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燕子?
燕子啊。
……
除了那里的人,已经不会有人再叫她燕子。
李轻轻睁开眼。
还是不能习惯眼前的装饰,总觉得陌生。她浑浑噩噩地坐起身,旁边已经没有楚远棋的身影,只有稍许凌乱的床单证明不久前还有人躺在这里,李轻轻扶了扶额,缓慢地掀开被子下床。
每天除了等他过来没有别的事要做。
脑海中出现这句话的时候,李轻轻往脸上泼水的动作一顿。
她抬起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湿漉的额发贴在脸上,睫毛挂着的水珠沿着往下滑落,李轻轻微微弯起唇角,里面的人同样扯起个弧度,滑稽地笑了。
早该明白的。那个傻子怎么可能那么聪明,来来去去到底还是同样的做法,如果她没有自己跑出来会怎么样?说是爱又显得残忍。看不清,摸不透。这样的人。
李轻轻垂下手,不经意瞥见指根的细银还不太习惯,她抿了抿唇,看向窗外。
夜里下过雨,开窗后的温度比平时要凉,地面已经堆了不少被打落的山茶花,放眼望去一路皆是白,有几分凄苦意味。
比起自由,果然还是生命更重吧?至少他现在没有要伤害她,至少她还好好地活在这里。没关系。没关系。
这两天李轻轻也开始学着给自己找事,她开始追剧,什么弱智搞笑她看什么,看累就去睡觉,睡完后楚远棋也差不多回来,她就缠着他和她做爱。
人总要有事物麻痹自己,她不能一直焦虑,感受没到来的痛苦,便只有靠着这些稍微容易获得的东西催眠自己。
昨晚也是,所以今早醒得格外迟。
她刚洗漱好,房门这时传来几声轻叩,以为是陈姨叫自己吃饭,李轻轻随口应了两声,说待会儿就下去。
但敲门声只是停滞几秒,再响起时反而更加急促。
李轻轻本来的动作停住,她把手机放到睡衣口袋,走到门边,刚按下门把手,后面倏然有道黑影冲进来,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事物,口鼻忽然被捂住,她被推着连连倒退好几步。
男生的身影轻而易举笼罩她的,江奕川迅速关了门,手还捂着李轻轻的嘴,警惕地皱眉。
“嘘,别出声。”
李轻轻拿瞳孔瞪他。
好像才从她眼神里回过神似的,江奕川连忙松开手:“不好意思,我,我太紧张了,第一次做这种事……”
李轻轻咳嗽几声,她抬眼看去,江奕川头发已经染回黑色,但整个人脸色很差,貌似已经有阵子没睡好。
“你怎么进来的?”
男生眼里红丝密布,拿着这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楚淮帮我的,他让我带你走。”
“?”李轻轻笑出声,“我没记错的话,也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那是因为你们都没办法。”
江奕川一步步逼近,李轻轻蹙眉,下意识往后面靠,直到退无可退,背靠着墙,比她高的男生垂下头,眼神里藏着痛苦。
“这几天你应该也知道了,楚远棋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也不是那种恋爱脑的傻子,不会拿自己安危开玩笑,对不对?”
李轻轻盯着他:“所以呢,你来干什么?”
“我来带你走。”
“凭你?”
“凭我爸是江勇。”
李轻轻听后,语气仍旧没半分松动:“我说我不想出去,你又能怎么样。”
本来留给他们的时间就不多,江奕川咬了咬牙,他红着眼眶,执拗地拽着女生的手臂。
“周子钰也在外面等你,就算你不想见我,连他也不要了吗?”
