完,众人神色各异。 黄嘉傲第一个笑起来,满脸歉意:“妹妹,从前我们都还小,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我们会尽量弥补你。” “要想弥补我当然可以,”梵嘉茵抬手一指,指向黄嘉丽,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从今天起,她的房间给我住。” “你说什么!?给你住,那我住哪里?”黄嘉丽听后惊起,想要上前找茬,被黄嘉傲抬手拦下。 梵嘉茵只觉得好笑:“你要住在哪里,关我什么事?” 怼完黄嘉丽,梵嘉茵左右张望着,看见站在原地一脸悔恨的黄嘉树,对他招了招手:“四弟,你过来。” 忽然被梵嘉茵点了名,黄嘉树有些难以置信地走过去。 虽说他以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恶意,但他也曾在一旁笑过,闹过,自认性质和为恶者并无两样,这会儿站在她面前,有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感。 “你帮我把行李放好,房里她的东西一件也不要留,我看着糟心。” 梵嘉茵将自己背着的行李解下来,丢到黄嘉树的手里,黄嘉树双手赶紧接住,同时,之前被他藏在袖中的那本写了诗的册子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 梵嘉茵弯下腰把地上这本册子捡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念道,“子若闯祸都原谅,相亲相爱一家人?哈,好一个一家人!” 黄嘉树的册子被捡到,本来是满脸的不情愿,不料她不仅捡起来念了,还把这两句诗给念对了,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怎么看得懂?” 这很难吗? 梵嘉茵表示,相亲相爱一家人应该也是国际标配家庭群群名吧,没有人猜不出来。 倒是黄嘉树一脸找到知己一般的感动,这个家终于有人能真正懂他了:“放心吧,姐,我一定给你的房间布置得干干净净!” 梵嘉茵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瞩目下,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外走去,那气场嚣张得就好像脚下踏着十五厘米高的细高跟。 这时黄猛才想到行使自己做父亲的权力,厉声道:“你想去哪?” 她头都不想回:“寨主让我多出去转转。” 黄猛想拦她的手在想起刘青的巨力后又收了回来。 “快扶我回去,嘉傲,你重新再帮嘉丽找一间好点的房间吧。” 两个夫人赶紧搀扶起黄猛,黄嘉傲也陪气鼓鼓的黄嘉丽去收拾房间。 这一天信息太多了,他们都要好好消化一下。 ** 信州的集市热闹非凡,简单的面摊坐满了脚夫,清汤面里和着辣子,吃得大汗淋漓;三层的酒楼客满为患,拿着号牌的足足排到酒楼后门;道旁摆摊的老人抱着婴孩,在这么吵嚷的地方也能打起瞌睡。 梵嘉茵走到一间叫玉人楼的铺子外,停下了脚步。 玉人楼门口垂着绛紫色门帘,帘上用彩色丝线大胆绣着几个半裸女人的背影,帘外还笼着一层肉粉色纱帐,与两旁热闹的店家不同,玉人楼并无太多客人出入,从外面也看不清店内的风景。 玉人楼是信州最大的脂粉铺,信州最有名的妆娘也都在此处,梵嘉茵也打听了些,无论是贵家小姐出嫁,还是歌楼头牌演出,面上的妆容大都是要找玉人楼的。 梵嘉茵之所以来玉人楼,并不是为了与古代化妆技术进行交流传承的,而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件事。 成为玉人楼最优秀的妆娘,有资格被送去皇宫,给后宫女子梳妆。 她轻轻撩开门帘,走进了玉人楼,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清甜的熏香味,正当中放置着一幅超长的仕女戏水图屏风,上面绘着的是六七个情态各异的娇艳女子,在池水中嬉戏,梵嘉茵凑近了看,这几个女子不仅被画出各种不同的性格,面上的妆容竟也都是不同的,女子的面上应该都撒了香粉,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姑娘想买东西吗?” 听得身后有人唤她,梵嘉茵才反应过来。来人是个面容精致个子娇小的女子,微笑着指向屏风两边。屏风两边的展示柜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一列列花案各式的青花瓷瓶放在台面上,台上还有些新采摘的花朵装饰。 第40页 有几个穿着体面的女客在挑选着脂粉,指尖轻轻涂抹一点,再涂在手背上,轻轻嗅那脂粉的香气。 梵嘉茵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姑娘说:“我不买。你们这还收不收妆娘?” 那姑娘听后便有些为难,像在斟酌着措辞,好半天才回答:“姑娘是想帮人问,还是自己想作妆娘?” “我自己,”梵嘉茵见她面露难色,再补充道,“我本身有些化妆的功夫在,不需要教我太多,到手的妆费我可以与楼主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 玉人楼里妆娘不少,但楼里的规矩是妆费三七开,楼主拿三,妆娘拿七。若是告诉楼主,说不定楼主真能破例,给她收了也说不定。 她想了一会儿,“姑娘,你且先随我来罢。” 说着,她便抚开角落的串珠垂帘,引了梵嘉茵上楼。 梵嘉茵跟着上了二楼,还没见着楼主,便先听得楼主的声音,她嗲着字眼拖着音调,边说着似乎手头还边在掂着银两,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善善,底下还有客,谁准许你上来了?” 玉人楼二楼的光景又和一楼不同,一楼的窗纸白透,不遮自然光,女客在一楼试了胭脂也能有充足的光源,不会有色差。二楼的光线明显暗了许多,阳台被封得严严实实,明明是白日却要借着灯的光源才可视物。 玉人楼楼主侧躺在床上,红底黑线纹暗花的纱帐足有三层笼着床身,显得神秘而诱惑。 身旁名叫善善的姑娘带着梵嘉茵上前,毕恭毕敬的回话:“楼主,底下的客人有冉冉看着,您大可放心。这位姑娘说想做楼里的妆娘,我才带她上来的。” “哦?”床上女子身形曼妙,右手撑着头,侧卧着打量着梵嘉茵,“说说,看看我有没有兴趣。” 善善微微侧头,对梵嘉茵说:“这是我们玉人楼的楼主,花杉月。她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妆娘,还有你的身份,我们楼里的规矩,身份有问题的妆娘,功夫再好我们都不会收。” 梵嘉茵想了半刻,如实说明:“我是信州黄家三小姐黄嘉茵,自小就对梳妆打扮有兴趣,自己也有所研究,倘若楼主没有时间传授也无妨,我自认已有能出妆的能力。” 花杉月身前放着一堆银两,听着听着便笑起来,指尖触着银元的光滑冰冷:“黄家只听说过二小姐,哪里来的三小姐?” “从前我顽疾缠身,父亲便将我养在深闺,从未出过家门,楼主自然不知有我的存在。而今我已经痊愈,与常人无二。” 花杉月随意哦一声,再问:“你可知要做我玉人楼的妆娘,不仅手上功夫要过关,脸上功夫也要过关?” 梵嘉茵美黛轻皱:“何解?” “若妆娘连自己都打理不好,客人如何信你能将她们打扮好?” 言下之意,要做妆娘,颜值这一关首先就已经把她给打掉了。 梵嘉茵虽说已经瘦下去很多,但十几年不节制的食物灌溉,仅靠一朝一夕就想改头换面也是不可能的。 刚想反驳,便听身旁善善缓缓开口:“楼主,她愿意五五分账。” “你说什么?”花杉月听后马上坐起,态度立马转变,“五五分账,倒是还有得商量。” 谁人不知玉人楼楼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爱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数钱,只要有利可图,她就有百分之两百的兴趣。 梵嘉茵不否认,加大筹码:“不要说五五分账,我四你六,甚至我三你七,都是可以的,成不成就看楼主的决定。” 这是什么神仙生意,就这么白送上门了?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反倒让花杉月清醒过来,她仔细想了想,问出了自己的疑虑:“若真是黄家三小姐,这点妆费的确是不在乎的。只是我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银子,也不是为了学技,仅仅只是因为爱梳妆,我是大不会信的。” “我要进宫。” 话音刚落,身旁的善善惊愕地转头,满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玉人楼挂名妆娘多不胜数,但能被楼主送进宫的,这么多年了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是多少妆娘一辈子都不敢企及的难度,多少有经验的老人都不敢妄想,就凭她这约莫双十的年纪,当真是有些大言不惭了。 花杉月身形一僵,半晌后又侧躺了回去,语气中带着可惜:“倘若你挂我玉人楼的名,去接些小活还是能有所营收的,但你要进宫,不是我狠心,玉人楼上上下下几百号妆娘,谁都比你更能进宫,你知道为何吗?” 梵嘉茵未答。 “当今圣上最爱美人,整个后宫,上至皇后下至打扫净房的小太监,各个都是美人胚子,且不说我能不能送你进宫,我就算送你进去了,你也活不过三日。你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和我五五分账,说不定还能有所成就。” “楼主甚至没看我化过一次妆,为何单凭我的外貌就否认我的能力?” 不等花杉月回答,梵嘉茵继续说:“我若拥有捏骨重塑的本事,能让女子换一张更美的面皮,那我长得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原本躺在床上的花杉月轻轻笑了两声,像只猫一样爬到床沿边,善善见状立马上前撩开纱帐,露出花杉月的真容。 她天生五官不是很惊艳,是属于看上去很舒服的类型,只是她面上未施粉黛,竟白得无暇无垢,连一丝泛红暗沉都没有。 第41页 花杉月玉骨冰肌,伸出纤纤柔夷托住小巧的脸颊:“你说服了我,我愿意让你入我玉人楼,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与善善在我玉人楼坐楼三天,如果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接到一单,成功得了妆费,并被客人留了返牌,从此以后你不仅是我玉人楼的金牌妆娘,更能对外宣称是我关门弟子,我培养你,将你送进宫。如果你不能,你就要分文不取,免费做我三年妆娘。” 花杉月笑得一脸精明,仿佛已经确认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赌注,梵嘉茵也弯唇轻笑,笑眼如钩:“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花杉月:你想进宫怕是不行。 嘉茵:看完我手艺再BB。 (嘉茵化完妆以后) 花杉月:小……小丑竟是我自己? 第23章 【23】 梵嘉茵跟着善善下了楼,两人刚到一楼,善善肉眼可见地松了一长口气。随后她睁大眼睛,气冲冲地对梵嘉茵凶道:“你想进宫干嘛不早说?要知道是这样,我才不带你上去呢!” 梵嘉茵被凶得莫名其妙:“你有问我吗?谁知道‘进宫’这俩字儿不能说?” “嘘!”善善把她拉到屏风处,细心听了听楼上的动静,好半天才说,“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梵嘉茵表示自己是真不知道。 “两年前,楼主收留了一个从青楼里逃出来的浑身是伤的姑娘,她跑到玉人楼求楼主相救,楼主不但收留了她,更教她妆术,和她交心。那姑娘勤奋努力,很快就成了玉人楼里数一数二的金牌妆娘。” “后来呢?” 梵嘉茵追问,另一边的冉冉也凑了过来,现在楼里客人散了,她也贴过来一起八卦。 “楼主年少曾有一个心悦之人,只是那人性子不专,骨子里刻着花心,两人便不了了之。而那人摇身一变,入朝成了大官,自然也和楼主无法再续前缘。可楼主将那姑娘送进宫后,她却像有目的似的迅速接近了楼主的心悦之人,凭着楼主曾告诉过她的往事,成功走进了那人的心里,最后迅速脱了玉人楼妆娘的名号,成了那人的姬妾。在她眼里,玉人楼只不过是她进宫攀附权贵的踏板而已。” 善善说完,一阵唏嘘,鼻头圆圆的冉冉自来熟地挽上了梵嘉茵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可怜的楼主,一夜之间失去了最珍视的两个人。从此再也不与人交心,再也不提将人送进宫之事。” “如果你真能被送进宫去,”善善说着,小手捏紧了拳头,在梵嘉茵面前晃了晃,“你要是敢像她一样,利用完我们就赶紧避嫌,脱了玉人楼的名,我就杀了你!” 梵嘉茵知道她并无恶意,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觉得小丫头很可爱。她笑着点点头,想了想后,问道:“金牌妆娘是什么?返牌又是什么?” 两个姑娘面面相觑,善善没好气地骂道:“你啥也不懂,答应这么快做什么?” 玉人楼里挂名的妆娘很多,大多是被客长聘,有些跟着歌舞姬化演出妆,有些跟着些小姐夫人化日常妆宴会妆等等,一些没有被长聘的妆娘,短聘也是自己出去接单,去一些贴了告示的地方试手。 所以玉人楼里没有妆娘坐楼,一般到楼里来基本都是重金找楼主亲自化,或者来提前预约金牌妆娘给化。 金牌妆娘,就是玉人楼里的头牌,掌握着最为顶尖的技艺。数量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而且全部被达官贵人长聘了,所以要接短聘的话,便要客人亲自到楼里给楼主下定金,提前预约。 善善带梵嘉茵到旁边一面红墙上看,上面挂满了刻着妆娘的名牌,牌下也都写着短聘一次的价位。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金牌妆娘?” “不怎么样,楼主说你配,你就配。” 留返牌的意思是,在客人结束了一次短聘关系后,可以高价购买一块妆师的返牌,之后的短聘不用别人只用这一个妆师,有了返牌的客人之后预约短聘可以不用排队直接插队,甚至可以减少预约时间,让妆师主动配合。 所以梵嘉茵要在三天内,靠自己的能力在玉人楼抢掉本该是楼主或是金牌妆娘的单子,并且要让客人满意,买下她的返牌。 说到这里,善善无奈地摇摇头,面带同情地拍了拍梵嘉茵的肩膀:“楼主说从明天开始的三天,我可以给你放个水,你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坐楼到晚上,也就是说你有三天半的机会。恕我直言,你可能要为咱们白干三年了。” 冉冉倒是个乐天派的,她看着梵嘉茵一对弯弯眼就讨喜,双手交叉着抱着胸口:“那倒不见得,还有几天就是春宴了,到时候别说信州了,周边那些小姐夫人都会到咱玉人楼来约聘,说不定咱们楼又要多一个金牌妆娘咯。” …… 已是黄昏饭点,梵嘉茵坐楼坐得板凳都快穿了,还是没能等到一个上门约妆的客人。冉冉伸出手指戳了戳梵嘉茵肉肉的脸,安慰道:“今天已经晚了,明天你早些来,肯定会守到来约妆的客人的!” “你可别再给她希望啦,期盼越大,失望越大,”善善撩开门帘,从楼外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大盒红木雕花食盒,上下共有三层。刚一开盖,就有热气冒上来,同时窜出来的还有饭菜的浓香。她嘿嘿一笑,把冉冉和梵嘉茵叫过来,“先来吃饱饭再做梦吧!” 第42页 冉冉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见着善善买饭回来,拉着梵嘉茵就迎上去,边给她介绍道:“这可是对面赢香楼的菜,咱们楼主虽然抠,但是从不在我们饭食上抠,这三天你跟着我们坐楼,可有口福啦!” 刚一开盖,只见那盘豆腐羹淋着酱汁,看上去饱满细嫩,叫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清炒莴笋脆生发亮,伴着菌菇一起炒,更激发了二者的鲜香;点心南瓜饼金黄软糯,细看酥脆外壳的色泽,炸得实在恰到好处。 打开最下层,竟然还有一盘油滋滋的烧鹅,再配了一小碗甜汤。 善善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在食盒里,给楼上的花杉月送去。 梵嘉茵接过冉冉递来的筷子,眼神追着善善上了楼,才把注意力收回,问正在狼吞虎咽的冉冉:“楼主从不下楼吗?” 冉冉咬了一大口南瓜饼,里面的豆沙馅立马露了出来,她忙抬手托着,以防馅料掉到地上,嘴里吊着南瓜饼含含糊糊地解释:“也不是,有时候入夜了还是会出来走走的。” “为什么?” “楼主自幼跟着妆娘师父给人化妆,结识了各种各样的女子。有些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漂亮又娇嫩,但若嫁的偏远些或是夫家条件不如意的,就常抛头露面,原本的美貌就像那花朵一样凋谢了。而那些嫁得好的,依旧被夫家藏在府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美貌便延续得极长,也不容易老。” 梵嘉茵听得认真:“所以?” “所以楼主得出结论,女子就像花朵,被烈日暴晒后体内的水分就会蒸发,最后凋谢。如果能不被太阳照着,就能延缓衰老,青春永驻。” 梵嘉茵有些惊讶,难怪足有三十多的花杉月看上去还像个十几岁的姑娘一样青春动人,原因竟然是她重视防晒。 从前梵嘉茵也很重视防晒,柜子里总是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防晒霜,根据季节不同,日照时间不同,使用不同种类的防晒霜。 怪不得花杉月把二楼的阳台封死,也不接受别人的高价长聘,只在玉人楼里接短聘单,连吃饭都要人送去二楼。 梵嘉茵也夹了一块南瓜饼,想了想它的热量,又放了回去:“常年不晒太阳对身体也不好,偶尔还是该出来走走。” 这时候,善善也送好饭下楼来,正巧听见她在说这事,接过了话茬:“对咱们楼主来说,年轻漂亮才是最重要的。宫中偶尔会有些重要的宴会会派人来接楼主进宫,伺候的都是些后宫爱挑刺的嫔妃,你给人化妆时要是一张衰老的脸凑到妃子跟前,难免会被嫌晦气。” “对啊,那些人可难伺候,”冉冉一脸愤愤不平,“我曾经就听说,玉人楼一个经验老道的姐姐,去宁王府给他的妻妾们上妆,结果因为年纪太大,还被宁王赶出来了。” 这…… 的确像是那宁王的作风。 三人就这么聊得投机,将赢香楼的饭菜一扫而空。 说是都吃完了,其实梵嘉茵还是有所控制。为了替自己的身体着想,太过油腻辛辣的食物,她还是尽量少吃些。 三人正吃着,玉人楼忽然闯进来一个小眼睛八字胡的男人,手边还拽着个畏畏缩缩的妇人,面上蒙着一层纱,两人拉拉扯扯着走到店的最中央。 那男人丝毫不在意脚底下踩着的浅绒垫毯,低头吐了一口痰后直接大声嚷嚷起来:“有没有人啊?掌柜的在不在,都给我滚出来!” 梵嘉茵正帮忙收拾着碗筷,见到此景心中稍有不适,皱起了眉。 怎么大梁人均有痰吗?是个男人就tm会吐痰? 冉冉的火蹭一下就起了,正想上去骂他,却被善善抢先了一步。善善走到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了,我能解决的事,不必劳烦楼主。” 他嗤笑一声:“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吕荣朱,我的表妹可是宫里的德嫔!不长眼的东西。” 善善的确听说了,信州出了一个德嫔,现在正是新帝的宠妃,只是…… “只是这德嫔是德嫔,跟你吕荣朱又有什么关系?”冉冉忍不住开了口,气哄哄地指着他,“你一进来就口出恶言,还弄污了我们的绒毯,你必须赔!” 吕荣朱哼哼冷笑,把身旁的妇人往前拽了拽:“你们还想要我赔?那你们可先赔我?我夫人自买了你们家的胭脂,就像中了毒一样,你们自己看!” 那妇人缓缓抬起头,犹犹豫豫地解下脸上的面纱,只见她下半张脸肿的像个大红馒头,还浮着一块一块红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嘉茵又要扁人了hhh 马上就要变超美啦!!变美后圈粉就超快啦~小扑街求一波收藏!!蟹蟹~ 第24章 【24】 两个姑娘看了皆是一惊,看这妇人满脸委屈,也不像是有假。 吕荣朱把手里的胭脂拿了出来往地上一摔,好在是摔在绒毯上,并没有摔碎。他嫌恶地让那妇人把面纱重新戴起来,摊开一只手到二人面前:“看见了吗?看见了就赔钱!怎么着也要个几百两银子,不然我就出去大肆宣传,把你们这招牌给砸了!” 那胭脂的瓷瓶和玉人楼在售的图案一致,善善捡起来轻轻嗅了嗅,那独有的香气也不是谁都能模仿出来的,基本上可以确认这胭脂是从玉人楼买去的。只是玉人楼出售胭脂铅粉多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第43页 好在现在是饭点没有什么客人在店里,要想保住自家招牌,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堵住这人的嘴,不然往后再也没人敢上玉人楼买胭脂水粉了,那些挂了玉人楼牌的妆娘,也会受到影响。善善勉强一笑,带着几分讨好:“客人,您要是不满意赔银两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几百两实在是有些勉强,不如夫人的药费由我们玉人楼承担,再给您多添四十两,你看可否?” 一旁冉冉听了赶紧捂住善善的嘴,将她拉到一边:“你疯啦!这明显在讹咱们!你还给他银子?” 善善无奈地摇头:“没有办法了,他要是再闹下去,咱们的名声就不保了。你先上去告诉楼主,跟她要银子,我再跟他说说价。” 两人还没商讨完呢,那吕荣朱更是一副无赖相,直接走到里头,找了张椅子坐下,手中还掂着一面铜镜,边照边剔牙:“一百两,一分也不能少。你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一百两买这招牌,不亏。” “——敢到我花杉月这讨钱的人,你是第一人。” 身后传来甜腻的女声,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了下来。她周身笼着黑色的纱裙,手提着裙角走到众人面前。 她明显是听见了,两个丫头解决不了,她又是个急性子,索性亲自下了楼。 吕荣朱看见花杉月这样袅娜,先是一愣,随后面上现出几分猥琐的笑意:“掌柜的要是赔不起,跟我回家作小也是可以的。” 善善和冉冉的脸刷地就白了,她们对自己的楼主再了解不过。 花杉月看上去软软的,实际上却是个硬骨头,他既然这样挑衅了,那花杉月很可能连自家招牌都不要了。 果然,她在楼上本来就听得一肚子火,还想着下来讲几句道理,这会儿看来倒是不必了。 花杉月笑意渐深,眼底黑成一片:“善善,把这一对贱民送走,要砸招牌尽管去砸,银子我一文都不会给你。” 话音刚落,吕荣朱一巴掌拍在桌上,那桌子本就只是用作展示,只能放着些小瓷瓶,他这一掌下去不要紧,直接把桌面打翻,上面的瓷瓶件件落地,摔碎了大半。 玉人楼的胭脂不仅外观精巧,使用感舒适,香味也是最为出名的,所以即便价格昂贵,却也不失客源。这一地狼藉,少说也要亏掉好几十两银子了。善善和冉冉两个一阵肉疼,花杉月表面无波动,手上却是一紧,连杀他的心都快有了。 那罪魁祸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行,你们都硬,那我们就衙门见,我看看你到时还硬不硬的起来!” 说罢他就要走。 “等一下。”沉默良久的梵嘉茵忽然开口,叫住了吕荣朱,“你就不用去衙门了,让你夫人去衙门就可以了。夫人,你到衙门以后记得告诉那官爷,玉人楼里的人把你夫君给杀了。” 她语出惊人,把那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去摸门边,吕荣朱也愣了愣,随后上下打量了梵嘉茵:“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吗?” 梵嘉茵把腰间系的荷包取下来,看上去里面像装着满满当当的银子,她笑着递到吕荣朱面前,吕荣朱想也没想就去抓。 他的手刚一伸过去,梵嘉茵就立刻把荷包往后一抛,直接抛到冉冉怀里,众人的目光跟着荷包也看向了冉冉。与此同时,只见梵嘉茵一个返身,用手肘击中吕荣朱因为向前探出而拱起的脖颈,一个重心失衡,他就被轻而易举地击趴在地,正好在花杉月跟前摔了个狗吃屎。 梵嘉茵从冉冉手中接过荷包,重新系回腰间,挑眉一笑道:“正当防卫。” 从前梵嘉茵的粉丝有很多,有时候会有些过于兴奋的粉丝能突破保安的重围接近她,所以她也是有些简单的防身术在身上的,对这种分了心的门外汉还是能应付一二的。 吕荣朱的脸气得涨成了猪肝色,他狼狈地爬起来,脸上因为磨到了粉盒碎掉的瓷片,白白地刮了几道。他怒视着梵嘉茵:“好啊,你们有种,不仅卖了有问题的胭脂给客人,出了事非但不负责,还打打杀杀!店大欺客!我一定要把你们告倒了!” 梵嘉茵边听,边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哦,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吗?难道不是你们拿着店里的东西来碰瓷、威胁,没拿到钱还砸店?” “碰什么瓷?砸什么店?”吕荣朱一把将自己的夫人推到梵嘉茵跟前,“证据确凿,公堂之上自有分晓!” 那妇人被他一推,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梵嘉茵眼疾手快,先扶住了她。 靠得近了,梵嘉茵才得以仔细观察她脸上发出的红斑。那红斑不像疹子,如果是从外发出来的,会有一些规整的点点,红色也不是很均匀,会是有深有浅的。而这妇女脸上的红斑一块一块红的十分均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斑是从内里发出来的。 梵嘉茵将她扶稳后,并不在意她的有意躲闪,开口问道:“夫人,可否将手借我一观?” 妇人怯怯地回过头看向吕荣朱,吕荣朱却是一点也不想与她此刻的脸对视。他撇过了头,摆了摆手:“看看看给她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梵嘉茵握住她的手,细细观察着她的五指。 “夫人,面部的肿胀是否和这些红斑同时发出?” 吕荣朱上前拉着她就要走,骂骂咧咧:“怎么,你个胖子还能给人看病吗?” 第44页 梵嘉茵刚想发作,在一旁的花杉月二话不说走上前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扇得他呆在当场。花杉月力气不大,但这一掌却是下了狠劲。 “在我这儿还由不得你大放厥词。”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几个姑娘给欺负了。 冉冉和善善立马也走上前来站在花杉月身边,给她充场面,花杉月柔声对梵嘉茵说:“你继续。” 梵嘉茵手里拿着他二人之前作为取证的在玉人楼买的胭脂,将有胭脂的那一面朝着那妇人:“胭脂红润,一般要上胭脂浅浅点一些即可。倘若只是使用了一次,为何这胭脂的表面凹下去这么多?” 冉冉接过去借着光横着看过去,果然凹下去一些,应该是使用了一小段时间了:“没错,如果胭脂有毒,之前怎么不中毒?” 吕荣朱上前夺过胭脂,挨了花杉月一巴掌后显然少了些气势:“这有什么稀奇的?哪有下毒下在面上的?你把那毒粉藏在里面压实了,用了一段时间才沾到毒粉,有什么奇怪的?” “哦?是吗?”梵嘉茵把手递到他面前,吕荣朱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解释道,“要得到答案还不简单吗?你把胭脂给我,我抹在脸上,你就能看出有没有问题了。”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事先有没有用什么解药?再说了,说不定毒粉已经全被用完了,剩下的都是没毒的也说不定!” “你就赖上我们了是吗!?”冉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了扫帚就把人赶出去。 傍晚,集市外又热闹了起来,吕荣朱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了,转身就把门帘给撩了起来,同时放大声音嚷嚷道:“那你们给我解释啊,我夫人这张脸,总不会是自己莫名毁了的吧?” 听见店里的动静,屋外果然慢慢聚集起一些人来,围在外头指指点点。 那妇人见来人多了,侧着身子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吕荣朱余光见到她在刻意躲闪,直接把她一把拉到门口的位置,足以让外边的人都看见。 她的脸一露出来,就听见外头的人群开始悉悉索索起来。 “这脸也太严重了,是我我宁愿去死!” “我早就说这玉人楼每天神神秘秘的,肯定就是在里头搞什么鬼花样。” “我家婆娘没事就闹着要买玉人楼的胭脂,这下我看她还买不买!” 听着众人的讨论声,吕荣朱露出得意之色,梵嘉茵的声音悠悠响起:“夫人脸上的这些症状,是过敏引起的。确切的说,是食物过敏。” 语毕,人群又开始议论纷纷。 “食物过敏?那是什么意思?” “别听她胡扯,老子吃了三十多年也没吃成这么个猪头过。” 那妇人被这么好些人围观还指指点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示众一样难堪。她悄悄抹了抹眼泪,手刚放下来,梵嘉茵就将她那围在脸上的纱布递了过来。 妇人怔住,梵嘉茵便亲自将她围上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肿胀的脸,随后又听见梵嘉茵在她耳边耳语:“与其受这委屈,不如把那玩意儿休了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疫情开始严重了,大家出行注意安全~记得佩戴好口罩,新年平平安安~ 第25章 【25】 吕荣朱见梵嘉茵在和自家夫人咬耳朵,一脸戒备地走过来,用身体把梵嘉茵隔开,对身后的妻子说:“你跟她多说什么话啊,你个丑货。” 那妇人心中一紧,这才将梵嘉茵的话听进去。 梵嘉茵抬眼扫了一眼吵嚷的人群,眼里带着几分寒凉。等众人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夫人唇角有些微黄色,看上去像是没能洗掉,我又仔细看了看夫人的指甲,指甲缝里的确也有印在里面难以清洗的黄色,凑近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果香。” 吕荣朱听了立马回过身来,去看她的手指,又抬起手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果然和梵嘉茵说的一样。他依旧昂着头,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 “我观察了夫人的肿胀情况,脸上只有下半部分肿胀和生了红斑,上半部分一如往常,尤其是唇周,肿得十分平均。”梵嘉茵拿出店里的一块全新的胭脂,轻轻点了点,抹在脸颊上,“胭脂大多只是浅浅扑在脸颊,为何夫人的唇周甚至下巴都无一幸免?” 吕荣朱哽住,因为他也不懂化妆的门道,一时也编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来。 梵嘉茵轻轻嗅了嗅手中的胭脂,味道的确十分特别,是一种自然的花果香,甜腻又清新。她拿着胭脂从玉人楼里走了出来,递到人群中供在场的人们传阅:“玉人楼声名在外,就算不出售胭脂水粉,光靠妆娘的提成也能养活好几十人了,何苦自砸招牌在你一个平民百姓身上?” 场面当下就被梵嘉茵扭转了,原本跟着谴责玉人楼的人们这会儿又跟着风向,夸起了这胭脂的品质。 “这胭脂的确香气逼人,我都想给我婆娘也带一个回去。” “可贵了!听说是用了十几种同色的花捣出来的,找这些花都费老劲呢。” 花杉月抬手一挥,让冉冉和善善去捡刚才被吕荣朱拍散了一地的胭脂铅粉:“刚才这位吕大爷把这些全买下来了,现在把这些送给大家,只是有些外边磨损了些,里面还是完好无损的,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第45页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去把刚才掉了一地的小瓷盒都捡了起来,整理干净后免费送到围观人的手里,围观的人因此越来越多,那些拿了楼主东西的也纷纷开始帮着谴责起吕荣朱来。 正当大家七手八脚试着妆品的时候,梵嘉茵解了谜底:“夫人手指也有些肿胀,该是在剥一种果子的皮,所以指尖过敏。而夫人在剥皮的时候没注意,汁水溅到脸上,在剥好皮以后入口了,这就是夫人下半张脸肿胀得如此厉害的原因了。” 那妇人埋头苦想,终于眼睛一亮,想了起来:“德嫔娘娘送了些新奇的果子来给家里的婆母尝鲜,婆母见到果子皮上生了些腐坏的黑点,就都给我吃了。” 吕荣朱气急败坏地想要捂住她的嘴巴,她却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继续说:“婆母说那果子好像叫庵波罗果,也是我第一次吃。表皮是黄色的,鹅蛋大小,正中心还有一个不小的毛核。” 梵嘉茵当下便了然,的确和她想得一样,是芒果。 有些人的确会对芒果过敏,只是症状不一,有的人可能没有感觉,有的人可能只是唇周会有些麻,而像吕夫人这种过于敏感的,就会肿胀、生红斑,要是食用过多,还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这下吕荣朱想要讹钱的计划落空了,反倒成了众人口中唾弃的对象。他实在下不来台,抓着自家媳妇就想走。 “你这糟践婆娘,回去我再收拾你……”他反手拽住那妇人的手腕,谁知她竟将手一甩,双眼死死瞪住吕荣朱,吕荣朱火气顿生,“你干什么?造反吗?”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认真的说:“我们和离,你要是不愿,我就写休书,把你给休了。” “你!”吕荣朱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胆量。 梵嘉茵微笑着插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瞪那妇人的恶毒视线:“讹诈,调戏良家妇女,损害他人财物,这么算起来也差不多上百两了。你就算不跟夫人和离,你该也是要去蹲大牢的。” 吕荣朱恶狠狠地笑起来:“老子有德嫔撑腰,怕什么?” “区区德嫔,”身后花杉月忽然笑起来,笑声酥软撩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妆娘都是出自我玉人楼,你对玉人楼的地位简直一无所知。” 冉冉和善善也冒了头,指着他骂道:“你个泼皮无赖,仗着和德嫔娘娘沾亲带故的,在信州胡作非为坏了德嫔娘娘的名声,要是叫她知道了,你才是罪加一等呢!” 人群被他俩的话给煽动了,一个个都跳出来指责他,什么吃饭不给钱啦,赌坊里还赊账之类的,以往的劣迹全都被翻了出来,吕荣朱见众怒难平,连句狠话也没有放,灰溜溜地逃走了。 花杉月来到那妇人面前,眼中带着些许欣赏:“夫人看上去怯懦,休夫这事办的果断。”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花杉月,再看向梵嘉茵:“是那姑娘说给我听的。我以为我会伤心后悔,可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再也不用回那满屋子等我服侍的屋了!” 她的名字叫柳雅,娘家零落无人,嫁到吕家五年一无所出,渐渐地活成了个婢子的模样,给婆母和夫君端茶送水,伺候生活,自从吕家主家出了个德嫔,看着她娘家无人,母子俩更是变本加厉地嚣张。 “我从今日起就不再回吕家了,什么行李衣物都不想去拿了!” 善善轻皱起眉头:“那你岂不是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了?” “不会,”梵嘉茵没等柳雅回话,先走到她跟前,“我管你住,管你饭,给你发月钱,只用你帮我跑跑腿提提东西,可能会对你严格要求。怎么样,愿意吗?” 柳雅听后连连点头,开心的不得了,今晚可算也是有着落了。 【叮咚,路人粉+1。】 梵嘉茵满意地笑笑,“那以后我就叫你柳助理了。” 来了大梁这么些天,没助理办事是真的不习惯。 几人正说这话,还没走完的围观人群又生了疑问,几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在脸上抹着胭脂,两边脸上都像猴屁股蛋一样,红成两块。 “花楼主,这胭脂抹不开啊。” 花杉月笼着黑纱,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胭脂。她一靠近人群,便可闻见她身上有和胭脂一样的淡淡花香。她抬手用无名指轻点胭脂后,在自己脸颊处点了三点:“玉人楼的胭脂色深,指腹不用涂抹,轻轻按压上色即可。不过上妆手法生疏与熟练,也影响着妆效。” 小姑娘们似懂非懂,学着花杉月的手法点按胭脂在手背上,却好像还是不得要领,手背上的颜色只是淡了些,晕染的还是成块成块的。 梵嘉茵从善善手里挑了一盒铅粉,走到小姑娘面前,把胭脂也拿了过去。她将姑娘脸上的胭脂擦掉一些后,又扑了些铅粉上去:“如果是新手上妆,大可以先上胭脂。用刚才楼主教的方法在两颊先上胭脂,上好后再上铅粉。对显色度较好的胭脂来说,这样上妆容易妆效也自然,有白里透红的观感。” 说着,她就已将小姑娘的妆改得更自然了,看上去就像夜里偷偷盛放的粉桃花,白里渐染着红。梵嘉茵给她鼻头和下巴处也轻轻点了点嫣红,小脸显得更加灵动俏皮。 花杉月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梵嘉茵看上去年纪不大,上妆的手法却极其老练,短短几秒钟时间就已经析出小姑娘的骨相,两处腮红的位置修的恰到好处,叫她不由得对其刮目相看。 第46页 【叮咚,路人粉+2,粉丝数量已经达到:76人!恭喜亲爱的!】冉冉和善善踩着系统的提示音蹦跳着过来,一左一右搀着梵嘉茵的手。两人都没想到,她外表看上去娇憨,事情处理起来既爽利又霸气。 梵嘉茵转身看向花杉月:“楼主,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明日就是你坐楼的第一天,你……” “花楼主。” 花杉月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男人给打断了。 男人穿戴整齐,彬彬有礼,看上去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他上前先对花杉月扶手作礼,毕恭毕敬地说:“我是容家的容齐,今日拜访是想问楼主能否安排一个妆娘,容家五小姐怕晚了约不到金牌妆娘,边让我现在赶了来。” 花杉月思考半晌,才想起容家是何许人也。容老爷是朝中正四品鸿胪寺少卿,平时最重礼仪,所以家中下人知行达理也是意料中事。 她也欠身回礼:“不知小姐有何要求?” “过两天就是春宴了,五小姐平日面妆寡淡,内向斯文,老爷便想找个妆娘给小姐好生妆点一番,这几日现在家中试妆,好在春宴上露露脸,”容齐边说着,边走到梵嘉茵面前,扶手作礼,“不知这位妆娘可有妆期?” 花杉月笑容当场僵住,冉冉倒比梵嘉茵更激动,右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背,连声说:“有有有!刚空出来!正好能约上!” 善善也很高兴,想到花杉月马上要损失惨重了,敛了敛笑容,提醒道:“这位妆娘还不算是金牌妆娘,不知符不符合老爷的要求?” 容齐上下打量了梵嘉茵后,礼貌地报以笑意:“再符合不过了,衣着打扮干净整洁,谈吐大方有条理,面相柔和不刻薄。技艺我刚才也瞧见了,手法娴熟,不会错的。” 梵嘉茵被容齐夸得心情很是愉悦,三天之约还没开始就已经完成一半了,让她更是得意,和容齐两人说定后,约好明日就进容府。 几人站在玉人楼里,看着容齐消失在街角,善善才缓缓把门帘放下。 花杉月脸上还端着笑容,接过冉冉递来的花茶,酸溜溜地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们的约定是坐楼得到客人,还要留返牌才算完。” 梵嘉茵带着柳雅准备离开,扬眉一笑:“这声‘师父’,本关门弟子就先叫了。师父好好休养身体,徒儿等着你带——我——进——宫——” 她刻意把这几个字说得清清楚楚,花杉月眼看着三年免费帮工的银票就这么哗哗哗流走了,嘴噘得快能挂上烧水壶了:“你可等着吧,容老爷堂堂一个鸿胪寺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这么好敷衍的?” 话音刚落,梵嘉茵那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你说什么?鸿胪寺卿?那五小姐……是不是叫容晓乔?” 作者有话要说: 冉冉:嘉茵真的好讨人喜欢!看着她就开心! 善善:有一说一,聪明细心就很不错。 柳雅:嘉茵小姐又拽又飒,好喜欢! 花杉月:……好气,到手的嘉茵飞了。 第26章 【26】 入夜,热闹的街市渐渐安静下来,逛够了的梵嘉茵带着柳雅往黄家走去。 柳雅手里抱着一包裹的新衣服,有点影响走路的步速,加上梵嘉茵一向走路的步伐都比较快,两人差了一小段距离。 见柳雅走的哼哧哼哧的,梵嘉茵停了下来,对自己这第一天上岗的助理说:“不要让我等你,吃我的住我的收我的钱,我需要你的只是能跟上我,明白吗?柳助理。” 话刚说完,梵嘉茵就想起上一世,她对小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小星当时歇斯底里的表情她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我知道了,嘉茵小姐,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适应了,”柳雅不像小星那样反应偏激,反倒是憨憨一笑,面纱都遮不住她肿胀的嘴唇弯起上扬的弧度,“我懂,你说过,助理要‘专业’。” 梵嘉茵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这应该是她来到大梁,第一次笑得这样舒心。 柳雅见梵嘉茵笑开了,睁大眼睛看着她,发出赞叹:“小姐,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等你瘦下来,一定会成为玉人楼里最美的妆娘!” 梵嘉茵笑时双眼弯成两道细长的月牙儿,唇边的梨涡也深了许多,盈盈笑起时的表情让见到的人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别夸了,留着你的词汇量等我瘦下来再夸吧。”二人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梵嘉茵笑着说,“这几件衣服你先穿着,过几天等我拿到容家的妆费了,再给你多填补些。” 本以为梵嘉茵逛了一路是给自己买的,没想到她手里拿着的衣服,竟然是梵嘉茵买给她的!柳雅自打嫁给吕荣朱这么些年,就再没人对她好过,梵嘉茵与她相识都不过一天,就让她摆脱了泥沼,开始了新的生活。 梵嘉茵见她埋头不做声了,继续说:“等你脸上过敏好了,我再教你些化妆的功夫,保准叫那狗男人见了你肠子都给悔青。” 从前小星是她的助理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想教她一些化妆的技艺的,现在不提也罢。 【叮咚,恭喜亲爱的哟~你的一枚路人粉升级成了死忠粉,你又多了一次能看剧情的权限啦,好开心鸭~】听见系统的提示音,梵嘉茵失笑,这傻姐姐也太好哄了,这么快就死忠了。 