即使江奕川也不想反复提起这个名字,但他深知自己在李轻轻面前连周子钰都不如,如果真能让她犹豫,那大概也只有搬出周子钰。
“……”可李轻轻只是皱了皱眉,她想把手抽回去,却被握得更紧。
“算我求你,好吗?”他只好又说。
“求我?”李轻轻低低地说,“可我没什么值得让你求我的”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开。
李轻轻收回手,揉着发红的腕子,怀着股气闷,她撞开江奕川的手臂。
“你现在走,我当做没看见你,反正——”
话还没说完,睡裙边角被拽住,李轻轻动作一顿,她缓慢地侧头看去,江奕川低垂着头,攥紧她衣摆的指节发抖。
他缓缓地曲起腿,膝盖和地面磕碰,江奕川跪得轻易,也跪得犹豫。
“我求你,李轻轻,别待在这里,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李轻轻沉默。
她看向紧闭的房门,箍紧指节的戒指仿佛正啃啮着皮肉,不至于生不如死,到底也算难以忍受。
有些事,到底不是说断便能断掉。
理不清,绕不尽,没有办法。
*
男生掌心的温度很高,李轻轻不自在地想缩回手,可他握得很紧,索性也不做无用的事。
江奕川拉着她躲在墙角,手心因为紧张而出汗,他觉得尴尬,却不肯放开。
“像不像在玩游戏?”他目光漂移,开始没话找话。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玩的那个恐怖游戏吗?”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残花,苦笑道:“游戏的结局有很多条线,我玩的那条线,结局是……”
“江奕川。”李轻轻打断他。她不想听。
但江奕川还是自顾自开始讲。
“轻轻,那个结局很糟糕,到最后我才知道我玩的角色,他找寻的妻子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这么说,怪物也好,鬼怪也罢,游戏的一切都是报应。
对吗?轻轻,都是报应。”
李轻轻没有回答。
良久的安静,江奕川觉得眼睛又开始疼,他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眼眶,牵着她站起身。
“我们走吧。”
他掌心温度实在太烫,李轻轻往上看去,春日的太阳尚且凉薄,照在皮肤上泛着凉。
别墅电被断了,按江奕川说的,是楚淮帮的忙。
他们绕着小路从山上跑下去,不远处正停着辆车,见两人过来,车窗降下,里面的人正是周子钰。
隔了段时间再见李轻轻,女生脸上多了点别的情绪,周子钰眼眶发酸,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
他没忘记上次李轻轻是怎么离开的。
当时与其说是被江奕川近乎发疯的状态吓到,倒不如说他是因为李轻轻决然平静的眼神而感到恐惧。
她可以愤怒,可以伤心,怎么都可以,可偏偏是平静。
或许该称为冷漠更好?周子钰有种感觉,她根本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包括她自己。
当时他回过神后追到那辆车旁边,他还想和李轻轻说很多话,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和楚淮走,之后还会见他吗,之前的所有也是骗他?他是不是半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轻轻,轻轻,轻轻……
可他没资格问出这些。
于是最终他只好松开手,强压下句子里的颤抖,问:“你会好好的,对不对?”
但车身扬长而去,没给他留下答案。
眼看着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周子钰从回忆里脱身,他刚想叫他们上车,余光瞥见两人牵着的手,喉头止不住泛起酸意。
眼看着就要跑到车前,这时,李轻轻小跑跟着的动作慢下来。
“我们先走,轻……怎么了?”
李轻轻站在原地,她不紧不慢地拿出兜里的手机放在耳边。
江奕川皱紧眉。
女生看着他,用口型说了句“嘘”,然后毫不避讳地叫出那个称呼。
“楚先生,”能感受到江奕川明显的僵硬,李轻轻无所谓地接着说,“对,我没事,先这样。”
她侧了侧脸,缓缓放下手,挂断电话。
两个男生还没松口气,李轻轻倏然笑起来,她把通话界面对着两人晃了晃:“二十五分钟。”
“从你进我房间的时候,这个电话我就打出去了。”
江奕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明明他还牵着女生的手,她的手心也有人体的温暖,可他现在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甚至像是地球另外的生物,诡异的冷感。
“放开我吧。”她目光越过江奕川,和怔住的周子钰对视,“没必要的。”
“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江奕川手抖了抖,他突然很想笑,可还是没有想放开李轻轻的意思。
“哈……”于是他真的笑了,“李轻轻,怎么就不能真的相信我一次呢?”
他想把人往车里拉,可刚打开车门,脚边倏然有石块溅到裤腿,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几个黑衣长裤的男人,正举着枪对准他的脑袋。
周子钰在听到李轻轻的话怔了瞬,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刚才的枪响正对着的就是轮胎,他咬咬牙,想打转方向盘的手却蓦然失去力气。
训练有素的保镖率先扑过来,江奕川不死心地抓紧女生的手,于是有人按着他的胳膊往后扭,最后能握紧的也被分开,男生的头被按在车上,他不甘心地扭着脖子,瞳孔定在女生身上。
但她始终置身事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李轻轻抬手看了下发红的手掌,她往后倒退,看着男人们拿枪抵在周子钰头上,再把人从车里拖出来。
她眨了眨眼,挪开视线。
有两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李小姐,先生让我们送您回去。”
李轻轻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时,听到后面传来阵急促的喊。
“轻轻!”
周子钰死死看着那个遥远缥缈的身影,他还是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这时候他莫名有种预感,好像真的不说点什么,就再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没办法,他是不是逼你做了什么?没事,你不需要回答,我们……”
女生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有哦。”她说。
周子钰还想说的话断在喉头。
明明还是和以前那样温柔的语调,这种时候也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周子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随着她的话颤了颤。
她又微笑着说:“我是自愿的。”
上次没问出的话在此刻有了答案。
所以她是因为想见楚远棋才回去,之后也不会想见到他,啊,以前的事也都是骗他的,看他好玩陪他玩几天而已,现在他已经半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你想要爱,我可以给你。”
“你的眼睛很漂亮,转过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周子钰,你真笨死了。”
“子钰,你真好。”
“子钰。”
“子钰,子钰……”
骗人。骗人。骗人。
你根本,根本就不会爱我。
她根本就不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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