第47页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瓷瓶,交到柳雅的手里。柳雅吸了吸鼻涕,接过瓷瓶后问道:“这是刚才花楼主给你的那个瓷瓶吗?” 梵嘉茵点头说是。不知道花杉月是什么用意,在她二人准备走的时候,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瓷瓶,却对里面的粉末是什么三缄其口,搞得一副很神秘的样子,既不允许打开看,也不允许使用,只说是“关键时刻需要之物”。 想着当时花杉月的表情暧昧不明,肯定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就先帮我收着吧,等我需要了再给我。” 说着话,两个人来到了黄家门口。 黄叔刚把门拉开,就见到正厅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黄猛和大夫人马氏坐在堂中表情严肃,黄嘉傲和黄嘉丽坐在一侧,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柳雅在路上还在想着该说些什么样的开场白活跃气氛,让黄家老爷能接受她,现在看这情形她最好还是闭上嘴,免得连累小姐一起被扫地出门。 黄猛最先开口,他收起了在有钱有势的人面前那谄媚的模样,严肃起来还是人模狗样的。他屏着气招手,让梵嘉茵过去:“跪下听训。” 黄猛一见着人就叫跪下,柳雅悄悄斜眼看了看梵嘉茵,她倒是一脸如常,站在众人面前:“不用这么大阵仗吧,以后我回家你们都不必迎接了,该干嘛就干嘛。” “这是在装傻呢,根本没把爹你放在眼里。”黄嘉丽似笑非笑,平白等了梵嘉茵一眼。 黄嘉傲也默契接话,两人一唱一和:“嘉丽,怎么这样说呢,毕竟是爹,她再不懂事,也不至于开玩笑开在爹身上。” 黄猛清了清嗓子,两兄妹才闭上嘴。 “鉴于你今日并不清楚黄家的规矩,爹且耐心说给你听,下不为例。黄家的规矩,晚膳过后如非必要,女子不得出门,更不可晚归。” 梵嘉茵有些疑惑地看着黄猛:“黄家何时有这样的规矩?不久前的一个夜里,爹你还带我去了云碧山,你忘了吗?” 黄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这也是为了你好,姑娘家的,晚上一个人在外面……” “再给我空出一个房间,给我的助理。”梵嘉茵不乐意听他啰嗦,直接把他的话打断了,身后柳雅适时站上前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柳雅身上,心里猜着“助理”是个什么东西。 黄嘉傲向前探着身子,觉着这个叫“助理”的妇人眉眼还是挺清秀的:“你干嘛把脸遮住?” 思忖了片刻,觉得第一次来主家蒙着脸的确很没礼貌,咬了咬牙还是把脸上的面纱给取了下来。 这一取不要紧,应声可闻几声频率不同的“嘶——”声。 柳雅这才又把面纱戴上:“我叫柳雅,从今天开始伺候嘉茵小姐的衣食住行。脸上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过些时候应该就会慢慢消去了,不会传染的,请大家放心。” 一脸嫌弃的黄嘉丽抬起拿着帕子的手,挡在自己的嘴巴前,小声念叨:“这才第一天,就什么人都往家里带,真当这是自己家了。” 她刻意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地被梵嘉茵听见了。梵嘉茵轻笑两声,脸对着黄嘉丽,话却是对黄嘉傲说的:“哥,要麻烦你再给姐姐安排一个新房间了。” “为什么?” “她现在的房间,要给我助理住。” 梵嘉茵的语气不容拒绝,激得黄嘉丽拍案而起,两个人的关系立刻剑拔弩张起来。黄嘉丽怒目圆睁,今天梵嘉茵一回到家就让自己换了个房间,已经让她心里很是憋屈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要让她再换一次? “她是个什么东西?什么狗屁助理,就是一个下人,要我给她腾出位置来?你干脆让我们一家人把房子都让给你算了!” 柳雅心里也直打鼓,对她来说随便有个地方睡就行了,也没必要非逼着黄嘉丽换房间。她拉了拉梵嘉茵的袖子,想让她语气软些,梵嘉茵似乎并不把此刻暴怒着的黄嘉丽放在眼里,反倒对着黄猛说:“父亲,你觉得姐姐应该让出来吗?” 黄猛本意是不想掺和,免得越搅越乱不得安宁,加上梵嘉茵莫名其妙的后台这么多,万一惹恼了他,万一又来几个大汉表演胸口碎大石,他可担待不起。 他正想带着马氏回屋,忽然被问及,第一反应自然是帮自家闺女说话:“家里房间有的是,也不必非要嘉丽换房。” “父亲,既然家里房间有的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梵嘉茵清冷一句,目光沉郁。 众人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黄嘉丽再次揪着嗓子道:“我何时抢过你的东西?谁愿意要你的东西?” “我说的不是你这个女儿,”梵嘉茵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黄猛,口中说着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话,“那个女儿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人生,还抢了我的家人……” “住口!” 黄猛满脸惊惧,喝停了梵嘉茵的话。这本不该是她会知道的事情,看她现在的表情,好像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样。 难道进宫当日,她就已经不傻了?她听见了多少? 这不仅是掉脑袋的事,混淆皇家血脉,这是要株连九族的罪行! 黄猛轻颤着抬手,再听不见黄嘉丽的胡闹声,对黄嘉傲说:“给嘉丽再换一个房间吧。嘉茵是你们的亲妹妹,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再欺侮她。” 第48页 梵嘉茵和柳雅站在不远处看着下人们搬着东西进进出出,很快就把房间腾了出来。最后几件东西搬走后,黄嘉丽也插着腰走了出来,正好撞见看热闹的两人,调转方向朝她们走来。 “我不知道你给爹爹下了什么蛊,叫他对你言听计从的。但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不过一个早就死了的贱妾生下的种,再怎么跳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黄嘉丽就爱逞口舌之快,嘴比那□□还毒,听得一旁的柳雅都忍不了想打上一架了。但这段话对别人说可以,对梵嘉茵说,没有半点杀伤力,反而处处戳在她笑点上。 黄嘉丽这每一句话骂的都是梵馨,和她梵嘉茵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表情愉悦,毫不在意,让黄嘉丽这番话就像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一样绵软无力:“姐姐你省点儿力气,待会儿回新房间了还得整理整理呢。” 见黄嘉丽提着首饰盒走远了,柳雅才敢问:“小姐,你在黄家这么难熬,我来了你会不会更难了?” “难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熬了?难熬的难道不是他们吗?”梵嘉茵大步走到已经腾出来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后露出了还满意的表情,“你以后就住这里,明天一大早我们要去容家,你要做的就是比我起的早。” “对了,小姐,这容家五小姐是什么身份啊?怎么你一听见她的名字,这么开心?” “容晓乔?”梵嘉茵神秘一笑,“她可是重头戏。” 作者有话要说: 黄嘉丽:555为什么嘉茵妹妹这么凶? 黄沁:有吗?嘉茵姐很温柔啊。 黄莺:哼!才没有呢!一点也不凶! 冉冉:哈哈哈竟然有人说嘉茵凶诶xswl! 善善:准确的说,是不凶的。 柳雅:你更凶吧,你才是下次说话要注意一点。 黄嘉丽:555嘉茵你偏心…… 第27章 【27】 初春的风缓步于宫廷的甬道,宫殿庄严巍峨,婆娑树影衬着满目红墙,金龙浮雕绘得栩栩如生,黄绿瓦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直教人睁不开眼。 已晋升为湘嫔的海棠坐在御花园内的湖心亭中,扶栏远眺,满脸忧郁地扯着花瓣,将手中花瓣一片一片地落在湖中,微风吹动她的发,忧郁中更带着几分柔美。 在她身旁坐着小皇帝梵靖扬,手边轻轻晃着盛了一半酒的玉酒杯,就像欣赏一幅动态画一样看着湘嫔。 同样坐在亭中的长公主梵馨实在觉得辣眼睛,看着从她宫里走出来的湘嫔更是越看越不顺眼,便从座位上起身就想走:“殿下,臣妾头疾发作,吹不得凉风,就先回寝宫去了。” 皇帝连头都没转过去,依旧望着湘嫔:“皇姐好好休息,明日朕来你寝宫看你。” 哪知湘嫔眸中含泪望向梵馨,眼神委屈又悲切:“长公主是见了海棠头疾才犯了吗?贱妾有罪,污了长公主的眼了。” 梵馨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两下,整个后宫没有哪个嫔妃不对她点头哈腰百般讨好的,唯独这湘嫔,什么坏事也不做,只是没事装装可怜,就能做到这么恶心人。 “湘嫔哪里的话,你现在身份与从前已是不同,不必再以婢子自称。” “那长公主这番话便是默认了,湘嫔有罪,还请长公主和皇上原谅臣妾。”湘嫔嘤嘤着扑进皇帝的怀里。 怀中抱着香软佳人,皇帝心里又心疼又柔软,摸着湘嫔的头发嘿嘿笑着:“朕要赐湘嫔什么东西,才能让湘嫔开心起来呢?” “湘嫔想和皇上一起参加春宴,看看热闹,可好?” “当然,湘嫔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起来,梵靖扬总是这样,明明是个勤政爱民的新帝,一到后宫硬是表现的像个昏君。 梵馨按着太阳穴,在宫女浮花的搀扶下离开湖心亭,还没走两步,远远瞧见卫临风目不斜视朝这边走来,她心头一跳,又转身坐了回去。 本来她悄不做声地离开没人发现,这会儿又暗戳戳坐了回来,皇帝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皇姐头疾好了?怎么又吹得风了?” 与此同时,卫临风已到湖心亭外等候,小太监进来通传。 梵馨心不在焉地应了皇帝两声,下意识理了理裙摆,扶了扶头上高耸的发髻。 皇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来皇姐对小卫将军也是有属意的,正合了他的心意,早一日把皇姐推销出去,就早一日当上小瓷娃娃的亲舅舅。 他扬手通传,卫临风走进厅中,毕恭毕敬地行礼。 “臣卫临风,参见陛下,长公主,湘嫔娘娘。” 他单膝跪地,脊背笔挺,一身黛色飞鱼锦袍,配着流云护臂,俊朗天成,气宇轩昂。 皇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未来姐夫,说道:“爱卿平身。朕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个任务要交予你。” 卫临风起身作礼,听着皇帝的指示。 “再有一天就是春宴了,介时会有许多百姓,朕也会前往。现派你全权负责,保证春宴顺利举办,你做得到吗?” “皇上真是看轻了卫将军,将军可是从战场上杀回来的,区区春宴又何足挂齿。”梵馨眉眼挑着,唇角勾着望着卫临风,盼着他能抬头看自己一眼,定能见到她眼底的万种风情,只是卫临风谁也不想看,从始至终垂着眼帘。 第49页 梵馨这样搭话了,摆明了想和他客套上几句,卫临风那一句“臣做得到”硬生生吞进肚里,顿了几秒才道:“面对敌人一概提刀便是,面对百姓,既要防止百姓制造危险,又要保证百姓生命安全,并不如长公主说的那般简单。” 梵馨笑容一僵,尴尬地喝了一口水。 “咳咳……”皇帝听见卫临风这单刀直入的怼法,硬是被自己的唾沫给呛住了,他没好气地瞪了不解风情的卫临风一眼,“你这意思是叫朕别给你安排事儿了呗?” “臣不敢,虽不简单,臣愿尽力而为。” 湘嫔靠在皇帝的怀里,细软的手指悄悄在皇帝的手心里画圈圈,小声问道:“皇上,春宴上会有很多美人吗?” 皇帝听了狡黠一笑,抬手刮了刮鼻子:“再美能美过你吗?” 黄家。 梵嘉茵刚刚从静止空间里运动出来,微微喘着粗气,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因为体重基数大,一直控制饮食的量,保证每日的有氧运动,梵嘉茵的体重掉的很快,皮肤也比以前细腻了很多,相信再过一小段时间,她就能回到正常体重了。 用完早膳后,她准备好自己要带的东西,推开门,戴着面纱的柳雅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 “不错,很有时间观念。”梵嘉茵满意地点头。 柳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作助理嘛,要专业!”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正厅准备出门,正厅中有几个下人正在埋头打扫,梵嘉茵带着扫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厅中的人。 厅中一个矮胖的嬷嬷余光见到梵嘉茵在看自己,一个闪神,竟把桌上摆着的一个花瓶打碎了。花瓶瓷片四碎,里面的水也溅了出来,那嬷嬷赶紧背对着梵嘉茵的方向,哆嗦着蹲下来用手捡着地上的碎瓷片,旁边几个下人也跟着蹲下来清理起来。 梵嘉茵走进正厅,站在了嬷嬷的身后。 “邱嬷嬷,别来无恙啊。” 邱嬷嬷身形一颤,捡瓷片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小姐,小姐认错了。” “怎么会认错呢,邱嬷嬷真以为嘉茵是傻子吗?我可是邱嬷嬷和张嬷嬷一手喂大的,就像我的母亲一样,这才分开几个月,怎么会认错?”梵嘉茵居高临下看着她,原主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清晰可见。两个嬷嬷每天将吃不完的剩菜汤饭灌进她的肚子里,那两张脸的表情狰狞,钳着她的下巴逼迫着她,因为她是个说不出来的傻子,所以被当做发泄的对象。 “邱嬷嬷辛苦,小心你的手,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了。”梵嘉茵蹲下来,伸手握住邱嬷嬷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邱嬷嬷想躲开,却被梵嘉茵紧紧握住,手心里的瓷片也因此割破了邱嬷嬷的手心。 “我都说了小心,邱嬷嬷还是这样心不在焉的。难道是想起了从前的事,良心不安吗?”梵嘉茵的声音轻低平淡,在邱嬷嬷心中却如鬼魅一般可怖。 她松开手中握着的碎瓷片,失魂落魄地调转过身子,卖命地对梵嘉茵磕着头,说话还带着哭腔:“小姐,小姐我该死,老爷说要让你多吃些,你又不爱吃那些,我们只能……我该死,求小姐放我一条生路吧……” 梵嘉茵缓缓起身,浓密的眼睫轻颤,看着跪在脚边卑微的邱嬷嬷,沉声问:“你们要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晚了。张嬷嬷呢?” “张嬷嬷上,上月肺痨死了。” “那可怎么办,只剩下你一个,够不够我折腾?”梵嘉茵轻蔑地笑了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像恶毒反派。 邱嬷嬷狠毒心肠,的确应该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只是梵嘉茵暂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去报复一个小角色。 梵嘉茵张望四周,桌上放着一盆擦桌子用的水,清水已经变得浑浊了。她抬手指了指这盆脏水,冷声:“喝了。” 就当作是你给小黄嘉茵迟来的道歉。 旁边的下人们不太知道这个养在后院的小姐和邱嬷嬷有过什么过节,看小姐的样子更像比二小姐还要蛮横,众人只是看着,没一个人敢出来求情。 邱嬷嬷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颤抖着走到那盆水旁边,污浊的水面上倒映出她抗拒又可悲的脸,她忽然想起了从前,她是怎样做的—— “死丫头每天都不张嘴!你不张嘴把这些东西吃完,我们要陪你熬到什么时辰才能睡觉?张嬷嬷,你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牙关撬开,我直接给她灌……” “吐吐吐,好不容易塞进去了又全吐出来!给你吃都不错了,还敢吐!我今天非要你把这些吐出来的重新吃回去不可!” “想喝水?张嬷嬷你快看啊,这贱蹄子想喝水,自己跑去泔水桶里找了,哈哈哈!好,别给她喝水,就让她喝泔水!” 往事一幕幕在邱嬷嬷眼前不断闪回,最终变成面前这一盆污水。 她悔得涕泗横流,双手将这盆水抱了起来,闭着眼睛喝了下去。她屏住呼吸忍住污水的异味,一口一口往里灌着,就像千百次她灌小嘉茵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黄猛该是听见了些风声,外袍都没有穿好就赶了过来,黄嘉丽也凑着热闹紧随其后,两人一过来就看见邱嬷嬷喝着一盆脏水,梵嘉茵和柳雅就这么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黄嘉丽惊得两手捂住嘴,黄猛远远喝道,“黄嘉茵!你要是不惹事你是不是浑身难受?” 第50页 黄猛来得晚,邱嬷嬷已经把那盆水喝得差不多了。她重新将盆子放下来,一瞬间像老了十几岁,面容呆滞地对黄猛说:“老爷,您今天就将我辞退了吧,我想回老家去了。” “你,邱嬷嬷,孩子不懂事,何至于此啊?你做事一向利落,家里的新下人都还指望你带着呢。” 邱嬷嬷摇头,始终不敢看梵嘉茵一眼:“我没脸和嘉茵小姐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看见她我会想到我从前犯下的错。张嬷嬷已经受到惩罚了,接下来菩萨就会惩罚我的。我想回老家,吃斋念佛赎我的罪。” 邱嬷嬷说完,脚步虚浮地离开了正厅,她的衣襟下摆都被打湿了,每走一步就会有几滴脏污的水渍滴落到地上。 黄猛拧着眉头,气得大喘气,他看向对此面上毫无波动的梵嘉茵:“你满意了?对照顾你十几年的嬷嬷这样,你满意了?” 有眼力劲的黄嘉丽赶紧搀扶住父亲,恶狠狠地瞪着梵嘉茵:“妹妹是傍上了将军,又有山贼土匪作靠山,特地回家复仇来了?” “黄嘉丽,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嘴巴放干净一点,我不是每次都这么有耐心的。”梵嘉茵少见地动了气,上前一步同样瞪着黄嘉丽,气势更盛。 “你怎么跟姐姐说话的!?”黄猛终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扬手就是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站在梵嘉茵身后的柳雅见状,迅速用身体撞开了梵嘉茵,又用自己的脸硬生生接住了黄猛的这一巴掌。 柳雅的面纱被打掉了,她的脸上过敏还没好,黄猛这一掌也用了狠劲,她肿胀的唇角马上渗出了血。 “柳雅!”梵嘉茵上前查看了柳雅的脸后,转过头来怒视着黄猛,缓缓启唇,“你打我的人?那你的人,你是不想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去容府啦~ 容五小姐的身份下章会介绍哦!~~ 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 噗也有可能没有小天使看到这里orz… 卑微求评论啦,打个卡告诉我你在看鸭 QAQ 第28章 【28】 梵嘉茵此刻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她毫不示弱地看着黄猛,那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女儿看着父亲该有的眼神。 ——就好像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的父亲。 想到这里,黄猛心头一跳。 “你想对我动手,就说明昨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已经想清楚了。”梵嘉茵双眼如炬,似乎已经把黄猛给看透,“你听好了,我会把我的东西都抢回来。不管是我娘让你交给我的、却被你私自扣下的那件东西,还是现在被人占着的、本该属于我的那个位子,只要是我的,我都要抢回来。” 黄猛当场呆在原地,她什么都知道!她全都知道! 黄嘉丽在一旁听不懂他两人话的内容,只是看见父亲傻在原地,像是被她给震慑住了。她扶着父亲,指着梵嘉茵说:“来人,快把这个不孝的贱种轰出去!从此以后不允许她再进黄家半步!” 周围下人面面相觑,没有老爷的发话,谁都不敢擅自行动,可是黄猛此刻却没有轰梵嘉茵出去的意思,或者说,没有轰她出去的勇气。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不必麻烦,我自己会走,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等春宴过后,我要看到我的房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梵嘉茵替柳雅把面纱戴好,两人离开正厅,结束争执。 黄嘉丽哈哈大笑起来:“春宴?连我都是好不容易蹭来的邀请,你凭什么能去?你有什么资格……” 话还没说完,透过黄家大门可见一辆看上去十分气派的马车缓缓停下,几个恭敬的车夫从车上下来,掀开马车帘后候在车的两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刚想找人通传,正巧见到黄猛和梵嘉茵等人正在门口不远处,便停在门口作揖,高声道:“广信容府下人容齐,受老爷之命,特此前来迎接信州黄家三女黄嘉茵。” 黄嘉丽的话被生生打断,她疑惑地看着来人,低声问身旁的父亲:“广信的容府,爹,是什么来头?” 黄猛如梦方醒,嘴里喃喃:“广信容府,广信容……容家!难道是,鸿胪寺少卿?” “不错,还是父亲见多识广。”梵嘉茵整理仪容,不屑地看了黄嘉丽一眼,“本来说好今天我自己去容府的,容大人太客气了,还是派车来接了。”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梵嘉茵和柳雅上了容府的马车,车帘放下后,容齐和几个车夫恭敬地对黄猛行礼后,带着两个姑娘扬尘而去。 “……从今往后,不要再和她作对了。” 黄猛冷不丁说完这句话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推开黄嘉丽,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黄嘉丽看着两人已经消失不见的方向,嫉恨地双眼红透,“这死丫头,这次春宴,我定叫她原形毕露!” 马车平稳,因为车速较快,偶尔会颠两下并无大碍。梵嘉茵和柳雅二人坐在马车里,朝着容府行进着。 柳雅撩着马车的窗帘,看着窗外的风景,梵嘉茵则闭着眼睛,旁人看着像在闭目养神,其实她闭上眼睛是为了专心召唤系统。 “渣男,出来营业。” 【亲爱的早上好,找我有什么需要吗?】“快点,我要看剧情,看的是黄猛那边的发展,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第51页 系统检索了一会儿后,魔镜上显示出后续剧情的发展。 【“……梵嘉茵离开黄家以后,黄猛惊慌失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窗全都反锁好后,转动房内设置的开关,房中某处立刻出现一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镶金锦盒。黄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锦盒,里面躺着的正是死去太后曾交给他让他交给梵嘉茵的信物,他将这信物抱在怀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梵嘉茵看完后只觉得心力交瘁,敲了敲魔镜的镜面:“能不能换一种叙事方式?什么叫‘房内的开关’,‘房中的暗格’?你这样描述我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这样东西。” 【“……黄猛检查好后重新把信物放了回去,当所有的机关全都设置完毕,房间恢复如初,从表面上看不会有人能看出端倪,他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剧情看到这里,梵嘉茵思考着怎么改动句子:“如果我改得太假是不是不行?比如他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出去了?” 【你改的剧情能够做到的话,都会按照内容走哦,只不过之后的发展可能不会依你所愿。例如,他会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但是过一会儿他发现东西在桌上以后还是会把它给收起来。】“原来如此,”梵嘉茵想了一会儿,说道,“把‘从表面上看不会有人能看出端倪’这句话删除,再在最后加一句话,就加‘他却没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机关的开关夹断了一小块白色的布头’。” 【叮咚,修改成功啦。】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远在黄家的黄猛正如书中剧情所写的那样,把机关重新关闭后离开了屋子,而机关的开关旁边正好将他衣摆的一小块白布头夹了下来。 “嘉茵小姐,前面就是容府了。” 柳雅轻轻拍了拍梵嘉茵的手,待她睁开眼睛后撩开了马车的窗帘,指着遥远处看上去很气派的大院,脸上满是欣喜:“我还是第一次去四品大官的家里呢!好紧张!” “见到容大人说话做事要礼数做全,我没让你说话千万别说话。见了容五小姐,一点也别装,你想怎样就怎样明白吗?” “明白了,小姐。” 梵嘉茵整理自己的仪容衣衫,等待马车在容府门口停下。 原书中并不是朝中所有的官员都会一一记载,只是容家实在不同。容五小姐容晓乔,正是梵靖扬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在原书剧情中,鸿胪寺少卿容毅有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容毅注重礼仪,家教十分严格,唯独五小姐容晓乔性子直,从不掩饰,被选进宫以后因为长相极其普通也不爱打扮,一直都没有承宠,当然以她的性子来说,她对此也并不在意。 只是在剧情偏后的时候,皇帝的地位岌岌可危开始需要笼络大臣,为了得到容毅的支持,皇帝才终于和容晓乔接触,却在和她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甚至为了她再也没有办过一次选秀。 人们都不敢相信,一个看人从来只看脸的皇帝,爱上了后宫最不愿施粉黛的女子。 只是他宠爱容晓乔的时间太晚了,梵靖扬最终还是没能抗衡过梵馨,在最后,他在被杀之前还是先把容晓乔平安地送出了宫。 春宴之后就是选秀,在容晓乔被选进宫的同时,梵馨也偷偷地把自己培养的美女借着选秀的契机送进宫来,前朝四下笼络人心,后宫吹枕边风迷惑君主。 如果梵嘉茵没有记错的话,这次春宴皇帝的确会看上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并不是容晓乔,而是朔王的妹妹,缪芊芊。她以一支水袖舞在众多表演里脱颖而出,被朔王献给皇帝后进了宫,直接被封佳嫔,一时盛宠。 佳嫔当然就是朔王的人,朔王其人行事诡秘,为人凶残霸道,因为对梵馨爱至入骨愿意助其登位,是梵馨除了宁王以外的又一大助力。而梵馨在登基以后,忌惮朔王又有篡位之心,赐了他自尽。 梵嘉茵本来只是想进宫后再进行她的扶帝(弟)大业,没想到这天大的机遇自己找上门来。 倘若梵嘉茵有办法先让容晓乔春宴名动被皇帝看上,早早巩固了自己的位置,那么之后几次的选秀很有可能就会被取消,梵馨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狐媚子就会被拒之门外,容毅也能和皇帝的牵绊更深,成为忠诚的保皇党的一员,一举多得。 原书记载那场惊为天人的水袖舞花的笔墨不少,只因当时一场及时雨,将缪芊芊捧上神坛。 她起手一身长袖碧衣,体若游龙,清丽可人。未料到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雨水打湿了舞者们的长袖,因为重量的改变长袖再无法舞动,所有舞者的面妆也被雨水尽数冲刷,脸部斑驳狼狈不堪。缪芊芊急中生智,索性用长袖擦完脸上的妆容后,卸下了湿透的长袖,露出光洁的手臂,继续将舞跳完。 雨帘顺密地落下,其余伴舞四处逃窜,唯独领舞缪芊芊镇定自若,凭借能打的素颜和妖娆的身段,在人群中踩着乐点扭动腰肢,成功吸引了皇帝的目光,这场春宴故此也被人传是“龙女的诞生宴”。 要想让面貌平凡不出众的容晓乔赢过缪芊芊,是有一定难度的,但也不是不可能。也好在描述缪芊芊的妆容文字详细,梵嘉茵心中还是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在的,只要过了她的手,皇帝这次要带谁进宫还不一定。 她边想着,马车的帘子被马夫掀开,梵嘉茵踩着脚凳,扶着容齐的手臂下了马车。容齐冲她疏离有礼地笑着:“黄姑娘,容齐先带你去见老爷,再带你去见五小姐。” 第52页 梵嘉茵松开了容齐的手臂,欠身作揖。 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系统欠揍的声音。 【增益丸随机任务已触发:春宴正式结束前将容齐圈为理智粉。温馨提示哦!对方好感度达到60%能成为理智粉,现在好感度:10%。】听见任务的梵嘉茵头猛地一抬,重新抬手抓住容齐的手臂,咬住下唇用尽量魅惑的声音说道:“谢谢容哥哥。” 容齐笑容不改,答道:“黄姑娘客气了。” 【容齐好感度1%】 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临风:? 嘉茵:不要大惊小怪,被迫营业。 容齐(微笑):嘉茵小姐还是挺有魅力的。【好感度1%】嘉茵:滚滚滚,烦人。 第29章 【29】 容府。 这容毅乃朝中正四品官员,光凭俸禄和赏赐,拥有的钱财是不会少的,只是容毅朴素节俭,不贪慕虚荣,所以容府看上去固然很大,但内里的陈设布置却是简洁明了,甚至都没有黄家布置的华贵。 容齐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在最前面,梵嘉茵与他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垂眸跟着,再后面跟的是极力忍住没有四下张望的柳雅。三人走到堂上,只见容毅右手拿着一本书,左手负在背后,迎着光背对着他们站在堂中央。 待梵嘉茵和柳雅站定,容齐上前通报:“老爷,黄姑娘到了。” 容毅听见通报转过身来,来的两个女子穿着打扮端庄整洁,静静垂眸的样子也是挺有礼数的,心中便先生了几分好感。他把手中的书封盖上,端正放在手边的桌上。 梵嘉茵欠身道:“玉人楼妆娘黄嘉茵,参见容大人。” “黄姑娘无须多礼,”容毅说完,梵嘉茵才抬头看向容毅,他看上去年过五旬,身板挺拔,五官清正,人说相由心生,当真如此。他捋了一把胡须,说道,“请黄姑娘来是想着给家中小女春宴梳妆,实不相瞒,小女晓乔平日不修边幅,对描眉画脸之事并不热衷,为父的也就一直放纵着。只是这春宴将至,晓乔眼看着到了年纪,却始终无人问津。” 容毅说的尽量委婉,言语中带着为人父母的担忧。果然从古到今,父母对催婚这一事都是操碎了心。 梵嘉茵微笑着应答:“将军想着五小姐若是能借着春宴的机会一鸣惊人,说不定能与家世清白,人品高洁的公子哥配上姻缘。” “不错,小女性子有些古怪,长相确也不是惊世绝艳的。”容毅挥手屏退左右,容齐会意,迎着梵嘉茵和柳雅入座。 两人进了正厅,在两把红木椅上坐下。梵嘉茵收了衣袖和衣摆,只坐了一半的椅子。身旁坐得满满的柳雅斜看了一眼,见梵嘉茵只坐了一半,抬着屁股也挪出去一半。 梵嘉茵弯着眉眼问道:“不知容大人想要寻到什么样的佳婿?譬如,有没有朝中为官的品级要求?” “姑娘技术如此超群,还能根据老夫的要求出妆吗?”容毅笑得开怀,他不排斥自信的人,这样自信的姑娘定是确有所长的,“无需品级,无需家财,只求他能待晓乔好,能容忍她的怪脾气,其他的不足,我容家能帮衬的都会帮衬着。” 梵嘉茵接过容齐递上来的茶水,举在唇边吹了吹,小啜一口:“若是当今圣上想要求娶五小姐,又如何?” 她眼中的容毅笑容忽然淡去,想了想才道:“不知姑娘是何意?倘若无人求娶,晓乔到了选秀的年纪也还是会被选进宫中。如果能成为皇上的后妃自是我容家无上的光荣,只是小女几斤几两当爹的最清楚,她的模样若入了宫,只会在那深宫被冷落到老死。如此,我更愿她嫁个普通人,孝敬婆母,相夫教子。” 梵嘉茵放下茶盏,认真地看着容毅,唇边浮出两朵浅浅梨涡:“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若是我能让小姐在春宴上一鸣惊人,被皇上直接接进宫去,赐以位份,从此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你可愿意?” 容毅没料到她是这一层意思,只道不可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必是姑娘技术精湛,才有此番‘豪言壮语’,可等你见到小女以后你便知道,倘若没有整骨重塑的本事……” “我有,”梵嘉茵笑得笃定,“大人只要去想,能不能接受五小姐的夫婿妻妾成群,能不能放心小姐可能会经常被卷入些女人间的纷争,其他的都不必考虑。” 容毅看着梵嘉茵的眉眼,这姑娘虽说看上去讨人喜欢,但也不是天姿国色,身材也有些宽胖,只是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不像是普通商户出来的姑娘。最突出的是她自信的气场,这份自信是与生俱来的,让人下意识想要去相信她。 沉默半晌,容毅才抬手唤容齐:“带黄姑娘去见小姐。” 便是默许。 梵嘉茵缓缓起身,跟着容齐离开了正厅。 容齐在前面带着路,这会儿脚步比先前慢了很多,应该是过了容毅那一关,现在气氛也不是这么紧张了,容齐边走边给梵嘉茵她们介绍着容府的布置,碰到些府上的人也会停下来寒暄几句,互相介绍一番。 “容齐。” 忽闻不远处一女子在唤,容齐明显身形一僵,随后神色如常,掉过身来:“四小姐。” 梵嘉茵和柳雅应声回头,见四小姐五官清冷寡淡,气质出尘绝艳,缓步走来像谪仙一般优雅平静。 第53页 “这便是乔妹妹的妆娘吗?” 梵嘉茵欠身称是,四小姐也礼貌还礼。 对于容晓乔的其他家人,原书里是没有提及的。但在来容府之前,梵嘉茵跟马车车夫稍作了些打听,只道这四小姐叫容恩清,性子清冷高傲,是广信有名的才女,追求者多不胜数,但她没一个看得上眼,所以现在还在容府仍未婚嫁。她和容晓乔正相反,一个愁选不出夫婿,一个愁选不了夫婿。 容齐低着眉眼:“天还未回暖,四小姐还是回房中多加件衣服。五小姐还在房中等待,我们……” “抬头看我。”容恩清的声线冰冷,不容拒绝。 “四小姐……” 容齐的声线有些轻颤,惹得梵嘉茵频频侧目。 他这是连抬头都不敢? “抬头。” 容齐心知容恩清性子看上去淡淡,实则执拗的很,凡事要是不衬她的心意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也正是她这般执拗,容大人才不敢逼她,怕被逼婚以后她一个想不开自我了断,这才容她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他思来想去,不过直起身望她一眼而已。 容齐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看向容恩清。 容恩清的眸像是蒙着一层纱一般没有焦点,与他对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天上的仙女,看众生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冰凉。 只是众生之中,他总是比别人更容易惹她不悦。 与他对视两眼,容恩清只觉得心口更是生了两分烦闷。他比她高出几乎一个头,却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云泥之别”这个成语。 “败兴。” 容恩清没来由的气极,淡淡说了两个字,和梵嘉茵作礼道别,转身离去连头也没有回。 方才连直起身体抬眼看她的勇气都没有的容齐,现下倒是勇气十足,眼神晦暗地看着容恩清清瘦秀丽的背影,似是要将她的身形刻进脑海里一般。 还没来得及多想,容齐便恢复了先前的自得容色,笑着带梵嘉茵和柳雅前往去容晓乔房间的路上。 穿过长廊,右拐的第一间,便是容晓乔的房间。 房门大开着,容齐在门口敲了敲,通报道:“五小姐,容齐带妆娘来了。” 里面穿来冷淡的女声:“门都开着你敲什么门啊?没事找事。” 要说容恩清声线的冷淡,是那种睥睨众生,孤高自傲的冷淡,而容晓乔的冷淡,给人感觉就是这个姑娘,活得通透,对什么事都已经无所谓的那种不在意的冷淡。 容齐显然早已习惯,他带着两人进了屋,只见房中床上斜靠着一个女子,用软枕作靠垫倚靠在床头,看着手中的话本,下身盖着一条薄毯,那姿势很显然是高高翘着二郎腿的。 因为床幔放下没有挽上去,挡住了容晓乔的脸,而那床幔迎着没关的窗吹进来的风,轻轻晃动着,平添了几分生动意味。 “小姐,您又忘记老爷吩咐的了,不可在床上阅读话本的。” 容齐的话音刚落,容晓乔深吸一口气,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来,同时也把话本反成一个“人”字搁在床上。她坐起身,理了理衣裙和发饰,撩开床幔起身走了过来。 诚如容毅口中所说,容晓乔的长相的确过于路人,眼睛不大眼距也离的较远,鼻梁不够高挺,皮肤也不像容恩清那般清透雪白,加上她不施粉黛不添首饰,显得整个人更是朴素平凡,要不是神态动作和容恩清那高傲的调子有几分像,说她不是四品官员的女儿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看了容齐一眼,走到梵嘉茵和柳雅面前欠身作礼。 “黄姑娘,这几日麻烦你啦。” 她礼数都到位,嘴上却仍是不服软的。容齐实在拿她没办法,和梵嘉茵交代了几句以后便收了她们带的东西,给她们布置客房去了。 梵嘉茵面上带笑,细细观察着容晓乔的五官骨相,脸型结构,脑中想着要用什么样的妆容能让她脱颖而出。 “坐下聊吧,吃点东西。”容晓乔努努嘴,自己在桌边坐下,从果盘里取了一个小蜜橘剥了起来。 梵嘉茵和柳雅也坐了下来,柳雅接过容晓乔递来的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前几天吃东西脸给吃肿了,这橘子我还是不吃了,怕摘了面纱把五小姐你给吓着了。” 容晓乔摆摆手,剥下两瓣橘子肉丢进嘴里:“没事儿,我能忍住不笑。” 柳雅看了看手中的橘子,口中发涩,索性摘了面纱准备剥橘子吃。 “哈哈哈,你这是吃了什么!怎么肿成这样!不好意思啊,没忍住。”容晓乔哈哈大笑起来,根本没有一点想忍住的意思。 柳雅有些郁闷地看了她一眼,委屈巴巴地吃着小橘子。 梵嘉茵观察完容晓乔的骨相后,基本知道该怎么给她画面妆了。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节目,要让容晓乔表演什么样的节目才能艳压群芳,超过缪芊芊。她的身子斜靠着桌面,一只手托着太阳穴的位置,抬眼问道:“五小姐对于春宴有何想法?” “能有何想法,找你来给我装扮,不过是父亲想让我找到夫家的一种手段罢了。”她耸耸肩,“我对这事儿不太热衷,要是有人求娶我就听父母的嫁,没人求娶我也乐得自在,凡事全听父亲的。” 柳雅有些好奇,俯身插话:“我还以为五小姐是那种特别有想法的女子呢!” 第54页 容晓乔白了她一眼,开始剥下一个橘子:“听父亲的话就没想法了吗?听父亲的是因为他做了这么多年人了肯定比我更有经验,他要做什么事肯定是为了我好。我只要每日能做我想做的事,不被强拘着做这做那,我都乐意。” 梵嘉茵哦一声,眉眼含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不知五小姐愿不愿意去皇宫?”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来了来了,朕的亲皇姐给朕送媳妇儿来了。 寨主:也给我送媳妇了。 木乃伊小弟:也给我送媳妇了。 容齐:马上也要给我送媳妇了。 卫临风:??我也要。 塔塔(作者):乖,妈给你送。 嘉茵:…… 第30章 【30】 容晓乔瞪圆眼睛,手掌在梵嘉茵眼前挥了挥:“黄姑娘,你眼睛没坏吧?我本以为你见了我以后,会觉得我没救了知难而退,你怎么还觉着我能去皇宫?” 梵嘉茵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容晓乔:“五小姐觉得自己的长相没救了吗?” “我自己当然觉得还行,”容晓乔说着,面上仍是自信的,一点也看不出失落或是失望,“从小能从旁人的话语中听出来,所以这么些年我索性也不请妆娘了,这样丑着也没什么。” 也许正是容晓乔这种随性随心的性格,那小皇帝才会被她这样吸引。不得不说,梵嘉茵也开始喜欢上这个通透直率的姑娘了。 “你很好看,我能让你进宫,只看你愿不愿意。”梵嘉茵低头想了想,帮着分析利弊,“如果进了宫,规矩可能比你在家里还要多,糟心的人和事也不会少。但是你能靠你的身份照应娘家,在自己的寝宫里也可以为所欲为,想干嘛干嘛。” 容晓乔眨着眼睛,想也没想就答:“挺好的,我要真能进去估计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到时既不用和人争风吃醋,皇上又包我的衣食住行,也算给我爹减轻负担了。” 梵嘉茵笑意更盛,眼前这傻姑娘哪里会知道,等她进了宫,指不定被那小皇帝黏成什么样。 “五小姐想好在春宴上表演什么吗?” “随便弹首曲子。” 梵嘉茵在她房里四下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房里有琴。敢情容晓乔连练都没练,到时候上台即兴弹奏。梵嘉茵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五小姐可还有什么才艺吗?” 容晓乔双手交叠着垫在脑后,思考的时候两个小眼珠滴溜溜地转:“我会琴棋书画、会剑舞、会一点胡旋舞,嗯,还会泅水,不知道这算不算得才艺。” 梵嘉茵听了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打算。 晨时,暖阳初升,春光融融,眠了一整个寒冬的老树抽出新枝,绿芽星星点点也从枝桠的节点生了出来,缀着斑斑生机。 春宴将至,容大人上朝不在府上,柳雅听着梵嘉茵的吩咐,跟了五小姐去府外边排演节目,分别都带出去好些人手,容府这会儿冷清了许多。 妆娘为容恩清束好发后,插了一支精致的翡翠步摇,顺便把这几天添置的胭脂口脂都尽数摆开,任她挑选,好赶在春宴前日先试妆。容恩清一眼扫过去,没见着几个特殊能入眼的颜色,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随手点了两个淡色,视线投向窗外停在枝头的飞鸟。 正在这时,一个低着头快速经过的身影阻隔了她看飞鸟的视线,那人走得飞快,像刻意在躲着什么东西似的。容恩清神色一沉,起身加快了步子走到门口,那人正好走到拐角,她放开声音叫他:“容齐,你站住。” 很显然,容齐想躲的,没躲过。 他心里太矛盾了,又想往这边经过,远远地看上一眼。又害怕被对方看着了脱不开身,更怕自己走过一遭,没被看见。 总之心里矛盾着,像有只小猫伸着小肉爪子在他心上轻轻抓挠。 他露出客套的微笑,回转身来,垂眸敛袖作礼:“四小姐。” “急匆匆干什么去。”容恩清把婢子和妆娘晾在房里研究妆容,自己素着脸朝他走了过来。她觉得这容齐看上去真心讨厌,总是这样日复一日笑着,难道他就只有这一种情绪这一种表情吗? 容齐像个正常下人应答一样,问什么答什么:“黄姑娘吩咐的,给五小姐找春宴表演的东西,现在正准备出府。” 容恩清“哦”一声,她对容齐要出去置办什么物件不感兴趣,“你走那么快作甚,可是在躲着我?” 容齐笑容一窒,声音明显小了许多:“容齐没有。” “没有便好,你快走吧,别让我今天再看见你,见到你就心烦。”容恩清又一次拂袖离去,她麻利地转身,头上的翡翠步摇跟着她的步子摇晃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仿佛每次只有她转身离开,容齐才敢抬头认真看她的背影。 “你喜欢她?” 梵嘉茵突然在转角处出现,打断了容齐的视线,也吓了他一跳。 他有些慌乱地收回了目光,蹩脚地掩饰:“黄姑娘可不要乱说。” 【容齐好感度:16%】 这样看来大抵是不会错了。容齐看着梵嘉茵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心虚地往门口走去,边走边转移话题:“黄姑娘没跟着五小姐出去排演吗?” “柳雅跟着去了,我有别的事情要做。”梵嘉茵自然不会告诉容齐,她的事情就是攻略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再顺藤摸瓜也就不难了,“四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大喜欢你?” 第55页 容齐自嘲地笑了笑:“容齐不过是个下人,四小姐自是不会将容齐放在眼里的。” 容齐本是容大人原朝中一个罪臣友人的独生子,友人当时得到风声,便将自己刚降生的儿子托付给了容毅,而容齐的父母却在流放的路上染疫身亡。 他与四小姐的年龄相仿,幼时被容毅当成儿子一般抚养长大,和容家孩子一起读书识字。先帝临死前,容齐生父的事被旧事重提,容齐的身份差点被查出来影响到容毅,同时容齐也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不再引人耳目,他自愿成为容府的下人,以免给容家招致祸端。 “四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四小姐的性格比大少爷更阳光,比二小姐更爱笑,比三小姐更好奇,比五小姐更随性。” 容齐说着说着,想起了从前快乐的日子,他跟着大少爷学剑,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认真地看,见他停下来,还会蹦跳着给他递酸杏吃。 可是现在,再看不见她笑了。 他不知不觉停下脚步,侧头望着门口那棵桃树,春天的时候他爬到树上打花瓣,四小姐换着桃粉色的裙子在花瓣雨下转着圈,秋天的时候他拿着长杆打桃,她抱着筐四处跑,抬得高高地去接。 在容齐终于知晓自己心意的时候,他却已经是没法说出口的身份了。 容齐笑了笑,将心中所想重新咽进肚子里:“黄姑娘如果没什么事,容齐先走一步了。” 梵嘉茵欠身道别,容齐也拜手作礼,出了容府。 容齐其人看上去无坚不摧,毫无破绽,唯独在四小姐这里总会有些手足无措,要想攻略容齐,还得从容恩清这里入手。 梵嘉茵调转方向,重新往回走,刚绕过拐角便和一人差点撞上,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已经回房的四小姐容恩清。 她是见到梵嘉茵和容齐在一起,特意又出来的? 容恩清不慌不忙地后退半步,和梵嘉茵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她仍是素着一张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问:“黄姑娘方才与容齐说什么了?” 梵嘉茵眼角弯起弧度,笑道:“我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容恩清听了表情明显有了微妙的变化,眉眼微动,连呼吸都好像重了些。她微微启唇,声线不低:“他说什么了?” “四小姐春宴有什么节目吗?”梵嘉茵故意避而不答,吊着容恩清的兴趣。 容恩清拧起眉头:“没有。” “若是没有,春宴的妆容便可清减些,不必用大红大紫的妆色。如果四小姐不嫌弃的话,我现在有空,能给你作一个新妆,也能给小姐的妆娘提供一点新的想法。小姐看如何?” 容恩清面上写着不乐意,但还是不声不响地将她带到自己房中。眼前的妆娘手上技艺暂不知如何,但拿捏人心的本事实在不容小觑。 待两人到了房中后,容恩清撤了婢子,掩了门窗,兀自坐到梳妆台的铜镜前,通过镜子看向梵嘉茵:“你可以说了。” 梵嘉茵站在容恩清的背后,将她头上的翡翠步摇取下来,选了个更适合她气质的镂空兰花珠钗给她戴上:“四小姐喜欢容齐。” 容恩清表情不变,几乎想也没想就答道:“是。” “容齐也喜欢小姐。” 话音刚落,容恩清的眼睛明显睁大了一瞬,唇角不动声色地向上扬了扬,但很快又克制住欣喜,冷声道:“你说谎,倘若他喜欢我,为何要躲我。” 梵嘉茵看着桌子上一字排开的妆品,选了浅淡的肉桂色胭脂,起手打在容恩清的颧骨,她的脸顷刻就变得生动许多:“正是喜欢,才躲。” 容恩清不解,平静的眼波渐渐泛起涟漪:“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真心爱慕一个人,每时每刻都会想要见到她,才不会在相见的时候移开视线,不会在人多的时候保持距离,更不会在即将相遇的时候先停下脚步。”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简单妆点后,连天边的落霞也甘愿抚在她的脸颊,黄昏的光影也留恋于她的唇瓣,清冷的脸变得这般娇美,可那些为她侧目的人中,唯独没有期待的那个人的脸。 “四小姐真想知道自己的心意吗?”情绪煽动大师梵嘉茵准备收网,明日春宴,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 容恩清留她在房中足足呆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放她回房。梵嘉茵刚走到容晓乔的房门口,便迎头遇上正准备出来的柳雅。 “回来了,五小姐呢?” 柳雅食指举在面纱前,“嘘”了一声,低声道,“五小姐累了一天,刚回来就睡着了,现在在床上刚刚睡下。” 明日就是春宴,这一觉睡下去倒不知道她几点能起来。梵嘉茵无情地走进了房间,将垂下的床幔掀起来,抬手捏住容晓乔的脸颊:“妹妹快起,我还有事情交代。” “……姐你放过我,不要这么拼。” 梵嘉茵给她从背后推起身,揉着她的太阳穴尽量温柔地说:“姐把你以后怎么化面的方法都交给你,等你明日进宫以后,我不在你也能自己化了。” 容晓乔迷蒙地睁开眼,看向满脸自信的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明天春宴!给姐好好表现! 晓乔:好的。 恩清:好的。 黄嘉丽:好的。 缪芊芊:好的。 第56页 梵馨:好的。 临风:好的。 嘉茵:? 第31章 【31】 容晓乔闭着眼坐在轿里打着瞌睡,柳雅帮忙扶着她的头,惊讶地看着梵嘉茵从随身带的大盒子里拿出奇形怪状的妆品,在五小姐的脸上涂涂抹抹。即使柳雅在昨天夜里已经看着梵嘉茵实操了一遍,今天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嘉茵小姐,真是太厉害了,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画上去,我真的会以为你有能给人变脸的仙术。” 最后一步高光打好后,梵嘉茵把自己的妆品全部打包收了起来:“这一盒子妆品,今天都要给五小姐拿上,带进宫去。” “知道了。” 谈话间,马车停了下来,两个轿夫一左一右撩开轿帘,容齐敲了敲轿边:“姑娘们,我们到了。” 梵嘉茵拍醒容晓乔后,三人都戴好面纱,依次下了轿。 春宴还未正式开始,周围的街市已经是人山人海被围得水泄不通,各式马车和轿子不得久停,小商小贩不得入席,只能在夹道旁摆设。 整场春宴被设置在广信与启林两城间的鹤鸣台,里面有大梁境内最大的露天戏台,台边三面是容得下几百人的青砖高台,座席分六个等位,越高等的观感更佳,末等的反之。而高低等的座席也是根据人的地位来分的。 作为容晓乔的妆娘,梵嘉茵可以跟着坐在三等座席,虽然离舞台的正中有些偏,但也不至于太远。入席前需要出示身份证明,守在门口的卫兵尽职地站着岗,梵嘉茵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边的卫临风。他高挑的身形在人群中简直鹤立鸡群,俊俏英挺的眉眼也一如既往地夺人眼球,站在门口荣获了众多妙龄少女的频频侧目。 “广信容府,容大人的五女,容晓乔,携管家容齐,妆娘黄嘉茵、柳雅。”容齐递上容家的腰牌,卫临风接过腰牌查验,听见“黄嘉茵”三个字还抬起头,看向梵嘉茵。 梵嘉茵下半脸被面纱遮住,她笑着对卫临风点头示意,双眼弯成了一对月牙。 是她了。 卫临风也对她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卫兵说:“放行。” “信州贾家,贾知县的次女,贾幽莲,携妆娘尹碧鸢,婢女玲珑、黄嘉丽。” 梵嘉茵愣住,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去看说话的人,身后遮遮掩掩地果然是她的二姐黄嘉丽。作为普通的商户之女是只能在最外围站着参加春宴的,黄嘉丽为了能参加春宴,结识更多的权贵,竟然巴结当地知县的女儿,甚至甘愿以婢子的身份入席。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婢子打扮的黄嘉丽,只觉得好笑。平日里在家颐指气使的小姐,此刻连面纱也遮不住她的羞耻,将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在卫临风面前垂着眸,生怕自己被认出来。卫临风看也没看她,检查完腰牌后,给她们放行。 “六等席。” 黄嘉丽过了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能有座位坐下就好,也不在乎是不是末等的席位。她期待地四处张望着,希望能物色到心仪的对象,正巧和一束幸灾乐祸的视线撞上了。 前边的姑娘身形微胖,穿着杏色海棠纹百褶锦裙,双手抱胸悠哉地看着她,双眼弯成她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她有些狐疑地走过去,直到两人还有几步之遥,终于把她认了出来:“黄嘉茵!?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怎么去做贾家小姐的婢女去了?”梵嘉茵忽然戏瘾发作,敛了笑容,压低音量,装作很为她着想的样子,满脸担忧地说,“姐姐定要把这面纱给遮好了,要是让别人瞧见了,可给咱们黄家丢脸了。” 黄嘉丽面纱下的表情尴尬又狰狞,没等她发作,梵嘉茵便已经跟着容晓乔往三等席所在的位置行进了。 宾客入席后,鹤鸣台的婢女们便会上果盘和茶水,乐师在台前奏着轻快的乐曲。梵嘉茵坐在容晓乔身边,容恩清的轿也落了,入了场后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后没有说话,容恩清在紧挨着的席位上坐下。 待鹤鸣台的席位基本坐定,几个入口便封上了不再入席,只留下正中的一个入口,几个卫兵小跑过去清场。 “皇上驾到——” 太监的通传由远及近渐渐传来,已入席的所有宾客纷纷从席位上起身,跪在地上等待君王的到来。 “恭迎皇上入席,恭迎皇后入席,恭迎瑶亭长公主入席,恭迎德嫔、湘嫔入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传后,皇帝皇后等人姗姗来迟,从最大的那个入口处盛装而来。 皇帝一身游龙戏珠金丝锦袍,意气风发,迈着大步在一等席入座,穿着百鸟朝凤鎏金长袍的皇后梳着高耸的飞天髻,戴着奢华的凤冠,微笑着入席。随后跟着的梵馨和两位嫔妃也仪态端庄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左右跟着好些跟着伺候的太监宫女,雍容华贵,气派非比寻常,成了全鹤鸣台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待他们坐定,方听太监中气十足的喊话:“平身——开席——” 众人起身谢恩,重新坐定,乐师换了一首气势恢弘的大曲作开场乐,早就候在两旁的婢子们这才端着各种菜色进了席。整个春宴有两套菜谱,一二三等席和四五六等席的菜色不同,但也已是寻常人家不容易见到的精品菜色了。 容晓乔刚想探手去抓筷子,就被梵嘉茵一巴掌拍了下来。梵嘉茵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说了不能吃东西,表演完进了宫,比这更好的吃食多得是。” 第57页 容晓乔只得用手把自己的碗推了推,不舍地答,“那嘉茵姐,都给你吃。” “我减肥,给柳助理吧。” 梵嘉茵把桌上的菜全都堆在柳雅面前,已到了午膳时间,周围的人基本也都开始进食了,原本有些严肃的场面逐渐也变得活泛起来,台上裸着上身的汉子们敲着大鼓,台下女子们头也不敢抬,羞怯地和邻席的人说着话。 她抬头找了找,在前面不远处的二等席中见到了宁王。宁王的席上总比旁边的更拥挤些,身边挨着好几个年轻的美妇人,有的斟酒有的夹菜,每吃一口还有一个美人在旁边擦一下嘴。在宁王身旁的几个席位坐着的应该就是其他王爷了,平南王在王爷里年龄最大,行事最低调,最边上那个留着小胡须的应该就是了。裕王年纪小,封地也远,应该是没有赶来春宴的。那在宁王右边的席位应该就是朔王了。 原书形容朔王性子狠戾霸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除了有一个腰肢纤细的姑娘坐在他身后,左右只有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在旁伺候着,和宁王那边坐不下的席位正好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他的坐姿粗犷,撇了酒杯,直接跟上菜的婢子要了坛酒,搭在桌子上配着台上的鼓点,一口接着一口,不见醉意。 为了不挡到后面的人观看,梵嘉茵弓着身子走到宁王所在的二等席,等着宁王府的管家通报。宁王一听见她的名字,立马睁大眼睛,欣喜地让放人过来。 梵嘉茵在宁王座前简单作礼:“宁王殿下,别来无恙?” “仙姑客气了!”宁王笑呵呵地站起身,把自己从女人堆里拔了出来,上前一把握住梵嘉茵的手,“多日不见,仙姑瘦了好多!” “宁王也是风采不减。”梵嘉茵答得自然,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宁王偷偷挨到梵嘉茵耳边,悄声说:“多些仙姑指点,梅花寨已经帮本王,解决了那个麻烦了。” “解决了便好,”梵嘉茵先笑了笑,随后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宁王为难地咬住下唇,“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王见她这熟悉的表情,心下一凉:“阿弥陀佛!仙姑不会又开了天眼,又见到本王将命不久矣了吧?” “宁王忘了,再次开天眼的时间未到。只是我今日掐指一算,算到朔王有难,想帮他一把,不知宁王是否可以引见?” 宁王和朔王两个性格迥异,宁王看不起朔王整日邋里邋遢,朔王看不懂宁王沉醉儿女情长,虽然表面兄弟,但实际上并不对付。 宁王斜瞟朔王一眼:“你管他干嘛,土老冒一个。” “朔王有难,卦象显示到时候很有可能会连累宁王您,这才过来寻求宁王相助。” …… 宁王一口气哽在喉头,二话不说,抓住梵嘉茵的手腕就往朔王的席位探。二人走到朔王跟前,刚要开口说话,朔王身边的侍卫立刻拦在跟前,右手抵住宁王的肩膀。 “忘七,不得无礼。” 朔王的喑哑低沉的嗓音传来,那个叫忘七的侍卫才让开,容宁王和梵嘉茵上前。 朔王一头黑发随意地束起,黑袍上有红线绣的虎豹纹,衣襟敞开了一半,露出胸口足有一臂长的剑疤。在他身边端坐着的应该就是缪芊芊,她手里捧着茶盏,只往腹里填补着茶水,对桌上的酒菜看也不看。 朔王抬眸,深深凝视着来人,笑问:“宁王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话语中显然是在调侃宁王和他的妾室们,脸上带着些轻蔑,但憨憨宁王直接无视他的话,将身后的梵嘉茵推到跟前:“朔王,你印堂发黑,要倒大霉!呶,给你送了个救星来。” “救星?”朔王放下手中的酒坛,眼神玩味地打量着梵嘉茵。 作者有话要说: 宁王:掐指一算,你要倒大霉。 朔王:说完了没,说完了滚。 宁王:你敢对仙姑无礼,她后台可硬了。 朔王:有多硬? 嘉茵:还好吧,梅花寨寨主是我大哥,玉人楼楼主是我未来师父,湘嫔是我好姐妹,未来皇后容晓乔是我闺蜜,卫将军是我对象,宁王是我脑残粉…… 朔王:…… 嘉茵:哦,那狗皇帝是我那不中用的弟弟。 朔王:惹不起惹不起…… 第32章 【32】 主菜已上,少年公子们有些开始串席问候,小姐们大多仍蒙着面纱,一手撩开些,另一只手用筷子夹取食物小口小口进食。 卫临风带着侍卫巡视着周围,转头正巧看见宁王抓着梵嘉茵的手往朔王那里带,他不由得蹙起了眉,往他们的方向靠近了些。 梵嘉茵和其他姑娘一样蒙着面纱,但比寻常女子更高一些、更丰满一些的身形,还是很好辨认的。只是他实在有些奇怪,这姑娘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户女,刚从山寨里出来,转眼就变成了四品大员女儿的妆娘,更是和王爷熟稔到拉拉扯扯,令人费解。 他可是拼死把她从火场给救出来了,怎么见了面也不寒暄,只是点了点头,摆出一副不是很熟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他在管着场内的安保,和他说话觉得丢脸吗? 卫临风脸色一沉,紧盯着二等席的几个人看。 梵嘉茵才不知道卫临风心里这些小九九,她此刻脑洞飞速运转,宁王是个好糊弄的,朔王不一样,看他的样子不难推断,他肯定是个戒备心极强的无神论者,要想编排他没那么容易。好在她演技一向在线,少了糊弄宁王的那些戏份套路,平铺直叙:“我是鸿胪寺少卿容毅第五女的妆娘黄嘉茵,想来请求朔王通融一下,让芊芊姑娘与我家小姐的节目调换一下顺序。” 第58页 朔王眼眸深深:“你怎么知道她叫芊芊?你又怎么知道她要表演?” 他说完,忘七眼色一凛,正要上前有所动作,宁王迎上来摁住他,跺着脚说:“都说了你们别急!一个个急得要死,本王都说了仙姑神通,你们认真听着便是。” 梵嘉茵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不甘示弱地迎上朔王的目光:“今日为小姐卜卦不顺,算出在小姐演出的时辰与她八字不合,上台后必现丑态获罪责罚,我便又卜一卦,算得芊芊姑娘的卦象也有不利。芊芊姑娘可是要表演水袖舞?” 缪芊芊呼吸一顿,惊讶地看向梵嘉茵,朔王也是深吸一口气,微眯起眼眸。 见他们的样子便知梵嘉茵说对了,宁王一脸得意地插起腰,就好像是他猜对了一样:“都说了是神通,你们还不信。” 梵嘉茵继续说:“我算出在芊芊姑娘表演时天将降雨,水袖沾水便无法轻舞,介时场面一定会十分混乱。” 朔王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有层层叠叠的云朵,但怎么看也不像会下雨的样子。他想了半刻,问:“换了顺序,便可有解吗?” “不错,”梵嘉茵装模作样地抬手,右手大拇指在其他几个手指上点了几下。在场的几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掐指乱算,算了几下后她才笃定地开口,“换了顺序后,水袖舞能展出全貌,我家小姐的节目不会受到雨水的影响,也能完美谢幕。” 朔王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不知道来人是何打算,坐在一旁的缪芊芊先开了口:“春日雨多,若真降了雨,水袖舞的确很难演绎。况且我的水袖舞本就分得过于靠后了,宾客坐久了便会倍感困倦,芊芊认为并无不可。” “那换吧。” 朔王话语落定,梵嘉茵喜上眉梢,拜谢后就要退下,刚转身却被朔王一把抓住,拉到跟前。他原本如常的脸色陡然一变,眼中生了狠戾,凑近梵嘉茵低语道:“本王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你且求菩萨保你所说的一一应验,你要是敢搞什么鬼花招,就你这种,本王一只手能捏死成千上万个。” 宁王黝黑的脸立马透出了红,却又不敢上前拦着,见梵嘉茵正被他威胁着,着急地骂:“你,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就你这种无礼之辈,菩萨还给信儿让仙姑渡你真是……还不快快放了仙姑!” 梵嘉茵早料到朔王会这般无礼,只是大小姐长这么大没怕过几次。她眼中寒意更甚,抬手将朔王的手用力扯开:“朔王且放心,菩萨慈悲,我说的都会一一应验。只是朔王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菩萨是不会给你的,劝你早日向善,菩萨自会重渡你一程。” “你说什么!?”朔王易怒,最激不得,这会儿已经生了想就地掐死梵嘉茵的冲动。 “朔王,有什么事吗?”卫临风远远观察了半天,一见到朔王上前抓住梵嘉茵,赶紧加快步子跑了过来,幸好赶上。他有些轻喘,右手将梵嘉茵不动声色地一拦,护在他的身后。 宁王见状灵光一闪,抢话道:“卫将军来得正好,这位姑娘找不着座儿了,烦请你给她带个路。” 朔王和卫临风四目相对,一个阴鸷狠戾,一个凛然肃穆。 最终还是朔王先败下阵来,狠辣的表情勉强挤出了笑意,返身坐回席上:“下次莫要再乱走了,小姑娘。” 宁王悄悄地松一口气,赶紧推着两人离开朔王的席位。 卫临风闷着头往三等席的方向走去,梵嘉茵在后面跟着,周遭热闹拥挤,要跟上他的脚步实属不易,梵嘉茵刚刚追上卫临风,他忽然一个急停,害她毫无防备的脸直直撞向卫临风坚实的后背。 卫临风转过身,嗓音磁沉:“你去招惹那些王爷做什么?” 梵嘉茵撞到鼻头,疼得眼泪不自觉地泛了上来,心里骂着这人是不是走不来路的梵嘉茵,红着眼睛抬起了头:“你以为我愿意?” 卫临风见着眼前姑娘双手捂住口鼻红了眼睛,一副想哭的样子,当下便慌了神。可能是他常与队里的士兵们打交道,说话语气重了些,于是卫临风柔和了语气,小声解释:“王爷们喜怒无常,如非必要,还是少打交道为好。” 想着眼前的小将军日后可能成为自己扶弟大业的一员忠实的大将,梵嘉茵硬生生把骂他的话咽了回去,绕过卫临风自己朝着三等席走去。谁知道两人距离挨得紧,梵嘉茵经过卫临风时正巧又吹来一阵莫名其妙的风,硬是把她的一绺长发缠上了卫临风腰侧的一粒暗扣。 这风来得蹊跷,梵嘉茵再次敲响了装睡的暖男魔镜的镜面:“渣男,是不是你在多管闲事?” 暖男系统乖乖地承认:【是这样的,系统认为接近卫将军能使您的主线剧□□半功倍,所以给亲爱的一个圈粉的机会,人家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啦~】“你当我没看过原著吗,这家伙硬撩是撩不动的。”梵嘉茵在心里吐槽着,脑袋往前轻拽了拽,那暗扣却像生了手似的拽住她的头发,拽的她头皮生疼。 卫临风先是一愣,发现梵嘉茵的头发缠住他的暗扣已经缠了好几圈后,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长剑。梵嘉茵被迫把自己的背靠在他怀里,左手摁住他想要拔剑的手:“你敢把我的头发绞了,我就杀了你给皇上助兴。” 他默默地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只是现在他们卡在道中间,旁边都是宾客和上下菜的婢子,既影响宾客的观感,两人挨着么近对梵嘉茵的颜面也不大好。梵嘉茵想了想,小指往后试探地勾了勾,正好盲勾住卫临风的食指。 第59页 卫临风手指整个僵住,怀中女子的指尖微凉却柔软,似是无意地滑过他的手心,只觉着手心一阵酥痒。随后他听见梵嘉茵吩咐:“你帮我找人传个话,告诉容家五小姐,就说她的舞往后推四个,现在可以让柳雅跟着一起去准备着了。” 她说着,卫临风眼风一扫,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侍卫立马走了过来,记住梵嘉茵的话以后屁颠屁颠地往容晓乔的座席走去。 “然后呢?”卫临风并没有发现,他正不由自主地听着梵嘉茵的指挥。 梵嘉茵左右找了找,发现一个角落里没什么人,指了指:“我们俩靠紧一些,挪到那个角落去,再想办法把我头发给解开。”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好在鹤鸣台里宾客很多,大家也都在看着演出品着佳肴,无人注意到他二人的异样。卫临风小心地贴在她背后,生怕自己落下一步将她的头发给扯疼了,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挪步。 每走一步,姑娘身上好闻的淡淡桂花香便一阵一阵侵袭而来,他一点不落地尽数嗅去,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像极了那些登徒子,对姑娘实在有些冒犯,只得凝神屏息,故作镇定。 两人走到了目的地,卫临风乖乖地绕着发圈,找着死结,梵嘉茵张望着远处,看见柳雅带着容晓乔离席以后才放松下来,准备专心解扣,猛一回头,正好对上卫临风弯腰侧身的脸,隔着面纱鼻尖意外相碰,双唇更是只差毫厘。 卫临风真的生了一张优越的脸,他的眼中坠了星辰般熠熠生辉,气质如月华般出尘,如松柏般傲立,又如墨竹般清新俊逸。梵嘉茵多看了两眼,莫名想起梅花寨上见到的他裸露的上半身,这齐整的军装下藏着绝佳的身材。 色眯眯的大小姐缓缓收回目光,自我清醒,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大业要紧。 她却不知卫临风此刻眼中的她也是那样不同,总是笑意弯弯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圆圆的,眸中盛着山水一般潋滟,面纱跟着发丝飞扬,下半张脸朦胧不可见,借着午后的柔光,她的脸颊似是镀了一层亮光,尽撒在她轻颤的眼睫上。 直到梵嘉茵收回了目光,卫临风才如梦方醒,他重新冷静下来,起手拔起腰间的长剑,手起刀落,两人的距离才猛然拉开,不再相缠。 没被给到一点反应时间的梵嘉茵目瞪口呆地望向他:“你难道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吗……” 第33章 【33】 缠着梵嘉茵的那粒暗扣应声落下,为了不割断她的头发,卫临风索性将自己的扣子割断,两人终于分开了,只断了三四根短短的发梢。 梵嘉茵弯腰把那粒扣子捡了起来,视线看向他的腰间,好在这一处不止一粒扣子,除了衣角处翻起一点以外,没有大碍。 没想到自己是误会了,还以为卫临风是把她的头发给绞了。 梵嘉茵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那粒扣子递给卫临风,态度也柔和很多:“我不会缝扣子,烦请将军回去找嬷嬷再缝好。” 卫临风轻轻“嗯”了一声,将扣子接过。再次误触到她的指尖,好像不再和先前碰到的那般凉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王爷与你身份悬殊,你若要与王爷相交,稍微行差踏错,很可能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他与梵嘉茵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善意地提醒。 “没关系,我有这个。” 梵嘉茵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卫临风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个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卫”字,是卫临风给她的发令牌。 她眉眼一扬,拿着发令牌的神态就像在炫耀一样,深木色的牌子衬得她的手很白皙,指甲浅浅地染了绯色蔻丹,显得娇俏生动。 卫临风心头一动,忽然开始期待她什么时候能用上这块牌子。 “卫将军。”黄嘉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扭着胯上前打断了卫临风和梵嘉茵的对话。她装作不认识两人的样子,向卫临风求助,“我的一支朱钗掉了,朱钗贵重,且对我有重大的意义,将军能否帮帮我?” 卫临风显然没有认出她来,问道:“姑娘大概落在何处?” 梵嘉茵看着黄嘉丽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 难道黄嘉丽是觉得她想借着春宴攀上卫临风,所以特地来搅局的? 该是刚才她和卫临风靠的近,被黄嘉丽看见误会了,特地过来碍事的。 梵嘉茵也顺了她的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调侃道:“这位难道是贾家小姐的婢子?婢子姐姐掉了东西,那可得赶紧找,卫将军我便不打扰你了。” 卫临风对此毫不知情,对梵嘉茵点了点头后,叫上了前边的两个弟兄跟着黄嘉丽一起去寻物,黄嘉丽回头看向梵嘉茵,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三等容家席位。 容毅因为是朝中官员,坐在另一边的三等席,而家眷这边,兄长和姐姐们都已成家,各自分了各自的席位,柳雅和容晓乔去准备演出离席以后,容家这里席位空空,就只剩下容恩清和容齐。 容晓乔刚走,容恩清便让身边婢子出鹤鸣台,给她去商贩那买些灯芯糕回来。想吃灯芯糕是假,想支走婢子是真。 容齐在席上如坐针毡,其他席位的热闹和他们的死寂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异族女子的蛇形舞,手中僵硬地握着酒杯。 他在心里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容恩清还是起身,坐到他的身边。 第60页 她顺着容齐的目光看向台前,台上的异族女子露着脚踝,也露着几寸光洁的腹部,她又转过头:“好看吗?” 容齐表面上是看着台上,实际是心不在焉地注意着身旁的她,被她这么一提点,才聚焦台前,发现自己看的是什么,赶紧收回目光,正巧又撞上容恩清冷冷的眸光,一不小心把手中的酒水打翻在桌上。 “容齐失态了。”容齐慌张地扶正酒杯,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父亲昨夜又问我了,何时才愿出嫁。”容恩清冷不丁说起,拿起桌上的绒布帕子,帮着把桌上的酒水擦干净,“要我在春宴上看看那几位,在当中选一个未来的夫君,春宴结束后给他答复。” 容齐鼻息一顿,没有答话。 “所以想问你的意见,同样作为一个男人,你该比我更清楚,选哪个夫婿更好些。” 容恩清言语淡淡,听不出多余的感情色彩,就好像是……真心想要他把关。 容齐头深深埋着,苦涩一笑:“四小姐请说。” “那边四等席的赵公子,李公子,还有那边三等席的潘公子,”容恩清挨着容齐,从人群中把几个向她提亲的公子一个一个指出来给他看,“如何?” “赵公子长相俊朗,风流倜傥,足以与四小姐相配;李公子母家财力显赫,父亲也在朝中为官,眼下正是火热的时候,足以托付;潘公子成熟稳重,朝中也被重用,未来定也是有无限可能的。” 容恩清只觉着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像在她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他说的痛快,却没法对她感同身受。 她忍住心中委屈,想起昨日梵嘉茵在她房中对她说的话:要想知道他的真心,便要平静无情地将他逼到绝境,让他避无可避。 容恩清声音轻轻,拂过容齐耳畔:“那便应了赵公子吧,他的确俊俏洒脱。春宴过后我就跟父亲说,多谢你了。” 却不知容齐同样也是剜心之痛。 容恩清刚要起身离开,他下意识探手,抓住她的手腕。 “等一下。” 要是他敢扭头,就能看见容恩清眼中的委屈的泪光与欣喜的希冀。 容齐撇头,那赵公子正在与人推杯换盏,眼神迷离,游走在他身旁一个身材曼妙的娇弱女子:“赵公子为人一向洒脱多情,用情不专,若是小姐嫁予赵公子,可能还要忍受宅中陆续不断增添的妾室外室。小姐不如重新择一良婿,能为了小姐忠贞不二。” “那就李公子。” 容齐眉头轻蹙看向那李公子,此刻李公子正巧被斟酒的婢子不小心弄污了外袍,朝着那婢子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容齐双手不自觉地握拳,就好像看到了四小姐的未来一样:“李公子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性子急躁,若是小姐嫁予赵公子,难免会受夫家欺负。何况容家也不是毫无积蓄,小姐不必为了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委屈自己。” 容恩清最后看向潘公子:“潘公子长相温润踏实,不像是个花心的,看上去脾性也温和,在朝中也颇有声望。” “他年龄大。”容齐终于看向容恩清,眼里夹着几分疼惜,“你若嫁他,可愿忍受多年以后独身一人的孤寂?” 容恩清不服气地扬头:“我愿忍受。” “清儿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 “难不成你想要我在容府陪你老死吗?你若不想我委屈,那你娶我啊!” 她于人声嘈杂中,将心捧到他的面前,好在各席都有幔纱隔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容恩清抬手将面纱扯下,冷清的面上带着清透的红晕,一滴隐忍许久的清泪终于坠下,恍惚间回到很久以前,她被哥哥姐姐欺负了,流着眼泪寻求容齐的安慰。 她嘴唇轻颤,手在心口攥成拳:“齐哥哥,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容齐想上前为她拭泪,想将她用力抱在怀里问她愿不愿意嫁给自己,可是他的身份却在提醒着自己,他是罪臣之子,不能连累容大人。就算他不是罪臣之子,他也不过是容府的一个管家,高傲美丽的四小姐嫁给她,往后只会被人取笑。 “清儿不必再等我。”容齐不敢再看她清澈悲伤的眼眸,留下这一句话后落荒而逃,他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再狠不下心来。 正在这时,台上的演出已经轮到了缪芊芊的水袖舞。 缪芊芊腰肢纤细,身材玲珑有致,这样纤瘦魅惑的身材藏在宽大的水袖舞衣中若隐若现,纤毫未露却比露了更诱人。 她在舞伴的衬托下展现着曼妙的舞姿,就连皇上也被完完全全吸引了眼球,放下了手中的玉箸,满眼惊艳地看着台上的女子。 “领舞太美了,就像天上下凡来的仙女,身轻如燕,美不胜收。” “这样柔软的体态,难度这样高的动作,定是通过长年累月不断的练习积累,才能做到的。” “跳的太好了!绝了!从未见过这样绝妙的水袖舞!” 人群因为缪芊芊的舞姿沸腾了,众人情不自禁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为台上卖力展现的缪芊芊鼓掌喝彩,迸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容恩清在一片热闹声中脱了力,先是自嘲地笑起来,拿起容齐用过的酒杯,斟满后仰头饮尽,最后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明明都说好的,齐哥哥会永远保护清儿,只保护清儿一个人的,你骗我……” 第61页 “为什么总是不断地拒绝清儿,却从来不肯朝清儿走半步……”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不用掩饰自己的痛苦,肆意发泄着。 也好在周遭吵闹,没有人发现她的失态。 而另一边,容齐跌跌撞撞地离开座席,漫无目的地埋头向前跑,方才一幕幕在他眼前重现,和这些年所有令他痛惜的画面交叠在一起,他才终于明白并不是他一个人在暗自痛苦,她竟也是这样偏执而勇敢地爱着他。 清儿问他为什么不再抬头看她了,清儿说不想太早嫁人,想在家里多陪陪父亲,清儿说容管家为什么总是在笑,为什么不对她笑。 清儿说,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在确定了对方的心意后,那向他奔涌而来的狂喜和无能为力的哀痛撞击在一起,将他长久以来的伪装尽数击溃,他又一次逃避了,又一次伤害了他心尖上奉作神明卑微去爱的清儿。 因为台上的水袖舞,人群中爆发的热烈将他撞倒在地,忽然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 他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满是泪意的眼中,映出梵嘉茵那准备普度众生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微笑着,背后放出万丈光芒。 宁王:给我仙姑疯狂打call!! 朔王:不是本王迷信,真的还挺准。 缪芊芊:我能演得好全凭仙姑庇佑,先拜一拜再说。 清儿:嘉茵太牛了,终于把齐哥哥拿捏了。 晓乔:我姐当真神算子。 容齐(卑微):姑娘救我。 …… 卫临风(吃醋黑脸):都让开,她是我的。 第34章 【34】 鹤鸣台,一等席。 皇帝上半身向前倾着,双眼看得发直,台上的水袖群舞舞姿婀娜,尤其是最中央的主角,纤细的腰肢柔软灵动,夺人眼球。 水袖舞表演结束,将要表演的是一群晒得黝黑的男人,排成三列耍棍,皇帝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头刚一回转,便看见身边嘟着嘴巴的湘嫔正委屈地看着自己,皇帝心肠一软,抬手邀她坐到身边来。 皇帝一人一桌,左右无人,湘嫔见他冲自己招手,这才露出笑意,脚步轻快地两步跨到他身边,眼睛红红:“皇上是见到妙人了,一眼也不看臣妾。” “你这个醋缸,”皇帝在湘嫔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昨儿个还又翻你的牌子了,还敢生朕的气?” 湘嫔眼波盈盈:“不生气,臣妾舍不得生皇上的气。” 后头的梵馨最看不得湘嫔在她面前撒狗粮,笑意浅浅地揶揄:“湘嫔这是恨不得把整个后宫都清干净了,只留她一个人才高兴呢。德嫔,你吃得倒是挺安心的,改明儿第一个把你给赶出去。” 身旁德嫔正埋头吃着清炖燕窝,忽然被梵馨点名,手中汤匙颤了颤,看着梵馨的眼色,依附着说:“长公主教训的是,臣妾一定尽心尽力侍奉皇上,免得被妹妹被比下去。” 两人说着,像在开玩笑,又像在暗示皇帝独宠湘嫔,湘嫔收了收小性子,微低着头道:“哪里的话,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莫要把臣妾赶走才是。臣妾失言了,还望娘娘赎罪。” “咳咳咳……”皇后相貌端庄,眉眼清秀,只是体弱多病,加上有孕在身,怕吃多了药对胎儿不好便强撑着,所以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的,“湘嫔妹妹只是太在意皇上了,是好事,不打紧。皇上若是喜欢刚才那跳水袖舞的舞娘,下个令把她要来便是。” 皇帝不乐意参与女人的争斗,哈哈笑着结束了话茬:“还是皇后最贴朕心。” 梵馨瞧着不远处来人了,挥手把自己桌上还没动过的燕窝赏给了德嫔后,提醒道:“皇后哪有朔王贴心,人刚下台就给送过来了。” 众人顺着梵馨的话茬望了过去,果然,朔王带着还穿着水袖裙的缪芊芊走了过来。 缪芊芊脸上未着面纱,明明是清纯的长相却显出几分媚态,加之刚才跳完舞有些轻喘,晶莹的汗珠沁在鬓边,胸口跟着呼吸起伏着,别有一番生动得美。 她大胆地看向皇帝,在和皇帝打量的眼神相撞后,毫不畏惧地报以微笑。 “民女缪芊芊,参见……” “无须多礼,”皇帝先开了口,直接叫了左右给朔王和缪芊芊赐坐,“刚才这一舞跳的极好,这舞叫什么?” 缪芊芊声线清脆响亮,落落大方:“回皇上的话,此舞名叫水映青瓷,青瓷瓶中盛满了水,水倒映着青瓷的画案,流动时会有的形态,便是今日之舞的由来。” 众人了然,眼看着皇上满眼是喜意,都没有多话。湘嫔思忖片刻,问道:“这水在青瓷瓶中,花纹在外而瓶内是白色,何来青瓷纹映在水中一说?” 缪芊芊来之前设想着,可能有人会问她家境家人,或者舞蹈师承何处,没想到会这样问,一时间也答不上来。 梵馨见状,打趣地笑了两声:“小姑娘莫怕,湘嫔是好奇才较真了,这舞蹈讲的大多是意向,九天飞凤舞也没见过真凤凰,不是吗?” 缪芊芊感激地看向梵馨,对她轻轻颔首,默默表示感谢。 朔王一直无话,听见梵馨帮缪芊芊说话这才懒懒抬眼,正眼瞧了瞧梵馨,梵馨似乎就在等他看向自己,轻抬了抬手中的酒杯示意。 虽说长公主和皇帝是一奶同胞,但是长相却大不相同,长公主幼时就比皇帝矮上许多,长相也比较普通。许久没见到了,她已出落得明艳动人,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朔王看着梵馨美得肆意的脸,象征性点了点头。 第62页 “姑娘在说什么,容齐听不懂。”稍稍平复好心情的容齐脸上拉着勉强的笑脸,比哭还难看。他回避梵嘉茵的目光,道,“四小姐想吃灯芯糕,下头的人买了半天还没买来,我这就去帮她催催。” 梵嘉茵看着他那心事写满脸却又强撑着的样子,可算有几分理解了容恩清的痛苦。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是到现在还这样装模作样,我就算有法子也不想帮你了。” 容齐苦笑一声,耷拉着眉眼。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喜欢的人要是你这样的,我根本坚持不到第二天,亏得清儿坚持了这么久,那该是有多喜欢你啊。”梵嘉茵趁着他不做声,盯着他的缺点开始一条一条细细盘,“论长相你最多算个中上,家室就不说了,到现在连个房都没有,要知道在我们那,没有房你想娶妻那是门都没有。” 容齐自知身份地位卑微,所以戳他的痛处他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姑娘说的没错,我这种人,并不值得被人托付终身。” 梵嘉茵冷冷地看着他,他已经自甘卑贱到尘埃里,需要她费力地把他拔出来:“我还没说完,你给我闭上嘴。你最差劲的并不在此,而在于你的懦弱,逃避,还有丝毫不上进,将自己的胆怯说成无能为力,当做你逃跑的借口。” “难道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是能做的吗?”容齐终于红了眼眶,一拳打在身边的墙上,手背因为奋力而鼓着青筋,“我不想她以后跟着我吃苦,可我没法考取功名,我的身份就算考取了也只会给容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经商?我何曾没有想过,可是我受了老爷这般多的恩惠,怎可厚着脸皮再向他讨要什么。我唯一能为清儿做的,只有让她不要再等我,我是个废人,怎么能让她……” “啪”! 他丧气地发表着感言,将长久以来埋藏在心中的伤疤掀了开来,说到情绪最高昂时,泪水已然汹涌而出,就在这时候,梵嘉茵的一巴掌将他打得混沌,愣愣地看着她。 梵嘉茵说得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像是针刺在他的心上,那是他最可悲也最可耻的卑微想法,竟被她一语道破:“不,你真正顾虑的不是这些,你怕的是她满心欢喜等着你,你却未能考取功名;你怕的是拿了容大人给的银两以后踌躇满志,出府经商却亏损而归,让他们失望。你在为你还没有去做的事预留后路,你怕的是看着她满是希望的眼神渐冷,怕她对你不再报有希望,这才是你内心最卑微的,最龌龊的胆怯。” 容齐如同当头棒喝,浑身脱力坐在地上,他一直逃避着的他的内心,果然如他所畏惧的那样,卑劣的让他自己都厌恶。 梵嘉茵走到他跟前,再次伸出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起来,我帮你。” 容齐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凌厉的眼神:“你又如何,能够帮得了我?” 正在这时,卫临风朝他们走了过来。黄嘉丽找到朱钗后,一会儿要给他敬酒,一会儿要自罚酒,避无可避的卫临风只得往没人的地方躲,未曾想又见到了梵嘉茵,正考虑着过去会不会有点尴尬,便见到梵嘉茵狠狠地一巴掌,打在容齐的脸上。 “怎么了?” 卫临风轻皱着眉头,低声问着梵嘉茵,另一只手也伸向坐在地上的容齐。 梵嘉茵手未收回,只是扭头笑起来,对卫临风说:“我正准备找你呢,你给我的腰牌,我现在就要用了。” 卫临风黑眸流转:“怎么用?” “喏,眼前这个废物,”梵嘉茵嘴努了努,指着面前的容齐,“你帮我个忙,收了他,让他跟你们去打仗,立战功讨封赏,好不好?” 容齐眼睛忽然一亮,下意识握住了梵嘉茵的手,重新站起身来。 “可以是可以,但立战功要看他自己。” 卫临风的话刚说完,梵嘉茵就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系统音。 【容齐好感度:60%,任务达成,恭喜啦,又收获一枚理智粉~】 第35章 【35】 【亲爱的,你的负面状态“周期敏感”已经解除了,还有一次解除负面状态的机会,希望你妥善使用哦~么么哒~】梵嘉茵刚刚解除了来自黑粉的负面状态,这黑粉黄嘉丽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卫将军,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一顿好找,”黄嘉丽有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盛了酒水的瓷杯,眼里就像看不见容齐和梵嘉茵似的,满眼只装着卫临风,“你帮我找到了朱钗,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朱钗是姑娘自己找到的,我只是做我份内之事,不必谢我。” 梵嘉茵蹙着眉头,好声好气地对她说:“我们正在说正事,姑娘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黄嘉丽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扭了头瞪着梵嘉茵:“这位姑娘的事就是正事,我的事就不是正事了吗?” 她眼神怨怼,对上梵嘉茵凌厉的眼神。 “二姐,你跟卫将军能有什么事?你说给我听听。” 梵嘉茵毫不犹豫地拆穿黄嘉丽的掩饰,不说穿只是因为想看她演戏,并没有要帮她她一直瞒着身份的必要。 黄嘉丽听到梵嘉茵叫自己“二姐”,嚣张的语气立马软了下来,侧目看向卫临风,卫临风先是想了一会儿,仔细辨认她的眉眼后也像是终于认出来了,表情马上变得更加冷淡:“黄姑娘该是进不来的。” 第63页 黄嘉丽红了脸,正想着怎么解释,又听梵嘉茵悠悠开口:“进得来,若是当了那贾家的丫鬟,自是能进来的。” 黄嘉丽猛地转头,眼神里淬了狠毒:“妹妹不也是做了别人家的妆娘才进来的?为何只有你进得,我却进不得?” 卫临风冷声开口:“她有文书作聘,姑娘你是否有卖身契或长聘文书?” 眼看着刚能和卫临风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又回到了原点。黄嘉丽换了个楚楚可怜的眼神,水汪汪地抬头看着卫临风:“卫将军你这便是薄待我了,这席上的丫鬟们这般多,你们可曾将人的卖身契一一查看过?你对我该是有些误会的,我的确常与妹妹拌嘴,但从未有过欺侮她的心思,还望你与我解开心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 解开心结?重新认识? 所有对卫临风虎视眈眈的女子,他都有心结,如果一个一个解开,他早晚得累死。 “的确,姐姐从未做过苛待我之事,”梵嘉茵微笑着,掐指清算起来,“除了幼时朝我的饭里倒土灰,往我的被褥里丢草虫,将我锁在衣柜里,和大哥一起绑着我的腿逼着我爬行以外,待我都是极好的。” 站在一旁的容齐是第一次听见梵嘉茵的过去,看着黄嘉丽有些心虚的眼神,十分惊异,这样年轻的姑娘,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黄嘉茵!你少恶人先告状了!”黄嘉丽指着梵嘉茵的面门,控诉道,“你还不是一回来就抢了我的房间,抢了倒好,又放着不住,跑去那什么容家住。这是又傍上了富贵人家,看不起自家了是吧?” 黄嘉丽自小娇生惯养,说话从来都是口无遮拦,语气中带着愤慨与鄙夷。容齐的面前当下便沉了下来,缓缓开口:“嘉茵姑娘自是在容府住的更舒服,容府一向真诚待客,伺候周到。要不是嘉茵姑娘说好了春宴过后,非要回家孝敬父母,容大人真的想留她常住。” 没想到杵在这闷声不响的男子竟然就是容家的人,黄嘉丽的脸神色变化,最终把这一切归咎在梵嘉茵身上,她勉强地笑起来,从嘴里挤出话来:“那如此,我们就在卫将军和这位容府家丁的面前,握手言和如何?” 她将手中两杯酒举起,一杯举到梵嘉茵面前。 梵嘉茵不准备接下,虽说经历这一切的是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但那些记忆她是真情实感地经历了,这样过分的欺辱,她是不可能一笑置之的。黄家人这般狠毒,不管怎么样她也要在进宫之前,帮这原身的主人好好出一口恶气。 更何况黄嘉丽这满是恨意的眼神,分明就是来自黑粉的诅咒。梵嘉茵盈盈一笑,发出清脆的笑声:“我为什么要配合你表演这种无聊的桥段?你要是闲的没事,劳烦你去伺候你家贾小姐,作人丫鬟原来这样悠闲的吗?” “你!” 黄嘉丽气极,再也装不下去了,起手一抬就要将手中的酒泼到梵嘉茵的脸上,众人皆惊,梵嘉茵一下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面门就要被泼到了,一直未吭声的卫临风忽然两步跨到梵嘉茵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杯中酒,那一杯酒笔直地泼在了卫临风的衣服上。 他一把扼住黄嘉丽的手腕,双眼挟怒却未发一语,看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站在他身后的梵嘉茵走到黄嘉丽跟前,趁着卫临风抓住黄嘉丽手的功夫,一把夺下黄嘉丽手中另一盏酒杯,准确无误地泼在了黄嘉丽的脸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要与我握手言和,这样最好。你泼我一次,我泼你一次,我们算两清。”梵嘉茵将手中杯盏重新放进黄嘉丽的手里,脸凑近了说,“往后你再敢碍我的眼,我就让你滚出信州,滚出大梁,你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黄嘉丽愣愣地看着梵嘉茵,她的眼中就像凝着一层寒霜,气场骇人。 “五小姐的舞蹈,开始了。”身后容齐被梵嘉茵潇洒果断的气场折服,上前微笑着提醒着。 卫临风见黄嘉丽已再无找茬的意思,便放开了她的手腕,微微点头敷衍地表示歉意,转身离开。 台上一片安静,数着顺序的确是要到容晓乔的节目了。 梵嘉茵与她擦肩而过,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往三等席走去,等待着观看容晓乔的舞姿,容齐也微笑着致意,跟着梵嘉茵离开了。 黄嘉丽的面纱被酒水浸湿,嘀嗒嘀嗒滴落到地上,却无人问津。 她暗暗用力捏紧两盏瓷杯,随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春宴已经渐到尾声,宾客们酒足饭饱都已有了些倦意,对台上表演的什么已经有些不感兴趣了。 就在这时,十几个壮汉推着一个庞然大物上了台,吸引了全场宾客的目光。 “快看?那是什么?为何闪闪发亮?” “那好像是个盛满水的琉璃水缸,简直大的惊人!这是要做什么?” “囡囡快看,娘亲指的那里,那里面是不是还有很多鱼?” 与此同时,一等席的皇帝撑着脑袋,猜着台上即将演出的节目:“这是要做什么?钓鱼?喂鱼?还是捞鱼?” 朔王和缪芊芊坐在一等席最边上,朔王侧头,低声问道:“这是那容家小姐的吗?” 缪芊芊点头答道:“是的,看这天色已经阴下来了,的确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小武子,你给本宫说说,这是要做什么?”实在有些好奇的皇后,忍不住问了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那白面小太监显然也不大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只得上前老老实实答话:“回皇后的话,奴才只知道,这是个胡旋舞。” 第64页 胡旋舞?在水里? 鱼跳吗? 正猜测着,乐师开始演奏起曲子来,这曲风幽静神秘,听着前奏就像置身于仙境一般,空灵而又莫测。 紧接着,一个全身蒙着拖地黑袍的女子一个人走了上来,她每一步走的气定神闲,吸引足了全场的眼球,也吊足了众人的口味。 终于,她走到了大缸子身边,踩着那十几个壮汉搭好的长梯,从底下走到了琉璃水缸的最顶端。 “娘亲,她要做什么?” “这……她莫不是要跳下去?应该不会的,可能是要喂个鱼?” 那黑袍女子站定后,突然双手一抬,将身上黑袍褪下,黑袍如同一只巨大的蝶翼,从高处迎风落下。 褪下黑袍的女子身材曼妙,面容精致而高贵,黑袍下面藏着的是纯白底色的千层纱裙,迎着风飘动着,每一层纱上几乎都有些粉色的淡淡的图案,层层叠叠在一起,堆成一朵盛放的莲花。 她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亵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像在看落凡的仙子。 忽然,她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跳进了琉璃水缸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开着挂走来了。 ……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玉人楼部分已经过了大半啦~等进了宫,嘉茵就变得超级漂亮啦,咱们一起等她调/教梵馨(不是 求收藏,求评论(;′⌒`)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追更的小天使~~ 第36章 【36】 巨大的琉璃水缸中,五彩斑斓的鱼甩着尾巴游动着,里面还精心放置了水草和卵石,就像是一个微型的观赏湖。 容晓乔就这样跳进了湖中,从水面径直坠入缸底。 “快点救人!”皇帝厉声拍桌,身旁的侍卫接令,立马准备冲上台前。 “且慢!”梵馨喝住众人,惊讶地望着台上的琉璃缸,“仔细看。” 容晓乔在坠入缸底后,玉足轻蹬,游到缸体的最中央,跳起了胡旋舞。 在水中要做出和陆地上相同的动作并不容易,所以梵嘉茵给容晓乔设计了这样的裙装,在水中的千层纱就像花瓣一般摇曳绽放,在清澈的水中发出独特的绯色的幽光。 她浮出水面,换好气后又重新潜下,扭动着腰肢,在水中灵动的就像一条人鱼。 这时候,天下起了雨。 “真的下雨了。”缪芊芊望向台上,雨水落在琉璃水缸之中,对容晓乔的表演没有任何妨碍,反而更增添了几分自然之美,她不禁讶异,低声道,“没想到那仙姑说的是真的,若我没有与她交换顺序,这会儿我的水袖舞定会被雨水打湿,没法跳下去了。” 朔王饮尽杯中酒,认真看着表演,心里却在想着那料事如神的仙姑。 皇帝从开始的惊愕到被惊艳,双眼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容晓乔,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专注地关心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从她刚开始出现,众人情不自禁地担心起她的安全,再到现在为她的舞姿倾倒,为她深深着迷。 皇帝双眼不离台上,侧头问身旁的太监:“台上舞者何人?” “回皇上的话,乃鸿胪寺少卿之女。” “皇上,你快看!”身边湘嫔第一次见到这样绝妙的表演,忍不住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拉着皇帝让他专心看。 只见容晓乔忽然从暗兜中摸出了什么东西,周遭的鱼竟都向她游了过去。 她在鱼缸中转着圈,裙摆化作盛放的莲花,缸中所有的鱼竟也围着她绕起了圈,色彩斑斓,美得不可方物。 与刚才缪芊芊的表演不同,当时全场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容晓乔,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惊扰了她和缸中鱼一样,偌大的鹤鸣台,只听见乐师的演奏声和簌簌的雨声。 湘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听话的鱼群:“她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叫那些鱼都听她号令?” “是鱼食,”朔王眼尖,已然看清容晓乔手中之物,“她事先准备好鱼食,转圈时将鱼食一点一点放出来,那些鱼便会围绕着她跟着转圈。” 皇帝点头,过了半晌又赞叹地摇头:“绝妙。” 乐曲收尾,演出也将结束。 容晓乔从缸中一跃,跃出水面,蹦出无数水珠,鱼儿也意犹未尽地跟着她,排成了一条七彩的虹桥。 她双臂撑起上身,如同出水芙蓉,在水中跳完了一支舞,加上雨水嘀嗒落在她脸上,都没有将她的妆面弄花,整张脸白净清透,露出的脖子上竟还画上了淡蓝色的鳞片。 她在一片静默中,对着台下莞尔一笑,本应该躬身谢幕的她却坐在缸边晃着双脚,无比自然地招了招手。 “娘亲,那是人鱼姐姐!” 听得一句稚嫩的童声,打破了所有宾客共有的一场幻梦,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这哪是寻常春宴,这简直就是‘人鱼的诞生宴’啊!” 皇帝立马下了命令,让左右去台前照顾容晓乔,一群太监一拥而上,又是撑伞的,又是带着长袍给她裹着取暖的,还有端着吃食的,将她拥到了台后,稍作梳妆后,面见圣上。 三等席,官员座席。 “容大人得女如此,真是有福啊。” 第65页 “只听闻容大人家的四小姐美若天仙,没想到五小姐竟也如同水中仙一般貌美出尘!” “容大人,看样子您府上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看完容晓乔的表演后,别说其他官员,容毅自己都被自己的女儿惊艳了,他只知道女儿会胡旋舞,幼时也教过她泅水,这会儿脸上的妆容一化,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容毅眼看着一群太监将自己的女儿前呼后拥下了台,有些恍惚,又有些激动,他回身谢礼,和同僚共饮起来。 二等席,宁王座席。 “哈哈哈!本王就说了仙姑神!这会儿朔王那家伙指不定傻眼了吧,哈哈哈……”宁王见天上下雨了,比谁都开心,“不过这人鱼姑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美啊。” 他四下张望着,远远见到梵嘉茵和容齐站在六等席边正关切地看着台上的容晓乔,安顿好身边的妻妾后,兴高采烈地朝她走去。 与此同时,容齐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台前。 他震惊地回过头,对上梵嘉茵一脸了然的笑容:“嘉茵姑娘,这妆容和服饰,都是你一手设计的吗?” “那不然还是谁?”梵嘉茵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还有这个舞蹈的构想,连每条鱼的颜色都是我事先定好的。” 容齐顿时对她刮目相看,能拥有这样的巧思,她简直比台上的容晓乔更加耀眼。 宁王走了过来,容齐礼貌地退到一边。 “仙姑,神!真神!” 宁王哈哈大笑着,腆着脸靠了过来,看见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梵嘉茵很快就猜中了他心中所想:“劝你把容五小姐娶回家的念头趁早打消。” 她这一句开场白,直接把宁王已经出来一半的请求又给哽了回去,他丧了笑脸,委屈地看着梵嘉茵:“仙姑刻薄,本王可是你最忠诚的信徒。” “宁王妻妾这样多,怎么,就少了五小姐一个?更何况这是皇帝要的人,我劝王爷还是死了心吧。” 站在一边的容齐听见梵嘉茵这样不给宁王面子,没憋住笑,让宁王入了眼,气得宁王直跺脚,不服气地反驳道:“皇上后宫都快住满了,前面还又收了一个朔王送的,说不定只是给容姑娘赏赐呢?又没说一定要纳她入宫。”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等席传来皇帝欣喜的声音。 “鸿胪寺少卿五女容晓乔,蕙质兰心,秉性端淑,着封为贵人,赐号莲。” 梵嘉茵挑了挑眉,一脸“你看吧”的表情。宁王颓然地在旁边一处空席上坐下,再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仙姑坐,咱们俩来一杯。” “不了,待会儿皇帝还要召见我。” 宁王和容齐看向她,这回宁王没有着急否定,三人都看向一等席的方向,只见一等席上,一堆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一个白面小太监弓着身子到处张望,辗转问了几个人后,朝梵嘉茵走了来。 “请问姑娘是否是容小姐的妆娘?” “是。” “皇上有请。” 宁王是彻底折服了,拍拍身边的空位对容齐说:“来,你坐,咱俩喝。” 一等席,宫中座席。 台上的琉璃水缸被一群大汉推下了台,皇帝明显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大手一挥:“今年的春宴菜色丰富,演出也都别出心裁,全部重重有赏。” “可不是吗,真让臣妾长了见识,谢谢皇上能让臣妾相伴。”湘嫔笑得含羞,举起手中的杯盏敬皇帝一杯。 梵馨眼风一扫,德嫔也立马举起酒杯:“臣妾也感激皇上,能让臣妾见识这般奇景。” 皇帝被哄得高兴,加之面上微醺,抬起酒杯,还不忘招呼一旁的缪芊芊:“芊芊也来,朕也敬你一杯。” “谢皇上。”缪芊芊灿灿一笑,大方地举起酒杯。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太监带着容晓乔走了过来。 她身上已经都冲洗干净了,换上了一身碧蓝色的云纹锦裙,裙摆绣着银线,走起路来步步生辉,清雅动人。 “鸿胪寺少卿容毅之女,容晓乔参见皇上,参加皇后,长……” “免了免了,快起来。”皇帝急切地起身,上前亲自将她扶起。容晓乔有些错愕地抬头,正巧与皇帝的眼眸相撞。 她的容颜并不是天姿国色,面上妆容极淡,但又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面上的优点。眉眼淡淡,和突兀深邃的眼睛相比倒更符合她本身的气质,大多数美女都美得很有进攻性,她看上去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很想接近。 容晓乔也毫无遮掩地看着皇帝,打量着皇帝。他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年轻英俊许多,剑眉星目,阳光又青涩,笑起来露出了俏皮的虎牙。 皇帝几乎对她一见钟情,刚想说话,却被容晓乔抢了台词。 “皇上生得真好看。” 她夸得真心诚意,不带一点虚假的意味,眼神清透如水,大胆肆意。 皇帝试探地握住容晓乔的手,容晓乔并未挣扎,甚至大着胆子回握住他的手,皇帝心中一喜,当场便给了她封赏。 一进宫便赐为莲贵人,缪芊芊由朔王引荐,也不过才封了个没有赐号的贵人,由此可见皇帝对她的满意程度。 梵馨想着拉拢她,笑意堆了满脸,问道:“莲贵人好巧思,果真只有鸿胪寺少卿之女才能这般见多识广,奇思妙想,想到这样绝妙的舞蹈来。” 第66页 寻常女子都是承了美赞,可容晓乔想也没想就答:“不是我想的啊,我哪有这本事。” 梵馨愣了愣,一时没接上话,湘嫔歪着头,好奇地问:“那是何人想出的?还有让鱼跟着你一起旋转,简直太美了。” “是我从玉人楼请来的妆娘,”容晓乔得意地笑起来,抬眸看向皇帝,“皇上,替我给她重赏,好不好?” 皇帝也愣住,本以为这是谪仙一般高冷出尘的姑娘,只有在水中才能展现出她艳丽的风姿,却未料到上了岸,她竟这般接地气。皇帝哈哈笑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更是欢喜:“传,朕要当面封赏。” 容晓乔终于入席,和湘嫔一左一右地坐在皇帝身边,再得到皇帝的允许后,饿得快脱力的她也不管矜持和身份,立刻伏在桌上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刚吃饱了的皇帝忽然也觉得胃口大开,想陪着她一起吃,又重新跟着拿起了筷子。 蒙着面纱的梵嘉茵这会儿也跟着小太监走了过来,她走到众人跟前,迎着皇帝、朔王、梵馨探询的目光,悠悠张口:“信州黄家三女,黄嘉茵,参见皇上。” 信州黄家?三女? 梵馨呼吸一窒,正对上梵嘉茵的双眼。 那双眼陌生却又熟悉,神似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你真牛,龙女诞生宴变成了人鱼诞生宴。】嘉茵:她还会谢谢我,你信不信? 缪芊芊:多谢仙姑。 真·料事如神·仙姑嘉茵:你看吧。 系统:【小弟佩服。】 朔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谢在20210116 00:18:44~20210117 14:0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妖 3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入夜。 皇宫,溯夜轩。 梵馨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心神不定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她生得一张与皇帝没有一丝相像的脸,而那个叫黄嘉茵的女子瘦了许多,面纱下看不清她的脸,可那双除了眼神,几乎和皇帝一模一样的眼,一直出现在梵馨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丫鬟浮花端了茶水上来:“公主,给黄家打的招牌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送去吗?” “他还想要招牌!?”梵馨怒极,手一扬就把茶水打翻了,滚烫的水溅到了浮花的手背上,她连叫都不敢叫出口,忍住疼痛跪了下来。梵馨对她手上的烫伤视若无睹,“本宫让他做的事他没有做好,还想要讨赏?” 看梵嘉茵今天的样子,和之前在她宫里的大相径庭,回答皇帝的问话有条有理,一点也不傻了,而且外形气质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她一直都是装疯卖傻的,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人不能留。”梵馨面色阴沉,攥紧了双拳。 看来她的计划刻不容缓。 浮花露出了红透的手背,徒手清理着地上的瓷杯碎片,梵馨在殿中缓慢踱步:“明日把偏殿的红珊瑚手钏送去给莲贵人,再把我那孔雀尾步摇送去给缪贵人,对了,之前听说宁王府里见了刺客,明日送个信儿给宁王,就说长公主慰问他,不日将拜访。” “是。” 梵馨看一眼委屈地不行的浮花,转身从台上的锦盒中拿了一个小瓷瓶,交到她的手里:“这是太医院上次给本宫的烫伤膏,你拿去用吧。” “真的?谢谢长公主!”浮花马上笑开了,要说长公主的东西,那是全宫中仅次于皇上和皇后的珍贵。 “拿了东西就要把事情做好了,”梵馨取下自己的长甲,一枚一枚放进锦盒中,“把招牌送去黄家,再帮我转告给黄猛,就说‘不该活着的人如果活着了,那该活着的人就该去死。’” 浮花握着瓷瓶的手一颤,随后赶紧应声,匆匆离开了溯夜轩。 梵馨渐渐冷静下来,不过一个商户之女,就算和皇帝长得再像又能怎么样,晾她也进不得宫来。倘若进了宫,也是她梵馨的地盘,那还不是随便拿捏。 要是真有本事翻出花来,她也有本事辣手摧花,把所有苗头都给掐了。 春宴下了一场雨,雨后的植株混着泥土散发出好闻的春天的暖香,天气渐渐回暖,白日也慢慢变长了。 撩开玉人楼的门帘,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柳雅脸上的肿胀消下去很多,她的长相其实也很清秀舒服,就是个贴心的大姐姐模样。她举着门帘,梵嘉茵微微侧头走了进来。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冉冉和正在清点粉盒的善善见到梵嘉茵和柳雅来了,兴奋地不得了,立马迎了上来。 善善喜滋滋地看着两人,抓住梵嘉茵的手,难掩激动:“嘉茵,春宴我跟着单主也参加了,坐在东面的五等席。容五小姐的妆你画的简直太妙了,还有那琉璃鱼缸,太神了……我这辈子除了楼主真的没夸过谁,你是第二个。” 梵嘉茵笑了笑:“现在要叫莲贵人了。” “我也去了!那鳞片你是一片一片画上去的?太神奇了吧!”冉冉搓着眼睛,回想起昨天的春宴,还是忍不住要赞叹。 容晓乔脖子上的鳞片,是梵嘉茵用浅蓝色的眼影混合着银白色的高光,用沾了水的平头刷一片一片画上去的,为了不被水冲掉,还不停地定妆补妆,在前一天晚上就事先画好的。 第67页 好在强力防水的化妆品她有的是。 善善对梵嘉茵眨了眨眼睛,开心地说:“昨天楼主没去春宴,她睡了一天觉后接到容府的通知,要了你的返牌,气得早饭都没吃。你现在上去哄哄她,顺便把桌上这一盒百果糕饼和苦茶送上去给她吧。” “好。”梵嘉茵提了食盒上了楼。 二楼依旧是没有什么光线,窗户四周都被封得严严实实。花杉月正侧躺在床上,她打从梵嘉茵一进玉人楼的门就听见了,现在又听见梵嘉茵缓步上楼的脚步声,开始有气无力地哼唧起来,又是叹气又是哼哼的。 梵嘉茵将食盒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打开食盒盖子,说:“师父,用早膳了。” “……师父?” 梵嘉茵从来哄不来人,专治一切花里胡哨。 花杉月气哼哼地说:“怎么就叫师父了,你行拜师礼了吗,你给束脩了吗,谁同意你叫的?你这徒弟收的我可真糟心,白白损失好些钱!” 花杉月嘴里不饶人,身体却很诚实,从床上坐起身,爬到床边伸手去抓百果糕。 梵嘉茵在她抓糕饼前,先拦截住花杉月的手:“你刚又在床上摸银子了?那必须先要洗个手才能吃。” “你……你这个孽徒,洗手可是要下楼的!”花杉月说着,另一只手又伸了出来,就要往食盒里抓的时候,梵嘉茵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又把她给抓住了。 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但花杉月的确是有些出众的妆面功夫在的。她既然有心向花杉月讨教,就要真的将花杉月视作自己的师父,尊师好学,谦虚谨慎。 “快点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然后花杉月就在善善和冉冉惊愕地眼神中,披着一身黑纱下楼来,乖乖洗了个手,梵嘉茵也拎着食盒下楼来。 冉冉幸灾乐祸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善善,低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楼主这个样,不得不说,嘉茵真的有两把刷子。” 花杉月年纪虽然不小,但性子却像极了小孩子,任性霸道,想一出是一出,从来也没人敢跟她说几句重话。现在输了赌约,就要收梵嘉茵为关门弟子,好日子怕是在后头呢。 “笑什么笑你俩,不许笑。”花杉月白了她们一眼,用洗干净的手拈了一块百果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明日起,你就住在我玉人楼。” 梵嘉茵抿了一口苦茶,忽闻花杉月开口,便问道:“为何?” “下个月末是皇后的寿宴,我正好要入宫一次,介时正好可以给你送进宫去。但我要教你的东西太多,你今日先回去收拾行装,明日起就跟着我学。” 下个月末就能入宫。 梵嘉茵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入宫,可前太后给她留的那件物什她还没有来得及取,要想办法先把东西拿到手,然后再进宫去。 提到入宫,花杉月表面上像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但想到自己进了宫去将会再见到那个人,思绪不经又顿了顿。有些事情哪怕过去了很久,再想起还是会难过。 梵嘉茵似是看见了花杉月的异样,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开始期待起来,等我进了宫,我在宫里卖咱们玉人楼的粉盒,师父你就在宫外给我供货,赚到的钱你七我三,怎么样?” “真的?我的好徒儿!”花杉月嗅到了财路的味道,马上忘了胸中郁结,笑了开来。 “我会让全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咱们玉人楼的妆娘,都是一等一的好。”梵嘉茵喝了一口苦茶,苦茶入口虽苦,但久了口中便会回甘,有淡淡的清甜,“那欺负了我师父的,我也会帮你给找回来。” 一提到这事儿冉冉就生气,跳上来用力拍了拍梵嘉茵的背:“好!好姐妹,我告诉你,这两个人一个是大理寺少卿尉迟凌,另一个是他的妾室绣瑟。绣瑟因为作妆功夫好,常被长公主叫到宫里去,你要是进了宫,肯定能见到她。到时候,就把他们两个挫骨扬灰,杀个片甲不留!” 她说的解气,手下不知轻重地按住梵嘉茵的肩膀。 梵嘉茵黑着脸,在心中默念:这是自己的粉丝,要惯着,不扛揍。 从玉人楼出来,梵嘉茵便叫住了柳雅,让她去另一个地方。 “梅花寨?小姐让我去那里做什么?”柳雅一脸疑惑。 “我要你去给寨主带个话,就说二寨主有事相求,”梵嘉茵想了想,补充道,“让他今天夜里下山,把黄猛的儿子女儿都绑到山上去,好吃好喝招待着,总之今天夜里要把他府上的人都清干净了,我要做点事情。” “什么事啊?” 梵嘉茵神秘地摇摇头。 偷东西这种事,说出来会损坏偶像的美好人设的。 第38章 【38】 入夜后有些寒凉,闲来无事的人们便喜欢扎着堆,讨几口热茶,坐在临街的面摊上说说闲话,要想知道镇上哪家猪下了崽,哪家姑娘生了娃,面摊就是最好去处。 晚上不适合吃太多碳水化合物,梵嘉茵独自坐在面摊的角落,叫了一盘凉拌黄瓜和豆腐青菜汤,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远处已经聚集起几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搓着手坐在位置上等着阳春面上来:“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老黄家,出了大事了。” “什么事啊?” “就是刚才我瞧见的,那黄老爷带着几个家丁急匆匆地跑出去了,现在黄家连盏灯都没有,绝对是出事了!” 第68页 梵嘉茵闷头认真吃着晚饭,耳朵敬业地继续偷听着。 那几个妇女七嘴八舌地揣测着,面摊的老板端着面上来了,脸上还有几分得意:“你们咋个会晓得嘛,人家藏得严实,自然是不会让你们晓得的咯。” 那最积极的大妈用力吸溜了一口面,嘴里含含糊糊:“你这幅相看样子是又晓得了。” “那确实,”面摊老板嘿嘿一笑,露出一排豁口牙,靠着凳子往里挤了挤,坐了下来,“早先是黄家那个大少爷在对面那酒楼喝酒吃菜,然后在我店里几个彪形大汉面条都管不到吃咯,直接进去按他肩膀,见鬼吧?” 他说得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大妈骂道:“你个杀千刀的,看到了还在这里煮面条哇,不去报官?” “哪个敢报,你敢报?人家对面酒楼老板都不敢,等下把我个小摊子都砸了。”老板剜她一眼,低了低声音,用刻意缩小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估计,他黄家肯定是生意开倒掉了,仇家找上门来把黄老爷的小鬼都抓走了,叫他还债。老黄换不起,带了人估计是要去硬抢了。” “作孽哦……” 这些人消息来的灵通,光靠推测就已经脑补出一出动作大片了。梵嘉茵吃饱喝足后,摸了几枚铜板放在桌子上便离开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梵嘉茵回到黄家后敲了敲正门,好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她从兜里拿出钥匙,绕了半圈,打开侧门的锁进了家门。 正如面摊上的人所说,黄家现在连盏灯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梵嘉茵迅速找到黄猛的房间,推门进了屋。 屋里有些凌乱,很多空了被打开的锦盒摊在桌上,想必是黄猛以为儿子女儿被绑架了,着急拿着金银珠宝去赎,这才弄得一团糟。 她将桌子上的烛火点亮后,微弱的火光立刻充满了整间屋子,她开始四下寻找起来,手中提着烛灯,半猫着身子开始环顾四周。 终于,在书架的角落,她发现了指甲盖这么大的白色布头,夹在书架一个木板与木板相接的缝隙中。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梵嘉茵探手去摸,并没有摸到暗格,敲一敲也没有什么中空的声音,看来这里应该不是藏东西的地点,只是机关所在的位置。仔细观察机关,外表看上去和别的地方的连接缝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要细细查看,会发现这个缝隙的连接处连得更紧密,就好像是板子安装时有些歪斜导致的。 她把这一格的书都取了下来,探了探木板内侧,然后用力一按,竟然将这板子按动了。这块木板倾斜了四十五度,露出了板子后面的一个圆形的旋钮。 梵嘉茵伸手一转,一片静谧声中,只听见连续好几声“咔哒咔哒”的声音,直到声音蔓延到床板下,才停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将快垂到地面的床幔撩了起来,手中的烛火一照,只见那床下凸起了一个小手把,探手去拎那手把,装着锦盒的暗格就被打开了。 那是一个狭长精致的锦盒,红木金漆,带着锁扣。梵嘉茵拿出锦盒后,又把手伸到暗格里去摸,摸出一把精巧的铜制的小钥匙。 她用钥匙开了锁,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静静躺着一把金色的灰压。 有焚沉香压香的人应该知道,灰压就是用来压香灰用的一种工具,大概是一根毛笔的长度,可以插在笔筒里收纳。上面是一根长长的手把,底下连着一个圆片,一般是没有图案的,也有些精雕细琢的灰压,就如同她现在看到的这个。 这把灰压遍体是亮金色,压片的顶上细细雕着一龙一凤,交缠着在一起嬉戏,抬起来看,压片底下也不是全光滑的,刻了压纹,像是围了一圈的流云。 梵嘉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花纹,圆圆的,刻了一圈的流云纹,中间刻了一个淡淡的“棋”字,而这“棋”字正是死去太后的闺名中的其中一个字。 她忽然灵光一闪,将自己的衣襟扯开,锁骨下方的胸口处露出了一个椭圆的深色的印记,这个印记看上去有些奇怪,若是天生的胎记未免也太圆了些,周围一圈还有些不规则的更深色的圆点,像极了这灰压下面的压纹。 梵嘉茵用这灰压对上了自己胸口的印记,这印记除了大了些,和这灰压的压纹几乎一模一样,连流云的边缘都能清楚的对上。 梵嘉茵这才明白,她母后在送她出宫之前,拿了这灰压在她胸口上烫了一道,留下了个小小的烙印,她因为长大了所以印记才有些拉长了。而母后死前将这灰压赠予她,也正是想与她相认,给她得以回宫凭证。 梵嘉茵将这灰压收好后,把锦盒重新盖上,放回了暗格,再依次将所有机关重新关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她吹了烛火,轻轻推开房门,准备从黄家离开。 “果然是你搞的鬼。” 听得一声阴沉的女声,梵嘉茵心头一跳,猛地回过头来,只见黄嘉丽双眼血红死死瞪着她,头发凌乱,双腿以一种很奇怪地姿势站立着。她满眼装着怨毒:“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被抓走?” 梵嘉茵镇定下来,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摇了摇头:“二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叫我二姐!是我太过仁慈了,要是原来给你的饭里下得不是泻药,而是□□,哪里轮到你现在在这里耀武扬威!”黄嘉丽一脸疯魔,眼里淬着恨意,“自从你那狐媚子母亲嫁进黄家,我的父亲就变成你的父亲了,对我们不闻不问……你娘死的好,她就是该死!她死了,我们的日子就变好了,所以你也该死!” 第69页 梵嘉茵轻皱起眉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里:“家里的人都哪去了?你不用去找他们吗?” “哼,你想骗我?没那么容易。”黄嘉丽一步步走上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被抓走?四弟准备从侧门溜出去找大哥讨酒吃,刚出门就被两个壮汉给抓走了,好在被我看见,一直躲在地窖里才逃过了一劫。你以为我没有认出来吗?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桃花寨的人!是你!” 她应该是在地窖里躲了很久,膝盖弓得太久了所以会这样站着打摆子,梵嘉茵冷声道:“你弄错了,寨主只是想请咱们家人上山玩一玩而已,很快他们就会平安回来的。” “你胡说!是你把他们都支开,你去爹爹房里找什么?你偷了什么?”黄嘉丽说着,一个飞扑冲了上来,好在梵嘉茵有些防私生饭靠近的防身术在身上,抬手一错,躲开她的攻击,闪身将她摔在身后。 未料到黄嘉丽手里藏着一个碎瓦片,趁梵嘉茵失神,用力刺向她的小腹。 下腹一疼,梵嘉茵忍痛回身一踹,将黄嘉丽用力踹开。 她后腰处已经开始向外渗血,黄嘉丽从地上爬起来,再次举起那片瓦片想她走来:“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今天我就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 说着,她再次冲了上来,梵嘉茵伤口疼痛不已,再战也无益,赶紧在脑中呼叫系统。 【监测到你有危险,需不需要使用唯一一次更改剧情的权限?】“不需要。” 梵嘉茵从梳妆台上抓了一瓶薄荷型香味极重的三无产品卸妆水,当她眼前再次浮现出黄嘉丽狰狞的脸时,她将卸妆水照着黄嘉丽的眼睛奋力一泼,黄嘉丽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坐倒在地上。 “啊——我的眼睛,好辣!” 梵嘉茵趁着她捂住眼睛,立刻跑到侧门就要走。 黄嘉丽揉着眼睛,咬牙启齿地追上去:“你别想逃!” 谁料梵嘉茵刚没跑出去几步,旁边弄堂口蹿出来一个黑影,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死死摁在怀里。抱着她的男子力气极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开,加上伤口不断地向外渗血,梵嘉茵被这个人轻松地带走了。 刚追出来的黄嘉丽一出侧门,就见到一个黑影抱住了梵嘉茵,将她挟持而走,吓得赶紧退回了黄家,用力地关上侧门。 她惊惧地用力喘息,过了一会儿又平复下来。 梵嘉茵在她面前被人掠走了,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梵嘉茵的行踪。 黄嘉丽面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 被卖了也好,被杀了也罢,对黄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39章 【39】 “待会你们先别做声,等我把银子都给他们,要是他们拿了钱放人,你们就赶紧过来接少爷和小姐走,要是他们不要,看我眼色,让你们上你们就一起上,明白吗?”黄猛带着所有的家丁,提着灯上了云碧山。 “知道了老爷,到时候你往后稍稍,别误伤了你。” 黄猛紧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脚下的山路:“这时候还误伤什么误伤,跟那些贼匪头子打交道,什么事儿都说不准。” 正说着,这一小队人马就来到了梅花寨顶,大门外面的“梅花寨”三个字不知何时改成了“梅花村”,几个男人坐在藤椅上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黄家人到来。 黄猛理了理自己的行头,把手里的灯交到旁边家丁手里,又从家丁手里拿来了一盒子银两,走到几个人跟前,把盒子递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劳驾给带个路,在下黄猛,这点银子孝敬各位爷。” 几个大汉瞄了瞄他手中的银两,几个人对视了一番。 黄猛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家丁们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谁知道为首的那个大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黄猛的脖子:“可教咱们大伙儿好等啊你!还送银子来,你客气啥,黄老爷自己留着养老吧。”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起身张罗着:“咱们寨主……村长,早就安排我们在这里等你了。” 黄府家丁也是面面相觑,跟在同样愣神的黄猛身后,往村里走去。 这一路走过去,见到的都是些慈眉善目的村民,姑娘们围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年轻小伙子也咧着大白牙冲他们招手,几个胆子大的小孩儿还跟在后面做鬼脸。 黄猛实在觉得奇怪,试探道:“敢问英雄寨里的规矩如何?我今天带的这些银两,够不够赎我三个孩子的命?” “啥?你说的啥?”那领路的汉子光着个手臂,上面纹了一条下山虎。 “就是如果不够,我就先赎我女儿回去,毕竟姑娘家……”黄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打着商量,“等我下山再兑一些银子,再来赎我两个儿子不知道行不行?” 下山虎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在说什么赎不赎的,说得好像我们绑了你小孩似的。” “是是是,我口误,不能用‘赎’。英雄你放心,我绝对没报官,也没告诉任何人,你们就给我行个方便,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实不相瞒,我两个夫人还在山脚下边哭边等着我们回家呢……” 众人来到刘青家门口,下山虎将门敲开后,把黄猛推进去,无奈又好笑地说:“我跟你说不清,你自己跟咱村长说。” 第70页 黄猛被猛地推进了门,扫一眼见到屋子里面都是人,正坐在席上吃酒,气氛倒是热闹的很,他浑身战栗着低下了头。 坐在最正中的刘青看见黄猛放下了酒杯,扬声道:“黄老爷来了,快给座儿。” “不……不必了!”黄猛强装镇定,把头埋得极低,拱手作礼,“我谁也没看着,啥也不知道,等着寨主清点清点银两,我就带着我的孩子们离开梅花寨,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刘青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我想问问‘这一切’指的是哪一切?莫不是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黄猛听着刘青的声线沉稳却难辨悲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噤声。 “哈哈哈哈!刘大哥你可别吓我爹了,他一向胆儿小,不禁吓!”刘青身旁的黄嘉树终于屏不住了,拍着桌子笑起来。从前在家里总是看着爹垮着个脸,没事还要因为学习写字骂他几句,这会儿黄猛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解气。 一直沉默着的黄嘉傲也闷闷地开了嗓,在这么多人面前还真提他感到有些难为情:“爹,你可抬头看看吧。” 黄猛辨认出这是自家儿子的声音,这才敢抬头看。 席上坐着的都是梅花寨上次去了黄府家的人,虽然各个人高马大,面相却比上次看上去柔和了很多。而他的两个儿子一左一右地坐在刘青身边,黄嘉傲腰背坐得笔直,表情不是很好看,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黄嘉树则自然多了,不仅自然,更是完美地融入其中,面上两坨红晕很明显是喝高了。 “这……这究竟……” “我请两位公子来做客,顺便问问我那二寨主过的怎么样了。”刘青笑着挥手,旁边的人便一左一右搀着(提溜着)黄猛坐到席边,刘青拿着酒杯就给黄猛倒酒,“看来黄老爷您这是误会了,以为我们这是‘重操旧业’了。” 黄猛见刘青亲自给他倒酒,赶紧扶着酒杯,乖乖凑上去:“不知我那女儿现在身在何处?” 黄嘉傲打了个酒嗝,自然地将手肘搭在刘青的肩膀上:“姐鸡贼得很呐,自己躲在家里,把她屋里头的丫鬟给推出来了。但就是她太鸡贼了,导致这好酒好菜啊,都轮不上她!哈哈哈……” 黄嘉傲明显没有黄嘉树更适应,他清了清嗓子:“既然父亲已经上山来了,我和弟弟也就不便多留,我们……” “别啊,我和刘大哥难得投缘,”黄嘉树打断了黄嘉傲的话,反手握住刘青的手,来了一番真情告白,“刘大哥,我从没见过力气这么大的人,我真的太佩服你了。等我学堂的事儿都结了,我就到梅花村里跟着你!” 黄猛脸色一变,正想上去捂他的嘴,刘青就先开了口。 “好啊,正巧咱们村里的捕快招人,我给你留一个位置。” “成交!来,咱哥俩走一个!”说着,黄嘉树又颤颤悠悠举起了酒杯。 好在家人都没事,也不用破财,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酒宴过后,黄嘉傲搀着醉醺醺的黄嘉树,黄猛被家丁扶着下了山,在山脚下和两个泪如雨下的夫人碰了头以后,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回了黄家。 等到了黄家,也已是深更半夜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柳雅坐在暗处的角落里打着瞌睡,听见黄家传来了响动,赶紧凑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听动静。可是一直等到里面的声音从热闹到安静,灯光从亮到暗,也没见到自己家小姐出来,更没听到一点动静。 按道理应该已经出来了才对。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忐忑,按照梵嘉茵的性子,做事定不会这样虎头蛇尾,不按原先的计划走的。 只有一种可能。 柳雅双拳紧握,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叮咚,亲爱的,检测到你有生命危险,在保证您合理休息的基础上,暖男我现在启动唤醒功能~】系统的声音想起,梵嘉茵觉得指尖一阵酥麻,像是被微弱地电流电到了一般,每隔几秒就会再电她一次。 “醒了,别电了。”梵嘉茵在脑中没好气地叫停系统,轻轻一动身子,就感觉下腹一阵疼痛。周围一片昏暗,她低下头来,发现自己腰部的伤口被随意包扎着,血止住了,但疼痛还是未减。 观察周围,一片漆黑,她躺在一个木板上,整个房间闭塞狭窄,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难道她是在船上? 梵嘉茵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要是在船上,她是被谁抓到了哪里? 黑暗中忽然见到一双凶恶的眼睛,吓得梵嘉茵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自控力一向较强,还能稳住心绪,缓缓问出一句:“你是何人?要带我去哪里?” “大小姐,你认不得我?”黑暗中那人的声音无比熟悉,他点亮了身边的一根小烛,火光摇曳着映照出他的脸。 这张脸凶神恶煞,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头上长着细细密密的毛发,但也不过是手指一个关节的长度,下巴处更是一片青黑,艰难地拔出一点点要长长的苗头。 “你是大胡子?”梵嘉茵认出他来,自从那次他将自己差点烧死后,他趁着卫临风救她的功夫逃走了,就再也没有见过大胡子。 许久不见,本以为他隐姓埋名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信州,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胆大妄为,又绑了她一次。 第71页 梵嘉茵眯起眼睛,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想做什么?” 大胡子一脸得意,他用烛光照了照身边的桌子,桌面上放着梵嘉茵身上的银两,还有卫临风给她的牌子,他手里还把玩着梵嘉茵刚从黄家偷出来的灰压:“你有本事啊,信州有你的人,广信又有你的人,山上更有你的人,要想把你卖掉,还是要走得远一点,才能把你干干净净地处理掉。” 梵嘉茵咬着牙,看着他手中把玩的她的灰压。 信州和广信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要想带着她去到太偏远的城市也不是很现实,要去到周边的城镇,又要走到水路的地方只有—— “你要送我去湘岚。” 大胡子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胡茬:“你这丫头片子的确聪明得可怕。不过你这聪明劲儿也没多大用处了,船已经上了,你现在在我手里,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说完就把灰压收进囊中,笑得阴邪。 “你送我去那里做什么,要杀就杀,痛快点把我推进河里,一了百了。”梵嘉茵边说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周围只有水,没有吃的,看来他是做好了把她的力气耗尽的准备。加上腰上还有伤,她如果要逃,逃不了多远,肯定还是会被他抓回来。 唯一的办法,只有到了湘岚镇落了地,再去想逃跑的办法。 大胡子嘿嘿一笑,满脸地不怀好意:“你以为我傻吗?把你推到水里谁知道你会不会泅水?而且让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卖到青楼去受尽折磨,让你这聪明的脑袋全无用武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你厉害得很啊,绑我两回。 大胡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嘉茵:怕不怕剃刀? 大胡子:……? 嘉茵:本小姐现在命令你,把自己的毛给剃光。 大胡子:…… 那一天,大胡子又想起了被剃刀支配的恐惧。 第40章 【40】 夜了,一弯半月孤单单悬在天心。 月光倾洒在河面,河面上飘着一艘木船,老船工打着呵欠靠在船头偷懒。 晚上来的这个船客行迹鬼祟,带着自家昏迷不醒的妻子说要去湘岚求医,怎么看怎么可疑。只是看他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还是载了他们。 两人窝在船舱里休息,前头还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这会儿该是都歇下了,静得很。 大胡子已经睡下了,梵嘉茵还醒着。 她在脑中唤出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灰压藏起来?” 【亲爱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的梳妆台除了属于梳妆台的东西可以随意存取以外,不属于梳妆台的东西是不具备这个随身空间的功能的。】大胡子躺在船舱里的座席上,背对着她,梵嘉茵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伸手探向大胡子的怀中。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灰压,她就去请求船家,对他说明身份,再让他偷偷把船摇回信州,次日醒来,应该就能成功落地了。 只是刚摸到冰凉的灰压手把,她的手就被大胡子的手一把抓住。 大胡子虽说睡得浅,但作为贼匪常年警觉惯了,立马发现了梵嘉茵的举动。他扼住梵嘉茵的手腕起身,从怀里拿出灰压:“我想得没错,这卫家的木牌和银两你一点也不在乎,倒是这奇形怪状的小玩意,你紧张得很。说,这是个什么?” 梵嘉茵被他用力拉扯着,牵扯到腰间的伤口,暗中吃痛,抬眸淡淡回答:“死去娘亲留给我的。” “要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就信了。”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摩挲着灰压的表面,这灰压的材质和细雕一看就是上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宝贵,等到了湘岚,他就拿到当铺子里去当了换钱,换几餐酒喝。 梵嘉茵挣扎地抽回手,长袖下落,白璧无瑕的手腕上立刻现出几道红手印。 大胡子眼神一变,细细打量起梵嘉茵来。真因为见过她从前的样子,所以下意识没有把她当作是女人看待,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 初见她时她身躯宽胖,面上还带了暗疮,一身邋里邋遢简直不像个姑娘。现在再看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蜕了一圈膘,身材虽丰满但也能看出轮廓来了,脸上脖颈上干干净净,皮肤白净,五官也显出很多了。 发现他的眼神逐渐异样,梵嘉茵赶紧拉扯衣袖,遮住手腕。 “你腰上那的伤口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布头子堵在那,肯定是没包好的。要不你把衣服褪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大胡子淫邪一笑,站起身来。 “你想干什么!?”梵嘉茵往后躲了躲,在脑海中的梳妆台上寻找着能够自保的工具,只是卸妆水被她泼黄嘉丽泼地差不多了,卸妆油也都尽数给了容晓乔带进宫去,现在就只剩下些派不上用场的卸妆膏了。 她只得拿了一只最贵的外形是萝卜丁的金管口红,悄悄握在手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要是他靠近,就用口红的尖端用力刺向他的眼睛! 船身轻轻摇晃,大胡子越靠越近:“在卖你之前,先服侍服侍大爷我吧。” 信州。 已是近中午的时辰,暖阳高照,街上也热闹起来。 卫临风着一身白底墨蓝色封边缎袍,腰间佩剑,迈着大步朝黄家走去。 第72页 他身后跟着满脸焦急地柳雅,为了跟上卫临风的步速一路小跑,边喘气边解释:“嘉茵小姐从昨儿个夜里就不见了,我想着可能她去哪里休息了,便没多想什么。按道理她不是那爱爽约之人,和玉人楼的花楼主说好了,就不会晚到的。” 卫临风面色严峻,目不斜视问道:“玉人楼去过了?” “去过了,早上和楼主她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姐,我才知道不好了,这才冒昧闯到卫家,求卫将军帮忙,”柳雅说着,眼中就急出泪花,“我家小姐人不坏,只是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她一直过得辛苦……” 脑海中浮现出那姑娘要强的脸。 卫临风眉头轻皱,这姑娘身世遭遇坎坷,能长大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她却总是在努力活着,对生活从不怨怼,一点一点努力,试图改变自己的现状。 让人忍不住心疼,她却是总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心疼她的脸。 说话间,两人便行至黄府门口。 “你确定你家小姐与你分别前,说要回黄家吗?”两人站定,卫临风侧目问。 柳雅连连点头,没有把梵嘉茵的原本的计划告诉他,只是说小姐让她去梅花寨报个平安后,自己决定把放在黄家的行李收拾出来搬去玉人楼。 卫临风抬手敲门,黄家下人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开了门。 家丁看了看门外的两人,有些狐疑地问:“阁下是?” 还没等卫临风回话,柳雅一个插空就从两人之间的空间钻了进去,焦急冲进府里,大声喊:“嘉茵小姐,嘉茵小姐!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柳雅带着卫将军,我们俩来救你了!你要是能听见,你就出个声儿!” 柳雅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卫临风为了不打草惊蛇,也进了黄家的门,而后悄悄地把门关上,以免被门外的人听见了,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经过昨夜的折腾,黄家上下都没休息好,除了几个有活要干的家丁,几乎都在房中歇息,柳雅在前院喊着,眼看着就要绕到后院去,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黄嘉丽似笑非笑地挡在柳雅的跟前,拿腔作调地说:“这是谁家的狗,这么不讲规矩,跑到别人家里乱吠?” “黄二小姐,我并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我还怕脏了我的脚,”柳雅不甘示弱,回瞪向她,“我家小姐不见了,肯定是你们把她囚禁起来了!快把她交出来!” 黄嘉丽白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见到嘉茵在这家里住过几回啊?狡兔三窟,你去她别的窝找吧,我们这里没有。” 柳雅不想与她多言,绕过她就想进去,黄嘉丽眼风一扫,几个家丁就一拥而上,挡住了柳雅的去路。 柳雅大声叫喊着:“你们干什么?小姐一出生就被你们关在家里,直到现在你们还这样做!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吵什么吵?” 在屋头睡觉的黄猛脑壳一阵疼,边披着外袍边走了出来,只见厅外一片混乱,一群家丁堵着一脸涕泪的柳雅,正想发作,又看见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卫临风。 黄猛认出他来,憋住火气,拱手道:“卫将军。卫将军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卫临风回礼,望向柳雅:“还望黄老爷有耐心,听听柳姑娘所言。” 黄猛微愣,原来他和柳雅是一伙儿的。黄猛转头面向柳雅,柳雅挣开左右挟着他的家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走到黄猛跟前。 “我家小姐昨日说要回家收拾行李,搬去玉人楼,可是我等到现在也没见到她。怕不是有人趁着她回来的空挡,把她藏在府里了。”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黄猛赶紧把自己的撇干净,这时候,一个丫鬟上前对他耳语了一番,他耐心着回答道,“说不定她昨儿个根本就没回来呢?丫鬟去看了,你俩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被拿走,也没有有人进去的痕迹,你是不是弄错了?” 柳雅坚定地摇头:“不可能的。小姐可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我很确定。如果东西没动过,那就是在还没到房中,就被你们给抓起来了。” 卫临风上前帮腔道:“黄老爷,为了让柳姑娘信服,不如就让她四下寻找一番,如若不然,我叫我府上的人来帮忙,也是可以的。” 黄猛正在为难之际,黄嘉丽款款走来,在卫临风面前欠了欠身,表情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地笃定:“不必了,昨日我爹和府里其他人都不在家中。昨日在家中的,只有我一人。” 柳雅一惊:“昨夜你在?” “你很惊讶吗?”黄嘉丽唇角微扬,一句反问噎得柳雅仓皇闭嘴,她抬手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继续说道,“昨夜我担心父亲和兄弟的安危,便一直守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也没见到有别人进家门。” 柳雅猛地摇头,可是回想昨夜,她的的确确也是守在黄府门口,那一大队回府的人马中,的确没有黄嘉丽的踪影,她好像并没有说谎。 黄猛见柳雅在低头回想着,不着痕迹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对卫临风说:“事情便是如此,嘉茵是我女儿我最清楚,她生性顽劣贪玩,几天不归家也是常有之事,将军大可不必被这丫鬟所言而弄得一惊一乍。” “黄老爷说得是,是在下的过失,我这就带柳姑娘离开。” 第73页 卫临风沉声点头,走到柳雅面前,隔着衣服抓住一脸难以置信的柳雅的手腕,将她带出了黄家。 黄府的门“砰”地关上,黄猛的好心情都被打乱了,郁闷地问朝他走来问候的黄嘉丽:“你是真的没见着那死丫头吗?” 黄嘉丽笑得明艳,一脸真诚:“那是自然,要是见到了,我还会不说吗?” 与此同时,黄府门外。 卫临风将柳雅拽出来后走开了手,柳雅满腔怒火转向卫临风:“卫将军,我找你来是为了救我家小姐,不是为了找你来坑我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走,妨碍我做什么?” “我信。” “你信个屁你信……”柳雅怒骂着,一时半会儿脑筋没转过来,“你说什么?你信?” “嗯。”卫临风没有在意柳雅的口不择言,将她引到旁边的巷弄口,压低声音,“厅中花园里的土有些散到了道中,里面的花也有很多折了枝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昨晚府里园中在黄府其他人回来之前发生了争斗,而且还见了血光。” 柳雅心头一跳,双手惊吓地捂住口鼻。 “黄嘉丽的鞋底有血渍,你家小姐很可能有危险。” “卫将军!”柳雅吓得跪下来,眼泪又盈了上来,双手拽住卫临风的衣摆,“求求你,现在就进去把我家小姐救出来吧!” 卫临风不常与女子相交,猛然被跪了一下吓得他后退半步。 只是这柳雅眼中真诚而急切,卫临风只得僵硬地将她搀起来:“看黄嘉丽的样子,一副不怕搜不怕查的表情,她应该不在里面。你放心,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暗地里派人全城搜查,一定把她救出来。” “多谢卫将军!等你救出了小姐,她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她?她会感谢? 卫临风在心中不禁生了疑问。 她应该只会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章就进宫啦~ 嘉茵:搞快点。 作者:在搞了在搞了(卑微 第41章 【41】 听见船里剧烈的响动,还有一声惨叫,老船工瞌睡劲全无,放下手中船桨,鬼鬼祟祟地靠过去敲了敲脚下的床板,怯怯地问:“客官,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不该管的事别管!” 里头响起大胡子忍怒的声音,老船工跟着一栗,灰溜溜地走回船头,加倍努力地摇着桨,想着还是早点把他们送到湘岚,早点送走这两个麻烦人物。 舱里的梵嘉茵手里握着萝卜丁口红,顺着口红光滑的外壳,大胡子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她因为动作过猛拉扯到腰间的伤口,嘴唇疼得发白,冷笑两声:“如果你再敢过来,我就把你眼睛的挖出来!” 梵嘉茵因为力气还是没有大胡子的大,在刚才的争斗中,没有伤到大胡子的要害。 大胡子站在她跟前,手捂住自己锁骨下方的一道血痕,恶狠狠道:“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我明明把你的东西都收走了。” “你想知道这是什么,大可以不要命地上来看。” 大胡子眼神阴郁下来,扯开自己衣服的前襟后,拿起斜放在舱里的一根断掉的木桨,重重地朝梵嘉茵的脸上打去,梵嘉茵只得抬手一挡,半个手肘几乎要被击断了一般,痛到发麻。 她疼得闷哼一声,把口红交换到另一只手上。 大胡子恶笑了几声,阴毒地说:“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打安分了,省得你鬼点子多。” 断桨厚重,梵嘉茵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挨不了几下。 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小喽啰身上,用掉两次修改剧情的机会。 梵嘉茵赶在大胡子的第二击前,唤出了暖男系统:“我要使用权……” 还没等她说完,整个船体就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般,发出一声木头撞击的闷响声,船身剧烈晃了几下后,停止行进了。 大胡子将断桨举起,贴在船舱口子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声音,梵嘉茵也暂时松了一口气,没有使用改剧情的权限。 舱外传来几个沉闷的脚步声,然后两人隐约听见了老船工和人说话的声音。 “官爷辛苦,这么晚了,还要巡查吗?”老船工声线带着几分讨好,放下船桨迎了上去。 截停他们船的是信州官家的一艘巡查船,平日里大都是在人口流动密集的时候才在河上巡查,现在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蹊跷。 那两个官爷顿了顿,其中一个个子更高的勉强打着哈哈,说道:“这不是春宴刚结束,来往的船只多了,咱们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些,一天多巡查几次也是有的。” “是是是,官爷说得是。” 另一个浓眉侍卫表情更严肃些,看了看紧闭的舱门,问他:“载的什么客,这么晚还行船?” 老船工紧张地擦了擦汗,笑了笑:“客人赶着去湘岚寻亲,好像听说亲戚落了难了,要赶紧去接应着。” “你去叫他们出来。” 老船工答应着,心中忐忑地走到船舱旁边,敲了敲。 大胡子撩开厚厚的舱帘,手边半搂半拽着梵嘉茵走了出来,往二人手里递过一锭从梵嘉茵身上搜刮出来的银子:“官爷辛苦。” 高个子一愣,作势要推开,那浓眉侍卫却伸手接过,不动声色地问道:“我们什么都还没问,你就送银子做什么?” 第74页 “哈哈……”大胡子尴尬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看二位实在辛苦,便想送银子好请官爷喝点什么。咱们小夫妻俩这么晚了还要劳烦二位,要不是事出有因,真不想麻烦你们。” 浓眉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他身旁的梵嘉茵身上。她身上披着一匹深色的薄毯,盖住了衣着和身体,大胡子动作怪异地搂着她,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看上去十分可疑。他看一眼大胡子:“把你夫人放开,我问她话,你别答。” 大胡子想了半刻,笑着松开了梵嘉茵。 失去了挟制的梵嘉茵同时也失去了倚靠,身上的痛楚和腹中的饥饿,让她几乎要栽倒下来。她晃了晃身,片刻的脆弱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夫人身子抱恙?” 梵嘉茵抬眸,正想说点什么,却见大胡子退到两个军官身后,一脸凶狠地拿出灰压,悄悄走到船边,把手抬向船边,他若一松手,灰压便会沉入河底。 他在威胁她。 梵嘉茵咬紧牙关,只好配合着:“家中远亲落了难,夜里走得急,才染了风寒。” 高个儿看大胡子长得磕碜,举止粗俗,眼前的姑娘却是气质不凡,长相出众,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那真是你夫君?” 梵嘉茵微笑着点了点头,把披在外面的长毯又裹了裹。 浓眉眼尖,一眼看见毯中她露出的手,白里透着红,像是受了伤。他直接上前想要抓住梵嘉茵的手查看,哪知道刚碰到梵嘉茵的手臂,梵嘉茵就吃痛轻喊出声来,大胡子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扶住梵嘉茵。 浓眉绕开两人,快步走到船舱里看了一圈,高个儿也往里探头,看到浓眉捡起地下的断桨,惊讶地转过头:“你夫人风寒,你还……打她?” “这是我娶回来的婆娘,我要打便打,”大胡子换了一副嘴脸,开始胡编乱造起来,“这婆娘与别的男人不干不净,不打不行。” 浓眉听了皱起眉头,在里面四下看了看,高个儿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表示安慰:“按道理别家的事儿我们管不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若是夫人犯了什么事,要么骂几声,要么直接就休了她,何必要这般打骂。打伤了你要花钱去给她医治,打出人命你还得进去,你说是不是?” “说得是,下次我注意。”大胡子赔着笑,旁边看了半天的老船工也赔着笑,两人点头哈腰地送走了两个官爷。 梵嘉茵坐在船头,跟着他们一起看着官家的船越行越远。 大胡子哼笑一声,手一掀,把披在她身上掩盖伤口的毯子扯下来。梵嘉茵腰间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右手露出的整个手背也青红一片,很是骇人。 老船工见了倒吸一口冷气,开始后悔了。要是这姑娘死在他的船上,他是有几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看着老船工一脸震惊,大胡子手搭在老船工肩膀,手下发了狠劲,用力捏了捏:“做好你该做的事,别做多余的事,懂吗?不然我捏死你,比捏死她更容易。” 老船工双眼空洞地点头,吓得不敢作声。 大胡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反手抓住梵嘉茵的手腕就往船舱里走,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后,放下了帘子。 “算你识相,今天就放过你。”大胡子坐了下来,背向后倚靠着舱身,晃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梵嘉茵的灰压,“看来这东西,对你的确很重要。先睡吧,睡足了,明儿打起精神来跟我去湘岚,让我卖个好价钱。” 梵嘉茵浑身痛得几乎都要散架,她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响起:【亲爱的!系统监测到你的伤口感染了,已经开始有些低热了,不要紧吗?你现在需要多喝热水喔~】梵嘉茵的意识开始模糊,哪怕是在脑海中也没力气再和系统贫嘴了。 只希望刚才那两个人,能快点发现她留下的讯息。 官船。 高个儿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翘着腿躺在船里的软榻上,双眼看着顶上的木板:“这大晚上的,真是要累死人了,又要我们仔细搜查,又不让我们打草惊蛇。” 浓眉坐在另一张床榻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哪一次觉得对劲了,疑神疑鬼,”高个儿调转过身,一脸八卦地看向同伴,“不过你别说,的确不对劲。刚刚那家的夫人看上去气质高贵,不像是会跟人私通的……其实我也能理解,夫君长得这个怂样,要是我,我也——” “说得什么胡话。”浓眉白他一眼。 刚才那夫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言语举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破绽,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像是那种乞求帮助的眼神,倒像是一种平静和镇定。 可这就是最违和的,看她的样子被打得不轻,面对这样的夫君,正常人看见有人来了,都要哭着喊着寻求帮助和保护,她却在袒护。 “别想了先睡会儿吧,把你那长袍子给脱了,我看着都觉着热。” 浓眉蹙眉思考着,脱下了自己披着的外袍。 忽然,从他外袍里掉出来一个小东西。 两人朝地上正在滚动的小东西望过去,那像是一个小小的萝卜头,外壳光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二人也没见过这件物什。 浓眉捡起来,瞎琢磨了一会儿,打开了盖子,发现了里面的口红。 第75页 “这是什么?” 高个儿坐起身,从他手里接过来:“我看看。” 高个儿研究着口红的功夫,浓眉观察着手中的口红盖子,上面隐约可见一些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血渍,甚至还没有变成深色,应该是刚染上不久。 他回想了一会儿,双手一击:“刚才那夫人在我身边靠了靠,一定是她的东西。她定是被胁迫了,向我们求援!” 到这会儿了,那高个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我就说怎么看着里面那桌子上,放着一块木牌这么眼熟呢。那可不就是卫将军的牌子吗?刚才那夫人……那姑娘,就是我们奉命要找的人!” 他着急地连鞋都来不及穿,打着赤脚跑到船头,让船工调转方向,前去湘岚。 “不行!回信州!” 浓眉把口红收好,等着回去以后交给卫临风:“就我们两个没法调动湘岚的兵力,救不了那姑娘,反而耽误了时机。我们赶紧回去禀报将军,让他连夜派人去湘岚,用上湘岚的兵力,把那姑娘救出虎口!” 二人再无困意,脑海中浮现出梵嘉茵的脸,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她现在很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被朋友拽去唱歌…… 断更了一天(>人<;) 害嘉茵和大胡子多呆了一天 QAQ 我认罪! 马上把嘉茵小姐救出来!! 第42章 【42】 梵嘉茵正在持续发热,浑身无力。 眼前浮现出很多熟悉的画面,一些熟悉的、许久没见的脸交织在一起。 有很多粉丝追着她,红着眼睛说自己很喜欢她。 有很多记者偷偷守在她家门口,只为拍到她的每日穿搭。 助理小星争抢方向盘的狰狞表情。 最后变成黄沁和黄莺关切的脸,陪在她身边,摸着她发烫的额头,问她有没有事。 “我没事……”梵嘉茵说完,才发现眼前的姑娘并不是黄沁。 “还没事,都烧成这样了。”这姑娘生得圆润讨喜,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生动又带着几分媚气,只是穿得灰头土脸,衣服有些破旧了。 她伸手把梵嘉茵头上的厚帕子取下来后,又摸了摸梵嘉茵脸上的温度,松了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你可躺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降下来了,没白忙活。” 梵嘉茵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房间。 这是一个很大又很空旷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几张小床,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应该是一个类似集体寝室的地方。 房间里除了这个姑娘,还有四五个女孩子,年龄看上去约莫都在二十岁以下,长得都还算清秀,身材也都苗条匀称。 梵嘉茵在她的帮忙下坐起身,斜靠着床头,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 那姑娘把帕子放回旁边的冷水盆里,浸了浸后拧干,折叠起来,自然地敷在梵嘉茵的额头上:“我小时候没钱看病,我娘就是这样把我敷好的。我叫凤丫,这里是醉心阁。” 梵嘉茵看了一眼凤丫的手,那盆里的水很凉,她该是给自己敷了很久,手被水冻得冰凉,微微泛红,手指腹因为碰水碰久了,起了些淡淡的褶子。她弯着眼睛笑了笑,缓缓说道:“你叫我嘉茵就可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湘岚,对吧?” 凤丫点了点头,有些同情地握住她的手:“我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现在也习惯了。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其他姑娘同情地点点头,也都靠了过来。 这里是湘岚最大的馆子,醉心阁,是湘岚有钱公子哥们最喜欢的去处。 梵嘉茵被大胡子卖给醉心阁的老板娘后,就被送到这些最底层姑娘们的房间里,让她们照顾着。 梵嘉茵被大胡子带到湘岚后,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把她带到醉心阁来,因为一副半死的样,差点还被老板娘给拒了。 “妈妈听说你是个没经过人事的,才要了你,让我们把你给照顾好。”说到这里,凤丫噘着嘴,愤愤地说,“那把你卖来的人牙子太胆大了,旁的把人卖了以后拿了银子就走了,生怕搭上一点关系。他倒好,拿了钱,立马找了个姐姐进房里去了,还一连定了整整三天。他要是钱再多些,怕是能在这里住下了。” 原本以为大胡子会带着灰压逃跑,他竟然还在这里!梵嘉茵眼睛一亮,掀开被子起身就想走,刚站起来,腰间的伤口再次被拉扯到,她被疼得又坐了下来。 凤丫轻轻拧了她一下,嗔怪道:“你急什么,早上才给你上了药,别又扯坏伤口了。妈妈猜到你会想逃,门口守卫安排了好几个呢,你现在先养好身体,也不一定会要你接……我们这里有些妹妹也只是跳舞奏乐,给客人和姑娘捏捏肩按按腿什么的。” 梵嘉茵听她们聊起才知道,这醉心阁里的姑娘也都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最上层的姑娘,也就是头牌,身材绝美长相出挑,最受宾客的欢迎。而这间屋子里的姑娘,都是一些无人问津的底层姑娘,因为外形或者才艺的各种瑕疵,连个单人的房间也没有,还经常被处罚。 另外几个姑娘从外头守着的几个家丁手里讨来了几个白面馒头,送到梵嘉茵面前。 第76页 梵嘉茵看着这几个馒头,想起了最开始在梅花寨时的日子,好几个姑娘躲在角落里捧着白面馒头,安静地埋头吃着。 她低下头来吃着馒头,几个小姑娘笑成一团,争着给她递水。 凤丫温柔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看着你就想到从前的我们。所以想劝劝你,不如接受,少受点苦。你若是想逃,会被人抓回来,一顿毒打;要是成功逃走了,被人发现你的身份,把你送到衙门里,卖身契在妈妈手里,你也不占理,还是会被送回来,一顿毒打。” 梵嘉茵沉默半晌,试探地问:“你们都是这样?” “是啊,我们都是。”凤丫的表情云淡风轻,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再看旁边的姑娘们,也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显然已经对这件事麻木了。凤丫再次说话,语气委婉,劝说的意思明显易懂,“眼睛一闭,硬生生受了,日子会好过很多。像那些姐姐们一样,现在已经是混出头了,锦衣玉食,专人服侍,好些天才会见一两个客人。” 凤丫说着,表情变得向往起来。 醉心阁的头牌姑娘,其实和名门小姐的待遇没什么两样,身旁跟着妆娘和丫鬟,吃的用的都是添置的最好的,甚至还有选客人的资格,要是不喜欢,大可以闭门不见。 “要是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头牌,就不会再被打了。” 梵嘉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职业病使她又开始分析起凤丫的三庭五眼起来。 她的面相真的很讨喜,是十分耐看让人觉得温暖的长相,只是肤色太泛黄了,唇色又泛黑,显得有些病气。 梵嘉茵咽下嘴里的馒头,问道:“你们要是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客人根本没有认识你们的机会,你们如何才能见到客人?” 凤丫一脸憧憬,双手托腮,几个姑娘也聚过来,羡慕地向她描述着。 醉心阁历来有个活动,每个月会有一次免费开放的酒宴日,介时醉心阁的大门会为所有人打开,每个人都能看到醉心阁里的姑娘们精心准备的才艺表演,为的就是博人眼球,吸引新的客人。 姑娘们自己安排表演的内容,在表演的过程中,喜欢的客人可以往舞台上丢铜板,会有专门的人上台清算,楼里的姑娘每个月也是根据这些铜板的数量分出等级的。 “要是有一次能上去,我们就有自己的妆娘,也会有新的裙子和首饰了,”一个高挑丹凤眼的姑娘叹了口气,“可我又受够了每一次上台,他们都往台上丢瓜果壳让我下去,甚至还有丢茶杯的……” “之前我就被茶杯砸过脑袋,差一点就破相了。因为这个,我已经放弃两次上台的机会了,我已经想放弃了。” “我也是,今天夜里正好又是酒宴,我又要放弃机会了。” 姑娘们沮丧地凑在一起,悉悉索索说着话。 梵嘉茵吃完了一个馒头,把杯中的温水都喝完后,缓缓抬起头来。 “我帮你们作头牌吧。” 几个姑娘一愣,凤丫也是一愣,把她头上的帕子取下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喃喃道:“应该是退下来了的,难道烧坏了?” 梵嘉茵笑起来,一双月牙般的眼儿弯弯勾起悦人的弧度,语气自信一点也不像是在骗人:“我是玉人楼的金牌妆娘,我可以给你们化妆,只要你们帮我搞到一套下人的衣服,帮我逃出去就行。” “玉人楼的,金牌妆娘?”凤丫惊讶地瞪圆眼睛,早就听说玉人楼的妆娘难聘,楼里的姐姐也就只有两个请到了玉人楼的挂名妆娘,更不要说金牌妆娘了,那是预约也预约不到的神仙妆娘—— 就是眼前的这个浑身是伤的微胖姑娘。 “如果我逃出去了,我有办法回去。以后你们要是想约玉人楼的妆娘,说是我嘉茵的朋友,都是能约到的。” 凤丫立刻激动起来,一把握住梵嘉茵的手,说道:“嘉茵,衣服我们很容易就能给你弄到。晚上酒宴,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台上的表演,你就在那时候逃跑,我们姐妹们都会拼劲全力帮你的!” 她只激动了一会儿,脸马上又垮了下来,哭笑不得地说:“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的姑娘都买不起胭脂水粉,你就是有这能力,也没有地方施展。” “这个不用你们操心。” 梵嘉茵笑了,要说银两,她已经被搜刮光了。但要胭脂水粉,她真的是应有尽有的。 “你们有什么才艺能展示?” 一个娇小可人的姑娘站了出来:“我从前就是个舞娘,这么多些日子也教了大家几支舞。要是群舞的话,动作还算过得了关,独舞的话就够呛。” 梵嘉茵不再问话,依次走到每个人的面前,用手不知道在她们的脸上量着什么尺寸,几个姑娘屏住呼吸,认真地站在原地随她摆弄,等着她大显神通。 终于,她把所有姑娘的脸和适合的风格都在脑中设计完毕,拿了把椅子放在跟前。 梵嘉茵已经有了个完整的造星计划,要不是晚上急着跑,她倒是真的想看看这些姑娘的发挥。她随即安排道:“凤丫先来,你们几个去帮我弄家丁的衣服,你们几个去找几套颜色相近的衣服,破旧点也没关系。” 凤丫在她跟前的椅子坐下,梵嘉茵直接解了她的头发,开始给她设计适合她脸型又适合在舞台上表演的高耸发髻。 第77页 她脸上泛着微红,有些激动地抬头问:“嘉茵,你是要让我们跳舞吗?” “说话就说话,头别动,”梵嘉茵无情铁手摁下她的头,把凤丫的头生生拧正,随后神秘一笑,“我不仅要让你们成为头牌,我还要让你们变成大梁第一女团。” 作者有话要说: 您现在看到的是,由大梁广播电视台,醉心阁频道为您选送的节目! 《变美吧!姐姐们!》 六位姐姐身世各异,却有着相同的遭遇,花还未开便已开始落败,令人唏嘘。 直到遇见了我们的梵大制作人! 她将为我们倾力打造大梁第一女团,彻底改变姐姐们的人生。 快快拿起你手中的铜板,为你喜欢的女团姐姐投票吧! 第43章 【43】 将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湘岚镇的街道却比白日里更热闹,男男女女们不在家里开火做菜,都朝醉心阁拥了过来。 每个月的这一天,醉心阁这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都等着来看姑娘们的表演。 醉心阁在这一天,不收取任何费用,把整个楼里的座位都免费让出来给镇上的人们使用,每桌还会时不时免费上一些糕点小食。要说唯一的费用,也就是人们自愿丢在舞台上为姑娘们喝彩叫好的铜板了。 醉心阁里热闹起来,客人们三两一桌聚在一起,期待地讨论着。 上一次酒宴,艳绝的袅袅姑娘以一首自弹自唱的催泪情歌感染了观众,赢得了全场最高的铜板票数,也成了醉心阁这一个月最顶尖的头牌。听闻湘岚镇首富为了听这首歌,包了袅袅整整一个月,直到听厌了才作罢,这个月又不知道是哪位姑娘能够拔得头筹。 台下热闹得很,正当人们聊得热烈,第一个姑娘上台了。 “快看,那是静文姑娘。” 名叫静文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走到台前,朝台下欠了欠身后,认真地弹唱起来。她也是唱得一手苦情歌,歌里唱着的是一个女子对负心男子的控诉,唱得情到深处,眼中似泛有泪花,就像她歌里的人唱着的就是自己一样。 台下有些年纪不小的女子应是想到自身的经历,有好些都开始抹起泪来,人们纷纷开始拿静文的歌和上个月袅袅的曲子作起了比较。 一曲终了,静文往后退了几步,在台上的后区等待观众的铜板,台下抹泪的姑娘们纷纷从荷包里掏出好些准备好的铜板。 等了好一会儿,不再有铜板掷上来时,几个下人走到台前捡起了铜板,边捡边数着数,众人核对一番后,大声念道:“静文,三百五十七枚,赏银八两纹银。” 静文作势抬手抹泪,其实心里高兴得紧。铜板代表着票数,而纹银表示姑娘可以从中得到抽成,上一次酒宴,袅袅的铜板虽说有快千枚之多,但纹银也不过三两,她足足得了八两,到她手中怎么也有三两多了。 众人下台后,第二个姑娘抱着筝上了台来。 这姑娘明显对筝的奏法还不是很熟悉,摇指摇得有些断断续续,手指贴的甲片还时不时勾到琴弦,演奏感十分不好。她表演的也是自弹自唱一首悲歌,只是太过专注于手下的指法,导致弹也没弹好,唱也没唱好。 演唱完后,台上只上来一个家丁,点了点数说道:“霜霜,三十七枚。” 叫霜霜的姑娘灰溜溜地下了台。 接连看了好几个自弹自唱的节目,底下的观众们都已经审美疲劳了,但凡是个带着乐器上来的,观众都不想往台上看了,糕点也比往常吃得更勤些。 “袅袅来了!快看!” 终于等到上个月的头牌,众人的兴趣又被调动起来。 相隔一月,袅袅比上个月看上去更娇媚动人了,弯弯的细眉入鬓,懒懒的垂云髻更添几分妩媚,细软的腰肢轻轻扭动地上了台,她身畔飘香,离台近的一些宾客都能闻见她身上的甜香,摄人心魄。 袅袅依旧和上个月一样,弹筝自唱。 她的筝弹得极好,音律就像流水一般从她的指尖荡出,顺畅而又动人,随着感情的变化也能做出相应的增减。袅袅再开口,声音轻柔带媚,就像有一只轻佻的小猫在调皮地拨弄着倾听者的心弦。 倘若上一次酒宴,袅袅是在众多舞蹈中独树一帜,这一次,她就是凭借了自身过硬的水平,在众多效颦的东施里艳压群芳。 几个家丁上来数了好一会儿才数清楚,大声报道:“袅袅,一千一百三十七枚,赏银十一两四钱纹银。” 袅袅盈盈一笑,行礼下场。 “袅袅就是袅袅,一出场必定是头牌风范。” “听说袅袅姑娘从前就是个世家小姐,只是家中落魄了,不得已才流落到烟花之地。” “怪不得和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看来这一次的头牌又是非她莫属了。” 还没等这阵热乎劲过去,台上忽然上来六个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姑娘,清一色穿着嫩粉色却不同款式的长裙,不知道在鼓弄什么玄虚。 台下的宾客们难得看见没有带乐器上台来的表演,也都静了下来,仔细等着。 待六个姑娘们站定,姑娘们才解开脸上的面纱,露出真容。 美女难寻,想要同时找到六个佳人再把她们凑在一起跳舞,更困难。只见台上六个美得独特的姑娘们持纱作舞,以自己人声的哼唱作配乐,跳起了动作整齐划一的舞姿。 第78页 站在最前面领舞的姑娘动作娴熟,身段迷人,妆面淡化了过于聚拢的五官,裸色的唇妆显得整个妆面清丽自然,即使舞姿袅娜也不见一丝风尘气。 个子最高的那个姑娘虽说舞姿并不如领舞那般曼妙,但她的妆面最为艳丽,一双勾魂摄魄的眼下似是贴了两片水滴形的珍珠,正红偏棕调的唇色更将观众的视线集中在她的面部,眉眼流转间美得正色,倘若袅袅的美是小桥流水,她的美便是山川河流,大气而浓重。 再看后面最为吸睛的脸型圆圆的姑娘,肤色净白无暇,卷翘的睫毛修饰着圆圆的小鹿眸,显得生动可爱,眼睛眨动犹如晶亮的蝶翅,带着无数光华。 几个姑娘各有各的美,嘴里哼着没有词的曲调,舞步跟着曲调一步一步踩在点上,也踩在看客们的心上,仿佛今天夜里那之前没能见着的佳人,都一次性在台上给他们放送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的落下,姑娘们的舞步也随之停下,几个姑娘忐忑不安地退下一步,等待着台下的铜板。 “太棒了!醉心阁都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些漂亮的姑娘!” “我的铜板呢……算了,整个荷包都丢给你们了!太美了……” “她们的口脂都是从未见过的颜色,是在哪里买到的?” 姑娘们的演出刚刚结束,立刻一鸣惊人,惊艳四座。台下的观众吆喝着叫好,纷纷掏出一把一把的铜板往台上丢,有些在之前的节目就把铜板丢的差不多的观众,就开始丢些手帕,花朵什么的。 六个姑娘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简直就像在梦里一般。 “涅槃,三千九百六十八枚,赏银五十六两七钱!” 这下不仅六个姑娘惊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快四千的票数,这是醉心阁这么多场酒宴以来最高的票数,从来没有人能在一场中得到这么多铜板和赏钱。 原本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袅袅面色一沉,在酒宴开始之前她就已经打听过其他人的演出节目,对自己能否得到头牌已经稳操胜券了,没曾想半路杀出个什么“涅槃”,票数竟然是她的三倍多。 “钱妈妈,这样怎么算?六个人,不合规矩吧?”袅袅站在醉心阁老板娘身边发问。 钱妈妈也觉得稀奇,提着裙子走上台去询问。她走到凤丫跟前才认出凤丫,那灰头土脸的丫头一变,变得这样光彩夺目,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法术。 “这快四千枚票数你们怎么分?是平分以后每个人六百多枚,还是你们自己分出等级,有多有少?” 凤丫微笑着摇了摇头,对钱妈妈解释道:“妈妈,我们不平分。我们是名叫涅槃的‘女团组合’,是一个集体,这些票数是我们共有的票数,单拎出来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代表涅槃。” 看着六个姑娘口风一致,钱妈妈疑惑:“那你的意思是,头牌就是你们六个人一起?那要是客人点你们,你们不可能六个人伺候一个主吧?” “当然,”领舞的姑娘牵着凤丫的手,气息微喘,同样坚定地回应,“头牌就是涅槃,是我们六个人,要是有客人点,也同样是我们六个人一起,至于客人想怎么选择是客人的事。钱妈妈且放宽心,在此之前我们是醉心阁的底层,一年到了也给你赚不了几个钱,现在我们凤凰涅槃了,从此以后就不一样了。” “没错,从此以后我们要做的就不再是伺候人这么简单了,我们要吸引更多的人喜欢我们,不仅要红遍湘岚,更要红遍全大梁,成为大梁第一‘女团’,以后也会有别的城镇的人,布置宴会邀请我们前去演出。” 姑娘们眼里闪着光亮,把梵嘉茵说给她们的每个人的象征还有未来的展望,尽数说给了钱妈妈听,听得钱妈妈也是一阵云里雾里,一个激动便拍了拍手,牵着几个姑娘就把她们带到台前。 钱妈妈笑得满脸褶子,大声宣布道:“亲爱的湘岚镇的朋友们,咱们醉心阁的酒宴今天就结束了,我们从今天起推出‘涅槃’这个‘女团组合’,从今天起也是我们店里的固定头牌之一。望凤凰涅槃,直上九天!” 台上几个姑娘惊喜地抱在一团,激动地眼泪簌簌直流,台下的观众也莫名地燃了起来,看着青春洋溢的漂亮姑娘奋斗努力着,不自觉地也开始喊道:“凤凰涅槃,直上九天!” 凤丫和姐妹们笑着朝台下摆手,抢尽了其他姑娘的所有风头。身边妹妹悄悄拉了拉凤丫的衣角,低声问:“凤丫姐姐,嘉茵姐姐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妥当了。”凤丫笑容不减,也压低声音回复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她应该已经逃出醉心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涅槃组合横空出世。 C位凤丫,带着领唱、领舞、颜值担当、身材担当、话题担当,在线出道。 记者:请问一路走来,有谁是想要特别感谢的吗? 凤丫:有的,我们的制作人兼导演兼策划兼服装设计兼发型师兼化妆师…… 记者:请问她在哪?能不能给我们大家引见一下? 凤丫:她?她大概是逃了。 记者:(微笑着看着镜头)咱们在直播呢。 凤丫:啊?哦,她已经功成身退了。 第44章 【44】 在给最后一个姑娘画完妆后,梵嘉茵嘱咐凤丫,女团是有团魂在的,如果借着女团火了,但是人人都想着单飞,很容易大家一起凉透。要想一直都是醉心阁的头牌,这个组合就不能分开。 第79页 年轻的姑娘们用力点着头的同时,梵嘉茵的路人粉又增加了六个。 接下来就是给自己化了。 梵嘉茵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后,用床上的毯子塞进去堆成一个人的形状,横架在床板上后拿被子盖住,自己则穿上了家丁的衣服,也把自己的头发拆了,束成高高的男子发髻。 紧接着,梵嘉茵又开始施展她的仿妆之术。 要想把自己的脸化成男子,首先肤色要全部改深,她选了一瓶深色的粉底液,把脸上脖子,还有手背,总之露出来的地方都均匀地上足了粉。 均匀好肤色以后,就要把自己细长的淡眉要化成浓密的野生眉。梵嘉茵估好眉毛大概的位置后,用黑色眼线笔分别在眼头和眉下不均匀地画了好几笔,眉毛立马变得一丛一丛,像极了不修边幅的男人,眉骨上爬满了从未修剪过的毛发。 两个机警的姑娘守在门边把风,剩下的姑娘仔细地看着梵嘉茵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她空荡荡的衣兜里拿出一件又一件从未见过的化妆工具。 “嘉茵姑娘真的太神了,不仅能把我们都画美,还能把自己画丑!” 梵嘉茵笑了笑,深色眼影加深在双眼皮的褶皱内,渐渐淡出到眼皮上方,在画出一对凹陷的眼窝之后,眼皮下青黑的眼圈也跟着显现。 最后,给脸部上的阴影将整个圆润流畅的骨相改变,颧骨和下颌骨被突出,脸部和太阳穴处的阴影加深,细节到脸下巴到鬓边的胡茬印也都添上了。 仿妆落成,要是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这是个姑娘家。 姑娘们推开门,梵嘉茵也抱起她们刚才换下的衣服跟在后面,凤丫站在她身边,隔开两个身位的距离。 门外站着两个小哥,靠着走廊的栏杆百无聊赖地望着楼下,没有认真地看守,而是对着鱼贯而入的宾客指指点点。 见房门开了,六个姑娘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实,其中一个小哥头扬了扬,走过来问道:“怎么,你们要参加酒宴吗?” “是啊,我们准备了的。”凤丫将梵嘉茵隔在身后,作势对她说道,“小哥你帮我们把衣服放回去,等我们今儿个成了头牌,少不了你的好。” 门口的两个小哥听了相视一笑,并没有对梵嘉茵有过多的疑惑,反倒是轻佻地看着六个姑娘,打趣道:“怎么,回回都是末等,怎么就能跃上头牌了?” 这几个姑娘和他们平时关系不错,才乐得斗嘴。后面一个姑娘上来就是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气哼哼地说:“我们现在就去准备,走着瞧。” “等一下,”小哥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把面纱摘下来,万一那个新雏儿混在里面溜了怎么办?” “鬼精!” 众人在他说“等一下”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好在没发现梵嘉茵的身份。她们坦荡地揭开面纱,把房间门轻轻露出一条缝:“那丫头在里头睡着呢,你们自己看。” 两个小哥当时就愣住了,这六个姑娘他们日日相见,没事就在一起打打闹闹,聊聊闲话,却未曾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出落成六个小仙女一般,各有各的风姿,别说升等,就是各个头牌,他们也都能信。 小哥们立马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地套起了近乎:“姐姐们等会儿风光了,以后可照拂照拂咱们。” “知道了知道了,烦人。” 凤丫扯着梵嘉茵绕过两人,在其他几个姑娘的簇拥下,成功将她带出了楼。 醉心阁比梵嘉茵想象中的大多了,仔细算来该是有四层楼这么多,大厅设计了一个巨大的下沉式圆台,正好设了一大个舞台,在楼上的走廊处也能低头将台下的酒宴一览无余。 凤丫悄声伏在梵嘉茵耳边:“你要找的人在莺歌儿房里,二楼左拐第九间房,门口牌子上写着莺歌苑。我帮你打听了,莺歌儿晚上有节目,那人喝了一天烂醉如泥了。你等酒宴一开始,最热闹的时候,就可以混进去了。” 梵嘉茵暗暗记号,几人在楼梯口分道扬镳,姑娘们牵着手下了一楼作准备,她则在二楼的楼道里往左拐了进去。 她仔细低着头,手里抱着姑娘们的衣服打着掩护,眼角余光带着数着房间的数字。 因为身子虚弱,高热也刚刚退下,梵嘉茵浑身还是使不太上力气,仿佛给人一推就能倒似的。连着撞了好几个骂骂咧咧的醉鬼,她终于数到了第九间。 莺歌苑已经是二楼最里头的房间了,左右没有什么人,姑娘们都准备着接下来的节目,宾客们也都举到一楼去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楼下的动静声越来越大了,好像是第一个节目结束,观众们在抛铜板叫好了。梵嘉茵趁着混乱声,吱呀推开门,闪身溜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还有还未散去的饭菜味,大胡子裸着上身,侧着对着墙呼呼大睡,身躯跟着粗重的呼吸起伏着。 梵嘉茵放下手中的衣服,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屏住呼吸蹲下来,在乱糟糟地地上找出了大胡子的衣服,可是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她想要的灰压。 梵嘉茵站定思考着,尝试着以大胡子的性格去假象。 他从她身上搜刮出好些银子,又得了将她卖给醉心阁的钱,这会儿连定了三天的房,对姑娘来说他就是个有钱的香饽饽,肯定会哄着骗着给他灌酒,讨要赏钱。 第80页 梵嘉茵被他卖了,钱他也多的没处花,那灰压肯定也对他没有什么价值了。 她转念一想,开始在莺歌的梳妆台上翻找起来。 莺歌在醉心阁等级不低,从她的梳妆台的置物就能看出来,还有好几件玉人楼的胭脂,价格不低。 “这……”梵嘉茵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小瓷瓶,这瓷瓶特别眼熟,正和她离开玉人楼前,花杉月送给她的拿一瓶一模一样。她打开瓷瓶,里面的粉末颜色和气味也都一致。与她拿到的不同,这一瓶明显就是莺歌走正当路子从玉人楼买回来的。 梵嘉茵转动瓷瓶一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大字:“春!情!散。” 梵嘉茵表情一僵,把这小瓷瓶默默地收了起来,准备等回去以后找花杉月对峙一下。 她继续翻找着,终于在一个珠宝盒里发现了灰压,大概被莺歌当成是形状特别的发簪了,和发簪首饰放在一起。 梵嘉茵探手拿走了灰压,刚想转身,脚下却被一个东西绊住,险些没有摔崴了脚。她定睛一看,正是那刻着“卫”字的小木牌。 正在这时,大胡子觉得胃里一阵火烧,眼看着就要浮到当啷口了,翻过身来往地上“哗”就是一口,这一口混着酒菜在腹中熬了许久,气味冲鼻,梵嘉茵差点没有跟着也呕出来。她与还没缓过神来的大胡子蓦地一对视,蹲下来捡起地下的木牌后,拔腿就往屋外跑。 大胡子如梦方醒,后知后觉,只看见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形迹可疑,手里还拿着他之前送给莺歌儿的那个奇奇怪怪的簪子。 他放着这么多珠宝不拿,拿那个做什么? 脑海中忽然想起她刚才像是打了个趔趄,那露出的脚踝分明雪白无暇,和他脸上的肤色根本就不一致。 是那丫头! 大胡子的酒登时醒了一半,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跟着在后面追。 “你给我站住!” 他跑出房门,脚步因宿醉和劳累一夜,还有些浮躁不稳,好在这一层的宾客都在下面看着演出,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阻碍,他们只见的距离越来越小。 大胡子叫喊的声音很大,但底下的叫好声更大,顷刻间就将他的声音给淹没。 这大概是梵嘉茵人生第一次心跳如擂鼓一般,她现在的脚步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每一步都像跑在刀尖上,又疼又麻,她只得咬着牙,听着耳边的嘈杂声。 她只有这一次逃跑的机会,倘若失败了,看守她的只会更加严格。 大胡子在二楼的楼梯口追上了梵嘉茵,他狰狞地笑着,肮脏的大手朝她的肩膀抓了过去,刚一碰到她的肩头,却见梵嘉茵一个反身,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眼神决绝而狠戾地望着他。 “你喜欢,你就用个够!” 她用嘴咬开瓷瓶的塞子,用力往大胡子的脸上倾倒,另一只手用力地推向他的胸口,将他一掌推了下去。 大胡子没反应过来,猛地一惊,几乎将大半的粉末都给吸了进去,还有些飞到了他的眼睛和嘴巴里,他连忙痛叫一声捂住了脸颊,身体因为失重滚下了二楼。 同时间,涅槃的舞蹈表演完毕,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人们激动地站了起来,声浪几乎都要把房顶给掀翻了,梵嘉茵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绕过在地上打着滚的大胡子,奋力朝着人声鼎沸的出口奔去。 她满心希冀,只盼能重见天日,可是走到门口,却被一拥而上想要起哄的宾客们重新推了回来。 梵嘉茵下意识回过头,只见满脸涨红的大胡子已经爬起来,于人群中的她四目相对,双眼淬了毒一般朝她走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半弯着腰,从人群中用力挤了出去。 与醉心阁中的人气暖热不同,一出门来,一阵微凉的风吹到了梵嘉茵的脸上,她又重获了自由。 她扯下了绑的紧紧的发束,一头浓密如瀑的黑发倾泻了肩头,同时身上的疼痛感也纷至沓来,腰间的伤口未愈,手臂的疼痛不减,脸上又开始有些发热了。 梵嘉茵眼前一片迷蒙,意识逐渐模糊,她脚下发软,就要栽倒下来。 正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搀住了她,将她一把揽进怀中。 梵嘉茵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安心地笑了笑,将自己重得不行的脑袋用力地埋进他的怀中:“小卫将军,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可以进宫了! 进宫就有感情线了! 可以开启苏爽模式,谈恋爱了呜呜呜~ 第45章 【45】 卫临风在收到梵嘉茵的消息后,立马带着他的人快马加鞭赶到了湘岚。 柳雅一眼就认出了随从送来的萝卜丁口红,也吵吵着要跟着一起去,因为不擅骑马,她和两个卫家的侍卫一起走的水路。 据报上消息的巡查兵所说,这姑娘身上有很重的伤,并且被胁迫着,情况十分危急。 到达湘岚后,卫临风没有片刻休息,马上和地方官取得了联系,安排了大量的眼线四处探访,争取能尽快找到梵嘉茵。 就在刚到达湘岚没多久的傍晚,卫临风一身常衣,身旁跟着同样穿着常服的副将,两人行色匆匆走在路上,恰巧发现街上的人流量都在往同一个地方聚集,便也跟了上去。 刚来到醉心阁的门口,梵嘉茵就这么从里面逃了出来。 第81页 她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后,一头散发披肩坠下,哪怕脸上画着仿妆也难掩她外露的气质光华,只是她气力已尽,软了身子,被卫临风及时搀住。 许是刚才一时情急,用嘴咬开了那装着危险粉末的瓷瓶塞子,怎么说也有少许粉末入了口。这粉药效强劲,加上梵嘉茵跑了这么一段,感觉身上有些燥热,脸上和额上再次发上了低热。 卫临风风尘扑扑,梵嘉茵一头栽倒在他怀里,便觉得像栽进了个小冰窖里,下意识蹭了蹭,抬手攥住他的前襟。 这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小女子情态,自然又带着几分媚态。 卫临风身形一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就这么生生站着,一个僵直的像块石头,另一个几乎把整个身体的中心都搭在他的身上。 倒是身边的副将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梵嘉茵紧紧握在手心里的木牌:“呀,将军你看,这不是……” 卫临风顺着副将的目光低下头去,怀中的女子微眯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微红的脸颊蹭进他的怀中,叫人移不开眼。 她那双带着淡淡青紫印的手,紧紧握着他给她的那块小木牌。 卫临风忽然觉得心中有个地方被轻轻碰了一下,似平静的湖面因蜻蜓落脚泛起了圈圈涟漪,似安静的撞钟被敲响了静谧的回音。 “站住——” 醉心阁中又出来一个男人,他赤裸着上身,也光着脚,带着满身浓厚的酒味跑到他们的面前。卫临风缓缓抬眼,只见来人脸涨的通红,那底下唯一一块遮羞布却无法遮住他的异样。 那粉末药效已经开始发挥,大胡子已看不清前面的人是谁,双眼迷蒙着,下意识朝梵嘉茵探出手去。 见到一个光着上身企图不轨的男子,不怀好意地追逐着一个满身是伤的脆弱女子,卫临风身边的侍卫立马面色一紧,纷纷从腰间取出武器阻止大胡子靠近。 卫临风也认出了眼前的人,上一次他也是从大胡子的手中救出险些被他烧死的梵嘉茵。 “滚开,她是我的人。”大胡子伸手,想将梵嘉茵从卫临风手中抢走。 卫临风一对黑眸深处翻涌着怒意,弯身将梵嘉茵打横抱起后,飞起一脚便将大胡子踹出好几米远,吓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他沉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大胡子:“杀了。” 卫临风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八成都听见了他的话,再见他身边人都拿着刀剑,吓得四散奔逃。 副将有些难办地挠了挠头:“在这大街上杀?这么多人不大好吧?不如先把他拖到哪个小巷子里再杀?” “你凭什么杀我?”大胡子大声嚷嚷着,试图把场面闹大。 “凭我喜欢。” 话音刚落,大胡子的手脚就被一拥而上的侍卫们摁住。 卫临风抱着梵嘉茵,一步步上前,抬腿用力踩在大胡子的手臂上,疼得他一阵哭嚎。 卫临风瞳黑如墨,脚下用足了狠劲,再次重重地一跺,只听见几声关节处像是被踩断的声音:“她的手,是你打的对吧。” 他仔细看着梵嘉茵,注意到她腰间还有一个暗红色的血口。卫临风想也没想,第二脚重重地踩在大胡子的腰上,又听大胡子一阵哀嚎。 一个男人尚且都不能忍受的痛苦,他竟然敢全部施加给一个女子。 大胡子呕出一口血来,大声哭喊讨饶,满脸通红涕泗横流:“求求你们,求求你英雄,放过我……” 怀中的梵嘉茵轻皱起眉头,嘤咛半声,许是卫临风用力过猛,碰到她的伤处。 他收了脚,连头也不回,再次说了一遍:“杀掉。” 副将和几个侍卫对视几眼,默默地拖着大胡子往旁边一个漆黑的巷弄走去。 天边泛出淡淡的蟹壳青色,天亮得早,晨光撒进房中,带来了些微暖意。 梵嘉茵睁开眼,先见一檀色垂帘,再闻见淡淡的苏合香,这是个她从未来过的房间。腰间的伤好像少了些痛处,手上也多少绑着些绷带,她侧过头,认出了守在床边睡得迷迷糊糊的柳雅。 她得救了。 系统的声音如约而至:【亲爱的,免费给你报告一声~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中,不明粉末的微弱效用也已经解除,你已经在慢慢复原中啦!】“这是湘岚吗?” 【这里是信州哦,你回到温暖的家了。】梵嘉茵想坐起身,柳雅这时也醒转,揉了揉眼睛就起身搀扶,关心道:“小姐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想去乱葬岗鞭那大胡子的尸了。” 柳雅眼皮微微肿着,像是哭过,她说话说得狠绝,倒把梵嘉茵给说笑了:“你好狠的心——大胡子他死了?” “对啊,死得好!”柳雅递来一杯温水,扶着梵嘉茵饮下,“听说卫将军救下小姐的那一天,就下了命令要他的命。我给小姐上药的时候都心疼死了,里里外外一身的伤,死那么快真的便宜他了!” 梵嘉茵这才想起,那天她从醉心阁出来遇见的人的确是卫临风。 在最危机的关头,他的突然出现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不知是因为他是将军的缘故,还是原书中他本就是与她一方的忠臣。 “我这是在哪里?” “卫家啊,卫将军说你无处可去,想你该也不想回黄家,便把你带回家了。花楼主已经再给我们安置房间,等小姐你痊愈了,咱们就能一起去玉人楼了。” 第82页 没想到他倒是心细。 梵嘉茵起身,柳雅给她披上外套。 “卫将军在哪里,我去谢谢他。” 柳雅忽然莫名一笑,意味不明地转着眼睛,一副欲言又止,不说又憋得慌的表情。梵嘉茵轻轻掐了掐她的手背,数落道:“想死吗,卖什么关子?” 柳雅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小姐是不知道,您这在病中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可折磨死卫将军了。” 梵嘉茵这才知道,她回乡这一路犯了什么丑态。 不得不说玉人楼出品皆属一绝,梵嘉茵中了春情散后,那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烧再次引了上来,整个人被烧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 卫临风没有照顾姑娘的经验,底下的人同样也没有,只得雇了一艘大的客船,将她带了回来。这一路上,梵嘉茵抱着卫临风不肯撒手,一离开她就哭得不行。 “小姐,听说你啊,一会儿喊着‘我疼’,一会儿喊着‘别离开我’,不抱着卫将军就睡不服帖,把人家的脸都喊红了一路,”柳雅捂着嘴狂笑,看着黑着脸的梵嘉茵,“你这事迹已经在卫府都传开了,这两天还是低调地在房中养伤吧,人家卫将军都羞得两日没出门了。” 梵嘉茵没等柳雅说完,乖乖地脱下外袍和刚刚穿上的鞋子,默默地躺回了床。 她在百万粉丝心中的高冷孤傲的形象,在大梁功亏一篑了。 还是睡会儿吧,睡会儿说不定能再穿回去。 “柳姑娘。”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卫临风的声音,惊得梵嘉茵赶紧背过身,闭上眼睛。 柳雅抿嘴一笑,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卫将军早。” 隐约听见卫临风清了清嗓子,想了好半晌才问道:“昨夜,我不在,她睡得可好?” 梵嘉茵:? 好!好得很!她睡觉从来不抱着谁睡,安全感特别足。 柳雅的回话真诚,加了几分夸张:“不好,哭哭啼啼地,折磨了我半宿,还是应该听副将他们的,让将军你守着夜更好。” 梵嘉茵双手下意识攥住被角,忍住想冲出去锤柳雅的冲动。 “……”卫临风显然在思考措辞,每一句都说的艰难,“那要不要,我是说,柳姑娘你去歇息,我先帮你守一会儿……” “好啊。” 柳雅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答得飞快。 梵嘉茵呼吸一窒,“嗖”一下起身,回转过身来。 没想到这一回眸,成功和刚刚走进来的卫临风,对上了。 第46章 【46】 “卫将军,你这是被下了定身术?”梵嘉茵镇定下来,背靠着床头,平静微笑地说,“有事找我吗?” 被梵嘉茵缠了一路,也照顾了她一路,现在她已经醒了,卫临风却是有些不习惯了。他想了想,不知怎么开口,含糊道:“嘉茵姑娘睡得好吗?” 梵嘉茵笑面一僵,心里想:他什么意思?来追究了? “挺好的,这几天着实有些累了,所以睡得特别香,连个梦也没做。” “这样啊。” 卫临风点了点头,两人再次沉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一个想着,她大概是都不记得了。 另一个则在自我催眠着,我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不记得……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响动声,像是又有谁要过来了。卫临风下意识回头往门外探出头去,脸色一变,立马迎了出去。 “兄长这是做什么?你下去,我来推吧。” “是。” 像是有个丫鬟离开了,梵嘉茵仔细听着动静。 她依稀记得,原书里介绍卫临风家人的笔墨并不多,只寥寥几笔点过他的父亲和一个病弱兄长,名字好像叫卫临尘。 接着就听见一个陌生又清冷的男声,带着笑意回答卫临风:“柳姑娘让伙房准备吃食,我猜想该是嘉茵姑娘醒了,就想来问候问候,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女儿拉着我弟弟的手一宿,舍不得放开。” “……小点声。” 真·风评被害梵嘉茵: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紧接着,一重一轻两个脚步声传来,梵嘉茵带着笑容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尴尬的卫临风推着满眼新奇的卫临尘走了进来。 卫临风的长相出众绝尘,他兄长的相貌定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即使梵嘉茵心里提前做好了准备,见到真人还是被惊艳到了。 卫临尘的相貌和她之前所见过的任何美男子都不同,他是带着几分清玉般澄澈的俊朗,常年未迈出过房门所以全身的皮肤白得几乎能反光,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女性的温柔,要是穿上女装,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男人。 只是他双腿见残,坐在一辆轮椅上,一块圆毯盖在腿上被缓缓推了进来。 见到梵嘉茵的卫临尘也愣了,听说这姑娘身世坎坷,自小被亲人虐待还被遗弃到山上,这次一个人被贼匪抓走卖到湘岚的青楼,又一个人凭着本事,带着一身的伤逃了出来,本想着这该是个女豪杰的形象,或是英姿飒爽的大大咧咧的女子形象,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年轻姑娘。 她双眼不带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点头有礼地笑了笑,客气而疏离,双眼弯成刚好的弧度,唇边也晕开浅浅的梨涡。情态动作得体,气场强大,让人很难和昨天那个哭闹发嗲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第83页 “这是我的兄长,卫临尘。”卫临风捕捉到梵嘉茵眸中片刻的惊艳,但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兄长的长相俊美,初次见面的人无一不被吸引。 他心中莫名生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嘉茵姑娘,在卫家可还住的习惯吗?”这姑娘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弯弯笑眼感觉很容易拉进彼此的距离,卫临尘被推进房中,笑盈盈地看着她,“要是觉得还舒服的话,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卫临风没有插话,待兄长坐定后,给他斟了一杯茶。 梵嘉茵轻轻摇摇头:“不多叨扰了,我之前与人有约,等手头上的事情都了结了,再来拜谢卫家。” 举止端庄,气质出众。 卫临尘内心已经认了眼前的梵嘉茵作自己的未来弟媳妇了,心里乐开了花。要知道在卫家,卫老将军最不在乎的就是娶亲之事,他认为女人越多,越会误了有志男儿的大事,思想太过腐朽,导致他这么优秀的弟弟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甚至从来对女人都提不起兴趣,硬是把卫临尘这个做哥哥的急得不行。 卫临尘双眼笑成了两条缝:“咱们卫家总是冷冷清清的,不常来人。我有时候会想,府里要是有个把孩子就好了,追逐跑跳的该有多热闹……嘉茵姑娘可喜欢小孩吗?” 话题转的十分僵硬。 梵嘉茵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喜欢。” 卫临风忽然觉得有点想笑,右手握拳挡在嘴巴前,假意轻咳了两声。 卫临尘没料到她说话这么直接,也哈哈了两下:“真巧!临风也是不喜欢小孩儿,还常说以后他要是成了亲,能不生就不生。你们俩可真是有缘呐。” “但如果是我的小孩,我就喜欢。” 梵嘉茵理所当然地补充着,成功给这段尴尬的对话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卫临尘之前便听副将提起过,这姑娘牙尖嘴利,满脑子装满了鬼点子,精得很,今天他也算是见到了。 “听说卫公子自生病以后,便再没出过卫府的门?” 梵嘉茵冷不丁地问了出来,卫临风表情微变,卫临尘倒是一副早已看开了的表情:“是啊,不想出去。” “为何?” 卫临尘:“没有为何,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 先前他和梵嘉茵说话都是满脸的殷切,整个人很热情,但现在的他却回避过眼神,并没有再直视梵嘉茵。 梵嘉茵自顾自地说:“我从出生便是痴儿,不被允许出门,甚至连后院也没有出过,十多年来只见过两个给我喂饭的嬷嬷,还有父亲和兄弟姐妹,我从未见过大门外的世界,不知道集市上会有很多卖小玩意的摊贩,不知道其他孩子们手里拿着的叫做糖人,不知道外面有山川有河流,有竹林有草原。” 她没有说假话,在原主继承给她的记忆中,那双眼睛总是痴痴地隔着后院望着那扇窄窄的门,羡慕地看着人们进进出出。 “可是当我有一天终于走出去以后我才知道,外面的天地不会因为我不出门而停止运作,它们自顾自的美丽着,而我却浪费了这么多年,错过了它们十多年的美丽。” 她说完,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听见他们三人的呼吸声。 卫临风将手轻轻搭在兄长的肩上,刚想让他别勉强自己了,便听见卫临尘说:“我见与不见,它们总是在美丽着,总有人会看见,也不差我一个。” 梵嘉茵也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二人,反倒是自顾自地抬手放下了床幔:“卫公子果然和传闻中说的那样,软弱不堪。” 明显感到旁边的他身形一僵,卫临风压低声线,提醒道:“黄姑娘。” 梵嘉茵当然不怕他的威胁,继续说:“卫公子无非只是害怕他人的眼光。” 卫临尘低着头,笑得苦涩。 “身为男子,一不能护国,二不能保家,三不能为家族获得荣誉,何必再出门丢人显眼,令家人蒙羞。旁人见了我,口中总是念着可惜可怜,好像从我脸上就能看出余生还剩多少年月似的。家人见了,嘴上不说,心里更是焦心,倒不如把这病容留给自己,也省得叫人家见了晦气。” 他说得轻飘飘的,身旁的卫临风别过头去,心疼地捏住了拳头。 兄长曾是他的榜样。 不仅长相俊美让人见了赞不绝口,才华更是叫人啧啧称奇,年幼时便已文采飞扬,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对兵法政事也颇有见解,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国之栋梁。 只可惜天妒英才,卫父行军时与人结下了怨仇,那人劫了年少的卫临尘做人质,在和卫父对峙时被失手推进了湍急的河流中。 卫临尘的双膝被重重地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身体也因为冬日在寒凉刺骨的河水里泡的太久,从此落下了病根。 自那时候起,他便再也没出过卫府大门一步。 只是兄长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话,总是温柔地笑着,时不时还会开些恰当的小玩笑,就好像他自己并不在意一样。 梵嘉茵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悠悠回答:“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假象的,你自己给你自己预设的障碍,是你自己没办法接受自己在旁人眼中的落差,你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别人也都会觉得你做不到。倘若你自然地走出这扇门,你会发现你能做的事还有很多。你能成为官员的幕僚,为国尽心;能成为学堂的夫子,教书育人;甚至能坐在集市口守着摊位,贴补家用。如果旁人见到这样努力生活的你,又会怎么想?” 第84页 梵嘉茵的手倏然抬起,从床幔之中伸出去,净白纤细的手指指向卫临风,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你回答。” 卫临风一怔,乖乖回答:“旁人大约会说,‘卫家大公子很厉害’?” “不错,‘卫家大公子遭受到这样的挫折也能成为这般优秀的人’会这样想。那些你身上的疮疤,最终会成为你用来炫耀的勋章,”梵嘉茵手仍未放下,还是指着卫临风,“父母见了,会如何?再答。” 卫临风侧头看向兄长,只见卫临尘低着头,双眼空洞地望着自己的双腿。他眉头一紧,答道:“‘终于好起来了’。” 卫临尘猛地抬头望向卫临风。 梵嘉茵这才收回了手:“不错。你呆在家里荒芜一天,你的家人就为你多担心一天。而当你战胜自己以后,你在父母面前便已经是痊愈的了。” 她字字化针,刺在他的心上。 这是医者的针,每一针都刺在应该刺中的穴位上,从那一寸寸穴位上,源源不断地给他千疮百孔的心填补力量。 卫临尘缓缓抬起头,一行清泪猝不及防地从他眼下滑落,轻盈地沿着他光洁的脸颊坠下,最后滴在他没有直觉的腿上。 “嘉茵小姐好好休息,卫某不打扰了。” 卫临尘声线轻颤,调转方向,卫临风赶紧上前帮着推出了门。 屋外已是春光明媚,百鸟莺啼。 不远处候着的丫鬟见二人出来了,笑着迎了上来,准备把卫临尘推回房间。 卫临风转过身,突然听见卫临尘说:“明日,我去集市转转。” “吱呀——” 梵嘉茵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脚步声沉稳笃定,是卫临风。 他径直走到床边,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梵嘉茵正想开口,卫临风先道了谢。 “谢谢你。”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卫临风用这么软的声音跟人说话,饶有兴趣的侧过身,右手手肘撑在床头,手背托住下颌,隔着床幔看着他隐约的身形:“谢什么?” “兄长明日便会出门。” “我猜到了。”梵嘉茵自信地笑了起来,她看人一向很准,“你兄长心气高,也是个很聪明的人,随便点拨一下其实他自己就能想通了。” 卫临风原本还想说些感谢的话,莫名听见她夸了卫临尘两句,忽然就不想谢了。 “兄长的确优秀,相貌极佳,性子谦和,文采也是过人的,单提出当中的任何一样,我都自愧不如。” 他的出生好像就是在给兄长作一个拙劣的对比。 无论他多努力,甚至都达不到兄长九岁那年,曾带给父亲的那种惊艳。在卫临尘出事以后,父亲的关注度更是着重放在兄长的身上,不再手把手教他练剑,而是随便打发两个副官,让他们带着自己练手。 年幼的他,总是在渴望着什么呢…… “有吗,我觉得你更好看。” 梵嘉茵的声音不小,将陷入回忆的卫临风拉了回来。 他没想到梵嘉茵突然会这样说,轻轻“啊?”了一声。 “我觉得——你更好看。”梵嘉茵又说了一遍,她将床幔撩起,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了卫临风,“小卫将军威风凛凛,性子沉稳,武艺超群,还救了我两次。” 她眼神像是带着钩子,硬生生把卫临风的魂快给勾乱了。 这是除了副将平日的溜须拍马,第一次有人这样真诚的夸他。 梵嘉茵扬眉一笑,食指比成一个“一”字,放在唇边:“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决定,等我入宫以后,奖励你一个秘密。” 卫临风心中咯噔一声,从此他的心中,仿佛也多了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卫临风(可怜巴巴):没人喜欢我,没人夸过我,我好差劲,我好不优秀哦QAQ梵嘉茵(摸摸头):你好帅,我好爱。 卫临风:!!本将军宣布,从今以后本将军就是嘉茵的所有物。 梵嘉茵:乖~ 副将:将军,你好帅,我好爱。 卫临风:滚。 副将:行,老双标了。 第47章 【47】 已入初夏,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鸣蝉初现,艳阳压顶。 黄府院中树木浓荫如盖,树下放着几张凉椅和秋千,以供避暑。黄嘉丽百无聊赖地闲坐在秋千上,手里正喝着冰镇过的燕窝甜汤,开着大门吹着穿堂风。 一旁的凉椅上,黄猛躺在上面合目养神,将手中的蒲扇盖在眼前挡着日光。 是难得的闲日,二人享受着静谧的夏日午后。 就在这时候,黄叔从门外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却见他脚步匆忙,忐忑地走到黄嘉丽身边,唤道:“小姐,您有封信。” “信?”黄嘉丽不以为然地舀着燕窝,清透淡甜的燕窝顺着瓷勺滑入口中,“何人所寄?” 本是随口一问,黄叔迟疑地答:“玉人楼的那位寄来的。” “黄嘉茵!?”黄嘉丽一惊,把手中的燕窝交到身边伺候的丫鬟手里,伸手抢过黄叔手里的那封信。 自她听说黄嘉茵被卫临风从湘岚救回来以后,黄嘉丽一直心虚地等着她回来闹事,毕竟当日她腰间的伤是拜自己所赐,以她那记仇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是她多方打探,只听说黄嘉茵她一回到信州就去了卫府养伤,等身子养好了以后就被玉人楼的楼主接去了,这近两个月时间都没有离开过玉人楼,压根没有想和黄家牵扯一丁点关系的意思。 第85页 现在她果然憋不住了,要下战帖了是吗? 黄嘉丽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原本闭目养神的黄猛被黄嘉丽的声音惊醒,他抬手把盖在眼前的蒲扇取下来,双眼因刺眼的阳光而眯成细缝:“她写的什么?” 黄嘉丽展开信纸,里面既无题头,也无署名,只单单写了两句话:我一切都好,你好自为之。 “这丫头这是什么意思?啊?她是要造反不是?”黄猛踢着木拖,走到黄嘉丽的身边,待看清她手中信的内容以后,吹胡子瞪眼睛地抢过来,“她这是在威胁谁?” 黄嘉丽愤怒地将手中信封撕成碎屑,用力地撒了一地:“莫名其妙!她要宣战?好啊,来啊,缩在龟壳里算得什么本事?黄叔,你去转告她,她要有什么对咱们黄家不满意的,大可以堂堂正正走出玉人楼的门,躲在人家那里耍什么横?” 黄猛沉着脸,思考再三,还是忍了忍,走到黄叔面前压抑住自己的脾气:“你去告诉她,家里的事情关起门在家里解决,莫要让他人见了笑话。” “三小姐她……出了玉人楼。” 黄叔低着头,眼睛瞥一眼黄猛,又偷扫一眼黄嘉丽。 她出门了? 二人听了明显有些吃惊,黄嘉丽狐疑地问:“你该不是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我也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千真万真,不仅是我,当时那一条街上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信还是柳姑娘亲手交到我手里的。”黄叔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越是想说清楚就越是说的含糊不清。 今日玉人楼门口,多了三顶装点气派的轿辇,一字排开立在长街,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来人像是宫里头的,虽说穿着便衣,但每一个随从的行头都是体面矜贵的。 只听得人说,来接玉人楼的花楼主,和她的关门弟子黄嘉茵。 黄叔说得唾沫横飞,激动得不行:“柳姑娘特地把这封信交给我,嘱咐我一定要交到二小姐手里,还说要给我赏银,你们看——” 他边说着,手里便拿出一锭黄金,是实打实的金元宝。 黄嘉丽瞪大了眼睛,倘若说黄叔年纪大了说得胡话,这金元宝断掺不得假。黄嘉茵在玉人楼里闷声不作响月余,竟变得如此豪气,用黄金打赏? 这一遭更是吓得黄猛一屁股坐在凉椅上,他反复看着手中的信纸,不过两句话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就好像这两句话是在对他说的。他双目惊恐地望向黄叔,声线不稳:“你说,是哪里的人接她去哪里?” “听说了,该是送进宫去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了。” 如同聚雷轰顶,黄猛整个人僵在原地。 两个月前,长公主梵馨便将之前允诺给他的招牌送来了,并且带话给他,让他把黄嘉茵这个早该解决的麻烦给解决了。正巧嘉茵遇上大胡子劫持,本想着有人能代他处理再好不过,却未曾想她命竟如此之硬,不仅完好无损的回来,更是一直在玉人楼的庇护之下,安安全全地活到现在。 可是现在,她将要进宫去了。 当梵馨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刹那,就是他黄猛死无葬身之地的瞬间。 黄猛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耳中已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黄嘉丽愤恨地握紧拳头,冷笑一声:“我这妹妹你见到了吗?过得可好?身上的伤可都好全了?” 黄叔面上忽然一松,竟露出了满脸褶子的微笑。他满眼的憧憬,放空着,思绪就像回到了见到三小姐的那一刻,与她相比,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光华,她耀眼的叫人不忍眨眼,生怕错过了一秒永生不将再现的绝景。 他恍然启唇,发出由衷的感慨:“三小姐她,太美了啊……” 柳雅从屋外进来时,梵嘉茵正在对镜梳妆。 今日入宫,妆容不宜过浓,以免太过张扬吸引了不必要的目光,但必须别致吸睛,在入宫给后宫嫔妃作妆之前,第一道关卡便是自身的妆容。 况且今日她是要完成“吸颜粉”的系统任务的。 梵嘉茵将根根分明的细眉勾勒好后,着重设计了自己的眼妆。眼妆不宜上颗粒过大的亮粉,轻扫了两笔肉粉色作为眼窝的底色后,晕上了某国际知名品牌的大热奶茶色,要想双色过渡的足够均匀,就要用大号的粉刷沾取一层薄薄的散粉按压,不仅可以吸油固粉,还能使色彩不那么突兀。 上眼尾和下眼尾的深色晕染用的是深肉桂色,用扁平刷头的刷子立着刷出氛围,画出眼眶,直接代替了眼线的勾勒,让眼睛整体增大又分外自然。 柳雅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信已经交到黄叔手里了,我告诉他你待会儿会出来,大概他还在外面等着瞧呢。” “让他瞧吧,最好再回去好生描绘一番。”梵嘉茵轻笑两声,在刷好睫毛膏以后,在鼻梁处点了一粒棕色的单痣。 笼着一身黑袍的花杉月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冉冉和善善。 这一月余,扪心自问,她能交给自己这个关门弟子的东西并不多,嘉茵自己本身就是带着高超的技艺来的,但她性子较为尖锐,为人处世风格过于嚣张,若是在外头倒也无妨,进了宫里可就不一样了。所以花杉月教梵嘉茵更多的是如何与宫中的男男女女相处,如何以柔克刚,巧妙地游走在不同的人际之间。 第86页 好在梵嘉茵本就是聪明的人,上手很快,而今的性子已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好羡慕你呀,可以跟着进宫。”冉冉跳到梵嘉茵跟前,握住她的手,眨巴着眼睛认真地盯着梵嘉茵看,“嘉茵姐姐真美啊。” 梵嘉茵眼眸如水般流转,扬眉一笑,清瘦但线条流畅的脸颊凹进两个称心的梨涡,更美得叫人心颤:“要是你和善善也跟着进了宫,那玉人楼可就没人看店了。” 善善抿嘴直乐,想到之前梵嘉茵刚来楼里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真能跟着花杉月进宫去。她不禁有些感动,眼眶红了几寸:“你要是能被留在宫里,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听到没有?” “你放心吧,你们就是我在大梁唯一的亲人,”梵嘉茵伸手也握住善善,抬眸看向双手抱胸笑得欣然的花杉月,“该找的人,该报的仇,我一个都不会落下。” 门口穿着常服的大太监撩起了门帘,声调拖得漫长:“花楼主,时辰不早了,该上轿了。” 话音刚落,花杉月便带着梵嘉茵走出了玉人楼。 街市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眼巴巴守在玉人楼门口看热闹。 花杉月先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及地黑袍,将身上会露出来的皮肤遮了个干干净净,头顶上还带着一顶笼着黑纱的大檐帽,出了门后迅速地钻进了第一顶轿子里,坐定后立马放下了轿帘,生怕透进一点光。 “你看清了吗?那花楼主长什么模样?” “看清了,像是个男的。” 路人们等了好久才等到花杉月一闪而过的身影,连忙伸长脖子张望着,可花杉月是铁了心不会再露头了。之前为首的太监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应该就是花楼主新收的关门弟子了。 众人的好奇心被吊到巅峰值,纷纷伸长脖子,气氛紧张地盯着门帘后。 只见款款走出来一个头上也戴着纱帽的女子,她身材高挑,穿着一席粉霞色曳地飞鸟撒金纱裙,束带将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勾勒的更加明晰,净白出尘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精致地染着粉嫩的蔻丹,和一身裙装相互映衬着。 她跟在太监的身后,缓步走向第二个轿子,经过侧边的人群,散发出一阵沁人心脾的、玉人楼独有的花香味。 一向八卦的面摊老板面摊子也不管了,手里拿着个捞面的漏勺就挤到人群中:“黄家姑娘?我见过的呀,来过我摊上。” “你见过?”身边听见他话的人们赶紧凑了过来,好奇地问,“是她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面摊老板仔细瞧着正走向轿子的纤瘦女子,“这气质实在有点像,但好像没这么瘦吧,我记着他家姑娘挺胖的……哎呀,反正要瞧着脸我才能确定。” 就像他说的,在面纱摘下来之前,一切都是白搭。 梵嘉茵深知犹抱琵琶半遮面比赤裸裸现出美貌要有效的多,只是过于隐蔽也只会消磨掉众人的好奇心。在踩上高轿台上后,梵嘉茵停住脚步。 她纤长的手忽然抬了起来,将戴在头上的帽子解了下来。 街市上的所有人都在见到她脸的那一刻彻底沉默了。 谁都没想到那修长如白玉一般的脖颈上,竟是这样的天姿国色。 那玉簪螺髻下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盘,阳光尽撒在她眉眼之间,眨眼时晶亮亮一片,微微一笑更是暖人心间,弯弯的眼瞳如同邻家小妹一般直甜到人的心里,一举一动却像盛艳仙姿的清丽仙女,唇角微绕竟还增添了几分勾人的妩媚,简直满足了对“美”一字的所有幻想。 梵嘉茵温柔地看向周围,微笑着扫视着直勾勾盯着她看着的人们。人群中,她看见在黄家门口开面摊的老板,梵嘉茵盈盈一笑,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天啊,她认出你了掌柜的,她对你笑了!” “我的妈呀,这样美的女子,要是到我店里来吃,我根本舍不得收她的钱!” “太温柔了这个姐姐,买了玉人楼的胭脂就能像她一样美吗……” 面摊老板此刻正被幸福击中,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从前给她上菜的时候,怎么也都没想过要给她多加些菜和小料。他抬起手中的漏勺奋力地在头顶上挥舞着,大声喊:“黄小姐,往后你要是饿了,咱家的面随你吃!” 话音刚落,好几个年轻人都涌到他身边,兴致勃勃地问他,关于这位从来都养在深闺的黄小姐的往昔。 面摊掌柜脸涨的通红,兴奋地大声嚷嚷着:“你们是不知道那黄家老爷有多腌臜,听说这黄小姐小时候是个痴傻的,便被关在家里不允许出入……” 梵嘉茵在轿中坐定后,特意挽上了轿窗的帘子,似是不经意地露出她完美的侧颜,坐在轿中另一边的柳雅手里摇着扇子,将梵嘉茵的发丝吹拂,她随意地抬手撑着下颌,更添了几抹慵懒的魅意。 起轿了,梵嘉茵开始听见系统忙碌的提示音。 【恭喜你颜值粉+1,+1,+1,+1……剧情任务:离开梅花寨,收获颜值粉(5/5)完成】【恭喜你,任务:收获颜值粉(20/20)完成】【恭喜你,粉丝数达到99,开启部分护肤品类三级权限:防晒类/妆前乳/面膜类/洁面类……解锁防晒类,解锁成功!】【任务:收获颜值粉(99/99)完成】【粉丝数达到199,开启护肤品类三级完成权限,解锁成功!】【……】 第87页 粉丝数量被一直播报着,等提示音的频率更新的越来越慢,暖男系统也终于成了废男系统,他用嘶哑的嗓子强撑着继续播报着。 【粉丝总数已经达到797人,最新解锁:身体护理/美瞳/护发/美容仪器/无归属等全部使用权限,新权限:网课学习/限时代购/物品增量,冷却24个小时后自动开启。】梵嘉茵此刻如同拥有万贯家财的富婆一般,坐拥整个梳妆台。 废男:【我算是服了……】 梵嘉茵挑眉,察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等进了宫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进宫啦。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 mua~ 第48章 【48】 轿子有些颠簸,随着离皇宫的距离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梵嘉茵放了轿帘,合着眼睛和系统聊着天。 “给姐解释一下,这几个新权限分别是怎么用的?” 随着颜值粉的爆棚,梵嘉茵每天的静止空间增加到了三个小时,新得到的权限也掉起了她的兴趣。 系统有气无力地回复:【这是三个全新的权限,能为你开辟更多的圈粉可能。】“介绍一下。” “网课学习”就是静止空间升级后的附加功能,在静止空间中,每个月能有一天的三个小时是可以进行知识的输入的,也就是系统会自动筛选并罗列出梵嘉茵不知道但需要的知识,已网课的形式给她进行短暂的补课,促使她的各方面能力即使在古代,也能保持着进步。 学习的内容不仅仅只有美妆领域,还会有其他很多领域的知识可供选择,随着粉丝的增多,静止空间的等级提升,可以学习的选项也会更多。 【‘即时代购’就是我能帮你代购你想要的东西,一些梳妆台里没有的、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东西,时限是两周一次,每次代购的代价是五十两。现在我能带的东西重量不宜超过五百克,粉丝数量增多我的代购权限也会增大。】“你一个系统还要钱?”梵嘉茵嫌恶地皱起眉头,不过她目前的确有需要代购的东西,轻轻拍了拍随身携带的包,“现在给我代购一瓶肤蜡,银两自己扣除吧。” 系统要是有手,此刻一定会擦擦自己镜面渗出的汗渍:【冷却时间还有二十四个小时……】“预定会吗?下一个功能。” 【……物品增量,梳妆台里有的物品,可以进行数量的增加,没有数量限额,代价是好感积分。一个路人粉即为一分,一分可以复制一件,积分使用不消耗粉丝数量。】这个权限相比前两个就实用很多了,梵嘉茵得到的一些化妆品送的送发的发,已经所剩无多了,运用这个物品增量权限,她觉得她以后甚至可以用卸妆水做她的防身武器。 “小姐,我们到了。”身边的柳雅轻拍了拍梵嘉茵的肩膀,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佩戴好面纱后,和柳雅结伴下了轿。 宫门气派,宫殿巍峨,柳雅瞠目结舌地望着偌大的皇宫,激动地直摇梵嘉茵的手臂。 梵嘉茵却是更淡定许多,毕竟不是第一次来了。 花杉月脱下了披在外面的黑袍也下了轿,她里面穿着的衣服也还是深色的长裙,将皮肤裹得严严实实。梵嘉茵带着柳雅走到花杉月的身后,一行人低着头,跟在领头太监的后面进了宫门。 领头太监带她们来到了后宫高等宫婢的住所安顿下来,因是皇后特地嘱咐的,居住条件并不简单,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花杉月住在水斜阁,梵嘉茵和柳雅安顿在鸢尾斋。 “姑娘有什么需要就说,皇后娘娘吩咐了,定要厚待你们玉人楼的妆娘们。”这白面大太监笑起来一口大白牙亮闪闪的,谄媚得很。 梵嘉茵笑着点点头,扬手示意,柳雅从囊中取了一锭银子交到太监手里。 这太监面不改色地将银子收进袖中,带着身边的跟徒转身欲走。拐角处走出来一个抱着锦盒的宫女,在四下张望着,见到这处有人便走了过来。 这宫女打量了两圈来人,问身边的太监:“夏环,你不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在这儿做什么?” 这宫女态度嚣张,显然并不把这两个太监放在眼里。梵嘉茵眉眼一挑,认出她来。 她是梵馨身边的宫女,浮花。 “这会儿就准备回去了,浮花姑姑在这儿忙什么呢?要不要咱家帮一帮……”要是论起等级,夏环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自然不比浮花低,只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还是要礼让几分。 浮花皱着眉头,被夏环一口白牙闪了眼睛,摆了摆手:“不必了,你们忙去吧。” 夏环收了笑容,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本着不想一进宫就起冲突的想法,梵嘉茵无声地欠了欠身,带着柳雅转身也想回鸢尾斋,刚转过身就被浮花喊住了。 “谁啊你们是?”浮花看着二人的穿戴,不像是宫里的人,仔细想想,皇后娘娘好像邀请了些玉人楼的妆娘来,“妆娘?” “是。”梵嘉茵低头称是。 浮花四下张望着,好想在寻找着什么:“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皮肤有些偏黑,腰间佩玉的穿着白衫的男子?” 梵嘉茵听她问话,梵馨应该是还不知道她已经进宫了的消息。她和柳雅摇了摇头:“未曾见到。” “不是,我跟你说话,你连个面纱也不摘?是要姑姑亲自帮你摘?”浮花本是受了梵馨的命令,给今日入宫的宁王送些小礼物的,无奈宁王百般躲闪,浮花便把气撒在她们两人身上。 第88页 梵嘉茵垂眸未答,站在后头的柳雅笑着上前,应了浮花的问话:“回姑姑的话,妆娘的规矩便是面纱时刻不可取,平日里养成习惯,防止给娘娘们作妆时浊气拂面。” “那你为何没有?” 柳雅从囊中取了一锭银子,交到浮花的手里:“我不过是个帮衬的,轮不着给娘娘们作妆,还请姑姑见谅。” 浮花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银两,这玉人楼的妆娘果然小有积蓄,随便出手便如此大方。正想将银两收进囊中的浮花忽然被梵嘉茵扼住手腕,只见梵嘉茵反手一拍,将她手中的银子拍落下后,用另一只手接住,轻轻一抛,抛回到柳雅的手中。 柳雅和浮花皆是一愣,没明白梵嘉茵的意思。 梵嘉茵抬头弯起眉眼,笑着看向浮花:“姑姑莫怪,我这妹妹打发银子打发惯了,这会儿进了宫,当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配打发了。” 柳雅心下已然明了,收好银两也敛了笑容:“小姐教训的是,是我自作主张了。” 浮花当下面上便涨的通红,区区一个宫外来的妆娘,竟然这般折辱她。她厉声怒道:“你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说完,她抬手作势就要打梵嘉茵。 梵嘉茵仰着头望着她,言笑晏晏地等着。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浮花的手腕被身后一双手用力抓住,她气冲冲地转过身去,只见一脸阴沉的宁王站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没有人能在本王面前打漂亮的女人,哪怕是女人也不行。” 浮花吓得赶紧抽回了手,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宁……宁王殿下,是她出言不逊,侮辱长公主,奴婢才出手教训……” 要说宁王原本和长公主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近来长公主莫名想要与宁王结识,又是约见又是送礼的,偏偏宁王对长公主油盐不进,既不见面也不收礼,倒累的浮花成天两头跑。 这会儿好不容易见到宁王了,又得罪了宁王,真真是祸不单行。 宁王没有认出面前的梵嘉茵,只是见她光静静站在那儿就有百般风姿,心中升起一股护花的冲动:“本王怎么觉得你在瞎编呢?成天追在本王后面送礼,装得娇滴滴的,背着人时却是这般恶毒。” 浮花刚刚被梵嘉茵怼了心里正生气着,宁王又上赶着数落她一番,她忍住委屈将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硕大幽亮的夜明珠:“奴婢奉长公主之命,将这新觅得的夜明珠赠予宁王,以庆贺宁王娶得新夫人。” “娶都娶半年了还庆贺……”身边站着这么大的美女,宁王对这锦盒里的东西半点兴趣都没有,望向梵嘉茵的眼睛,却觉着这眼前的女子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眼睫弯弯,笑眼盈盈。 那个随身丫鬟好像他也是见过的。 “你是……仙姑?”宁王双眼瞪大,眼里满是惊艳。在得到了梵嘉茵的肯定后,激动地上前熟练地摸上了梵嘉茵的双手,偷偷地用手指摩挲着,“天呐,仙姑你这是施了仙法吗?本王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长这样啊!” 梵嘉茵微笑着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眼风从容地扫向浮花,轻声说:“长公主当真阔气,送的礼物都这样珍贵。” 没料到宁王和眼前的妆娘相识,浮花再不敢多嘴一句,生怕下一刻挨巴掌的人会是自己。 宁王咧嘴一笑,直接伸手把锦盒里的夜明珠用手抓了起来,像抓了一块普通石头一样自然地递在梵嘉茵面前:“仙姑喜欢,送你。” “这……” “这什么这,”宁王白了浮花一眼,还好心地替浮花把锦盒的盖子盖上,“既然送给本王,本王就能转送给别人。你回去告诉长公主,仙姑本王罩了,以后要想讨好本王,就先讨好仙姑吧。” 说完,宁王冲梵嘉茵眨了眨眼睛。 他才没有那么笨呢,仙姑给他开过天眼,要是接近了长公主,他可是要受极刑而死的。 浮花尴尬地收起锦盒,灰溜溜地告退了。 梵嘉茵看着浮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起弧度。这是给梵馨的下马威,本该是她的东西,她要一件一件地都抢回来。 “仙姑,你放心,要是在这宫里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本王。”宁王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担保着。 梵嘉茵笑出了声,把夜明珠还了回去:“谢谢宁王今日解围,这夜明珠你收好,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宁王乖乖地收好,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宁王刚走,花杉月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好一出借花献佛。这么快就宣战了?” 梵嘉茵笑着将花杉月搂住,三人一起进了鸢尾斋,掩上了门。 “我喜欢暴力些,不想跟她迂回。”梵嘉茵坐在凳子上,揉了揉劳累一天了的脚踝。 花杉月也坐下来,梳理着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刚得到消息,梵馨现在和朔王走得很近,意图拉拢宁王但没有成功。若真想篡位,她肯定会再想办法。” 原书剧情中,梵馨在皇后寿宴之后就会和朔王彻底联手,私养暗卫了。 花杉月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我尽量让你们俩都留在宫里。只是寿宴过后,我就要出宫。你只靠自己……能恢复身份吗?” “师父,你放心,区区一个死丫头,不足畏惧。” 第89页 梵嘉茵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脑中呼出了系统面板,取出十来瓶SPF50+的防晒霜,在花杉月和柳雅惊呆了的眼神中,从她轻飘飘的长袖中一瓶一瓶摆了出来,“这些,早就想送你了。” 花杉月拿起一瓶,仔细分辨着上面写的奇奇怪怪的字:“这是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蹦跳着回府的宁王哼着歌,找来一个漂亮精致的锦盒,把手里的夜明珠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姬妾1:这是什么? 姬妾2:进了宫一趟,王爷就得了赏赐吗? 姬妾3:怕不是那个女人送的。 宁王:嘿嘿,你猜对了,说不定过段时日能给你们再添个姐妹。 …… 姬妾4:(小声bb)肯定是长公主!最近总送东西来。 姬妾5:好气啊,她要是嫁进来,可不是要做我们老大? 姬妾1234:绝对不可能!坚决抵制贱人梵馨! 远在皇宫的梵馨:? 第49章 【49】 溯夜轩。 “啪!”梵馨用力地在浮花脸上扇了一巴掌,把浮花扇得直接扑在地上,手中已然空了的锦盒也摔在地上,盖子和盒身摔成了两截。 梵馨恶狠狠又踢了她一脚:“让你做点事没有一件做得好!前前后后浪费本宫多少银子,这次好不容易送出去了还是从了别人的人情,你这个废物。” 浮花委屈地跪在梵馨面前,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宁王像是与那妆娘在宫外就相识了,关系很近……” “关系近就应该去讨好!怪只怪本宫,惯得你这般跋扈,从今往后,你去浣衣吧。” 如同晴天霹雳,浮花眼泪刷地涌了出来,她上前抱住梵馨的脚,拼命地亲吻着梵馨的鞋面,以示忠心:“长公主息怒!浮花若是去了浣衣局,便只有死路一条了!长公主,疼惜疼惜浮花吧……”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朔王忽然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仆一主的双簧。 长公主是个聪明人,朔王也是。 无需多言,他也大概能猜到长公主想做什么。 梵馨嫌弃地踢开浮花的脸,回答道:“再给你机会可以,你打听打听,那妆娘是谁。” “浮花知道了,知道了。那妆娘叫仙姑,宁王叫她‘仙姑’!” “仙姑?”朔王呼吸一顿,脑海中显现出一个女人的模样。 梵馨走到朔王身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给朔王斟酒:“王爷认识?” 朔王轻轻“嗯”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杯盏接住她倒下的酒水,“那日春宴,还只是莲贵人的莲妃娘娘,是她的妆娘。大概是姓黄。” 梵馨手一颤,差点没把酒水浇在朔王的手背上。 那日春宴,莲贵人一曲水中舞名动大梁,她的妆娘功不可没,皇上亲自传唤封赏。被封赏的那人,便是黄家三小姐,黄嘉茵。 也是大梁朝真正的公主。 时隔两月,没想到黄猛办事竟如此失格,不仅没把她处理干净,还把她双手送进了宫中,潜伏在她的身边。 梵馨放下手中的酒瓶,双腿一软,跌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朔王疑惑地扭头看向她,她此刻表情放空,就像听见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般。他迟疑地问:“长公主?” “浮花,派人下去,把黄家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梵馨冷不丁开口,丝毫没有避讳身边朔王的意思。 黄家人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她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她的血亲,也不管这些人知不知道她梵馨其实是黄馨,她只知道要想让人彻底闭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灭口。 又得到吩咐的浮花喜出望外,脑袋在地上磕地梆梆直响:“浮花遵命!” “她命硬,要杀她,还是要本宫亲自出马。”她眸中带着寒光,转头望向朔王,“本宫要把她留在宫里,让她给缪贵人作妆娘,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她。” 朔王邪魅一笑,对眼前的蛇蝎美人生了几分兴趣:“帮你可以,本王就是好奇,长公主和她一个草民有何过节?” 梵馨不着痕迹的回答:“一个贱婢,偷了本宫的东西而已。” 在收到了长公主的传召之后,大理寺少卿的妾室绣瑟应了邀,进了宫中。 距离皇后的寿宴还有几日,长公主本来是约的前一天让她入宫试妆,现在急匆匆地传召她进宫,肯定不是为了作妆之事。 绣瑟加快了步子,朝溯夜轩走去,只是不知为何,太阳穴不安地突突直跳。 她忽然想起,皇后的寿宴定会邀请玉人楼的妆娘入宫,那楼主花杉月肯定也会入宫。时隔多年,她们还是要再见面了。 绣瑟不自觉地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费尽心思接近尉迟凌,也在接近他的过程中真心地爱上了他。最终,她成功摆脱了妆娘的身份,成了大理寺少卿的妾室。 本以为从今往后便能过着衣食无忧,与夫君举案齐眉的日子。 可是多少个午夜梦回,躺在她身侧的夫君唤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用温柔地、幸福的、伤感的语调,不止一次的念着,杉月。 “绣瑟姑娘。”到了溯夜轩的门口,浮花的开口打断了绣瑟的回忆。 她抬头望向浮花,浮花的脸上红肿一片,显然是前不久刚挨了训。绣瑟低着头,谨慎地行了礼:“浮花姑姑。” 第90页 “长公主在里面等你。” 浮花带绣瑟进了溯夜轩的暗室后,帮忙合上了门,安静地守在门口。 梵馨站在暗室的窗沿边,几缕阳光透过窗缝钻了进来,绣瑟开口:“绣瑟见过长公主。” 梵馨转过身,忽然展眉露出了明艳的笑容,正红色的口脂因墨绿色的裙袍衬得色彩更加浓重,又带着几分神秘的阴郁:“听说绣瑟从前在玉人楼的时候,和玉人楼的楼主花杉月交好,是吗?” 绣瑟怔住,没敢答话。 “花杉月年幼时与尉迟凌青梅竹马长大,本是一段大好姻缘,却被你利用了两人的回忆移花接木,李代桃僵,摇身一变成了官家夫人,”梵馨捂嘴轻笑,“你好厉害啊,绣瑟。” 绣瑟惊惧地在暗中跪了下来,她一向知道长公主的脾气,在外人面前像是个好相与的,但私下里比宗人府里的人都更狠毒。 她双手微微颤抖着,怯怯道:“奴婢该死。” “怎么会该死呢,有能力的人就配得到财富与地位,妹妹快起来。”梵馨缓步走到绣瑟跟前,弯下腰把绣瑟搀了起来。 绣瑟头都不敢抬,被梵馨搀着的手腕不住颤抖着。 梵馨哼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本宫要你重新去接近花杉月,帮忙打听一个人,那个人叫作黄嘉茵。” “长公主,我,我与花杉月已经断……” 梵馨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他们大概会在皇后处请安,你跟着去吧,就说给德嫔作妆,碰见了就和花杉月好生聊聊往事。如果花杉月只是把她当作普通妆娘看待,就再探再报。如果你觉得花杉月对她有一丁点特别,立马汇报给本宫,听清楚了吗?” 绣瑟紧张地有些微喘,大着胆子问道:“倘若花杉月待黄嘉茵很特别……长公主想对花杉月做什么?” 梵馨瞟她一眼,只一眼便像看进了她的心里,看清了她最深处的龌蹉的想法,不禁笑靥如花,眸中难掩讥讽:“如你所愿啊,本宫杀了她。” 而此时的花杉月一个人躺在床上数着银两,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皇后派来伺候的丫鬟琉光苦恼地吹着手中的伤寒药,满脸埋怨地看着花杉月:“花楼主,皇后寿宴将至,怎么你偏偏在这时候伤了风寒啊!” 花杉月倒像是个没事的人似的,吸了吸鼻涕,接过琉光手中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继续自得地数着。 来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些丫鬟偷偷溜到她房里讨胭脂买,价格直接高出外头好几倍,把花杉月乐得合不拢嘴。 她将喝干净的药碗递回给琉光,很是不在意地说:“这种小病两日便能好的,实在没好,叫我那徒儿给皇后娘娘化也行的,她不比我差的,皇后娘娘一试便知。” 为了能让梵嘉茵成功留在宫中,花杉月装病成日在房里闭门不出,让梵嘉茵到处给后宫的嫔妃们作妆,成效颇丰,玉人楼楼主关门弟子的名声已经成功打出去了。 只是待会儿在皇后娘娘殿里试妆,她还是要去给梵嘉茵把把关。 后宫里嫔妃众多,每个娘娘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个想比别人美一点,那个想比别人媚一点,谁也不想输给谁,如何把握好这个度,花杉月还是有点不放心。 在给露出来的皮肤都擦好防晒霜以后,花杉月蒙上厚厚两层面纱,前往中宫。 琉光也跟着花杉月出了水斜阁,路上琉光实在忍不住,对花杉月说了些心事。 “花楼主,我家娘娘应该是失宠了。”琉光有点沮丧地开口。下人的地位和主子的地位息息相关,哪怕地位已贵为皇后,若久未得到圣眷,也形同虚设。 花杉月脚步未停:“怎么了?” “皇上怜惜湘嫔,宠爱莲妃,现在连区区一个缪贵人也能得到些恩宠,唯独我家主子,端坐中宫,皇上每回来都只是聊上几句便走,”琉光扁着嘴,真心为皇后感到委屈,“娘娘夜里常因梦醒,身边没人陪着,后半夜便会一直叹息,听得奴婢都心疼。” 花杉月从来都是个洒脱之人,虽然也曾因为感情而心伤,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而今唯有银子才能让她快乐,任何男人都不能,除非是个富可敌国的男人。 她拍了拍琉光的肩以示安慰:“你放心,我这个徒儿很有本事,等她给皇后娘娘上了妆后,就能将她那漫漫长夜给了结了,从此安枕无忧。” “当真?” “当然,你待会儿细看她上妆用的那些妆品,全都是些她特制的上等绝品,连我玉人楼都买不到。” 两人说着话,便已到了中宫门口,蒙着面纱的梵嘉茵和柳雅刚刚走进去。 花杉月笑容一展,正想招手,却被旁边走过来的一个人挡住了视线。 “杉月姐姐,别来无恙啊。” 花杉月一顿,面色登时便冷了下来,声线也与往常的甜腻大不相同,寒到彻骨。 “绣瑟,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的脸皮还真够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绣瑟:好气,我最喜欢的女人喜欢我最喜欢的男人。 花杉月:好恨,我最喜欢的男人喜欢我最喜欢的女人。 尉迟凌:好烦啊,我最喜欢的女人喜欢我第二喜欢的女人,我第二喜欢的女人却喜欢我最喜欢的女人。 梵馨:?不如你们三个重新到隔壁再开一本新文? 第91页 第50章 【50】 “民女黄嘉茵,参见皇后、莲妃、德嫔、湘嫔。” 梵嘉茵进了皇后寝殿,得体的欠身行礼。今日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衣,清丽可人,蒙着黛色面纱,看上去很舒服。皇后免了她的礼,说道:“刚刚妹妹们还商量着要让你给试妆呢,可把你给盼来了。” “能被娘娘们喜欢,是嘉茵的荣幸。”梵嘉茵微微一笑,抬眼看向众位嫔妃。 皇后身居正位,穿着端庄朴素,面妆也是偏素雅的风格,正襟危坐,手里轻拈了一把小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德嫔坐在她左侧,看也没多看梵嘉茵一眼,自顾自喝着杯中茶,似在神游,想着自己的事情。再往右看,湘嫔梳着懒人髻轻轻斜靠着椅子的扶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询和陌生,应该是没有认出梵嘉茵来。 梵嘉茵倒是记得湘嫔,那时候的湘嫔还只是一个叫海棠的婢女,而今已经是小皇帝的宠妃之一了。 最后是莲妃容晓乔,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像是受罚了在抄经,见梵嘉茵来了开心地狂使眼色,一点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皇后顺着梵嘉茵的眼神,侧眸扫了一眼角落里挤眉弄眼的莲妃,似笑非笑地说:“本宫知道你与莲妃从前关系近,所以特意把她叫来,待会儿让你们好说会儿话,前提是,莲妃要把经都抄完了。” “多谢姐姐。”莲妃不好意思地笑一声,埋头继续写了起来。 莲妃受罚的事梵嘉茵这两天也有听说,好像是容晓乔已有了足三月身孕,却被皇帝发现徒手爬到院中的树上捡风筝,气得罚她在寝宫抄一个月的经,不让她出门。 正说笑着,花杉月也进来了。 皇后眼神一柔,声调明显扬了起来:“杉月来了,本宫正和你的宝贝徒儿聊着试妆呢。” 花杉月为皇后作妆多年,两人相交自然颇为深厚。而身边的德嫔表情也忽而明媚许多,放下茶盏对着来人笑。 不过她的对象并不是花杉月,而是紧随其后的那个女子。 梵嘉茵侧身望去,花杉月的表情明显不是很好看,跟在她身后进门的女子娇俏大方,不带一丝私人情绪。 “绣瑟也来了。” 听见皇后唤她,梵嘉茵这才了然,花杉月面上的不适来由为何。 梵嘉茵走到花杉月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绣瑟与花杉月隔开,不自觉地犯了戏瘾。她眨巴着欣喜的双眼,捧起了绣瑟的手:“天呐,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绣瑟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绣瑟一惊,尴尬地笑了笑:“请问你是?” “我是花楼主的关门弟子嘉茵,喜欢你很久了。姐姐你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里处处都是你的故事。”梵嘉茵藏在面纱后狡黠一笑,“姐姐从玉人楼学成后进了宫,摇身一变成了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简直是我们玉人楼的奇迹啊。” 绣瑟嫁给尉迟凌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玉人楼的名声,一直掩饰自己的出身,和玉人楼撇清关系。忽然被她这样提起,表情有些稳不住:“不敢当,我不过与花楼主曾有过一面……” “皇后娘娘,你不知道!玉人楼的规矩是妆娘在作妆期间不可摘下面纱,绣瑟姐姐在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情况下就能被尉迟大人相中,真真是眼妆化的出神入化才能做到的。” 梵嘉茵感慨地真诚,没有一丝假意,绣瑟抬头与她对视,眼中却涌上几分怒意。 玉人楼的妆娘都知道绣瑟是如何成为尉迟大人的妾室的。她凭借自己一双与花杉月极其相似的眼眸和妆容,成功搭上了尉迟凌,这也是绣瑟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两人不发一语对视着,绣瑟眸中抑住滚滚怒火,梵嘉茵眼里却沁着淡淡寒霜。 “绣瑟的作妆技术自然是好的,不然怎么能被长公主看重,指明要她作妆。”德嫔见她二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轻佻地说,“听说嘉茵姑娘入玉人楼不过数月,技术是否能够过关,能否在皇后娘娘尊贵的面上作寿宴妆,还是有待商榷吧。” 花杉月的确是受了寒,让梵嘉茵在她的指导下给皇后娘娘试妆,对此皇后娘娘虽然没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也是不大信得过的,所以今天主要也是想试试她的能力。 绣瑟看出皇后脸上的几分犹豫,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梵嘉茵的手中抽出,笑着说道:“我听闻金牌妆娘都是要练上好些年的,倘若数月就能拥有能代替楼主的技术,黄姑娘你才真是玉人楼的奇迹啊。” 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一直未开口的花杉月在梵嘉茵身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说:“不用理她,你讨好皇后就行了。” 梵嘉茵收了笑意,谦虚地拱了拱手解释:“绣瑟姐姐说得是,嘉茵的技艺还有待加强,但像皇后娘娘这样的天生国色,我只用寥寥数笔便能将娘娘的美尽数展现出来了,实在也不需要什么作妆的技术。” 听她这样称赞自己,皇后唇角一弯,表示受用。 “倒是德嫔娘娘,”梵嘉茵故作为难地看向德嫔,在她脸上肆意地打量着,完了还摇了摇头,满脸可惜地说,“德嫔娘娘的面庭复杂,要想展现出美感,我的技术还真是差了些。也难怪长公主心细,把绣瑟姐姐请来了,该是也料到了,特意请姐姐来给德嫔作妆的。” 她什么意思?说她丑? 第92页 德嫔心火速生,她对梵嘉茵本就结了私怨,此番更是又记下了一笔。 “噗嗤。”梵嘉茵刚说完,一直冷着脸的花杉月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入宫前她千叮咛万嘱咐,叫梵嘉茵遇事少怼,没想到这会儿梵嘉茵都在舌战群雄了,她这个做师父的甚至想坐下来再听她多说几句。 皇后一副早就习惯后宫女人争来斗去的表情,摆了摆手,两方这才偃旗息鼓,各站一方,带着妆箱跟着娘娘们走到殿中内室,分别开始给娘娘们试妆。 试妆的时间过的飞快,在给每个娘娘选好她们各自满意的风格和色调后,已是晌午了。 绣瑟在给德嫔作好妆后就先行离开了,梵嘉茵在花杉月的指导下,给湘嫔选定了妆容,也得到了皇后的认可。 画好全妆的皇后看着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惊喜地不得了,这样的容颜定能在寿宴上艳压群芳,到时候皇帝看了,肯定也会对她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皇后面上飞红,再看向梵嘉茵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得十分满意了。她陶醉地看着镜中地自己,对二人说:“就这么定了,寿宴那天本宫就要这个妆。嘉茵你也累了,陪着杉月回去休息吧。” “是,娘娘。” 花杉月轻咳了两声,先走了出去,梵嘉茵跟在后面,经过外厅,可怜的莲妃正烦闷地趴在桌上,手背手指上都晕了些墨。 见到梵嘉茵出来,她着急地抬头,脸上还沾了两点墨渍。 梵嘉茵无奈地摇了摇头,容五小姐入了宫都这么些日子了,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嘉茵手指悄悄指了指门外,冲她做口型:花园等你,快点抄。 莲妃立马嘿嘿一笑,连连点头。 刚一出门,便撞到等着教训她的花杉月。 花杉月上前将她拉到一边,直接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小声骂道:“你要死呀,到处跟人拌嘴,怎么说你都记不住。” 梵嘉茵还没说什么,边上柳雅心疼了,赶紧上来摸了摸梵嘉茵的手臂:“楼主真是的,小姐是帮你,你还恩将仇报。” “你还敢说,”花杉月抬手就是一记暴栗,敲在柳雅头上,“我让你管好你家小姐,你还在这助纣为虐。” 梵嘉茵并不生气,她自然是知道的。 花杉月看着气恼,手下却是留了力的,她也不忍心责怪自己,只是担心做徒弟的安危罢了。梵嘉茵弯起笑眼:“我知道,今天就是有些气不过。” “往后不要了,不管是对着绣瑟,德嫔,又或是长公主,能忍就先忍着。”花杉月说着,音量降下来许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等我走了,真的没人能够护你。现在趁着我还在宫里,争取把你留在宫中,你便好好依附皇后和莲妃,以便之后可以常常见到皇上。” “嘉茵,你性子急,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我现在要教你最后一件事,这也是我一直在学的四个字。” “徐徐图之,嘉茵。” “我知道了,师父。”梵嘉茵眉眼淡淡,垂眸听进了心。 二人也不宜多聊,花杉月作势轻轻咳嗽了几声,往水斜阁的方向走回去。 日光正盛,梵嘉茵携了柳雅去了殿外的园中,两人在园中信步赏花,等着还在努力抄经的莲妃。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角落里藏着的绣瑟,一脸晦暗,将她们的话尽数都听了去。 宫中有多处花园,皇后宫外的这一处的花圃料理的很好,一丛一丛开着许多渐染色的重瓣绣球花,花圃围着一条流动着的小溪的景观,再往后是几座高大的假山,在这巍峨的宫中颇有几分自然的美。 “小姐,你看。”刚没走几步,梵嘉茵就被柳雅拉住了。 前头的石凳上,不怀好意的德嫔正守在前头,等候梵嘉茵多时了。 “走吧,小姐,来者不善。” “不用,”梵嘉茵不躲开,反倒迎了上去,“我正巧也有事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换封面啦!!有没有发现!! 喜欢喜欢 XD~~ 嘉茵超可爱 ~~ 第51章 【51】 花园中,假山石高耸层叠,将午后的日头挡了半边,成荫处清凉开阔,光线也比假山那一头暗上许多。 一席橙色锦裙的德嫔闲坐在石凳上,旁边石筑的圆桌上放着一盘果脯,她手肘抵着桌面拈着指尖挑挑拣拣着。身后的侍女远远见到梵嘉茵和柳雅朝这边走来了,躬下身来小声提醒着:“娘娘,人来了。” 德嫔从鼻腔走气不屑地“嗯”了一声,慢悠悠地抬眼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梵嘉茵,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果脯肉丢回盘中,抖落了指尖的糖粉。 梵嘉茵不躲不闪走到她跟前来,款款行礼。应先前才刚刚见过德嫔行过大礼,此番再遇上,简单问候即可。 “见过德嫔娘娘。” “黄姑娘当真是攀附上皇后娘娘了,本宫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才把你给等到。”德嫔没有马上让她平身的意思,看着这气不顺的表情,许是刚才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梵嘉茵没有多说什么,和柳雅二人维持着问候的动作。 德嫔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低头垂眸的梵嘉茵:“本宫和你们早有因缘,你们该是知道的吧。” 柳雅身形一颤,深吸一口气。 第93页 梵嘉茵面色不改,故作疑惑:“不知德嫔娘娘说的是何种因缘?” “入宫前,本宫的本家姓吕,不知黄姑娘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来?”德嫔扬眉,眼风一带,停留在柳雅身上,柳雅觉察到一缕不善的目光,正巧她弯着腿实在有些酸了,腿脚一个不稳,差点没往前栽倒。 梵嘉茵眼疾手快,反手一抻,及时将她搀住,这才没落了难堪。只是两人的动静大了些,路落入了德嫔眼中。 德嫔故作抱歉地笑了两声:“本宫都忘了让你们平身了。不过黄姑娘可真是金枝玉叶啊,连个下人都是这么娇滴滴的。” 柳雅紧咬住下唇,小声看罪:“奴婢该死。” “那倒不至于,怎么敢落你的罪,”德嫔眸光一凛,瞪着在她眼前表情有异的柳雅,“按照辈分,本宫还得叫你一声‘表嫂’呢。只是表嫂和表哥闹了点小矛盾怎么就和离了呢,难不成是有人从中挑拨?” 果然,德嫔的人身在宫中,宫外的事她也了如指掌。 德嫔入宫前,本家是姓吕,是柳雅的夫君吕荣朱的表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就像亲兄妹一般亲厚。 早先吕荣朱和梵嘉茵有了仇怨,还把他的妻子柳雅给拐走了,吕荣朱定是听说了二人将要进宫的消息,这才托人报告给了德嫔,让他给自己出头的。 在进宫前柳雅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恭敬地答道:“娘娘,我们夫妻俩的事怪不得旁人,现在既然已经与他和离了,自然不敢再与娘娘您攀亲带故。” 她刚说完,德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利落地扇在柳雅的脸上,修长的镶边甲套在她平滑的脸上登时便留下了两道长长的划痕。 “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说本宫攀你的亲,带你的故吗?” “民女不敢。” 德嫔冷笑一声,扬手又是一个耳光,清脆响亮地打在柳雅的脸上。 打完后,柳雅两边脸颊都红了,德嫔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这一巴掌你是替你主子受的,让你主子好好看着。记住了,往后在宫里的日子少说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本宫,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 梵嘉茵这时才忽然开了口,她的表情带着几分疑惑,像是真的不明白似的,问道:“不知德嫔娘娘话中含义,还请娘娘明示。” “黄姑娘看着是聪明人,怎么,这就听不明白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似是仔细想了想,好一会儿才问:“娘娘可是在为宫外的吕荣朱出气?我们的确与他曾有过节,也知道娘娘与他有过兄妹之情,实不相瞒,在入宫前我便想要告诉娘娘这件事的。” 吕荣朱和德嫔关系亲厚,从前柳雅也是知道的,虽说成年后两人联系不多,书信却也是偶有来往。 德嫔轻皱起眉头,嫌恶地问:“你要告诉本宫什么?” 梵嘉茵莞尔一笑,装着一副为德嫔着想的模样:“那吕荣朱胆大包天,成天打着德嫔娘娘您的名号,在外头作威作福,这不是坏了您的名声吗!还有传的更离谱的,说你二人的关系早已超乎了兄妹,所以他才得以如此嚣张,我们也是纯属好心,怕他污了您的名声。您现在为了他这样做,在我们面前不要紧,要是落到旁人眼里,指不定又会乱传了。” “你说什么?”德嫔手指轻颤,横着眉目,“你威胁本宫?” 梵嘉茵不答,神色不变。 她说得其实并不错,宫中嫔妃的荣盛无非就是仰仗皇上的宠爱,倘若皇上的爱慕淡了,唯一能支撑着妃子的便是其娘家的地位。吕家虽说是德嫔的本家,但能给她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所以她才不得不依附于长公主。 这样的娘家人,本就该行事更加低调,要是仗着她的身份作威作福传到宫中,只会对她产生更大的影响。 趁着她在思考着,梵嘉茵上前走到德嫔身边,小声说:“我知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全依靠着长公主的照拂,做什么事,甚至说什么话都要被牢牢把控着。” 德嫔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却没有立刻否认:“你想说什么?” “娘娘若是愿意,且随我来,我可以告诉娘娘一个长公主的痛脚,也算是给娘娘送来一张底牌。”梵嘉茵悄悄在德嫔耳畔说完,将柳雅留在原地后,兀自走向假山。 不远处的假山石中有一处三面环石的空地,中有小池,天阴下来时便像一条小小的隧道,人在里头说话做事,稍远一些的人是听不真切的。 梵嘉茵径直走进了那条小道中,德嫔想了想也将侍女留下,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走到小道深处,四下无人,外头也有侍女把这来往的人。梵嘉茵停下脚步后,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德嫔。 “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德嫔见不得她这样故弄玄虚,只觉得心里瘆的发毛,两人中间隔着三人身的距离。 梵嘉茵忽然抬手,将右手指尖轻抬,勾向左耳的耳后:“我想要告诉德嫔,当朝的瑶亭长公主梵馨,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可靠。” 说完,梵嘉茵取下面纱,在侧映进来的斜阳中,露出了真容。 德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玉人楼的妆娘在宫中大多都不被允许摘下面纱,现在她摘了面纱德嫔才发现,这妆娘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容颜,竟是如此端丽绝艳。 第94页 “什么意思?”德嫔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这眼前人的脸太过熟悉,她们两个明明不是旧识,却给人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 梵嘉茵抿唇轻笑,抬眸间眼波翻转,轻声道:“娘娘觉得我像谁。” 德嫔只觉心头一震,这弯弯如弦月的眉眼,竟像极了那早已亡故的太后。德嫔曾有幸见过一张太后年轻时的画像,一身寡淡的素衣配着忧伤的眉眼,明明是温柔至死的容颜,却总是愁容满面,美得几乎与那月宫的嫦娥一般。 再看一眼梵嘉茵,面上的五官渐渐与太后重合,只是那笑意满脸,却又像极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年轻气盛,不羁随性的笑意总是挂在嘴边,笑起来脸上也会现出两点极淡的梨涡,但最显著的还是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她竟和当今圣上长得有□□分相似。 “你……”德嫔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梵嘉茵,“你难道……” “不错,你猜的正确。”梵嘉茵笑意已深,一步步走到德嫔跟前,伸手搀住德嫔摇摇欲坠的身形,还不忘把自己这张与那人神似的脸靠近德嫔的眼前,“我就是长公主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她深夜难眠的原因,是她在这天地间最想要抹去的存在。我的出现就是为了衬托她血液的卑微,为了颠覆她的世界。她从黑暗中爬出来,我便降临到光明处,将她踢回黑暗。” 德嫔大着胆子探手,摸向梵嘉茵的脸颊,在发现是真的脸后,又害怕地收回了手。德嫔哑了声线,怯怯问道:“你是谁?” “我是大梁真正的长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一奶同胞的长姐,梵嘉茵。” 她说完,适时地松开了手,德嫔面上吓得惨白,脚底失去重心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德嫔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奇怪的预兆,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太后死后,梵馨的性子变得愈发暴戾,一些莫名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多。她开始和一些朝中官员走得近了,最近也在试图讨好宁王和朔王,连区区一个缪贵人也能入她的眼里。 原来她是在给自己找后路吗?在失去了身份以后,想找到能帮助她保她一命的靠山? 不可能,混淆皇室血脉之罪,谁也担不起。 难道梵馨她想造反? 德嫔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掩住口鼻,求证地看向梵嘉茵。梵嘉茵似是也猜中了她心中所想,笑着朝德嫔伸出了手。 “考虑一下吧,待在她的身边,帮我。等她死了以后,我能保你一命。” 梵嘉茵说得志在必得,她明明现在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妆娘,而她的对手是手握重权、连皇后也要听她几句的长公主。 德嫔神情恍惚地伸手,握住梵嘉茵的手。 刚碰到她的手,梵嘉茵就听见系统的播报声:【亲爱的,恭喜你又收获一个粉丝新种类‘爬墙粉’+1,爬墙粉虽说现在是你的粉丝,但是之后很有可能会脱粉的哦~所以爬墙粉暂时不算在粉丝总量里呢~】正在这时候,梵嘉茵突然笑意一变,将她轻轻拉起后,反手一个耳光,又将她重重扇倒在地上,惨白的脸上立马飞出半边嫣红。 德嫔整个蒙在原地,梵嘉茵眼底生寒。 “一码归一码,刚刚那两巴掌要先还你,来,还有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德嫔:等一下! 嘉茵:? 德嫔:姐姐能不能换手打,两边红,匀称一点。 嘉茵:行。 德嫔:最好力度最好能和另一边一样,不然红的不均匀。 嘉茵:……行。 德嫔:可以的话把位置控制在颧骨上方一点,这样会显得更幼态。 嘉茵:我高低给你打一套还你漂漂拳你看怎么样? 德嫔:不愧是金牌妆娘!瑞思拜! 第52章 【52】 日影渐斜,柳雅忐忑地揣着双手,和德嫔的两个侍女尴尬地面面相觑。 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德嫔和梵嘉茵一起从里头走出来。柳雅松一口气,赶紧迎上去,上前才发现两人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只见德嫔双颊红得一道一道的,眼神发直,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出来,而梵嘉茵竟亲密地挽着她的手,神态自如地走了出来,仿佛两个人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好似的。 那两个侍女也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也迎上来,关切地拥着德嫔问东问西:“娘娘,这是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娘娘,是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我们去告诉长公主,让她给你讨个公道!” 德嫔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自己的婢子:“别多事。” “是呀,你们可误会了,”梵嘉茵松开德嫔的手腕,从容地从囊中掏出一小瓶玉人楼的胭脂,翻开盖子说道,“娘娘只是想要我给她试个有新意的面妆,对吧娘娘?” 梵嘉茵的眼神自然,编起谎来跟真的似的。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在德嫔的心里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是那可以随意拿捏的身份了。德嫔勉强地提了提唇角,点头称是。 “娘娘喜欢就好,要是娘娘看厌了绣瑟姐姐的妆容风格,来找我作妆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别有深意,德嫔没有马上给出回应。 正在这时,远远地瞧见莲妃进了园中,她焦急地四下张望着,在看到梵嘉茵的瞬间绽开爽朗的笑容,小步子啪嗒啪嗒地快走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婢子小跑跟着,生怕莲妃摔了,边吓得跑边叫唤。 第95页 德嫔听见动静,看了梵嘉茵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恭送娘娘。” 梵嘉茵送完德嫔后转过身,莲妃激动地连脸上的墨渍都没来得及擦去,张开双手热情地向她奔来。 眼看着就要扑进梵嘉茵怀里,梵嘉茵笑靥如花,无情铁手缓缓抬起,精准地停在了莲妃的额头上,在距离半米的时候将她紧急逼停。 莲妃眼巴巴地噘嘴,满脸不服气:“喂,你不是这么无情吧?” 梵嘉茵收回手:“莲妃娘娘怀有身孕行事还这般莽撞,看来皇上的禁足令应该再设久一点。” “他?他凭啥管我,你那是没看过我骂他的时候,他连嘴都不敢还,而且隔三差五想来我宫里听我骂他两句才过瘾。” 莲妃牵着梵嘉茵的手就往石凳上引,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婢子在听见她此番言论后,更是惊得快翻白眼,欲哭无泪:“娘娘,慎言啊……” 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自从容晓乔进了宫里成了莲妃以后,日子过得倒是比入宫前自由得多,在自己的寝殿想怎么躺着靠着都行,要是闲来无事,躺在床上吃着糕点看着话本能从早上快活到夜里。 唯一难受的就是没有个知心的好友,后宫里的妃子们都不是些省油的灯,湘嫔整天思考着怎么得到皇上的恩宠,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德嫔又像个长公主的小跟班,连个话也说不上,更不要说皇后了,整天在房中研究着驻颜之术,都快要成仙了。 莲妃单手撑着脑袋,撇着嘴:“唉,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我真恨不得叫你去我殿里跟我一起住。” “——莲妃又在想什么馊主意了?” 两人聊得开心,等反应过来时皇帝梵靖扬已经离她们只有几步之遥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到她们跟前。 自从莲妃怀有身孕,皇帝和皇后便有意对她多设了许多管制,想让她安生养胎,向来没规矩的莲妃自然就快活不起来了。 刚进了花园便听见了莲妃放肆的笑声,许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皇帝的心情也极好,让身边的小太监不要通报,以免惊扰了她们。 四个姑娘连忙起身,对皇帝行礼: “参见皇上。” “都平身。你也别撅着个嘴了,不过叫你抄些经,又没重罚你。”太监赶忙在石凳上垫了个软垫,皇帝在垫子上坐下,手指轻动了动,小太监立马会意,又放上一个软垫,搀着莲妃坐下。 莲妃自然地握上皇帝的手,看她的样子其实也并没有生气,只是想无端发作一般罢了。 梵嘉茵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揣摩着二人的关系。原书中,梵靖扬在真心爱上容晓乔之后,便再没有宠幸过其他女子,不仅对她百依百顺,更是将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都更重要。而现在的皇帝在后宫依然雨露均沾,对容晓乔并无特别对待,无非只是喜爱她这般洒脱的性子。看来要真的爱上,还是缺少些契机。 不过现在这样的偏爱,对梵嘉茵来说也足够了。 “莲妃方才说想要谁住到你殿里?”皇帝看了看柳雅,又把目光移向梵嘉茵,“你就是那个妆娘?朕见过你。” “回皇上的话,数月前春宴上,民女的确是面见过圣上。”梵嘉茵恭敬地低着头,仔细应答。上一次在春宴上见过,她的形象和现在的形象截然不同,小皇帝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记得的。 莲妃赔着笑,几乎要把自己的目的都写在脸上,谄媚地摇着皇帝的手:“让她多待几天,陪陪乔妹妹,好不好?” 没有旁人时,皇帝总爱叫她乔妹妹,再让她叫自己靖扬哥哥。这会儿她话刚出口,周遭的丫鬟太监纷纷将头埋低,装作没听到的模样,梵嘉茵和柳雅也整个愣住,本来埋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皇帝实在拿她没办法,耳根不自觉红了几分,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边,趁着旁人没注意,起手在她腿上狠掐了一下,低声骂道:“这么多人,说话不会注意一点?” “那你答应我。”莲妃放肆地谈着条件,明明生得不是天姿国色,恣意狡猾的样子却叫梵靖扬心里又爱又狠。 皇帝清了清嗓子,话头松了些:“多待几天自然无妨,你且去求求皇后,皇后要是应允了,在这宫中长久住下也不是不可。” 莲妃正想高兴,皇帝探询的眼光就锁住梵嘉茵。小皇帝向来以貌取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长相能过得了关的,他便会更厚待些,反之则会苛待些。 眼前这个妆娘个子比寻常女子都要更高一些,身段窈窕却又不是单纯的瘦弱纤细,宽松合身的衣裙也难掩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加上她的气质不俗,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设想,那面纱下面的脸,应该是怎样的绝色。 皇帝饶有兴致地看着梵嘉茵:“抬头。” 莲妃先是一愣,后来才反应过来,皇帝是想看看梵嘉茵的脸。见梵嘉茵没动静,莲妃偷偷伸脚踢了她一下:“姐姐抬个头,给皇上看看,皇上就是想看看凭姐姐的脸,够不够资格待在宫里。” “就你鬼精。”皇帝失笑,目光又移向梵嘉茵。 穿到大梁的第一天,梵嘉茵就和梵靖扬——自己的这个双胞胎弟弟见了面。初次见面,他一脸厌恶,因为她容貌丑陋,便让太监掌她的嘴;第二次见面,他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民。 第96页 梵嘉茵缓缓抬头,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梵靖扬,甚至带着些许大胆的漫不经心,就好像她看的人并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她一个不放在眼里的小辈。 皇帝只与她对视了一眼,心头大震。 这个女人的眼睛和眼神,竟像极了他那故去的母后。 “你是春宴上那个妆娘?”皇帝仔细回想春宴当日,他见了莲妃,也见了莲妃的妆娘,当日的那个妆娘的模样他已经想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个身材微胖的看上去还蛮舒服的女子,和今日这双凌厉的眼睛大相径庭。 “是。”梵嘉茵答得干脆。 “面纱摘了。” 皇帝忽然令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梵嘉茵依旧没有马上听令,一直没敢做声的柳雅终于怕了,这面纱若是摘了,以小姐的容貌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知道会被人编排些什么缘由,计划就会被全部打乱了。 断不可摘下面纱! “回皇上的话,玉人楼的规矩,妆娘入了宫后面纱便要当作是长在脸上,是绝不可取下的。”柳雅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哆嗦。 梵嘉茵轻轻点头:“妆娘戴着面纱,以防在作妆时和娘娘们靠得太近,浊气污面。平日里戴着面纱,也预防一些想攀附权贵的别用有心之人。” 见皇帝沉默着,口风仍没有松动,莲妃赶紧打圆场:“说得也是,倘若有妆娘作妆时被皇上您看中了开了那一步登天的先河,那往后这些妆娘进了宫,都想着要攀龙附凤了。皇上,您就先别看了,我这么久没见她都忍住了,咱们还是尊重玉人楼的规……” “摘了。”皇帝压根就没有把她们的话听进去,往常那嘻嘻哈哈的玩心也尽数收了,他现在的表情惊异,定要现在、此时此刻,把她的面纱除下,“是你玉人楼的规矩硬,还是朕的规矩更硬?” 很显然,他是动真格的。 柳雅还想开口,梵嘉茵忽然笑了起来:“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民女不敢不从。” 她的表情平静无波澜,抬手取下了面纱,现出了藏在面纱之下的脸。 莲妃瞠目,下意识捂住了嘴。 皇帝呼吸一窒,沉着脸,锁紧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德嫔:吓死我了,她竟然掉马了。 皇帝:她是谁,她该不会要掉马了吧? 柳雅:绝对!不能!掉马! 莲妃:(举手)其实我还蛮想看看姐妹瘦了是什么样的。 嘉茵:www我觉得我可以代言面纱,肯定能卖爆。 第53章 【53】 梵嘉茵摘下面纱,从容地迎着皇帝的眼神:“皇上,可还满意?” 众人认真地看着梵嘉茵的脸,除了莲妃一脸惊讶和皇帝面上微有薄怒以外,其他宫人见了并没有什么异样,柳雅这才松一口气,待她回过头看向梵嘉茵时,倒真是被吓得不轻。 要说之前梵嘉茵的脸和皇帝有□□分相似的话,现在她的脸可以说是和皇帝毫不相干,不仅如此,甚至和她自己原来的脸都不一样了。 柳雅瞪大眼睛仔细看着梵嘉茵的脸,一个人的气质眼神还有一些微小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嘉茵没错,可她的鼻子是流畅精致的,现在鼻梁上却多了一个驼峰,颧骨也莫名高出很多,小巧削尖的下巴变得有些平了,简直就像另外一个人。 皇帝对这面纱下的面容并不是很满意,明明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鼻子却线条硬朗大了一圈,脸型也有些微小的瑕疵,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还是把面纱戴起来吧,如非必要不用摘下来。”皇帝再无兴致,有种天底下又少了一个绝色佳人的遗憾感,“你还是只露出眼睛,朕瞧着更舒坦些。” 莲妃虽然也很想知道梵嘉茵为什么长得和原来一点也不像了,但是皇帝在场她也不好过问,扁了扁嘴嗔怪道:“靖扬哥哥,要人摘是你,要人戴也是你,你可别在这里耍人玩了。” 说完,她便朝梵嘉茵使了使眼色,拉着皇帝就要走。 “恭送皇上,恭送莲妃娘娘。”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梵嘉茵心头的石头才落下。 关键时刻,还好她有个渣男系统。 回溯到刚刚皇帝出现的时候,梵嘉茵便已经有了防备,如果面纱当着皇帝的面取下,她的身份定会被严查,梵嘉茵急中生智,唤出了系统。 “把上次限时网购的肤蜡给我。” 【扣除网购所需银两中——扣除成功!获得‘肤蜡’x1~】“打开静止空间。” 在进入空间以后,梵嘉茵立刻用肤蜡给自己上妆。在很多特效妆里,肤蜡都能被用来做一些仿真的伤口伤疤,也可以用来改变一些面部的特征。 她将肤蜡均匀铺在两颊,颧骨立马就嘭了起来,鼻梁的驼峰和方平的下巴也是用肤蜡垫出来的,最后再上一层薄薄的粉霜,只要不上手摸,一般人是看不出个中端倪的。 在完整地做完这些大工程以后,梵嘉茵才退出静止空间,如皇帝所愿,将自己的面纱取下,露出已经改变了的容貌。 等两人快走到鸢尾斋时,天边已染了淡淡红霞,日头也不再像午时那样毒了,反倒更加暖和温馨,附赠几缕细细和风,吹得树梢绿叶簌簌作响,鸢尾斋门前,一身暗红色轻装的卫临风静静站在那里,丰神俊逸,不难想象这样的男子要是常在宫女出没的地方走动,会掀起多大波澜。 第97页 他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戳着挂在门廊边的小红灯笼穗穗,灯笼穗被他搅成一团,打了好几个结。 他像是有心事,连梵嘉茵和柳雅走到他近前他都没发现。 梵嘉茵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开口说道:“卫将军可是在等我吗?” 卫临风听到声音一愣,立马收回了手,可正巧手指和灯笼穗缠到了一起,他这样一扯,一不小心把灯笼给扯掉了下来。小灯笼骨碌碌滚到梵嘉茵脚边,她弯腰拾起,眉眼也舒展开来,声音带着笑意:“卫将军还是老样子,看见姑娘总是笨手笨脚的。” 卫临风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来看看你,是否安全。” “后宫又不像山寨,将军大可放宽心些。”梵嘉茵摆弄着手中的灯笼,灯笼虽小,上面却绘着锦鲤游于莲池中的图。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正经,却叫人紧张不起来,梵嘉茵知道他肯定有事要说,但这笨拙的样子实在难得,叫人没来由地想要戏弄一下。 只见梵嘉茵笑面嫣然地靠近卫临风,袅娜的步子轻盈地迈到他跟前,一直到她的鞋尖碰到了他的才停下。卫临风不敢低头,他知道梵嘉茵正灼灼地看着自己,他更不敢呼吸,梵嘉茵身上的淡淡百花香,正争先恐后地将他包围,叫他落跑不得。 感到他身形僵住,梵嘉茵躲在面纱后狡黠一笑,双手缓缓抬起,那动作就想要攀附上卫临风的脖颈,又像是要触摸他的耳垂。 卫临风下意识抿住双唇,胸口开始有些起伏。他不知道梵嘉茵将要做什么,只得往后退一步,正碰到紧紧关着的大门。 紧要关头,卫临风又想起父亲曾多次对他嘱咐,女子的投怀送抱大多是带着目的的,若有极其漂亮的女子有意接近,肯定有猫腻。他喉头上下滚了滚,强装镇定:“你安全的话,我也没什么别的事了。” 说完他作势要走,可一左一右的退路都被梵嘉茵的手阻住了。卫临风低下头,正撞上满眼玩味的她的双眼。 她在……嘲笑他? 卫临风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兄长卫临尘说过的玩笑话:“你要是再不和姑娘接触,跟不上姑娘们的小心思,往后可是会被姑娘笑话的。” 普普通通的好胜心给了卫临风奇怪的勇气,他本能地顺从着梵嘉茵的动作,一点一点的低下了头。 远远看去,两人的动作极其暧昧,梵嘉茵就像乖乖地依偎在卫临风的怀里,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了,她的眼睫轻抬,撩得卫临风心跳如擂鼓。 “挂好了。”梵嘉茵忽然开口,把卫临风刚刚软下来的身子又一个激灵喊得僵直,他顺着梵嘉茵的手指看去,原来她靠得这么近,只是为了把手中的小灯笼重新挂回去。 而他才是,刚才低下头来是想做什么? 卫临风有些懊恼地撇开了头,心想女人果然不好招惹。 梵嘉茵大约能猜到卫临风此时此刻的心情,从前看的书中只是寥寥写了几笔,这是个感情史空白怎么也撩不动的忠臣配角,没想到冷清的外表下,藏着如此——纯情的心。 她在心里放肆地取笑着,将鸢尾斋的门推开,自己走了进去,还不忘招呼尴尬的卫临风进来坐一坐。 柳雅脸上也是笑意尽显,但她的品德比梵嘉茵要更高尚一些,在卫临风跟前规规矩矩地欠了欠身:“将军且与小姐进房中说话,我在外头帮你们看着。” 卫临风怀中软香不再,本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些酥痒,又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表示不齿和鄙夷。 他点了点头,跟着梵嘉茵进了鸢尾斋。 “皇后寿宴期间,我将负责宫中的安全。”卫临风站在她身后,看着梵嘉茵背对着他对着铜镜取下了面纱,因铜镜的高度有些低,梵嘉茵微微躬身,不自觉地翘起裙下的臀。 明明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卫临风却觉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良,于是他开始认真地看着梵嘉茵漆黑的头顶。 梵嘉茵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木簪,轻柔地将脸上的肤蜡除去后,回转过身来,一点也不避讳地看向卫临风:“你保护我吗?” “我保护你。” 梵嘉茵静静看着卫临风,眼前的人保护了她很多次,并且又向他承诺了下一次。她不是没请过保镖,可是他口中所说的保护,却让她很想知道当中的缘由:“你保护我是因为你想保护我,还是因为,我是长公主你才想保护我?” 卫临风怔住。 她的变化真的很大。 刚认识她的时候,卫临风觉得这个姑娘很强大,从贼匪窝里也能杀出一条路来。在知道她的身世后,便觉得强大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她了,她坚强到让人心疼,而且她自信地不屑任何人的同情。可在经历了几番生死以后,他人眼中的她虽然仍是那样坚不可摧,但是卫临风开始发现,她的棱角钝了。 她发高烧不退的时候,害怕地浑身战栗,那是她一直隐藏在深处的恐惧,被她强大外表包裹着的是那样的柔软脆弱。 所以卫临风一进宫便往她在的地方赶来,他知道梵嘉茵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很危险也很困难的事,他想跟她说出这句“我保护你”,哪怕只能给她两分安心。 而她此刻的这个问题,又好像在怀疑他的用心。 卫临风轻轻蹙眉,斟酌地回答道:“我将保护宫中所有人的安全——只是你的安全更优先,其次才是皇上。” 第98页 梵嘉茵终是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时而手足无措,时而故作冷漠,时而又勇敢地令人啧舌,莫非他对自己有点—— 她再次靠近卫临风,这次她脸上毫无遮蔽,绝艳的面孔就这么逼近卫临风,直把他向后一逼,径直在身后的凳子上恍惚坐下。 梵嘉茵的脸悄悄凑近,她的香气再次袭来,卫临风捏紧了双拳,面上已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笑得娇媚,像极了想要沾染圣僧的妖孽,就算念上好几遍的“阿弥陀佛”也无法让她知难而退。 她的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脸颊轻轻碰到卫临风的右脸,与他伏耳相贴。 “那我的命,就先交给你保管了,小卫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他好好欺负哦。 临风:…… 嘉茵:来,给爷笑一个。 临风:…… 嘉茵:来啊你越抗拒,我就越兴奋。 临风:那我不抗拒了,希望你也不要太抗拒。 嘉茵:?等一下,等…… 第54章 【54】 朔王手里提着一个金漆鸟笼,里头关着两只色彩鲜艳的花雀,朝着溯夜轩走去。刚到溯夜轩门口,就听见梵馨又在屋内打骂下人。 “她以为她凭什么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不都是本宫在撑着她?” 朔王走进殿内,梵馨坐在正殿的软躺椅上,满脸怒容,见是朔王来了才缓了缓神色,稍稍坐直上身:“朔王怎么来了。” 婢子赶紧下去奉茶,朔王将手中的鸟笼随意一放,说道:“得了对雀,送来讨长公主欢心。正巧遇见长公主有烦心事,看来送来的正是时候。” 两只花雀喳喳叫着,在笼中左右跳着,时而啄着背翅,时而抖动尾羽。 梵馨平静下来,勉强提了提唇角:“朔王有心了,不像某些人,怎么爬上来的都不知道,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怎么?谁惹长公主不高兴了?” 婢子上来给朔王斟茶,肢体不自觉地远离梵馨,生怕被她的怒气牵连。 这婢子本是在长公主殿里伺候的,自从德嫔进宫以后便被梵馨送去了德嫔宫里,说是来自长公主的一份心意,实则就是派自己一个心腹去监视着德嫔的一言一行。 德嫔前脚刚和梵嘉茵手挽手,后脚就被婢子尽数报告给了梵馨。 “不过刚入宫,便哄得后宫的嫔妃们一个个围着她转,真是好手段。”梵馨冷哼一声,脑海中浮现出梵嘉茵的模样。好在梵嘉茵是以玉人楼妆娘的身份入宫的,必须以面纱覆面不得露脸。 梵馨猜得出梵嘉茵在想什么,她想抢自己坐的现在这个位置。 不可能让她如愿的。 梵馨侧目,有些焦灼地望向朔王,同时也压低了声线:“宁王那边我已经是没办法了,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见我一面。” 朔王心中也觉得奇怪,瑶亭长公主长相不俗,佳人主动相邀,以宁王的性子应该早就见上了才对。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缓声回答:“长公主为何如此固步自封,若是拉不拢宁王不拉便是。” “怎么可能,他可是条大鱼。”梵馨扶额,之前设想宁王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竟是个出乎意料的硬骨头。 “宁王拉不拢便去拉别人,不是还有平南王,”听了朔王的话,梵馨一顿,惊讶地望向他,朔王剑眉轻挑,“朝中文武百官不也是鱼?大理寺少卿的夫人听说就是长公主的妆娘?那卫将军年轻有为,掌有兵权,也可以一试。” 梵馨若有所思地点头,在听到卫临风的名字后也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这个不行,这个比宁王还硬。” “那他的父亲卫武青卫老将军,长公主可曾一试?” 梵馨又是一怔,她的确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好在有朔王这么个帮手能给她帮衬着。卫临风与梵靖扬年纪相仿,关系也很近,皇帝也有想让他成为驸马的意愿,只是他向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头硬的摁都摁不下去。 倘若能拉拢卫武青,那就不一样了,不仅能有忠良老臣的支持,更能对卫临风发号施令。 眼看着皇后的寿宴将至,正是他们有所动作的好时机。 正在这时,浮花带着绣瑟走进殿中。 “公主,绣瑟有事禀告。”绣瑟抬着头,眼神望向身边的朔王。 朔王玩味地对上她的眸光,一点没有避开的意思。 “你直接说。”梵馨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朔王殿下。” “是,”绣瑟面无表情,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花杉月的确与那黄嘉茵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我亲耳听见的。” 梵馨细眉一蹙,双手下意识捏紧了袖摆:“听见什么了。” “花杉月嘱咐黄嘉茵好好攀附皇后和莲妃,争取能够长久的留在宫中。还特意强调了,能频繁见到皇上。” 果然! 梵馨眼底逐渐浮现出翻涌的杀意,她们二人此番进宫绝非是为了寿宴这么简单,她们的目的就是长久留在宫中,把一切的事实亲口告诉给皇帝。 正好,既然已经知道她们的目的,要想解决她们也并不是那么困难了。梵馨忽然笑了起来,难得她和梵嘉茵的想法一致,她也想把梵嘉茵留在这宫中。 毕竟这里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还由不得梵嘉茵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撒野。 第99页 再次听见春宴那日那个妆娘的名字,朔王又添了几分好奇。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秘密,让人忍不住想要寻找答案。宁王对她言听计从,缪贵人和莲妃的发迹其实都与她有关,她当真有那勘破天机的本事?那她能不能算出即将到来的寿宴的危机? 他变化了一个坐姿,面朝向梵馨,试图打听出梵嘉茵的身份:“想接近皇上,区区一个妆娘,是想成为嫔妃?” “谁知道呢,”梵馨恨得牙痒痒,没有要给朔王解惑的意思,“既然花杉月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那她就只有先死了。在寿宴结束她要离宫之前,本宫要她的命。” 从梵馨口中得到了花杉月的结果,绣瑟低下头,不自觉地弯唇笑了笑。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问她最希望谁消失,她不会想到那个生她而弃她的娘亲,不会想到将她卖进青楼的人牙子,也不会想到因她不肯接客而成日对她拳打脚踢的老鸨,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花杉月。 是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给予她安身立命的资本,一路送她飞黄腾达的花杉月。 在遇到花杉月之前的那段黑暗的日子里,绣瑟没有一刻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她想着忍一忍,再忍一忍,以后就不会再饿肚子,不会再被□□打脚踢了,日子不会更加苦,熬过去以后一切都会变好。她想要活着。 可现在,因为花杉月的存在,她无时无刻不想死,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夫君心心念念的人是别人的名字,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势和财富,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冠以小偷之名,就连成亲数年无所出,也被人说是负了恩人的报应所致。 这一切都拜花杉月所赐。 绣瑟不知道是怎么样离了溯夜轩,往事一幕一幕在她脑海中重现,每一幕都如此记忆犹新,清晰到无法忘却。 花杉月给她满身伤口上药,为了能让她不留疤痕,特意去药房开了很多祛疤的草药,给她泡药浴;花杉月一点一点教她作妆,教她怎么样把自己化得美艳动人;花杉月牵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心上人,那个人才华横溢,早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夫人,怎么了?”一声轻唤,将绣瑟从回忆中拉出来,她不知不觉走回了自己的家中,一身常服的尉迟凌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声一笑,“魂儿丢了?” 见绣瑟神思转清,尉迟凌才收回了手,绣瑟下意识往前一抓,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已是初夏,绣瑟的指尖却微凉,尉迟凌反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柔声问道:“夫人是在宫中撞见什么事了?长公主又责罚下人了?” “不是,我有些累了。歇息吧。”说完,绣瑟便褪下外袍。 “听闻玉人楼的妆娘进宫了。”尉迟凌背对着绣瑟,将自己的外袍挂在床边的衣撑上。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杉月该也进宫了的。” 绣瑟心中一紧,那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若是你和她见了,莫要与她争执。她这人性子着急,要跟你骂几句嘴你就装作听不见,忍了便过了。”尉迟凌见绣瑟看向自己,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是皇后寿宴,闹的太过,对大家都不好。” “知道了。” 一夜无话。 无论人们在白日里多么忙碌,计划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秘密,到了夜里,沉寂的星夜便会将一切吞没。 夜晚的皇宫静谧无声,安抚着人们的心怀鬼胎。 月落日出,皇后的寿宴也终于如约而至。 宫中最大的宴会厅已被布置的奢华耀眼,龙椅凤椅一左一右安排着,宴中的各大官员也陆陆续续携了礼,进了厅入座。每人座上都安排了酒水和小食,以供宴席开始前享用。 亲王也都陆续到场,裕王年纪尚小,跟着个照顾他的奶娘挨着坐在了一起;宁王坐下来后,使唤起一个漂亮的婢子,让她专门为自己斟酒;朔王则要了两坛烈酒,自顾自锻炼着酒量,宴还没开始就以饮下许多。 待平南王献礼坐定后,安分地低下了头。他向来谨言慎行,加之在朝中相识的人都不多,封地也离得远,在这席上稍显孤独。 “平南王,许久不见,稍见福态了。” 不远处,梵馨朝他靠近过来,隔空举了举酒杯,平南王没想到会被长公主搭话,有些手忙脚乱地去找酒杯,举杯还礼:“人到了这个岁数,是会胖些,长公主劳心了。” “平南王若是不介意,皇后寿宴过后别着急着回去,在我溯夜轩待两日,本宫请王爷吃些小厨房的特产,如何?” 她的笑容妖冶,像极了初夏开得最艳丽的红牡丹。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梵嘉茵焦急地等待着花杉月。 琉光慌慌张张地跑到皇后殿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处都找不到花楼主。怎么办?” 梵嘉茵紧咬住下唇,只得在皇后面前跪下来:“花楼主身体不适,看来今天没办法陪着娘娘作妆了。如果皇后娘娘认可嘉茵的实力,那就由嘉茵一个人为娘娘作妆,可好?” 皇后转头看向梵嘉茵,没了花杉月在一旁看着,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想起试妆那日的成果,微笑着扶起梵嘉茵:“你来吧,本宫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啦~~大家小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